正文 第一章 粉雕玉琢
等你在江湖(凌霜苑)
楔子
“老夫人开恩,老夫人请开恩啊!”
杜莲君在地上不停地叩头,额头愈见红肿,慢慢渗出血来。
可是,依然感动不了面前被称为“老夫人”的老人,只见她雍容华贵,身后跟着4个随身女仆,前面还有一个贴身丫头凤儿,扶着她。
杜莲君见她们毫无反应,愈加恐惧!怎么裕白还不来?每天这个时候他都已经到了的呀?还有清荷,不是去街上买东西吗?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天啊,谁来救救她!
想到这,她匍匐在地,抓住老夫人的衣服,继续求饶:“求求你了,老夫人”
凤儿大声斥责:“大胆!”
老夫人终于开口:“我道我家裕白老是不归家,原来被你这狐狸精迷住了!如此龌龊,我齐家岂能容你。”
说完,看了贴身丫头一眼,凤儿心神领会,走到杜莲君身边。
“乖乖的喝下它,我家老夫人心慈,保证厚葬了你!”丫头冷冷地说,面无表情。
“不不,老夫人,不要啊!”杜莲君撕心裂肺地喊起来。
正在这时,一个婴儿的哭声传来,刺破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杜莲君慌忙抱过孩子,泪如雨下!
老夫人没想到还有个孩子?这个情况丽娘怎么没说起?难道她不知道?
沉吟片刻,她伸出手。杜莲君吓得胆都要破了,抱着孩子就是不松手,说:“老夫人,不要这样,孩子还小,求求你让我呆在孩子身边吧?”
“抱过来!”老夫人的话,不容置疑,丫头已经过来抢了!
孩子在争抢中,哭得更厉害了!因为杜莲君死死抱着,孩子一时倒也抢不过来。
“哇哇哇……”仿佛在控诉着这些大人们。
“老夫人,孩子是裕白的命!他每天都要来看的!”杜莲君喊。
老夫人一怔,片刻,她威严地说:“这样吧,这也是我的孙女,把孩子交给我,你就放心吧,我保证让她过上公主般的生活!”
杜莲君惊喜地看着她:“老夫人!”
“但是——你今天必须做个了断!”
杜莲君重又面如死灰,她看着眼前团团围住她的人,每一个人都像嗜血的刽子手!她跌跌撞撞地抱着孩子,知道已无退路!
就在这一愣神,丫头已抱过孩子,交到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低头一看,好个粉嫩的女娃呀,心中竟惹万般爱怜,她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慢着!”杜莲君从手腕上褪下手镯,这是一个通体青翠的手镯,是齐家的传家宝,老夫人一见,脸色大变!看来裕白真的是痴迷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孩子,好好带着它,让它保佑你一生平平安安,健康快乐……”
说完,她拧开瓶子,全部倒在嘴里。不一会,便惨烈地倒在地上。
老夫人挥手:“埋了吧。”
“是。”一行人唯唯诺诺。
这时,窗口上一个恐惧的人影,是清荷!她拼命掩住自己的嘴巴,内心里狂喊:“小姐!小姐!”
孩子是小姐的命根子,不能让他们夺去,清荷想着,便跟踪着老夫人的轿子,她发现孩子被凤儿抱着,在第二个轿子里!
清荷想了想,对着老夫人的轿子,突然冲了过来。
抬轿子的人吓了一跳,轿子剧烈的晃动起来,丫头们大呼!
呼声被坐在轿子里的凤儿听到了,忙下令停下,把孩子放在轿子里后,便冲了出来。
清荷一矮身,掀开了轿子的布帘,抱起孩子,拼了命地向前跑。
等到老夫人清醒过来,中了调虎离山计后,便嘶声叫来下人们,命他们追赶清荷。
眼看杀手们越追越近了,清荷才发现自己身中两箭,鲜血已经染红了衣衫,她喘息着,知道不能再跑了,抬头,她发现自己走到了一个贵族家门前,横匾里“德亲王府”四字熠熠生辉,她咬着牙,把孩子放在了王府的门边,然后,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不一会,杀手们便发现了她,十几支箭,齐齐对准了她。
清荷喘着沉重的呼吸,睁着双眼,倒在血泊中!
董如烟一路疾跑,累得后面的仆人们气喘吁吁。
德王府曲径通幽,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要追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如果追紧了,万一小姐一个趔趄,摔倒了可怎么办?
小姐生得,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除了爱哭外,真的是人见人爱,所以,哪怕是下人们都非常疼爱她。
小如烟觉得非常好玩,不停地叫:“来呀,来呀!在这呢,哈哈哈,真笨!”
下人们左奔右跳,眼看就要追上,如烟嘻嘻笑着,又跑开了。
这是大哥董浩鸣的房间,上个月大哥刚成亲,房间里喜气洋洋,红窗子红被子还有红蜡烛。
如烟最喜欢大哥讲故事了,可是额娘说,大哥结婚了,不要像以往那样,去吵去闹了。如烟有点气馁。
自结婚后大哥怎每天都笑眯眯的?看来结婚之事是好事?
可是,都好几天憋着没有去缠大哥了,去看看他嘛,或者去他房间里吃点喜饼也好啊。
如烟溜入房间,房间里真的没人,她跳上宽大的椅子,撅起嘴巴。
“大哥!好讨厌的大哥,也不理我,那我去二哥那里了!”边说边顺手拿起喜饼咬了一大口,便又跑了出去。
转一个弯,就是二哥董书鸣的房间了,或许因了名字中的“书”字,二哥特别爱看书,房间里到处都摆满了书,外号“书呆子”,每天之乎者也!
老远,就听见二哥的书声:“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如烟推开,就在门墩里坐着,双手托腮,可爱的小脸蛋笑眯眯地瞧着二哥。
书鸣摇头晃脑间,一个转身,便瞧见了如烟。他喜爱地蹲下来,捏着那粉红的脸蛋,
说:“爱哭鬼,怎么跑得满头大汗的?脏死了!”
如烟听到她这么说,也不恼,反而跳进他的胸膛,把一头的汗全部抹在书鸣的衣衫上。
书鸣作势要打,如烟咯咯地笑开了。
“二哥——”
“哎,不准缠我玩弹珠!”
“啊?二哥!”如烟哭着脸,书鸣背着手,暗笑。
“哎,不准缠着我讲故事!”
“啊?”如烟差不多要哭了。
“喂,不准哭!”
如烟可不管她,嘴一瘪,眼泪哗哗地流下来。书鸣这下没辙了,最怕的就是如烟的眼泪,这倒好,如黄河之水了!
“好好好,怕了你,你说吧,要二哥怎么样?说好了,只能挑一项哦!”
还没说完,如烟就咧开嘴巴笑了,软浓浓的声音说:“我要跟二哥玩弹珠!”
书鸣举手投降,拉过如烟,说:“好吧……”
一会,如烟心满意足地从二哥房里出来,又箭一般冲向三哥董剑鸣的房间。一想到三哥,如烟就满心欢喜,几乎是一蹦三跳的。
平素里她最喜欢三哥了,无论她有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她的。
所以还没到三哥的房间,便娇声唤了起来:“三哥哥——”
门被推开了,剑鸣的头露了出来。
“慢点!慢点。”
“三哥哥,我们去……”
“看,是这个吗?”剑鸣手拿着一个彩蝶风筝,高高举起。
“哇!太好了!”如烟兴奋地扑进剑鸣的怀里,呢声说:“三哥哥,你真好!”
剑鸣揉揉如烟汗津津的头发,溺爱地说:“你看你,哪里冒出来的猴子?”
“嘻嘻嘻。”
“哈哈哈。”
两人手拉手地拿着风筝,向花园的开阔地走去。
风筝飘啊飘,引来两人的欢笑。如烟抢着风筝,坚持要自己拿,一会,风筝挣脱她的手,向一个屋顶飘去。
如烟大为着急,叫嚷着跑了过去。剑鸣见状,忙追了过去。
原来是额娘的房间,如烟脚尖踮起,想把欲飘未飘的风筝取下,奈何人小身矮,就是拿不到,剑鸣到来,一个伸手,就拿了下来。
如烟高兴地拿过,正待要走,突然听得房内有说话声,是额娘的客人吗?是谁呢?如烟好奇了,便停下脚步。
“宛儿啊,这才一转眼的功夫,你家老三剑鸣都十五了呀!”
“是啊,生生把人催老了!”额娘宛荣叹息说。
“今天是来向你辞行的,唉,又得往西出征了!”
“齐将军长年征战,劳苦功高,是国家栋梁啊。”
“宛儿高赞了!什么栋梁不栋梁的,我吧,就这苦禄的命,只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丽娘一想到坚持要出征的老爷,心里就堵得慌!
宛荣对将军的事略知一二,便转移话题。
“齐大将军一向可好?对了,女娃儿雪琼今年?”
“哦,今年8岁了,一直嚷嚷着要来,要见剑鸣哥哥呢。”
“呵呵,这小孩子家家的,还挺有感情的啊!”
两人都笑了。
“对了,宛,那捡来的孩子呢?现在也该了7岁了吧?”
一番话,说得宛儿大惊失色,她冲到门边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放了心。
“丽娘,快别这么说,这事就把它放在心里,千万别说出来。”
“哦?保密吗?可是我记得当时,连剑鸣都8岁了,大家都应该记得清清楚楚才对!”
宛儿为难地看着丽娘,说:“是的,大家是知道,可惟独她……”
“原来是这样!我可以理解,女娃儿叫什么来着?叫……”丽娘在冥思苦想。
宛儿并不想说,不知怎么,她特别反感丽娘说话的口气,看似口没遮拦,可是,却颇有心机!
她和丽娘虽然是闺中密友,可是有时却不是很了解她!
“哦,想起来了,叫如烟,对吗?”丽娘大声笑着!
宛荣皱眉说:“丽娘,快别说了!”
这时窗口上一个惨白的人影,差不多要跌落地上,幸得剑鸣一个伸手,抱了起来。
满眼沉痛,爱怜地看着怀中的小人儿!
屋内,谈话仍然在继续。
“宛儿,等我归来,又不知是猴年马月了!我家老爷是榆木脑袋,要他自动回朝,是不可能的,还请宛儿在德王面前多多进言,让他在皇上面前美言美言,念他一代忠臣,早日班师回朝吧。”丽娘说得眼泪直流,看在宛荣眼里,也觉可怜。
她拉着丽娘的手,说:“放心吧,我会的!”
正文 第二章 身世之谜
这次如烟反倒没有像以往哇哇大哭,只是憋着一张小脸,在剑鸣怀里,恐惧地挣扎着,看得剑鸣心下大痛!他快步把如烟抱进房间,轻轻拍打她的背。
柔声说:“如烟,如烟,要哭你就哭出来吧,三哥哥在这呢!”
终于,如烟爆发地哭了出来,哭的小脸儿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如烟,如烟!”
剑鸣不知道房间里说话的人是谁,此时此刻,真的恨透了她,怎么就口没遮拦,把别人家的私事说出来?就没想到隔墙有耳吗?
他想起七年前,当清晨开门的下人发现一个粉嫩粉嫩的女孩后,便即刻交给父母,从此家里便开始了前所未有的热闹和喜气,额娘认为,这是上天特别眷顾她而赐给的礼物!有着三个儿子的她,就一直渴盼着有个女孩,今天,这个女孩真的到来了,怎不叫她喜极而泣?
她才不管什么来路不明呢,她要爱她,疼她,看着她健康成长!
看着爱妻如此态度,德王宣布,把女孩收为养女,且此事一律不得外扬!
全家都爱极了这个女孩,他就更不例外了,看她,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睫毛如蝶,仿佛会说话似的,实在太好玩了!
到现在,完全是离不开她了,一天不见便像少了什么似的。他喜欢陪她玩,陪她疯,只要看到她笑,那么明媚,那么灿烂,他便觉得天下已没有了烦恼之事!
可是今天,这件事已经完全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了,他才十五岁啊,怎么办?该怎么办呢?阿玛额娘都有客人在陪伴,大哥陪大嫂游玩去了,二哥把自己反锁在房内攻读诗书,这可任何是好啊?
他急得汗都出来了!
“三哥哥,我真的……真的是捡来的吗?”如烟可怜兮兮地问。
剑鸣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嘴动了动,就是不能说话!如烟虽然才七岁,但已经相当敏感,任何谎话和不当之话,都会引来不堪设想的后果。
他支支吾吾:“如烟,你……说什么呢!”
“呜呜呜,我是捡来的!我是捡来的……我不是额娘的孩子,我也不是……阿玛的孩子!啊……呜呜……阿玛!额娘!不……要……啊!”
如烟哭得如断肠一般,剑鸣难受得想撞墙,他现在什么也不能想,唯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制止住如烟的眼泪!
正待想说,如烟突然没了声息,晕了过去!
剑鸣吓得血色全无,拼命地跑到二哥的房间,二哥读得书多,经验肯定比较丰富!
到了二哥的房间,他把房门拍的山响,书鸣气恼地打开门,正待呵责,却被剑鸣的脸色吓到了!
剑鸣一句也说不出来,拉着二哥就往自己的房间跑。
到了房间,书鸣也吓坏了,他把手上的书一丢,抱起如烟,就往她的人中按去。
好一会,如烟才悠悠醒了过来!
兄弟俩这才松了一口气。
醒来的如烟一句话都不说,许久,恐惧地从书鸣怀中跳开,跑向墙角,双手抱膝,蹲了下来。
书鸣惊痛万分,说:“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剑鸣,你把如烟怎么着了?啊?”
“不是!是刚才……”剑鸣更为痛心,拉过二哥,附在他的耳边,把刚才听到的说了出来。
书鸣的脸色大变,饶是他读了那么多书,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兄弟俩试图走向如烟,可如烟抱着膝,簌簌发抖。
“如烟,二哥在这呢,来,二哥给你讲故事!”
如烟只是泪眼朦胧地看着书鸣和剑鸣,哽咽道:“额娘,阿玛!我要额娘,阿玛!”
剑鸣走上前,说:“好,好好,我带去找额娘阿玛,来,拉着我的手。”
如烟看着剑鸣,依然如故,喃喃说:“额娘!阿玛!我要额娘!我要阿玛!”
说着,泪像掉线的珠子一样,从她的眼睛里滚出,一颗又一颗!
剑鸣看到这样,再也忍不住,突然冲口而出:“傻如烟!你哭什么?被捡来的孩子是我,不是你!”
说完揉了揉如烟的乱发!
如烟不敢置信地看着剑鸣!
“三哥哥……”
“真的是我,你刚才听错了!”
“我听错了?”如烟扑闪着大眼睛!
“是真的!三哥哥不骗你!”
或许这个转折极具戏剧性,变化快得令如烟转不过弯来,所以一时之间,如烟无法说话,只是一味摇头。
“这样吧,二哥在这,你问他!”
剑鸣向书鸣使了个眼色,暗示着二哥。
书鸣何等聪明,忙点头,说:“哈哈,我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啊!我的傻妹妹。”
“二哥!”剑鸣和如烟都不能接受书鸣的大笑,这种场合,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书鸣忙正色说:“是真的,如烟,剑鸣说的没错,他才是捡来的!”
如烟听完,总算有了现实感,可是她并没有变得轻松,而是同情地看着剑鸣,说:“三哥哥,你好可怜哦!”
书鸣跟剑鸣对视了一下,也伸出手,摸着剑鸣的头:“是啊,你好可怜哦!”
剑鸣刚想松一口气,没想到如烟“哇”地哭起来。
“呜呜,为什么要捡来的?我不要捡来的!我也不要大哥哥是捡来的!不要二哥哥是捡来的!更不要三哥哥是捡来的!呜呜呜……”
书鸣忙安慰说:“好了好了,如烟,不哭了啊!”
说完想抱起如烟,没想到如烟却投进剑鸣的怀抱,两只小手圈住剑鸣的脖子,在剑鸣的背上说:“三哥哥!”
剑鸣感受到了小小身体的全部力量,这样全身心的投入,竟然在他的心里涌起万般柔情,他好喜欢这种感觉!
“三哥哥,你不要哭啊,因为哭起来,这里会很痛恨痛……”如烟指了指胸前,继续说,“我保证会一直在你身边安慰你的!”
书鸣看在眼里,莫名其妙地竟有嫉妒,他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三弟,快点抱到额娘的房里,丫头吓得不轻!”
“知道了!”剑鸣抱起如烟便走。
看着他们的身影,书鸣重又拾起书本,喃喃说:“子曰——”
正文 第三章 阿玛,我要跟三哥哥成亲
德亲王夫妇听着剑鸣的叙述,感受到了惊心动魄的过程,特别是听到了如烟晕厥过去的情景,宛荣更是簌簌发抖,看着深睡的如烟,她泪眼朦胧!
显然,如烟已经成了他们的心肝宝贝!
宛荣喃喃地说:“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哟!”
如烟经过这一惊吓,果然如书鸣所说,大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三天。
醒来后,她的眼光像追光灯一样,追着剑鸣!而且这个眼神是满含同情和哀怨的。
全家都没想到,小小的如烟,竟有如此丰富的同情心!对她的身世,便更加严格封锁,做到滴水不漏!
在同情心泛滥下,如烟时时缠着剑鸣,要他抱她下床,要剑鸣喂她喝药,甚至要跟三哥哥挤在同一个床上。
每天,剑鸣都任由如烟,沉浸在“被安慰”!“被同情”的氛围中,有时也很不安,怕万一有朝一日如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这天,宛荣正给如烟夹着一块鸡腿,说:“来,宝贝,这是你最喜欢的妃子鸡。”
如烟转而把鸡腿夹在剑鸣碗里。
“三哥哥,给你!”
书鸣故意伸出碗,说:“如烟,我也要!”
如烟想也没想,说:“那不行!”
浩鸣也说:“如烟,三哥哥碗里已经装不下了,分点给我们吧?”
如烟护着剑鸣的碗,说:“大嫂会给你夹嘛!”
众人大笑。
如烟没有笑,而是看着大哥,再看看大嫂,眼睛骨碌碌地转。
然后突然对德王说:“阿玛,我想跟三哥哥成亲!”
一句话说出来,震惊了所有人!大家都放下筷子呆呆地看着她。
看到大家都没有说话,如烟坐到剑鸣身旁,摇着他的手说:“三哥哥!”
事实上,剑鸣最震惊了!他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可怜平素稳重的他,此时竟抓耳挠腮起来。
德王不知道这个鬼灵精的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威严地说:“你过来!”
宛荣害怕德王吓到了如烟,忙对丈夫使了使眼色。
剑鸣也紧张地看着父亲,说:“阿玛!”
如烟没有丝毫害怕,走到父亲面前,说:“阿玛。”
“如烟,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阿玛,我想跟三哥哥成亲。”
如烟抬头,口齿伶俐地重复着。
“小小年纪,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啊?”德王的声音开始大了起来,这一般是他发怒的前兆。
宛荣忙说:“德王!”
“阿玛。”大哥大嫂说。
“阿玛。”书鸣也喊了一句。
“阿玛。”剑鸣的脸更是苍白!
众人的反应,终于使如烟有点害怕了,她还从来没有看到阿玛这样严肃的眼神呢。
她慌忙从桌子上拿起德王的空碗,说:“阿玛,孩儿给你添饭!”
德王正想喝汤,如烟又端起碗,舀起一调羹,还用嘴吹了吹,说:“阿玛,你喝!”
德王有点恼怒,正想把身子转过来,汤碗便来个侧翻,眼看热腾腾的汤即将全部洒在如烟的身上时,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影箭一般冲了过来,是剑鸣!
只见他全部身子伏在如烟身上,滚烫的热汤,便洒在了他的身上。好在脸朝下覆着,伤的地方大部分在后背。
大家疾呼!如烟更是惊天动地地哭了起来!
宛荣颤抖地叫下人拿过汤火药,很快,药上来了。
剑鸣褪下衣服,背上已是红肿一片!如烟的泪更泛滥了,她边擦着泪水边吹着气,好像这样三哥哥就不会痛似的!
宛荣轻轻地把药涂在剑鸣背后,还好是男孩子,要是如烟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如烟的泪,如决堤之水,止也止不住。
边哭边说:“阿玛……那天阿玛看见烟儿给‘翡翠’的一只翅膀上药,你还对我说‘翡翠也会哭的,因为它见不到自己父母!’你要我把翡翠放了,让它重新飞到天空,去寻找父母……”
“啊?”德王想不到她会这么说。
“可是……可是三哥哥也好可怜啊,他是捡来的呀!如烟不要三哥哥哭!如烟要像大嫂陪伴大哥一样,在一起玩,一起笑……阿玛,求求你了!”
剑鸣痴痴地听着如烟的一番话,背上的烫伤根本算不了什么了,一点也觉察不到痛苦。
就在这一刻,他默默地在心里说:“如烟!如烟!我们会在一起的!三哥哥会等你,等着你长大。”
德王叹了一声,说:“你这孩子!”
“阿玛!求你了。”
说完,又投入到宛荣的怀里,说:“额娘!”
宛荣最是心软,对着德王柔柔地说:“要不,就依了吧?”
“你!他们是兄妹呀,怎么可以呢?都是你惯坏的!”说完,从餐桌上站起,拂袖而去。
浩鸣夫妇和书鸣担心地看着阿玛离去,他们到现在才领教到了小如烟的执着和可爱,都纷纷走过来,宠爱地摸着如烟的头。
“三哥哥,还痛吗?”
“不痛了,一点都不痛了!”
“啊?这么快就不痛了?”
“是啊,刚才的痛苦被一场大雨冲走了!”
“没下雨啊?”如烟看了看外面。
大家笑了起来,如烟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嘴巴撅了起来,马上又笑了。
宛荣进得房来,柔声地对德王说:“还生气啊?”
“哼!”
“德王,你看到了没有?我们的如烟和剑鸣两个人真的很默契,心心相印呢,你都不感动吗?”
“说些什么!如烟还是个小孩子,你也是吗?”德王觉得爱妻今天有点不可思议。
“不是,这些先不管它,你先静下心来想想,他们俩是不是很般配?”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呀!”
“德王。”宛荣轻轻地帮丈夫捏着背,继续说:“我问你,你愿意让如烟离开我们吗?”
“当然不。”
“那就是咯!让他们定下亲来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这下德王不说话了!
“德王,如烟是上天眷顾我们,给我们送来的礼物,是我们的宝贝,我要她一辈子呆在我的身边!再说了他们也不是亲兄妹!我觉得,这段姻缘未尝不可!”
德王犹豫了:“真的可以吗?怎么对外言说呢?”
“对外?事实上,外面的人不是全知道这件事吗?就我们的烟儿不知道罢了!”
“那?”
“我们只要继续管束所有人的嘴巴就可以了嘛。”
“嗯,不过,这真的可以吗?”
宛荣含泪点头。
就这样,小如烟哭着哭着,把自己的姻缘哭了出来。
正文 第四章 绝色美女
时光的流逝,也就是一转眼的工夫。
这天,如烟一溜小跑,高喊:“阿玛!额娘!阿玛!额娘”
“哎呀,好了好了,小心摔着!我们在这呢。”宛荣柔声地说。
“都十七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德王佯怒。
“嘻嘻,阿玛!在阿玛面前我永远是小孩子嘛!”说完,伏在德王的肩膀上撒娇。
“真拿你没办法!还就是剑鸣要你,不然啊……”
德王跟爱妻相视一笑。
“不然怎么?”如烟倚在德王的身上说。
“不然啊,谁个敢要你哟!”
如烟顿脚,抱着额娘说:“额娘!额娘!阿玛又笑我了!”
宛荣溺爱地看着女儿,这十年光阴,如烟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双如水的眼睛,徒惹万般爱怜,那玲珑剔透的身材,任何人看了,都会呆上一呆!
有时宛荣也会想,这个上天赐予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呢?她的额娘也一定是一个吧?
德亲王家出了个,在京城几乎家喻户晓,好在早有婚姻在身,不然,德王家的门栏都会踏低的。德王夫妇时时暗自庆幸,十年前如烟那一闹,还真给他们闹出个清静来!
两人都宠爱地看着他们的女儿。
“说吧,刚才急匆匆地又有什么事?”德王问。
“报告阿玛,我又发现了一首好曲,特地先弹给阿玛额娘听听。”
“哈哈哈。”德王和宛荣同时笑了起来。
如烟急了:“是真的嘛,你们笑什么?”
“瞧瞧,好像很孝顺一样,其实还不是让我们帮你听听,你好在剑鸣面前显摆显摆嘛。”
这下如烟不好意思了,脸颊的晕红暴露了她的心事。
宛荣顺了顺如烟的长发,笑着说:“别听你阿玛的!其实你阿玛呀,最喜欢听你弹筝了!来,给我们弹弹。”
如烟高兴地拍拍手,两个侍女把古筝抬了出来。
纤纤巧手,拨弄琴弦,袅袅娜娜,时而直上云霄,时而急喘而下,如烟娴熟的手法把二老带进了美妙的境界。
德王听得直点头,爱女如烟虽然女红做得不怎么样?可是,琴棋书画却样样精通,说是人中姣凤一点也不为过。
就在这时,德王突然一阵咳嗽,而且这阵咳嗽较之以前的时间好像更长了。
宛荣担心地看着丈夫,用手在他的背后轻轻捶着。
“咳,咳咳。”德王还是没有停下咳嗽。
如烟这下担心了,她手势一收,筝停弦止,她站了起来。
“阿玛,都二个月了,怎么还不见好的?”
“没事,女儿,你继续弹啊,阿玛听得很高兴。”德王忙摆手。
“还没事!我都担心死了,额娘,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是啊,再这样咳下去,要宣太医了!”
“就是就是。”
“不用的!太医都说了,咳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世上就没有特效药。再说了,我德王府的医师也不错啊,全都有多年经验的!”
“要不试试偏方,派人到民间问问有什么专治咳嗽的偏方?”宛荣的眼前一亮。
德王不是很感兴趣,摇摇头。
偏方?如烟晃着脑袋想着,有了,她突然转身就跑。
“烟儿”德王夫妇笑着摇头:“这孩子!”
如烟跑到书鸣的房间,挺着大肚子的二嫂忙迎了过来。
“二哥哥好!二嫂好!”
二嫂高兴地拉着如烟的手,说:“来,快过来,我这里有刚刚出炉的菊花糕,你尝尝”
“嗯,真好吃!”
书鸣拿着书敲了一下如烟的头。
“哈,三哥哥上朝没回来,才想起到二哥哥这来了啊!”
“还说,你和大哥哥最坏了,自己不愿为朝廷效力也就罢了,竟然推举三哥哥去朝廷做事!哼!”如烟撅嘴。
“好啦好啦,剑鸣现在是皇上身边的御前侍卫,是当朝的红人!以后啊,你就是红人的妻子啰!”书鸣笑道。
如烟大叫,故意不理他,对二嫂说:“嫂嫂,你看二哥哥,又来笑我了,再笑我,小心我不到你这来了。”
二嫂走前,装腔打了书鸣一下,笑着对如烟说:“你看我帮你教训了他,他再不敢了!烟儿,每天到我这里来一趟,可不能忘了,这样,我生的孩子才能像你这样好看了!嘻嘻。”
“嘻嘻,就是!”如烟笑着说。
书鸣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拿着书又看了起来。
如烟一把抢过书鸣的书,说:“二哥哥,阿玛咳嗽都好几个月了,你还有心看书!”
“我知道,我建议阿玛看太医!”
“没用!还不是每天吃那种苦哈哈的中药。”
“那有什么办法?”
“是药三分毒!这样下去可不行,二哥哥帮我找一下书,看看有什么偏方?”
“偏方?”书鸣挠头。
一会,如烟的手上叠起了好几摞的书。
“就这些了。”书鸣说。
“哦。”如烟头也没抬,不停地翻着,书鸣夫妻也帮着翻。
好一会儿,如烟从书堆里抬头,问:“二哥哥,你看——”
三个人的头凑到了一起,如烟念道:“枇杷性凉,味甘酸,有润肺止咳、止渴、和胃的功效。常用于咽干烦渴、咳嗽吐血、呃逆等症。枇杷不仅果肉可入药,其核、叶、根也 有药用价值。鲜枇杷洗净,生吃,就能治疗口干烦渴等不适……”
三人眼前一亮:“枇杷。”
如烟站起来说,“二哥哥,我们这地方不是盛产枇杷吗?”
“嗯,可是我们后山可没有。”
“嘻嘻,我知道哪里有,那天我和三哥哥去的,不告诉你!”说完,快速地冲了出去。
书鸣急了,说:“如烟,你不是真去吧?你等等二哥哥,我跟你一块去。”
可是,哪里见得到如烟的影子?早已无影无踪了。
正文 第五章 一线天
剑鸣把马鞭往仆人身上一丢,便快步流星地踏进德王府。想到又可见到如烟,心里便甜滋滋的!难怪哥哥们笑他,这每天都见着的,一时不见都像觉得少了什么,在皇上身边办事,都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
鬼精灵如烟,现在在干什么呢?弹着古筝?踢着毽子?还是在房间里画画?呵呵,他这么想着,便推开了如烟的房门。
没想到,如烟房里的侍女们个个脸上苍白,忐忑地看着他。
剑鸣的心一跳,厉声说:“出什么事了?小姐呢?”
“小姐她……小姐。”侍女吓得连话都说不整齐了。
“还不快说!”剑鸣怒斥。
“如烟中午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门外,是书鸣的声音。
接下来,是宛荣的声音:“剑儿,快想想,你跟烟儿去的那个地方是哪?”
“额娘?”额娘的声音听起来都颤抖了。
“二哥,怎么会这样?”剑鸣急问。
书鸣进得房来,过程讲了一遍。
剑鸣难以置信,开始急了!
“剑儿,现在不是急的时候,快想想地方吧?”
额娘的话还没说完,剑鸣就已跑出去了,门外,一阵“得得”声,剑鸣跃马,已经向外疾驰。
中午就已经出去了?可是现在已经差不多要日落西山了呀!如烟,难道,遇到什么了吗?
是的,肯定在“”,那天,他们在郊外策马,来到一处青翠欲滴,飞瀑如练,果树满岗的地方,放马,沿石阶而上,看见一细流瀑布,夹于两山之中,似天上之水,从际飞注如下。
他们看呆了,异口同声:“!”
两人感叹大自然的神奇,依偎在那里,久久不愿离去。现在想来,如烟肯定是在那里摘枇杷了。
可是啊,现在都已经是黄昏了,再美丽的地方也充满了凶险,这傻丫头,千万别有事!
剑鸣有点急了,脚下加紧了力道,“驾,驾驾”,风驰电掣!
可是到了“”,哪里有如烟的影子?
剑鸣放开喉咙:“如烟——”
“如烟!”
此时夜色愈深,到处黑影憧憧,如烟从小就怕黑,剑鸣的声音颤抖了,边喊边起了火折子。
“如烟。”
突然,剑鸣发现了地下几片树叶,把火折子移近一看,正是枇杷叶。他更急了,大喊:“如烟——你在哪呀?我是三哥哥!”
“如烟!”
这时,一声极其细微的低叹传来,剑鸣这才发现,不远处,一个深坑,低叹之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如烟,是你吗?”
“三……哥……哥。”
是如烟的声音!剑鸣大喜,忙跑了过去。果然,是如烟,只见她横躺在地上,云鬟散乱,手中仍抓住一个布袋。
剑鸣跳下深坑,抱住如烟,如烟抱住他的脖子,死死不肯放开,恐惧地抽泣着。
“好了好了,三哥哥在这呢!烟儿。”剑鸣在她耳边安慰道。
“三哥哥,我刚才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哭得剑鸣心里好不心酸!他更紧地把如烟抱在怀里,说:“不会的,烟儿!三哥哥在你身边,永远!”
“三哥哥,你看,枇杷叶没丢!”
“你这丫头啊,谁叫你擅自做主,一个人跑出来了?你不知道这样会把额娘阿玛吓死吗?叫我说你什么好?孝顺?胡闹?”
“你!哎——哟!哎哟,好痛!”如烟才不想听他骂呢,她故意叫道。
“啊?哪痛?你受伤了?快,我们起来”剑鸣心急如焚,脚下用力,抱着如烟蹬了出来。
没想到,才出来,突然一阵淅淅沥沥的雨,没头没脑地下来。剑鸣抱着如烟,找到石洞躲雨。
这是一个宽阔地石洞,里面有人留下的痕迹。剑鸣支好了火折子,这才发现如烟的脸汗一块,泥一块,身上的衣服有几处烂了,好不狼狈!
剑鸣又气又好笑,“噗”地笑了出来。
如烟撅起嘴,说“干嘛,人家都那样了,还笑!”
“看到你这样,又想起7岁那年了,脏兮兮的像个猴子!”
“好啊你,还说!”如烟作势要打,没想到,胸前一阵闷痛,她忙用手去按!
剑鸣马上发现了,只见如烟的前胸露出丝丝血迹,显然是受伤了!
“怎么搞的?还受伤了?”
如烟按住,低下头:“摘枇杷叶的时候,不小心被一树枝刺到了!”
“不小心被刺到了!”剑鸣大吼!忙拉过如烟,动手欲看!
如烟急了,红着脸说:“干嘛!干嘛!别过来。”
剑鸣一怔,也意识到了什么,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石洞里气氛异样起来。
两人的眼睛时而对视,时而又不好意思地跳开。
剑鸣暗哑着声音说:“人小鬼大!想到哪去了?啊?现在你是伤者……”
“可……也不行啊!额娘说,男女授受不亲!”如烟低下头,声音如蚊。
剑鸣一把抱过如烟,在她耳边轻声说:“烟儿,在三哥哥的心中,你早已经是三哥哥的人了,而且今生今世,非烟儿不娶!那么……现在……让我看看好吗?”
如受蛊惑一般,如烟痴痴地抬头,任由剑鸣解着她的衣裳。
剑鸣的手颤抖,又像有电流击过,令两人都难于自持。
香肩裸露,滑如凝脂,胸前处,近旖旎边,一个手指那么大的伤口露了出来。剑鸣心痛极了,好在随身带了一些防家药剂,他快速地把药粉贴于患处,然后撕下衣服一角,包扎了起来。
如烟自始至终不敢看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剑鸣,脸上滚烫滚烫地烧。
剑鸣用手绢在石洞外蘸了雨水,然后,温柔地帮如烟擦着脸。
额头,接下来是眼睛,鼻子,双颊,最后到嘴唇,剑鸣的手抖得很厉害,喃喃说:“烟儿,你真美!”
说完,终于忍不住,托住如烟的头,在她的唇上吻了起来。
如烟觉得天旋地转,不得不紧紧地抱着剑鸣。
“烟儿!”
“三哥哥。”
一会,剑鸣才放开如烟,他喘息着说:“烟儿,明天我就跟阿玛额娘说,让他们把我们的亲事给办了,好吗?”
如烟惊喜地看着剑鸣,泪花闪烁。
“做我的新娘!小新娘,好吗?”
“三哥哥,我……听你的!”如烟再次扑进剑鸣的怀里。
正文 第六章 原来我才是捡来的
如烟的举动感动了德王府上上下下的人,德王和宛荣紧紧抱住如烟,热泪盈眶。
他们请来了太医,检查了如烟的身体,好在并无大碍,大家才放下心来。
但太医要求如烟必须在床上静养两天,这可闷坏了如烟。
好不容易两天过去了,如烟兴高采烈地起了床,这时,侍女香兰急匆匆走进来。
“恭喜小姐!贺喜小姐!”香兰笑嘻嘻地对如烟说。
如烟惊疑地站起来。
“小姐,刚才我听到三少爷向王爷福晋提起你们的婚事呢!嘻嘻。”
如烟心里乐开了花,脸上晕红一片。她站起来,想想,又坐下。香兰暗暗好笑。
不行,再这样坐下去,会受不了的!心里装着天大喜事,不出去走走哪能行?
她现在就想看看三哥哥,就想听听阿玛额娘怎么说?
可,毕竟她是姑娘家,脸皮还是比较薄的。该怎么办呢?有了,她要到厨房拿点吃的,然后“顺理成章”送到阿玛的房里,再“顺理成章”的听听,呵呵!
想到这,她马上跳了起来。
外面鸟语花香,如烟拿着托盘,往厨房走去。
突然她听到了厨房里的谈论声——
“哈,我们德王府又要办喜事啰!热热闹闹的,真好!”
“是啊,又有得忙了。”
“我说,当年那小不点如烟,现在都要做新娘子了,时间真快啊!”
“就是!世上也有这么狠心的爹娘!多么惹人疼的孩子啊!”
“喂,你想死啊,都说些什么?不怕王爷撕了你的嘴?”一个粗壮的声音在呵斥!
那人吓了一跳,嘟囔说:“这不没外人吗?”
“就是!你吓他干嘛?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也就只有如烟小姐不知道而已!说实在的,小姐什么都好,就是这点来历不明的,有点配不上三王爷。”
“住嘴你们!咱们如烟小姐是全德王府最漂亮的姑娘,有哪点配不上王爷的?”
……
如烟觉得自己快死掉了,牙齿紧紧咬住嘴唇,一滴血沁了出来都没有知觉!
仿佛十年前的恶魔又出现了,她按住胸口,挪动脚步。
手一软,托盘掉在了地上,但她仍然浑然不觉。
佣人们听到响声后,全都跑了出来,吓得目瞪口呆。
“烟儿——”宛荣颤抖地喊
“烟儿——”德王急切的声音
“如烟——”剑鸣心痛地拍着房门。
这时浩鸣夫妇和书鸣夫妇也急急赶到了,大家都在门外喊着如烟。可是房门就是不开。如烟躺在床上,此时头脑一片空白,仆人的话一再回响:“就是!你吓他干嘛?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也就只有如烟小姐不知道而已!说实在的,小姐什么都好,就是这点来历不明的,有点配不上三王爷。”
“住嘴你们!咱们如烟小姐是全德王府最漂亮的姑娘,有哪点配不上王爷的?”
……
眼泪蜂拥地流下,她也不去擦,一任湿了枕头。
门外的喊话仍然在继续——
“如烟,你再不开门,我撞门了啊。”说完更惊天动地地拍起来。
是剑鸣的声音,急切中甚至有了一丝哭意。
“来人啊,把门撞开。”剑鸣终于忍不住了。
门,一下一下地,终于被撞开了,如烟的房里挤满了人。
宛荣看到躺在床上的女儿,一脸憔悴,咬着嘴唇就是不说话,只任两行泪从大眼睛里流出,痛彻心扉。她跌坐在床上,不停地摸着如烟。
“烟儿。”
剑鸣悲伤地拨开人群,想去拉着如烟的手。
没想到如烟把手缩在被窝里,“呼”的一声,扯着被子蒙住了头。
“如烟,你不要这样!”
剑鸣急得上前去拉下她的被子。
如烟用陌生的眼光看着他,看得他心里一跳,喃喃地说,“如烟!”
德王看到这个样子,大喊:“把那个家伙给我绑了,狠狠地打,看他还敢不敢乱说!”
“是,是是,马上去办!”管家忙奔了出去。
剑鸣急切地说:“如烟,下人的话就你信了?你不听三哥哥的了?”
如烟这才开口,说:“我不听!我不听!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听你了!”
剑鸣脸色苍白:“如烟!你听我说……”
“你要说什么?你又想骗我是不是?又想说你才是捡来的,是吗?我不要听你的话了,我也不要再见你!”
一家人都震住了,不知怎么办才好!
宛荣心如刀绞,抱住如烟:“烟儿,不要这样,好吗?不要再哭了,额娘的心都要碎了,你知道吗?”
“额娘,阿玛,你们先回去,好吗?让我跟如烟说说话。”
剑鸣恳求父母,没想到如烟大喊:“不要!我不要跟你说话!你走开,你走开呀!”
边说边痛哭起来,剑鸣心里一窒,不知如何是好。
“如烟,你连阿玛额娘都不理了吗?不许再哭了。”德王浑厚的声音响起,房间里静了下来。
如烟总算平静了下来,停止了哭泣,但脸上仍然一副悲凄的样子,令人心生爱怜。
宛荣轻柔地擦着如烟的双眼,说:“不要这样了啊,烟儿,瞧,眼睛都肿起来了!”
如烟用陌生的眼睛看了大家一眼,哽咽地说:“阿玛,额娘,你们先不要说了,好吗?请……请你们离开,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可以吗?”
说完,像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样,重又直直地躺在床上。
全家人不知所措,德王心痛地看了一会如烟,对大家一挥手,说:“就这样吧,大家先回房吧!”
剑鸣不想走,可是如烟眼睛闭着,筋疲力尽的样子,根本不想跟他交谈,宛荣急忙拉住他。
“剑儿,暂时先这样吧,让她静一静,睡醒了,会好点的!”
剑鸣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走了出去。
如烟的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滴了下来。
今夜无星,月亮也躲在乌云里去了,不一会,雷声震动,下起了瓢泼大雨,德王府里,剑鸣辗转反侧,干脆披衣起身,来到如烟的房前。
要在往时,听到雷声,如烟早跑到他怀里了,看来,这次是彻底伤到她的心了!
如烟啊如烟,三哥哥确实是骗了你,可,那是为了你,为了小小年纪的你,能健康成长,为了能让你笑嫣如花,我才这样做的啊!你能理解我吗?
就这样,剑鸣在房檐下想着,走着,雨丝飘在他的身上,仍然浑然不觉。
正文 第七章 片片飞花
直到第三天,如烟才从床上起来,她径直走到父母房里,跪下。
“阿玛,额娘。”才叫着,喉咙便哽住了。
听在德王和宛荣耳里,心酸极了。
宛荣抱住如烟,说:“孩子,快起来,快起来!”
如烟规规矩矩地在椅子上坐下,再没有扑在宛荣怀里的亲昵,以及趴在德王肩膀上撒娇的举动,夫妇俩的心啊,仿佛被针刺了似的,一阵一阵疼。
“额娘,女儿想看看那些东西……”
宛荣和德王面面相觑,许久,才回过神来,明白了如烟说的“东西”指的是什么。
她转身从柜子的最底层,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如烟。
如烟慢慢地打开,只见里面放在两件物事:一个翡翠手镯,一条手绢。
这是一个通体翠绿的玉手镯,质地坚硬,滑而不腻,令人炫目;展开手绢,上面画有一粉白莲花,旁边绣有一行“天上凡间何所似,相思最是梦里人!”落款是一个字:“莲”。
宛荣拉着如烟的手,说:“烟儿,当年……捡到襁褓中的你的时候,除了这两样东西外,再无一物!现在,这些东西也到了物归原主的时候,孩子,拿去吧,好好保存着……”
如烟面无表情地接过盒子。
“孩子,你是上天送给额娘的礼物,额娘从不认为你是捡来的孩子,你就是额娘的孩子!永远都是!”
如烟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汹涌澎湃起来,泪像掉线的珠子。
“额娘!”她扑在宛荣怀里。
德王也唏嘘不已,他慈爱地摸着如烟的头发。
“阿玛。”如烟拿起德王的大手,贴在脸上。
是啊,这是她的亲亲阿玛和额娘啊,我怎么会是捡来的呢?单单是想到这,她就心如刀绞了。
小时候听过的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回响起来——
“对了,宛,那捡来的孩子呢?现在也该了7岁了吧?”
“哦?保密吗?可是我记得当时,连剑鸣都8岁了,大家都应该记得清清楚楚才对!”
宛儿为难地看着丽娘,说:“是的,大家是知道,可惟独她……”
“原来是这样!我可以理解,女娃儿叫什么来着?叫……”丽娘在冥思苦想。
“哦,想起来了,叫如烟,对吗?”丽娘大声笑着!
……
再加上现在佣人的议论,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捡来的!捡来的!自己才是捡来的!
这个声音像撞钟一般,不停地打在她的心里。
“烟儿,不要流眼泪了,额娘都受不了了!知道吗?无论如何,这辈子你都是额娘的亲孩子!烟儿,好好的跟三哥哥说说话,好吗?因为你,这几天他都托病没有上朝呢!”
德王接着说:“是啊,打起精神来,哪有新娘子像你这样病恹恹的,啊?”
“新娘子?”如烟喃喃地问。
宛荣笑着轻拍她的手,说:“傻孩子,你三哥哥都给我们说了,我和你阿玛也同意让你们早日成婚,就定在下个月!”
如烟睁着梦一般的眼睛,看着他们,这才想起和三哥哥的约定,似乎,那已是八百年前的事了!
她心里一声长叹,强压内心的汹涌澎湃,对宛荣说:“额娘,阿玛,女儿新学了一曲,想弹给你们听,好吗?”
德王喜不自胜,连忙点头。
一会,侍女搬来了古筝,和着曲调,如烟唱了起来。
数点雨声停,遍野春妆絮,几树油桐待蝶飞,似雪犹香楚。
情到至深时,一纸皆无语,是白笺,凭寄相思去。
……
唱到最后,如烟已是泪水涟涟。连额娘阿玛身后来了一人,都不知道!
剑鸣痴痴地听着,此声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看!他的如烟,明眸皓齿,朱唇启至,声若天籁!他倚在门边,已是迈不开步了!
如烟唱完,一抬头,跟剑鸣的眼神对视了,古筝戛然停止!
“啪啪啪……”德王热烈地鼓掌,迷醉地喊:“太好听了!”
宛荣则疼爱地拉着如烟的手,说:“哦,我的乖女儿!弹得真好,额娘都听呆了!”
这时,她看见了门边的剑鸣,忙对德王打眼色,两人快速地向外走去。
如烟低着头,也想向外走,剑鸣一把拉住了她,她脚步一滑,跌进了剑鸣的怀里。
“如烟。”
“你……”如烟满脸通红,忙从他的怀里挣脱。
“如烟,你就真的打算不理三哥哥了吗?”剑鸣的声音喑哑。
如烟仍然低着头,没有说话,她怕一说话,眼泪就要掉下来。
剑鸣一把拉住她,深情地说:“如烟,不要再怪三哥哥了,好吗?三哥哥不是要骗你,你明白我的心吗?”
如烟还是不语。
剑鸣急了,紧紧地把她带进怀里,说:“如烟!你再不说话,我……我就……吻你了!”
说完,托起如烟的头,吻了起来。
如烟颤抖不已,两片嘴唇,像触电一般,把她带进迷醉的云雾里,她不得不抱住剑鸣的腰。
不知过了多久,如烟才挣脱剑鸣的怀抱,喘息地说:“你,不要这样!”
“好啊,连三哥哥都不叫了,你是不是成心想让我心痛死?我们都要成婚了,还这么躲我?”剑鸣伤心地说。
如烟抱着盒子,向门外走去,边走边说:“正因为要成婚了,才不能见面的!”
“啊?”这是什么道理嘛!突然他看到盒子,问:“这是什么?”
如烟没有回答,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剑鸣正想追过去,这时,下人来报,要剑鸣马上到前堂客厅。
原来是八阿哥和王公公驾到!还带来了皇上的手谕!
正文 第八章 八阿哥
窗前,站着一个健硕的男人,此人身穿华丽,气度非凡,乃皇上排行第八的儿子,是也!
他转过头不停地瞧着剑鸣,许久才说:“嗯,神情憔悴,看起来身体确实有恙!好家伙,我还以为你是铁打的,永远不会生病呢!”
说完哈哈大笑!剑鸣苦笑。
“怎么样?好点了吗?这三天没上朝,皇阿玛像丢了魂似的!”
剑鸣眉头一紧,忙说:“出了什么事吗?”
“难怪皇阿玛一天都离不开你,他的心思只有你最懂啊!”
“请说。”
“事情出在一个名叫小红的宫女身上,在她的包袱里竟然查出宫里的珠宝”
“珠宝?”
“是珠宝,但又不是珠宝!”
“啊?”
“是假货!但却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剑鸣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紧紧地盯着。
“把假的拿进宫来?然后……”剑鸣惊骇地摇头。
“果然聪明!你猜对了,假的偷偷地拿进来,把真的换了去!神不知鬼不觉!”
剑鸣一拍桌子!
“哪一房的宫女?”
轻换了口气,趋前一步,说:“这才是问题的最关键处!”
剑鸣惊疑地看着他。
“东宫的!”
剑鸣倒退了几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后娘娘!”
“是啊,皇后娘娘!可是,这怎么可能呢?皇后娘娘德高望重,温良贤淑,威仪后宫多年,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皇上的意思?”
“皇阿玛也觉得很棘手,他知道皇后娘娘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所以才责成我们俩查清此事!”
“我们俩?”剑鸣觉得头都大了!
“事关重大,或许是一个阴谋!还关系到东宫的安危,皇上谁也不相信,除了我们俩。”
拍了拍剑鸣的肩膀。
“振作精神吧,剑鸣,事情很急,皇宫里暗潮汹涌,再不及时破案,恐出大事!”
剑鸣点头,两人重又坐回椅子。
“为今之计?”忙问。
“就从这些假珠宝着手!”剑鸣轻拍桌子。
赞许地点头。
“那好,我们就明天见!”
“好!明天见!慢走!”
次日,艳阳高照,从马上下来,又骑了上去,反复地向德王府的方向望去。
无奈就是不见剑鸣到来。
他等不及了,大喊一声:“驾”,跃马向德王府疾驰。
到得王府,通报的下人一脸慌乱,惊问:“出什么事了?”
下人结结巴巴地说:“我们小姐……小姐她……”
“小姐?到底怎么了?”急了。
“不见了!”
“啊?”知道这下坏事了!
他对德王的这个女儿还是有点印象的,但还是停留在小时候的模样上,近年来,他一直在忙于公务,无暇到德王府拜访,听人说小姐生得天姿国色,而且跟剑鸣定了婚,想必剑鸣急坏了吧?
这时,浩鸣过来了:“吉祥!”然后把他引进客厅。
“怎么回事?”
“唉,小妹她……”浩鸣的眉头紧锁,小妹是一家人的心头肉啊,今天早上发现人已经不在闺房,只留下一封信,怎不叫家人伤心欲绝!
“三弟心急火燎地找寻了,临走时,要我一定请恕罪,说他恐有负的期望了!”
在客厅里踱步,沉吟片刻,说:“剑鸣回来,请转告他,小妹之事,也就是我的事,我这就交待属下,帮忙寻找,相信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的!但皇阿玛交待的事情千万不可懈怠,告诉他,回来后务必跟我联系!”
浩鸣连忙点头:“是的,一定转告!”
宛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呆呆地念叨:“烟儿!烟儿。”
德王拉着爱妻的手,不停地安抚,说:“不要这样!啊,不要这样!已经派人去找了,烟儿会没事的!”
“烟儿从来没有出过门,现在她一个人在外,生得又那么美,会不会?天啊,德王!”宛荣愈想愈怕,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烟儿不会的,或许现在已经被人找到了,正回着家呢。”
宛荣听着,一颗颗的眼泪掉了下来。
“德王,烟儿她,是我的命啊,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德王的眼睛也湿润了,是啊,如烟就这样走了,就像掏走了他的心一样,失魂落魄的,他揽过妻子的肩膀,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驾!驾!驾!剑鸣一直在马上疾驰,此时,马的脚又偏了一下,他知道,马再也无法前行了!
从清晨到现在,已经跑了一整天了,跑遍了整个京城,还有郊外,就是不见如烟!
剑鸣的心无论如何都不能平静下来,他从马上滑下,跌在草地上,顺势躺了下来。
如烟!如烟!如烟!
他以为自己只是在心里默念,没想到,是在嘴里大声的喊道:“如烟——董如烟——”
你在哪里?你就这样走了吗?从此走出我的世界了吗?
不要!你是我的新娘啊,我不会让你离开的!不会!
剑鸣咬牙切齿地喊道!他从怀里拿出一张折皱的纸,手,颤抖起来。
是如烟留下的一封短信——
阿玛额娘:自孩儿知道身份后,寝食难安!如此不明不白的来历,只会给德王府蒙羞!跟三哥哥成婚之事,再不敢妄想!所以,请恕孩儿不孝,不告而别,去寻查真实身份了!
请阿玛额娘放心,真相大白之时,就是孩儿回家之日!孩儿会没事的,等着孩儿!
不孝儿:如烟即日……
“如此不明不白的来历,只会给德王府蒙羞!跟三哥哥成婚之事,再不敢妄想!”
一次又一次,如烟的话响在剑鸣的耳边!这是一个什么鬼话?什么叫“不敢妄想”?从小到大,两人耳鬓厮磨,他一直等着她长大,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难道她还不懂他的心吗?难道她不知道他们俩早已连在一起,不可分离了吗?
剑鸣的再一次把信揉成一团,胸口疼痛异常!
正文 第九章 方家铺子
京门客栈,位于京城西郊,是进城的必经之路,所以,每天都熙熙攘攘。
二楼雅座,坐着一位异常俊美的公子,只见他的前额有一半被头发盖住,直垂右眼。跟人对视,令人觉得迷雾重重且深不可测!
从家里出来已经一天了,不知道阿玛额娘,还有哥哥们怎么样了?特别是他。
三哥哥,现在在哪呢?心急如焚?或是正四处寻找?
唉!她低叹了一声!看着自己的女扮男装,她苦笑一声!
不想了,查出真相要紧!她一招手,小二便屁颠屁颠地来到面前。
“这位客官,你有何吩咐?”
“向你打听一件事。”
说完,把一锭银子放到桌面,小二的眼睛顿时大得像灯泡。
“你说!你说。”
“听说这附近有一个京城最出名的当铺,掌柜的姓方?”
小二两眼放光,说:“这位公子爷!你算问对人了!”边说边拉着如烟的手来到窗前。
“从这里出去,往左再往右,第二条街便是!那里就是京城最出名的‘’,掌柜的叫方正哲。”
“哦。”如烟也非常高兴!没想到一问就问出来了。
“公子爷,你有好东西要去当铺吗?”
“哦,不是的。”如烟轻轻一笑,站起来,把银子放在小二的手掌,然后,转身下楼。
小二喜不自胜,没想到这钱还真好赚呢,望着如烟潇洒的姿态,他喃喃地说:“好俊的公子,从画里走出来似的!从来没见过呢。”
“往左再往右,第二条街。”嗯,就是这里了!
此时夜色渐深,但烫金的“”牌匾,仍然清晰可见。如烟激动地走前,拍着门。
许久,门内仍无声息,如烟迟疑地站着。
风吹过,如烟不禁打了个颤,她胆怯地四下张望,除了黑还是黑!
平常她最怕黑的了,但现在确实没有办法,她非常急切地想见到方掌柜,她想让他鉴定她盒子里的翡翠手镯,看看能不能问出线索来。
如烟又拍了拍门,还是没有动静,她的两只脚都酸得要死了,不得不靠在门前的一颗树后。
一会,隐隐约约,两条黑影,像从地上突然冒出来似的,无声无息,诡异地在当铺门前张望,如烟吓得差点叫了出来。
她拼命地稳住自己,睁大着双眼。黑影蒙着脸,只露出两只眼睛。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下,然后一点头,其中一个突然用脚向铺门踢去,当铺的门闷声打开,两个黑影马上奔了进去。
天啊!方掌柜有危险!如烟用手捂住嘴巴,全身簌簌发抖!
不一会,黑影又飞了出来。
“死老头!竟然不在!”一个说。
“怎么办?怎么向圣主交代?”
“别急!等等看。”
说完,两条黑夜躲在当铺的黑檐下。
如烟抚着扑扑乱跳的心,蹑手蹑脚地向后退,好一段距离后,在街的拐角,才稳住脚步。
这时,一个哼着小调的声音传来,从脚步声可以肯定,这人是朝当铺来的,十有八九就是方掌柜!如烟咬着牙,突然迎着他冲去。
那人猝不及防,一下子摔倒在地。
“喂,谁呀!找死啊?”
如烟压低声音说:“你是方掌柜吗?”
那人一怔:“你?”
如烟判断出来了,此人正是方正哲方掌柜!她拉起他的手,掉头就走。
“不要回铺子!跟我来!”
方掌柜惊魂未定,酒意醒了大半,竟然任如烟牵着,踉踉跄跄地来到了京门客栈。
听着如烟描述刚才的情形,方掌柜震惊地跌坐在椅子上,嘴巴张大,喃喃地说:“谢谢你!姑娘!”
如烟吓得从床上跳起来:“你怎么叫我姑娘?我……我分明是公子。”
方掌柜总算笑了:“你知道我是靠什么吃饭的吗?靠的就是眼力!”
如烟红了脸。
方掌柜盯了如烟好久,突然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快速地揉搓了一下,
然后对如烟说:“你过来。”
如烟疑惑地走过来。
“姑娘,你要女扮男装,这样还不行!太过柔美,很容易让人看清楚。”
说完,撩开如烟的头发,把手上的东西贴在如烟脸上。
原来是小半张人皮,如烟拿过镜子,看见自己的右额到右颊,狰狞可怖,像烧坏了皮肤,还起着泡,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忙把头发严严地盖住。
方掌柜笑了!
“嗯,这下逼真了!”
“可是,这……”
“随便你!可揭可贴,很方便的!”
“那……那就不揭了!”
两人都笑了。
“姑娘深夜找我,想必有什么事情?”
如烟忙从床上翻出包袱,把盒子拿了出来。
灯下,方掌柜看着通体透亮的翡翠,脸色大变!
“这是你的?”
“啊?是的”
“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你的呀。”
如烟不知从何说起,只是不停地点头:“确实是我的。”
方掌柜看了看翡翠,再看了看如烟,说:“姑娘,看在你刚才救我一命的份上,我会帮助你的,但你必须对我说真话!做我们这一行的,最看重的就是一个字——真!”
如烟困难地说:“方掌柜,请你相信我!这翡翠确实是我的!但我不知道是谁传给我的?我的意思是……它以前的主人是谁?”
许久,方掌柜点头,凭直觉,他相信如烟说的是真话!
“我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啊?”如烟心下狂喜,再问:“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个翡翠就是通过我的鉴定,才交给它的主人的!”
“请方掌柜快说。”如烟觉得自己的呼吸快要窒息了。
“它的主人在将军府。”
“将军?”
“就是齐裕白,齐大将军!”
“哦,那是?”如烟的心要跳出来了。
“翡翠的主人是将军府的二夫……”就在这时,夜空下,突然听到了一声长啸!
此声,尖细而悠长,方掌柜听后,脸色死灰,他跳到窗口。
“姑娘,不能再说了,我得走了!”
“哎,你说下去呀,翡翠是将军府的什么?”
“姑娘!逃命要紧!你这里也暴露了,快逃!”
“方掌柜,他们是冲着你来的吗?是你的仇家吗?”
“来不及细说了!”
方掌柜向外疾奔,走到门边,又停下来了。
他对如烟说:“姑娘,我们两天后在‘飘香阁’见吧!记住,从后门进!”
如烟慌乱地点头!
正文 第十章 进入将军府
将军府的二夫?是什么意思?二夫?二妇?二父?
呜呜呜,到底是什么意思嘛?但不管如何,将军府是肯定的,齐裕白大将军?她从小就知道,将军府和德王府是世交,两家走得最近,但她还从来没见过将军本人呢!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如烟不停地想着,这些疑问,只有等到再次见到方掌柜时,才能一清二楚。可是。
接下来的两天,该怎么办呢?京门客栈是不能住了,看来,现在还得再找另一家客栈!
好在离家的时候,带的银子足够了!
如烟摸了摸口袋,突然脸色煞白,银子不见了!
她难以置信地再摸一下,还是没有!她的心凉了又凉,肯定是刚才慌乱中掉在地上了!
现在,黑咕隆咚的,怎么还找得到啊!
还好,盒子还在!呜呜呜,她的宝贝盒子哦!她紧紧地把它抱在怀里。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如烟想到了三哥哥!还有额娘,阿玛,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们,那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家!她好想就这样奔回去啊,什么真相!什么亲身父母!什么都不想管了,她有阿玛额娘,还有哥哥们,他们就是她的最亲的亲人啊!
可是……她现在……唉!
如烟一步三挪地走着,不知不觉,她竟朝将军府走去。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但是,这里却没有多大变化,竟被她找着了。
好累呀!真的累死人了!她看着将军府恢弘的门楼,夜色中,大有鲲鹏展翅的意象。
如烟捶着双腿,靠在墙上,蹲了下来。
当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时,如烟彻底醒了!她睁开眼睛,哦,天亮了!自己竟然在这睡了一觉!
刚想伸个腰,又吓得“啊”了一声!
原来自己的左右两边站着两个粗壮男人,看她醒了,各自伸手架着她的胳膊。
如烟大叫:“哎,你们干什么?干什么?”
“带你去见老夫人!”
“我不认识你们老夫人,快放开我!”
“不认识也得见,谁叫你揭了榜呢!”
“啊?”如烟云里雾里。
“你自己看看。”
如烟一回头,背后一张纸飘然落下。
她定睛一看,上写“悬赏”两字,大致的意思是:老夫人失眠数月,深受其苦,求安神入睡之良方,重重有赏云云。
昨晚自己靠在墙上睡着了,不小心弄脱了榜纸,没想到竟被当作是揭榜者!呜呜!
“快走,揭了榜就得跟我们走,不然,板子侍候!”
其中一个男子的声音越来越凶恶!
切!凶什么凶嘛,连揭榜和不揭榜都不分辨不出,真是的!
“真没有揭……”
凶恶男人一听,举起了大手。
如烟忙大叫:“慢着!慢着!这位大哥,也太心急了,让我再看看嘛。”
嗯,失眠?安神入睡?哦,这有何难的?上次阿玛咳嗽数月,每个晚上也是睡不着觉的,医生也是开了安神的一些药方,她都能背出来了。
她还采摘了野菊花给阿玛做了一个枕头,对了,还有那个叫“布惊仁”的东西, 二哥书房里的《图经本草》记载:布惊仁是一种纯天然的草药,采后晒干可作凉茶配料,具有清利头目,祛风除湿。用于风热感冒,头痛目晕,目赤眼肿,风湿痹痛等特效。
这个东西山上多的是,同样可以做个药枕,对!就这么办!如烟心下就有了治疗方案。
既然翡翠与将军府有关,那么自己迟早是要进去,如烟越想胆子越大。
她一甩头,说:“走吧!”
那个男人面面相觑,刚才还扭扭捏捏的,这么一下子就想通了?嗨!
将军府跟德王府同样的气势浩大,不同的是这里远比德王府冷清,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下人,这就奇了怪了,将军呢?将军的三房四妾呢?还有子女呢?怎么都不见的?
几个下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过,脚步交错,神色严峻。
如烟奇怪地问:“他们怎么了?怎么慌慌张张的?”
“喂,跟着我们来就是了,那么多问干嘛?”
说完瞪了如烟一眼。
如烟吐了吐舌头,忙快步跟了上去。
“到了,你在这等会,我去禀告一声。”
一会,如烟被传了进去,才一走进,差点被烟呛着!老夫人的房间,与其说是卧房,不如说是佛堂!
只见一老妇人眼睛闭着,手捻佛珠,口中念念有词。旁边站着一个侍女凤儿,见到如烟来了,便在老夫人耳边说了一句。
如烟忙躬身:“老夫人吉祥。”
老夫人慢慢地打开眼睛,盯着如烟,许久都未发一言。
如烟被盯得都有点发毛了,好犀利的眼神啊,看起来是一个不好惹的角色呢。
“是你揭的榜?”
如烟支吾,说:“是。”
“我看你是骗人的吧?”
如烟大惊,忙说:“不敢欺骗老夫人!”
“年纪轻轻的,你学过医吗?”
“启禀老夫人,不敢欺瞒,实乃家父曾有过类似的病史,我想试试同样的药方,或许有效?”
老夫人点点头,总觉得这个人有面熟的感觉,在哪见过,又想不起来了。
如烟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右手着意地挑了挑头发,触目惊心的伤疤便显现出来。
老夫人一怔,竟然觉得心痛不已。
“那是怎么一回事?”
“回禀老夫人,小时候落下的。”
就像一块美玉上的瑕疵,令人惋惜痛心。
“没找人看过吗?应该可以治好的嘛。”
如烟没想到老太太会缠着这个问题,一时还真不好回答。
“看过的……只是已经治不好了……呵呵。”
“没事,以后我让太医帮你看看。”老夫人慈祥地说。
如烟和凤儿都惊呆了,看似威仪而不拘言笑的老人,竟然也有温情的一面?
吓!吓吓!
“叫什么名字?”
如烟急速地想了会,说:“姓何,名来。”
“嗯,何来?”老夫人一挥手,吩咐身边的侍女:“凤儿,准备好一间房子,安排阿来住下”
凤儿回话:“房间早准备好了,随时入住都可以。”
“哦?”老夫人看了阿珠一眼。
“老夫人你忘了?将军和夫人、小姐两天后就会到达,下人们早就把府里所有的房间都打扫干净了!”
老夫人激动地点头:“嗯,回来了!要回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