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光与暗

　　“父亲，天的那边。一直是如此黑暗？”
　　“……”
　　“也许从这个世界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有了光与暗的区别了吧。”一冷眼霜面的少年与中年男人在草地上手脚摊开，望着天空一句一句闲聊着。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道：“不论如何，我希望你不要靠近那里。”
　　起风了
　　父子俩向着街道的尽头走去，沿途很多和少年差不大的孩子说说笑笑的，消失在道路两侧，只有几道异样的目光向两人射来。
　　习惯了这种怪异的目光，少年眼中有些空洞，那是不可名状的一种情绪。
　　“我好像，和他们不一样吧。”少年的眼神更加迷茫了，埋着头一步一步走着。
　　破旧的小屋，残缺的墙壁。仿佛街道这边的天空都是昏暗的。呼一口浊气，立刻就会变成一团水雾，随风而散。
　　中年男子不知从哪掏出一瓶烈酒，一饮而尽。毫无形象的打了嗝。
　　“阿七，我去锻剑了。”中年男子脸色微红，揉了揉鼻子，走进了旁边的一间稍微大些的屋子。
　　阿七坐在破椅子上，自嘲的笑笑，“我在别人眼里就是个笑话吧。”
　　隔壁传来“锵锵”的响声，中年男子又开始锤炼他那柄剑了。
　　阿七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眼瞳是黑色的。从出生就忍受别人的白眼与歧视。他同样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每天除了锻造那柄剑，对别的事却毫不在意。
　　很快，最后一抹夕阳散去，星辰统治了那片天空。只有在这个时候，天的这边与那边，才变得相同罢。
　　“锵锵”隔壁又响起了锻造声，太阳才刚露出半边角，阿七的父亲就已经起来锻造那柄剑了。
　　每当早晨响起这声音，阿七就径直走到厨房，给父亲熬粥，煮饭。因为他知道，他的父亲除了锻剑什么事情都不在意。
　　将粥端给父亲，阿七就拿出锻造炉边上的小锤子开始工作。说是小锤子，不过也只是相对于父亲那柄锤子而说的。实际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能挥动起一个有自己大半个身子长的锤子还是让人很诧异的。
　　就这样一直到下午，阿七看看自己制作出的小剑，还算满意，全收起来，走了出去。
　　街上很冷清，偶尔看到一两个行人在街上行走。
　　阿七拿着他的东西，戴上连衣帽，搓了搓手，辨识了一下武器店的方向，埋着头走去。
　　他的头埋得很低，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眼睛。
　　“哈哈哈，老大，刚你泡的那妞太好看了！”
　　“那是，跟着我，你早晚也能泡到极品妞。”
　　道路前方传来阵阵淫笑，但是阿七还是埋着头，默默地走着。很快，前面的几个人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老大，那小子走路姿势我看着很不爽啊！”一长相猥琐的青年对旁边的高个青年说道。
　　高个青年眼神微眯，随后便是一种厌恶的表情：“哼，你去。”
　　猥琐男立刻会意，吹着口哨走到了阿七面前。
　　高个青年冷眼一笑，“狗咬狗最好看了。”
　　阿七还是埋着头走，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猥琐男上身一席黑衣紧扣。很是正经。下面却是个花裤衩配大拖鞋，怎么看怎么不协调。他双手斜插于胸前，目光仰望着四十五度的天空，嘴角微微上撇，脸上那猥琐笑容却是怎么也褪不去。
　　阿七很快就走了上来，猥琐男的笑容却变成了一脸痛苦，“今天的太阳真是大啊！”
　　“嗯？脚很痛。”猥琐男缓缓低下了头，猛然间他醒悟了。“哦，脚上有个鞋印……谁踩我一脚？”
　　猥琐男甩了甩头，抚摸了一下自己那三根飘逸的长发，随后就是一记温柔的转身。但是腿抽了一下，左腿绊到了右腿，来了个七百二十度平沙落雁式，直接就躺在了地上，恰好面对着高个青年。
　　“大哥，他好厉害，我不行了。大哥你一定要帮我报仇啊！”猥琐男朝着高个男子说道。随后他摸了摸自己鼻子，一看是血，就晕倒了。
　　“傻……”高个青年过去蹬了他两脚，然后回头看向渐渐远去的阿七，紧跟上去。
　　拍了一下阿七的肩，阿七就那么侧过头，没有抬头，麻木不堪。
　　“小子，抬起头来，难道你妈没教你跟别人说话要看着别人的眼睛吗？”高个青年眼睛微眯，阿七身上的那种阴沉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抬起头，两人目光相对的那一刻，高个青年先是一愣，然后指着阿七的眼，发出没心没肺的笑声。
　　“哈哈哈，黑眼珠子，哈哈哈。”
　　“跟我家的狗一样，哈哈哈。”
　　“你妈是狗吧？把你生成这样子，哈哈哈。”
　　高个青年笑的鼻头仿佛跟眉头扭曲在了一起。
　　而有一个人因为他的笑，眉头都拧在了一起，那是一种道不出的怒意。
　　阿七微微一低头，瞳孔无限放大。紧接着掏出那柄小剑，狠狠地插入了青年的胸膛。
　　“死！你们都给我去死！”阿七猛然抬起头，脸上写满了狰狞，恶毒的眼光死死盯着青年微微颤动的胸口。
　　青年眼中那是不甘，不明所以，不可思议目光。就如同他不知道为什么下一刻自己竟然被他眼中的一只‘狗’杀了一样，他以为他眼中的‘狗’就是一只狗，是为自己肆意欺凌的狗。
　　积蓄了十六年情绪，终究在这一天爆发了。
　　高个青年躺倒在地上，呜噜地说：“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阿七慢慢地走过去，道：“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你只要知道，我叫唐七，是要你命的人。”
　　一剑封喉，不做停留。将手中小剑收入烂衣中，低头原路而回。
　　杀了人，心里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仿佛做了件在正常不过的事。
　　“总有一天，我要让看到黑眼瞳的人，知道什么叫做恐惧。”伴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耳语，走进了不起眼的破房子。
　　“父亲，我们离开这里。”阿七大口喘息道。
　　父亲回头，习惯性地摸了一下鼻头，道：“嗯？离开？干什么去？”
　　阿七张开双手，血！满手的血！
　　父亲眼中一丝挣扎，紧接着便是释然。
　　“儿，快换件衣服离开这里，拿着这柄剑，快走！”父亲显然也有些急迫。
　　“父亲，你……不走吗？”阿七猛地抬起头，与父亲的目光相对。
　　“爸老了，不中用了，这柄剑是我一生的心血，拿着它，走吧。”父亲语气反而缓和了



正文 第二章 头套男

　　“是！长官。”他身边的士兵明显也看不下去了，争着去司令部报告。
　　而另一边。
　　唐七看着自己的双手，没有一丝情绪。
　　出了李家镇，唐七连方向都没有辨识，就那么一直走着。映入眼中的东西反而是越来越荒凉，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忽然，一阵狂风大作，天空雷声响彻，竟然凝聚成一个雷圈，向唐七劈来。
　　“我去！”就算再淡定的人在这个时候也淡定不了了吧。
　　唐七没有再犹豫，小腿迅速在地上一蹬，一屁股向后坐去。虽然很狼狈，不过还是险而又险地躲开了那道闪电。
　　然后在那道闪电之后，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不过他的装饰很是怪异，尤其是头上的一个白色巨大头套，更是让人无法直视。
　　“你是谁？”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叫唐七。”唐七站起身拍了拍身后的土。
　　“小伙伴，快过来拉我一把，哎呦我的屁股。”头套男有些尖锐的男性嗓音听起来甚是怪异。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唐七没有动，因为凭空出现一个人还是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我是王尼玛！这是哪里？”头套男捂着头套上的眼睛，问道。
　　唐七略作思考，答道：“这里是刚出李家镇的地方，但是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王尼玛干脆直接躺倒在地上，然后抬起头来：“哦咯咯咯咯咯咯，我一定是穿越了，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唐七很无奈，出门就碰个怪人。
　　只见王尼玛双手结为剑指，迅速交叉并到肩膀上，瓮声瓮气的道：“刺！”
　　“咻”的一声，然后人就凭空不见了。
　　唐七也是微微一愣。
　　司令部
　　“报——”几名士兵气喘吁吁地走进司令部。
　　一军士正在喝茶，胸前的五颗星证明他显赫的身份。
　　司令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冷静点，又怎么了？”
　　“报告赵司令，李…李家镇被屠了。”士兵惊恐地说道。
　　“什么？你在说一遍！”司令仿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狠狠地揉了一下。
　　“司…司令，李家镇被屠了。”士兵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耳不可闻。
　　司令略微斑白的头发因为身体的颤动而微微抖动，一拳直接将那桌子砸碎，吼道：“你们几个，跟我去李家镇！”
　　当司令到达李家镇，看到眼前的场景，那两撇胡子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牙齿仿佛要被咬的碎裂开来。
　　“镇中的警卫队呢，都吃屎去了吗？啊？”司令几乎是大吼出来的。
　　“一个镇啊，一个镇的人啊！就被人给屠了？”司令目光死死盯住那几名士兵，眼睛瞪得大大的。
　　“随我进去！”司令颤颤巍巍地在前面走着，士兵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他们知道不听从命令会是什么结果，于是捂着鼻子尾随着司令。
　　尸体暴晒三日，发出的尸臭令人无法忍受。终于，几名士兵忍不住了，吐了一地，而司令眉头紧锁，坐到街边的桌子上，头一下就抵到桌子上，眼中露出种种神色。
　　“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心中的阴霾久久无法散去。哪怕是一个匪徒，我也要知道他是否罪所当诛才会动手！我不知道杀人对不对，可是我知道我不杀就会被杀。不管是敌人还是我的主上，都不会允许一个懦夫存在。”
　　“可是为什么？有什么仇恨？一个镇的人民，在我的眼皮下被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唉。”司令眉头上的扭曲一下被扳直了，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
　　“我不配做这个司令，但是我不会逃避，我一定要那个人血债血偿！律法不会允许这样的魔鬼继续存在于这个世上，正义将与我同在。”司令站起身，眼前的木桌轰然破碎，转身就向镇外走去。
　　几名士兵想跟上去拦住司令，然而那名军士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许动。
　　“你们几个，随我出镇。”军士声音愈发沙哑了，让人听着很不舒服。但是他心中打的小算盘，在场的几名士兵心中也算明了了，不再说话。
　　……
　　阿七在荒地转了很久，竟然发现自己迷路了。
　　穿过树林后竟然发现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身上什么食物都没有。”阿七用手遮住阳光，仔细地辨认着方向。
　　太阳从北边升起，南边落下。东边就是无尽的黑暗。心里想着，就不再犹豫，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一路而行。
　　一日后，正午
　　“好饿啊，我会死在这里吗？”阿七肚子明显已经不满，咕噜噜地叫着。“可是如何离开这鬼地方。”
　　“对了，王尼玛那时突然就消失了，是怎么回事？”
　　阿七努力的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只记得王尼玛食指与中指合拢，交叉放到肩上。
　　于是阿七学着那动作。
　　“刺！”
　　这是怎么回事？没用？躺下再试试。
　　“刺！”
　　说罢，阿七只觉得眼前一黑。
　　天怎么都黑了？
　　阿七在黑暗中努力的辨识着，好像是一个小巷子，周围是整齐的平房，迎面出现了一道黑影。
　　“小伙子，小伙子！”有气无力的女声在前方响起。
　　“你是在叫我？”阿七惊诧道，这么黑那个人竟能准确的知道他是一个男人。
　　“我不叫你还会叫谁呀？小伙子，要住宿吗？”中年妇女走到跟前，谄媚地道。
　　阿七后退一步，警惕的道：“不需要。”
　　“我们这里有小姑娘哦，很漂亮的哦！”妇女又咄咄逼人的靠到跟前来，用双手托住自己的脸，轻轻拍着。
　　“我不要小姑娘，也不要住宿。”阿七后退一步。
　　中年妇女又逼过来，眼睛几乎要碰到了阿七的鼻子，小声的道：“不要小姑娘，老姑娘也有哦！价格便宜，技术过硬！”
　　“我不要老姑娘也不要小姑娘，更不要住宿！”阿七回头望了一眼，发现这是一个死胡同。
　　中年妇女惊诧地望着阿七，低下头，仿佛在思考些什么。然后抬起头，仿佛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阴阳怪气地说道：“那个。小伙子我们这也有！”
　　“我不要小伙子也不要姑娘！”阿七吞咽了一口口水，这中年妇女到底想拉他去干什么，也算是明白了几分。
　　中年妇女的眼神更加奇怪了，靠到耳边，说了几句。阿七赶紧推开这妇女，跑出了小巷。
　　他现在心里想着，怎么出门就碰见个变态。方才才是正午，怎么转眼就黑天了？
　　回想起刚才那个妇女。他的眼神很怪，这地方也好诡异，我得离开这里。心里想着，手上又重复着那个动作。
　　“刺！”
　　“嘭”的一声，阿七脑袋上起了个大包。捂着脑袋，发现自己撞树上了。
　　还是这么黑！
　　“真倒霉。”小声的骂一骂。
　　“刺！”
　　还是黑！
　　回头望了一眼四周，身后有一个模糊的轮廓。靠近一看，是刚才撞上的那棵树！
　　这是怎么回事？
　　望着那棵树，后退几步。
　　“刺！”
　　“嘭”阿七又撞到了那棵树，大包上顶了个小包。
　　怎么成这样？说好的瞬间消失呢？
　　阿七一屁股坐到地上，捂着头上的包，冷静了下来。
　　“刚才撞到那棵树，之后就到了那棵树的后面。第三次我是对着这棵树的，而且撞到了这棵树。”阿七分析了一下，“也就是说，现在我望着哪，就会移动到哪？”
　　想清楚了，就不再犹豫。迅速站起身，退后几步，望着那棵树再次尝试。
　　阿七直接躺倒在地上，眼中却充斥着一种狂热。
　　“望着哪就会移动到哪么。”阿七望向天空，很黑，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这种黑，仿佛能够辨识出来。即使如此之黑，但还是分辨的出来天空与地面，地面与周围的差别。那是一种很压抑的感觉，连瞳孔都为之紧缩。
　　“如果我望着天空，那又会到哪里？”阿七突然脸色一变，心中惶恐不安。无边的天空，究竟有没有尽头？擦了擦额角沁出的冷汗，手上的血迹早已风干，却怎么也擦拭不去，在脸上抹出黑色的痕迹。
　　望着天空，仿佛天空在变大，变亮。周围的一切慢慢呈现出来。
　　站起身环顾四周，十字街口的中间，有一棵树。就是阿七所在的这棵树。周围布满清一色的平房。天没有亮，但是阿七发现，自己能辨识的东西，慢慢的变多了。
　　一道道平房整齐地树立在街道两侧，窗口紧紧靠着街边。
　　人天生就对黑暗有一种无法言之的恐惧感，黑暗会吞噬人的意识。而无尽的黑暗，会让人从压抑，到折磨，最后可能会崩溃。
　　街道渐渐延伸，阿七发现自己已经能辨识二十米以内的东西了。
　　没有方向，没有光明。这个十字街口，该向哪边走去。
　　方正的房屋，方正的窗口，视野也慢慢扩大开来。
　　当辨识的越多，心中的恐惧也就越深。
　　每个方正的窗口中，仿佛都有一张苍白的脸。
　　四条街道仿佛直通天边，无限延伸，像是通天的手臂直插进云层。
　　霎那间，恐惧充斥了内心，阿七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抽出了那柄剑，靠到树上。
　　“嘶嘶”树上仿佛有什么动静。
　　向上望去，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黑色，浑浊，目露凶光，像死人一般一动不动，猛然射出阵阵绿光，死死瞪视着他。
　　内心的恐惧，让阿七已经不能再思考。
　　向前跑，快跑！
　　阿七脑海中只有这个想法。
　　通向天边的路啊，向前跑，向前跑！
　　街道的两边，一道道绿光，随着街道无限延伸直通天空，像是巨大的球形牢笼一般。一只只眼睛猛然睁开，死死瞪视着阿七。
　　阿七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化作响彻云霄的耳鸣，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正文 第三章 失色天空

　　仿佛在黑暗中穿行了很久。
　　阿七睁开眼，看不到周围的一切，也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
　　烦躁不安的情绪，压抑充斥了内心。
　　阿七心中的恐惧久久无法散去。
　　“这是……哪？”
　　狠狠地捏了自己一把，没有痛感。可是感觉这又不像是在梦里。
　　这种操控自己身体的感觉多么真实啊！
　　猛然间，周围亮了起来，连同阿七脚下，都亮起一道道诡谲魔幻的符文。
　　这是一口井？这是阿七第一眼所看到的，心中不由自主出现的想法。
　　幽闭的空间中符文渐渐靠拢，合并在一起，一道道纹路闪闪发亮，有一种空间的扭曲感。向上望去却是无限延伸，没有尽头。
　　“你的灵魂将为女神驱使。”
　　仿佛是四周一同响起的声音，又仿佛是阿七脑海中响起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谁？是谁？”阿七因为恐惧而全身发抖，茫然的看着周围的纹路，想要触摸却又无法正确找到“墙壁”的位置。
　　没有任何声音响起，回答他的，只是渐渐聚拢的纹路。
　　“啊——”阿七痛苦的叫声在这“井”底久久回荡着。
　　……
　　“头好痛！”
　　“这是什么地方？”阿七又出现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是梦里吗？”阿七晃了晃手，没有感觉。向着自己另一只手摸去，却发现，自己摸不到另一只手了。
　　我死了？这里是地狱？阿七万分惊恐，想动一动，却发现自己连舌头都已经无法动弹了。
　　来自未知的恐惧占据胸腔，骤然间，眼前亮了起来。天空中竟有三个太阳，映射下来的光却是灰色的，很是诡异。太阳映照成一个圆圈，中间赫然是一口井。井边有一株花，不美艳，也并不引人夺目。灰色夺走了这里的一切。
　　周围还是一片黑暗，阿七就藏身于黑暗之中，无法跨越粘稠的黑暗一步。
　　从无尽的黑暗中，走出了一个女孩。没有表情，微微低头，让人看不到她的眼睛。
　　就那么坐到井边，望着那朵花。灰色，是那么死寂与绝望。
　　仿佛过去了很久。
　　花从一朵小苞到凋零，那女孩就一直望着，没有动过，安静的坐在井边。
　　直到那朵花要枯萎的那一刻，女孩终于动了。阿七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很美，但是很不自然。那是怎样的阴沉，却又毫无表情的脸。
　　她闭着眼，走到了那朵花的跟前。她的指甲很细，很长。伸出右手，用指甲在手腕上，一道一道的划着，黑色的血液，顺着中指，淌落在那已然枯萎的花朵之上。
　　霎那间，花朵迸发出了色彩，黑色的花骨朵猛烈的绽放开来！焦点集于一身。
　　紫黑色的花瓣与周围格格不入，让人充斥着幻想与渴望，接受着惊叹而又奇异的目光。
　　她笑了，笑的很诡异，笑的如此凄凉。仿佛时间都定格与此。
　　不知道她从哪变出一根比自己还高的杖子，跪在井边。受伤的左手举起杖子，黑色的血液顿时喷涌而出。
　　“I_offer_you_these_petals_fair。”
　　女孩侧过头来，那是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正在闪闪发亮。
　　阿七望向那双眼睛，发现那双眼睛透过黑暗，正在注视着他，顿时寒意透骨。只是那么一视，却让他恍若过去了一个世纪。那双眼睛，又在诉说着什么。整个世界仿佛是一道巨大的光影，正在逐渐崩坏。
　　阿七脑海一阵晕眩，仿佛什么东西要将他吸走。在他失去意识的前晌，隐约看到黑暗中，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
　　是他，是他回来了吗？
　　十字街口树上的恐怖双眼中充满了狂热，只是一片血肉模糊。
　　从没有生机的外表，却好像亟欲发出最巨大嚎叫，眼眶中扯出的眼珠挥洒出一片血迹，眼睛的主人正对着天空癫狂恣意地笑。
　　昏暗的天地，死寂一片。
　　一道闪亮的身影划破永恒的黑夜。
　　…………
　　李家镇
　　“七，你在想什么？”柔美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没什么。友儿，我们走吧。”粉蓝色的眼睛中一道光芒一闪即逝。
　　七和友儿走进学校，开始一天的生活。
　　夜晚，七躺在床上，很大的房间，却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眼睛很漂亮，很多女孩都羡慕他有一双粉蓝色的大眼睛。
　　“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
　　七停止了思考，沉沉睡去。
　　……
　　“七！你在干什么？”讲台上响起老是那震耳欲聋的吼叫声。
　　“啊？”七顿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紧接着，七大叫出声。“啊！”
　　“在课堂上大吼大叫什么？给我滚出去，下课再找你算账。”老师指了下门外，七低头不语，走出了门外。
　　“他们……那是幻觉吗？他们？大锤？我好像看到什么？大锤砸碎了他们的脑袋？然后轰然炸裂？”七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靠住了墙壁。
　　心中说不出的种种压迫让他不敢再回想起刚才的情形，但是那又是那么真实的感觉，让他险些呕吐出来。
　　老师对七是劈头盖脸的训斥，而他总不能说自己看到老师的脑袋被大锤砸碎了吧，恐怕第二天就得被勒令退学。
　　这天夜里，七心中的压抑让他险些喘不过气，不敢多想，昏昏沉沉的便睡去了。
　　学校门口，七竟然双腿在微微发颤。一想起昨日的幻觉就让他冷汗直流，心中的压迫感更盛。
　　“七，你这几天很奇怪诶。”七的后背被人拍了一下，险些直接跪倒在地上。
　　回头望去，是友儿正瞪着大眼睛看着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这种眼神，仿佛以前……
　　七猛然看到友儿被一锤子砸碎，白的红的洒了一地。顿时捂住脑袋，跪倒在地，面部因痛苦而扭曲。
　　“七，你怎么了？”友儿顿了顿，还是没有靠过去。
　　周围围住了很多的人，正在指指点点。
　　七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家里躺着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七拿起身旁的水杯，咕噜咕噜几口喝下去。
　　感觉很可怕。
　　“七，开门！”门外响起阵阵叩门声。
　　七昏昏沉沉地走到门前，看到是友儿，打开门后又径直回到床上。
　　“七，你刚才是因为看到我才变成这样的吗？”友儿坐到床边，眼神怪异的看着七。
　　“我……不知道啊？”七挠了挠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好，我知道了。既然你这么害怕我，我们就绝交吧。”友儿说着说着，眼角竟真的要流下泪来。
　　“我真的不知道啊！”七死死盯着友儿，像死人一样，面无血色。
　　“那你刚才一看到我，就晕倒了，呜。”友儿低下头。
　　“我只有你一个朋友，怎么可能。啊——”七又痛苦的捂住脑袋。
　　“七你怎么了？”友儿靠紧七，抚摸着他的头。
　　“不知道啊，突然感觉头痛了一下。”七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七粉蓝色的眼光黯淡下去，随即问道友儿：“友儿，你知道我的父母吗？”
　　七又痛苦的捂住了脑袋。
　　“当然知道啊，你父亲是李家镇纺织厂厂长李大叼，母亲是外交官啊。怎么，你连你父母都不知道是谁了？”友儿感觉七很怪异，站起身道。
　　“谢谢你，友儿，我没事了。”七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对友儿道。
　　“安啦安啦，没事就好。既然没事我先去上课啦！”友儿似笑非笑，对着七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友儿一出门，就喃喃自语道：“要不是你有钱，老娘怎么会和你这种奇怪的人做朋友。”低声说着，擦了擦鞋整理了下头发，扬长而去。
　　七躺在床上，十指并起，垫在头下，望着天花板思考着。
　　父母？毫无印象。可是要真像友儿那么说，我的父亲是李大叼？
　　那我应该叫李七？可是他们为什么都叫我七？
　　我是谁？
　　友儿又是谁？我是怎么认识她的？
　　那我躺着的这个地方，又是哪？
　　一种恐怖的感觉侵袭了七，让他全身颤栗不止。
　　夜晚，这种巨大的压迫感吸干了他脸中的血液，抽干了喉咙里的唾液，让七险些窒息。
　　“再这样下去，我会死掉吧。”七看着漆黑的窗外，出奇的平静了下来。
　　“祝自己有个好梦。”七侧过身，缓缓睡去。
　　梦里，他梦见了血红色的黑瞳。
　　一片狼藉，李家镇变成了人间地狱。
　　白的红的挥洒而出，脑浆崩洒到了墙壁上。
　　空气中的血粒肉眼可见，七想要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是一个魔鬼！
　　带着死亡的气息，大锤轰然而下，带给七的竟是一种死亡的艺术感。
　　那是不一样的恐惧！
　　一切都变慢了，失色天空，灰云弥漫。
　　那个夜里，能看到的只有血红色的双瞳。
　　他过来了！那个魔鬼过来了！
　　七想要走，却动不了。
　　悲哀，一种无可奈何的悲哀。
　　仿佛看到了下一刻，那柄大锤将到达自己的头上。
　　“啊——”七猛然大喊，周围的建筑逐渐崩坏，每个人都散成粒子，向天空飘去。
　　大地也在陷落，在脚下慢慢变小，直到消失。
　　七猛然惊醒，滚落到了床下，大口喘息着。
　　“真是离奇而又可怕的梦。”七喃喃自语道。
　　窗外的天空，今天仿佛失去了平日里应有的色彩，那种橙色和金色十分鲜艳，而周围的云彩又泛出红光，和成凤凰的图案在天空中。忽然又变成了黑夜，殷红的月像是要溢出血来。



正文 第四章 李家李家镇

　　傍晚，同学的笑声在耳边回荡。
　　笑声似乎要定格与此，恐怖的感觉。
　　时间的转轮在这时好像停止了转动，空气中有股血腥味，越来越浓郁。笑声还在耳边回荡。七闭上双眼，仿佛听到了什么。
　　“嘭”的一声，在自己耳边响起。
　　有什么东西飞溅到了他的脸上。
　　他不敢睁眼，因为他听到了那来自于恐惧的声音。
　　没有哀嚎声响起，只有闷响，只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觉。
　　七正在恐惧中颤颤发抖，双腿仿佛灌了铅，如若枯鱼涸辙。
　　那个魔鬼只是看了七一眼，随即加快了身形离去。
　　许久，七才敢睁开眼。
　　如果不是学校还在身后，那他一定会以为，这里就是地狱。
　　血红色的世界，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压抑的他无法呼吸，有种想要呕吐却又没有力气去做的感觉。
　　“魔鬼，呼。”七低下了头，踩着遍地的尸体，毫无意识的游荡。
　　就那么毫无意识的，走进了自己的房子里，开始翻箱倒柜的寻找什么。
　　“身份卡？”七从抽屉里掏出一张卡片，随后狠狠掰断。“这个连自己死了都证明不了的世界，我为什么要证明自己活着？”
　　七漫无目的倒腾，毫无收获，便向镇外走去。
　　空气中那粘稠的猩红气味令人窒息，没人愿意在这里停留片刻。而在这里呆的久了，就感觉自己的血也变的冷了。
　　七在镇中隐约辨识到，前方树前有一道影子，那是人影！还有活人！
　　心中的振奋之意无法言说，经历这么一场灾难后还能看到人，那是一种莫大的安慰，踩踏着遍地的乱尸踉跄地奔跑，可是眼中的兴奋，渐渐变成了恐惧。
　　一个男子手里还拿着一瓶烈酒，指头粗的绳子绑在大树主干的粗壮分支上，然后另一端套在脖子上，呼，男子掉下树干！绳子紧紧的缠着脖子，此刻他面部扭曲，嘴巴大大的张开，双手疯狂的扯着紧紧勒着脖子的绳子！他疯狂的摆着躯体，面庞红的像在滴血，眼睛好像要被挤出眼眶！一只乌鸦飞到他的头上，猛的向下戳，两颗眼球已然成了它的美味。当七赶到树前的时候，眼前的男人已经停止摆动了，只有掉下的一个空瓶与一张卡片，写着李家镇三个字，为这平静的血海增添骇人的气氛……
　　七跪倒在地，眼中无法遏制的流下泪水。爬到男尸前拾起那张身份卡，身体已经无法控制般的抽搐。
　　七双眼泛红，有的时候，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加难受，尤其是在这地狱中看到一个人，却在自己眼前亲手结束自己生命的那种感觉，是撕裂灵魂般的痛楚。活着的人才懂得爱和思念，活下去，在你心中的人就不会逝去。
　　七的泪水掉到地上立刻就像是石头沉入大海，无踪无痕。但是如破了线的珍珠般的泪水却是怎么也止不住，跪倒在地上宛如石像一般一动不动。
　　许久，七用袖子擦拭了一下泪水，身后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哒哒哒”，这脚步声在七的耳中如同催命曲，化作一声大响，让他无法思考。
　　肩膀被拍了一下，七猛然大吼道：“不！”起身却一个踉跄，撞到了那具吊死的男尸，坐倒在了地上。
　　“孩子，别怕，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身后响起了温和的声音。
　　七捂住双耳，一遍一遍的说：“不，不……”
　　身后的那个人走过来，搂住了七。衣服上的五棵大星彰显了他至高无上的身份。
　　七转身看着那人衣服上的星发呆，抽搐着，树上的男尸双腿因为刚才被撞到，一下一下的踢着七那散乱的头发。
　　“没事了，这里，出现了一个魔鬼，是吗？”司令抚摸了一下七的头发，冷静的说道。
　　七的双手有些颤抖，狠狠抓了把土，指甲里都嵌入了沙子。
　　干裂的嘴唇抽搐着，眼神慢慢变得呆滞，道：“都死了，这里的人都死了。”
　　司令握住七发颤的双手，目光坚定的道：“想报仇吗？”
　　七抬起头望着司令的双眼，那双眼中露出丝丝寒意。司令从靴子中抽出一柄匕首，放到七的手上，道：“用这柄匕首，插进那魔鬼的心脏吧。”
　　七想要说什么，可是喉咙中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无法开口。只是手中冰冷的匕首那股寒意，仿佛沁入了手骨。擦拭了一下匕首，手不再颤动了，只是目光始终迷离着，不敢与司令相视。
　　司令扶着七站起来，拍了拍七身上的泥土，道：“孩子，你将何去何从？”
　　七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流淌了出来，抽抽噎噎的道：“我……我也不知道哪里需要我呢。像我这种人，去哪里都会是个麻烦吧。”
　　夕阳突然失去了耀眼的光芒。它通红通红的，上面好像压了块千斤重的钢板，逐步下坠了。忽然，太阳的下部陷入了天边的乌云里，把乌云染成了紫檀色，太阳要下山了。
　　“随我走吧，没有人是‘麻烦’，只有相信了自己，才能用双手来展示自己。”司令略微斑白的头发在夕阳下反射着柔和的光，坚毅的面庞却只有道不出的温暖。
　　“嗯。”七拉着司令粗糙的手，向着夕阳的余晖中前进。
　　七一路上好奇的看着司令身上的星，司令对他解释道：“我们国家中有很多职务，这五颗星象征着统御力。不过，现在它不再属于我了。”
　　七没明白，又问道：“那五颗星，可以调动多少人呢？”
　　司令停顿了一下，说道：“李家镇以及上属城市与下属村庄所有军队都可以调动。”
　　七掏出匕首把玩，鞘上面的纹理很精致，是一只白色老虎，拿着它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抽出来却发现，这只匕首通体雪白，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抚摸着匕柄，冰冷的感觉直入心扉，和一般匕首不一样的地方是这柄匕首有护手，更像是一柄小剑，刃上闪白的光芒显示出它的锋利。
　　司令见七把玩匕首，附和道：“这匕首叫百尺，是他们从古墓里找到的，便交给了我。我曾尝试过用这柄匕首去划洞穴里的岩石，你猜怎么样？”
　　七摸着鼻子望着司令，道：“岩石……被划断了？”
　　司令双手背在身后，道：“没错，岩石被一下就给划断了。匕首多长，插进岩石就有多深。”
　　七不敢相信，赶忙将百尺收入鞘，目光惊愕地望着这柄匕首，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概两指长。岩石都能划断的匕首竟弄不烂这鞘，看来也不是什么凡品。
　　月如眼仁，远远地挂在天空中，寒风吹过，夜晚显得格外的冷。郊外树林中有一个小院子，昏暗的光亮格外显眼。
　　司令搂着七推开房门，四处都是肮脏的灰尘，屋内只有几张板凳，光线灰暗，几根茅草耷拉着，有一个隔间。这里似乎很久没人居住过了罢，可是这灯光……
　　司令关上那几根木头绑制而成的木门，对七严肃地问道：“孩子，你叫什么？”
　　七望着司令，答道：“我叫七。”
　　“七？数字的那个七吗？”司令紧盯着七，问道。
　　“没错，就是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七。”
　　“你是从李家镇出来的没错吧？”
　　“是的，我从小就在李家镇里生活。”
　　司令低下头，微微思索着什么。然后转过身去咳了两声，脱下了军衣。
　　从隔间传来温柔的男声：“师父，你回来了？边上还有一位客人吧，咳咳。”
　　七听到这声音，心中顿时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温暖。而这种温暖，来不明，道不出，仿佛那种气息能化开心中亘古不化的冰冷。
　　一席长发披肩，身着月白色长衣，冰冷的面庞掩不去令人迷醉的气息。那是一个撼人心弦的男子，眉宇之间透露着一种成熟，只是脸上似乎笼罩着一层浅灰色的薄纱，双眼紧闭着。七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男人会给自己带来这样的感觉，那是一种很温暖的感觉，让人舒畅。
　　司令拂拭掉板凳上的灰尘，对七说道：“七，这是我的徒弟，李。”
　　司令提起桌上的一把壶，直接对口而饮。李很温柔的对七笑了笑，回到了隔间里。
　　司令坐在椅子上，不怒而自威。对七严肃地说道：“七，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叫我一声赵司令，也可以……叫我一声师父。”
　　七眼中流露出一种迷茫的喜悦，像是风雨中的羔羊找到了破旧的避风港。
　　“师……师父。可……可以吗？”七双膝跪地，眼神不敢直视着司令，等待着司令的回答。
　　“哎。”司令把七一把拉起，扶到板凳上。
　　“师父，师父。”七还在碎碎念道，赵司令从大衣里掏出两本书，一本名《投掷与十六路擒拿手》，另一本名《方术》，放到七身旁的桌上。
　　“师父，师兄他就叫李吗？”七对与自己名字同样奇怪的师兄显然充满了好奇。
　　司令答道：“你师兄，也就是李，他是我在这里捡到的，从小就是由我养大。只是他身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李字，便叫他李了。我是他师父，也可以说，我是他父亲。”
　　“七啊，现在我已经是你的师父了，但是我明日就要离开。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李——现在也就是你师兄，要托你照顾他一下了。”司令叹了口气，望着墙壁不再言语。
　　七对赵司令说道：“师父，师兄要托我照顾一下，这是什么意思？他……”
　　司令向隔间望了一眼，侧过头对七小声地说道：“你看到他的脸色了吗？”
　　“是那层像灰雾一样的东西？”
　　“恩，他得了一种病，很虚弱。他的眼睛也早已看不见了……”司令又叹了一口气。



正文 第五章 师父走了

　　“看不见了么，那应该很痛苦吧。”七若有所思的说道。
　　司令对七说：“徒儿，早些睡吧，明早我还有事要嘱咐于你。”
　　“是，师父……我睡哪？”七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这个房间，除了桌椅就只剩一顶烛灯了。
　　司令脸也是红了一下，对七说道：“今晚你就和你师兄挤一挤吧，明日在想想办法。”
　　七回道：“师父，可是师兄是病人，他需要好好休息。干脆我就伏在这桌上，过一夜便好。”
　　“罢了罢了，为师这就去弄点东西来。”司令说罢，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七很累，靠到桌边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中，他仿佛看到了十字街口，街道很长……
　　“徒儿，为师来了。”只见司令不知从哪弄回来几块大木板，直接架到了桌子上，烛油洒了一地。
　　“徒儿，快到板上来！”七吓了一老跳，这板子都有这屋子般大小了，差点把隔间给堵住。
　　七坐到了木板上，司令对他说道：“明天我就会离开，也许很快，也许……要很久很久。两个月后，若我还没回来，你就带上你师兄离开这里。对了，这套军服你拿着，必要的时候能省掉很多麻烦。”司令认真的对七说道。
　　司令坐在床板上，一点也没有了应有的气质。“今天又有了一个徒弟，干脆我也创个门派？”司令自言自语道，仔细思索着。
　　“徒儿，你说我们的新宗门就叫‘冈门’如何？”司令激动的面红耳赤，大冷天额角竟流着热汗。
　　“师父，您真的是司令？”七听到自己师父说的话，差点就咽气了。
　　“怎么，连你师父都敢怀疑？”
　　“不敢不敢。只是师父……”
　　“只是什么？”
　　“没什么师父，我们睡觉吧。”
　　师徒二人躺在板子上，无话。
　　突然司令对七说了一句：“徒儿啊，以后冈门就靠你发扬光大了。”
　　七顿时感觉心中一万只神兽在奔腾而过，“师父，咱能不能不提宗门？总感觉怪怪的。”
　　“算了，你们年轻人不喜欢我也不强求了。”司令转过身去，两人一夜无话。
　　天空还被一抹黑色笼罩着，司令就把七给叫了起来，推开木门走了出去。
　　“徒儿，昨天放在桌上的那两本书你看了吗？”
　　“书？我昨天靠着桌子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七迷茫的说道。
　　司令回去，从里面拿出了两本书，递给了七。
　　“徒儿，记住，两个月后，若我没有回来，就带着李离开这里。”司令严肃的对着七嘱咐道。
　　七向司令询问着：“离开？去哪？”
　　司令犹豫了一下，答道：“去东方的莫赞港吧，如果我回来，会到那里去的。”
　　“这两本书，你一定要好好研读，争取两个月把里面的东西给我看明白，听到了吗？想要可怕的事不在自己眼前发生，就需要强大的力量，能战胜一切邪恶的力量。正义，需要强大的实力。并且，不要对不该留手的敌人留手，那只会带来无尽的麻烦。”司令抚摸了一下七的脑袋，又交给他一个小袋子。
　　“这里有些东西，你可以到那边换些钱暂住下来。照顾好李，为师……为师走了。”司令声音竟有些哽咽，望着阴霾的天空，眨眼就消失不见。
　　“师父……我一定会照顾好师兄的。”七收起袋子，回到屋里把烛灯拾起，翻开了《投掷与十六路擒拿手》。
　　十六路擒拿手：简单易学，威力不俗，翻页查看大图。
　　“呼，这本书肯定是师父写的……”七翻过页去看了一眼，画的还不错，人有胳膊有腿的，就是看不出在做什么。
　　投掷：就是把手中的东西扔出去，对敌人造成伤害。
　　“扔东西砸人？这谁都会吧……”七翻过页来看后一页的字。
　　投掷，哪怕没有练过的人四至五米内也能命中。可是当你真正看完这本书，你就会明白。哪怕是一块脚趾甲，也能狠狠地射进敌人的胸膛！
　　“说的好玄啊，难道师父用脚趾甲杀过人么……”
　　朝阳燃烧着晨雾，如同亮丽的玛瑙盘。七翻看了几页书，发现天已大亮，房间里也没有什么食物，只好拿着书出去找点吃的。
　　“掌握好力度，把握好风向，集中精神进行投掷……”
　　七边走边看，又翻过一页。
　　一个月以来，七每天早晨出去砍砍柴，顺手练练投掷，用牙签大小的木棍打下过一头野猪……
　　李每天就呆在隔间里，七给他送饭时总会温暖的笑一笑。即使外面再杂乱无章，隔间内始终是一尘不染。给七留下的印象那可真是一位风度翩翩欲灭郎，一尘不染的李家好师兄啊！
　　“这擒拿手，师父画的图实在是让我无法理解。”七研究了一个月的十六路擒拿手还是没什么收获，便翻开了《方术》。
　　仔细研习了一下《方术》，七发现自己更搞不懂这本书在说什么。
　　“八门？奇门占卜？五行之性？这都是些什么？”
　　七走进隔间，期待的望着卧在床上的李道：“师兄，师父教过你方术吗？”
　　“师弟，把《方术》给我吧。”李想要坐起来，却又忍不住咳了两下，险些带出一口鲜血，七连忙扶起了李。
　　七问李：“师兄，你的眼睛……”
　　李答道：“没事，只要用心看，能看到的反而比用眼看到的更多。”
　　七将《方术》交给了李，李却从枕中掏出了一本书。
　　“这本书是描述怎么凝聚火与修炼精神力的，小师弟，你拿去吧。”李拿着《方术》，长吁了一口气。
　　“凝聚火？精神力？什么意思？”
　　“你自己去看看便明白了。”李翻开《方术》，仿佛在沉思，七轻轻地退出了隔间。
　　七走出隔间，李便起身跪在床上，对着窗外自言自语道：“主，你为何侧过脸去，不肯怜惜却如此吝啬的夺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李紧闭的双眼竟流下两行血泪，“若我生于矛盾，那我将归于何处？还是我的存在，本就是你的一个笑话？我多么渴望我付出的能获得与别人等同的回报，为什么他们获得了一切我却一无所有？拖着这副皮囊，我永远都是一个弱者，注定受尽嘲讽，但是我的信念仍在，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弱者，永远不会！”
　　李在床边用一些石头摆出了一个奇怪的阵法，渐渐形成了一层护罩，一圈圈光晕随着石头的排列而震荡。李平躺在床上，用匕首轻轻割开自己的手腕，微笑着吟诵着，却像是被咬住舌头般的奇怪声音。那书却是腾空而起，迅速的翻页，射出一道道光映照在李惨白的脸上……
　　七走出隔间，拿着师兄给他的那本书。封面上一个字都没有，摸着的手感也不尽如人意。
　　七翻开书看了两眼，没有在意，插进腰间便出门而去，直到傍晚。
　　“师兄，我拿食物进来了哦！”七在隔间外喊了一声，竟没有回应。
　　“师兄？”平时七说话，李一定会回应的，可今天隔间竟没有一点声音。
　　七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冲进隔间，发现师兄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师兄怎么会不见了？师兄有伤，一定走不远！”
　　七火急火燎的冲出破屋，向着树林里寻去。而那本《方术》，却安静的躺在李的床上。
　　“师兄！师兄！”七心急如焚，李可是如今他最亲近的人，更是他的师兄。太阳马上就要下山，而昏暗的树林里更是危机四伏，每个角落都可能潜藏着危险。
　　七前方的树丛中，两个人在窃窃私语着，其中一个光头对另一个秃顶说道：“大哥，冻手不？”
　　秃顶狠狠拍了一下光头的脑袋，说道：“废话，你一天净会讲废话！”
　　光头委屈的说道：“大哥你打我干啥呀？你成天就光打我……大哥，冻脚不？”
　　光头挨了秃顶狠狠一记，又突然靠到秃顶耳边，道：“大哥，动手不？”
　　“你还没完了是不？”秃顶马上就要打到光头的手突然停下了，对光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朝树后望去，一十六七的少年，穿着一席破衣在远处喊着什么，凑到光头耳边说道：“嘿！这八百年没人来的地方今天还真过来个人！不过看样子也没什么钱，动手！”
　　七还在树林中寻找着师兄的身影，丝毫没感觉到危险正在靠近。直到身后响起“簌簌”的声音，七惊喜的回过头，喊道：“师兄！是你吗……唔。”还未说完，口鼻就被一秃顶男子给捂住，后面过来一个大汉架着他的双手，很快就无法在挣扎，昏倒过去。
　　光头松开了架着七的手，说道：“大哥，这你看他这衣服，这比我都缺钱花，连件好衣服都没有。”
　　秃头又给光头来了一记，说道：“笨蛋！他没钱我们可以把他拉到港口那里卖掉，听说一个奴隶能买三十纳尔！”
　　光头顿时笑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秃顶又狠狠抽了他一下，道：“还不赶紧装走，发什么呆？”
　　“嘿嘿，嘿嘿，大哥，我这就去！”光头擦了擦嘴角溢出的口水，赶忙跑去找麻袋了。



正文 第六章 囚禁

　　大光头兴冲冲地跑去找麻袋，眼睛贼亮，嘴里还嘟囔着：“三十纳尔啊！可以买好多肉好多酒啊！嘿嘿嘿！”
　　秃顶看着七那不遮体的衣服，显得很是反感。“还真是奇了怪了，在别的地方找不到‘货’，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倒是出来一个。”
　　粗略的抖了抖七身上的破衣，迸发而出的灰尘竟扑的秃顶满眼都是，眼泪顿时哗哗的掉。光头这时拿着麻袋过来了，看着秃顶流着泪死命地揉眼睛，竟冲上去抱住秃顶又哭又喊道：“大哥啊，大哥啊！我在呢！我在这呢！你别哭啊！你不哭，我们还是好朋友啊！”
　　秃顶一只手揉着眼睛，另一只手还不忘给光头脑门上狠狠一巴掌，道：“蠢货，没看到我眼里进灰了吗？还不给我吹吹？”
　　光头憋足了气，用手撑开秃顶的眼睛狠狠一吹。“哎呀！你这是要谋杀我啊？反了天了是不是？还有没有点组织性、纪律性了啊？劫道的也要上道！明白不？”
　　“明明是你让我吹的……”光头就像个泄了气的气球，嘟囔着嘴，像个怨妇一样的看着秃顶，敢怒却不敢言。
　　“把这脏小子给我装了，明天一早带到莫赞去。”秃顶睁开那猴屁股似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泪止不住的掉。光头立刻寻找柴火，生起火来。
　　风阴冷的嚎叫着，时不时可以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显得这个夜晚更加的阴冷。
　　清早，秃顶就领着光头上路了，直到正午才到达莫赞。
　　一到莫赞，秃顶就滔滔不绝的对光头说道：“莫赞这里有钱人很多，因为出一次海与外地交易一次就能获得许多财富。我曾也想出海，但是人家不许我上船，嫌我没本事。嘿！想着就来气，只许他们发财，就不许我分一碗羹。”
　　秃子和光头在街上拖着麻袋，很是扎眼。街边时不时的经过一些装饰奇怪，手持扫把的女人。
　　光头问秃子：“大哥，你看那些女的穿的好怪异！我咋就没见过过街还披黑头巾的女人呢？”
　　秃子给光头又是一记：“我带你来这就是给你涨涨见识！今天是木扎族的圣日，族中女性和一些信徒会大规模的聚在一起，选什么……女巫？”
　　光头凑过来，道：“大哥，女巫好看吗？要不虏过来个瞧瞧？”
　　秃子这回没有再打，只是拉着光头，道：“你想都不要想，我听说女巫要在这……”秃子指了指自己的胸，又道：“在这刻下蝙蝠印记，经过木扎族人的拜祭，用香油洗刷全身。传说一旦成为巫女，就会受到诅咒，只有制作木偶才能逃脱一死，据说，这就是女巫与恶魔的契约。”
　　光头愣头愣脑的道：“那这就没人管吗？”
　　秃头低头回忆着，道：“管？圣日一但到来，整个亚兰德大陆的城镇都会出现女巫！然后向某个方向大规模集结，进行集会。她们自称为朝圣者，为宣扬女巫教义，增加信徒，甚至被她们视为女巫的义务……”
　　光头停下脚步，问道：“大哥，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
　　“我也是在酒馆里听说的，走吧，把这小子带到港口去。”秃顶目光一变，只是光头没有看出，他是在隐藏什么。
　　……
　　港口
　　光头向秃顶询问道：“大哥，把他带到哪？拍卖场去？”随后又挨了一记巴掌。
　　秃顶道：“他又不是性奴，带到那去干啥？要是你，你会买个男的回家给你擦地板？直接带到泊船的那里，看看有没有人要干活的。”
　　……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秃顶终于拿上了钱，和光头逍遥快活去了。
　　矮胖的船长解开麻袋，一天过去七还是没有苏醒。他抓着七的头发看了看，道：“这小子也能干活？给我弄醒他！”
　　十几名面容粗犷的水手立刻又是灌水，又是拍打，就是不见七醒来。船长手里拿着一支黑色的铜烟斗，正吧嗒吧嗒着抽着，见怎么都弄不醒七，就像愤怒的招财猫一样，用烟斗狠狠敲打着身边的铁栏杆，响起激烈尖锐的金属碰撞声，吼道：“他娘的，再让我见到那秃子我非要把他吊死在桅杆上不可！把这小子给我拖进船舱，四十纳尔不能白花！”说罢，两名水手把七拖进了船舱，船长走上了甲板，望着湿滑的桅杆，叫来一个水手一遍一遍的擦拭，然后抓着粗糙的缆绳，走上桅杆瞭望台的位置，根据风向调整着巨大的帆。
　　一瘦削的水手正在船尾掌舵，船长对他挥手让他到瞭望台上，自己下去掌舵……船很长，侧面也很宽，桅杆粗大无比，帆很大，让船顺风急行。
　　傍晚，吃饭的时间到了，船上鸣笛声响起。七嘴角抽动了一下，浑身酸痛，四周一片黑暗，渐渐坐起身，抚摸着周围的一切，这里应该是一个小房间！
　　正当七逐渐适应这片黑暗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打开，光线射入七那充满血丝的眼，让他无法顿时无法适应。那人只是扔了块面包来，没等七问什么，就重重关上了房门。
　　七靠着墙壁滑到了地上，虚弱的喘着气。这是什么地方？七在黑暗中摸索到了那块面包，他真是饿坏了，撕成两块就同时往嘴里塞，双目无神的游弋着。
　　很快，他发现黑暗中渐渐可以辨识出一些东西了，找到了大门用尽力气却无法打开，便意识到自己被囚禁了。记忆中隐约记得是在树林里被人给劫持的。
　　怎么办？七摸着自己早已干裂的嘴唇，摸了摸自己身上，发现师父给的小袋子和匕首都还在！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没有光亮，有个可以防身的武器也足以使人安心下来。打开小袋子，竟从里面射出璀璨的蓝光，在黑暗中勾勒出最美的轮廓。
　　拿出袋里的东西，是一块像石头一样的东西，璀璨的光芒昭示着它不是一块普通石头。靠着这光，竟也能在这黑暗中看清东西，这让七的心顿时静下不少。这里应该是仓房，但是此时是空空如也，只有一点干草躺在地上，仿佛在嘲笑七此时的处境。
　　七感觉腰边硌得生疼，发现师兄给他的那本书还在腰间插着！
　　七俯着身子，掏出书来抚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师兄，你还好吗？”李有病在身，七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能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既然无法出去，那就只能在这里等待机会。七把那柄匕首放到腿边，拿着发光石头开始翻看起来。
　　“通过冥想来感应空气元素，假想周围空气布满了元素，如同火是灼热的，水是阴冷的，就像一个个有颜色的光球。冥想可以撑为自我陶醉，也可说是自我催眠，在似睡非睡的状态里感应周围的变化，一般一个人只能感受到一种。”
　　七闭上双眼，感应着周围空气的变化，不到一分钟，竟真让他捕捉到一个蓝色的光球，如同梦幻一般散开，浸入七的身体。
　　“呼，还真是挺冷的，这是水系的吧？”七睁开眼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闭上眼开始冥想。蓝色光球越来越多，可就是看不到其他颜色的光球，在吸收了第一个光球后，他发现这些光球竟不受控制的涌入自己的身体，让他全身如坠冰窖，再控制不了非得给活活冻死。
　　就在七瑟瑟发抖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红色光球！快进来，进到身体里来！可是这红色的就是不动，还好蓝色光球已经没了，不然肯定把自己弄死。
　　七甚至想身上去抓这颗看着很灼热的光球，可红球兄就一直在那，不为所动。“球球兄！快过来！”七竟渴望对着光球交谈，可是那只是一种元素啊！但是奇迹发生的时候，你就不得不相信，那红色光球顿时散成一团，涌进了七的身体，火热的感觉遍布了全身，和刚才的冰冷比起来，现在仿佛躺在温泉里一般舒适，七不禁因舒适而吁出声来。
　　按着书上所说，七尝试着从身体中凝聚出元素，试着将右肩的元素开始转移，顿时感觉胸口一阵压迫，很快全身都传来清凉的感觉，尝试着将那元素凝聚到手中，几次却都失败了。七睁开眼将那本书又翻了一页，钻研起来。
　　“右肩是人体能量的储存处，所有能量只能从这里提取后遍布全身，吸收的元素越多，能量就会越精纯。只有真正凝聚出元素才能修习魔法。魔法么，呼，这比脚趾甲杀人更玄了。”七不禁想起师父的那本书，又一次尝试起来。
　　感受到自己身体中一红一蓝两种正在相互侵轧，就想着把那红色的在揪出来试试，盘膝坐在地上，手臂放在胸前，一股灼热的感觉顿时从胳膊延伸到手上，整个小屋亮了起来。
　　“成了！谢谢你啊球兄！”望着手心燃起的火焰，七不禁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火玩的好像有点大了……



正文 第七章 逃脱黑屋

　　火在手心上越来越旺，而旺下去的趋势却越来越足，甚至七感到自己身体中那股蓝色能量都在被吸收，火焰中竟然冒出阵阵水雾！很快，一种恐惧感就席卷了七。
　　“在这么下去得被他吸干，这本书光说怎么凝聚，没说怎么回收啊！”七死死握住自己的手臂，渴望弄出来的火能一下停下来，但那火非但不停，挑衅般的越燃越旺！七顿时想到，能量是从右肩出来的，就立刻念想着将能量收回，火焰似乎真的变小了点！从刚才的两米高慢慢缩了回来，正当七松了口气的时候，猛然又直窜房顶！
　　“这玩火真的是会出事的啊！”一种强烈的虚弱感席卷而来，七意识渐渐模糊，掌中的火焰似乎不再清晰……
　　七昏倒后，掌中火焰从手中喷射而出，掉了个头从手掌又回到了七的体内。船长就在这时带着几个水手打开了舱门，空气中充满了一种焦臭的味道，又重重地把大门给关上了。
　　船长对着边上的一个水手吼道：“他娘的！你把他给烤了？”
　　水手摇摇头，道：“我刚看他醒了，我就把门关上了，谁知道这咋回事。”
　　船长瞪了他一眼，矮胖的身体剧烈起伏着，又拿起黑烟斗吧嗒吧嗒的抽起来，吩咐水手冲洗甲板。今夜天气格外的好，月光撒在湿漉漉的甲板上，海面泛着黑色而沉重的光，充满了神秘。船长和他的船客们又开始了愉悦的聚会。
　　半夜，七的肚子咕噜噜的叫着，抗议着一天只吃了一块面包。七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焦黑的手掌，不敢再凝聚一次。身下的草垛中冒出阵阵蓝光，是那块石头！摸了摸四周，发现匕首和书还在，书在那种情况下竟没有损坏，七赶忙翻开了书，寻找着有没有控制这股能量的方法，很快他就失望了，并没有控制能量的说明，但七很快又被勾起了好奇心。
　　“魔法飞弹，一级魔法。凝聚体中能量发射出去。”
　　“就这些介绍，就没了？发射，怎么发射？”七翻开下一页，仔细看着。
　　“脉冲电极，九级……怎么没了？”七翻了翻，发现中间少了很多页，书的后面也全是白纸，只有书最后一页引起了七的注意。
　　“圣经？什么意思？”七挠了挠头，没有多想，把书收回腰间。“光说控制元素，凝聚啥的，那倒是说说怎么个控制法啊！”七又看了眼自己焦黑的手掌，心中愤懑无比。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睡觉，他可不想再被自己烤一次。
　　清晨，太阳冉冉升起，被大气托出海面。
　　“呦呵呵，再……再给我一瓶朗姆酒！”矮胖船长醉倒在地上，巨大的船舱内所有人都七零八落的躺着，还有几个赤身裸体的女人也躺倒在地上，不知死活。一名水手打开舱门，烟雾酒气扑鼻而来，赶忙关上了舱门。
　　早晨所有人用过早饭后，他拿着一块面包来到了黑屋前，打开了舱门，传出阵阵焦味。走进去探了探这破衣少年的鼻息，发现竟没了呼吸！当他走出的时候，少年睁开了眼睛。
　　七望着水手走出，还没关闭的舱门，自言自语道：“我要离开这里，不然……会死的。”拿起腿边的匕首，收起小袋子，走到舱门前张望了一眼，那名水手戴上了手套，从右边走来。左边还有一名水手在站岗，望着海面。
　　“这里是船上？”七抽出了匕首，躲到了舱门后。这金属舱门只能左右移动，七隐藏在黑暗中，仿佛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来了！来了！一只白手套映入眼帘，紧接着水手踏了进来，发现破衣少年不见了，自言自语道：“被别人给收拾了？”就在他准备回头的时候，被一只焦黑的手捂住了嘴，后背被什么东西狠狠插入，痛苦的他想要叫喊却被焦黑的手捂的严严实实，倒在地上痉挛着。
　　七擦了擦匕首上的鲜血，眼中流露出一丝残忍。七看了一眼左边正在站岗的水手，那水手正望着海面，不时的打着哈欠。七举起手中匕首，想要直接投掷出去，但又怕水手发出声音，想了想，回手把舱门关上，靠着舱壁蹑手蹑脚的走去。
　　那水手在这里站了几天岗了，每天站在着看着大海，伸个懒腰，打个哈欠，晒晒太阳，一天生活过的也很是闲适。又要打哈欠，水手张开大嘴，恨不得把腰伸的像舱门一样直。就在这时，一只黑手捂住了他的嘴，他只感到喉咙一阵清凉，就失去了意识，一切都是一气呵成。
　　“你们不死，我就会死在这。”七望了眼身后，有个舱门。正要把水手拉进去，突然听见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不容分说，一脚把尸体踹进水里，迅速推开舱门并关上，靠在门上大口喘息着。猛然间，他感觉有双眼睛正在慌乱的瞪着自己！电光石火间就冲到了那双眼前，匕首紧接着就要刺下。
　　“不要……”微弱的女声在匕首下响起，七顿时停住了动作，然后迅速捂住了那个女人，将匕首停在她眼前，急促的道：“别出声！我现在松开你，如果答应你就点点头。”
　　那女人连忙点头。
　　七问道那女人：“我问你，你在这里干什么？”然后将捂住那女人的手稍微松开了一点，生怕她会叫喊出声。
　　那女人顿时哭出了声，七连忙捂住了她的嘴。门外响起阵阵脚步声，七松开了捂住女人的手，躲到了舱门边上。
　　舱门打开的那一刻，七终于看清楚了，一个被扒光衣服的赤裸女人被绑在木桩上，望着门口立刻变得恐惧不安。进来了一名水手正淫笑着向女人走去，边走边脱裤子，走到女人跟前狠狠揉捏了一下胸部，女人疯狂的摇着头，开始哭喊了起来，他则是嘿嘿笑着，掰开女人雪白的大腿，向前一挺，侵入了女人的体内。
　　“畜生……”七匍匐到那水手的身后，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的百尺轻松割断了他的喉结。将那水手轻轻放下之后，割断了女人身上的绳子。扒下水手的衣服给女人披上，说道：“我会救你的，你先在这里呆着，不要乱动，明白吗？”
　　女人的精神明显已经有些恍惚，但还是点了一下头，把水手服裹得紧紧的，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七关上舱门，靠着墙壁向左走去，船的侧翼明显没有太多人，七靠着墙壁，发现又有一个舱门，打开一点缝隙看了一眼，就走了进去。
　　七拿出那块石头，望了一眼四周。这里应该是仓房，里面有很多大麻袋，割开一个，面粉顿时扑散了出来。翻开柜子，发现里面有很多面包！旁边还有很多大木桶，装载了很多淡水。七简直恨不得把整个木桶都抱起，咕咚咕咚喝了许多，上面有很多水囊，装了几袋，又拿出几个面包，收了起来。
　　七走到舱门打开一点缝隙四处张望，见没人走过，又返回了女人那里。一打开门，那女人蹲在角落，险些大叫出声，见到是这少年后，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七回头望了一眼外面，扔给女人一块面包和一个水囊，把舱门给关上。七这么做的目的是不希望无辜的人死在自己的眼前，在这个环境下能有个人陪着也是一种安慰。女人如同饿狼般，两口就将面包吞下，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警报声！
　　“有偷渡者混进来了！就躲在舱房里！”矮胖船长的声音响起，门外顿时响起阵阵脚步声，向着左边去了。七把门打开了一点点缝隙，看着外面的情况，等外面没声音之后，他也跟了上去。
　　七一路小跑过去，到了墙壁边缘七小心地回头望了一眼，舱门前聚集了很多人，大概有二十个。在这里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七一跃，到了另一边墙，贴着墙壁慢慢靠过去。
　　矮胖船长愤怒的用烟杆敲着栏杆，对站在楼梯上的壮汉说道：“你潜入我们船舱，想干什么？”
　　谁知道壮汉摸着后脑，笑嘻嘻的回道：“嗨嗨，就是搭个顺风船么，我听说你们这趟船是去亚特兰帝国做生意的，我就顺便上船睡了一觉。谁知道开这么慢，两天都没到啊！”
　　船长胸部剧烈起伏，抓着烟杆狠狠吸了一口，道：“坐船？拿出钱来，我们让你坐，要是拿不出来，我就把你扔到海里喂鱼！”
　　壮汉根本没把船长当回事，不屑的扫了一眼，大声道：“没钱！哪来这么多废话，不就坐你次船么，你看看你抠的。”
　　听到这话，船长顿时大怒，要不是看这壮汉很壮，想和平解决，早就把他砍死了。船长当即血灌瞳仁，爆声怒喝：“给我宰了他！我要拿他去刷船尾！”
　　过惯了刀头舔血的生涯，这些粗犷水手也是些亡命之徒，抽出砍刀狂吼着冲了上去。
　　七在一边看的都呆住了，嘴里下意识的喃喃低语，“这可真是个极品，这么多人都敢对着干，不作死不就不会死么……”



正文 第八章 彪悍的提百万

　　“噗！”
　　壮汉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把巨剑，一记横扫，一名水手直接被拦腰斩断。而另一名水手狠狠向他砍去。
　　壮汉皱了皱眉，不得不闪身后退。并不是他解决不了那水手，只是一时间冲上来的水手实在太多，这一剑下去立刻就会被其他水手刺穿胸膛，若是被包围住，那可就糟了。
　　“噗！”
　　壮汉又砍掉一名水手的脑袋，胳膊上也被划出了一道伤口。
　　壮汉似乎天生蛮力，四名水手齐上，他一剑竟全顶翻出去。只是被这么多人围攻，顿时就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
　　“我要帮忙吗？”七望着壮汉处境不妙，眼中精光闪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很快，他就有了决定。
　　七看到船侧有一个竹筐，无声无息的拿了过来，拆成一截一截的，观看着壮汉的表演。
　　“砰！”
　　壮汉抬起巨剑，抵挡着水手们的攻击。顿时感到左侧一股劲风袭来，立刻抬剑抵挡，却发觉那攻击已经消失了。
　　倒在地上的水手颈部插了一根竹条！
　　壮汉又是一记横劈，几名水手被打的倒飞而出。正要起身时，一阵风袭过，颈部不约而同的多出了一根竹条。
　　那竹条看似浮夸，却是真真实实能取人性命！
　　真正动了杀心后，才发觉这厮的恐怖之处。“看来师父说脚趾甲也能取人性命，确实不假。”
　　眨眼间，又是两道竹条飞去，两名水手应声倒下。
　　那矮胖船长呢？七环视了一下战圈，发现那船长跑掉了！
　　透过阳光反射，七发现一角落里什么东西闪闪发光，很是晃眼。那是一根……烟杆！
　　只见那矮胖船长拿着十字弩，正瞄准着壮汉！七拿起手中的百尺，对着船长面门扔去，大步流星的冲上前去，卸掉了两个水手的关节！
　　那名壮汉的膝盖中了一箭，却是丝毫没有吭声，杀的瞳仁已然泛红。加上船长，二十三个人，他一个人就砍翻了十七个！
　　壮汉看到被七卸掉关节的两个人，扬起巨剑就要劈下，七连忙阻止了他。壮汉看了七一眼，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兄弟，多谢你刚才出手相助。”壮汉跟七说者，顺手就把膝盖里的箭矢给拔了出来。
　　七淡然回道：“没什么，举手之劳。”
　　壮汉扯下一水手的衣服，撕成小布条，给自己包扎了一下，说道：“兄弟，你怎么会在这船上？你也要去亚特兰帝国？”
　　七突然微微一笑，道：“大叔，你叫我小七就好，我……我是要去亚特兰帝国的。”
　　壮汉嘴角微微抽搐，望着天空哀叹道：“小七兄弟，今年我才十七啊，你不能这么乱搞啊！我还很年轻啊！哦对了，你叫我提百万就行！不知道兄弟今年贵庚？”
　　七彻底震了个惊，这回轮到他抽搐了，望着大汉满脸胡子，心中百万只神兽在策马奔腾。七那便秘的表情分明在说：“你特么在逗我？”
　　七定了定心神，吞咽了口口水，对提百万说道：“提兄，我今年十六，叫你声提兄不介意吧？”
　　提百万笑呵呵道：“不介意，不介意，我这人吧，就是长的急了点，但是我真的十七啊，你可要相信我啊！”
　　这长的也太着急了吧？那彪悍的样子，看起来急了十年不止……
　　七笑道：“不知道提兄去那里做些什么？”
　　提百万回道：“小七，我比你大些，那我就这么叫你了。你也别提兄提兄的叫了，就叫我提百万就行。亚特兰帝国的幕幕大学院又开始招生了，我要赶去报名，可是这船开的太慢了！实在是太慢了！两天都还没到。再过五天就停止招生了，唉嗨哎嗨呀……”
　　七还在心中腹诽着提百万的年龄，听到提百万回话，赶忙说道：“呵……呵呵，提兄，你一定能通过考试的！不过我听说，那些学院报名都要二十岁以下，可就算你说你十七，他们也不一定信啊！”
　　提百万淡定的摇了摇头，说道：“年龄那都不是事，他们有专门测骨龄的机器，用来测定真实年龄。”
　　七若有所思的回到：“噢。”
　　提百万摸着自己受伤的膝盖，看着七，问道：“小七，你难道不是去幕幕大学院报名的吗？”
　　“嗯？”“…嗯。”七微微颔首。提百万激动的大跨一步，一下就单膝跪在了地上。“这回终于有伴了，虽然我膝盖中了一箭……”
　　七有些好奇，问道：“提兄，你是说这回？”
　　提百万坐到地上，回道：“嗨嗨，没错，曾经我去过两回幕幕大学院，但是我都没通过考试……说多了都是痛啊，唉嗨哎嗨呀。”
　　七望着彪悍的提百万，又问道：“那里的考试很难吗？”
　　提百万的目光陡然坚定了起来，双颚上的肌肉鲜明可见，说道：“整个亚兰德大陆有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国家，但是只有三大帝国才是正统。北方的亚特兰帝国，东方的亚东帝国和西方的亚斯理帝国三足鼎立，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和平。而亚特兰帝国的幕幕大学院，是北方两大皇家学院之一，是一所高等皇家人才培养基地。”
　　“这所学院招生十分严格，入学必须要高等职业实力。换成其他学院，早就抢着要人了。二十岁前能有那种实力，都可以用天才来形容！而在幕幕大学院，这却只是入学条件之一！不止如此，还有各种考核，通过考核才能够进入学院，而每个人的考核又不相同，有的甚至为此而送命。在考核中，就能剔除掉大半的人，可见一斑。只要你能从这所学院活着走出去，就能直接到军方任职，甚至可以取得帝国爵位。”
　　七对爵位实在是不太感冒，只是对那种魔法很是好奇。高级实力到底是要多强，自己确什么也不会，不禁有些气馁。
　　这时，提百万目光灼灼的望着七，说道：“小七，不如我们结拜吧！你看这大陆几十亿人，我俩偏偏在这船上认识了，这可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尼玛……”
　　七顿时一脸惆怅，这要是和他结拜了以后在一起走，这别人可不会以为这是我哥们，这肯定以为这是我失散多年的野爹啊！
　　“我去……”
　　提百万蹭着地板，对七笑嘻嘻的说道：“小七啊，那就这么定了啊，我就占你个便宜，以后你可要叫我大哥啊！哈哈哈！”
　　“谁答应你了？谁答应你了？”七心里暗自腹诽着，却也没有反对，这个人，应该不是什么有坏心的人，值得一交。
　　七望着两个呻吟的水手，说道：“你们，会开船吗？”
　　水手在地上挣扎着，说道：“会，会……”
　　七把两个倒地呻吟的水手关节接好，十六路擒拿手虽然什么都没学到，但是靠着那些图七勉强明白了怎么卸掉关节与接上。
　　七走到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矮胖船长身边，拔下了插入面门的百尺，对两个水手说道：“目标：亚特兰帝国，到了以后我自然会放了你们，但是如果你们做出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我会随时取了你们的性命。
　　“是。”看到过那提百万的彪悍，他们怎么敢不答应。
　　七吩咐一个水手去开船，另一个清理尸体。
　　“杀人，也是如此愉悦的一种事情……”
　　七坐在船舱的台阶上，看着水手清理尸体，疲惫感顿时袭来。闭上眼假寐，正午的阳光并不是很强烈，让人心生倦意。提百万也早去整理伤口去了，他可不希望考核的时候拖着中了一箭的腿……
　　傍晚，七已经换上了船上留下的衣服，虽然很大，但是比以前那破衣好的多。到仓库拿了两块面包，提了壶水，给那女人和提百万送了去，七得知到，那女人叫雅美拉，是亚东帝国的人，便让她好好休息，一切都过去了。
　　第二日清晨，两名水手就把提百万叫了起来，七也已经起来了，船马上就要靠岸了。两名水手打着赤膊，心里正想着船舱里留下的钱，那可够他们下辈子吃香喝辣的，而一柄冰冷的匕首如割麦般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提百万不解的看着七，说道“老弟，你这是？”
　　七淡然答道：“我师父说过，只要确定了是敌人，就只有取死之道。手下留情，只会给自己徒留麻烦。”
　　也许……我的心中，早已播撒下了恶魔的种子。
　　七翻遍了整艘船，找到了大约二十万纳尔。船舱里还有一些女人，见到七仿佛见到鬼了一般，七安慰了一下她们，分发了一些食物，并告诉她们很快就能回家，总算是稳定了她们的情绪。
　　七拿着那些钱出来，被提百万看到了，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这货竟还是个财迷，愣是从七手中抢走了一半，嘿嘿说道：“老弟，你看都自家兄弟，见者有份，见者有份啊！”
　　七看向提百万的眼光中透露出深深的鄙视，提百万说道：“老弟，你那么看着我干啥啊？整的我这还怪不好意思的！嘿嘿！”
　　尼玛…奸商啊！拿出来就被抢走了一半！
　　七拿出一万纳尔，找到了雅美拉，告诉她可以从当地雇佣一些名声好的佣兵团，从这里返回亚东帝国。那些女人，也都是从亚东帝国虏来的难民。
　　“老弟，靠岸了，抛锚！”



正文 第九章 旅店

　　船停靠在桥头边，提百万大声呼喊，岸上的人用绳子把船泊在了岸边。
　　提百万一下就跳到了木桥上，道：“老弟，他们说船靠岸就意味着别离，我看真是狗屁！老弟，我们走吧。”
　　“嗯。”七也跟着提百万跳下了船。
　　路上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沿岸的小贩都在大声吆喝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横七竖八的摆在摊上，这里看上去非常富有且朝气蓬勃。
　　提百万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这一到报名的时候人可真是多，老弟，我们到街上转转吧！”然后提百万一路又蹦又跳的，东看看西看看，笑容一直洋溢在脸上，不时的到街边摆弄一下小玩意，又买点当地小吃，显得不亦乐乎。而七却若有所思，跟在提百万后面低着头默默走着。
　　“这暮暮大学院我怎么才能跟进去呢？这体内的能量每天都在涨大，真怕到时候控制不了。”
　　“嗨嗨，老板，给我来一百个串！”提百万从到了街上，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嘴边的胡子随着他的笑容一跳一跳的，显得猥琐至极。更何况那老板一见这大汉桃花眼中直泛精光，浑身不由得一激灵。提百万更是手里拿着大把的钱，两腿一颠一颠的得瑟着，就剩脸上没写上“哥有钱”三个字了。
　　路中走来一男一女，男人穿着异服，一脸的玩世不恭，而那女人也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和男人有说有笑的走着。
　　“什么？五纳尔？老板，你不能坑咱啊？咱也是新一代的好青年啊！你说这些串就要五纳尔？哎嗨哎嗨呀……”提百万站在摊边，双眉紧蹙，那桃花眼却是瞪得大大的。
　　那男人和女人就在提百万身后走过，和提百万构成了街边的两道风景线。
　　提百万兴高采烈的拿着小吃，一路小跑到七的身边，说道：“老弟，来试试这小吃。这老板真是好人啊，看我长得这么帅，这么成熟而且富有魅力，五纳尔的串他只要了我一纳尔！好人一生平安啊，他还送了我两串烤鱼，三支牛排，四只烤鸡，五个窝窝头，六摊煎饼，七瓶烈酒，八碗饭，九张纸，简直是十分完美！”说完还不忘抚摸一下那杂乱的头发，呵呵笑着。
　　七的目光顺着那男女而去，提百万在七面前挥了挥手，道：“老弟，看上那女的了？回头大哥给你介绍几个，保证那是个葱莹玉白，手如柔荑，肤如……”
　　七满脸黑线，他还没发现这提百万话匣子一打开那停都停不下来。
　　“走吧。”
　　“去哪？”
　　“这天都黑了，找个地方住啊。大哥，你那么有钱，晚上吃住你掏了！”
　　七此话一出，提百万顿时哭丧着脸。“老弟啊，你可不能这么说啊！你看看，你看看，我这浑身哪里像是有钱人？”提百万抖了抖自己的身子，无辜的说道。
　　七私声细语的说着：“刚不知道谁在那得瑟着呢。”然后对提百万表示深深的鄙视。
　　“老弟，你自言自语啥呢？”
　　“没什么，大哥，这里你熟，我们先找个地方住。哦对了，晚上你请客。”
　　嘈杂的街上只留下了随风凌乱的提百万，那一刻，他的心仿佛都在滴血。
　　……
　　提百万瓮声瓮气的喊着：“嗨嗨，老板，住宿！”提百万拿着手里的钱，不断得瑟着，在柜台上猛敲。
　　这件旅店并不大，甚至相对来说有些简陋，楼下的食客不耐的看着提百万。不过有提百万这样一个大哥，七用脚趾头也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吃饭呢吵吵什么？”从帘子里传来的沙哑的声音显然有些不耐。老板是个胡须已经斑白的老头，望着眼前的大汉，不耐烦的说道：“住宿还是吃饭？住宿八十，晚饭二十。”
　　这不说还好，一说这提百万的牛脾气就上来了，狠狠敲着柜台，吼道：“什么？你当我没来过这是不？八十纳尔？别的旅店最豪华的房间还没有五十纳尔。怎么，还欺负生人是不是？”说完，抡起拳头就要打去。七见状，赶忙拉住了提百万，这货一生起气来，劲还真是大。在城市里杀人总是不好的。
　　这老头见状也是怒极攻心，朝着提百万嘶吼道：“来来来，朝这打！”还不忘指指自己的脸，“一拳一万，来啊！我让你赔的连内裤都不剩！”
　　这老头也是个倔脾气，七这下可是拉不住提百万了，只见他从内裤里掏出了一张一万纳尔的大额纸币，狠狠摔在桌子上，一拳就朝着老头打去！眼见那拳头就要和老头亲密接触，那老头也是吓得不会动弹了。情急之下，七一掌劈向提百万的那只胳膊，另一只手卸掉提百万的肘关节。
　　老头被提百万一拳打倒在地，捂着脸哀叫连连。那些食客们早就溜得无影无踪，还有些许人站在门口看热闹。
　　不过老头显然没受什么重伤，笑颜逐开的站了起来，那肿胀突出的面颊配上那笑容显得丑陋无比，嘻嘻说道：“哎呀，不知道是贵客来临，老头这一拳挨的值，挨的值啊！”老头望着柜台上那一大钞，眼中的贪婪之色无法掩饰。
　　七见状，接好了提百万的关节。提百万一把收起了那张大钞，随手塞进了内裤里。
　　“老弟，我们走。”提百万狠狠瞪了老头一眼，转头就要走。
　　七没有说话，只是随着提百万。那老头赶忙跑出来，拉住了提百万。
　　“怎么，老头？你还喜欢吃拳头是不是？要不是我老弟，你现在早就成亡魂了。”提百万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老头那丑陋的面庞，别过头去。
　　“贵客，贵客，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来来，里面请，里面请。今天我放话了，不收两位贵客的住宿费了！”老头阴险的笑了笑，说道。
　　提百万二话没说，拉着七又走回了旅馆。
　　“白吃的午餐谁不吃？”
　　“二位，楼上请。”老头将两人带进了房间里，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提百万朝门口啐了口唾沫，对着七说道：“这种人不打就是不明白事理。”
　　“大哥，你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吗？”七淡淡的回了提百万一句，躺在床上把玩着筷子，那晚餐却是一口没动。提百万也是没有动筷，在街上吃了那么多还吃就成饭桶了，也躺在床上睡去。
　　夜晚，提百万风骚的睡姿和如雷的鼾声给七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夜已过半，正当七也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门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和那如雷和鼾声相比简直是迥隔霄壤。
　　七下了地，掏出了身上的匕首，拿起了两支筷子。
　　“咔”
　　门刚开一点小口，两支筷子就如流星般飞了出去。
　　“扑通”
　　一道黑影应声倒地，黑夜里，门外的眼上的凶光和那手上的刀光显得格外扎眼。
　　鼾声，门响。又是“咻咻”两道阴影飞去，门外顿时少了两道身影。紧接着就是几道白光闪进了门内，朝着七砍来。
　　“叮”一声，金属碰撞声响起，七挡下迎面而来的一刀，一记横闪，朝着右侧划去。
　　七绕到一个黑影身后，掐住他的脖子，一匕首结束了他的生命。
　　“噗”又是一道血箭射到了墙上，黑影应声而倒，另一个黑影见状不妙，转头就朝着门口跑去，却绊到了门外的尸体。
　　后颈直接被贯穿，竭力想要做出最后的呼喊却是永远也做不到了。
　　七把门口的尸体拖了进去，赶忙去叫提百万。提百万像睡神一样怎么弄都不醒，七无奈，抬起腿对着提百万胯下踩去……
　　“哇唔。”提百万眼珠子差点没蹦出来，条件反射般的就坐了起来。七赶忙捂住提百万的嘴，窃声道：“大哥，是我，快走！”
　　“侬似要谋杀大狗啊！”提百万痛苦的捂着裆部，呜噜的说着。提百万在月光中隐约的看到墙上的鲜血，顿时安静了下来，随着七下了楼。
　　七走到柜台前，进了帘子里。那老头正做着他的春秋大梦，呓语连连：“我要用钱搭一座山，桀桀……”七用手肘搂住老头的脖子，狠狠一勒，见老头侧过去了脖子，便把他拖到了楼上，放在床上。然后扶起了一个黑衣人，握住他的手，把刀狠狠插进了老头的胸膛。提百万就跟在七的身后，看着他做这一切。
　　七又从老头身上搜出了一串钥匙，对提百万说道：“大哥，你拿着这串钥匙，找一个没人的房间进去，然后把钥匙放回他身上。”说完，七就朝着门口走去。提百万拉住七沾满鲜血的手，问道：“老弟，你做什么去？”
　　七回头望了一眼老头，又把目光凝聚到了提百万身上，只是说道：“大哥，记住洗干净刚才你沾上的血。”朝着旅店外走去。
　　七走在街上，月黑风高，空无一人。街边除了极少的店铺还在开门外，显得格外冷清。
　　七掏出匕首在自己身上轻轻划出两道，又在腿上扎了一道，一踉一跄的朝着最近的店铺而去。
　　七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拍打着店铺的大门。里面走出一个中年大叔，见到一个血人也是一惊，赶忙把七拖进店中，关上了门。蹲下来问道：“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叔叔，一间……一间旅馆的老爷爷被人杀了！”七眨了眨粉蓝色的大眼睛，有气无力的对着大叔说着，就昏迷了过去。
　　“一间旅馆？”那中年大叔大为惊愕，推开门跑到了街上。
　　昏迷的七嘴角微微上扬，夜晚的月，仿佛在呵呵笑着……



正文 第十章 测试

　　那中年人一路狂奔到街上，微弱的灯光下有两个穿着制服的人正在交谈，应该是附近的巡逻队。男人气喘吁吁的冲到他们跟前，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带着两个人奔向了一间旅店。
　　……
　　两名巡逻队员想要草草了事，对中年男子说道：“这老头和黑衣人全死了，应该是老人拼了最后一口气和黑衣人同归于尽了。”说罢，清理了一下尸体，摆了摆手，离开了旅店。中年男子也没有吭声。这连傻瓜都能看出来不可能是老头和黑衣人同归于尽的，那两位愣是说成了事实。
　　待两名巡逻员走后，中年男人走出旅店，找到老人的尸体，跪下哀声道：“爹，我知道你才是我爹，我娘说了，我和你长得最像。虽然娘说我爹也有可能是隔壁卖水果的王大叔，也有可能是前面卖肉的李大伯，但是我一直坚定不移的认为开旅店的你才是我爹，爹啊……”说罢，他从老头身上掏出了一串钥匙……
　　七见中年男没有回来，便拖着被刺伤的腿，一瘸一拐的回了一间旅店。提百万听到隔壁没了声音，早就站在楼梯上等着七回来。
　　“大哥，走吧。”七搂住了提百万的脖子，提百万也没有多问，扶着七在消失在了黑夜中。
　　第二天，一间旅店改名为两间旅店。
　　提百万背着七，问道：“老弟，能撑住不？”
　　“我没事……”身后传来虚弱的声音，提百万的脚步更快了。
　　……
　　提百万敲击着柜台，喊道：“嗨嗨！老板，豪华双人间！”
　　老板看了看壮汉身上带血的少年，说道：“五百纳尔，方圆十里就此一家。”
　　提百万把手掏进裆中，猛然抽出五百纳尔，甩在柜台上。老板笑呵呵的丢过去一把钥匙，提百万赶忙把七抱到了房间里，把七放在柔软的床上，观察了一下他的伤口。
　　“还好没有致命伤。”提百万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给七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
　　提百万伸展了一下身体，打开了窗户，探出头去。没有人看到，他的眼角出现了一抹晶莹的泪光，望着无限悠远的穹，长叹了一口气，“五百纳尔啊，哎嗨哎嗨呀……”满脸的络腮胡子随风摇曳。
　　七平躺在床上，右肩那阴冷而又炙热的能量遍布全身，让他如坠万丈深渊。直到他来到一棵树下，才有了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嘶”
　　树上传来了一声嚎叫，在这片黑暗中显得格外恐怖。
　　“我伟大的主啊，现在的你怎么竟如此弱小？嘶嘶。”
　　七渴望能看到树上的身影，只是这片黑暗中，他所能辨识出的，也只有身旁的这颗树。
　　“黑暗将至，我伟大的主啊，当你重新踏入这里的那一刻，你忠实的仆人们都愿意为你效劳，嘶嘶。”
　　“哪怕你是要天使的灵魂，我的主，这里，连天使都不敢踏足，没有人可以在这里驻足，嘶嘶。”
　　“主，请拿走你留在最忠实的仆人这的东西吧，它们，是属于你的，属于我伟大的主！嗷——”
　　七顿时感到眼前爆发出了一种强烈的力量，拉扯着他从深渊中回到了顶端。
　　七醒了过来，眨了眨粉蓝的眼睛，只是深处多了一抹黑色。手中不知道何时握住了一柄剑，眨眼就消失不见了。似乎……多了些什么？脑海中，也似乎竭力想要浮现出什么，刚才好像发生了些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七望着正在欣赏窗外风景的提百万，心中也是一阵暖流淌过。
　　“大哥……”
　　提百万回过头来，擦掉了眼角那颗晶莹的泪珠，坐到了七的床边。
　　“老弟，好好养伤，明天我背着你，我们去学校报名！”
　　……
　　一夜无话，有的，只是那如雷的鼾声。
　　一大清早，提百万就提出要背着七去报名，不过七很快就否决了，动了动胳膊摇了摇腿，示意自己没问题。
　　两人肩并肩走着，暮暮大学院就在旅店西侧不远。七可是起了个大早，本以为应该没多少人，没曾想，这里人多的程度超乎他的想象。
　　招生时间还未到，来这里的人也是开始三三两两的聊起天来，暗中观察者其它的报名者，而提百万这毫无节操的壮汉毫无疑问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你们看到那个大胡子了吗？我看他四十都有了吧，还跑到这里来。”
　　“你们看，那大胡子旁边有个少年，我看那应该是他儿子吧。可能是远道而来的，当爹的不放心，特地陪着儿子过来的。”
　　“恩恩，我看是。”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
　　“我就知道……”
　　七额头上挂满了黑线。
　　七看了眼提百万，又摸了下自己的脸，心中愤懑的吼道：“我跟他哪里像了？到底哪里像了？我去……”
　　提百万这货一直望着四周，偶尔见到个美女那桃花眼就会瞪得大大的，受尽了周围人的白眼。他也不在意，在众人的强烈鄙视下继续搜索着。
　　过了一会，学院大门轰然开启，所有人蜂拥而上，一时间能挤进去的竟也是少之又少。
　　一中年男人和一美妇并肩走了出来，四周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男子缓缓站定，向着美妇点了点头，朗声道：“安静！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雷迪·巴巴拉，暮暮大学院一年级导师。我负责这次的招生，你们可以叫我雷迪老师。”
　　雷迪扫视了一下，场面完全沉寂了下来。能从那么远的地方把声音传递到每个人的耳中，七自问无法做到。
　　雷迪满意的点了点头，接道：“报名的条件我就不多说，用实力来证明一切，没有实力的早点给我滚蛋！法系向左，气系向右。测试通过的明日就可以来这里接受考核，好了，开始吧。”随后和美妇一人走向了一边。
　　雷迪话音刚落，如同面团般的人群迅速变成了两条长龙，朝着两边移动。
　　提百万屁颠屁颠的插进了右边的队伍，引起嘘声一片。
　　“大叔，你不是来砸场子的吧？”
　　“别浪费我们的时间！”
　　身后的人见这明显超出年龄的人插了进来，显得很是不满。
　　“嗨嗨，我今年才十七。”
　　只见提百万这货话音一出，右边的队伍顿时停滞了。
　　七看着提百万，无奈了拍了拍额头。
　　这时提百万突然朝着七所在的方向大喊道：“老弟，你怎么还在那磨蹭，排队啊！”
　　“……”
　　提百万喊完，大踏步的向前跟去，留下独自在风中凌乱的七，深藏身与名……
　　“别说我认识你……”
　　七望了望左右两边，还是朝着提百万那边走去。
　　两侧的测试处树立了一颗大石，还各有一名老人专门检测骨龄，没有使用机器。没办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年龄限制，可是每年还是有些人试图超龄测试，所以有一名资深的测骨龄的老师傅把关。
　　前方不远处的提百万走到了老师傅跟前，而七却开始犹豫起来。他会凝聚体内的那股能量，可是却又无法控制那股能量的输出……
　　测骨师抬头看了提百万一眼，问道：“年龄。”
　　“十七”
　　提百万顿时成了全场的焦点！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望着他，看着他怎么下台。
　　测骨师傅上前仔细的摸了摸提百万的手臂，有些不放心。又摸了摸提百万的胸，随后点了点头，道：“十七。”
　　“……”
　　提百万甩着手，晃晃悠悠的走了过去，还不忘回头一笑，再次深藏身与名……
　　“感觉不会再爱了，他真十七……”
　　“我不信，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每个人都吞咽了一口口水。
　　“下一个，快点！”
　　……
　　提百万晃到测试石前，开始输入斗气。
　　测试石泛出了阵阵白光。
　　“切，才斗气初期，只是一个初级战士，这样也敢来这里显摆？”
　　下面有人低呼道。
　　坐在测试石边上的美妇并没有什么表情流露出来，示意他开始力量测试。
　　只见提百万一拳向着测试石打去，一道红光猛然从测试石中迸发而出！
　　“哔……”
　　刚刚还在嘲笑提百万的人这下终于闭上了嘴。
　　提百万憨憨的看了眼美妇，她也终于流露出淡淡的微笑。
　　“你叫什么名字？”
　　美妇的声音很好听。
　　“提百万。”
　　提百万瓮声瓮气的答道。
　　“好的，提百万，拿着这张卡片，明天你就可以来这里参加考核了。”
　　提百万欣喜万分的接过卡片，摇摇晃晃向下走去。
　　这货竟直接省掉了敏捷测试和精准测试……
　　提百万站在阶梯上，还不忘对着七喊道：“老弟，加油啊！大哥顶你！你一定能通过的！”
　　“借你吉言，但愿如此吧。”
　　七面无表情的朝着测试石走去，伫立在石前，没有动作。
　　下面的人顿时又开始乱了起来。
　　“赶紧的，不行就赶紧下去，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快啊，等啥？”
　　“滚吧！耽误老子时间。”
　　各种声音不绝于耳，台下如同打了马蜂窝一般。
　　七站在石前，双手紧握，额角的汗水终于顺着脸庞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