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女人、热狗、荆棘鸟   人生是一场修行,包容、忍耐、承受、坚持、感恩……苦乐参半,坦然相对。佛说,花开结果,即证菩提,在婆娑尘世中用一颗佛心来感悟人生,你就会修炼成一朵花,人生会变得幸福快乐。   叶飞现在很想修炼成一株长满尖刺的仙人掌,这样对面的女人就不会老用香喷喷的手掌来摸他脑袋。   “诗曼姐,男子头女子腰,拜托你别老摸我的头行么?会倒霉的。”叶飞手上攥着一把长竹签往后斜退了小半步,一脸苦笑望着眼前祸水级的美艳女人,斜对面是蔚蓝的大海,波涛汹涌却更适合形容对面的女人,那一双丰硕鼓荡,摇一摇微微的颤。   “年纪轻轻的哪来这许多老调迷信的歪理儿,让姐摸一摸没准会交好运的,兴许还是桃花运呢!”林诗曼似笑非笑的望着眼前的叶飞,她喜欢看少年漆黑眸子里不经意流露出的躲闪,每天逗逗这位青涩的少年俨然成了她打发无聊时间最好的方式。   叶飞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眼前的女人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子木棉袈裟也挡不住的风情,跟她讲什么理儿都是白搭。   “叶子,帮姐烤个肠吧,要雕曼陀罗花的。”林诗曼伸出一根葱白般的食指虚点少年面前的铁槽,冰花琉璃甲指尖儿闪动着一点温润莹光。   “行,今天算开张了。”叶飞小麦色的脸庞上浮起一抹很阳光的笑容,伸手从铁槽搁板上的篾篮里捏起一条热狗,弯腰从下方的小竹篮里捉了把老木柄小刀,蹲身坐在了一旁的四脚小木凳上。   铁皮槽里半干的木炭烧得嘶嘶作响,叶飞运转指尖小刀熟稔无比的剥开热狗半拉红塑皮,刀尖由下往上呈半弧形轨迹运动,均匀划出五个相连不断的等份,刀尖时撩时拨,轻转不停,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闪动着专注的亮光,仿佛这片天地间只有他一人、一刀、一热狗。   林诗曼静静的望着专注于雕刻热狗的少年,他是第一个够胆把烧烤摊摆在‘荆棘鸟酒吧’旁边的主儿,而且一摆就是两年,每天下午太阳落入海平面的时刻骑着那辆带音乐的改装三轮车来,十二点准时蹬着‘板儿爷’走,两年时间风雨无阻,但他从没踏进过酒吧门半步,仿佛那张并不结实的推拉门内深锁着另一个世界。   “叶子!”林诗曼一声轻唤,声音婉转得好似动情的小母猫儿在唱春,渴望在痛苦中愉悦。   “唔!”叶飞连眼皮也没抬上一抬,手中的热狗渐显出花骨朵雏形。   “叶子,一根肠儿不够,姐还有一张嘴。”林诗曼杏眼微眯,嘴角勾动着一抹捉狭的笑容,她喜欢少年的专注,并不代表喜欢他无视自己。   叶飞指尖的小刀稍微一顿,抬头打量了一下对面艳若桃李的林诗曼,猛不丁问道:“能吃热狗吗?”   林诗曼脸上的笑容蓦然一僵,柳叶眉梢小幅挑动了两下,挺起傲人的胸脯说道:“少贫嘴,快烤吧,姐等着。”   “稍等。”叶飞用一根长竹签戳入雕好的热狗末端,搁在炭火炙烤,随着温度升高热狗顶端的花骨朵逐渐打开花瓣,他指尖捻动竹签翻转热狗,五片花瓣连而不断,刷一层亮油,洒上些许黄橙橙的鸡精,一朵暗红曼陀罗在炭火之上徐徐绽放。   “叶子,姐发现你用竹签儿串热狗的动作挺帅的,热狗是肉做的么?”林诗曼水汪汪的眼睛闪动着似迷似幻的光彩,视线聚焦在那朵曼陀罗花上。   “唔,是的,有肉。”叶飞正聚精会神翻烤着热狗,漫不经心的搭了一句。   林诗曼脸上露出一抹小狐狸偷到老母鸡的笑容,柔声说道:“那你串热狗算是用细棍儿往肉里戳咯!”   “呃!”叶飞喉结咕噜一哽,抬起头望着对面甜笑的女人,四目交触的刹那,心神儿一阵荡漾,脸皮上的温度倏然升高。   “快糊了!”林诗曼嘴角微微扬起,低声提醒了一句,挑逗眼前的少年让她有种异样的满足感。   “妖精!“叶飞心里嘀咕了一句,低头伸手捉起油刷在曼陀罗上轻轻一点,迅速抬起,捏了一小片纸巾包住热烫的竹签尾端递向林诗曼,连串小动作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烤个肠儿都能让人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林诗曼接过烤好的曼陀罗凑到鼻尖浅浅吸了口气,仿佛在嗅闻着沁心入脾的花香,半眯着眼沉吟了数秒低声问道:“叶子,记得你刚来那会也不晓得雕什么花儿,你老实告诉姐,这手雕花的活计是从哪个师父手上学来的?”   叶飞腼腆一笑道:“没师父,从旧书摊上淘了半本带雕花技法的菜谱,自己瞎琢磨了几个月就会了,书才是硬师父。”   林诗曼心头暗暗称奇,樱桃小嘴嘟了嘟说道:“骗鬼呢,姐不信半本旧菜谱能学到这种程度,你就吹吧!”   叶飞笑了笑,眼神儿不经意飘向林诗曼胸口,他不是吃眼豆腐,就在那条可以埋葬无数眼神的雪白沟壑中藏着一样他应得的东西,钞票。   林诗曼喜欢穿紧身无口袋的衣裤,她认为只有这种衣裤才能勾勒出自己曲线玲珑的S形身材,钞票这东西随身带着几张,卷好了埋在胸衣开襟那片‘香飘飘’的地儿。   嗖!一个剪刀手成双龙取珠式直奔叶飞双眸,惊得他往后退踉跄了两步,险些摔了个屁墩儿。   林诗曼娇笑着勾动两下指尖,两片冰花琉璃甲在余晖映照下光华闪动:“叶子,好看么?”她嘴角依然噙着一抹让人迷醉的暖笑,声音却已经变得冰冷难近。   叶飞抿着唇摇了摇头,他再也不敢跟眼前喜怒无常的林诗曼多攀谈半句,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这女人是属妖精的,还是少招惹为妙。   林诗曼如波眼神一转,两根手指骤转从胸襟处探入,略一摸索钳出来一个小纸卷儿扬了扬,指尖微曲轻弹,纸卷在空中划出一道短弧射向站在原地愣神的叶飞。   纸卷来得不快,叶飞抬手一翻就把它接在掌心,摊开来一看是张红扑扑百元纸币,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苦笑着把手中的纸币递了回去,低声说道:“诗曼姐,钱我不要了,这根肠算我请你得了。”其实他想收钱,可口袋里所有零钱全换出去也不够,略一思索还是送根肠儿打发这位喜怒无常的诗曼姐离开。   林诗曼伸指捏起纸币,转身走向酒吧大门,刚走了几步脚下一顿转过头来,嫣然一笑道:“叶子,改明儿姐请你喝酒。”说完转头扭腰摇臀好似一条多姿的美女蛇般游进了酒吧门前,抬头瞄了一眼古典气息浓厚的原木招牌才推门入内。   叶飞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声自语道:“老妈以前常说漂亮女人说话不能信,她们说过的话很快连自己都忘了,我也不指望她请喝酒,别闲着没事儿拿我逗闷子就行……”咕嘟完他不再去想那些无相关的事儿,伸手搁板上的篾篮里抓起一小把竹签串好的羊肉放在炭火上仔细烤了起来。 正文 第二章 是坏种无良心   夕阳渐沉入大海深处,西方天空中残留着一片晚霞,霞光与海水交融,宛若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焰,火随着海浪起伏翻涌,散发着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美。   叶飞无暇去观赏海景,甚至连额头的汗珠也顾不得擦拭,这段时间正是烧烤摊生意最忙碌的时候,来荆棘鸟酒吧的熟客们都喜欢在进门前打包些烤串儿,因为他们知道热腾腾的烤羊肉串配上酒吧内一种叫‘触灵之吻’的鸡尾酒会产生奇妙的化学作用,让他们享受到冰火两重天的美妙滋味。   吱吱——羊肉串在炭火冒着黄油,凝实的油珠子落入火中腾起缕缕黑烟,叶飞总会在黑烟腾起的瞬间将烤串抬起,尽量避免油烟直喷在烤串上,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能让一旁等待的食客们看到一份用心,这条街唤作酒吧街,大小酒吧足一打,烧烤摊也有好几家,就属叶飞这家生意最好,不仅是因为他卖的烤串味美价低,有不少食客就冲他这份用心而来。   叶飞烤肉串很用心,每一个动作有条不紊,他的用心让食客们看到,从生客变成回头客,再从回头客变成了熟客,也让他每天都能有一笔不错的收入,他也没想过做这行发家致富,能勉强支持他和小妹的学杂费同生活开销就好,他每天所赚的钱都要存下来一半,因为他欠下了一笔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还完的债务。   铁槽对面站着一个手端金属托盘的妞儿,个子不高,挺多一米六挂零,约么十六七岁的年纪,眼睛大大,模样甜美,皮肤特白,白得在夜色中都可以隐隐看到她脸颊上的静脉血管,她是酒吧里的服务员王小蛮,熟客们打发她过来买烤串的。   ‘触灵之吻’在酒吧内是限量供应,熟客们在‘触灵之吻’上桌后既不愿端杯挪步,又不愿舍弃烤串加美酒的妙味,于是就打发服务员出门打包热腾腾的烤串回来,一来二去叶飞跟酒吧内几个服务员都熟识了,别看小蛮一副甜美娇俏的模样,脾气那可是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拜托你快点行么?烤个串儿跟老大妈绣花似的,等你烤好人家酒都喝完了……”小蛮已经失去了耐心,一个劲的催促叶飞加快速度。   “得了!”叶飞抬头应了个长声,手腕翻转伸出,一把热腾腾的烤串落在了王小蛮手中的金属托盘中,一滴黄油从烤串末梢飞起,不偏不倚落在她镶蓝边儿的领口上,就像凭空嵌上了一颗橙黄的玛瑙珠。   王小蛮并没有察觉到这个小小的插曲,手端托盘转身走向酒吧大门,刚走两步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嘹亮的冲锋号,停步转头一瞧,发现叶飞伸手从裤兜里摸出个很老土的‘甲鱼壳’手机凑到耳边一本正经的接听起来。   “土鳖!”王小蛮撇嘴嘟囔了一声,转头准备离开,谁知才迈出半步又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咣当脆响,抑制不住好奇的她再次转过头来,却发现叶飞正在急匆匆收摊,他用水泼灭炭火,拎起余温未消的铁槽放上三轮车骑上就走,很快消失在街道深处。   “笨蛋,丢三落四的,活该你多跑一趟。”王小蛮瞥一眼不远处地上一口不知装着什么物件的老木箱子,低声自语了一句,转身走进了酒吧大门。   两年了,不管刮风下雨叶飞都没有提前收摊的先例,但凡事总有例外,催债的上门,他要尽快赶回去应付,心头的急火全化作两股拗劲集中在脚底板上,车轱辘飞转,身旁的路灯柱子仿佛在疾速后退。   任何外表光鲜繁华的城市都会有贫富之分,酒吧街灯红酒绿,霓虹闪烁,往南转过两个街口有一大片老旧的棚户区,狭窄的街道两旁大都是上个世纪留下来的木板房和土胚房,有不少年久失修的墙壁已经出现了宽窄不一的裂缝,就像一张张无牙大嘴在无声怪笑。   滨海市被列为全国经济最发达的沿海城市之一,常住人口过千万,外来流动人口就占了一半,棚户区居住的大多数是薪金不高的外来务工人员,因为这里的房租相对要便宜许多,叶飞和小妹唐倩就租住在西北面的一间铁皮顶平房里,兄妹俩相依为命,日子虽然紧巴巴的,倒也过得快乐,但今晚虚掩的房门内却传出阵阵断续的抽泣声。   不足三十平米的小房间内摆着两张木板床,中间挂着一张卷起的蓝花布隔帘,两个面色冷肃的中年男人并排坐在板床上,用淡漠的眼神望着面前坐在轮椅上哭泣的少女,眼泪唤不起他们半丝怜悯。   “大……表叔,二表叔,哥哥他每月都有寄钱给你们,我们现在真没钱……”轮椅上的少女就是唐倩,她哽咽着苦苦哀求,可对面两位长辈却好像雕像般冷漠。   两个中年男人是唐倩死去养父的亲表弟,左边那个眉角长着一颗豆鼓黑痦子的叫石怀忠,右边那个头顶微秃满脸横肉的叫吴良信,这两位在老家做的‘十出九归’的营生,说白了就是放私贷的,借给人一万只需给九千现金,不管生熟都是月收百分之十的利息,如果借贷人拖延还款时间利息还会调整到百分之十五以上,利滚利下来养肥了这对表亲,逼得不少借贷人苦不堪言,背后有人把他们的名字读了个谐音,一个‘是坏种’,一个‘无良心’,两人都是出了名的心黑手狠,借了他们高利贷就得做好挨刀宰的准备。   石怀忠眉角上的黑痦子小幅颤动了两下,淡淡的说道:“小倩啊,当初借钱那会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明白,两年还息三年还本,你们兄妹俩每月付的钱连利息都不够,现在这本金也该还了。”   “大表叔,我们现在真没钱,求您了……”唐倩心里明白,不管自己怎么苦求也不会博得两位表叔半点同情,但她现在除了哀求又能做些什么?   石怀忠嘴角勾起一抹冷弧,低声说道:“钱你有,就看你愿不愿意还了。” 正文 第三章 逼债无情   “我有钱?”唐倩乍听到石怀忠的话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愕,抬头用一双水光浮动的大眼睛望着两人,一时间竟忘了哭泣。   石怀忠双眼微眯,静静打量着眼前的唐倩,脸上渐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转头打量了一下简陋的小房子,叹了口气说道:“你哥每月付的那点钱连利息都不够,这两年利滚利下来已经有三十万了,照这样下去不知道要还到何年何月,相信你也不想我们为难吧?”   唐倩上齿咬着下唇,一脸紧张的问道:“大表叔,您刚才说我有钱是怎么回事儿?”   石怀忠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倩啊,你养父母当初就是为了给你治病才欠下了这笔债,现在你哥每天起早贪黑的也是为了还债,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让你还完这笔债,说不定还能剩下一笔钱,到时候你们就不用住在这种棚户区了。”   唐倩心头浮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知道凭自己的能力根本没办法赚到这笔巨款,但石怀忠的话好像一根锐利的钢针扎在让她心里那块最脆弱的地方,传来一阵阵揪痛,两种复杂的情绪在她心里纠缠反复,泪水抑制不住又涌了出来。   有人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没有什么规律可循,偶有几次应验也不过是巧合,这种巧合被有心人刻意放大,成了人们心中一种美好的精神寄托。   反正唐倩是怎么也不会信这些的,在她心目中养父母一家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她是个被亲生父母遗弃的残疾孤儿,要不是养父把她从村外林子里捡回来抚养只怕早已经成了野兽肚里的血食,为了给她治病善良的养父母四处奔走,用尽各种办法,终于在三年前找到了一位据说能治疗她双脚的老神医,满怀希望的养父母硬着头皮向表叔借下一笔高利贷带她来滨海医治,谁料想老神医根本就是个骗子,设计骗光了养父母借来的所有钱。   什么是善恶因果?在唐倩看来都是狗屁不如的东西,养父母一辈子与人为善,被老神医骗光所有钱后精神恍惚,在推她过马路时一辆轿车飞驰而至,养父母奋力推开轮椅,夫妻俩却倒在了血泊之中,这段痛苦的记忆对她来说是一场噩梦,永难报养父母恩情……   眼泪在沉默中顺颊流淌,唐倩下唇已经咬出了一排清晰的血痕,贝齿蓦然一松,颤声问道:“大表叔,您说我怎么才能赚到钱?”   石怀忠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低声说道:“小倩,其实你身上有一样东西是很值钱的,只要你点头表叔一定想办法卖出个好价钱。”   “身上的东西?”唐倩心头突突一跳,她大概猜到了石怀忠所说那样很值钱的东西是什么,脸颊上的温度不知觉升高,她真要为了钱出卖少女最宝贵的东西么?   石怀忠望着唐倩面红耳赤的模样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好的纸片起身递到她手上,低声说道:“这是一份人体器官捐赠合同,只要你签了它就有钱了,如果运气好的话一个肾的价钱除了能让你清完所有债外还能赚个几万块,而且不会对身体有太大影响。”   唐倩耳边听着石怀忠的话,用颤抖的手指拨开纸片,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傻呆呆的提线木偶,根本无法抗拒对方的摆布,最重要的是她心里迫切想为大哥做点什么……   见到唐倩犹豫不决,坐在一旁的吴良信呼一声站了起来,瞪大两只牛眼沉声说道:“一个腰子能卖几十万,这种好事打着灯笼没处找去,不愿意就还钱,这没良心的丫头咱哥俩也费事跟她啰嗦,好心还被她当成驴肝肺了。”   这对表兄弟一个白脸一个黑脸配合默契,唐倩紧盯着手中的合同,眼中闪过两点毅光,咬牙说道:“这合同我可以签,不过要先把欠条给我,拿到欠条就签……”   “傻丫头,有哥在用得着你卖腰子么?这玩意咱也不缺,两位表叔要是喜欢只管弄几斤回去尝尝。”虚掩的房门被用力推开,叶飞面带冷笑走了进来,他手上拎着一个微鼓的塑料袋快步走到唐倩身旁,扬手把塑料袋用力掼到了吴良信脚下。   啪!塑料袋炸开,从里面滚出来十几个暗红色羊腰子,有一个弹到了吴良信脚背上,叶飞已经到了一小会,他并没有急着冲进房间,而是贴耳在门上聆听了一阵,借着这段时间脑海中苦思应对的法子,当他听到小妹准备卖肾还债时终于按耐不住心头的怒火,随手拎了一包羊腰冲了进来。   吴良信神情微微一变,紧接着脸上现出一抹怒色,抬脚狠狠在羊腰上一踏沉声说道:“你来得正好,当初白纸黑字写得明白,两年还息三年还本,现在还息的期限已经到了,三十万本金你准备几时还?”   叶飞淡淡一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不紧不慢的反问道:“两位表叔出门讨债也不看日子,今天才二十八号,这个月的利息月初已经寄了,按照欠条上写的还款日期因该是下月一号,这个月有三十一天,也就是说我还有三天时间筹钱,不知道对不对?”   吴良信冷冷一笑道:“笑话,别说三天,就是给你三年也筹不出三十万。”   叶飞伸手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道:“您要是真给我三年时间别说三十万,还五十万都行啊!”他明知自己没办法筹到还债的钱,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管怎样都不能让小妹做傻事。   石怀忠面带微笑的说道:“小飞,我们都知道你没办法还清这笔钱,就算再给你三十天结果也是一样,现在只要倩丫头肯卖掉一个肾所有问题都可以解决,而且不会影响身体健康,你是个聪明孩子,这种两全其美的好事没理由拒绝吧!”说话时他悄然抬起手腕瞟了一眼,上面的日期果然是二十八号。   叶飞眉梢微挑,淡淡的说道:“不用了,我就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主儿,三天后要卖肾也轮不到小倩,这合同我来签,现在请你们回去耐心等几天,我还要准备明天的烧烤材料。”   吴良信双眼一瞪就要发飙,石怀忠皱眉斜了他一眼,沉声说道:“好,那我们就再等三天,合同留下,你们兄妹俩好好考虑,我今天就把话挑明了,只有倩丫头的肾才能卖到超过三十万以上,具体原因我就不说了,想办法筹钱吧!”说完立刻起身径直向门口走去,吴良信咬了咬牙,紧跟着快步离开,房门呯一声重重关上。 正文 第四章 怪影惊魂   叶飞双手紧扣住轮椅扶把,指节上的皮肤因用力过度而泛白,现在他满脑子都在想着还债的问题,三天时间筹够三十万对收入微薄的他来说无异于一个天文数字,如果月底筹不到这笔钱后果不堪设想,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小妹卖肾。   唐倩没有回头,但她完全可以感受到大哥复杂的心情,抬手轻按住他的手背,柔声说道:“哥,咱们还有三天时间,如果还不上咱们再想其它办法。”说到最后,尾音中明显带着一丝颤抖,她心里知道要在短短三天时间内筹到这笔巨款几乎是不可能的。   叶飞咬了咬牙,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小妹,你要答应哥,还钱的事情让哥来想办法,你啥都别管,更不准做傻事,懂么?”   “可是……”唐倩眼眶泛潮,话说到一半却没了下文,因为她感觉到大哥的手掌突然抽了回去,紧接着耳边传来一声脆响,啪!   唐倩猛转过头去,发现叶飞咬牙一巴掌狠狠拍在自己脸上,顿了两秒才把手掌凑到眼前瞄了一眼,掌心沾着一只花脚蚊子,还有一小摊血迹。   叶飞撮指捏起死蚊子弹开,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焦急的表情,急道:“坏了,我的钱箱。”说完拔腿冲出了房门,原来他刚才走得匆忙,居然把钱箱落在了酒吧门口,里面装有这两天出摊的钱,不管多少都是要拿回来的。   叶飞蹬上三轮车直奔荆棘鸟酒吧,刚拐过一个路口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引擎声,转头望去看到停在路边的两辆黑轿车不紧不慢的跟了上来,他故意轻蹬两脚放慢了车速,黑轿车也跟着减缓了车速,他心头略一思忖立刻加速朝前驶去。   酒吧街并不宽敞的街道上出现了很特别的一幕,叶飞踩着那辆旧三轮车在前时缓时急的行着,后面跟着两辆黑轿车,三辆车之间始终相距十米左右,不管是跟踪的还是被跟的都心知肚明。   叶飞知道吊自己尾线的轿车一定是两位表叔派来的,用这种明目张胆的方式跟踪他真怀疑这群家伙智商叠加是不是等于二百五,现在还剩下三天时间,如果到期还不上钱他也不会任人鱼肉,一定要预先想好应对的法子。   三个车轱辘转得飞快,叶飞脑海中念头转得更快,两位表叔都是六亲不认的主儿,这几天肯定会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他和小妹,只要期限一到立刻会翻脸,以他现在的能力要在三天内筹到三十万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倒不如想法子带着小妹暂时避开,就是办转学什么的有些麻烦……   思忖着,不知觉已经来到了荆棘鸟酒吧门口,装钱的老木箱却不翼而飞,坐在三轮车上的叶飞心头一阵揪紧,跳下车在原地兜圈儿找了起来,可他低头找了好几圈愣是没看到钱箱的踪迹,看样子是被人顺手捞走了。   叶飞一脸郁闷的抬起头来,准备放弃寻找钱箱,就是这一抬头他依稀看到远处海岸边的礁石上站着一条人影,还未等他看清楚那人高矮胖瘦,人影突然消失不见。   不好,有人跳海!叶飞心头一悸,当下顾不得多想扯下外套撂在车上拔腿冲向海边,这年头活出滋味的人不多,活腻了人不少,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起跳海的人,跑过去救人纯属一种本能。   几乎是在叶飞冲向海边的同一时间停在不远处的两辆黑色轿车迅速打开车门,从车内出来四个男人,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三人立刻拔腿朝海边跑去,剩下一个瘦高个男人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个单筒望远镜对准了叶飞背影。   此时叶飞已经跑到了海边的礁石旁,借着月光双眼扫视水面,他看到在离礁石约十米开外的水面上有一团黑影载沉载浮,没有半点迟疑纵身跳进了水中。   哗哗——叶飞从水中冒头立刻疾划双臂,用最快的速度游向那团黑影,他对自己的水性很有信心,就是不知道跳海的那人能不能撑到被救起的那一刻?   近了,叶飞眼瞅着那团黑影离自己不到两米远,埋头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他所知救起溺水人最好的办法是托住对方身体浮出水面,凭他的水性要做到这点不难。   水下并不是漆黑一片,借着透下的月光叶飞能看到一个浮动的人形黑影,他迅速把双手探了过去,就在两只手掌同时触碰到黑影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双手一空,根本没抓到任何东西,他心头一阵悸跳,本能想抽回双手。   就在叶飞曲臂抽回双手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吸力从手掌传来,紧接着是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锐利钢针从他掌心刺入,痛得他张口欲喊,可他身在水下刚张嘴周围的海水立刻灌了进来,呛得他直翻白眼,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他奋力挣扎,把头往上仰起,可这一切都是徒劳,不管他怎么用力也无法挣脱那股奇怪的吸力,麻木的双手早已不听使唤,瞳孔中有两点蒙蒙亮光在渐渐扩散……   “我要死了么?我死了小妹怎么办?那些该死的债怎么办?”叶飞用力咬着唇,强烈的痛觉把他即将涣散的神识拉了回来,他感觉时间好像变得缓慢了,脑海充斥着各种糅杂的念头,他身上背负着太多东西,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叶飞从小就在乡下长大,时常去村子附近一条小河中捞鱼摸虾,水性相当不错,即便是在呛了几口水的情况下也比没有慌乱到不知所措,他猛想起上衣口袋里还有一支长筒中性笔,如果把它叼在嘴里或许能伸出水面呼吸到空气,只要能顺畅呼吸就能撑得更久。   俗话说急中生智,须不知真正萌生出急智的反而是遇到突发情况时的冷静思考,危急关头叶飞就萌生出了急智,他低头用嘴小心翼翼的从上衣口袋里叼出那支长筒中性笔,用牙齿把笔头咬破甩脱笔尖,只留下一根空笔筒叼在嘴里,他双手被人形黑影牢牢吸住,半点动弹不得,只能用尽全力仰头把空笔筒一端伸向水面。   嘶!一线咸湿的空气从空笔筒中吸入叶飞嘴里,让他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咬紧笔筒慢慢吸了起来,鼻孔中冒出两溜上升的小水泡。 正文 第五章 抓大兔   面对危险有强烈求生欲的人才能更大的机会幸存,求生欲往往能激发蛰伏在人身体中的各种潜能,忍耐、坚强、敏锐、竞争、信念……总之一切只为了一个简单的目地,生存下去。   叶飞用一种近乎怪异的仰躺姿势漂浮在冰冷的海水中,仅依赖一根小小的笔筒维系着呼吸,他用牙齿紧咬着笔筒一端,双脚不停上下摆动,失去知觉的双手被人形黑影牢牢吸住,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但他会尽力撑到最后一秒。   “静心守神,意入绛宫;一念为善,助汝通灵;普降甘露,加持汝身;今夕传汝掌中诀,灵通不用四柱力;灵光灵气循坏转,天机周流无休歇;缘法使然,传承吾道……”   叶飞隐隐听到耳畔有一个低沉悠远的声音念念叨叨,又仿佛是海水涌动发出的浊响声,恍惚间他感觉后背传来一阵阵强烈的麻痛,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后背钻入心窝,多熬一秒都是折磨,但他只能紧咬着笔筒苦苦支撑,浑然不知紧贴自己后背的人形黑影开始变得模糊透明,渐渐与他融为一体。   海边的礁石旁站着三个呆若木鸡的男人,在他们看来是叶飞无力偿还那三十万欠债,精神崩溃才选择了跳海自杀,现在人已经跳进海里小半个钟头,连个泡都没冒,估么着因该是淹死了。   这三人都是吴良信手下,平时盯梢讨债还算马虎,但让他们跳进海里捞人真没这胆儿,不是怕湿身,他们三个都是旱鸭子,扑腾下去一准成了龙王爷的女婿,还是排队候补的那种。   一个满头短金毛的年轻男人等得不耐烦了,转头对身旁的同伴丢了个眼色,低声说道:“那小子估计是上不来了,咱们犯不着守在在这里喝风,干脆打个电话给老大问个意思。”   两个男人相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金毛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迅速拨通了吴良信电话,把叶飞跳海的经过简单讲了一遍,电话那头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声:“金毛,你带他们几个撤回棚户区,给我盯紧那个瘸丫头,决不能让她出任何纰漏,明白?”   金毛挺直脊背大声应道:“老大放心,那丫头跑不了。”说完挂上电话,对身旁两人打了个手势,三人转身快步离开了海滩。   哗啦——水面上泛开一朵浪花,一个湿漉漉的人头钻了出来,是叶飞,他仰面朝天浮在水面上,竟也不会沉下去,一番折腾他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只能任凭身体随浪漂走,脑海中不断回忆刚才脱困时的情景。   思来想去,叶飞想破头也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脱困的,突然,后脑勺上传来一阵剧痛让他被迫放弃思考,他感觉自己的头狠狠撞在了某个硬物上,好像真的破了。   叶飞借着海水的浮力艰难的转过身来,意外的发现自己居然漂到了离海滩不远的一座突兀出大礁石旁,刚才脑袋就是撞上了这玩意,难怪会痛得像要裂开似的,他顾不得理会头上的痛楚,手划脚蹬用狗刨式游到了岸边,就在他手掌触碰到沙地的瞬间脑海中一阵天旋地转,倒头晕了过去。   一抹绯红的晨曦从水天相接的地方缓缓扩散,咸湿的风吹拂起海面上洁白的浮沫,两个年轻漂亮女人在沙滩快跑,两人穿着白色运动装,头上扎着米黄色头带,其中一个是林诗曼,另一个无论身材和相貌都和她不相上下,也是个一等一的美女,但她浑身上下仿佛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质,跟林诗曼的美艳不同,她可称得上是冷艳,她就是荆棘鸟酒吧的老板之一,卢易佳。   林诗曼跑步时胸前两只大白兔随着动作摇曳跳动,显得活力十足,额角已经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沙滩跑步为了更好的保持平衡腿部的肌肉用力比平时更大,经常跑步能刺激肾上腺分泌激素,对增强心肺活力和美白肌肤都有着很好的作用,这也是她坚持沙滩晨跑的原因。   卢易佳身体素质明显要强很多,她面不改色气不喘,始终保持跟林诗曼并排,得暇回头瞟一眼身后的林诗曼,两道柳叶眉不禁然微微一蹙,低声说道:“你怎么不戴个抹胸,晃来晃去的也不嫌麻烦?”   林诗曼眨眼一笑道:“戴那玩意容易擦伤,放开了跑有种特殊的节奏感,还有利于增杯和保持弹性,要不你也试试?”   卢易佳轻抿薄唇,摇头说道:“算了吧,我可不想带着俩大铅锤跑步,再说跳起舞来也不方便。”她除了跟几个朋友开了这间酒吧外还有一家市内规模最大的钢管舞培训中心,她酷爱钢管舞,凭着娴熟的舞技在圈内赢得了一个冰霜舞后的美誉,也时常会在酒吧里表演一段,这也是荆棘鸟酒吧生意火爆的原因之一。   林诗曼抬手用腕带擦拭了一下前额的汗珠,笑着说道:“都已经是这样了,难不成让我把蒙古包拆了建飞机场么?”   “留着你的蒙古包吧!”卢易佳微微一笑,脚下加快速度朝前跑去,刚跑出去不到十米脸上的表情蓦然一滞停下了脚步,双眼紧盯着前方,她看到沙滩上躺着一个短发男人,这人脸朝下趴着,看不清他的模样。   林诗曼察觉到了卢易佳的异状,快跑几步来到近前,双眸中精芒闪动,她也看到了沙滩上躺着人影,而且从衣着上很快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她脸上的表情倏然一变,失声道:“怎么是叶子?”   “叶子?哪个叶子?”卢易佳皱眉问了一句,可林诗曼已经听不到了,她用极快的速度跑到了那人身旁,就在她弯腰准备查看对方的情况的时候,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急退两步用手捂住了胸脯。   卢易佳看得真切,躺在沙滩上的短发男人突然翻身探出双手结结实实扣在林诗曼胸脯上,难怪她会惊叫出声,不过奇怪的是短发男人双眼紧闭,到现在还保持着双手平伸的姿势,好像刚才袭胸完全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   林诗曼捂胸站在原地,杏目圆瞪盯着眼前的叶飞,这家伙两爪子平伸五指不停抓合,居然在闭着眼睛咂嘴儿,好像在细品回味,看到这里她真忍不住了,冲上前两步抬脚踢在这厮腿间,这招撩阴脚又快又狠,深得灭绝师太真传。   “哎呦!”叶飞张口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双眼猛的睁开坐起身来,就是这一睁眼他原本扭曲的脸上浮起一抹诧异的表情,嘴唇小幅翕动,只有他才能听到自己在说些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正文 第六章 男儿有泪   俗话说,男人最痛莫过于蛋痛,叶飞被撩阴一脚踢了个结实,原本应该加入捂裆派痛得满地打滚,可他才象征性的叫了一声就瞪圆了眼睛望着林诗曼,嘴里还神叨叨碎念,他并不是没有痛觉,而是有一件奇事儿让他暂时忘却了痛楚。   林诗曼还是以前那个艳若桃李的大美女,若说有改变就是她微微起伏的胸脯大了一号,峰尖的豆蔻珠儿形成了一个小弧度,相信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多看几眼都会舌底生津,那物儿止渴的功效比小核酸杨梅更胜一筹。   叶飞眼中的林诗曼依然是那么美艳动人,让他更为诧异的是此时此刻脑海中出现了另一个袖珍版的林诗曼,她身周围绕着几个色彩瑰丽的光圈,仿佛把袖珍小人包裹在其中,光圈仿若飘渺云雾忽隐忽现,又好似某种凝聚的气体飘忽动荡,这神奇若梦的一幕让叶飞暂时忘记了蛋痛,神情木讷的坐在原地。   林诗曼见他两只眼睛直勾勾望着自己发呆心里竟莫名生出一丝内疚的情绪来,暗忖道,该不会是姐刚才那一脚踢狠了吧?这小子平时挺乖巧的,可别真把他踢出个好歹来就糟了,姐会内疚的……   就在这时卢易佳也来到林诗曼身旁,她瞟眼打量了一下坐地发呆的叶飞,偏头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不是酒吧门口卖烧烤的那位么?看来刚才那一脚踢得不够准啊,就叫了那么短短一声。”言语中充满了调侃的意味,看来这位冰霜舞后在闺蜜好友面前也有她鬼马精灵的一面。   林诗曼皱眉说道:“叶子好像有点怪怪的,具体怪在哪里我也说不上来。”   “十步血光?什么意思?难不成诗曼姐走十步就会流血么?”叶飞眼中浮动着一层迷雾,嘴里喃喃低语,这次声音较大,被对面的二女听了个明白。   “十步流血?”林诗曼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很快变作了两撮跳动的小火苗,撇嘴说道:“混小子,你是不是蛋痛扯坏脑神经了,大清早的咒姐十步流血,懒得理你了,你自己慢慢发神经吧!”说完自顾自抬脚往前跑去,她现在不打算理会这神经叨叨的小子,也免得被那双贼勾勾眼珠子吃了她嫩颤颤的豆腐。   卢易佳皱了皱眉头,也没有多问,紧跟林诗曼朝前跑去,可她刚跑了几步就发现前面那位突然刹停了脚步,腚儿微翘并脚转过身来,脸颊上泛起了两团酡红,那模样好像喝酒快要断片儿似的。   林诗曼抬头吸了吸鼻子,挪着碎步走到卢易佳跟前,把嘴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帮我挡一下,我那个来了。”   卢易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低声问道:“怎么挡?那个什么?”   林诗曼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表情,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姨妈呗,刚来的,不知道这个月怎么提前了好几天,我没带姨妈巾。”   卢易佳瞬间明白了过来,转头迅速在四周扫了一眼,除了看到那个叫叶飞的少年傻呆呆的坐在原地外附近沙滩也没其他人,帮林诗曼打掩护没半点难度。   “奇怪,刚才叶子说什么十步流血,我好像才跑出去几步,不会真这么邪门吧?”林诗曼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自语一句扭头望向叶飞,见他一脸郁闷的站起身来,半躬着身子慢慢朝酒吧街方向走去,看样子刚才那一脚后劲挺足。   卢易佳伸手轻推了一下她肩膀,低声提醒道:“别看了,再看你大姨妈要出来透气咯!”   “我发誓从今天起再不穿该死的白色运动裤,记得帮我挡啊!”林诗曼猛的回过神来,咬牙跺脚怨一句撒腿就跑,卢易佳抿嘴一笑,快步紧跟过去。   俗话说男怕蛋痛,女怕乳酸,叶飞稀里糊涂被林诗曼一脚踢裆,感觉自己冤得慌,他只能半躬着身子像个驼背老头似的慢慢朝酒吧街方向走着,蛋在隐隐作痛,心情凌乱不安。   “唉!我真不该说什么十步血光,一定是昨晚在水里泡久了出现幻觉,有机会要向诗曼姐道个歉才行……”叶飞边走边叹气自语,刚才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被光圈包裹的袖珍版林诗曼,还没等他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袖珍版林诗曼周身闪出一抹红光,这抹红光亮度盖过了包裹在她身周的几层光圈,脑海蓦然响起一个苍茫悠远的声音,‘十步血光’。   也许是昨晚在海里泡久了,再加在沙滩上晕乎乎睡了一夜出现了幻视幻听,叶飞竟然鬼使神差的对林诗曼说个了什么十步流血,现在脑子清醒了,心里却很不是个滋味儿。   呼呼——两条白色人影一前一后从身边跑过,叶飞下意识的偏头瞄去,脸上的表情倏然一变,他看到了林诗曼的背影,就在白色运动裤臀沟底的位置有一块惹眼的血渍,晃眼工夫已经扩散到了小孩巴掌大,这时紧随其后的卢易佳恰到好处的用身体挡住了血渍。   “不会吧,还真流血了!”叶飞脸上露出一抹难以置信的表情,赶紧用手背擦拭了两下眼皮,等他睁眼想再看个清楚时二女已经跑远了。   叶飞所在的沙滩离酒吧街不到四百米,就是这样一段不算远的路程他躬着身子走了大半个钟头,当他走到荆棘鸟酒吧门前时看到三轮车倒扣在地上,也不知是哪个手痒做的无聊事儿。   有句词儿说得好,日子难过天天过,叶飞是个很乐观的人,他相信再苦再难终究要坦然面对,迟早一天所有困难都会过去,他上前扶起倒扣的三轮车,弯下腰开始拾掇散落一地的物件。   “叶飞,你的钱箱!”一个低低的女声从身后响起,叶飞立刻直腰转过身来,只见王小蛮站在面前,她手上赫然捧着那个老木钱箱。   “我的钱箱!”叶飞望着近在咫尺的钱箱,心里竟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动,或许是因为从昨晚到今晨他经历了太多不顺,这个失而复得的钱箱眼眶不知觉泛起一层蒙蒙水光。 正文 第七章 无鼻药师   王小蛮昨晚原本不准备收这个其貌不扬的老木箱,就在她走进酒吧大门才忽然想起这口老木箱是叶飞平时用来装钱的,又转回来把钱箱抱进了酒吧,她刚下班准备回家休息,正巧见到叶飞在收拾车子,立刻把钱箱捧出来物归原主,没想到他居然会感动到热泪盈眶。   叶飞上前两步,伸手从接过钱箱,低声说道:“我还以为这箱子找不回了,谢谢你。”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说话带着一丝颤音。   王小蛮俏脸微红,故意嘟着嘴嗔道:“你这人丢三落四的,快打开箱子瞧瞧里面的钱数目对不对。”   “两百二十八块五毛。”叶飞张口报出一个数字,伸手打开箱子翻了翻里面一叠薄薄的钞票,皱了皱眉头说道:“不对,多了二十块。”   王小蛮抿嘴一笑:“你忘了昨晚我端走一盘烤串么?那钱我放进箱子了。”   叶飞脸上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表情,低声说道:“难怪,改明儿我请你吃烤串。”   王小蛮闪了他一眼,嘟着嘴说道:“烤串就免了,那东西我吃了上火,对了,你那车还能用么?”   叶飞很肯定的点了点头道:“能用,我这车模样差点,用起来挺牢实。”   王小蛮微微一笑道:“能用就好,你要真想感谢我就做一回司机,送我去清古街。”   叶飞略一思忖低声问道:“清古街就是那条有很多旧货的老街吧?我去过几次,整条街都是卖工艺品老物件的摊档,挺热闹的。”   王小蛮点头道:“嗯,我就住清古街,反正现在时间还早,你可以用三轮车送我回家。”   叶飞转头瞟了一眼三轮车,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压低了声音说道:“送你回家没问题,不过我这车座有点小问题,你只能坐前面,不介意吧?”   王小蛮是个爽直性子,听到这话眉头往上一挑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好介意的,你两只手都扶着车把,难不成还能有第三只手做啥坏事么?”   叶飞脸皮一阵发窘,赶紧点头道:“行,那就上车吧,我这就送你去清古街。”他心里装着不少事儿,但为了感谢王小蛮帮自己保管钱箱,于情于理都该送她一趟。   王小蛮突发奇想坐一回三轮车,但坐上去以后心里又隐隐有些后悔,她几乎是被叶飞揽在了怀中,一股浓烈的男人味儿直钻鼻孔,让她感觉心跳加速,脸上的温度也悄然升高。   叶飞以前不止一次用三轮车载过小妹唐倩,都是让她坐在空车斗里,今天车斗里装了许多物件,只能让王小蛮坐在身前,一路上两人不时低声聊上几句,那模样像极了热恋中的少男少女。   嘭!车轮好像轧到了什么东西猛的一震,车座上的王小蛮身子往前一倾,再坐下时感觉腚沟下有个啥棍状物硌得慌,她提腰用劲往下一坐,顺势研磨了几下,忽听到身后的叶飞闷哼一声,车子嗤一声刹停了下来。   王小蛮一脸诧异的转过头来,看到叶飞脸上一片煞白,两只眼珠子瞪得溜圆,眼白中还有数条鲜红的细血丝,她心头蓦地一跳,略带紧张的问道:“怎么?该不是刚才那一下把车碰坏了吧?”   叶飞一脸苦涩的摇了摇头,吸了口凉气说道:“你坐着我那啥东西了,很痛。”   王小蛮忽觉得坐着的棍状物动了动,好像是个什么活物,再看一眼满脸苦涩的叶飞,猛的想到‘那啥’是什么东西,忙不迭侧身从车上跳下,俏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叶飞现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天生本钱雄厚,刚才车轮轧到一块石头猛的一震,硬生生把他往前推了一段距离,没想到‘那啥’会被王小蛮坐了个正着,痛得他差点没流出泪来。   王小蛮被闹了个大红脸,咬着唇低声说道:“我家离这里不远了,我还是自己走过去好了,谢谢!”话音刚落,人已经低头朝前跑去,那模样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叶飞苦笑着从车上下来,推着车缓步前行,他知道穿过前面的清古街有条近道可以回家,这条街两边大多是仿清代民居风格的古董店铺,其中有一座正宗清代木牌楼,经过大力修缮维护成了整条街的标志建筑,正规店铺租金较贵,这里最有特色的还是街道两旁的地摊和练摊小贩们的笑脸。   清古街是全省著名的古玩集散地,这里也是古玩好爱者最常来的寻宝地,瓷器、玉器、铜器、木雕、字画、古籍、杂件,琳琅满目的老物件让人目不暇接,各种大小地摊也让原本宽敞的街道变得狭窄难行。   现在刚过八点,清古街上的人不多,小贩们早早摆上了地摊准备迎客,叶飞推着车子在街道上缓步前行,练摊的小贩们都是有眼色的主儿,瞧他这身打扮就知道是个过路的,也没人陪着笑脸搭理,横眉竖眼的倒有几个。   啪!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好像是什么物件倒地的声音,叶飞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看到车后轮旁横倒着一个尺许长的棕灰色木雕人偶,人偶正面朝下,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背部坑洼不平,还有不少老鼠啃咬过的痕迹,当他把视线从木雕转移到摊主脸上,心也随之往下一沉。   摊主是个穿青布长褂的精瘦老头,下巴上留着一缕两寸长的山羊胡,正用一双豆鼓眼打量着对面的叶飞,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冷笑。   叶飞放开车把,低着头走到木雕旁,弯腰伸手捡起木雕,却发现地上还有个弧形小木块,他脸上的表情倏然一僵,立刻翻转手中的木雕看一眼,心头暗暗发苦。   这是一尊木雕药师佛,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五官轮廓已经模糊不清,在原本该是鼻子的部位缺了一小块,成了个没鼻子佛爷,看上去很滑稽,但叶飞却笑不出来,他知道地上的小木块就是佛爷的鼻子。   “小伙子,走路眼珠子不吃油啊,这尊黄杨木药师佛算是报废了,你说该怎么办吧?”精瘦老头手捏山羊胡淡淡的说了一句,抬脚不紧不慢绕过摊位走了过来。 正文 第八章 金玉货赂   俗话说,打死癞子赔好人,叶飞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三轮车是怎么绊倒木雕,但是从现在的情况看木雕的确是被车轱辘碰倒受损,反正事情都到了这份上,就看怎么妥善解决了。   精瘦老头走到叶飞对面站定,伸手一把抓住车头,一双豆鼓眼迅速在车斗内瞄了瞄,眼中一抹失望之色瞬闪即逝。   叶飞放下木雕,抬头望着摊主低声说道:“东西没全坏,既然是我撞倒的还是您说该怎么办吧!”   精瘦老头眯眼说道:“这可是明末的黄杨木药师佛,虽说品相不好,卖个一千八百块不成问题,算得上是我这摊档压轴的物件,现在缺了一块光修复至少要一千块,老头子也不讹你的,一千块东西拿走,怎么处都理由得你做主。”   “一千块?”叶飞双眼瞪得溜圆,大声重复了一句,其实他心里有了赔钱的准备,但摊主报出的数目还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计,他现在全部家当加一块也不够二百五,想赔也赔不起。   精瘦老头好像猜到了他的心思,淡笑着说道:“一千块已经是最低价,这是看在你老实的份上,如果按照原价还得多加八百块,要是遇上识货的买主转手还能大赚一笔……”   叶飞眉头紧皱双眼紧盯着面前的木雕,摊主的话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溜,愣是半个字也没留,此时他脑海中又出现了一个袖珍木雕,就在木雕周身罩着一层淡金色光华,一个苍茫悠远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金玉货赂。   跟不久前的‘十步血光’不同,这次是一个成语,‘金玉’为黄金美玉,货赂指珍宝财富,别看叶飞每晚都要去酒吧街卖烤串儿,在学校的成绩绝对是名列前茅,他平时特喜欢古文,解释成语不在话下,当他听到金玉货赂这个成语时心头一阵狂悸,神情也变得激动起来。   精瘦老头洋洋得意讲了一大摞,突然发现对面叶飞在望着木雕发呆,眼眶已经泛红,好像要掉眼泪,他心头微微一动,暗忖道,这小子老实巴交的,瞧着也是个没油水的主儿,看来这价钱要再往下压一压,想办法榨干他口袋里的现钱得了……   叶飞并不知道老头心里打什么注意,他快行两步走到三轮车前,伸手打开了老木钱箱,把所有钞票一把抓了出来,摊开手低声说道:“我的钱全在这里,一共两百四十八块五毛,再多也没有了。”   精瘦老头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愕,豆鼓眼紧盯着叶飞手中的钞票,他原以为要榨干这小子口袋里的现钱还要花上一番工夫,没想到对方会光棍成这样,那木雕是昨天用去不到五十块从乡下收来的玩意,玩个花样就能翻上好几倍,值了!   叶飞脑海中的袖珍木雕在奇怪声音出现的同时消失无踪,但他心中有种预感,这尊木雕内藏着东西,如果能用所有钱把它买下来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米老头,你这老货大清早的又在杀二爷呢?土都埋到脖子根了也不知道多积点阴德。”一个低沉的男声从精瘦老头身后响起,他脸上的表情倏然一变,立刻伸出枯瘦的手掌一把抓过叶飞手中的钞票,那猴急的模样好像慢一秒钞票就会长上翅膀飞走似的。   叶飞皱了皱眉头,他看到一个戴红臂章的中年男人大步朝这边走来,米老头背对着中年男人,赶紧把手中的钞票揣进了口袋,抬手指了指木雕大声说道:“钱货两清,药师佛是你的了,别忘了地上还有个鼻子。”   清古街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买卖双方钱货两清,打眼还是捡漏与人无尤。古玩这行全凭一个眼力,要在一大堆高仿赝品中淘宝就要有花金价买烂菜帮子的觉悟,当然也有用白菜价淘到金的特例,这正是淘宝的乐趣所在。   叶飞手中的钞票揣入了米老头口袋,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在清古街代表这桩交易已经完成。   米老头不再理会叶飞,嘴角掀动两下转过身来,对走到近前的中年男人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脸:“彪哥,老头子本本份份做生意,绝对不敢在您的地盘上杀二爷,大清早开了个张,两百来块的老物件,算起来我还折了本的。”话说得轻松,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   中年男人是清古街的治保队长,姓张单名彪,专负责市场内治安和监管交易秩序等工作,他为人耿直,眼里揉不进半粒沙子,自从他接管了清古街治保工作后着手大力整治市场中各种欺诈行为,‘杀二爷’是其中较恶劣的一种,抓住了一定要重罚。   ‘杀二爷’跟撞车碰瓷大同小异,只不过碰瓷用的是人,‘杀二爷’用的是物件,无良小贩故意把原本就有损坏的货物摆到摊档最边沿的位置,用一根活扣透明鱼线挂住物件边角,见到有生面孔的过路客贴着摊档走过立刻拉动鱼线,再借口物件摔坏进行讹诈。   张彪刚收到消息,米老头在偷偷干这种‘杀二爷’的勾当,刚才他收到消息,特意赶过来抓现形,抓住了一定要罚到这老货拉裤。   “哼!有没有杀二爷你说的不算。”张彪冷哼一声,把头转向叶飞,发现他正弯腰捧起那尊残破木雕仔细端详,好像对手中的老木疙瘩颇感兴趣,这就让他心里纳闷了,难道消息不对,怎么瞧这小子也不像个玩家啊!   张彪正纳闷,叶飞突然抡起手中的木雕用力砸在青砖地上,啪嚓!木雕在一声刺耳的脆响声中四分五裂,从破碎的木雕中滚出一团晶莹透亮的物件,是一枚鸽卵大小的珠子,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叶飞脸上露出一抹喜色,伸手一把将珠子抓住,他不知道珠子的价值,光瞧这模样就相当不错,攥在掌心凉沁沁的,他现在总算明白了‘金玉货赂’中蕴藏的意思,心中所有疑惑瞬间被喜悦冲散。   “小伙子,手里物件能让老头子瞧瞧么?”一个平静苍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叶飞攥着珠子的手掌微微一颤,心头莫名一阵紧张。 正文 第九章 随侯宝珠   叶飞攥紧手中的珠子转过头来,看到身后站着一位身穿米色唐装的老人,这位老人满头华发面色红润,身材高大背脊不弯,右手中捏着一把白玉骨折扇轻拍左掌,扇尾吊着一个绿莹莹的翡翠小坠,看模样是个非富即贵的主儿。   老人见叶飞一脸紧张的打量着自己,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低声问道:“小伙子,财不露白的道理老头子也懂,不如请你移步到清古斋品茶,老头子同你一起鉴赏那物件如何?”   “清古斋?”叶飞只是个过路客,自然也不知道清古斋在这里代表着什么,不过他在酒吧街卖了两年烤串也跟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自信看人还是有些心得,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再说他现在真的很需要钱……   一旁的张彪见叶飞犹豫不决的模样忍不住低声提醒道:“小子,这位是清古斋的莫老爷子,木雕里砸出来的物件被他瞧上是你修来的福气,多少人上门求老爷子长眼都求不到。”   叶飞眼角的余光从身旁的米老头脸上掠过,发现他正用两只闪光的豆鼓眼紧盯着自己右手,脸颊上的线肉小幅颤动,那模样恨不得扑上来抢回那颗珠子,但现在已经钱货两清,人家砸出任何宝贝他也只能干瞪眼。   莫老爷子见叶飞仍在犹豫,淡淡一笑抖手展开折扇,扇面上印着四个苍劲有力的草书大字:难得糊涂,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款跋:聪明难,糊涂难,由聪明而转入糊涂更难。放一着,退一步,当下心安,非图后来福报也。莫老爷子摇摇折扇转身抬步就走,可见他并不想再多费口舌。   “莫老爷子,等我推车。”叶飞一声轻呼,把手中的珠子揣进口袋,快行几步推着三轮车紧跟了过去。   “唉!人善人欺天不欺,老子在古玩行当里混了大半辈子,时运不济啊!”米老头摇头一声长叹把视线从叶飞远去的背影上收回,蹲身伸手在地上的碎木片里胡乱翻找起来,刚翻了几下突然捂手一声痛叫,原来他指尖被木刺扎得鲜血淋漓。   张彪见他吃瘪咧嘴一乐:“哈哈!这叫人恶人怕天不怕,你这老小子活该!”   叶飞紧跟着莫老爷子一路前行,不多时两人来到一座古色古香的两层木楼门前,二楼正中挂着一块鎏金牌匾,上书三个刚劲有力的金漆大字,清古斋,别瞧这是一座木楼,相比周边所有建筑都要高大气派。   莫老爷子合拢折扇对楼门旁留出的一片空地指了指说道:“车停在那里可以了,你跟我进来。”   叶飞依言把三轮车停到空地上,跟着莫老爷子走进大门,走进大门他才看到这里是一家装潢古朴大气的古玩藏品店铺,外面的木质结构不过是表皮,其实店内用的都是实打实的正料,偌大的马蹄形柜台忙碌的店员就有六人,大清早的店内的客人比店员多了两倍不止,明眼人一看就知这是家生意兴隆的旺铺。   莫老爷子领着叶飞上了二楼,楼梯口站着两名身材魁梧的黑西装男子,见到老爷子上楼其中一名黑西装立刻转身走到斜对面房间门前,伸手抓住门把手旋动推开,侧身退到一旁。   叶飞跟着莫老爷子走入房门,脚下徒然一软,原来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地毯,踩上去差点崴到了脚脖子。   “随便坐,我让人泡两杯好茶过来。”莫老爷子笑着招呼叶飞在茶几旁的沙发上坐下,转头对站在门口的黑西装打了个手势,房门立刻关上。   莫老爷子不紧不慢的走到沙发旁返身坐下,微笑着说道:“小伙子,现如今清古街的物件真的少假的多,能在这里捡漏的人寥寥无几,既然今天咱们遇上了就是缘份,把物件拿出来给老头子长长眼吧!”   叶飞掏出口袋里的珠子递给莫老,很光棍的说道:“能买到这颗珠子纯粹是运气,我对古玩这行一窍不通,还请您帮忙瞧瞧来路。”他既然跟着来了就选择相信莫老,希望这位老人真如刚才那个戴臂章男人说的是古玩行当中的高人。   莫老把珠子托在掌心,双眼紧盯着珠子表面,手腕缓缓转动,视线从各个不同的角度仔细观察这枚透明珠子,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从材质上看这是一枚无色高冰种翡翠珠,按照现在翡翠的行情大约可以卖到十二万左右。   咚咚——门被轻轻敲响,莫老从翡翠珠上收回视线,门被人推开,一名身穿天蓝旗袍的少女端着个木托盘走到茶几旁,把两个冒着热气的青花瓷茶杯摆在两人面前,转身退了出去。   杯中茶是极品好茶,隔着半米远都能闻到香味儿,不过叶飞在看来茶跟凉白开差不多,都是解渴,他现在迫切想知道这颗珠子的价值。   莫老把翡翠珠放在茶几上,伸手端起一杯热茶凑到嘴边轻轻吹了吹,不紧不慢小口抿了起来。   叶飞伸手触碰到茶杯边沿,却没有端起杯子,眼望着茶几上的珠子低声问道:“老爷子,您看这颗珠子能值多少?”   莫老淡笑着反问道:“捡漏是肯定的,买那木雕总共花了多少钱?”   叶飞很老实的答道:“买木雕总共用去两百四十八块五毛,得了这颗珠子横竖都是赚的。”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略有些失望,从莫老爷子平淡的态度不难看出这颗珠子价格并不高,他原本还指望这颗珠子的价值能抵上欠下的债务,看来是不行了。   莫老抿了一口茶,低声说道:“这是一颗高冰种翡翠珠子,按市价能卖到十二万上下,算是捡了个大漏。”   不足三百块收来的物件入手就赚了几百倍,在清古街的确算捡了个超级大漏,不论是运气还是眼力都相当难得。   “唉!”叶飞轻轻叹了口气,手掌一把握住茶杯,杯身的高温烫得他把手往后一缩,杯子偏倒,热腾腾的茶水泼在茶几上,放在一旁的翡翠珠被茶水淋湿,突然滴溜溜滚动起来…… 正文 第十章 抵押奇宝   晶莹透亮的翡翠珠仿佛被瞬间注入了活力,在光滑的茶几表面滴溜溜滚动,珠身闪出一抹柔和而明亮的流光。这一幕正巧被莫老瞧在眼中,老脸上的表情也随之一变,抬手按住滚动的翡翠珠。   “小伙子,你去把所有等关上,顺手把窗帘也拉上。”莫老偏头对身旁的叶飞吩咐了一句,按住翡翠珠的手掌稍稍松开,低头从掌沿的夹隙中观看珠子。   叶飞依言起身走到门旁关上电灯,再走到窗边拉上黑色帘子,整个房间顿时暗了下来。   “难道是随侯珠!”一声惊呼让叶飞猛的转过身来,他瞳孔中有一团白光闪动,转眼间已经扩散开来,映出一张满带震惊之色的老脸。   叶飞心头突地一跳,快步走到茶几旁坐下,低声问道:“莫老,您刚才说的随侯珠是什么东西?”   莫老脸上的表情由震惊转为激动,颤声说道:“随侯之珠,卞和之璧,得之者富,失之者贫,这随侯珠又名灵蛇珠,与和氏璧并成为春秋双宝,随和一词原本就取自这两样奇宝,相传这两样奇宝均被始皇帝所得,始皇帝命玉工于和氏璧上篆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鸟虫形篆,做了传国玉玺,随侯珠做了始皇帝陪葬,传说的东西不可尽信,如果这枚珠子真是随侯珠,那么……”   话说到一半,莫老突然停了下来,泛红的双眼紧盯着面前的珠子,好像已经忘记了叶飞的存在,现在他眼中只有随侯珠。   叶飞不知道随侯珠,但他知道和氏璧,那宝贝留下了‘白璧三献’、‘完璧归赵’两段著名成语典故,‘价值连城’最早也是用来形容这件宝贝,如果随侯珠真是跟和氏璧齐名的宝贝价值将无法估量,想到这里,心脏也不争气的加速跳动起来。   “老爷子,您别怪我俗气,我现在就想知道这颗随侯珠大概值多少钱,因为我现在真的很缺钱。”叶飞知道随侯珠价值惊人,但他没打算收藏这颗珠子,把它变成钞票才能解决债务的问题。   莫老眼望随侯珠皱眉思忖片刻,一脸严肃的说道:“小伙子,随侯珠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老头子也不能给它估价,不过这宝贝一旦面世将会给你招来无穷的麻烦,怀璧其罪的道理我想你应该懂的。”   叶飞用力点了点头道:“道理我懂,您不明白我现在的处境,如果能把随侯珠换成钞票对我来说价值更大,在古玩行当里除了您我谁都不认识,希望您能帮我想想办法。”   莫老略一沉吟,低声问道:“小伙子,你现在需要多少钱?”   叶飞咬了咬牙,沉声答道:“至少三十万,这笔钱对我很重要,不瞒您说,我欠下了一笔高利贷……”通过刚才的谈话他觉得莫老是个可信的长者,索性把已故父母欠下两位表叔高利贷的经过简明扼要的讲了一遍。   莫老静静听完叶飞的讲述,眉心微微蹙起,过了半分钟光景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低声说道:“三十万算不得什么大数目,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不过这钱也不是白给的,要用随侯珠暂作抵押,我会让人拟一份抵押合同,什么时候能还上随时可以把珠子取走,你看怎么样?”   叶飞不假思索的答道:“行,就这么定了,东西放在您这儿省心,谢谢您了。”   莫老似乎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般干脆,脸上的笑容蓦然一僵,低声问道:“小伙子,这可是价值连城的随侯珠,你就这么相信我么?”   叶飞点头道:“相信,从我决定跟您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有了选择,再加上刚才跟您谈话让我更坚信自己的选择没错。”   “好小子,年纪轻轻就有这份眼力和自信,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我莫凌霄必不会辜负你这份信任,稍等,我这就去让人去准备。”莫老赞了一句,放下手中的随侯珠起身离开了房间。   叶飞坐在沙发上静静等待,双眼望着光闪闪的随侯珠出神,他跟莫老初次见面,按理说不应该就这样轻易把随侯珠抵押出去,但他偏偏就这么做了,原因有两个,其一是他真的很需要一笔钱还债,其二是通过简短的交谈感觉莫老值得信任,正如老人所说的,遇上了就是缘份。   时间分秒过去,转眼就过了大半个钟头,房门被轻轻推开,莫老手拎一个鼓囊囊的天蓝色帆布袋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拿文件夹的白衣少女。   莫老走到沙发旁坐下,把手中的帆布袋放到叶飞面前,手掌轻拍两下布袋笑着说道:“让你久等了,这里是三十八万现金,你先点点,数目对了再签合同。”   叶飞打开帆布袋子,眼中亮光骤闪,他看到包里面装着一叠叠崭新的百元大钞,钞票上扎着白纸封条,看模样刚从银行取出来不久,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油墨味儿。   哗啦!叶飞把袋子里的钞票一股脑儿全倒在茶几上,然后伸手一叠叠捡回袋子里,这种点数的法子看似有点笨,实则又快又好,只用了几分钟就把钞票点好了大数。   “对了,三十八万,可以签合同了。”叶飞帆布袋放在身旁,对莫老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对他来说这钱远比什么随侯珠重要。   莫老撮指捏起随侯珠,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锦盒打开装好,偏头对一旁的少女说道:“燕儿,把合同给他吧。”   叫燕儿的少女立刻从文件夹中取出两份打印好的合同连同签字笔红印油一起放到叶飞面前,低声说道:“合同一式两份,看清楚没问题就签了,按指印用食指。”   叶飞拿起一份合同仔细看了两遍,正如他跟莫老约定的一样,只要他能还上这笔钱就可以随时取回随侯珠,这份合同表面上没有问题,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一个漏洞,如果他十年八载都还不上钱随侯珠跟卖了差不多。他思索了几秒,立刻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个手印合同生效。   少女收回一份合同扫了一眼递给莫老,脸上露出一抹兴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