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家变

　　初春，乍暖还寒之际。
　　李文兴冲冲的拎着四五个袋子快步向家走去，今天是老妈的生日，他特意把老妈喜欢又不舍得买的品牌服装买下来，准备给老妈一个惊喜。
　　锦绣家园很快就到了，这是清江市的一个高档小区，能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所以李文有时候很纳闷，明明老爸每个月给他们很多生活费，为什么老妈还是那么节俭。
　　“妈，我回来了！”李文拿出钥匙准备开门，防盗门却自己打开了，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猛然出现在李文的面前。
　　“你？刘管家你来我家干嘛！”李文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眼前这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正是父亲家中的管家刘来才，但是……
　　“二少爷，老爷去世了！”刘来才面无表情的说道：“大少爷有话吩咐你们！”
　　房间里面立时传来母亲压抑的抽泣声，李文的眼圈顿时红了起来，虽说不能经常见到父亲，但是父亲对自己热切的关爱，李文心里一直都能感受到。
　　“我，我要去见见爸爸！”李文伸手想要拨开刘管家，无论如何他要带着母亲去见父亲最后一面。
　　李文是富家子，拜了一位散打冠军当师父，平时看他吊二朗当的，但是练起拳来却没有丝毫的含糊。
　　现在情急之中他使得力气也绝不小，看着刘来才那瘦小枯干的身材，李文还担心自己把他给拨坏了，没想到刘来才站在那里竟然纹丝不动，倒是李文的胳膊像拨在水泥墩子上似的一阵阵发疼。
　　“狗奴才，让开！”李文的少爷脾气也上来了，不管他们母子在李氏家族的地位如何，他是李家二少爷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嗤！”刘来才突然冷嗤了一声，翻翻眼皮看着比他高出许多的李文，冷冰冰地说道：“大少爷吩咐了，请二少爷今天就离开清江市，永远不许再回来！”
　　“他有什么资格敢这样吩咐我！”李文立时暴怒了，立刻就要冲进房间，却只见两个身形魁梧的男子架住悲伤至极的母亲，慢慢走出来。
　　“你们，你们要干嘛！”李文紧咬住下唇，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不干什么，大少爷说了他毕竟也要叫二夫人一声小妈，要我们请二夫人回去好好的怡养天年！”
　　“你，你们！”李文紧握住拳头，立刻向着刘来才就砸了下来，什么怡养天年，分明就是把母亲软禁起来，以此来要胁他。
　　刘来才却是冷哼一声，他根本就没把这个纨绔子弟放在眼里，看着李文的拳头砸下来，刘来才缓缓伸出手猛然握住他的拳头，李文顿时满脸的痛苦，呻吟一声努力地想要抽回手，却根本动不了分毫。
　　“刘管家，求你不要伤害小文！”如果不是那两个大汉架着母亲，估计母亲已经跪在地上了。
　　“妈，妈……”李文还要冲上去，刘来才却向着其中一个大汉挥挥手：“送二少爷离开吧！”
　　……
　　“干活，干活，你小子就会他妈的偷懒！”一个粗鲁的声音猛然在李文的耳边响了起来。
　　火车轰隆隆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着，李文有些晕乎乎的环顾一下四周，这才清醒过来，自己正在替人搬家呢。
　　李文的大哥李建也真是够贱的，除了给李文一张绿皮火车票外，竟然再没给他一分钱，也幸亏李文运气好，一下火车就找到一个搬运工的活，包吃包住，不然他非得露宿街头不可。
　　搬家是一项相当枯燥乏味又辛苦的活，李文从一开始累得双腿直哆嗦，到现在能淡然自若得自己背着大衣柜飞快上下楼，尤其是他那双能从平淡中发现美的双眼，让李文觉得今天的确不虚此行。
　　雇主林百合，简直就是位极品尤物。
　　白色纱裙也难以夺走她雪白细嫩肌肤的光彩，一双肉色丝袜把两条修长的美腿包裹的更显紧绷，翘臀微微挺着，尽展完美的S形曲线。
　　光是背影就已经勾的李文邪火上头，再看正脸，李文更是惊为天人！
　　眉如远山含翠，唇似朱砂点绛，一双凤目微微斜挑，顾盼之间，勾魂摄魄，自带一种天然的媚意。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她胸前一对E杯豪ru，稍微一动就荡漾起来。
　　相比美貌，她的身份更加尊贵，她是江北市青年一代第一杰出画家，更是华夏书画家协会副主席柳林昌老先生的弟子。
　　“看够了没？”正监督施工的林百合忽然感觉到一道火辣辣的目光，随意一扫，就看见李文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顿时嗔恼起来。
　　“看一辈子也看不够！咳咳，我说的是你的画。”虽然地位已经转变，但习惯的轻佻还是自然的脱口而出，林百合的脸上顿时覆上一层寒霜。
　　李文赶紧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说：“林小姐在画道上造诣很深啊！笔法老练颇有古风！线条柔和不失韧性，已有自成一家的风范！”
　　李文的点评恰好和她老师给出的评价完全一致，这让林百合心中不禁有些好奇。
　　“你学过国画？”
　　李文有些尴尬道：“呃，这个！我随便说的。”
　　他暗自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可不敢再吹牛了。李文哪懂这个，虽然以前跟过一位丹青大师学过，但他时只是想要泡妹子，哪有心思放在画画上面，这些话，他也只是听老师讲过。
　　“哦。”林百合撇撇嘴，没有再说什么。
　　李文正打算趁热打铁要个电话微信深度交流一下，后脑勺上就吃了一巴掌。
　　愤怒的回头看，是工头刘川，李文脸上的怒容立刻隐了下去。
　　“这么瞅我，想吃人咋地？不想干了是不，光天化日的偷懒。哼，赶紧给老子搬东西去。”刘川脸上深邃的法令纹动了动，刚才李文的眼神真让他吓了一跳，那眼神更像老虎，野生的东北虎！充满了野性和桀骜不驯。
　　“是是是！”李文苦笑着连声答应，这要是一年前，敢这么跟他说话的，非打断腿丢到下水道里去！现在却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若不是因为父亲突然离世，大哥李建用母亲逼迫他离开清江市，他堂堂李家二少能受这种苦还要遭人白眼？？



正文 第2章 当回主角

　　搬着沉重的大箱子走到门口，忽听林百合说道：“哎，等一下，你回来，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我有任务交给你。”
　　一听这话，李文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放下手里的重物，一溜小跑过去，同时递给刘川一个无奈的眼神，顾客就是上帝呀。
　　或是因为嫉妒，或是因为愤怒，刘川阴沉的瞪了李文两眼，搬起本属于李文该搬的东西，转身下楼了。
　　“谢了。”见刘川走了，李文长舒一口气，称谢道。
　　“不用！我帮你是因为你们这些工人笨手笨脚的，就你看着稍微机灵点，这副画你给我好好保管，弄坏了我可不给工钱的。”林百合很是傲娇的抱起双臂，这一挤压，胸前的两坨白花花似要裂衣而出。
　　李文很不爽！林百合的语气竟然像是使唤家里仆人似的，从来可都是他李二少使唤别人。
　　“你手脚最好小心点，这幅是仇英的《仕女图》真迹，弄坏了你卖肾都赔不起。”林百合又补了一句，发出一声得意的娇哼，像是小孩子炫耀着自己的玩具。
　　李文顾不得和她置气，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怪不得林百合一副赏赐自己的样子。李文是谁？清江市李氏家族赫赫有名的李二少，什么没见过？
　　仇英！那可是和唐伯虎文征明等称为明四家的顶尖画家啊！他的真迹，价格普遍在千万以上！零九年香港春季拍卖会上，仇英的稀世珍品《文姬归汉图》长卷更是以1.12亿美元的惊世价格成交！当时，李文就在现场。
　　当李文仔细审视《仕女图》的时候，他逐渐淡定了，这只是一副手稿，瑕疵颇多，似乎是仇英早年所作，远不及《文姬归汉图》。
　　“行！”李文表现出一脸的坚毅，一双眼却不知不觉的滑到林百合胸口，盯那一道深不可测的沟壑无法自拔，表情也逐渐变的猥琐起来。
　　说实话，林百合胸前的雄伟，比她绝世倾城的容颜更有诱惑力。
　　“你虽然长得还能入眼，但我劝你还是死心吧，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再看，我也不会喜欢上你的。”林百合被李文猥琐的目光看的有些恼了，语气更加冷冰起来。
　　李文愣，随后噗嗤笑了，戏谑道：“美女，你想太多了。猥琐是男人的天性，这并不代表我喜欢你，看到美的东西，谁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说实话，就你？我还真不稀罕，我怕bo起的时候一听你的语气就软了。”
　　“你！”林百合一时气结，愤怒的喘着粗气，精致的小脸微微鼓着，比她平时冷着张脸可爱多了。
　　此时，一个比李文更轻佻百倍的声音响起。
　　“美女，搬家啊，怎么不通知我一声，身为邻居，我也该来搭把手才是啊。”一个身穿粉色西装的男人斜倚着门，一副吊儿郎当的形象。
　　“赵阳，我的事不需要你管，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一见他，林百合更是气上加气，语气冷的像是从北极吹来的一阵寒风。
　　李文进入幸灾乐祸的看戏模式，恨不得买包瓜子，这么骄傲的女人，谁追她谁受罪啊！也不知这个倒霉蛋能坚持多久。
　　赵阳并没把林百合的冷言冷语放在心上，他深知追女孩，最要紧的就是脸皮厚！
　　他嘻嘻一笑，说道：“百合，不要这么无情嘛，我追你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的一片心意吗？你走到哪我都会跟到哪的，这次也不例外。”
　　“哪有这么追女孩子的，这简直是纠缠啊！”身为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老前辈，李文忍不住开口教育后生晚辈。
　　赵阳勃然大怒，眼神如刀般的割向李文，他对林百合的纵容不代表他是个好脾气的人。
　　“小瘪三，这没你说话的份。”看到李文身上蓝色粗布工作服上的九城搬家公司六字之后，赵阳轻蔑的笑了，这种小角色，他还犯不上生气，从头到尾自命不凡的赵阳就注意过李文，李文要是不开口，赵阳绝不会看他一眼。
　　李文挑了挑眉毛，他怔住了，以前也不是没人骂过他，不过骂的大多是花心大少，败家子之类的，小瘪三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骂他。
　　“去，把你们头叫来，本少有话吩咐。”赵阳大剌剌的坐在沙发上，对李文颐指气使道。
　　林百合谱够大了，赵阳这厮摆谱的功力是林百合的十倍！李文嗤笑一声，根本不当回事。
　　“给脸不要脸？你信不信我……”赵阳眸中闪过森森冷光。
　　正当此时，刘川嗅到了金钱的味道，拍马赶来。
　　要知道，林百合可是住在江北市房价最高风景最好的天马小区，住在这里的人哪个不是有权有势。早在赵阳来到林百合家门口，刘川就预感到今天要发一笔横财了，巴巴的在门口等着，听到赵阳呼唤，立马出现在他面前。
　　刘川谄媚道：“赵公子，我是他们的工头，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跟我讲！”
　　林百合黛眉紧蹙起来。
　　“这样，你一会把我家也一块搬了，就搬到林小姐家隔壁，这是订金，事情办得漂亮，本少大大有赏！”赵阳说着，随手从包里掏出两沓捆扎整齐的纸币丢在茶几上。
　　“两万？好！没问题。”刘川呼吸变得灼热粗重，立马扑上去把钱收起来，急忙答应。
　　“刘头，这样不好吧，公司有规定，不能接私活。”李文脸色也不太好看，给这种装B阔少办事？真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放你娘的狗屁，小兔崽子，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三道四？”刘川眼睛一下红了，像是护犊子的公牛。
　　“哎哎哎！怎么能这么教训小朋友呢？”刘川还想继续骂，赵阳伸手阻止了他，看似是来劝架的，脸上却透着轻蔑鄙夷。
　　很显然，刚才李文的不给面子让他很恼火。
　　赵阳整了下衣领，站起身，迈着八字步的走到李文面前，讥讽一笑，说道：“你们这种人啊，我太了解了，你开口推三阻四，不就是想要钱吗？要钱直说啊，本少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赵阳又从包里掏出一万块，拆开封条，洋洋洒洒扔了一地。
　　“gan你们这行一个月不超过三千吧？我给你一万块！蹲下，捡起来，然后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赵阳不是只知道砸钱的蠢货，他见李文和林百合走的很近，妒火中烧出此一招，一万块对他来讲九牛一毛，却可以让李文狠狠的在林百合面前丢脸，这是一笔稳赚的买卖。
　　赵阳从没想过李文会不捡，面对这样一笔飞来的横财，他区区一个穷打工的，会有这种骨气？
　　“有钱很拽？就算我是乞丐，也不会要你的钱！做人，要有尊严！有底线！我若是拿了你的钱违背良心的事，那和你这种人有什么区别？”李文嘴角微微挑起，眼中满是不屑。
　　“好！很好，。”赵阳被气的脸上又青又白，却不怒反笑。眼中闪过一丝刺骨的杀机。



正文 第3章 失业

　　“你穷装什么装，一个苦逼搬运工还敢在赵公子面前人五人六的？快道歉！是不是以为地球都得围着你一个人转哪？没有我们你一个人搬的了这个家？”刘川怒了，他是公司里出了名的有钱就是爹，谁给他钱，保证他比哈巴狗还听话顺从。
　　见自己的大金主这样被羞辱，一心想巴结赵阳，期望能从这冤大头身上再捞一笔的工头刘川立刻喝骂起李文。
　　“我搬不了？今天老子就搬给你看！带上你的钱还有你的人，全都滚蛋！”李文眼神闪烁，最终定格在刘川贪婪的脸上，愤怒的把粗布手套摔在地上。
　　李文这一句话让刘川有些手足无措。
　　“林小姐，这......”刘川无奈的望向林百合，他虽然是工头，但是一切都要听雇主林百合的指挥。
　　“雇佣终止，你们走吧。”林百合一锤定音道。
　　之前刘川的见钱眼开让林百合十分不爽，而李文拒绝赵阳又替她出一口恶气，现在已经闹成这样，索性就让他一个人去搬嘛，就算他搬不了，大不了再找其他的搬家公司，那种见了钱就叫主人的奴才狗她是不会再用了。
　　“李文？我记住你了，咱们走着瞧。”赵阳阴阴地扫了一眼李文工作服上的名牌，恨恨地捡起自己的钱，又一把抽回刘川手中的钱，头也不回的走了。
　　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得知了林百合新家的地址，他有的是办法继续纠缠下去。
　　“赵公子，赵少爷，咱们有话好说，别拿钱啊，我知道有个小区肯定合您的心意，咱们再商量商量……”钱被夺走的刘川仿佛家里死了人一样，哭丧着脸追了出去。
　　“干活吧，工钱我已经提前给刘川了。”林百合淡淡的留下一句，青丝一甩，又回去整理她的画作去了。
　　“哎，真的让我一个人搬！太绝情了吧！我可是一直都在帮你！不对呀，我帮你干嘛，我不是在看戏吗？怎么我一下子成主角了？”李文揉着太阳穴，这不是他的本意啊！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四马难追，你自己说的要帮我搬家，可别耍赖！”林百合依旧清冷的语气治的李文没脾气。
　　“我也是倒了血霉，好好的就管不住我的嘴呢。”李文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哀叹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给林百合当苦力。
　　林百合说的无情，实际上也有帮忙，耗费了足有三个小时，这才把东西都运到货车上。
　　然后李文开车到林百合的新家，再把东西重新归置好，这就已经是下午了。
　　不顾形象的瘫坐在沙发上，李文是真累傻了。
　　林百合也是香汗涔涔的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缕缕青丝被汗打湿黏在脸颊上，像是刚经历过一场盘肠大战，饶是她这种冷淡骄傲的孔雀女也露出了一丝笑脸，道：“喂，谢了，要不要我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
　　李文毫不犹豫的答应道：“那敢情好！”
　　“你真的听不出来我只是客气一下吗？出门右拐是超市，方便面半价，走好不送。”林百合冷傲的本性再次暴露出来，本来一起共事一天已经对她有些好感的李文终于完成了路人转粉再转黑的一个循环，怒道：“谁稀罕！”
　　说罢，起身就走。
　　或许是太恼火了，以至于他忘了一件事，他身上还带着那副仇英的《仕女图》。
　　夕阳西下，红霞似血，落日余晖洒满了青石小巷，李文孤独的走着。
　　不由得感叹林百合的好眼光，她挑选的新家虽然不如原来居住的豪华，但清幽静谧，更搭配她的气质。
　　摸了摸口袋里的零钱，李文无奈的坐公交车回公司。
　　“个月的工资还没发，出了这事，估计我是要被炒鱿鱼了。难道真要我上街抛头露面去发传单吗？那样要是被熟人认出来，我哪还有脸见人？”公交车上，李文为自己的前程发愁。
　　“清泉街到了，在清泉街下车的旅客请拿好行李，从后门下车，谢谢。”
　　公交车的提示音打断了李文的思绪，他连忙下车。
　　搬家公司包吃包住，但一间二十平方左右的地下室却挤了不下六个人，而且连个通风孔也没有，第一天到来的时候，臭气哄哄的味道差点没把李文给熏吐。
　　快到地下室的时候，李文停住了脚步，四个身穿皮夹克带纹身的混混突然从街角出现堵住了他。
　　不用脑子，李文就能猜到这四个混混是赵阳找来的，因为在江北市，除了他，自己没和人结过仇。
　　“就你小子？听说你很拽啊！敢不给我们赵公子面子，给你钱你都不要，现在可好，赵少出一万块买你一条胳膊，你说怎么办？”一个胸前纹着狼头的混混颠着棒球棍阴侧侧地逼近李文。
　　“来得还真快啊！”被四人围在中间，李文没有一丝畏惧，淡淡一笑。
　　“知道就好！在江北市得罪了赵公子，你还想好过？兄弟们，**！”狼头一声爆喝，棒球棍朝着李文当头砸下。
　　李文脸上的笑容骤然变得轻蔑，他沉肩一撞，把最先动手的狼头撞翻在地，回身一记旋风腿，肮脏的鞋底和剩下三人的脸亲密接触了一遍过后，四个人齐刷刷的都躺在地上惨叫。
　　“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回去告诉赵阳，让他好自为之！”甩下句话，李文自顾自的回到地下室，反锁住门，准备换衣服。
　　刚脱下衣服，一卷古画顿时掉落在地上，李文骤然想起，之前林百合让自己保管的《仕女图》他还一直放在身上，搬家的时候太忙，忘记还给她了。
　　看到这幅画，李文就忍不住想起林百合冷着一张脸下逐客令，他心道：让你拽，这画今天就不还你了，让你着急上火一次，免得整天目中无人。
　　一想林百合焦急的样子，李文忍不住就放声大笑起来。
　　同事们一个个疲倦的回来，小小的地下室立刻充满了酸馊的气味，李文躺在自己的床上，心里盘算着等发了工资，一定要单租个房间，他实在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
　　“妈的，你他妈的还回来！”刘川骂骂咧咧的走进来，立刻捂住鼻子冲着李文的床猛踢几脚：“你被开除了，赶紧把地方腾出来！”
　　在刘川的身后，一个看似老实忠厚的男人扛着一个大棉被卷，讪笑着望着李文，李文有心想跟刘川理论，但是刘川却掏出一迭钞票在李文的眼前晃了晃：“立刻滚蛋，工资我还给你，不然你他妈的一毛钱也得不到！”
　　李文闷哼一声拿过那迭钱，铺盖也不要了，揣着那副古画，走出地下室。



正文 第4章 梦中的祭祀

　　钱壮怂人胆，李文数了数那些钱，三十多张，虽然不多却也有些厚度，他至少不用担心今晚自己睡马路了。
　　李文先在路边的烧烤摊上大吃一顿，这才走进一家快捷宾馆，单间有热水卫生间，比起地下室来简直就像天堂一样，
　　李文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四大八叉地把自己扔到床上，拿起那副《仕女图》又看了几眼，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朦胧之中，恍惚有人在叫他，李文揉着酸涩的双眼努力想要看清叫他的人，却感觉自己像沉在大雾之中，只模糊看到一个身影，却根本看不到对方的样子。
　　“呜呜……”这个声音李文虽然从来没听过，却清楚的知道是牛角号的声音，什么时代了，还有吹牛角号的？
　　“哇啦吶嘿……”古怪的旋律像是萦绕在李文的耳边，他赶紧转头去看，大雾刹那之间消失了，一群身着奇装异服的人跳着他看不懂的舞蹈，慢慢把他围了起来。
　　“你们干嘛？”李文忍不住脱口而出，一双阴森森的眼睛猛得出现在他的面前，李文顿时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一位满脸沧桑的老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手中赫然拿着那副《仕女图》。
　　“还给我！”李文急了伸手去抢，却因为用力过猛，竟然直接握住那位老人的手，顿时像有一股电流击遍李文全身，那副《仕女图》立刻蓬出一团火焰化为了灰烬
　　“你就是我……”阴沉沉的声音环绕在李文的耳边，李文突然感觉到他不再是李文，而是仇英！
　　“祭祀礼毕！”一个苍老的如同尖刀般的声音猛然直剌向李文的心脏，心口猛然一疼，李文顿时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拉开灯，李文这才长叹一声，还好只是个梦！
　　心口的疼痛却是实实在在的，李文只觉得喉间隐隐泛上一阵腥咸气，他冲进卫生间喝了几口凉水，用力的漱着，吐出一些粉红色的液体，那股腥咸气这才淡了下去。
　　一缕阳光透过天窗洒了进来，李文洗了个澡，精神好了许多，他穿好衣服，准备画还给林百合，太诡异了，这副画看来很不祥啊。
　　“画，画呢？”当李文望向枕边的时候，他的心瞬间狂跳，《仕女图》不见了！
　　虽然那只是一副手稿，但是几十万的价格却不是现在的李文能承担得起的，如果画真的丢了，看来真要如林百合所说的，自己只能卖肾来赔她了。
　　房间就那么大，李文把床整个掀了起来，那副《仕女图》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再也找不到了。
　　李文有些颓唐的一屁股坐到床板上，眼睛死死盯着对面雪白的墙壁，画？能去哪？
　　好端端的墙壁突然变得有些灰花起来，李文赶紧揉揉眼睛，但是对面墙壁上的灰花反而越来越重，渐渐的形成一个仕女的模样，李文猛得跳起来，这不是那副《仕女图》吗！
　　“怎么会这样！”李文心跳加速，他用力的吞了口唾沫，耳边那个闷声闷气的声音又响彻起来：“祭祀礼毕！”
　　难道，难道那副画成为了祭品？那自己？李文猛然跳起来，直奔向文化二手市场，买了一套老旧的笔墨纸砚，再次飞奔回宾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做这些事，但内心之中却又像期待着什么，或许经过昨天的那场梦，一切都将发生转变。
　　他小心翼翼的铺开昏黄色的做旧宣纸，磨好墨。当他握上那杆普普通通毛笔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一种水乳交融般的感觉，似乎那不是笔，而是自己肢体的延伸。
　　一股宗师气度从他身体散发，毛笔在他的手下仿佛活了过来，李文的心中，前所未有的宁静。
　　半个小时后，看着那副和原画如出一辙的《仕女图》，李文忍不住一阵莞尔，梦幻与现实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李文努力回想着梦中的情景，祭祀，《仕女图》，那张沧桑的脸，以及握住老人手时的那股强大电流，原来他真的由梦中的祭祀获得仇英的全部才华，他已经不再是粗通皮毛的门外汉，而是国画大师了！
　　李文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顾不得打算自己的将来，当务之急，是把这幅仕女图赶快还给林百合。
　　敲了敲林百合家的门，李文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会不会被看出破绽来。
　　“你又来干嘛？”林百合手上拿着毛笔，满脸嫌弃。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的画还在我手上呢，要不要，不要我走了！”李文翻了个白眼，壮着胆气势汹汹地说道。
　　“哦。”林百合轻哦了一声，接过画，然后砰的把门关上，扇起的劲风吹乱了李文的头发。
　　“没礼貌，大老远走过来，连口水也不给喝。”李文活像个怨妇般的絮叨着，愤愤的走了。
　　现在他的状况已经落魄到无地可居了，虽然画了那副《仕女图》，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画些别的。
　　不试怎么知道？李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应该再画一幅画，然后看是否能卖掉它来度日。
　　重新再拿起毛笑，李文立时觉得自己完全换了一个人。
　　想着自己这一年来所受的委屈，看看自己所处的环境，李文心有所触，骤然，笔势如暴风骤雨，充斥着他的不甘，他的愤恨！
　　挥毫泼墨，畅快淋漓！一副《潜龙图》已经完成！
　　李文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水下世界，最让人难以忘记的，就是水下盘踞的那条怒龙。
　　龙须龙鳞龙爪，最传神的就是那双瞪得溜圆的眼睛，此龙恰如李文自己！空有一腔仇恨，却只能屈居浅滩，无法腾飞。
　　古有画龙点睛一说，龙画的是否传神，全看眼睛。李文所画的潜龙，最精髓的就是那一双愤怒不甘的龙眸。这幅《潜龙图》，寄托了李文的抱负与情感。
　　想卖这幅画，李文又有些不舍，还是珍而重之的收起来，又画了一幅《喜上梅梢》，两只喜鹊站在盛放的梅树上，画工妙，又吉庆，李文颇为满意的拿着这幅画去书画坊。
　　此时，林百合正观看着李文画的《仕女图》，她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具体的却有说不出来。
　　“算了，还是把画还给师父吧，我看也看了学也学了，这么珍贵的画作留在我身边整天担惊受怕的。”想到这，林百合也出门了。
　　原来这画不是她的。
　　汲古斋，江北有名的书画交易商铺内，店主刘世豪摩挲着紫砂壶，一边摇着头点评着李文的这一幅《喜上梅梢》。
　　“年轻人，你年纪轻轻能有这么深的国画功底确实罕见，但是你知不知道，你留下的落款，把你这幅画给毁了。”刘世豪摇着头，一脸的可惜。
　　“此话怎讲？”李文皱眉不解。
　　“恕我孤陋寡闻，我在书画界从没听过你的名字，一个刚出道的画师和一个驰名已久的画家的画作，让你选你会选哪个？”
　　刘世豪抿了一口茶，小眼睛翻了翻：“不过你画的也挺好！老弟，这样吧，我也给你个实诚价，一万！不能再多了。”
　　李文沉默了一阵，声音沙哑道：“成交！但我要告诉你，李文这两个字只会让这副画身份倍增，当然，你再也没有机会得到我的画了！”
　　李文说完，不愿意和这个店主说一句话，拿了钱就走。



正文 第5章 扬名立万

　　真是人穷志短，如果不是自己身居如此困境，他怎么会把这一万块放在眼里。
　　李文起身离开，刘世豪冷笑着把画收起来，自言自语道：“癞蛤蟆打哈欠口气不小，我后悔？你以为你是谁？”
　　事实证明，狗眼看人低只能有一个结果。
　　李文前脚刚走，后脚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就迈步走进了汲古斋。
　　刘世豪直起腰来，心满意足的把这幅《喜上梅梢》挂在展览架上，这幅画确实是他最近收到最好的一幅作品，可惜了，画家太不出名，要不然价格成了倍的往上涨。
　　“刘老板，这幅画，我以前怎么没见过？”那个刚进来的中年男子径直走到刘世豪身前，一眼就看到了李文所画的《喜上梅梢》，然后便再也挪不开目光。
　　“呦，稀客啊，秦先生来了！我这正巧有一副新画，画工新颖，您掌掌眼？”刘世豪脸上露出了喜悦之色，来这人名叫秦重义，是江北市有名的书画界大收藏家，本身也是一位杰出的画家。最让他出名的一件事就是他在去年花了四千万拍下一副仇英的名作《春江图》。
　　说着，刘世豪把画交到秦重义的手上，秦重义顿时惊呆了！
　　“不，不！这绝不可能，李文？李文是谁，他怎么可能，画工似有仇英的风范，却又比仇英还要更上一层楼？”秦重义喃喃自语，激动的指尖不停颤抖。
　　“填个数吧。”秦重义丢出一张支票在柜台上，眼睛始终离不开那一幅《喜上梅梢》。
　　刘世豪眼珠转了转，秦重义的一系列动作太快了，他现在还没咀嚼明白，刚才秦重义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敢让人久等，他试探性的在支票上填了三十万这个数字，然后颇有些心虚的又推给秦重义，让他看看合不合适。
　　秦重义看着支票上的数字，只是冷笑。
　　店主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自己要价太高了？确实是啊，一万收的卖三十万有些不地道，正当他准备改口的时候，只听秦重义说道：“成交！”
　　心头的一块巨石落地！要不是秦重义还在当面，他几乎要跳脚庆祝了，一万刚收来转手就卖了三十万！他从没有做过这么赚钱的买卖啊！
　　秦重义倒是二话没说，如获至宝般的捧着这幅《喜上梅梢》走远了。
　　“真是冤大头，还什么大收藏家呢，我呸。”刘世豪望着秦重义的背影，啐了口痰，然后兴高采烈的兑换支票去了。
　　拿到钱李文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牛肉面馆大吃一顿！此时，他还不知道汲古斋里发生的那些事。
　　面吃到一半，突然的一个电话让他心一悬，是林百合打来的，难道她发现了画是假的？
　　再担心，也不能不接电话。
　　“喂，李文吗？你有时间吗，我希望你能来松鹤斋一趟。”林百合的语气有些急切。
　　“哦。”李文有预感，自己可能露馅了，但他向来不做缩头乌龟，所以三两口吃完面条，结账出门，打车来到松鹤斋。
　　松鹤斋依湖而建，风景秀美，环境清幽。
　　在车上李文也向出租车司机打听了松鹤斋，司机告诉他，松鹤斋是附近几市文人的圣地，国家书画家协会副主席柳林昌老先生就住在松鹤斋，每月都有一次盛大的文坛聚会就在松鹤斋举行。
　　刚一下车，李文就看到停车位停满了豪车，最便宜的也是一辆奥迪A6。
　　“该不会今天就是什么文坛聚会吧？”李文看着自己的一身蓝色粗布衣裳，上面还印着九成搬家公司六个字，硬着头皮往前走。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文人会所，您不能进去。”门童很客气的拦住了李文。
　　“怎么，我不像文人？林百合找我来的，你不信可以问一下。”李文还不至于和一个小厮置气，洒脱一笑道。
　　一听到林百合，门童的态度立刻就转变了一百八十度，笑脸盈盈的把李文请进去，搞的他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林百合就是松鹤斋的主人？不会把！
　　门口早有人等候他，不是林百合，却是一个年轻男人，也就二十出头，眉宇间难掩凌人傲气。
　　“你就是李文？”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文，不禁轻蔑一笑。
　　“没错，阁下是？”
　　“我叫陆哲言，林百合的师弟，真没想到，师姐竟然会叫你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来给她挡箭。”陆哲言的言语中充满了对李文的不屑。
　　“你师姐呢？”看到陆哲言的表现，李文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果然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一样的傲。他懒得和一个小屁孩计较，直接问道。
　　“我说。你会写字吗？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应该清楚，别到时候丢人现眼，丢你自己的脸不要紧，丢我师门的脸我可饶不了你。”李文没搭理陆哲言，他反而蹬鼻子上脸挑衅起来了。
　　“和你有关系吗？你丫谁啊。”连续被阻拦李文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陆哲言分明是来找茬的。
　　门口的争吵已经引来了一些人的注意的。
　　毫无疑问，此时在松鹤斋里，尽是文人墨客，穿着一身搬运工衣服的李文就像一滴水混进了滚开的油锅里。
　　而李文也看到了一个他认为不该出现在这的人。
　　“山水有相逢，咱们又见面了。怎么着，被搬家公司开除之后你打算进军书画界了？”赵阳恨的咬牙切齿，依旧是那身骚气的粉色西装，却手执一把纸扇，违和感十足。
　　“不劳绿帽兄关心，昨晚我在林百合小姐家过的夜，她已经给我指明了前路。有林小姐在，相信我在书画界会走得一帆风顺的。”李文反讽回去，提及林百合语气更是变的无比温柔。
　　直气的赵阳怒火中烧，激愤道：“小子，你想死吗！”
　　“我死不死不是由你和你手下那帮软脚虾说了算的，闪开，好狗不挡道。”成功激怒了赵阳，李文脸上露出了招牌式的贱笑。
　　“我不仅要挡你的路，我还要你滚出去！这里不是你这种胸无点墨的家伙能来的地方！”赵阳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抓住他所能找到的弱点玩命打击李文。
　　“要不要来赌一吧，输了我滚蛋，赢了你滚蛋。虽然说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我相信我和你之间云泥之差，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李文胸中升起万丈豪气，在场这么多文人，正是一展风采，扬名立万的好时候，更有一个白痴给自己踩。
　　“我赵阳六岁学书法，十四岁精通工笔画，会怕你一个穷汉？我跟你赌！取笔墨来。”赵阳眼睛红了，一声大吼，早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取来文房四宝。



正文 第6章 平步青云

　　赵阳熟练的铺开宣纸，肆意挥毫，笔势连绵不绝，一蹴而就，八个大字跃然纸上。
　　稻麦豆黍，皆为杂种。
　　叫好声滚滚如雷。
　　李文瞬间色变，脸色阴沉下来，他最恨被人说是杂种。
　　他取来笔，正要反击回去，手腕却被人突然擒住了。
　　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陆哲言，他依旧高昂着脑袋，像一只斗鸡。
　　“你不要自取其辱了，现在走还来得及，等到一会输了下不来台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陆哲言道。
　　“我取你老母，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输了？滚蛋。”李文用了一股巧劲，手腕一抖，陆哲言顿时像是触电似的连退几步，然后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狗咬吕洞宾，我看你怎么输！”陆哲言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尘土，怨怒的瞪了李文一眼，说道。
　　略一思量，李文有了主意。他眼中精光一闪，笔尖落于纸上，左右摇曳，笔走龙蛇，但他的手腕始终沉稳如山，不见一丝一毫的抖动。
　　片刻，白宣纸上多了两行十六个字。
　　一二三四五六七，孝悌忠信礼义廉。
　　“你这什么狗屁对联，小学生吗？还在学查数！”陆哲言第一个开口攻击，之前李文让他很没面子，他自然要报复。
　　“说的是！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这缺货少了个耻，什么记性。”赵阳随即冷笑附和，笑着笑着，他脸色变了，似乎意识到什么。
　　“哈哈，你也知道你无耻啊，上联什么意思懂吗？果真是个忘八（王八）！”李文畅快大笑，反观赵阳脸色则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我知道你不服，书画书画，先书后画，我让你心服口服！”李文说完，下笔如有神助，勾勒鳞爪，一条栩栩如生直冲九天的墨龙在李文的笔下诞生。
　　在场的人都看傻了，此时，这次聚会所有到场的文人全都聚在狭窄的门口目不转睛的盯着李文落笔。
　　“一代宗师啊！用墨明洁隽朗，温敦淡荡！笔法犀利如刀，简单的线条充满了无穷的变化，这才是国画的奥秘所在啊！”一个对书画很有见解的中年画师一语道破了其中玄机，望向李文的目光中充满了狂热和崇拜。
　　“点睛了，他要点睛了！”随着一声高呼，李文轻描淡写落下两笔，两个简简单单的墨点赋予了这条龙生命！在这一刻，它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活了过来，张牙舞爪腾飞九天。
　　“这幅画我要了，大师，您开个价！只要我出得起，绝不还口！”之前一语道破天机的中年人状似癫狂的吼道。
　　“涂章兄，这种出血的事还是让我来吧！李大师，我是青山科技集团总裁，这是我的名片。”又一个中年男子满眼惊喜的上前几步，递上一张名片。
　　各种巴结的，求画的把李文团团围住，此时赵阳连给李文当个配角都不配，所有人都把他遗忘了。
　　“诸位，静一静！且听老夫一言。”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穿过无数杂音，清楚的传到所有人的耳朵了，如暮鼓晨钟。
　　一位须发洁白的老者慢悠悠的走过来，说道：“李小友是老夫的客人，还请诸位卖老夫一个面子，不要为难他了。”
　　他就是林百合的师父，华夏书画家协会副主席，在书画界一言九鼎的大人物，柳林昌！
　　“对对对！”有人帮自己解围，不管认识不认识，李文都连忙答应下来，趁机溜出人群，来到老者身边，朝他递了一个感谢的眼神。
　　柳林昌走过去，拿起李文的新作细细看了一遍，啧啧称赞：“笔法老辣至极！没有多余的一笔，对明暗深浅轻重的掌握秒到毫巅！厉害，真是厉害。看来，你就是画《仕女图》的那位画家了吧。”
　　老人深邃的目光注视着李文，虽然他在笑着，但李文依然觉得脊背阵阵发寒，就好像兔子遇到了贪嘴的狐狸，自己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一样。
　　“诸位，今天的聚会就到这吧，老夫和这位小友有些私事要处理一下。”柳林昌此话一出，众人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却也只能无奈告退。
　　宾客满堂，转眼之间就只剩下李文和柳林昌师徒三人。
　　当众丢丑的陆哲言怨毒的在李文脸上狠刮了一眼，冷哼一声，伪装成了一副乖巧徒弟的模样恭顺的站在柳林昌身后。
　　“私事，他说的私事应该就是他看出我那副《仕女图》是伪造的吧。”李文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他很担心如果柳林昌讨要原本他该怎么办。
　　还？那幅画都被献祭掉了，怎么还！赔钱？那更不可能，刚才满厅没有一个简单人物，柳林昌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这种大佬会缺钱？
　　“你画的《仕女图》我看了，深的仇英笔法三昧，堪称工笔画的教科书，更难得的是，笔法中古意盎然，我很好奇你一个现代人怎么对宋代仕女的形象神髓如何了解精通？”柳林昌似笑非笑的看了李文一眼，语气中难掩其对李文的赏识。
　　“这个嘛，我平日里对古画了解比较多。”李文抹了一下头上的冷汗，编出了一个还算合理的借口。
　　“不，不对！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你是天才！绝顶天才！画道分形，神两层境界。普通的画师连把形画好都很难！只有真正入道的画师才能在画里倾注自己的感情，能达到形神具备这一条件的画师才有资格称为画家！你现在，有资格称为画家。”
　　听了柳林昌的点评，李文喜笑颜开，柳林昌可不是普通人，他可是书画界的标杆人物，一言九鼎！他说李文是画家，李文就是画家。
　　正当他准备客气两句，柳林昌又开口了。
　　“我也不瞒你，我欣赏你的才华，也希望你能在画道一途上走的更远，如果你看得上我老头子这一辈子在书画上的一点造诣，就拜我为师吧，我收你做关门弟子，传授我全部的知识。”柳林昌终于暴露出自己真正的意图，如此的良才美玉，他既然遇到，又怎能让李文从他身边溜走？
　　“师父，这怎么行，他只是一个泥腿子，之前走了狗屎运才让他画出来点东西，师父您太草率了！，他有什么值得让师父您把一生的本事都教给他？”
　　陆哲言惊慌的大喊大叫，眼看着师父越来越老，已经有消息说师父就要宣布他为关门弟子，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硬生生要从他手里夺走关门弟子的地位，这让他如何能甘心？加上本来对李文就有仇，他更是大力诋毁。
　　“你闭嘴！李文，你考虑的怎么样？”柳林昌长袖一挥，转身冷面怒斥了一句陆哲言，回来又看了李文一眼，眼神如春风般温暖人心。



正文 第7章 邀请函

　　“老东西，你敢骂我！”陆哲言表情一下子变得狰狞，看着柳林昌的背影，面色阴沉。
　　“那……”李文刚要说那敢情好顺理成章答应下来，做了柳林昌的徒弟，一下子名和利都有了，至少让自己少奋斗两三年，他怎么会拒绝？
　　正在这时候，李文心头忽然凭空生出一股傲气，让他对柳林昌这话极为不屑。
　　李文稍微一想就理解了，仇英是何许人也？那可是和唐伯虎同一级别的人物，他深得仇英精髓，现在让他去拜一个还不如他的人为师，这怎么可能？
　　李文心里清楚，如果自己真要违逆仇英的底限，估计自己这一身书画本领就要消失无踪了，他立刻改口道：“我一个人闲云野鹤习惯了，不知礼，只恐冲撞了老先生。”
　　李文尽量把语气放轻，让自己的拒绝听起来不是那么刺耳，他可不想得罪这位书画界的泰山北斗。
　　以柳林昌的睿智，怎么能听不出来李文婉拒的意思，十分可惜的摇了摇头，叹道：
　　“小友你有野心，不想被束缚，我都可以理解。毕竟以你的书画水准，我确实教不了你太多。看样子你现在的生活并不如意，我这有一张司马拍卖行上架拍卖品资格证。拍卖会就在明天，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卖几幅画。一是打响名头，其二，也是为了生活。”
　　柳林昌看着李文穿的一身破工作服，把一张烫着金箔的资格证书不容拒绝的塞到李文的口袋里。
　　“老先生高义！”李文一脸崇敬，一半是装出来的，一半是真的。
　　被拒绝依旧能面不改色，站在道义的立场上向李文施以援手，柳林昌的大度让李文有些愧疚。
　　柳林昌一脸微笑，他身后的两个徒弟表情各异，陆哲言是庆幸，还好李文拒绝了，要不然自己这关门弟子衣钵传人可就没了。
　　而林百合则是唉声叹气，同时还有一丝丝的愤怒，一双凤目瞪得圆溜溜，怒视李文，似乎是在质问，你怎么那么不识抬举，我师父第一次这么低三下四的主动收徒你都拒绝？哭着喊着求拜师的人都要踏破师父的门槛了你不知道吗？
　　右边脸皮被林百合的目光灼烧的火辣辣的，李文咳嗽了一声，说道：“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走吧，走吧！你拿走了我的《仕女图》，这张《腾龙图》就算你赔我的了。”柳林昌这一番话，总算让李文一直悬提的心放了回去，做假画这事，总算可以揭过去了。
　　“希望你还有其他的画能拿到拍卖场上去。”柳林昌开玩笑道，他丝毫不担心李文拿不出来其他画，吵闹中短短几分钟画的《腾龙图》都如此的出彩，更何况他一个人静下来慢慢雕琢的作品。他现在反而有些期待在拍卖会上见到李文的作品了。
　　“哈哈，不用老先生担心，我心里有数。”放下心头一块顽石的李文又恢复了往日的爽利，哈哈大笑，转身告辞。
　　林百合目光闪了闪，也向师父告别朝着李文的背影追了上去。
　　人都散了，柳林昌也回到书房，没跟他心爱的弟子陆哲言说一句话，今天陆哲言的表现，让他很失望。
　　陆哲言也看出了这一点，他眼神阴毒，如果不能打压下李文，自己这辈子都别想再被师父器重！他贼溜溜的眼睛在眼眶里猛转，忽然，计上心头。
　　一辆雪佛兰科迈罗不疾不徐的行驶在李文身侧的街道上，车身正是电影变形金刚中大黄蜂的经典配色。
　　透过车窗李文看到了一张娇俏中带着恼怒的面孔，他无奈的走过去，敲了敲车门道：“大黄蜂，有事？”
　　林百合没心情和李文玩梗，嗔怒道：“你知道刚才你错过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吗？”
　　李文眉毛一挑，没说话。
　　他没什么可说的，既不能告诉她真相，又没办法解释，一时间心烦意乱难以言状。
　　“你怎么不说话了，知道错了？还不乖乖回去给师父认错？”见李文默许，林百合脸上立刻露出了得意的小女生神情。
　　胡乱抓了两把头发，李文如连珠炮似的发问道：“是不是所有画家的心理年龄都不正常？你师父都能理解我你为什么还抓着这件事不放？我就算解释一千次一万次也解释不通我一连串遭遇的狗屁事！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还有事吗？”
　　林百合眨巴了两下眼睛，被李文突然的爆发震住了。
　　“没事我走了。”说完这句话，李文头也不回，消失在人海。
　　林百合的眼圈逐渐红了，我见犹怜的样子让人心疼。
　　我追上来还不是为了帮你，可你竟然这样说我，太过分了！
　　心里委屈着，林百合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怪。
　　我为什么要帮这个家伙？没道理啊！对，一定是这个混球刚才冲撞师父，我是来找场子的！一定是这样！
　　自以为想通全部的林百合望着李文远去的方向，攥紧了粉嫩的小拳头，心道：下次再见面，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此时，她心里念叨着的李文正毫无形象的坐在马路边上，掏出那张资格证，上面赫然印着司马拍卖行五个烫金大字。
　　司马拍卖行的名字李文早有耳闻，可是拍卖界的金字招牌，极少出现假货，以前李家也是他们拍卖行的常客，李文也去过几次。不过可都是去拍东西。卖东西这还是第一次。他们拍卖行的规矩李文也知道一二，想上架拍品，没有发放的资格证，人家是万万不会理会的。
　　“想要报仇，我需要很多钱！既然老天给了我能力，我绝对不会埋没它！”李文捏着资格证的手指有些发白，他打定了主意，即刻出发，先回家取了那幅《潜龙图》，然后直奔司马拍卖行的所在地赶去。
　　司马拍卖行交易品登记处内，擦的铮亮的大理石墙面倒映着陆哲言的脸。
　　他双腿上横着一卷纸，隐约可见墨迹，他也是来登记拍卖品的。不过他并不急着去登记，他在等，等李文来！当着他的面，狠狠的落一次他的面子，对于他这幅精雕细琢为这次拍卖会准备了足足三个月的作品，他有充分的信心。
　　突然，陆哲言眼睛一亮，信心十足的拿起画卷，大步走到刚刚赶来的李文面前，拦住了他的路，露出了一口白牙，笑道：“一曲清歌满樽酒，人生何处不相逢。李文，我们又见面了。”
　　“你还挡我的路，之前的教训没受够吗？”李文语气骤然变冷，陆哲言笑里藏刀的样子触动了他的敌意。
　　他这一句话撩动了陆哲言的敏感神经，他神经反射似的向后跳了一步，姿势很像猴子。
　　路过准备上架拍品的人纷纷嫌弃的望向他，都走的离他远一点，生怕他癫痫发作。



正文 第8章 压轴

　　“你，好！李文，死到临头了你还不自知，我刚问过，现在，书画方面的拍品，只剩下一个名额了！知道我为什么不去上架吗？因为我在等你，这一次，我要打败你！我要让你知道，你就是一个有点小聪明的小人物，之前你昙花一现的表现，改变不了你身为一个泥腿子的事实！”陆哲言恼羞成怒，朝着李文喷溅着唾沫。
　　李文没生气，露出了喜悦的笑容，说道：“你要是抢在我之前上架了拍品，我还真没办法，除非徐悲鸿重生，唐伯虎再世，不然谁也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司马拍卖行多增加一个拍品。既然你自己非要作死，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你不是想打败我吗？来吧。”
　　李文笑着，和陆哲言一起走向了书画区的登记处。
　　“两位，我们书画区的拍品只剩下一个名额了，你们两个一同赶到，我们也只能比较一下二位作品的优劣，再做决断。”审核拍卖品的是位带着单片镜的中年男人，他不卑不亢的说道。
　　“没事，我要的，就是分个胜负！”陆哲言长笑，把他手里的画卷先递上去，然后用‘你已经输了’的眼神扫视李文。
　　“好，好画！”才看了一眼，那人就拍案叫好，眼神如痴如醉道：“好一幅《绿柳迎春图》！用墨恰到好处，既不显得浓重，也不显得淡泊，隔着画面，我都感觉到一股春风扑面而来！”
　　“那是当然，这幅画是我雕琢三月，师父再加以斧正，连我师父柳林昌挑剔的眼光都觉得此画足以传世，你拿什么来打败我？”陆哲言猖狂大笑，露出狰狞面目。
　　李文凑上去一看，显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对这幅画的赞同，然后又摇了摇头。
　　“还死要面子硬撑？我这幅画，是我的巅峰作品，已经进入形神兼备的境界，现在又是春天，我这幅《绿柳迎春图》恰好应景。你拿什么跟我斗？”
　　李文长叹一声，道：“可惜了，你这幅画画了三个月，你画画的时候是冬天，又怎么能真正领会到春的感觉？你这幅画，只有春天的温暖，却没有春天的生机勃发，柳叶翠绿，却绿的让人觉得空洞。”
　　“要是华夏有嘴炮比赛，你能得世界冠军！说这么多虚的有什么用，拿出你的画来看看！”陆哲言不以为意，步步紧逼。
　　那审核的中年人若有所思，再看此画时，眼中已经没了那股狂喜。
　　面对着陆哲言早有预谋的诡计，李文只做了一个动作，把画递上去。
　　那中年人接过画，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哈哈，你不是很会说吗？这次你就算说出花来也难以改变你失败的事实。”一见这一幕，陆哲言知道，自己稳操胜券了，如果不是李文的画很差，那人为什么会做出如此表情？
　　李文一言不发，只等着事实打他的脸。
　　“对不起，先生，只怕要让您稍等了，这幅画，我做不了主，得请我们主管出来看看。”那中年人突然起立，毕恭毕敬的朝着李文鞠躬，完全把李文当成了一位大师级人物。
　　陆哲言也皱眉道：“你什么意思？这两幅画的优劣你分不出来吗？我可是柳林昌的弟子！”
　　陆哲言又搬出了他师父的名号，准备以势压人。
　　却不料那人鄙夷的看了陆哲言一眼，毫不客气道：“我当然看得出来，我只是让这位先生等一下，我要和主管商议的，是这位大师的《潜龙图》是不是要成为此次拍卖会的压轴作品。”
　　咚！仿佛一柄万斤大锤砸在陆哲言的头顶，直把他的灵魂都砸落了无尽深渊。
　　“压轴作品？就凭他？”陆哲言脸色惨白如死人，气弱游丝，忽然，他脸上涌上了一股潮红，状若疯狂的扑了上去要看李文的画。
　　他的脸猛的撞在放话钢化玻璃上，却依旧拼命的往前挤，眼睛瞪的快要鼓出眼眶。
　　当他看到了那条蛰伏于水下的墨龙时，他终于醒悟了！陆哲言感受到了那条墨龙愤怒，不屈的精神！也感受到了那条潜龙即将一飞冲天，不可阻挡！一切阻拦它道路的，都要在那一双愤怒的龙眸下，被烧成飞灰，就像是自己一样。
　　“怪不得你能画出《腾龙图》这样的作品，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你画的不是龙，而是你自己，现在，你真要像那条腾龙一样，翱翔于九天之上，我输了！”陆哲言惨笑两声，露出的已是一口血牙，他踉跄的走出拍卖行，无人挽留。
　　那审核的中年人完全不在意，陆哲言是一个出色的画家不错，但是有李文珠玉在前，他也只能黯然退去。
　　李文坐在一旁等待，这幅画能引起这样的轰动是他没想到的。
　　片刻，一位满头银丝却红光满面脸上没有一丝褶皱，保养极好的男人来到李文面前，那位审核的中年人恭敬的站在他身后，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本次拍卖会的总负责人司马连城先生。”
　　“司马家的人？幸会！”李文站起来客气的伸出手，司马家是国内顶尖的大家族，值得慎重对待。
　　司马连城也不托大，和李文握下手，然后热络道：“这幅画是李大师亲手所画？”
　　没什么可隐瞒的，李文道：“正是！”
　　“太好了！鄙人也曾看过国内诸多书画名家的作品，但从来没有一位，在画道上能与您媲美，您是真正的大师，我们司马拍卖行三生有幸，能够拍卖您的首幅作品。这次的拍卖会，除了您的作品倒数第二出场，谁敢压轴？”
　　李文万万没想到，司马连城对自己已经不是吹捧了，而是彻头彻尾的奉承，溜须拍马！
　　“我以为我已经足够高看我的本事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李文依旧平静，出身豪门教会了他隐藏自己真实的表情，此时他还有些摸不清情况，不如一直扮冷漠高人的形象，能让自己少些麻烦。
　　“这是本次拍卖会的邀请函，希望明晚李大师能亲自到场。多嘴问一句，是否有兴趣和我们司马拍卖行长期合作？”
　　司马连城满目兴奋，他从见到《潜龙图》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认定，李文是他命里的贵人，只要和他套上关系，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再说吧。”以后的事，李文还没想好，他也没有把话说死，撂下一句后就准备离开了。
　　一直把李文送到门外，目送他走远，司马连城目光变得幽深，低声自言自语：
　　“司马连星，你只不过凭着和号称当代画圣的一位弟子交好就屡次在家族内部会议打压我，把我从深圳调到了江北，没想到让我在江北遇到一位画工足以秒杀那位画圣的顶尖画家，这次看你怎么和我斗！”



正文 第9章 拍卖会

　　李文回到家，枕着双臂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他认为自己对身份转变已经适应的够快了，但还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受到这样的礼遇，司马家的人可是出了名的眼高于顶。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太多了，李文眯起眼睛，困意渐渐袭来。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傍晚，拍卖会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就开始了，李文刚醒的时候也是吓了一大跳，睡了有一天一夜了！
　　还好时间还够，来得及，今天的拍卖会，他是一定要去的。
　　一万块钱还没动，李文咬着牙去阿玛尼专卖店买了一套修身黑色西装。
　　今天是个大日子，他决不能丢脸，虽然现在又一次身无分文，但是这次，李文对自己充满了信心。等到拍卖会结束，自己就终于可以结束这样痛苦煎熬的日子了。
　　打车到拍卖行门前，李文整了下衣领，迈步走进拍卖行。
　　拍卖行内部装修模仿白金汉宫，入眼尽是精美的浮雕和金银二色，贵气逼人。
　　到这里的人也是非富即贵，没有邀请函，进都进不来。很多富人也都把司马拍卖行的门邀请函当成自己踏足上流社会的证明。
　　进门时，还有人专门检查邀请函，门口聚集着江北市大部分的富豪名媛，更有官员低调的混杂其中。
　　李文也和他们一样，等待检查搜身。
　　他站在人群中，丝毫不显得突兀，反而是一股别样的气质，让美女们频频侧目。
　　前面的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被探测仪扫过之后就轮到李文了。
　　他驾轻就熟的举起双臂，身高只有一米七五的李文却显得比高大的欧美人更加挺拔。
　　一直在不远处站着搜寻人群中李文身影的司马连城见李文终于来了，面露喜色，立马小跑过来，推开那名检查人员，拉着李文进去。
　　原本在低声交谈的声音为之一顿，然后立刻变得热闹起来，此时，众人都在探讨李文的身份。能被司马家的人热情邀请，该是何方神圣？
　　本就对李文有意思的名媛们双眸越发明亮了。
　　“李大师，VIP包间已给您备好，您还需要什么？”司马连城一脸殷切。
　　李文心中一动，这司马连城对自己必有所图，这拍卖场的VIP包间只有二十个，早就预定了出去，司马连城为自己专门腾出来一间，肯定要得罪人。他连得罪客户都不在乎了，硬要讨好自己。
　　“司马兄的好意，李某铭记在心，那边有熟人在，我就不奉陪了。”李文不动声色道。
　　“好，好！李兄弟请！”司马连城顺杆爬的本领一流，只要李文承自己的情就好，他笑的咧开了嘴。
　　李文正是看到了柳林昌和林百合师徒，柳林昌对自己有举荐之恩，李文对他很感激。
　　远远的看见李文，林百合翻了个白眼，娇哼一声。
　　“老先生一日不见，精神头更足了。”李文笑道。
　　“还夸我精神，你可比我精神多了！帅小伙，我要是有闺女，肯定二话不说许配给你啊，哈哈。”柳林昌很没有前辈风范的打趣李文。
　　“我看徒弟也差不多。”林百合依旧如初次见面是那样，冷着一张脸，李文突然兴起了调戏的心思，坏笑道。
　　“混蛋！师父，你看他嘛。”林百合咬紧银牙瞪了李文一眼，就朝师父撒娇，希望一向宠爱自己的师父能为她出头。
　　“我看，这事可行！”柳林昌一本正经，李文捧腹大笑。
　　一个小玩笑拉近了新老一代画家的距离。
　　看着他们言谈甚欢，林百合怒气渐消，莫名的有种喜悦感。
　　“拍卖会快开始了，拍卖行刚给我一个VIP包间的特权，不如二位和我一起？”李文邀请道。
　　“看样子你得到了司马拍卖行的认可啊，这种得罪人的事都为你开了先河，我现在越来越期待你的作品了。”柳林昌微笑着，和李文并肩而行。
　　步入拍卖场内部，早已经是座无虚席，只有最上层的包间依旧清净，下面的富商老板望向上面，目光中都带着一丝羡慕。
　　只有一处包厢前例外，李文正看到赵阳再和拍卖场的内部人员争吵。
　　不会这么巧吧？司马连城为自己剥夺的，正是赵阳的资格，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这是我们总负责人的意思，他为各位提供了第一排看台最好的位置，希望您能满意。”服务人员只是一个劲的低头道歉。
　　“你他妈在说什么？一个月之前这个位置我们赵家就预定下来了，现在你突然说换就换了？”赵阳咆哮道。
　　“咳，赵阳，我建议你还是听人家的安排比较好，要不然一会被赶出去，岂不是丢人现眼？”李文轻咳一声，闪亮登场。
　　“顺便说一句，我不是来冷嘲热讽看你笑话的，我没这个闲工夫，不过确实很巧，这个包间，是司马先生为我准备的，不好意思了。”李文B格满满的说了这番话，和柳林昌师徒一起走进包间，然后黑水晶骤然合拢。
　　一系列的打击让赵阳目瞪口呆，直到服务员开口。
　　“先生，拍卖会马上开始，您如果再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们就要叫保安请您离开了。”
　　“妈的，李文，司马家！你们够狠，我看你们怎么死！”赵阳脸色铁青，怒火如雷，但也没有任何办法，无奈走向拍卖会给他准备的位置。
　　“欢迎各位领导，各位来宾……”
　　千篇一律的开场白李文直接选择性屏蔽掉了拍卖师的声音，闭目养神。
　　林百合始终偷偷关注着李文，不得不承认，现在李文，真的有了一种宗师气度，和之前当搬运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拍卖会的顺序是先书画，然后是奇珍异宝，最后是古玩玉石。”柳林昌淡淡介绍着拍卖会的流程，李文铭记于心。
　　一开始李文给自己的定位就很明确，他参加这次拍卖会就是当一个看客，压根就没打算竞拍。偶尔看一眼书画，发觉都远不如自己，索性闭目养神，十分安逸。
　　柳林昌也是一代国画大家，江北市的书画拍卖上，还真没有他老人家能看得上的画，若不是李文的画会在这次拍卖会上登场，他来都不会来。
　　风起云涌的拍卖场里，只有李文他们所在的包间如礁石般沉默低调。
　　“下面是第二十三件书画拍品，清代书法家傅山的《集古梅花诗》第三卷，下一件就是本场书画方面的压轴作品，请诸位做好准备。”终于快到压轴作品了，主持人稍一煽动，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竞价的人络绎不绝，价格轻而易举就超过了五十万，并且还在持续上涨。
　　李文眼皮抬了抬，如果不是自己横空出世，这次拍卖会的压轴作品就是傅山的《集古梅花诗》了，看着涨幅，也就三百万左右了。不知道我的画价格能不能超过这幅书法作品。
　　李文心里忐忑不安，就像是高考后等待成绩的考生。



正文 第10章 千万身家

　　这幅《集古梅花诗》的出线吸引了柳林昌的一点注意，但他依旧没出价，因为他知道了，李文的作品，初次拍卖就压轴登场，这让他也吃了一惊。
　　见李文忧心忡忡的，柳林昌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别担心，我这些年也攒了些钱，你的画，如果我能有机会入手，我绝对不会放过的。”
　　很快，这幅《集古梅花诗》就以三百七十万的价格被一位收藏家拍走，终于轮到李文的《潜龙图》了。李文的双拳，瞬间紧握。
　　“有请礼仪小姐上台展示我们今晚的压轴书画作品《潜龙图》！”随着主持人一身兴奋的低吼，八名身材曼妙的少女鱼贯上台，如众星捧月般的献出《潜龙图》。
　　被八个美女围着，李文露出一丝坏笑，要是这个时候能和我的作品换一下位置就好了。
　　“这幅《潜龙图》底价一百万，由画家李文所作...”
　　主持人正热火朝天的介绍的，突然，一个讥嘲的嗓音盖过了麦克风。
　　“嘿嘿，司马拍卖行越来越没有底限了，这就是压轴作品？还什么画家？狗屁！就是一个下九流出苦大力的穷鬼！”
　　赵阳这一番话，让所有人都不禁对这位画家产生了质疑。赵阳在江北市也算有头有脸，敢在这样的场合大放厥词，必定有其依据。难道说，司马拍卖行在暗中操纵这幅画？
　　赵阳露出了恶魔般残忍的微笑，看向了李文的包间。
　　李文腾的站起身，眉头紧紧皱着，这不像是临时起意说的一番话，恐怕他早有预谋！
　　主持人呆立在原地，他的临场反应本是很不错的，只是李文这幅画是突然取代了《集古梅花诗》的压轴地位，而他本身对这幅《潜龙图》没有任何了解，想分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众人的目光，跟随着赵阳的指引，望向了这边。
　　李文忽然有一种被千夫所指的感觉，他整了整衣领，微微一笑，准备开门去直面这一切。
　　“别，别开门！”林百合有些怕，她是个性格恬淡的女人，最不喜欢的就是交际，最怕的就是人多的场合。
　　“早就知道复仇的道路会很艰难，没想到刚走一步，就有人发难。不过，我早有觉悟，你，打不倒我。”李文眼神越发坚定，推开门。
　　霎时间，聚光灯伴随着无数道如利剑般锋利的目光刺在他的身上。
　　“呦，还敢出来，我还以为你要当一辈子缩头乌龟呢。”赵阳见李文一愣，他没想到这人打扮起来如此有气质。但他依旧不忘初心，现在的李文，还没有让他忌惮的资格，大声嘲笑道。
　　李文理都没理他，说道：“这幅画，是我所画！我的身份，也正如他所说。我只想说一句话，曾经梵高也被贫穷困扰，徐悲鸿老先生小时候更是连学都上不起，那时他们的身份或许卑微，但是他们的灵魂，无比高贵！诸位，忘掉所有的这些不该发生的，去看那幅画吧，我的画有没有资格压轴出场，不是由一条疯狗决定的。”
　　说完，满场鸦雀无声，主持人也终于找回了状态，灯光师配合的拉回聚光灯，把所有人目光的焦点，转移到了《潜龙图上》。
　　“这幅画我们曾让京城的书画评论家梁耀华先生点评过，梁耀华先生只说了八个字。”说到这，主持人清了下嗓子，大声说道：“困龙觉醒，一飞冲天！”
　　然而此时主持人再煽动人心的话语也不会有人回应他，众人都已经沉浸在这幅画的意境中了。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台上的主持人额头上的冷汗大滴大滴的滚落，这都快一分钟了，还没人叫价，再这样下去，要流拍了呀！
　　压轴作品在自己手上流派，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打破宁静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秃头大汉，他眼圈通红，扯下自己的领带，粗鲁道：“五百万！这幅画，我要了！妈的，这鬼画竟然勾起我白手起家时候的回忆，豹子，陈哥，你们现在要是也在该多好啊。呜呜……”
　　一身西装都掩饰不住隆起肌肉的猛汉竟然因被勾起了回忆而呜咽哭泣起来。
　　他这一声喊，吵醒了所有在这幅画意境中难以自拔的其他人，众人如梦方醒，意识到现在还在拍卖会上，这幅画还没有属于自己！
　　“彭秃子，新龙城那块地你花五千万抢下来了，这幅画，我沈万三说什么也不会让！八百万！”又一个鹰钩鼻，搂着两名如花似玉美女的中年男子叫价，直接把价格太高了三百万。
　　包间内，柳林昌无奈的摊摊手，说道：“这幅画看样子和我无缘了。”
　　李文轻笑，坐回到沙发上，淡然的注视着这一场竞价风暴。
　　“这些人不是疯了吧？竟然出八百万？我最好的一幅画也才买了三万块啊。”林百合满脸委屈和想不通。
　　“百合，别乱说，你境界还不到，自然看不出这幅画的神妙之处！笔法练到极致，画技毫无瑕疵，也只能成为匠人。”
　　“真正的大师名家所做的传世名画，是有它的灵魂的。这幅画我初看时，就感受到了这条龙对自己身处环境的不满，我以为这是一幅包含怨怒之气的画。但是仔细观瞧，却发现这幅画真正的潜藏意义是龙翔九天！”
　　“你看这条龙的姿势，像不像马上就要一飞冲天？梁耀华不愧是名家，他比我看透的快啊！至于这幅画的价格，远远不止八百万。这满厅的人，哪一个不是龙翔九天，贵不可言？他们都能感受到这幅画的不凡。”
　　柳林昌的寥寥几语，把一切的道理都讲通了，让李文没有可说的。
　　“李小兄弟也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哪，竟然拿出这一幅注定会引起轰动的作品来。”柳林昌似笑非笑，看着李文。
　　“小兄弟可真不敢当，您老叫我李文就好。”这次机会是柳林昌给自己的，李文是知恩图报的人，不敢装大。
　　“一千六百万了，一千六百五十万！哇，那个人直接叫价两千万！”一老一少聊的兴起，这也没关注价格的事，只有林百合时而惊呼一声。
　　赵阳颓然坐在椅子上，眼神中带着困惑，怎么会这样？李文两句话就破了自己苦思一夜的局面，还让他露了次脸，我成了反派小人了！
　　惊恐，渐渐取代了疑惑，竞拍价格越来越高，已经冲破三千万了！如果李文以这样的价格再卖几幅画，那李文的资产，就要超过赵阳了！
　　“这怎么可能，一个泥腿子，这怎么可能。”赵阳也是书香门第出身，他也看懂了李文画中的真意，只是他潜意识不愿意相信！之前羞辱过自己的小小搬运工，竟然一夜之间成为了举世瞩目的画家。
　　赵阳坐不住了，脸色阴晴不定的望向那个包间，最终，他的表情定格，满脸狠毒！
　　既然死仇已经接下，而且你李文还要一飞冲天，与其等你羽翼丰满之后找我报仇，还不如我先下手为强！趁你还没有成长起来，扼杀了你这个天才！
　　想着想着，他的露出了阴险的笑容，起身悄悄离开了拍卖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