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阳的日子 第一章回省城见女朋友 刘正宇走进清阳县政府办综合科办公室时，同事一个没到。他打开办公室门后，首先走到位于底楼的锅炉房，将已经灌满开水的四个暧水瓶拎回办公室，然后开始打扫卫生。 就在卫生将要打扫完毕时，一个身穿碎花连衣裙，身材苗条风姿绰约的少妇走了进来，看到刘正宇忙得额头渗出微汗，不由娇笑道：“正宇，又让你为大家服务了，真不好意思。” 刘正宇一看，进来的是综合科副科长谭秀秀，顿时真诚地笑道：“秀秀姐，看你说的，我人年轻，能有机会为大家服务，这可是我的荣幸。” “就你会说，唉，如果我们办公室的人，都像你这样对待工作，那就好了。”谭秀秀若有所感地说了一句。 这话刘正宇可不好随便接，就说了一声，“秀秀姐，我去洗拖布了。”说着，拎着拖布往楼道一侧的卫生间走去。 刘正宇是今年平西大学毕业，分配回云州市清阳县政府办工作的。本来，像他这种毕业于平西大学经济系的学生，留在省城是很正常的事，可他却因为一些原因，被分回了县里。不过，他身上并没有露出多少失落和不平，反而一到单位上班，就主动把办公室的一些零琐杂事给揽了过来。 就拿这提开水搞卫生来说，自从刘正宇进了综合科，那卫生可是直接上了一个台阶，再加上刘正宇在办公室并不多话，没有一点重点大学毕业生的傲气，更不参与各种八卦，到是获得了科里同事的一致好感。 就连说话有些刻薄的唐福田，对刘正宇的态度也十分友好。 不过，机关里就是这样，工作认真负责工作能力出众的，并不一定就会得到领导的赏识，而且这能进政府办的，哪一个背后又没有一点藤藤网网？刘正宇虽然是平西大学的毕业生，但科里轻松有好处的工作，却并没有落到他的身上，反而是杂活累活，几乎全都堆到了他的身上。 谭秀秀这个副科长虽然对刘正宇十分关照，但毕竟只是一个副科长，在她上面还有综合科长秦树华、再上面有政府办的五个副主任和主任。 刘正宇将拖布放好回到科里时，科里的另外六个同事，全都到了办公室。古天明忙着为自己泡茶，苏亚芳正在拿着镜子检查自己那张似乎不断变老的脸，孙平却在埋头写着文案。 科里另外三个同事，分别是谢志勇、张先国和唐福田。这时这三人，却在吞云吐雾，谈论着昨晚喝酒唱歌的事。 至于科长秦树华，他虽然在科里有办公桌，但却很少时候呆在科里。他更多时间，都在常务副县长程海南的办公室服务。 科里的日常工作几乎都交给了副科长谭秀秀负责，当然，科里的重要工作，还是要请示秦树华科长的。 刘正宇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苏亚芳，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材料，认真看了起来。 这县政府办公室下属的综合科，名义上说是一个科，其实真正说起来，级别只能算股级。不过，科长却是副科级待遇。 说起来是政府办下面的重要科室，至于工作内容，具体有这么几条： 一、收集、综合、分析国内外重大信息和全县经济社会发展及其它相关工作情况，为县政府领导决策提供参考依据。 二、负责组织起草县政府的综合性文件、报告、讲话、汇报等相关文字材料，并负责材料的修改、审核和核对。 三、负责审核以县委、县政府及其办公室名义制发的公文。 四、负责完成中央、省、市大型书刊、报纸的约稿撰写工作。 五、整理、编写《政府工作通报》和《领导参阅》等。 六、承办领导交办的其它任务。 说起来工作的内容还是挺多的，不过，因为清阳县政府县长副县长的秘书，都是秘书科里挑选的，只有秦树华是从综合科里挑选出来当了常务副县长程海南的秘书。所以在几个科室里，地位并不是很高。 刘正宇上班快一个月了，就没看到县级领导来过他们综合科。 手里的材料还没看完，就听到谭秀秀接了一个电话后，朝着他和张先国说道：“正宇，先国，你俩跟我出去一趟。” 听到谭秀秀这话，刘正宇将手里的材料塞进抽屉，迅速做好出发的准备，张先国却是一笑，望着谭秀秀道：“谭主任，天气这么热，怎么还要出去啊？” 这时还没到十月，秋老虎的威力还是挺大的，虽然科里的吊扇不住转动，但还是让人感到炎热，这个时候出门，自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废话哪有这么多，农业局报上来的几个数据，龙主任让我们马上去核实一下。”谭秀秀眼睛一瞪，有些不悦地说道。 她虽然是副科长，不过科里的谢志勇、唐福田和古东明都是四十多岁的老同志，这样热的天，要让这些机关里的老板凳跟着自己出去自然不行，而孙平手里有一个材料上面催得挺急，苏亚芳这个女同志，对她担任副科长本来就心里不平，自然谭秀秀就决定让刘正宇和张先国跟着自己下去。 县农业局在城东，离政府大院有一公里左右，三人出了大院，步行往农业局走去。当然，谭秀秀还是打着一把秀气的遮阳伞。 从农业局核实完数据回来，三人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一辆小车停在大院里的那棵古老的槐树下，县里几位主要领导簇拥着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大步向政府大楼后面的县委走去。 县里的几位大佬全都到场，这种情况还是很少见的，刘正宇不由好奇地好量一番。 看到刘正宇有些好奇，谭秀秀低声说道：“正宇，来的是市委组织部的朱部长，应该是来宣布江副县长到任的。” 刘正宇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县里缺一位副县长，这事他上班不到十天就知道了，作为刚进机关的小兵，他还是注意了解县里的情况。 在刘正宇上班之前，县委常委，副县长成光达被组织上调到市交通局去任局长，县里缺一位副县长。据说为了这个位置，各方争得十分激烈。不过，三天前，他听政府办副主任申刚透露，这个副县长人选，组织上已经定了，是从凤溪县调过来的，姓江，名叫东来。 既然知道朱部长是送江副县长到任的，刘正宇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就跟着谭秀秀往办公室走去。 迎接江副县长上任的干部大会，按惯例，要科级以上干部才能参加，像刘正宇这种新人，自然只有羡慕的份。 就是谭秀秀这个综合科副科长，也是不够资格的。 转眼就到了周末，早在周四的时候，刘正宇就给谭秀秀提前请了半天的假，周五上了半天班后，他立即返回位于县政府大院一侧的单身宿舍，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急急地赶到客运站。 他已与女朋友宁瑜佳说好，这个周末去省城看她。 宁瑜佳是他大学时的同学，大三的时候，宁瑜佳羞涩地接受了刘正宇的追求，不过两人的恋爱关系，也不知道怎么的，宁瑜佳到现在也没让父母知道。 刘正宇得罪了平西大学负责毕业生分配的副校长林固才，失去了留在省城的机会后，宁瑜佳在刘正宇最失落的时候，温柔地宽慰他，并说这正好可以考验两人的感情。 这不，宁瑜佳神奇地留在学校后，立即写了一封信给刘正宇，说单位分给了一套住房，当然在信中也诉说了对刘正宇无尽的相思。 刘正宇于是决定这周末去省城看望宁瑜佳。说实话，自从两人分别，却有两个月没有见面了，虽然书信没有断过，但毕竟那份相思却是与日俱增。 刘正宇到了省城，已是晚上八点，他按照宁瑜佳在信中所说的地址，找到了宁瑜佳在平西大学教师公寓的住处。 听到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正坐在书桌前静静看书的宁瑜佳，放下书本向门边走去。 “正宇，真的是你？”宁瑜佳把门拉开，一个布满风尘的脸上带着熟悉温暖的笑容的男人，不是刘正宇是谁？ 看到刘正宇流淌着漫天柔情的双眸，宁瑜佳被一种无法形容的幸福笼罩。 “是我，瑜佳，想死我了。”看到宁瑜佳那充满雾气的眼睛，刘正宇再也控制不住，将手里的行李一放，猛然抱住宁瑜佳，两人忘情地亲吻起来。 过了好半晌，宁瑜佳才从见到男朋友的狂喜中清醒过来，看到房门还敞开着，不由挥起粉拳在刘正宇强健的胸膛上轻捶了几下，娇羞地说道：“正宇，门开着呢。” 刘正宇一听，不由讶然一笑，放开宁瑜佳，迅速将房门关上，随后被宁瑜佳拉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清阳的日子 第二章看望老师 两人在屋里温存了一会，得知刘正宇一下汽车就直奔学校，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宁瑜佳心里一疼，让刘正宇在客厅看电视，自己走进厨房，为他煮了一大碗面条。 待到刘正宇畅快地吃完面条，宁瑜佳将碗筷收拾好后，挨着刘正宇，将身子靠在他的肩头，柔声问道：“正宇，你的工作如何？” 宁瑜佳知道刘正宇对自己被发配回清阳县，虽然表面上没说，其实心里是有怨气的。为了让刘正宇留在省城，宁瑜佳还回家央求父亲宁致远出面，只是因为家里本来就对她与刘正宇相恋一事十分反对，这事被宁致远给断然拒绝。不过，宁致远看到女儿似乎是铁了心要和刘正宇在一起，最后还是松口，表示不再反对两人交往，但家里在三年之内，不会给刘正宇任何支持。如果两人分隔数百里，三年后宁瑜佳仍然坚持与刘正宇在一起，他会考虑两人的事。 也是因为宁致远这话，宁瑜佳没有向刘正宇透露家里的情况。 “瑜佳，我在政府办的工作还算顺利，单位的同事对我都挺好的，对了，你呢，上次在信中，说你准备读研，准备得怎样了？”刘正宇伸手搂住宁瑜佳的肩头，柔声说道。 其实这次到省城，刘正宇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过有些事终究还是在面对的。要知道，宁瑜佳能留在省城，而且直接留在平西大学任教，这说明她家里的能量并不小。 只是两人相恋两年以来，宁瑜佳只是向刘正宇透露父母都是普通国家干部，而且还说了家里对他俩的交往不怎么赞同，这也是宁瑜佳一直没有带他见父母的原因。 “正宇，这段时间学校没有给我安排带课，让我安心复习准备考试，应该问题不大。”说到这里，宁瑜佳心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刘正宇家里的事。 看了一会电视后，刘正宇被宁瑜佳推去了卫生间去洗澡，刘正宇坐了六个小时的车，早已浑身是汗，刚才两人只顾相聚的激动，自然忽略了这事。现在从激动中平静下来，向来洁净的宁瑜佳，自然催促刘正宇洗掉一身的臭汗。 虽然平西大学对学生的管理向来十分规范，但两人毕竟都是有血有肉处于恋爱中的人，所以在大四的一个晚上，情动之下偷食禁果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次分别了两个来月，两人那份激情自是无法言表。 第二天刘正宇从睡梦中醒来，看到在一边甜甜睡着的宁瑜佳，不由深情地凝视了一会，这才轻手轻脚起床，到校园内的早点店买了早点，拎着回到住处。 途中看到学校的几个年轻教师，面对他们惊异的目光，刘正宇神情自若。 反正宁瑜佳所住的教师公寓，是学校专门解决年轻的教师建的，里面住的都是才进校园不久的，自然没有教过刘正宇的，至于认识刘正宇的，更是一个也没有。 看到刘正宇提着早点回来，宁瑜佳自然感到被一种幸福包围，两人吃了早饭后，刘正宇先陪宁瑜佳在街上诳了一会儿，买了一堆衣服和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然后和宁瑜佳提着一个塑料口袋，往平西大学东侧的教授楼走去。 口袋里装的是刘正宇从清阳县带来的风干的野味。 清阳县的玉龙山有一大片原始森林，里面有许多野兽。当然，属于国家保护动物的，周围的村民并不敢去猎杀，但如果野猪野山羊之类，跑出山林，威胁到村民的安全，为了自身安全被迫将其打死，似乎又不在违法犯罪之例。 于是其间自然有很多缝隙可钻，而清溪镇的风干的野味，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清阳县有名的土特产，县里各部门也拿这些作为加深与上级领导感情的招牌礼物。 不过，属于国家重点保护动物的，自然不在此例。 平西大学的教授楼建在静月湖边，掩映在参天的古木中，自然充满了浓郁的书香气。 两人走到一单元三楼四号，宁瑜佳抬起小手，在门上轻敲了几下，随着房门打开，一个气质高雅的中年妇女出现在门边，看到宁瑜佳和刘正宇，那脸上顿时露出高兴的笑容。 “正宇，瑜佳你们来了，快进来。” “郭师母好。”刘正宇尊敬地说道，而宁瑜佳仿佛是自来熟，喊了一声郭师母，就笑着走了进去。 省城的程控电话是去年三月份开通的，宁瑜佳的公寓里，也安装了程控电话，两人在动身之前，就电话与林剑南教授联系好了。 只可惜清阳县开通程控电话一事刚刚启动，听谭秀秀说，综合科马上要安装程控电话了，等到电话安装好后，他想宁瑜佳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打电话了。 两人进了屋，刘正宇十分自然地将带来的野味提进厨房，在郭师母的帮助下放好后，这才走到客厅坐下。 刘正宇到平西大学经济系读书时，林剑南正好教他们的宏观经济，从边远山里出来的刘正宇，身上那种质朴的勤奋得到了林剑南的赏识，后来，刘正宇成了林剑南家里的常客。 至于郭师母，其实也是平西大学的教师，只是并没有担任过刘正宇和宁瑜佳他们班上的课，刘正宇出于对林剑南夫妇的尊敬，就叫他郭师母，连带着班上几个与刘正宇处得好的同学，也跟着叫郭师母。 在客厅坐下喝了一口茶，郭老师对刘正宇道：“正宇，你老师在书房里，你上去吧。” 刘正宇每次到家里来，林剑南都要与他在书房里谈半天，郭师母待到刘正宇喘了口气后，就笑着说道。 刘正宇听到这话，回头望向宁瑜佳，宁瑜佳笑着说道：“正宇，你去陪林老师说话，我在这里陪师母聊天。” 听到这话，刘正宇这才对郭老师道：“郭师母，那我上去了。” 说完，刘正宇也没有矫情，站起身来，向书房走去。 “老师！” “正宇来了，坐吧。”正在书房里专心翻看着一份资料的林剑南，听到刘正宇的声音，抬起头，看到自己最赏识的学生站在面前，就放下手里的资料，指着对面的椅子，示意刘正宇坐下。 刘正宇瞟见林剑南面前的茶杯里已没有多少水，就过去端起茶杯，到一边续了水，又为自己泡了一杯茶，这才回到林剑南的对面坐下。 他到林剑南的书房已是多次，对这里的一切，熟悉得仿佛是自己的家里一般。 看到刘正宇坐下，林剑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笑着说道：“工作快两个月了，说说感受吧。” 虽然刘正宇一到单位报到，就给自己写了一封信，汇报了情况，但现在刘正宇既然坐在面前，林剑南自然要听刘正宇亲口对自己谈一下感受。 刘正宇听到这话，就将到单位上班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在这两个月中，他可是牢记林老师临别前的叮嘱，在单位那是少说多干多听，争取早点熟悉单位的情况。 听到刘正宇的话里，并没有半点对自己工作和生活的埋怨，林剑南也放下心来。 其实在刘正宇他们面临分配的时候，林剑南得知刘正宇因为平西大学分管毕业生分配的副校长林固才的缘故，不能留在省城进机关时，还专门找到了校长肖富清，最后肖富清校长告诉他，刘正宇留在省城进机关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想进企业，还是可以考虑。 林剑南一听，就知道肖富清校长也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得罪林固才，最后在试探了刘正宇的想法，知道他根本不想进企业后，也就闭口没提这事。 这人一生的事，那是谁也看不准的，留在省城有留在省城的好处，回到县里也有回到县里的优势，像刘正宇这种毕业于平西大学的科班大学生，回到云州，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发挥舞台。 “正宇啊，现在中央在干部任用上越来越重视年轻化知识化，你是正规大学的毕业生，在你们县乃至云州，都是不多见的人才，这是你的优势。不过，我们国家因为受到几千年儒家思想的影响，学而优则仕的思想还十分普遍，这就导致社会的大部分精英，都挤进了官场。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在目前的华夏国，竞争和斗争最激烈的地方，就是官场，而最能锻炼人最能淘汰人的地方也是官场，要想在其中脱颖而出，为党和人民干一番事业，就必须学会审时度势，把握机遇，同时还要具备随机应变的能力，所以，我认为你目前的重点，就是尽快熟悉工作环境，多向别人学习，同时一定要把本职工作做好。对了，平时有时间还要注意加强理论学习，有什么心得体会，也可以整理后拿到报刊杂志上发表，这也是展现自己的良好机会。”林剑南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 说到到这里时，他的眼光落到了书房窗台上的一盆翠绿色的春兰上。 清阳的日子 第三章同学聚会 看到那盆兰草，林剑南不由想起三年前，刘正宇送自己兰草的事.当时他看到这兰草，虽然非常喜欢，但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因为刘正宇告诉他，说这是自己在家乡的山里找的，看着品相不错，就给老师提来了。谁知一年后一个朋友来到家里，突然看到摆在书房的兰草，不由两眼一亮，仔细端祥后， 激动地问林剑南从哪里弄来的极品春兰。 林剑南听到这话不由一愣，待那懂兰草的朋友一番解释后，他才知道去年上半年，华夏国突然刮起一股兰草热，好的兰草，最高时竟然炒到了十万元一苗。就是现在，虽然兰草的行情下落，但好的也要值几千甚至几万。 林剑南摆在书房里的这盆兰草，如果他没有认错的话，最高时每苗至少值三万，就是现在，一苗也可以卖到七八千。 听了朋友的话，林剑南心里一震，送走朋友后，把刘正宇叫来，一番逼问之下，刘正宇说了实情。 原来，在兰草风刚刚兴起的时候，刘正宇就看到了里面的商机，他特意回了趟家，找到高中同学向世高，两人跑进玉龙山，在山林里寻找了两天，竟然真的找到了上百株兰草，其中自然有品相好的。 随后，两人将所找到的兰草各留下两苗做种，其余的都带到了省城，然后向世高在旅馆里看守兰草，刘正宇拿着样品，走到兰草地下交易市场。 后来的事，自然是两人手里的兰草顺利出手，不过，想到林剑南对自己的关照，刘正宇还在将其中最好的兰草留下两苗，用花盆精心栽培好后，亲自送到了林剑南的家里。 当然，刘正宇不会告诉这两苗兰草当时的市价。 听到老师的追问，刘正宇不便再隐瞒。林剑南得知刘正宇和他的同学带来的兰草，竟然卖了接近几十万时，不由目瞪口呆。 最后，林剑南告诉刘正宇，说这样贵重的东西，他不能收，要刘正宇拿回去时，没想到刘正宇竟然十分激动地说这是他对老师的一片心意。再说，这兰草在他心里，也就是会开花的植物等等，弄得最后林剑南不提让他拿回去这个话题时，刘正宇才破涕而笑。 通过这件事，林剑南发现刘正宇对商机有一种天然的敏感，而且善于抓住时机。后来遇到海东的股市开盘，为了人气林剑南在海东的同学请求他支持，林剑南征得学校同意，动员经济系的学生自愿投资股市试水。 不过，这些大学生虽然是天之骄子，但并不富裕，很多同学最多都是一千两千的投进股市，只有刘正宇，听了林剑南的讲解后，一下子投了五万进去。 当然，刘正宇投了五万进海东股市一事，林剑南并没有对外声张。 “老师，我一定牢记你的教诲，做好本职工作，加强理论学习。”听到林剑南关切的话语，刘正宇只感到一股暖流在心底流淌。 看到刘正宇有些激动的神情，林剑南想了想，凝重地说道：“正宇，既然你已决定在仕途上发展，有句话我可要提醒你，官场最忌讳的是什么，就是手脚不干净，很多官员都是倒在财色上，我希望你一定要时刻保持清醒，保持清正廉洁，千万不能倒在这上面，要知道，一个自身不干净的人，是绝对走不远的。” 在说这话的时候，林剑南的语气似乎有千斤之力。 “老师，这话我记住了，我一定会管住自己，绝不做让你丢脸的事。”刘正宇语气坚定地说道。 “这就好，我知道你很有商业天赋，只可惜你不愿在商界发展，好在我知道，你大学这几年，也为自己攒下了不小的家底，有这些做后盾，应该能让你在仕途上放开手脚。你要记住，人这一辈子，就算再多的钱，一天也只能吃三顿饭睡一张床，而最重要的，是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我希望你记住今天我说的话。”林剑南放缓语气道。 刘正宇在大学期间从清阳县弄兰草卖和参与其他同学创业等事，并没有隐瞒林剑南，不但没有隐瞒，而且其间还聆听过林老师的建议。也就是通过理论和实践的结合，刘正宇对商业经济有了更深的感悟。 或许是大学期间就挖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到了大学毕业的时候，刘正宇对经商竟然没有多大兴趣。 随后，师生俩在书房里又谈了一会后，刘正宇才礼貌告辞。 看到刘正宇离开，林剑南不由想起前不久到平西省委组织部当部长的同学曹杰向自己透露的信息来。 从林老师家出来，刘正宇和宁瑜佳回到家里，就给留在省城的室友庞盛安、江松扬和邓治国打电话。 庞盛安大学毕业分到了省城宁州市财政局，江松扬到了宁州市计委，而邓治国，却进了省农业银行。 另外两个平时关系较好，留在省城的，却是分到省团委的唐素素和在省城开公司做生意的孙佳茹。 孙佳茹的鹏志科技信息公司，刘正宇就拥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 唐素素和孙佳茹在读书期间，与宁瑜佳的关系也不错，这次刘正宇回到省城，自然要与这几个同学聚了聚。 这同学感情再好也需要维系，如果一毕业联系就少了，这感情自然就会渐渐淡的。 宁瑜佳知道刘正宇晚上要与这些同学聚会，与他商量之后，打电话给她最好的朋友龙亚媗。 龙亚媗可以说是宁瑜佳的闺蜜，虽然龙亚媗在读书期间，就认为刘正宇配不上宁瑜佳，从而对刘正宇有些言语不善，但知道她是宁瑜佳最好的朋友，刘正宇自然也不会与计较。 果然，晚上聚会的时候，龙亚媗喝了两杯酒后，举起酒杯望着刘正宇道：“正宇，瑜佳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记住你当初说的话，一辈子要对瑜佳好，如果让我知道你欺负瑜佳，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来，为了瑜佳，我陪你喝一杯。” 说话的时候，龙亚媗的两颊已如桃花，本来龙亚媗身材高桃五官俊俏，原本应该是一个温柔娴静的女孩，可谁知她却给人一种巾帼英雄的印象，再加上她出身高干家庭，更是有一种英气逼人强势。 这也是刘正宇在大学期间，对她敬而远之的原因。 现在看到龙亚媗两眼盯着自己，刘正宇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说道：“亚媗，你放心，我刘正宇别的不敢打包票，但对瑜佳的这颗心，却是苍天可鉴。这些年来，你一直照顾瑜佳，这份情我会永远记着，来，干。” 说罢，刘正宇昂头将酒一口喝下。 宁瑜佳看到这一幕，只感到两眼湿润。 庞盛安和江松扬几位，看到这一幕，在一边嚷道：“亚媗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看着正宇，如果他敢做对不起瑜佳的事，不用你动手，我们替你教训他。” 听到这话，刘正宇苦笑道：“天啊，我这都是些什么同学啊。” 好在这时，宁瑜佳抬起头来，感激地望了龙亚媗一眼，动情地说道：“感谢各位同学的关心，正宇对我挺好的，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们几位这几年对正宇的关照呢。正宇，来，我俩敬他们一杯。” 宁瑜佳这一开口，龙亚媗立即住嘴，其余几位看到龙亚媗都不再多说，自然跟着举杯喝酒。 龙亚媗是什么人，这桌上谁不清楚？其父亲龙向东可是省纪委副书记。 龙亚媗一毕业，就分进了省公安厅，家里有如此背景，自然得到同学的另眼相看。 不过这是同学聚会，大家都是才参加工作的年轻人，其功利和老于世故的心自然少了许多，在随后的喝酒中，大家却是各自诉说了毕业后的工作情况。 这几人中，刘正宇的情况可能算最差的，大学一毕业，就被分配回了清阳，到了一个穷乡僻壤。 听到刘正宇将工作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后，庞盛安就恨恨地说道：“都怪林少龙这小子，如果不是他，正宇哪里会被发配回清阳？” 刘正宇听到这话，连忙说道：“盛安，这事不要再提，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都说金子总会发光，你们放心，我刘正宇总有一天会回省城的。” 说这话的时候，刘正宇的语气中充满无法形容的自信。 龙亚媗在听到林少龙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不过却是小心地看了宁瑜佳一眼。 刘正宇之所以会结怨林少龙，就是因为宁瑜佳选择了刘正宇，不过，宁瑜佳一再说了，刘正宇和林少龙的事，让她不要插手，所以，她只能装着没看见。 否则哪里还有林少龙的好果子吃，而后来林少龙虽然对刘正宇充满无穷无尽的恨，却不敢再去纠缠宁瑜佳，就是因为龙亚媗的警告。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出了酒店，刘正宇和牵着宁瑜佳的小手，与这些同学挥手告别，等他们全都离开后，两人才找了一辆的士，返回学校。 只是在临别的时候，龙亚媗还狠狠地瞪了刘正宇一眼，并示威地挥了挥小拳头。 第二天早上，刘正宇提着东西在宁瑜佳的目送下走出校园，还没到公交车站台，突然一个精壮的男子走了过来，望着他低声道：“你就是刘正宇？” “我是，你是谁？” 一看这个男子自己并不认识，刘正宇有些莫名其妙。 清阳的日子 第四章宁瑜佳的小姑 来人确定了刘正宇的身份后，就低声说道：“有人要见你，请跟我来。” 说完，那人转身向停在一边的小车走去，刘正宇听得不由一愣。谁知那个男子走了两步，看到刘正宇竟然停在原地，不由转过头来，冷冷地说道：“怎么？怕了？” “去就去，谁怕谁啊。”听到这话，刘正宇感到热血上涌，提着行李就跟着那男子上了汽车。 不过，走到车前，刘正宇发现汽车后排，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圆润的脸蛋，双眉修长，竟是十分美艳。 看到刘正宇迟疑的神情，那少妇扫了刘正宇一眼，冷冷地说道：“上车吧，我是瑜佳的小姑。” 声音虽然清脆如玉，不过却透出一股高傲的寒意。 得知车内之人，是瑜佳的小姑，刘正宇略愣之后，就进了汽车坐下。 “到春华大酒店。”看到刘正宇坐进车后，那少妇吩咐一句后，就两眼看着前面，并不与刘正宇搭话。 刘正宇不知道宁瑜佳的小姑找自己有什么事。说实话，他根本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遇到宁瑜佳的亲人。 要知道，两人相恋两年多，宁瑜佳很少提起家里的人，而且也没有带刘正宇见过家里的任何一个人，就是现在，刘正宇也只知道宁瑜佳的父母都是国家干部，至于是干什么的，家里还有什么人他却一点也不知道。 本来他爱上的就是宁瑜佳这个人，至于她的家庭背景如何，根本不会影响他对宁瑜佳的感情。再说，既然宁瑜佳不愿带他去见父母，自然也有她的考虑，在这件事上，刘正宇是完全听宁瑜佳的，根本没有半点想让宁瑜佳为难的意思。 没想到宁瑜佳的小姑突然找到自己，这让他陡然有一种丑女婿见妻子家人那种局促的感觉。 到了春华大酒店，宁瑜佳的小姑率先下了车，让刘正宇跟着，两人进了酒店到了四楼一个房间。 至于那个精壮男子，把他俩送到房门外，并没有进去，而是在外面候着。 走进房间，刘正宇才发现这是一个套间，外面是会客室，至于里面，那门虚掩着，想来应该是卧室之类。 进了会客室，宁瑜佳的小姑径直在沙发上坐下，看到刘正宇站在屋内，神情还是十分自然，并没有半点紧张的样子，心里暗自点了一下头，待得过了两秒，这才说道，“坐吧。” “谢谢。”刘正宇说了一句，顺势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然后静等着宁瑜佳的小姑问话。 从上车那一瞬间，刘正宇就意识到宁瑜佳的小姑对自己的态度十分冷淡，自然那声小姑就再也没有叫出。 虽然他不知道宁瑜佳的小姑找自己的目的，但他却知道应该和自己与宁瑜佳的事有关。 这事关系实在太过重大，刘正宇不得不小心应对，所以，宁瑜佳的小姑不说，他自不会主动去挑起话头。 两人在屋内坐了大约两分钟，宁瑜佳的小姑没想到面前这个俊朗的小伙子，还真沉得住气，目光平静，神情没有半点紧张。 看来自己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这是不可能的了。 想到这里，宁瑜佳的小姑整理了一下心绪，望着刘正宇道：“你叫刘正宇？” “我是，”刘正宇老实答道。 “我听瑜佳说，你的老家是云州市清阳县的，大学毕业后，你被分配回清阳县工作？”宁瑜佳的小姑声音冷冷地问道。 “我在清阳县政府办上班。”刘正宇声音平和。 “你应该知道，宁瑜佳毕业后留在平西大学，而且马上要读研，也就是说，她不可能到你们清阳县去生活，而且我们也绝不愿意她跟着你到清阳去受苦。我知道，你和瑜佳是有感情基础的，不过，现实很残酷，而且我们家里也不会同意你俩来往，如果你真心爱瑜佳，恐怕也不希望宁瑜佳受苦吧？”宁瑜佳的小姑用缓慢而凝重的语气说道。 “来了，果然来了。”刘正宇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仿佛有各种声音在里面飞舞，从宁瑜佳一直没有带他去见父母，刘正宇就猜到宁瑜佳的家里并不赞同两人在一起，不过，他相信只要两人真心相爱，是会感动宁瑜佳的家人的。 现在看来，宁瑜佳的家里根本不想给自己这个证明的机会。 “你们希望我怎么做?”好不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刘正宇平静地问道。 既然对方已经提到这个话题，回避问题不是刘正宇的风格，他总要先弄清对方的底细再来想对策。 听到这话，宁瑜佳的小姑心里不由得意了一下，不过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刘正宇，我知道你是一个十分优秀的人，不过，你和瑜佳真的不适合，为了瑜佳的终身幸福，你还是和瑜佳分手吧，如果你答应和瑜佳分手，我们会考虑给你适当的补偿。”说话间，宁瑜佳的小姑从茶几边拎起一个黑色的塑料口袋，放在茶几上。 刘正宇看到这一切，顿时只感到热血上涌，他没想到宁瑜佳的小姑，竟然想用钱来让自己与瑜佳分手。 一种巨大无比的屈辱，从刘正宇的心底迅速升到头顶。 “你这是什么意思？”刘正宇强按住心里的怒火。 “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你和瑜佳是不会有结果的，这是十万块钱，如果你答应离开瑜佳，这钱就归你了。怎么样，这可是十万块，据我所知，你现在每月的工资，还不到四百元，这可是你二十年的工资收入了。”宁瑜佳的小姑，玩味地看着刘正宇。 “呵呵呵。”刘正宇听到这话，顿时怒极而笑，“没想到在你们眼里，神圣的爱情也可以用金钱来衡量。你是瑜佳的小姑，按理说，也是我的长辈，长辈的话，作晚辈的自当听从，不过，在你眼里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东西，在我心里却是世间最珍贵的无价之宝，是再多金钱也不能换取的。可能你会笑我天真，或许会认为我自不量力不知天高地厚。不错，我是分到了清阳县，而且极有可能短时间不会调回省城，但我对瑜佳的感情那是苍天可表。对，我或许不能给瑜佳幸福，对此，我感到惭愧，只要瑜佳能幸福，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毫无怨言。我知道，在你心里，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根本不配拥有瑜佳的爱，但我只想告诉你，这世上没有谁能逼我离开瑜佳，她若不离，我必不弃。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会无怨无悔。如果有一天，瑜佳觉得离开我，会过得更幸福，跟我在一起，只会让她不开心，我相信她会亲口对我说的，那时我一定会尊重她的意愿。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我要乘车回清阳了。再见。” 说完，刘正宇一下子站起来，对着坐在沙发上的瑜佳的小姑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不过到了门外，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淌了下来。 他用手狠狠地抹了一下，大步进了电梯下了楼，走到停在酒店外面的车里，拉开车门取出行李，迅速招了一辆的士，往长途汽车站赶去。 宁瑜佳的小姑宁雅荫没想到刘正宇不但拒绝了自己的提议，而且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这时，随着一声叹息，虚掩的房门轻轻打开，一个四十来岁的美艳妇女走了出来。 “嫂子。”看到出来的大嫂张洁梅，宁雅荫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声。 “算了，雅荫，我看这事还是顺其自然吧。”张洁梅望着宁雅荫摇了摇头。昨天无意中得知刘正宇回到省城，宁雅荫就提出拿钱让刘正宇离开宁瑜佳，张洁梅犹豫了半天，可听宁雅荫说得似乎很有把握，再说，她从心底并不愿意让宁瑜佳跟这个叫刘正宇的穷小子在一起，于是就瞒着丈夫和瑜佳，让宁雅荫找到刘正宇。 没想到结果却是如此，也不知道瑜佳知道这件事后会如何想。 想到瑜佳表面温顺宁静，可真的拿定主意，却是极难改变，张洁梅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 好在刚才自己在里屋，听到这个叫刘正宇的，对宁瑜佳确实是一片真诚，而且为了宁瑜佳，对那十万块钱却是毫不动心。这让她心里稍稍好受一点。 从刚才两人的谈话中，这个叫刘正宇的，除了家庭背景差一点，工作环境艰苦一点，别的似乎还算不错。 再说，丈夫已答应了瑜佳，说她和刘正宇的感情能坚持三年不变，就不再阻止他们在一起。自己再在其中极力阻拦，就算自己心疼瑜佳，也不是一个办法。 想通了这一点，张洁丽和宁雅荫商量了一下，决定对今天找刘正宇的事闭口不提。反正这事只要刘正宇不提起，别人也不会知道，至于那个精壮的男子和司机，自是不会多话。 直到坐上返回云州的班车，刘正宇的心情才平静下来。 清阳的日子 第五章弟弟刘正军 到了云州市，刘正宇没有停留，而是直接上了一辆去清阳县的班车。等到了清阳县，已是下午六点了，他提着行李往县政府的住处走去。 路过邮电局时，看到有一个新开设的公共电话亭，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知道这个时候，宁瑜佳应该在学校的家里，就走过去朝着守电话亭的女孩说道：“你好，我打一个长途。” 那女孩从一本杂志上抬起头来，看了看刘正宇，淡笑着点了点头。 刘正宇这才发现，这个女孩长得很是清秀，看她清纯的样子，应该是才毕业的高中生。 拿起电话，给宁瑜佳拨了过去，果然，宁瑜佳正在家里看电视，接到刘正宇的电话，得知刘正宇已平安到了清阳，宁瑜佳心里很高兴，两人在电话里情意绵绵地说了二十分钟，看到身边还有两人等着打电话，刘正宇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电话。 当然，在电话中，刘正宇并没有提她小姑找过自己。 不过到结账的时候，刘正宇还是吓了一跳，没想到只是与瑜佳聊了二十来分钟，竟然花了四十二块钱。 看来，自己还是早点安装程控电话，不然，长期打公用电话，这费用还真是有些吃不消。 回到住处将行李放下，又冲了一个澡后，换了一套体恤，往清阳县粮食局家属院走去。 进了家属院，刘正宇走到靠近里面的那个门洞，直接上了三楼。 听到房门响，李淑娟从厨房里出来，一看进来的是儿子刘正宇，不由眉梢带笑，朝着刘正宇说道：“你还真会掐时间啊，马上就要吃饭了，这大周末的，又跑哪里疯去了？” “我刚从宁州回来，妈，我爸呢？”刘正宇换了一双凉拖鞋 ，一边解释一边问道。 因为电话还没普及，刘正宇到宁州去看女朋友，事前并没有跟家里说，其实他到县政府上班后，因为单位分了单身宿舍，平时他都是住在那边，只是没有其他安排的时候，就按时回家磳饭。 “你爸去和你唐伯伯下棋去了。”说到这里，李淑娟抬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挂钟，随即说道，“看看时间，也应该回来了。” 听到父亲刘天明去与唐伯伯下棋去了，刘正宇就笑着帮母亲做晚饭。 刘天明年轻时当过兵，据他讲，好像还参加过共和国与印度洋那个国家发生的那场战斗，不过，每每酒后听他提起这事时，话语里都透露出对牺牲战友的深切怀念。至于他自己在那场战斗中的表现如何，却是只字不提。 刘天明复员后，先是被分配到清阳县宋田乡粮站工作，那时的宋田乡，还叫宋田公社，也是在宋田公社的时候，与在公社学校教书的李淑娟结了婚。 婚后两人生下了两儿两女，大女儿刘正瑶，在清阳县清阳曲酒厂上班，与同在厂里上班的耿国正在三年前结了婚。刘正宇在家里排行第二，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刘正军，今年高中毕业，一门心思想去参军，至于妹妹刘正娟，现在还在清阳中学读高三。 帮着母亲打了一会下手，刘正宇想到弟弟，不由问道：“妈，正军呢？” 谁知一听到他这话，李淑娟的脸上顿时浮现忧愁，“唉。”一声长长的叹息，从母亲的嘴里飘了出来。 “怎么啦？妈。”刘正宇奇怪地问道。 对弟弟刘正军，他还是很了解的。自己在上小学的时候，正好遇到武打功夫片《少林寺》上映，随后又是连续剧《霍元甲》开播，顿时在全国上下掀起一股武功热。各种拳谱、内家功法铁砂掌朱砂掌等流行起来。那个时候，刘正宇也正是好奇和热血沸腾的年龄，自然就和几个要好的同学迷上了武术，不但买来无数拳谱功法，还跑去四处拜师。 还真别说，他们几个竟然打听到看守烈士陵园的老头，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于是买了水果等，兴冲冲地跑到老头那位于烈士陵园一角的住处，一见老头，纳头就拜，把那老头弄得莫名其妙，等到搞清这几个半大小子的来意时，不由哭笑不得。 最后被几个小子缠得没法，只得答应指点他们练武，同时叮嘱不得让外人知道。 于是，那两年，每天早上五点，几人就起床悄然到了烈士陵园，在那老头的指点下开始学武，反正那时的清阳县城，晨练的人并不多，而且几乎都是到文化馆前的广场上锻炼，而烈士陵园却根本没有旁人。 练了两年，虽然没能练成高深的武功，但几人的身手还是不错，特别是刘正宇，在这几人中，悟性和韧性都是最好的，又被那老头私下了指点过，倒是比其余几人高出许多。 刘正军知道哥哥跟人学武后，也缠着刘正宇带着他去跟着老头学武。 只可惜，在刘正宇大三那年，老头突然得了一场急病不幸去世，张小武跑到学校，告诉他师傅去世的消息，等到刘正宇和张小武赶回清阳县城，师傅已被民政局的人安葬在县城后面的清阳山上。 刘正宇他们几个，跑到师傅坟前，流着泪不断喝酒，到了半夜才摇摇摆摆的回家。 当时还被刘正宇的母亲李淑娟狠狠地骂了一顿。 李淑娟听到儿子的询问，抬手在围裙上拍了一下，走到一边的简易沙发上坐下，望着儿子说道：“正宇，正军是城镇户口，他去武装部问了，武装部的干部说今年的征兵计划中，城镇户口只有五个名额，根本没有他的份。这不，他昨天为了这件事，还在家里大吵了一通，要你爸找人疏通关系呢。你爸的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他去求人，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这年是九五年，这个时候，城镇户口子弟去当兵，复员回来政府是要安排工作的，而名额就那么点，自然成了抢手货。 一般情况，如果你不去找领导争取，平头百姓根本不会得到当兵的机会。 刘正宇听到这话，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发现自己在这件事上，还真是帮不了什么忙，自己虽然在政府办上班，但只是一个才参加工作两个月的新人，而在政府办认识的人，除了自己办公室的，根本没有两个。 更为严重的，他所认识的这些人里，基本上都是些无职无权的普通干部。 至于县城自己关系好的几个哥们，也都是才参加工作，虽然家里或多或少有些人脉关系，但要说在这件事上，帮上多大的忙，恐怕也不现实。 看来这事还真难整。 就在刘正宇在脑子里考虑弟弟刘正军当兵的事时，刘天明提着一个大茶杯从门外进来，看到刘正宇坐在屋内，扫了一眼说道：“正宇回来了。” “爸，我正说要去叫你吃饭，没想到你就回来了。”看到父亲，刘正宇站起来笑着说道。 “呵呵，对了，你既然回来了，你去你王叔家，把正军叫回来吃饭吧。”刘天明想到赌气跑到王华才家去的小儿子，就对刘正宇说道。 “好，我这就去找他。”听到父亲的话，刘正宇立即起身到不远的王叔家里，找到了刘正军。 刘正军今年十九岁，壮得仿佛一条牛一般，不过，他从小就对读书没有多大兴趣，自从上了初中以后，就经常与人干架，有几次还和县城里那些社会上的混混干了起来，到了高中，更是成了老师头疼的角色。 为此，李淑娟也不知被老师叫到学校有多少次。 好在清阳中学的老师，知道李淑娟在城关小学当教师，大家都是同行，倒也没有让她难堪。只是这些老师经常拿刘正宇刘正娟跟刘正军比，弄得刘正军叛逆情绪更重。 不过，刘正军虽然有些天不怕地不怕，却怕父亲刘天明和哥哥刘正宇。 特别是刘正宇，别看表面上比刘正军生得文弱，但两人如果真正较量，刘正军却不是对手。 看到敬畏的哥哥找上门来，刘正军只好搭拉着脑袋，乖乖地跟在后面回到家里。 李淑娟看到小儿子回来了，心里很是高兴，扫了他们一眼，立即吩咐洗手上桌吃饭。 至于刘雅娟，因为是高三，过了中午就到学校去了，自然在学校吃饭。 刘正宇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弟弟闷着头坐在桌上，父亲端坐在上面，他走到一边拿出三个酒杯，顺手拿出一瓶清阳大曲，麻利地倒在杯子里，先将一杯酒放在父亲面前，又将一个酒杯递给弟弟。 看到母亲上桌后，刘正宇端起酒杯，望着父母有些动情地说道：“爸，妈，这些年你二老为了我们兄妹几个受苦了，我和正军敬你们二老一杯。” 刘天明没想到刘正宇会说这样的话，顿时眼里就有些湿润，他回头看了李淑娟一眼，爱怜地说道：“正宇，正军，在这家里，最苦的是你们的母亲，你们应该多敬敬她，以后一定要孝敬她。” 李淑娟听到这话，只感到眼里一湿。 清阳的日子 第六章主任有请 “正宇，只要你们几个有出息，我就是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你现在已参加工作了，接下来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去走.我现在担心的是正军，他对读书没有兴趣，大学是没指望了.剩下就只有去当兵这条路，唉，现在这条路也走不通，我真放心不下他啊。你在县政府工作，你能不能给他想想办法？”李淑娟放下碗来，抹了一下眼睛，望着刘正宇说道。 而这时的刘正军，却是将脑袋深深低下，不敢看母亲和哥哥一眼。 刘正宇听到这话，脑子不由高速运转起来，可一时之间，他又哪里会有好的办法。 看到一场原本充满温馨的家庭宴会，被妻子几句话弄得气氛凝重，刘天明心里一酸，举起酒杯将酒一口喝下，猛然说道：“都不要说了，正军不就是想当兵吗？我豁出去了，我明天就带着正军去部队找连长，我就不信我刘天明的儿子想当兵为国家出力，连长还能不想办法？“ 随着酒杯放下，刘天明两眼红红，却有一种威风凛凛的感觉。 “去部队找连长？”刘正宇和李淑娟听得一愣，而刘正宇却是两眼放出光来。 “对，我带着正军去找我以前的连长。我已经打听好了，他现在当师长了。在部队的时候，他对我特别好，那次执行任务，如果不是他，我就倒在雪山上再也回不来了。”说这话的时候，刘天明似乎回到那冰天雪地的血与火的战场。 听到父亲准备带着弟弟去找他的老连长，刘正宇心里一动，觉得这倒是个好办法。看来父亲虽然没有出面为弟弟找县里的人，但对弟弟参军一事，还是放在心上的，而且还暗地里打听原来部队的情况。 而父亲带着弟弟找到部队，那弟弟参军的事，十有八九可以解决。据刘正宇所知，华夏国的部队征兵，虽然是地方上的武装部门负责，但部队的意见却是十分重要。再说，各部队好像都留有特招的机动指标，用以解决一些关系户等等。 不过，一直以来父亲对部队的情况说得极少，也不知道他所说的连长，关系倒底如何。 只是刘正宇向父亲打听详情，父亲却是闷头喝酒，只说明天就带着正军找部队，一切等他回来就清楚了。 看到弟弟得知当兵又有希望时的激动神情，刘正宇叹了口气，就专门陪着父亲喝酒。 饭后，刘正宇又与弟弟深切交谈了半个小时，同时悄悄塞了一千块钱给弟弟，这才拍拍弟弟的肩头，回到了县政府的住处。 县粮食局的住处，只有五十多个平方，以前都是自己和弟弟挤一个房间，妹妹在阳台一角隔出一个小房间。可以说，一家几口挤在那里，自是十分局促，所以刘正宇分到住处后，大多时候，都是回县政府去住。 第二天早上五点，刘正宇穿着运动装跑步回家，提着一些土特产，在母亲的叮嘱声中，把父亲和弟弟送到客运站，又对弟弟叮嘱了几句，直到早班车消失在视野之中，这才沿着清晨的大街向县政府走去。 路过一家早吃店，看到刚出来的小笼包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他干脆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舒服地吃了早饭，这才走进县政府大院。 换了衣服走进办公室，刘正宇照例是最早的。他如同往日一样，将卫生打扫完毕，替自己泡了一杯清茶，坐下品了两口，办公室里的同事就相继走了进来。 大家自然免不了寒暄几句，谭秀秀看到刘正宇精神似乎不错，笑着问道：“正宇，你不是到省城去看女朋友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科长，我昨天下午就回来了。”刘正宇笑着应了一声，这时古东明就接口道：“正宇，好不容易去见一次女朋友，怎么不多陪几天？” “古哥，我倒是想多呆两天，这不，赶着回来上班吗？” “对了，正宇，你女朋友在省城是做什么的？你们是大学同学吗？”走进门来的苏亚芳听到大家在问刘正宇看望女朋友的事，顿时来了兴趣。 虽然她因为没能当上综合科副科长，心里有些怨气，不过，刘正宇这个新来的大学生，不但手脚勤快，而且对每个人都很友善，她自然对刘正宇有好感。 “亚芳姐，我和瑜佳是大学同学，她留在省城当老师了。”刘正宇望了一眼孙亚芳，老实地说道。 不过，他并没有说宁瑜佳留在平西大学。 大家说了一阵后，就各自回到办公桌前，开始忙着各自的工作。其实这工作也不多，除了孙平有忙不完的文案外，其余的就是整理资料，核对数据等等。 刘正宇因为是新人，目前主要是负责全县各大局上报材料的收集，同时负责给各大局办发送文件等等。 刚将农业局和林业局送上来的材料仔细看了一遍，就听到谭秀秀的桌上电话响起，谭秀秀接起电话，神情变得十分恭敬，顿时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好的，我这就通知他过来。”最后，只听得谭秀秀在电话中恭敬地说了句，然后慢慢放下电话。 看来，这个电话似乎十分重要，也不知道是哪个领导打来的。 综合科虽然是政府办里一个重要的科室，但县长副县长直接打到科里的时候还是十分少见的，更多的是政府办的主任副主任有事情交待。 不过，从谭秀秀接电话的态度来看，应该不是副主任。要知道，就是分管综合科的朱副主任的电话，谭秀秀的语气都不会这般凝重，看她说话的语气，这电话十有八九是清阳县政府办主任章同理打来的。 不得不说这些老机关都是人精，果然，谭秀秀放下电话，在桌前沉思了几秒钟后，这才望着刘正宇道：“正宇，章主任让你马上去他办公室。” 听到是章主任找刘正宇，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惊奇地把眼睛投向刘正宇。 要知道，章同理这个政府办主任，其实就是县政府这边的大管家，也有人说，他的权力比起一些副县长来，也是只大不小。他直接让科里的人去他办公室，这种情况根本不多见。 大家清楚地记得，一年前他打电话给当时的老科长谢书成，让科里的秦树华去他办公室一趟，结果秦树华转眼就成了常务副县长程海南的秘书，谢书成退休后，秦树华出乎众人意料，成了综合科长。 虽然他这个科长的工作重心，主要是为程海南县长服务。 难道刘正宇的机会来了？众人心里瞬间转过无数念头。 “章主任叫我？”刘正宇听到谭秀秀的话，不由吃了一惊。 “对，章主任让你马上过去。你快去吧。”谭秀秀眼里透出高兴的神情。 “那好，我这就过去。”确认是章主任叫自己过去后，刘正宇迅速将桌上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这才起身向位于三楼的章主任办公室走去。 清阳县政府大楼是才建一年的新楼，一共有六楼，底楼自然是小车班、信访办等等单位的办公室，二楼则是政府办下属的各个科室的办公室和副主任办公室，三楼是各位县长的办公室、主任办公室和政府这边的小会议室。 四楼是人大的办公区域，五楼却是县纪委的办公区，六楼是一个大型会议室，另外机要室等等，也在六楼。 至于县委和组织部等，则在政府大楼后面的一个小楼里办公。 刘正宇上了三楼，到了章主任的办公室前，看到房门虚掩，他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来，在门上轻敲了几下，听到一声低沉雄浑的进来，这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主任。”进了屋，看到年约三十四五的章同理主任，正在桌前认真看着一份文件，刘正宇轻声叫了一句，然后就恭敬地站在一边。 章同理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然后将手一抬，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不过眼光并没有离开眼前的文件。 刘正宇看到章主任看得专注，就静静地站在一边，不过，他的神情里并没有半点被领导招见的惶恐。 当然，他的一切举动，都透出对章主任的尊敬。 大约过了三四分钟，章同理终于放下手里的文件，抬起头来，看到刘正宇并没有大大咧咧的坐下，而是静静地站在一边，心里暗自点了一下头。 “坐吧。”章同理说了一句，同时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谢谢主任。”刘正宇这才轻轻坐下，不过，那屁股却似乎只放了半边。 看到刘正宇这般神情，章同理似乎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心里有些感触，不过很快掩饰过去。 “你就是刘正宇？” “主任，我叫刘正宇，今年平西大学经济系毕业，被组织分配到政府办，我才参加工作，很多东西都不懂，工作中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主任多多批评指正。”刘正宇谦逊地说道。 虽然他并不知道章主任叫自己来的目的，但该有的礼节必须得有。 在机关里工作，最主要的就是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呵呵，平西大学可是全省最好的大学，对了，听说你高中就是在清阳县读的。”章主任显然对刘正宇的情况进行过一番了解。 “对，主任，我是清阳中学高九一级，我父母都是清阳县人。”刘正宇点头说道。 “不错不错，我想起了，你是清阳中学第一个考入平西大学的学生，当年还引起不小的轰动呢。”章同理想起了九一年清阳中学高考取得了突破性的成绩，不但高考上线人数首次突破五十人大关，而且刘正宇还考上了平西大学。 要知道，在以前，清阳县还没有学生考上平西大学呢。 清阳的日子 第七章 秦科长要来 “没想到这点小事主任都知道，其实那年我考上平西大学，除了教我的老师精心帮助外，还有运气的成分在内，我只是运气好点而已。”刘正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呵呵，现在像小刘这样虚心的大学生，可真是不多见。小刘不错，好好干，我看好你。”章主任看到刘正宇身上没有半点大学毕业生的傲气，心里不由暗自点了下头。 刘正宇毕业分配进政府办，这事章同理是知道的。当时是政府办副主任申刚找到他，说刘正宇是自己老师的儿子，平西大学毕业，按照国家政策回到县里等着分配，知道政府办今年要进一批新人，希望章主任能同意。 作为政府办的大管家，章同理对一般工作人员的调入，自然有决定权。当然，谁进谁不进，这里面还是有很多道道。 比如自己亲戚朋友的子女等需要照顾，县里主要领导打了招呼，还有一些下面乡镇领导或者局办的负责人找到自己等等。这些都需要他去权衡把握。不过申刚找到自己，章同理自然还得卖个面子，毕竟申刚是政府办的副主任，虽然他原来是协助分管交通的副县长工作。 再说，听申刚说刘正宇是平西大学的毕业生，这个时候像平西大学这种全国重点大学的毕业生，回到县里的情况并不多见，让刘正宇进政府办，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而且根据他多年的经验，这些经过重点大学四年学习的毕业生，比中专中师那些只受了三年中等教育的毕业生，无论是能力、眼界和思维观念，都要胜出不少。 这样的人到了工作岗位，只要能沉下心来虚心学习积极上进，往往都能崭露头角。 在其分配的问题上帮上一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你看，刘正宇到政府办不到两个月，就入了新调来的江副县长的眼睛。 “感谢章主任，我一定努力工作，不给主任丢脸。”刘正宇虽然还没明白章主任找自己的原因，但还是一脸真诚的表态。 随后，章主任简单问了一下刘正宇家里的情况后，就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来。 “小刘啊，你这段时间在政府办的工作表现不错，经组织研究，决定对你的工作进行调整。从今天起，你担任江副县长的通讯员，主要工作是为江副县长服务。对这个决定，你有什么想法？”章同理用极其缓慢的语调，向刘正宇宣布了决定。 听到让自己去给江副县长当通讯员，刘正宇内心不由一阵狂喜。到政府办这两个月，他自然知道，所谓县领导的通讯员，其实就是县领导的秘书。 因为按照规定，县级领导是不能配备秘书，不过虽然上面有明文规定，但下面还是能找到变通的办法。 “章主任，感谢主任和组织上对我的信任，我服从组织决定，保证努力工作，为江副县长服好务。”刘正宇将头微抬，望着章同理激动地说道。 看到刘正宇这番神情，章同理微笑着说道：“你有这个态度和信心，这很好。不过，要当好一个通讯员，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随着章同理语重心长的话语，刘正宇在心底牢记的同时，也暗下决心一定要抓住这次机遇。 在章同理带着刘正宇到江副县长办公室，与江副县长简单见面之后，刘正宇就回到综合科，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然后来到了三楼一间没有牌子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比起综合科的办公室来面积差不多。不过里面的设备，却比综合科高了一大截。靠墙放着一溜铁皮文件柜，办公桌也是新款的双人办公桌，椅子则是真皮的。 刘正宇提着自己的物品到了这间办公室，将物品在办公桌上放下，就见坐在对面一个面容清朗二十六七的年轻人站了起来，望着他笑着说道：“你好，我叫王志远，凌副县长的通讯员。” “我刘正宇，江副县长的通讯员，以后工作中有什么不懂的，还请王秘书多多指导。”刘正宇一看王志远主动向自己打招呼，立即伸出手来说道。 刚才刘正宇跟随章主任到这间办公室的时候，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不过，听章主任介绍，在这间办公室里办公的六人，都是副县长的通讯员。 当然，县长宋治国的秘书涂建兵和常务副县长程海南的秘书秦树华，因为宋县长和程副县长的办公室都是套间，办公室外有专门的接待室，他们两位秘书就在那里办公，其余六位副县长的秘书，自然没有这个待遇，只能集中在这个房间办公。 江副县长是县委常委，在这些副县长的排名里，自然是最靠前的，连带着刘正宇的办公桌，也在办公室最里面，与分管国土、城建和水利的凌副县长的秘书王志远对面而坐。 两人认识之后，王志远看到刘正宇将带来的物品放进文柜，就掏出烟来，递了一支过去，刘正宇知道要在机关里混，这烟酒是免不了的，自是不会假清高，说了一声谢谢，接过王志远递过来的红塔山，掏出火机点燃。 烟雾缭绕之后，在随后的谈话中，刘正宇明白了这间办公室的人员结构。 除与刘正宇对面而坐的王志远外，紧挨着刘正宇的，是分管计划生育、教科文卫的副县长张欣梅的秘书杜玉玲，斜对面的是分管农业的唐副县长的秘书彭国锋，挨着彭国锋的，是分管工业的卫副县长的秘书朱前兵，与朱前兵对坐的，则是分管渔林畜的邓副县长的秘书雷凯。 按理说，杜玉玲所跟的张副县长分管教科文卫，排名应该靠后，但不知怎么的，县里又让张副县长分管计划生育。这计划生育可是基本国策，不但十分重要，而且是县里财政收入的重要一环，其地位自然非同一般。 两人在办公室里闲聊了半个小时，不过，刘正宇从王志远的话语中，还是听出了些微妒忌和一些显摆。 只是刘正宇将这些埋在心底，脸上露出的是看起来无比真诚的笑容。 一个上午，其余四人都没在办公室露面，刘正宇就知道这几位，应该都跟着各自的领导或者到市里办事去了，或者下乡检查工作去了。 刘正宇看到王志远接了电话，拎着包小跑着出去后，摇了摇头，开始认真看着面前的资料。 江副县长可是只给了他三天时间，让他迅速熟悉情况，三天后进入新的工作状态。 不过，他决定争取今天之内熟悉情况，明天正式进入新的工作。 中午的时候，谭秀秀看到刘正宇，俏笑着向他表示祝贺，并要刘正宇请客。 刘正宇看到谭秀秀一脸真诚，就笑着说道：“行，老领导，就按你的指示办，今晚我请客，我看就在宁轩居，还请老领导帮着通知科里的同事。” 自己虽然与科里的同事关系看起来似乎不错，但现在自己成了江副县长的秘书，也不知道他们心里会怎么想，刘正宇自然将通知这些人的任务，巧妙地转移到谭秀秀的身上。 再怎么说，谭秀秀都是综合科的副科长。 下午下班前，谭秀秀跑到刘正宇的办公室，看到屋里彭国锋和朱前兵在，就向刘正宇摆了摆手，刘正宇立即放下手里的工作走了出来，到了过道上，谭秀秀看到周围没人，就低声说道：“正宇，人我通知了，下班后就过去。” “行，那我下班先过去。”刘正宇听到谭秀秀说事情办好，就笑着点头。 谭秀秀看到有人过来，也不与刘正宇多说，点了个头就飘然而去。 下班后，刘正宇迅速收拾好办公室，然后快步走出政府大院，前往南街的宁轩居，在那个肥的胖老板的带领下，到了二楼靠后的一个雅间。 他在答应谭秀秀请科里的同事聚会后，就抽空来到宁轩居，预订了雅间并让老板提前做好安排。 看了一下雅间，刘正宇下楼等了不到十分钟，科里的同事就过来了。看到谭秀秀他们，刘正宇满脸是笑，热情地打着招呼，谭秀秀看到刘正宇这样，笑着说道：“正宇，我们大伙今晚可是准备好好宰你一刀。” “呵呵，秀秀姐，亚芳姐，几位哥哥，你们能赏光，是给我小刘天大的面子。这段时间蒙承各位哥哥姐姐的关照，小刘我正愁没机会略表心意呢。走，大家上楼，今晚谁没尽兴，就是我小刘礼数不周。”刘正宇有些激动地说道。 大家说笑着上了二楼，进了雅间，看到大家纷纷落座，谭秀秀望着刘正宇道：“正宇，我邀请了秦科长，他答应要来，我们先等一下。” 听谭秀秀说秦树华科长要过来，刘正宇心里一怔，不过脸上却露出喜悦的神情，望着谭秀秀道：“科长要来，这可真是太好了，这样，各位先抽烟喝茶，我去楼下迎接科长。” 说着，刘正宇将放在桌上的玉溪烟撕开，给几个男同胞散发了一支，又示意服务员端来瓜子，让大家坐下闲聊后，自己走下楼来，等候秦科长的大驾光临。 清阳的日子 第八章喝酒 在楼下站了一会，刘正宇看到秦树华科长骑着一辆自行车急冲冲地过来，他急忙迎了上去。 秦树华科长今年还不到三十岁，脸上一副大大的眼镜，看到刘正宇脸上带笑站在宁轩居门前，他熟练地下车，顺手将车停在门外。 “科长，谭副科长他们都到了，就等你了。” 虽然秦树华平时在科里的时候很少，但刘正宇到科里上班的时候，他还是亲自给刘正宇安排过工作，所以，对刘正宇虽然算不上十分了解，但也不陌生。 “好，我们上去。”秦树华看了刘正宇一眼，很有气势地说道。 看到两人进来，谭秀秀等人自然热情地与秦树华打着招呼，而对跟着后面的东道主刘正宇，似乎反而有些冷落。 刘正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脸色只是略变一下，很快恢复了平静。 “谭科长，各位，不好意思，海南县长临时有事要办，让大家久等了，来来来，都别站着，都坐下吧。”说话间，秦树华还将手虚按了两下。 古东明张先国等人，自然陪笑着待秦树华坐下后，这才一一坐下。 只有谭秀秀在缓缓落座的时候，悄然看了刘正宇一眼。 大家落座后，秦树华转头望向刘正宇，笑着说道：“正宇，你一到我们综合科，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人才，这不，还不到两个月，就成了江副县长的秘书，看来，我们综合科还是很能锻炼人的嘛。” 他这话一出口，刘正宇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就笑着说道：“秦科长，谭姐、各位，我是个才从学校出来的新兵，这段时间全靠各位的关心帮助，才让我有一点点进步，这份情我会永远记着。对了，秦科长，你看今晚我们喝啤酒还是白酒？” 秦树华看到刘正宇话语中并没有特别点明自己，心里有些不悦，想了一下说道：“今晚是小刘作东，在座的又全是科里的同事，我看就上白的吧，也让大家见识见识平西大学高材生的酒量。” “听科长的，今晚全都喝白酒。”谢志勇、唐福田和古东明跟着嚷了起来。 说起来，刘正宇参加工作近两个月，科里同事之间的聚会，竟然还没参加过。不过，他还是听人说过，这政府大院里的干部，那是个个都是酒精考验的，就拿科里这三个老人来说，谁也不是省油的灯。 谢志勇喝酒在大院里早就名声在外，人称谢一斤。而唐福田，更是有一次喝下两斤清阳大曲的纪录。 古东明呢，据说还没人看见他喝醉过。 而这三人，据说都是栽在这喝酒上，不然，说不定早成了科局级领导了。 谭秀秀听秦树华的话里，有在酒桌上考较刘正宇酒量的意思，不由看了刘正宇一眼，替他担起心来。 “好，就听科长的，服务员，拿五瓶云州特曲。”刘正宇感激地看了谭秀秀一眼，豪气地把手一挥，叫过服务员，让她上云州特曲。 听到刘正宇吩咐服务员上云州特曲，众人脸上不由微变。要知道，在清阳县城，请人吃饭喝清阳大曲，就是上档次有面子了。一般情况，都是喝饭店里泡的枸杞之类。而喝云州特曲，就是清阳县的那些包工头等，也是在特别重要的场合才请人喝的。 刘正宇一口气就让服务员上五瓶，光是这酒钱，就相当于刘正宇两个月的工资了。 秦树华没想到刘正宇竟然这样豪气，不由看了他一眼，刘正宇就笑道：“秦科长，谭科长，还有在座各位，你们都是我刘正宇的前辈，各位能前来，就是给我刘正宇天大的面子，没说的，今晚一定陪各位喝尽兴。” 古东明和唐福田几位，听到刘正宇让服务员上云州特曲，早已两眼放光。 不一会儿，服务员将酒菜送上，刘正宇亲自为大家倒好，然后端着酒杯深情地敬了一杯之后，大家也就痛快地喝了起来。 酒桌上秦树华级别最高，自然成了各位敬酒的对象，不过，秦树华在喝了四杯之后，就找理由只喝半杯，同时示意大家将目标对准刘正宇。 看着刘正宇神情自如地与唐福田几位喝酒，秦树华不由微眯起眼睛。 清阳县里领导格局，秦树华自然十分清楚。就在今天早上，程海南副县长一到办公室，就把他叫了进去，详细询问了刘正宇的情况。 秦树华虽然人年纪不大，但在机关里混了几年，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他从程海南副县长的话里，听出了其对新来的江副县长的防范。 自然，就对即将担任江副县长秘书的刘正宇，格外注意起来。 看到刘正宇面对科里同事的敬酒应对自如时，他不由心里一凛。看来这刘正宇还真不简单，唉，只是他成了江副县长的秘书，以后明显和自己不是一路的人。 谭秀秀和孙亚芳两位女同胞，虽然也能喝点酒，但在这酒桌上两人找理由推脱，别人也不好强劝，于是两人和少言少语的孙平，大部分时间都在埋头吃菜。 不过，谭秀秀的注意力，却一直放在刘正宇身上，后来看到唐福田和谢志勇轮番找刘正宇喝酒，没想到最后自己喝的竟然比刘正宇多时，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刘正宇这个大学生真不简单，就凭在这明显处于劣势的酒桌上，竟能游刃有余，让找他喝酒的人没能占到半点便宜这一点，就知道他绝对是难缠的角色。 一个小时后，刘正宇看到唐福田坐在椅子上，满脸通红说话有些没有分寸时，他略为放下心来。 看到五瓶酒已喝完，刘正宇将眼光转向雅间门口，嘴里喊道：“老板，再送两瓶酒。” 秦树华一听，连忙抬手制止，“正宇，这酒我看就喝到这里，大家都差不多了，改天再喝。”九个人喝了五瓶酒，而谭秀秀和苏亚芳还有孙平，三个人还没喝到一斤。大院里有名的唐福田，被喝得醉态可掬，可刘正宇却除了脸色变红两眼变亮外，并没有更多的反应。 如果再喝两瓶，恐怕自己都要被放倒。 “要不，科长，我们再喝一瓶吧。”刘正宇听到秦树华这话，想了一下说道。 “正宇，我看今晚大家都尽兴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明天我还要陪海南县长去市里，酒就到此为止吧。”秦树华将身子往后一靠说道。 这时谭秀秀在一边劝道：“正宇，听科长的，今晚大家尽兴了，酒就不要再喝了。” “行，既然两位领导都发话了，那就按两位领导的指示办，老板，弄点米饭上来。”既然两位领导都发了话，刘正宇也不再坚持。 古东明坐在对面，只感到一阵阵酒意上涌。 其实按照他们几个的酒量，这点酒应该没有什么的，但因为今晚喝的是平常少有喝的云州特曲，而且一下来大家就喝得很猛，酒喝急了，自然容易喝醉。 虽然他现在面色还算正常，不过其中滋味，却只有自己知道。 大家吃了饭从宁轩居出来，刘正宇提议去喝歌，却被秦树华给拒绝了，于是在宁轩居门前各自离去。 刘正宇目送几位离开后，摇了摇有些酒意的脑袋，想了想走到街边买了些水果，提在手里往位于城西的电力公司走去。 清阳县政府办副主任申刚的家，就在电力公司的家属楼里。 清阳的日子 第九章 讨教 “正宇，你来就是了，怎么还提东西？”申刚拉开房门，看到刘正宇微红着脸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装水果的塑料口袋，就笑着说道。 “申哥，过来的时候，我看到这水果十分新鲜，顺便买了几斤，让你和嫂子尝尝鲜，这可不算是行贿。”刘正宇进了屋，顺手将水果放在一边桌上，嘴里说道。 申刚其实也就那么一说，待刘正宇将水果放下后，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你先坐吧，我去泡茶。” “申哥，我自己来就行了。”这段时间，刘正宇到申刚家的次数较多，两人的关系也变得十分密切，只是为了不引起人注意，两人在单位里，给别人的感觉却是并不亲密。 刘正宇说着，就站起来为自己泡了一杯茶，同时还顺手为申刚的杯子加了点水。 申刚年纪并不算大，今年才三十五岁，是李淑娟在宋田公社教书时的学生。当时申刚家里很穷，上学的时候，李淑娟对他十分关照，后来申刚高中毕业，先到公社当广播员，因为文笔不错，被到宋田乡检查工作的县领导看中，调到县政府工作。 这不，两年前，申刚被任命为清阳县政府办副主任，协助调到市交通局担任局长的副县长陈光达工作。 陈光达调走后，县里重新作了安排，除了县长宋治国和常务副县长程海南外，一个副主任对应两个副县长，申刚这个副主任，主要工作是负责政府这边的接待和用车调度。 申刚没想到刘正宇去给江副县长当秘书后，对自己还是这般尊敬，心里不由一暖。说实话，当初老师李淑娟找到自己，要自己帮着为刘正宇安排一个好点的工作，他当时只是抱着一种报答师恩的想法去找章同理主任的。 只是没想到，这刘正宇到了自己家一次后，两人竟然聊得十分投缘，这不，这两个月来，两人的关系，却变得似乎兄弟一般。 “正宇，你对给江副县长当秘书，有什么想法？”看到刘正宇坐下，申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平静地问道。 这个时候刘正宇到家里来，他自然明白刘正宇不可能只是为了来看自己。 “申哥，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我正想向您请教呢。”刘正宇稍稍坐正了身体，真诚地说道。 看到刘正宇这个态度，申刚感到十分满意，他沉思了一下说道：“县里的情况，我以前给你说过，县委郭大庆书记和宋治国县长一直不对路，常务副县长程海南与郭书记走得很近，县委副书记黎民东，与宋治国县长是同学。他们两方明面上团结和气，暗地里斗得十分激烈，只是谁也不能完全压倒对方。江副县长是新调来的，他的到来，极有可能打破县里原来的权力平衡。不过，从江副县长分管的工作来看，事情却是十分微妙。” “申哥，难道江县长分管交通、开发区和招商引资，这里面还有名堂？”江东来副县长分管的工作，早在上周就以县政府的名义正式下发了，这点刘正宇是知道的。 “怎么会没有名堂？县里的情况你应该也知道一点吧，交通落后问题多多不说，就拿开发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烂摊子，那几家企业，都是三年前建开发区时，生拉活扯弄进去的，现在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至于招商引资，说起来好听，可凭我们县的条件，有哪家企业会来投资？”申刚作为政府办的副主任，对县里的情况自然十分了解。 开发区是郭大庆书记一手搞起来的，郭大庆当初就是因为清阳县开发区这份政绩，才顺利当上清阳县委一把手的。里面的水有多深，不用想就可知道。而交通这一块，原来是陈光达副县长负责，现在他走了，自然塞给了江东来。 而县里的招商引资工作，可以说根本没有亮点，市委书记沈明山，多次就这个问题，在会上点到清阳县的名。 可以这样说，江东来一到县里，县里就把清阳县最难搞的工作，硬塞给了他。 “原来这样啊。”刘正宇不由大吃一惊，要知道，自己服务的领导接手的是烂摊子，他的工作没有干好，对自己这个即将打上他烙印的秘书，也会影响极为深远的。 “正宇啊，你被选为江副县长的秘书，这事我知道，。当初县里的意思，是让秘书科的小马给江副县长当秘书，可江副县长直接点了你的将，这对你来说，既是一个极好的机遇，也是一次严峻的考验。我不知道江副县长为什么会直接点你的将，但我知道，这事让郭书记和宋县长甚至程海南副县长，都注意到了你，你今后在工作中，一定要小心谨慎。”申刚有些凝重地说道。 政府大院虽然不大，但其间的明争暗斗却是凶险无比。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郭书记和宋县长都在等着江副县长站队，但无论江副县长选择站在哪一边，恐怕都会被另一边记恨上。 “申哥，我明白了，我以后一定小心谨慎，再说，有什么不能把握的，不是还有你吗？”刘正宇想了想说道。 “呵呵，你可能不知道吧，过段时间我就要到城关镇工作去了。”申刚还是把自己即将离开政府办的事，向刘正宇稍稍透露。 “什么？申哥调到城关镇去了？这可是大好事啊。”刘正宇一听申刚调到城关镇，不由惊喜地说道。 “啥大好事，这次是平调，到城关镇担任党委副书记。”申刚不由好笑地说道。 他到城关镇担任党委副书记，说起来还是因为陈光达调到市交通局，郭书记和宋县长他们不好得罪陈光达。 否则，说不定申刚就被调整到民宗局气象局档案局之类的单位养老去了。 “这也不错啊，毕竟是第三把手啊。”刘正宇听到申刚到城关镇担任党委副书记，心里微怔一下，笑着说道。 “唉，这样也好，远离政府大院这个政治中心，说不定还真是一件好事呢。正宇啊，我走以后，你遇事多长个心眼，有什么难处，就直接找我。” 从申刚家里出来，刘正宇有些心事重重地走回住处，洗漱一番后直接上床睡下。 今晚喝了不少酒，又与申刚聊了这么久，饶是他人年轻身体好，也感到有些疲倦。 清阳的日子 第十章秘书工作 早上起床，刘正宇提前到江副县长办公室，将里面仔细打扫一遍，又将饮水机开关打开，这才将门轻轻关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扫卫生。 这一切忙完，同一间办公室的彭国锋，雷凯和王志远就到了，他们看到整个办公室突然变成异常整洁，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正宇，真不好意思，我们来迟了。” “呵呵，没关系，我人年轻，这些小事我多做点没有什么。”刘正宇笑着说道。 大家简单寒暄几句，就各自忙了起来。 他们作为副县长的秘书，自然一切以领导为中心，一到办公室，就急急的翻出昨天拿到的领导日程安排，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昨天刘正宇在熟悉情况，下班的时候，也就没到直接领导季海生副主任办公室去拿江副县长这天的日程安排。 虽然江副县长给了他三天时间熟悉情况，但刘正宇并不想用这么长的时间，昨天下午就将自己的工作职责完全熟悉，所以，今天他决定正式履行一个副县长秘书的职责。 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大笔记本和钢笔，刘正宇向季海副主任办公室走去。 到了门口，看到房门虚掩，他静静地吸了口气，然后抬手在门上轻敲了三下。 “请进。” “季主任。”刘正宇轻轻推开门，看到季海生坐在办公桌后，正埋头写着什么，就尊敬地说道。 季海生闻声抬头，一看进来的是江副县长的秘书刘正宇，就指了指一边的椅子，示意刘正宇坐下。 “小刘，熟悉得怎么样？”江东来副县长给了刘正宇三天时间熟悉情况，这事季海生是知道的。 他这个副主任，主要工作是为江东来副县长和邓副县长服务，宋治国调来当县长时，说是为了响应中央号召精减机构，将原来政府办的副主任职数压缩到了五人，其中刘副主任直接为他服务，朱副主任为常务副县长程海南服务，而其余六位副县长，则由季海生、童方成和张书强三位副主任服务。 副主任申刚，据说要放出去，现在只是负责办公室的接待等 这样一来，这三位副主任就要各自负责两位副县长的工作日程安排等等。 “多谢季主任关心，情况都基本熟悉了，我来是想问一下，接下来我应该做哪些工作？”说着，刘正宇拿出笔记本和笔，做好记录的准备。 看到刘正宇能这么快进入工作状态，季海生还是感到满意。这两年来，分配到清阳县的大学生还是不少，但很多大学生一到清阳县，不是摆出一副天生我材的年少轻狂，就是对县里的一切这里不满哪里不满，至于对县里这些土生土长的干部，更是有一种从骨子里看不起的傲气。 弄得这两年来，机关大院里对这些新来的大学生，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感觉。 至于对这些大学生的重用，那就更说不上了。 “你能这么快就进入角色，很不错嘛。”季海生笑赞了一句，顺手拿起桌上的一份工作日程安排，递给刘正宇。 “小刘，这是江副县长今天的日程安排，这样，你拿去送给江副县长看一下，江副县长有什么意见，你立即回来告诉我。” “好的，我这就去。”刘正宇连忙收好笔记本，接过日程安排，向季海生主任点了下头，离开办公室时，又轻轻将房门带上。 季海生目送刘正宇离开，眼里亮过一丝异彩。 刘正宇一边上楼，一边迅速看了手里的日程安排，根据办公室的安排，上午十点江副县长有一个乡镇企业工作会和县委那边一个会，下午要接待市政府成副秘书长一行。 到了江副县长办公室，看到房门虚掩，知道江副县长在里面，就在门上轻敲了三下。 听到进来后，他走进屋去。 “江县长，这是今天的日程安排，你看还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刘正宇恭敬地说着，同时将手里的日程安排递给抬起头来的江东来副县长。 江东来今年三十六岁，是中央提倡干部队伍年轻化后，才提拔起来的干部，他个头虽然不高，但一头寸发根根竖起，再加上浓眉下一双充满威严的眼睛，却是浑身充满干练。 看完刘正宇递过来的日程安排，江东来仔细看了一下，说道：“行，就这样吧，记得九点五十来叫我。” 说完，江东来又低头看着面前的发言稿。 刘正宇看到江东来的茶杯里的水已喝了大半，就轻手轻脚拿起到一边续了水，又小心地放在江东来的办公桌上，这才轻手轻脚地下去。 刘正宇做这一切的时候，江东来虽然没有抬头观察，不过却注意到了这一切。 看来侄女向自己推荐的刘正宇，还是一个可塑之材。 刘正宇出了江东来的办公室，立即走到季海生的办公室，将江副县长的态度向季海生副主任作了汇报。 得知江副县长对今天的安排没有变动后，季海生让刘正宇先回办公室，不过，在临离开之前，他告诉刘正宇，今天电信部门要来安电话，让他抽时间配合电信部门工作，同时还告诉他，为了便于联系，政府办决定给县长副县长的秘书家里安上电话。办公室行政科的人，已与电信部门联系好，中午的时候，就为住在政府大院单身宿舍的几个秘书装电话。 听到不但办公室要安装程控电话，就是自己的住处，也要安装电话，刘正宇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 自己的住处装上电话，那与宁瑜佳联系就方便了，分别这段时间，每周一封书信，根本不足以慰籍相思。 在办公室里看了一会文件，看看时间到了九点五十分，刘正宇立即将笔记本放进抽屉，然后来到江东来的办公室。 随后，江东来在刘正宇和季海生的陪同下，到了顶楼的会议室。 这次全县乡镇企业工作会，规格比较高规模比较大，不但江东来副县长出席了会议，就是郭书记和县长也来了，会议由政府办主任章同理主持。 刘正宇跟着江东来进了会议室，将江东来的水杯和公文包放到主席台江东来的座位前，然后悄然走到台下，与秦树华涂建兵以及郭书记的秘书谢书瀚坐在一起。 当然，他走过去时，秦树华还是替几位作了介绍，刘正宇自然热情地向涂大秘和谢大秘问好，只是涂建兵和谢书瀚对刘正宇的态度显得不咸不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