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步入仕途 第一章:灵异案件 临海镇门口是浩淼无垠的北部湾,潮涨潮落,日夜喧哗。这里的沙滩很浅,退潮时分,地面干燥,沙子洁白光滑,幽静孤僻的海湾地,被几座海水侵蚀严重的孤崖环抱着。 小镇东南角,红树林间杂着椰树、棕榈、木槿等掩映着一幢小两层灰白的小洋楼和一排砖木结构的旧瓦屋,这就是临海派出所。 站在楼顶,能看到深蓝灰的天空和墨绿的大海在天际线处交汇,海面远处,几处岛屿浅浅的轮廓若隐若现,近处岸上有一条扭曲的、细细白白的线,那是波浪均匀卷来又退回大海所留下的痕迹。 海之蓝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楼顶,背靠着栏杆,向远方眺望,下班后他就这样一直地站着,如一尊石雕。 火红的太阳渐渐落下,圆弧形的云层下端绚烂得像要燃烧起来,海水被染成了紫红色,远处的山脉也变成紫色了,如同一抹轻烟,深绿的天幕映衬着红色的霞光,给人如此深沉和谐的气氛。 海之蓝的祖藉原在海南,追根溯源,应是明朝清官海瑞的后裔,祖辈是琼崖纵队一位普通的士兵,解放海南后,部分地方部队屯垦,开辟荒山建设农场,后农场和地方合并,海之蓝就随父辈正式落户在临海了。 一个堂堂的省警校高材生回到这样的一块鸟都不拉屎的地方任小警员,多少让人感到有点大材小用,但海之蓝知足了,这是苍天的怜悯,恩赐给他一份丰厚的礼物。自从国家取消了分配的人事制度,就业靠的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说白了,靠的是金钱与关系。而他是一个面朝红土背烤太阳的农民的儿子,能拥有一份糊口的工作,就算是祖坟冒青烟了。何况,这个铁饭碗让多少人可望不可及,羡慕不已。 屈指算来,他在这里上班已有一年零三天了。今天突然接到何一婷从省城寄来的烫金喜帖,说她和顾钧儒订于国庆节举行结婚典礼,敬备喜宴,恭请他届时光临云云。 得知初恋情人嫁给了自己警校同班同学顾钧儒,洪荒的心里不由泛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是爱或恨?是嫉妒或愤怒?是伤心或幽怨?他说不出来,总觉得何一婷的倩影有如走马灯般在自已眼前转来转去,昔日一串串的甜言蜜语不停地在自己耳根萦绕…… 虽说毕业前两人挥挥手别康桥了,虽说他知道何一婷为了留在省城工作才嫁给了顾钧儒,虽说在心里他原谅了她一千次一万次,但这张薄薄的请柬,有如锋利的刀片,正在寸寸地剜割着他的心…… “之蓝,原来你躲在这里,所长叫你去他的办公室。”内勤老罗那铜锣般的声音使海之蓝醒过神来,一听是所长有召,他不敢怠慢,随老罗下楼。 所长屈楚才体格魁梧,是个退役军人,自卫反击战时立了一等功,因文化水平不高提不了干,就转回地方。县民政局考虑到他是功臣,便安排他入公安局当了一名普通警员,经过十年爬滚摸打,倒也爬上了所长的位子。 “什么事?所长。一入办公室,海之蓝就问。 “之蓝,这个女人可能是神经有问题,来几次了,说她的弟弟给她托梦,说被人害死了,埋在某某地方,叫我们出警。”听语气,所长对这个所里唯一的大学生甚为尊重。 海之蓝仔细地打量一下报案的妇女,她约摸三十多岁,眼睛澄亮有神,一副焦虑而认真的样子,显然不像是神经失常之人。 “这样的事在古代有很多案例,一种是血缘感应,一种是灵感捕捉。打个比方说,某人梦见死去的人托梦说码,结果买彩票还真的中了,这不是侥幸,而是一种存在着的超自然力量,一种潜伏在人体里的特异功能。既然这位大姐都这样苦苦相求了,不管是真或假?我们不妨随她去查看一下。”洪荒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那好,你和老罗随她去看个究竟?若有情况就报告。"所长见洪荒说得有板有眼,沉吟一会儿,就同意了海之蓝的建议。 海之蓝和老罗开着所里那辆破旧的吉普,搭载着报案的女人到了二十来里的小山村罐仔村。这时,天已黑下来了,根据梦境,几个人打着手电筒,七弯八拐,入了树林深处,有一道山涧,山涧旁有一棵两三个人都合抱不过的古树,离古树三米远处便是古墓群,斜里有一条沟壑,走到尽头,看到一个小土丘,一瞧土色就知道是新添的。 夜幕下四合的古墓群显得异常恐怖,不时有老鸦惊起桀叫,或闻青蛙被毒蛇咬住发出绝望的惨叫声。老罗见梦兆如此灵异,加上林子里袭来一阵阵瘆人的阴风,不禁毛骨悚然,双腿颤抖,哆嗦的手几乎拿不住铁锹。 不一会儿,土丘挖开了,果然现出一具尚未腐烂的尸体,报案的女人上前一辨认,便呼天喊地痛哭了起来,不用问,从凄厉的哭声中就知道这个被害者就是她的弟弟。 怕报案女人情绪失控,海之蓝叫老罗带她离开,顺便回所里报告情况,老罗表面上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其实胆子很小,早已尿湿了裤子,一听到海之蓝的安排,二话不说,便开车回所了。 老罗离开后,海之蓝拉起了警戒带,等待着县刑侦人员和法医的到来。他是小警察,虽说是警校毕业,但没有资格查验尸体,只能保护现场,这点常规他还是懂的。 夜十一时许,所长陪着县刑警队、法医赶来,简单地了解一下情况,就分工忙碌开了,摄像的、搜索现场的,身穿白衣褂,戴口罩白手套的法医拿出工具,开始验尸,从头发至脚底,遂个部位地验个透,不时地作记录,海之蓝在旁认真地观察着法医的每一验尸的过程。 折腾了半个小时左右,初步验证是,死者身上没有软面积损伤,后脑勺有硬物击伤症状,鼻孔、嘴巴里有少许泥土,从尸身腐烂度判断应死于三天前。 回到所里,开了一个简单的案情分析会,初步结论是此人死于凶杀,被打晕后,活埋窒息致死。 正当县刑警队准备抽派人员破案时,县城里发生了一起残杀回家探亲军官的恶性案件,因军方震怒,县公安局只得调兵遣将,全力以赴地破此案。 由于警力不足,灵异案件只好交给临海派出所了,很自然地,破案的任务又落在海之蓝的身上,之前海之蓝虽然破获了一些案件,但都是偷鸡摸狗的小案,不足炫耀。这是毕业后第一次接手的凶杀案,压力之大,可以想象。 “之蓝,你先应付着,破得了就破,破不了只好等县刑警队回来。”所长显然掂出这副担子的重量,安慰道。 “我会尽力而为的,所长。”海之蓝毫不犹豫地说。 “好,不愧是科班出身的,我就是欣赏你这种气魄与胆量,破案小组由你负责,有什么困难与要求,你就吱一声,我们尽力配合。”对越作战时,他奉命率一小队穿插敌后,连长就是用这样的口吻和他谈话的,他模仿了多年,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谢谢所长。”说心里话,海之蓝对这个上司敬重的同时,心存感激,因为平时,他总是疼爱自己,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给自己留一份。 辞别所长,回到宿舍,海之蓝一夜不合眼,推敲着现场每一个细节,思考着整个案情…… 第二天,他和专案组人员分头下乡,明侦暗访,展开了调查。几天后,他把专案组暗访到的信息汇总,进行全面梳理,筛选,找出交叉点,最后,疑点落在村民谢允祥和他的妻子苗翠竹的身上。 据罐仔村村民反映,死者袁克坚,未婚,性格随和,不赌博、不汹酒,从未和别人争执、积怨,一身蛮力,干完自己的农活,还乐于帮助别人。其中住在村南的苗翠竹家里的农活,几乎让他包揽了,平时两人关系暖昧,不知者还以为他俩是夫妻呢。 正巧,袁克坚死的那天,外出打工的谢允祥回在家,究竟他是不是凶手?海之蓝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大胆假设的画面:回家的谢允祥发现妻子正在和袁克坚偷情,一怒之下,把袁克坚打晕,以为他死了,为了掩盖罪证,便把他拖去古墓群埋了。 然而,假设归于假设,证据呢?海之蓝苦苦地思索着…… 第一卷::步入仕途 第二章:谁是凶手? 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海之蓝作出了一个出乎寻常的决定,传讯嫌疑人苗翠竹,因为农村妇女胆小,容易寻找突破口。 苗翠竹的家在罐仔村南,前面有一个几十亩的大池塘,长满着浮莲和杂草,塘堤上老榕树荫成一片,褐黄色的须根,随风飘拂,仿佛是一群老人拐杖伫望,诉说着古村历史的沧桑…… 在村治保主任谢保春的陪同下,海之蓝来到苗翠竹的家,这是一座小四合院式的茅房,经风吹雨淋,表面的稻草已严重腐烂,爬满了细小的虫子,但屋内的锄头、犁耙等农具收拾得还算齐整。 “嫂子,允祥翠竹在家吗?"谢保春问坐在床上的、正在哄着小婴儿的老年妇女。他是一个精明猴瘦的汉子,已猜到海之蓝的来意,故问话的语气不很自然。 “允祥前几天走了,翠竹在后坡种些花生,日已晌午,也该回来煮饭了。这位小哥是?"老人应罢,抬起眼,一见穿着警服的海之蓝,忙笑着问。 “大娘,我是派出所的,来找他们了解一些情况。”海之蓝忙自我介绍。 “哟,是派出所的同志,保春,我身子不便,你搬个凳子给这位小哥坐坐,大热天的,门口凉快。”老人城府不设防,满脸堆笑,热情地招呼着。 “嗯。”谢保春应声在屋檐下搬来两张凳子,拣个透风的地方,和海之蓝坐下。闲聊中,谢保春告诉海之蓝说,谢允祥和苗翠竹是换亲婚姻,前两年,允祥的母亲突然中风,半身不遂,花了很多钱都治不好,因家境所迫,他只好外出,去珠海一家玻璃厂打工。这样一来,整个家务都摞在苗翠竹的身上,上有老下有幼,外面还有一大堆农活。唉,这日子过得真苦呵!谢保春的神色中,流露出了对苗翠竹的同情。 “什么是换亲婚姻?"海之蓝长年在外读书,不懂这些农村陋习,问。 “换亲婚姻指的是两个家庭换女为妻,苗翠竹仅有一个哥哥,苗家三代单丁了,家穷得揭不开锅,这样的家底,有谁愿意嫁呵?没方法,为续香火,苗家只好把翠竹当筹码,为哥哥换妻。经媒人摄合,谢允祥见苗翠竹长得漂亮,就同意了,将妹妹嫁到了苗家,然后,翠竹就嫁过来了。”谢保春耐心地解释着。 “喔,原来是这么回事?什么年代了,还是满脑子的封建思想。”海之蓝终于明白了个中原委。 正说着,一个年轻女子戴着草帽,荷着锄头回来了,她身材窈窕,皮肤白里透红,哪像是农村妇女?谢保春起身欲介绍,不料海之蓝和苗翠竹互视几秒,各自一怔,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你俩认识?”谢保春诧异地问。 “我俩是初中同学,谢主任,我俩想单独聊一会。”海之蓝心情沉重,说。 “那好,你俩聊,我回去准备午饭,吃完饭再走。”谢保春陪着笑脸,说。 “不用了,我们聊完就走。”海之蓝谢绝了谢保春的邀请。 “翠竹呵,你俩是同学,可以随意聊,但人家是吃公饭的,说话要得体一点。”谢保春和海之蓝握握手,转脸叮嘱苗翠竹一下,就走了。 “翠竹,我们可以找个僻静的地方聊吗?”海之蓝收起笑意,望着蛋脸红扑扑的、艳若桃花的苗翠竹,板起脸孔,严肃地问。 “可以。”苗翠竹脸色微变,朝屋里喊:“妈,刚晒太阳回来,身子热烫,我出去凉快一会,再回来给你们煮饭。” “去吧,我还未饿,小孩也是刚睡着。”屋里传出老人慈祥的声音。 塘堤一片寂静,除了几头水牛在树下甩着尾巴挥赶牛虻、苍蝇外,悄无一人。 “袁克坚死了,你知道吗?”海之蓝劈头地问。 “知道,前两天听说。”苗翠竹强作镇定地应着,但细心之人一听,明显含有颤音。 “据我们调查,袁世坚的死和你们有关,也即是说,你和你的老公是最大的嫌疑人。”海之蓝逼视着苗翠竹,说。苗翠竹躲开他那如剑芒的视线,申辩道:“他不是我们杀的。” “既然不是你们杀的,那就说出你们的理由,本来今天想传唤你到所里,考虑到你家上有老下有幼需要有人照顾,我只好以私聊方式问话了。”海之蓝从公文包里摸出一张公安局开具的传唤书,递给苗翠竹。她接过一看到鲜红的公章,脸色由桃红变成苍白。 “翠竹,如果你们不是凶手,那你就更应该积极地配合我们,如实反映情况。”海之蓝向苗翠竹展开了心理攻势。此时,他宁愿相信苗翠竹的话是真的,她不是杀人凶手,心底里希望她能为他提供破案的线索。 苗翠竹银牙轻咬下唇,沉默良久,才抬眼望着海之蓝,畏畏缩缩地说:“我说了,你会看不起我的。” “咱俩曾经同窗三年,我的为人你不是不知,我是那种人吗?"为了打消她的心理恐惧与顾虑,海之蓝的语气柔和起来,眼前老是晃着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少女倩影,这就是苗翠竹,天真无邪,清纯可人。 初中毕业后,因家庭困难,苗翠竹就辍学了,随村里姐妹们去深圳,过了几年无忧无虑的打工生活。但好景不长,父母为了换亲,给她订了一门婚事。一开始她死活不肯,后经不起父母以死相逼,心头一软,就含泪同意了。 结婚后,她想外出打工,谢允祥怕煮熟了的鸭子飞走了,坚决不同意,无奈,两人只好在家里凑合,干些农活勉强度日。一年后,她生了一个女儿,也是这一年,她家婆突然中风,瘫倒在床。上有年迈患病的老人,下有呱呱待哺的女儿,迫于生计,丈夫只好辞别娇妻孩子,随着村人去了珠海打工。 丈夫走后,家务农活都落在她的身上,尽管她能吃苦耐劳,可一双嫩肩挑起这样的重担,她也承受不了。幸得邻居袁克坚见怜,时不时地过来帮忙,她才勉强支撑着这个家。时间一长,两人朝夕相处,再冰冷的石头也会捂出热气来。 今年早造,村里人都收完了稻子,她山洼地的那块还未收割,这天,袁克坚又过来帮忙了。在田里,苗翠竹挥镰割稻,袁克坚用简型脱粒机跟着打谷子,忙到太阳落西,两人才收完。 夏天孩子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晴空万里,忽地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猝不及防,两人被淋得成了“落汤鸡"。 洼地高处有一座破旧的小草寮,原是放牛人用来 遮风挡雨的,后废弃了。经不住吓人的雷声,两人忙跑入小草寮躲雨。 本来草寮就小,且残破不堪,不漏雨的地方仅够两个人挨身而坐。 夏天穿得单薄,又经雨水一淋,苗翠竹那少妇成熟的曲线一览无余。袁克坚比苗翠竹还小一岁,生得魁梧、健壮,五官也算端正,因家穷娶不了媳妇,早就对异性充满着一种强烈的渴望。现零距离地接触着女人的肌肤,犹如触电般,不禁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突然,一声霹雳的惊雷震得地动山摇,苗翠竹吓得尖叫,倒入袁克坚的怀里。袁克坚再也按捺不住,什么伦理道德都抛到爪畦国去了。他紧紧地抱着苗翠竹,乱亲乱啃。这一突然的举动,吓懵了苗翠竹,初时尚能挣扎几下子,慢慢地,半推半就,随后曲意逢迎,从被动到主动了。也难怪,丈夫长年在外,生理上的需求使她变得疯狂起来…… 外面的风更大,雨更急了,隆隆的雷声掩盖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有了界限就意味着突破界限,从这以后,两人越发不可收拾,经常来小草寮里续就野鸳鸯的春梦。 就在袁克坚被害的那天下午,苗翠花又瞒着家婆,来小草寮和袁克坚幽会,两人正干得欢心时,袁克坚一下子蔫了,重重地倒在她那扭曲的躯体上。还未那个就趴下了?苗翠竹觉得奇怪,用力推开他一看,顿时骇得魂飞魄散,只见丈夫手执粗棍,凶神恶煞地站在面前。毫无疑问,是他在背后偷袭。 过于的羞愧与恐惧,使她连如何穿衣服跟随丈夫回家的细节都记不起来了,挨了丈夫一顿拳脚,她想哭都不敢哭。 不知袁克坚是死或活?谢允祥害怕到极点,不敢停留,连夜外逃。 “我俩没有活埋袁克坚,这点我可以对天发誓。”苗翠竹说完事情发生的经过,已是泪人儿,怕海之蓝不相信,她发誓地说。 海之蓝见她显得十分委屈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忙安慰道:“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我会抓到真凶,还你一个清白,相信我。" “嗯"苗翠竹抬起泪眼,露出感激与信赖的神情,海之蓝把她的原话做成笔录递上,她按要求在上面签了名并摁下指纹。 “这段时间你不能出远门,随时候听公安人员传唤,不然,人家以为你畏罪潜逃。如果混淆了公安人员的视线,就会给破案工作带来了诸多困难,懂吗?一个人在家,首先要注意人身安全,若有什么情况?要及时向我汇报。”海之蓝叮嘱了苗翠竹几点注意事项后,便回派出所了。 “既然她已是嫌疑对象了,就应拘留,有时拘留也属于一种监护,万一她出了什么事?怎办?”所长听了汇报,责斥着海之蓝。 海之蓝将苗翠竹家的实际情况详细地说了,所长拧着浓眉,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假如袁克坚不是苗翠竹夫妇所杀,那么凶手肯定是罐仔村人,我的想法是兵分两路,一路去珠海将谢允祥抓捕归案,毕竟他行凶于前,负有刑事责任;另一路由我带队去罐仔村,二十四小时蹲守,一则监护苗翠竹,另则深入调查,或许有新的发现。”海之蓝见所长在气头上,小心翼翼地建议着。 “你呵,脑瓜子就是贼亮,这倒是不失为两全之策。”所长轻轻地击了海之蓝一拳,转怒为喜。 根据苗翠竹提供的线索,不费什么周折,派出所外勤组在珠海抓获了谢允祥,审讯的结果同苗翠竹说的一样,谢允祥确实没有活埋袁克坚,他打晕袁克坚后,就和苗翠竹离开了作案的现场,回到家里打了苗翠竹几下,便搭乘堂弟谢允觉的摩托车去了县汽车总站。根据他提供的车票及谢允觉和厂友的证明,他没有作案时间。 第一卷::步入仕途 第三章:寻找线索 老罗体格体重和袁克坚相仿,海之蓝背着他从小草寮到古墓群,费时23分钟,刨一个大坑又填上土,约摸45分钟,两个时间段加起来,活埋一个人至少需要一个小时以上,若按苗翠竹的体力,估计还要更长的时间,而这段时间苗翠竹在家,有多位邻居已经证实这点,也则是说,这种推演,彻底否定了苗翠竹在丈夫走后,活埋袁克坚的可能性。 那么,凶手究竟是谁呢? 海之蓝在小草寮至活埋地点的范围内反复搜索,拭图寻出与案情相关的蜘丝马迹,结果在小草寮里潮湿、土质松软的地方,发现了一只大脚印,海之蓝在警校学的是刑侦专业,从脚印的深度上看,显然是超出了一个人的体重,会不会是凶手扛着袁克坚时留下来的?若是,人海茫茫,去哪里找到这只鞋?一种失望的情绪,有如一股从冰窖里冒出的寒气,倾刻间使海之蓝心底掠过的一阵惊喜化为乌有,不过,职业的反应,他还是用石膏技术,提取了这只脚印。 接着,他和老罗再去活埋的地方寻找,或许是这里地势较高,土质坚硬,却没有发现相同的脚印。正当他们沮丧地想离开时,海之蓝忽然发现一个鱼篓挂在一株山捻树枝上,里面装着十多条蛤蚧、蜥蜴,它们已被太阳焗死了。从它们尸身干湿度推算,应和袁克坚死的时间大致吻合。 小时捉过蛤蚧、蜥蜴的海之蓝,从附近洞穴挖掘的力度上看,显然是小孩子的杰作,能抓到这么多蛤蚧、蜥蜴,是每个小孩都感到开心的事儿,怎么可能忘记带走呢?除非…… 这一重大的发现,使海之蓝的神情异常亢奋,正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放学后,这小孩正在林子里捉蛤蚧、蜥蜴,凶手背着袁克坚过来了,小孩忙躲起来偷看,挖坑埋死人,按农村习俗,是件晦气、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儿,这小孩恐惧过度,连鱼篓都忘记取走,只拖着锄头悄悄地溜走了。”海之蓝向老罗索讨一支香烟却不吸,一边放在鼻底下嗅着,一边推理。 “你这推理那假设,快成神探福尔摩斯了。"老罗半开玩笑着,但不得不佩服这个警校生的智商之高。 “老罗,跟你打个赌,如果我的推理是错误的,我请你喝酒,反之你请客。”海之蓝一扫刚才的愁容,笑着说。 “好,一言为定,每次赌都是我输,但愿这次还是我输。”老罗呵呵大笑。 “那我们现在去学校,寻找鱼篓的主人。”海之蓝点燃香烟,果断地说。 “鱼篓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你怎么知道鱼篓的主人在学校?难道你是神算子?”老罗惊讶地问。 海之蓝哈哈一笑,取过鱼篓,倒掉死蛤蚧、蜥蜴,从篓底右下角的小孔里挖出一张纸,递给老罗。老罗展开一看,大方格里七斜八歪地写着“田、鱼、山、石”等汉字,显然地小学生的手笔。 “你眼光犀利,心思缜密,老哥我真是服了。”老罗翘起大拇指,啧啧而赞。 学校在村子的东面,与其说是学校,倒不如说是牛棚更为形象一点,十几间低矮的旧茅屋垂头丧气地连在一起,围墙是木桩构筑而成,上面糊着泥巴。教室里,长木板钉成的课桌,砖头垒起的讲台,最奢侈的恐怕是那块用青砖砌起之后经打磨又刷了黑漆的黑板了,粉笔不够用,常以石灰与泥巴代替。 如此丑陋的校园,不由教人心酸,不过,孩子们琅琅的读书声,给这里带来了盎然的生机,这使海之蓝想起自己童年读书的时候,蓝天白云下的童趣,仿佛还在昨天。 “同志,你们找谁?”一个美女老师走过来,笑吟吟地问。她长发披肩、身材姣好,穿着短袖细花衬衫,犹如荆刺丛里惊起的一只漂亮的蝴蝶,起舞翩翩。 “哦,我们找校长。"海之蓝醒过神,忙应着。 “你们跟我来吧。"美女老师显得很热情,带着海之蓝和老罗来到校长办公室。 天哪,这是什么办公室?昏暗、潮湿,一股浓浓的霉味扑脸而来,呛得鼻子痒痒的。除了墙壁上一张破旧的中国地图,什么饰品都没有,办公用的桌子漆油剥落,已缺了一条腿,用木棍顶着,上面整齐地放着一些课本、作业。 校长袁育是本村人,执教近三十年,两鬓苍白,背有点驼,一见警察上门,忙搁笔起身相迎。海之蓝简短地说明来意,他满口应诺,吩咐美女老师:“文枫,你拿鱼篓给孩子们认一下,看看是谁丢掉的?然后带来这里。" “嗯。”文枫微笑着从海之蓝手里接过鱼篓,轻盈转身而去。她刚才粉腮上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深深地吸引了海之蓝,似曾相识?他望着文枫的倩影怔怔出神。 “这孩子心地善良,有爱心,不怕脏不怕累,孩子们个个都喜欢她。”校长笑起来,脸上皱纹显得更多更深。 “是从县师范分配过来吗?”老罗问。 “有谁愿意来这个鬼见愁的地方呵?她是邻村的,高中毕业后考上了民师,就听从教办的安排,来这里执教了。原以为她嫩皮薄肉的,挨不了这份苦,未曾想,她一扎两年了,从来没有一句怨言。”校长叹了一口气,说。 “你还叹气?让你捡到了一个宝贝。"老罗笑着逗他。 “确实是一个宝贝,我执教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遇到这样好的老师,她那丁点儿工资,除了日常费用,剩余的她全部拿出来,给贫困学生买纸买笔。”校长的表情是一脸严肃,也挟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哦,这样的老师确实是少见。”海之蓝在旁由衷地赞着,可他有些漫不经心,不时地望着门外,象一个考生,在焦灼地等待着成绩揭晓。 在等待的煎熬中,文枫终于回来了,带来一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孩子。 “梦彪乖,告诉叔叔,这鱼篓是不是你的?"文枫蹲下,掏出纸巾,为他揩去鼻涕。 “是我的,那天我丢在牛鼻岭。”孩子怯怯地望着海之蓝和老罗,稚声稚气地说。 “牛鼻岭在哪里?你能带我们去吗?”海之蓝问。不料,小孩摇头,脸有恐惧之色。 “梦彪莫怕,警察叔叔是专门抓坏人的,姐姐和你去,好不好?”文枫哄着。 “好。"小孩终于点头同意。 海之蓝等人辞别校长,径直上牛鼻岭。其实海之蓝不知道,牛鼻岭就在古墓群,因地形酷似牛鼻而得名。 “就在这,我鱼篓是挂在这树枝上。”到了地点,小孩记性真好,指着山捻树说。这就吻合了,海之蓝心里暗喜,忙问:“那天你见到什么了吗?” “我见到保春爷爷埋死人。”小孩无遮拦地脱口而出。 “哪个保春?他住在哪里?”海之蓝继续问。 “他住在我家对面。”小孩大声地应着,显得有点烦了。海之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话欠妥,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说出某个人住的方位呢?他转脸问文枫:“梦彪的家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文枫在这里教了两年书,经常家访,对每个学生的家庭情况了如指掌,现经海之蓝一问,便把小孩家的位置说了。 “照你所说,小孩家对面不是村治保主任谢保春的家吗?”老罗在所里也算是老警察了,因工作关系,多次去过谢保春的家,所以对谢家周围环境颇熟悉。在他的印象中,谢保春这个人不错,待人热情,处事能力较强。 在困惑中的海之蓝得到老罗的确认后,心里也是也是暗暗吃惊。据之前的调查,袁克坚在村子里并没有和任何人结过怨,是什么深仇大恨?使谢保春丧心病狂,活埋了他。海之蓝百思不得其解。返回村口,他教文枫先带着小孩回学校。 “老罗,咱俩把谢保春带回所里问话。”待文枫和小孩走远后,海之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疯了?凭一个孩子之言,就传讯一个治保主任,你可知道?谢主任的胞弟就是咱顶头上司,分管刑侦、治安工作的谢保秋副局长。”老罗吓了一跳,嘴巴半天都拢不住。 “这小孩说的肯定是实话,我担心的是,他嘴巴不牢,万一回家透了风,谢保春逃了怎么办?日后有他的弟弟在背后罩着,此案何时告破?只怕此案最后的结局是谢允祥当了替罪羊,枪口下的冤魂,类似这样的例子又不是没有。如果放走了真凶,我们就成了包庇凶手的罪人,一辈子心都不安的。再说,我们仅仅是带他回所里协助调查案情,即使谢副局长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我们的。”海之蓝耐心地说服着。 任海之蓝说破了嘴,老罗就是不同意,海之蓝火了,以命令式的口吻说:“我是组长,你就得听我的,出什么事我负全部责任。" “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我这不是为你好吗?既然你都豁出了,那我只好舍命陪君子,走吧。”老罗见海之蓝一脸愠色,嘟囔着,看来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他真不明白,在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同事的面前,他只有服从的份儿,总是愿意跟着他干着自己并不愿意干的事。 第一卷::步入仕途 第四章:突击审讯 老罗说得不错,谢保春的家确实是在小孩家的对面,是一座混凝土结构的四合院,在这个穷乡僻壤,也算得上是豪门大院了。村人都知道,这是谢家的祖宅,谢保秋当上县公安局副局长后,感念祖宗神灵,遂出钱扒掉旧茅屋,平地盖起了这座房子,由谢保春居住,负责打理香火、祭祀等事儿。 谢家有四兄弟,人称“谢门四虎”。除谢保春、谢保秋外,还有老二谢保夏,是临海镇委管政法副书记,老四谢保冬文凭最高,最有出息,是省组织部副部长,虽说是副的,但是一颗令人瞩目的政坛新星。每次回家,县四套领导班子的成员总是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身后,众星捧月般地为他打伞、献媚。 一路上,老罗如数家珍地说出谢家显赫的社会地位与背景,海之蓝听后,只觉得背脊透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寒冷之气。这不是在虎口拔牙吗?稍一不慎,自己所做的努力,竹篮打水一场空且不说,还有可能惹祸在身,看来,真的是鲁莽不得。想到这里,他改变了主意,如此这般地附着老罗的耳语了一番。 “翻手为云覆手雨,纷纷轻薄何须数。如果你是女人,不知有多少男人被你玩于股掌之间。"老罗虽说是高中未毕业就接父亲的班,入了公安局,但他喜受文学,笔杆子也不错,所里的月报告、年终总结都是出自他之手,连所长都称他为“秀才”,平时管内勤,这次人手紧缺,所长就抽调他出来,协助海之蓝破案。 “什么狗屁秀才,狗嘴吐不出象牙,有这样龌龊的比拟吗?”海之蓝朝他的屁股踢了一脚,骂着。 谢保春年近六旬,妻子弃世了几年,儿女们都长大成人,各自为家了。偌大的祖宅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守着。这时,他正在坐在红木沙发上看黄色片,不时地捧着粗竹制成的水烟筒,咕噜咕噜地抽着水烟,正看得津津有味时,忽地传来敲门声,他起身关掉录像机,开门见是海之蓝和老罗,忙热情地招呼入内,准备煮水沏茶。 “不用沏茶了,谢主任,这附近有卫生站吗?老罗胃病又发作了。”海之蓝指着捂着腹部呻吟的老罗,问。 “有,去年村里有一个后生从卫校毕业,在村里开了一个诊所,方便得很,我带你们去。"谢保春见老罗疼得脸上都出汗了,心里很焦急地应着。可他不知道,所谓的汗珠是来前海之蓝在老罗的脸上喷了矿泉水。 “老毛病了,吃点胃药就好,但今天忘记带了,谢主任,麻烦你去诊所买一盒雷尼替丁胶囊回来。”老罗掏出钱伸给谢保春。 “好的,那你俩稍候。”谢保春不知是计,接过钱就出门了。 原来,海之蓝推断,假如小孩所见到的凶手是谢保春,那么小草寮里的脚印肯定是谢保春留下的,只要在他的家里找到那只鞋,真相就大白了,于是,授计给老罗,两人演出了刚才的一幕。 “别装了,快点找鞋。"海之蓝一边对老罗说,一边找鞋。按脚印形状、底纹清晰度,应是一只尖头新皮鞋,农村人悭财如命,不舍得丢掉的,何况,作案人不具备反侦破能力,更不知道自己在无意中已留下了这一脚印,因而海之蓝非常自信这只鞋的存在。 其实不用费很大气力寻找,农村人的鞋一般地放在门后或床底下,很快地,海之蓝在谢保春卧室的床底下找到这只穿在右脚的皮鞋,黑里透亮,鞋底四周还沾着少许的泥巴。海之蓝从挎包里取出用石膏鞋印仔细对照,分毫无差,果然是这只皮鞋。他内心一阵狂喜,忙用相机拍个不停。 谢保春回来了,他笑着把买到的胃药递给老罗,冷不防被海之蓝用锃亮的手铐铐住了双手。 “小海,这玩笑可开不得。"此时的谢保春还以为海之蓝是在和他开玩笑。 “这像是开玩笑吗?谢主任,跟我们走一趟吧。”海之蓝冷笑着提起地上的皮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什么意思?”谢保春不明就里,怒问。 “我们在作案现场提取的鞋印和这只皮鞋一致,这意味着什么,只有你内心清楚,谢主任,走吧。”海之蓝说罢,和老罗一左一右,推搡着谢保春出门。沿途不少村民有背后指指点点、嘀嘀咕咕,胆子大的纷纷过来围观,拭图探个究竟。 抓到一个嫌疑犯,对办案者而言,本应是一件高兴的事儿,可所长愁眉苦脸,一点也提不起劲。这分明是一只烫手的山芋呵!他预感到自己陪着海之蓝跌入马蜂窝里,这回即使不死也会被螫个面目全非。因为他深深地知道,“谢家四虎”不好惹,个个都是狠角色。他出身于军人,固然保留着军人豪爽、正直、无畏的本色,但地方不同于部队,处处是暗礁、陷阱,在上面行走,如履薄冰,尤其是官场,是一张摸不到、触不及的网,鱼儿游入去,随时都会被坚韧的网丝箍勒住双腮,直至翻起白眼而死。 擒不能擒,纵不能纵,事情到了这地步,只好走弓弦不走弓背了,迅速提审谢保春,有了口供,坐实了罪名,尽快地将人移交到局里,至于上面如何处理此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案和派出所再无瓜葛。这样,既保住了自己,也保护了海之蓝。所以他命令海之蓝突击审讯,一定要在二十四小时内撬开谢保春的嘴巴,时间若长,他恐怕顶不住上面的压力。 墙上挂钟的时针“嘀哒嘀哒”地走个不停,所长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等待着审讯结果。刚才二虎谢保夏来了,吹胡子瞪眼晴,拍桌子摔椅子,所长心里虽然气得骂娘,可为了拖延时间,他还是陪着笑脸应酬着。这个镇委副书记名义上是管政法,而仅是在工作中存在着交叉关系,说句不好听的话,他尿都不想尿这个狐假虎威的家伙。现在唯一教他害怕的是袁保秋副局长会出面过问此事,二虎无功而返,三虎肯定跟着来讲情的,如何应付自己的顶头上司?他心里实在无谱。若是一般的鸡毛蒜皮案件,他高抬贵手就跨过门槛了,然而,这是一起凶残的杀人案,凭着他的正义感,决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正伤脑筋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所长拿起一听,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正是袁保秋副局长的声音,显然是谢保夏向他汇报了在派出所遇到“碰壁”的情况。 “屈所长,喝了没?”电话那头,谢保秋破天荒地摆出拉家常的口吻。 “局长知我嗜这口,拿我寻开心了。”所长打着哈哈应着。 “哪里?我这里有两坛贵州茅台原浆,明天我叫司机给你送去。” “别呵,应该是我孝敬您才是,有什么指示吗?局长”所长受宠若惊,明知故问。 “我知道你是一个爽快之人,就不用拐弯抹角了,听说我哥被你们带走了。” “是的,局长,我们是请他来所里协助调查的。”所长掩饰着。 “那就好,问完话后,麻烦你们送他回去。” “好的,局长,若有什么意外情况,我会向您汇报的。” 接下来,两人各怀心事,敷衍几句后,谢保秋就挂断了电话。 且不说所长在办公室里像热锅上的蚂蚊,坐立不安。审讯室里的海之蓝内心也是紧张至极,但他表面强装镇定,,默默地和谢保春对峙着。他记得警校教授说过,审讯是一种高智商的学问,打的是一场心理战。古代官员审讯犯人时,两边差役凶神恶煞,喝声如雷,刑堂上摆满刑具,就是想在肉体和精神上摧毁犯人的心理防线。现在社会废除刑讯了,靠的是各种审讯技巧,诸如“车轮战”就是一种常用方法,类此无休止、无常规的审讯折磨,严重地扰乱了犯人的生物钟,最终熬不住,说出内心的秘密。而面对着内心强大、抵触情绪较强的犯人,最好的方法是学猫儿抓老鼠的招数,即是“敌未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即动。” 海之蓝一边假装看案卷,一边重温在警校里所学的知识。 戴着手铐、坐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下前面的谢保春一开始东张西望,若无其事般,但时间一长,他终于忍不住了这种煎熬,问:“我到底犯了什么罪?你们这样对待我。” “杀人嫌疑。”海之蓝眼皮也不抬,应着。 “你胡说,我没有杀人。”谢保春大声喊着。 “你有没有杀人?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我们办案,是以证据为准。"海之蓝的语气显得不屑。 “一双破鞋也算证据?那是我去巡田时踩下的。”谢保春申辩着。 “那你说说,你在哪里踩下的?我们又是怎样知道是你的脚印?”海之蓝抬起头,逼视着谢保春,连珠炮似的追问。 谢保春有点慌了,想到海之蓝在他的家说过在作案现场提取的,便说:“可能是我路过牛鼻岭时留下的。" “你去牛鼻岭干什么?”海之蓝问。 “我去那里看看祖坟。”沉默一会儿,谢保春才答道。  “那你还去过什么地方吗?”海之蓝又问。 “没有了,看完祖坟后,我就回家看电视了。”谢保春应道。 “那你去过小草寮吗?”海之蓝继续问。 “没有,没有。”谢保春既摆手又摇头,坚决否认。在旁做笔录的老罗忍不住地发话:“这鞋印是我们在小草寮提取的。” “哦,人老记性差,回来时我在那里歇了一会儿。”谢保春应变能为很强,忙改口掩饰。 “带了什么东西没有?”海之蓝不动声色,随意一问。 “没有,赤手去的。"谢保春怕海之蓝不相信,又指天发誓。 “赤手空身能踩出那么深的脚印,我真服了你,要不要我带你去再踩一回?”海之蓝鼻子哼一声,冷笑道。 谢保春一听,心智已乱,他知道自己已一步一步地落入海之蓝问话的套子中。 第一卷::步入仕途 第五章:他招供了 海之蓝摁灭烟头,起身伸个懒腰,朝着窗口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然后对谢保春说:“那天你荷着锄头去洼地巡田不假,平时你穿着讲究,一年四季,除了农忙,大多时间都喜欢穿皮鞋,反正这皮鞋不要钱,是你弟弟送给你的警用皮鞋。当你用力扛起袁克坚时,脚下土质松软,留下了这只脚印。你把袁克坚驮到古墓群,以为荒山野岭,四周无人,就活理了袁克坚。未曾想,被躲在山捻树丛下一个小孩发现了。” “是谁?叫来对证。”谢保春认为这是海之蓝讹他,神情激动,嚷了起来。 “梁姐,麻烦你去叫他们进来。”海之蓝不理他,吩咐正在录音的中年女警。审讯前,海之蓝为了打好这场审讯攻坚战,复回罐仔村带那小孩来作证,因小孩父母不在家,只好请其老师文枫充当监护人。 不一会儿,梁姐带着文枫和小孩入来了。 “梦彪,你那天在牛鼻岭看到埋死人的人是谁?”海之蓝摸着小孩的头问。 “我不是说了吗?是保春爷爷。”小孩应着。 “是他吗?”海之蓝指着谢保春问,小孩这才留意到屋里还坐着一个人,他看了一下,点点头算是回答。 “文老师,请你先带他下去,在接待室待一会儿,我叫人送你们回家。”海之蓝转脸对文枫说,文枫应了一声,带着小孩退出了审讯室。 “正是这个小孩,挖蛤蚧时发现你在作案,当时我是顺着一只被丢弃的鱼篓这条线索,找到他这个小孩的。谢主任,铁证如山,容不得狡辩,你还是招了吧,你是党员,也是一个治保主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我相信你是懂的。”海之蓝关上门,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说。 一只鞋印,已教谢保春疲于应付,漏洞百出,现斜里间又杀出一个目击者,这使谢保春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能给我一支烟抽吗?”他像一条被霜打蔫了的茄子,问。 海之蓝知道他顶不住了,给老罗丢了一个眼色,老罗会意,上前为他叼香烟点火。谢保春一口气吸完一支香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望着天花板发呆,良久,才供出他作案的经过。 罐仔村,有村民两千多人,在这一带,也算是大村庄了,谢姓比袁姓多出三两百人,历史上谢、袁两姓曾多次因争田地而出现过大规模的械斗事件,积怨一直存在着。        这里水田很少,单干承包到户后,每人才分到几分田,山坡倒有一些,但都是干旱缺水的沙砾地,除了种树,再也种不出其他农作物了,所以这里的人很贫穷。幸好近几年随着外出打工的人多了起来,村民们的生活才稍为改善一些。不过有利也有弊,留守在村庄的大多数是老人、妇女和儿童。 应该承认,在老婆去世前,惧内的谢保春在村子里口碑很不错,善于调解村里村外的各种民间纠纷、社会矛盾,是方圆几十里的能村官。老婆患病死后,无人管束,他很快地腐化了。有权有势有钱的他,简直成了村子里的“土皇帝”,只要他看中的东西就明里或暗里占为己,尤是是有姿色、留守在家里的少妇,在他的小恩小惠或淫威下,十有八九成了他身下的羔羊。 苗翠竹嫁到罐仔村的第一天起,就被他色迷迷的“猪泡"眼盯上了,因谢允祥这道篱笆扎得牢固严密,他就是蚊仔都飞不进去。谢允祥外出打工后,他觉得机会来了,以探望谢允祥母亲为借口,几乎天天来到谢允祥的家,百般讨好苗翠竹,极尽勾引之能事。 苗菊竹毕竟是在大地方见过几年世面的人,压根儿瞧不起这个比自己父亲年龄还大的男人,不是躲闪就是虎着脸怒视,这使谢保春恼羞成怒,可又发作不得,因为按辈份算起来,苗翠竹还是他五代内的堂侄媳妇。 合该是命逢煞星,孽缘衍生。一天上午,谢保春巡田路过小草寮,听见里面有动静,以为是猎物,忙蹑手蹑脚地靠近,透过缝隙偷看,这一看非同小可,顿觉血液贲张,裤档里那玩意不听使唤地雄起。 小草寮里,苗翠竹正和袁克坚干着那事儿,涛声拍岸,浪花飞溅。 看到她在袁克坚身下恣意发泄,谢保春气得老脸扭曲,自忖她不搭理自己,原来是在外面有了野男人。好个袁克坚,勾搭别的女人倒也罢了,偏偏在剜割自己的心头肉,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他真想冲进去,一锄头劈了袁克坚。可转念又想,袁克坚是村里有名的蛮牛,一身力气,两百多斤的湿谷,一下子扛在肩上如抱棉絮。若打起来,自己哪里是他的对手?若堵在门口捉奸,坏了苗翠竹的名声,她一定恨死自己,这样,占有她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 他是老狐狸, 自然懂得权衡得失,自然有着其狡猾的一方面,若想偷鸡,只得耐心地等待着狼狗离开后。 苗翠竹和袁克坚干完那事后,又卿卿我我地温存了一番,才心满意足地起身穿衣服,因怕被人撞见,窥破私情,袁克坚先行离开,待他去远后,苗翠竹正欲出小草寮 ,门口突然有人闯入,拦住了她。 “好呵,你俩这对狗男女,干得好事。”谢保春叱道。苗翠竹一见是谢保春,惊得小腿直打哆嗦,忙掩饰说:“我没干什么事,刚才去洼地放水,觉得头有点晕,便入来休息一会。” “有这样的休息吗?刚才我在后面都看个够了。”谢保春指着稻草上那一巴掌大湿乎乎的地方,还有一些丢弃于一旁的纸巾,冷笑道。显然,这是苗翠竹和袁克坚干那事时留下的污物。 “春叔,我俩是一时冲动,你就饶了我吧。”见他准确无误地指出污物,苗翠竹臊得满脸通红,确信自己和袁克坚干那事被他偷看了,知无法隐瞒,便跪倒在地求饶。 “有什么话?回村委再说。”谢保春板着脸,其实这不是他的本意,只是想恐吓她。苗翠竹一听更是害怕了,哭着哀求:“春叔,你就放过我吧。” “放过你,你以为我这个治保主任是吃闲饭的?"谢保春用鼻子哼着,继续吓唬说:“不守妇道,伤风败俗,若按旧社会, 奸夫淫妇,就该浸猪笼,点天灯,现在我这样处理,已算是从轻,够仁慈了。” 苗翠竹不知如何是好?耸动双肩抽泣着。知时机成熟,谢保春贪婪的眼光在她那成熟的身体上游离。 “除非……”他有意省略后面的话。苗翠竹看到他充满着淫邪的笑意,直勾勾的眼光,知道他在想什么,既然他不肯放过自己,为了遮掩今天的羞事,她只好顺从地点了点头。 见苗翠竹应诺,谢保春内心狂喜,像饿狼一样迫不及待地扑过来,将她按倒在稻草上,宽衣解带……苗翠竹静静地躺在地上,任其摆布,默默地流下屈辱的泪水。 然而,尝到甜头的谢保春并没有因此而放过苗翠竹,反而以此为要挟,胁迫她继续和他保持着这种不正当的关系。就这样,在这两个男人之间,苗翠竹扮演了一个极不光彩的角色。 远在珠海的谢允祥当然不知道这些事,刚好厂里放假,他兴冲冲地赶回家,可家里除了母亲和女儿外,不见妻子人影。 “妈,翠竹呢?”谢允祥问。 “她说去洼地放水,太阳快下山了,还不见回来。”老人应着。 “那我去看看。”谢允祥说罢出门,到了洼地,正好遇到荷锄巡田的谢保春,他敬上一支香烟,然后问:“春叔,你见到翠竹了吗?” 谢保春一听,顿生醋意,他料定这两人又幽会了,正好让谢允祥去捉奸,出一口恶气。 “她可能在那个小草寮里,你去看看。”谢保春指着两里外的小草寮说,脸上写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 谢保春的回答让谢允祥犯糊涂了,他不明白妻子去小草寮干什么?见谢保春说得认真,就去了。一到小草寮,就听到妻子和别人调情时发出的淫言秽语。这时的谢允祥,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他随手折下一节树枝,悄然入寮,朝压在妻子身上的袁克坚后脑勺用力打了一下,正在亢奋中的袁克坚浑然不知,被这一猝不及防的棍击,便晕倒趴下了。 有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谢保春远远地跟在谢允祥的身后,准备看热闹, 但小草寮那边并没有动静,他觉得奇怪,走近一看,地上只有袁克坚倒在地上,他用手往袁克坚鼻底下一探,还有气儿,便萌生了将袁克坚活埋于古墓群的邪恶念头,因为古墓群的坟墓成千上万,多一个土丘是无人注意的,何况那里阴森恐怖,除了清明扫墓,平时很少有人去那里。即使被人发现袁克坚的尸体,警察也不会查到他的头上,这样,谢允祥就是凶手,成了他的替罪羊。谢允祥若坐牢或被政府枪毙,他就达到一个人霸占苗翠竹的目的,说不准还有可能娶过门来。 正是出于这种贪婪与自私,催生了一个丑恶而残忍的灵魂。就在他美滋滋地拨打着如意算盘时,他想不到会出现死人托梦的灵异现象;想不到自己会留下致命的鞋印;更是想不到自己的罪行被一个挖蛤蚧的小孩偷窥了。 第一卷::步入仕途 第六章:局长翻案 审讯结束后,海之蓝叫老罗将谢保春的口供送到所长办公室,自己亲自送文枫和梦彪回家,因为还要去罐仔村找苗翠竹证实谢保春口供中的某些细节。临走前,海之蓝觉得饥肠辘辘,将文枫和梦彪带到镇上有名的牛腩店。 “饿了吗?小家伙。"海之蓝笑着问梦彪。 “早就饿了,哥哥,能给我买两个吗?"梦彪倒是不客气,指着粽子说。 “好咧,今天让你吃个够。”海之蓝刮了他一下鼻子,笑着。 又转脸问文枫;“文老师,你辛苦了,想吃什么?你随意点,今天我请客。” “还是你点吧,客随主便。”文枫矜持地笑着,笑得很自然,仅露银牙三分。 “那好,你可别说我抠,老板,先来一盘牛肉,一盘牛腩,六个棕子,三个汤。”海之蓝用右拇指和中指打个响声,吩咐老板。 这些熟食都是现成的,不一会儿,老板就端上来了,小孩见状,欲用手抓,被文枫制止了,问:“梦彪乖,要讲卫生,讲礼貌,你的手洗了没有?先去厨房洗洗手。”小孩口水回咽个不停,极不情愿地起身,去厨房洗手。 “文老师平时是在学校开饭吗?"海之蓝问。 “学校穷,请不起饮事员,我自己煮,能节省就节省点。”文枫一边为海之蓝和小孩剥掉棕子的叶子,一边应着。 “听袁校长说,你将省下来的钱都买笔买纸送给孩子们了。”海之蓝道了一声“谢谢",用筷子挟着牛肉牛腩往她和小孩的碗里添。 “没方法,看到孩子们用剩下一寸两寸长的铅笔写字,我心酸得直掉泪。”文枫说着,眼晴湿润了。小孩回来一见,忙问:“姐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他欺负你?” “没有呵,你别乱说,警察哥哥是好人。来,梦彪,先谢过哥哥。”文枫笑着拉过小孩,教道。小孩似乎不相信,盯了海之蓝一下,才勉强地道谢,然后坐下来,大口地咬着粽子、牛肉牛腩。海之蓝见他憨态可掬,不禁哑然失笑,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支派克牌钢笔,在小孩面前晃了晃,问:“想要吗?哥哥奖给你。” “想。”小孩的小眼睛几乎喷出火来,但他不敢拿,望向文枫,见她颔首,才接过了。 “孩子很可爱,文老师,你的善良你的爱心使我深深感动,日后你的公益行动也算我一份,好吗?”海之蓝  用赞赏的眼光注视着文枫,问。 “那敢情好,我先替孩子们谢谢你了。”文枫脸一红,避开他的眼光。 “姐姐,我看他不是好人,老是盯着你。”小孩一边吃一边嚷,文枫脸更红了,挟起一块肉塞入他的嘴里,嗔道:“你这张嘴呀,整天胡说八道。” 童言无忌,惹得海之蓝也哈哈地大笑起来。 吃完饭,海之蓝开着吉普车送文枫和小孩回家,然后去苗翠竹的家。自从谢允祥被捕后,这个家显得凄凄戚戚,笼罩着一团哀愁。 谢允祥的母亲一见海之蓝,哭诉:“小哥,冤枉呵,我儿子胆小,平时连鸡都不敢杀,怎可能去杀人呵?你们放他回家吧,我求求你们。” “大娘,你放心,我们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海之蓝知道,谢允祥不是杀人凶手,但他在此案因果中起了帮凶的作用,若按法律,应负有刑事诉讼附带民事责任的。面对着这个满脸沧桑,老泪纵横的瘫痪老人,他不知如何安慰才好,只得照搬电影台词出来,含含糊糊,连自己听着也起一层鸡皮疙瘩。 “天啊,我前辈子造了什么孽?这世遭这罪,没有儿子了,我怎样活下去啊?”老人嚎然大哭起来。 海之蓝听着鼻子直酸,忙叫苗翠竹出来。把谢保春供词中和她有关的内容说了,苗翠竹一脸愁容,承认了谢保春霸占了她的事实。 “那天我找你问话,你为什么隐瞒呢?"海之蓝奇怪地问。 “那天你不察觉,他临走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话中有话,你走后,他又回来问个情况,并威胁我。你也知道,他有权有势,我一个弱女子敢说吗?”苗翠竹边说边哭,委屈、愤懑、幽怨、哀伤如岩浆迸发。 海之蓝无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用同情的眼光凝视着这个泪光滢滢的同学,她实在是太不幸了。例行公事毕,他好言地劝说了一番,才辞别苗翠竹,心事重重地回派出所。 办公室里,所长也不闲着,接过供词,他如释重负,认为过了这艰难的一关,忙拿起电话向谢保秋副局长汇报情况。 谢保秋沉默了半晌,问:“此案是谁破的。” “是海之蓝,去年省警校毕业的。”所长如实回答。 “哦,我记起来了,去年省厅顾副厅长给我电话,我才聘用他。老屈呵,一个初出道的小子,哪懂得破什么案?这种人命关天的大案你竟然交给他办理?真是犯糊涂,不是我骂你,死人托梦这种事你信吗?一只不在活埋现场的鞋印能说明什么?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作证人,真是荒唐透顶,严格地说,法律上是不会采信的。”谢保秋浸溺在警界多年,也不是白混的,他一连串的质问,使不是专业人士的所长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我知道,你没办过大案重案,缺少经验,这样吧,你明天把人和案移交局里,这边的军官被杀案告破了,局里将抽调精干有破案经验的人员组成专案组,重新侦查此案。”谢保秋见他答不上来,语气轻了一点,可不容分说,便挂断了电话 所长站在电话旁发呆,上司对自己的斥责,甚至看不起的语气,挫伤了他的自尊心。在旁的老罗也猜到几分,提醒地问:“要不要向局长汇报一下?" “没用,局长坐等退休了,现在局里是他说了算,估计下任局长是他的囊中物了。”所长苦笑着,又问:“之蓝回来了吗?” “还没有,我早就劝他,凡事不要太认真,可他就是不听。”老罗嘟囔着。 “小罗呵,不是我说你,论胆识论才能,你输给他很远,如果我的眼光不错,日后他比咱俩都有出息,所以无论遇什么困难,我们都要帮助他。”所长责备着。 “我都成了他的跟屁虫了,所长。”老罗用抹布擦着办公桌,嗫嚅地说。 “跟屁虫也会成母大虫的,走,去我家,你嫂子养了十多个鸡,今晚杀一只,等之蓝回来喝酒。”所长笑着捶了老罗一下,说。 “好咧,我回家取酒,那是我爸托人在香港买的上好人参、鹿茸,自己酿的高度酒泡浸的。”老罗也呲牙笑着。 “装多点,这次喝不完先放在我家存着。”一听有好酒,所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你这个月喝完上个月的酒,能存吗?说谎脸都不红。”老罗帮他锁上门,笑道。 “好小子,都把我说成什么人了?这次一定存着。”所长拍拍老罗的肩膀,呵呵一笑,回家了。 海之蓝回到镇上,见路边有人挂卖白切狗,便下车买点狗腩、狗爪,他知道这是所长最喜欢吃的。回到所长的家,所长和老罗已倒好酒等着他了。一见狗腩狗爪,所长眉开眼笑,挟起一块狗腩,放在嘴里美美地咀嚼着,说:“古人传下来的俗语,下酒最好的菜是一狗二鲎三海豆芽四花生,狗摆在首位。” “有些地方的人忌吃狗肉。”老罗伸手抓起一块狗爪,说。 “不同地方有着不同的风俗,我老家那里忌吃鹅,说鹅是神,夜里听到鹅叫声,那是神在巡更,行人必须回避。"所长说罢,问海之蓝:“事办妥了吗?” “办妥了,这个谢保春简直是禽兽,连侄媳妇都不放过。”海之蓝气愤地说。 “唉,世风每况愈下,案件日趋迭出,治安状况令人堪忧呵,尤其是农村,随着青壮年劳力流向城市,农村成了空巢,这就让犯罪分子有了可乘机会,魔爪伸向老人、妇女、儿童。”老罗也叹气道。 “单凭他欺男霸女这点,若在毛泽东时代,就够枪毙几回了,可现在有人为他翻案呵,看来我们是瞎折腾了。”所长脖子上的青筋突起,把谢保春在电话里的原话说了出来。 “死人托梦的事可以不信,但坟里埋着袁克坚,这是不是事实?鞋印不在活埋地点,只能说是不在第二次作案现场,可它在作案第一现场出现,这难道不是证据?刑事诉讼法第四十八条虽然规定:生理上、精神上有缺陷或者年幼,不能辨别是非、不能正确表达的人不能作证。但没有明确界定年龄,小孩已十岁,读二年级了,彼此是邻居,难道他不认识谢保春?不晓得埋人的概念?何况他是在有监护人的前提下出来作证的。”海之蓝一听,神情激动,几乎拍案而起。 “你冲我嚷嚷有啥用?反正这案迟早要移交到局里走程序,早点移交是好事呵,我们基层小所的,管的是些偷鸡摸狗的杂碎事,揽不得瓷器的活儿。”所长喝了一口酒,对海之蓝说。 此时的海之蓝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表歉意道:“对不起,所长,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我就是喜欢有脾气有个性的人,之蓝,顾副厅长的儿子和你是同学吗?”所长笑着问。 “这你也知道?”海之蓝惊诧地反问。所长又把谢保秋的原话说了,海之蓝这才明白,自己这份差事是何一婷赐予的,因为自己和顾钧儒虽为同学,可人家是官二代,自己是泥腿子,云泥之别,彼此之间并没有很深的交情,故他不可能为一个泥腿子谋一份差事,这很现实。 “是同学,但人家是官二代,咱高攀不上。”海之蓝猛地喝了一大口酒,平淡地应着。 “大树之下好乘凉,有这种关系,你前途无量。”老罗十分羡慕地说,所长也咐和道:“之蓝呵,有这样的关系要珍惜,日后多走动,俗话说得好,人不亲脚印亲。" 第一卷::步入仕途 第七章:小人物升迁史 都说有酒就有故事,但所长和老罗却不知海之蓝这些刻骨铭心的故事,见他轻描淡写,还以为他讳莫如深,遂一唱一和,净往好的方面说说道道,无意之中,在海之蓝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用“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一典故,形容海之蓝和何一婷之间的关系,一点也不夸张。两人的爷爷都是琼崖纵队的战士,而且在战场上,海之蓝的爷爷还救过何一婷爷爷一命,所以两家来往甚密,到了海之蓝这一代,虽说对前人过命之交的感情有些含糊不清,可两人从小在一起长大,一起读书,最后两人又同时考上警校。可以说,这对金童玉女,在海、何两家人的心眼中,早就默认为准夫妻了,只待毕业,两家就操办婚礼。 何一婷长得并不美,身材高挑,说话做事却是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有时发起脾气,就像一个爷们,因而无论在农场或在学校里,没有一个男孩敢欺负她。有一次,一个男同学打了海之蓝,她知道后,手拿砖头,追赶着那个男同学在操场跑了几圈。 正是她这种泼辣而豪爽的性格,使海之蓝深深地爱上了她。不料读大三后,何一婷慢慢地变了,对海之蓝也日渐冷淡了起来。毕业前的一天黄昏,她约海之蓝在校园荷塘畔见面。夏日的荷花美不胜收,在霞光的渲染下,有绚烂的一面,同样有朦胧的一面。 “之蓝,咱们分手吧。”她望着海之蓝,鼓起勇气地表态。 “为什么?这么多年我们都熬过来,为什么现在就这样分手?你不觉得可惜吗?”尽管之前在她淡漠的眼光中,他就预感到这一天的到来,可现在何一婷明确的表态,教他无法接受,一颗破碎的心犹如随风飘零的桃花,一直往下坠落,陷入痛苦的深渊中。 “我不想回到家乡那片红土地,那里太穷了。再说咱俩家庭都没有什么社会背景,毕业后能否找到工作?还是未知数呵。"何一婷说出了分手的理由。 “只要我们努力拼搏,何愁撑不起属于我们的一片蓝色的天空?”海之蓝不甘心,拭图挽回正在失去的爱情,动情地劝着。 “你太天真了,现在不是你耕田来我织布的社会了,我们辛辛苦苦读了十多年书,图的是什么?图的就是改变人生。毕业即是意味着失业,假如从头再来十多年的拼搏,就白白地浪费了美好的青春。人生苦短,有多少个十多年折腾呵!再说,很多人奋斗了一辈子,最后还是一事不成,屈死于贫困与痛苦之中。”何一婷不为之所动,驳道。 “你真的变了,变得如此之快。”海之蓝感到失望,但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在理。 “人总是随着环境变化而变化的,在省城读书三年,我感受到时代的脉博在跳动,省城对我来说,太有诱惑力了,所以我想留在省城工作,所以我同意嫁给顾钧儒,之蓝,既然咱俩做不成夫妻,就做兄妹吧,不必纠缠于逝去的情感中,一句话:简单,也是一种快乐。”海之蓝从她的神色之中,看得出她的轻松与洒脱是伪装出来的,其实内心隐藏着深深的痛苦与无奈。 “那好吧,既然你作出决定了,我尊重你的意愿和选择,祝你幸福。”见没有商量余地了,海之蓝放开她的手,冷冷地丢下这句话,扭头走了。 这一夜,他在宿舍的阳台上,望着牵牛织女星,整整抽完了一包软盒红梅香烟。他觉得,牵牛星比他幸运多了,虽有浊浪滔天的银河阻隔,但至少可以遥遥相望,何况每年七夕还有一次鹊桥相会呢,而他和何一婷,自此天各一方,昔日橄榄绿的伊甸园成了一座废墟。是残酷的现实,撕破了瑰丽的梦幻,是命运的使然,酝酿了他人生的第一杯失恋的苦酒。 “之蓝,你在想什么呢?”所长见他发呆,奇怪地问。 “没想什么,我是在想此案移交后,他们如何翻案?”海之蓝醒过神来,掩饰道。 “管他娘的,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爱怎样折腾就怎样折腾,咱们喝酒。”所长是军人出身,说话粗鲁。回到地方工作后,这臭脾气很难改掉。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老罗几杯下肚,摇头晃脑地吟起曹操的《短歌行》。 这一吟唱,更是触动了海之蓝的愁肠,平时酒量很浅的他,这次居然不让所长。不过最后,他第一个醉得趴下了…… 谢保春杀人案移交局里第二天,谢保秋就迅速地成立了专案组,指名由他的心腹、刑警队长王大壮当组长。 “大壮呵,好好干,你是有前途的,等我转正后就提拔你,让你接我这个位子。”在自己的别墅里,谢保秋召见了王大壮,对他封官许愿。 既胖又黑的王大壮受宠若惊,马上心领神会地表态说:“局长您放心,我跟随您多年,鞍前马后,从来都没有说过一个“不"字。” “呵呵,这就好,当初我没看错你。”谢保秋大腹便便,笑起来俨然弥勒佛现世。 谢保秋的笑在全县是有名的,正是因为他的笑,才改变了他的人生。 他原是局里的一名炊事员,职业的卑微,使他伪装起了笑脸,上至局长下至一般警员,他总是点头哈腰地陪笑着,从来没有人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哀愁苦闷的神色,以为他是乐观派,心无城府,可内心的苦楚只有他才知道,每天凌晨三四点,他和菜贩子们磨薄嘴皮,将价格压至最低,将省下来的钱不是照顾老婆孩子,而是大鱼大肉,一点也不吝啬地往局长家里送,寒来暑往,从不间断。 局长夫人过意不过,劝丈夫给谢保秋谋一个差事,局长是七十年代的大学生,曾当过几年县委书记的秘书,阅人无数,说此人笑里藏刀,是大奸大恶之徒。局长夫人不以为然,认为受了别人这么多的恩惠,若不回报一点,心里总是觉得欠点什么,日夜不安的,既然不放心外派,不如留在身边当一个贴身司机,他勤劳、善解人意,里里外外有他照料,也省得少些不顺心。 局长拗不过夫人,便抽调谢保秋上来给自己当司机,那时候领导的司机比中层干部还吃香喝辣,但谢保秋并不满足,为了达到能捞一官半职,他变得更加殷勤,经常变着各种花样讨好局长,只可惜好景不长,局长调回老家潮汕地区任职了。 遇到挫折,谢保秋并没有放弃,回到炊事员的位子上,他一如既往,风雨无阻,每天为新局长送菜,因为家里穷,除了这些小恩小惠及汗水贿赂外,他没有别的捷径可走。不过这次他赢了,新局长不同于老局长,是个喜欢别人奉承谄媚的家伙,见谢保春如此死心塌地为自己服务,大受感动,先是安排他到交警中队,随后又调他入县城派出所。也该是谢保秋红运当头,福星高照,时值1983年“严打”运动,在打击黑帮团伙,车匪路霸等几大战役中,谢保秋屡立战功,先后任过副所长、所长、刑警队长之职,不久,在其弟谢保冬的权力翼孵下,他又爬上了副局长的位子,此时的谢保秋,与其说是副职,倒不如说是代局长,局里局外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踏入警界第一天起,他害怕“摔跤”,断送人生这一机遇,总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办起事来八面玲珑,滴水不漏,让人抓不到他的辫子。严打运动期间,他审时度势,认为升官的机会来了,便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于是,他设“鸿门宴"将平时和他称兄道弟的黑帮团伙一网打尽,在抄没这些人的财产时,他采取虚报或隐瞒的方法,暗里截留一大部分,分别孝敬自己的上司们,为这件事,老婆一直埋怨他傻,不给自己留一些,他骂老婆道:“真是妇人之见,老鼠为什么容易被捕捉?是因为它们贪婪,眼光短浅。所谓名利、权利,就是有名就有利,有权就有利,我今天将这些撒出去,日后有了名,有了权,就会十倍百倍无数倍地拿回来的。” 人生就是一种赌注,赌金钱、赌青春、赌权力等,民有民赌,官有官赌,民赌的是蝇头小利,官赌的是政治资本。而谢保秋赌的是一种投机取巧,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这一豪赌,成了大赢家。“打黑英雄",“人民卫士”等荣誉称号纷至沓来,他的英雄事迹还上了省市党报的头版头条,在这些光环的笼罩和上司们的培植下,他一路飘红,平步青云。 谢保秋文化水平不高,但他在公开场合上说了一段十分精彩的话:“命运不是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只要你努力、坚持,总会有感动上帝的一天。” 第一卷::步入仕途 第八章:冤案是怎样炮制的 凭心而论,如果是一般的亲属关系,离局长位置仅一步之遥的谢保秋就不想卷入这桩案件的漩涡中了,可谢保春是他的亲哥哥,母亲早逝,正是这个哥哥弃学回家,每天和父亲挑盐到几十里的山区卖,才撑起这个家。每看到哥哥肩和脚磨出一层厚厚的茧,谢保秋心里就发酸,如今哥哥犯案了,他不能坐视不理。尤其是老四,在电话里对他说,无论如何?几兄弟都要保住哥哥的命,若出什么事,有他兜着。吃了这颗定心丸,谢保秋才决心利用自己手里的权力,为哥哥翻案。 王大壮是谢保秋絭养着的一条狼狗,心毒手狠,人们在背后都称他是“活阎罗"。大凡犯人落在他的手里,不招也得招,很少有人经过他审讯这一关。他接过案件后,按照谢保秋翻案的思路,立即拘留了苗翠竹,这一来,她的家只剩下瘫痪的老人和咿呀学语的小孩,真是叫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有好心的邻居,只好叫谢允祥的妹妹,也即是苗翠竹的嫂子回家照顾。 局审讯室里,王大壮提审了谢允祥。 “你是什么时候去小草寮的?"王大壮问。 “没有手表,估计是下午五点左右。”谢允祥想了想,说。 “有谁证明?”王大壮又问。 “村治保主任谢保春,我在洼地撞见了他。”谢允祥被抓后,一直被关在拘留所,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一概不知,故他不假思索地说出证明人。 “我们审讯了谢保春,他说是三点零八分遇到你,他手腕有表。”王大壮拍着桌子,驳道。 本来谢允祥也搞不清楚时间,见到王大壮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害怕,忙辩白:“具体时间我记不起了,反正我没杀人。” “你没杀人?那我问你,在小草寮里,你是不是在背后偷袭,用木棍打了袁克坚的后脑勺?”王大壮冷笑一下,问。 “是。”谢允祥承认。 “这就对了,你正是利用这段时间作案,当时你打晕袁克坚,以为他死了,为了毁尸灭迹,就背着袁克坚到牛鼻岭,活埋后出于恐惧的心理,潜逃去了珠海。”王大壮逼视着谢允祥道。 “我没活埋袁克坚,冤枉呵。”谢允祥惊得嚎哭起来。 “每一个犯人初来乍到,都喊冤枉,最后还是招认了,我劝你还是招了吧。”王大壮皮笑肉不笑,道。 “我没杀人,叫我怎么招?"谢允祥边哭边喊。 “看你不见棺材不落泪。,拿香炉过来。”王大壮狰狞一笑,叫人把香炉拿过来。 自从人大代表呼吁执法人员不得刑讯逼供后,王大壮等人暴打犯人的行为有所收敛,这个“活阎罗”,钻空脑袋,从“悬梁刺股”这个成语中得到启迪,发明了“蹲香炉”的刑讯绝活。即是揪着犯人的头发,按蹲在点燃香火的香炉上,犯人若犯困或腿酸,屁股一低点,就被香火烫得直呲牙,折磨直至招供为止。犯人受此刑罚后,伤口很快就会痊愈,又不会出人命。即使上面有人来监狱巡查,犯人羞于出口,一般都不会投诉的。 谢允祥在极度恐惧中,怎受得了这种刑讯逼供?他只得眼噙热泪,招认了杀人的事实,画了押。 得到谢允祥的供词,王大状又去了罐仔村,对梦彪父母施压,软硬兼施,要梦彪改口,在证实材料中改为“看不清是谁在埋死人?”并让梦彪父母以监护人的身份在材料上签了字。 这个时候,谢保春在王大壮暗里授示下,想起了作案前的一天,曾在洼地修补排水涵洞,便翻供说,因害怕水泥被雨水淋湿,他扛着水泥入草寮时留下了脚印。专案组派人去查看,小草寮里果然有水泥粉未,洼地涵洞确是新修补的。 这些水泥粉未从哪里来呢?他们并不知道这是王大壮提前暗中做了手脚,制造了假象,反而一致认为,谢保春说的是实情。这样一来,彻底洗脱了谢保春的作案嫌疑。 最后,专案组经过讨论,侦破结果是谢保春作案证据不足,应无罪释放;谢允祥因老婆和袁克坚通奸,由怒生恨,打晕袁克坚,以为袁克坚当场致死,为了毁尸灭迹,掩盖杀人的罪行,埋了袁克坚,使袁克坚窒息致死,应以杀人罪移交检察院予以正式逮捕;苗翠竹奸情败露,出于羞愧与恐惧心理,逃离现场后,精神错乱,记忆模糊,她的证词不予采信,念她也是受害者,予以解除羁押,恢复自由。 袁克坚被害那天是九月一日,故称为“9.01"凶杀案。官方公布告破此案不几天,又下了“追究9.01案有关人员责任的处理通知”,该通知上云云,海之蓝身为执法人员,急功图利,唆诱小孩作伪证,陷害罐仔村治保主任谢保春,几至酿成冤案,影响极坏。经局党委研究决定,解除他的聘用合同,遣送回籍。屈楚才身为所长,用人不当,记大过一次,降职使用,调回局缉私队任副队长;其他有关人员给予警告处分。 谢保秋一阵乱棍,将海之蓝打出了县公安局大门,可他对屈楚才却是威恩兼施,因为缉私队是个肥差,多少人削尖脑袋都挤不进去,而今,屈楚才轻轻松松地调回县城,又当上副队长,这样明降暗升的幸运事儿,使同行们羡慕不已,都说他因祸得福。只有屈楚才知道,谢保秋这样做,是为了堵住他的嘴。这个破队长,他当不当无所谓,只是觉得局里这一决定,对海之蓝太不公平了,在电话里,他苦苦地为海之蓝求情,不料,遭到了谢保秋的坚决拒绝。 “之蓝,是我害了你,当初我不该让你破这个案。”所长特地在酒家备了一桌宴席,叫上全所的干警为海之蓝饯别,他举着酒杯,眼含虎泪地说。 “所长,你别这样说,是我连累了你和同事们。"海之蓝一饮而尽,脸色怆然。 “老弟,我认为你应该上省城找同学帮忙,或许保住这饭碗,我们舍不得你离开呵。”老罗眼晴润湿,动情地说,梁姐也用纸巾揉擦着眼晴,其他干警认为老罗说得是,在旁附和,劝海之蓝快速启动这层关系。 “就算能保住这饭碗又有什么用?在影视里所看到的,在小说里所读到的,想不到历史上的冤案会在这里重演,所以我留在这里会发疯的,我发誓,这一辈子再也不踏入警界了。”海之蓝凄然一笑,应道。 “之蓝,阴霾是遮不住太阳的,总有一天,你们的世界将是朗朗的乾坤。所以,你不要灰心丧气,我认为,你在警界是有所作为的,年轻人的冲动我可以理解,但不能凭意气用事呵。”所长听到海之蓝的说得如此坚决,不无担忧地劝着。 “所长,我意已决,你不要再劝了。”海之蓝说罢,倒满酒,向所有人敬酒道:“俗话说得好,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只不过是早点或晚点而已,江湖不远,总有相见之时。” 众人一听,唏嘘不已。 (各位亲们,谢谢大家的捧场!根据小说的深度延伸,《裙带》这一书名显得胭脂气,小家子气了,所以书名改为《权力对峙》,不便之处,请见谅是盼!) 第一卷::步入仕途 第九章:伊甸园里伸出的橄榄枝 海之蓝卷起被褥回家差不多一个月了,文枫才得知此事,是袁校长去镇教办开会回来告诉她的。她深深地为海之蓝不幸的遭遇抱不平,虽说她和海之蓝仅是匆匆地接触过两次,可海之蓝英俊的外表、坚毅的眼神、正直善良的性格,拨动了她的心弦,就像大鸟掠过湖面,荡起了一泓漾着春意的涟漪。 她知道,这个时候,遇到挫折的他,需要温暖,需要安慰,需要鼓励,只要他能从困惑与迷惘中走出来,她愿意挥起慧剑,斩开他脚下的荆刺。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文枫去派出所向老罗问明海之蓝详细的家庭地址及搭车线路,便踏上了去“八一”农场的路途。 海之蓝一家还是住在连队分住的房屋,一排部队宿舍模式的小平房,赭黄色砖墙上还保留着“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等红色标语,只是风雨剥蚀,有些字的笔画已模糊或残缺。 “老爷爷,这是海之蓝的家吗?"文枫照着老罗所描述的图形线路参照物,沿路问行人,很快地来到海之蓝家门口,笑着问一位银须皓首,正在劈柴的老人。 “我就是之蓝的爷爷,小姑娘你是?"老人扬起满是皱纹的脸,应着。 “爷爷,我是之蓝的朋友,叫文枫,之蓝在家吗?”文枫自我介绍后,又问。 “他放牛去了,你先坐等一下,他很快就回来了。”老人八十多岁了,但身体硬朗,说话清晰,听说是孙子的女朋友,笑逐颜开,忙起身搬凳,还拿来一把芭蕉扇递给文枫,说:“天热,扇扇凉快。” “爷爷,你坐下,我帮你劈柴。"文枫放下小背包,扶着老人坐下,然后拿起刀劈柴。 老人拗不过她,只得挪近凳子,心疼地用芭蕉扇为她摇风。见她细皮嫩肉的,劈柴动作如此娴熟,便问其职业,老人一听是老师,浑浊的眼神射出了一种夺人的光彩,说:“老师这职业好,受人尊重,当年我有点文化,首长就派我去娘子军连讲课,那里有很多小姑娘和你年龄差不多。” 文枫看过《红色娘子军》这部电影,便笑着问:“爷爷,您能给我讲讲红色娘子军的故事吗?” “好,爷爷给你讲。”老人双眉紧拧,脸色凝重,仿佛又回到那战火纷飞的年代…… 文枫一边劈柴,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不知什么时候,海之蓝已回来了,他在她的身边,笑道:“文老师,这些老掉牙的故事我的耳朵都听出茧来了。” “好小子,什么口气?听烦了是不是?当年你爷爷穿起军装,皮带一扎,插着驳壳枪,比你威风多了,不像你,遇到一点挫折,就无精打采的。”老人用芭蕉扇拍打着海之蓝的屁股,笑骂道。 “爷爷说得有道理,他呵就是该骂。”文枫望着这祖孙俩胡闹,忍俊不禁。 不一会儿,海之蓝的父母也收工回来了,一见天上掉下一个水灵灵的姑娘,笑得拢不住口,忙宰鸡杀鸭,殷勤招待。 吃过饭,海之蓝带着文枫在农场兜风了一圈,然后来到自家果园,树上长满了菠萝蜜,香气沁人心脾。他挑了一个硕大浑圆的成熟的果实,用刀砍下,切开剥掉皮,两人坐在树下边吃边聊。 “之蓝,日后路子怎样走?你想过了没有?”文枫抬起蛋脸,问。 海之蓝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市党报,指着招聘栏说:“我前天去场部办公室看报,看到党报招聘政法类记者,想去碰碰运气。” “记者乃是无冕之王,你有文凭,才华横溢,一定能心想事成的。”文枫见海之蓝并没有因这事而萎靡丧志,心里大为欣慰,在路上所拟就的安慰的话儿都抛弃了。 “说实话,我从小就喜欢当警察,当英雄,想不到初出茅庐就惨遭滑铁卢之败。”海之蓝苦笑道。 “是呵,人生难免不如意,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文枫安慰着,忽地记起一件事,叹道:“听说谢允祥的母亲气得心脏病发作,死了。苗翠竹受此打击,抱着女儿离家出走,这个家,就这样毁了。” 海之蓝一听,神情悲怆,骂道:“谢保秋这个三八蛋,害得别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苍天呵,你为何总是偏袒恶人?" “天理昭昭,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机未到,这种人丧尽天良,总有报应的时候。”文枫见海之蓝情绪失控,有点害怕,忙挨近他,右手执着他的左手,劝着。 气得正在昏头上的海之蓝无意识地把右手搭在她的肩上,问:“你相信佛门的报应因果吗?” 文枫脸一红,但不想推开他的手,反而觉得暖意融融的,柔声应道:“信。” “那你相信这桩冤案有昭雪之日吗?”由于过度激愤,他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文枫未曾防备,身子失去平衡,竟然一下子倒在他的怀里。这一惯性力作用下的纵体投怀,如触电般,使文枫一阵眩晕,全身瘫软,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答不上来。 就这样,拥抱了几分钟,或许是文枫那秀发弥散的香味刺激了海之蓝,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推开她,歉意道:“对不起,文老师。” 文枫粉脸红扑扑的,羞得不敢抬头,半晌才问:“之蓝,你有女朋友了吗?” “有。”海之蓝随口应着。文枫一听,心里“格登”一下,大失所望。 “毕业后就分手了,前几天她结了婚,因心情不好,我不去参加她的婚礼。"海之蓝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向文枫如实地说了。望着失志又失恋的海之蓝,文枫那美丽的眼晴,重新燃起了爱的热焰。 “之蓝,如果你不嫌弃,我做你的女朋友,好吗?"有了刚才这一拥抱,文枫情不自禁,鼓起勇气问,因为她不想失去这一表白的机会。 海之蓝对这个漂亮、清纯、心地善良的女孩早就有好感,当自己在最困难、最需要的时候,她能够来到自己的身边,并且大胆地表露,单凭这份热忱,这份痴情,就足够教他感动一辈子。 “像我这样落魄人生,你不后悔吗?”尝到初恋失败滋味的他,变得成熟也谨慎起来。 “我不会后悔的,只要你不嫌弃。”文枫用火辣辣的眼光注视着海之蓝,语气坚定。 “既然命运让咱俩走在一起,那咱俩就珍惜这一缘份,携手走向未来的人生。”海之蓝拉过她,动情地说。 再次投入海之蓝怀抱里的文枫,闻着他如酒般醇香的青春气息,深深地陶醉在这突然而来的幸福之中…… 残阳如血,层林尽染,远处的群山万壑,云雾缭绕,似乎也在默默地祝福这对年轻人坠入爱河之中。 这一周末,是文枫人生中第一次度过最幸福最快乐的美好时光,回到学校,她脸上还泛着一轮淡淡的红晕。 “文老师,今天接到通知,强台风午后在我们这里登陆,听说风力十一级以上,上面要求我们做好防风工作。”袁校长一见文枫回来,忙迎过来说。 文枫听后大吃一惊,脸色突变,说:“上面领导站着说话腰不疼,这破草寮,如何防风呵?且不说是强台风,就是一般的台风,也会被掀掉屋顶的。” “那如何是好?”袁校长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 “当前只有没方法的方法,我挨家逐户去通知孩子们停课,你叫人用缆绳牢牢绑住屋顶。”文枫皱了一下眉头,说。 “好,我这就去安排,你通知后就去我的家躲风,我的家是石头垒起的平房,比较牢固、安全。”校长点点头,又叮嘱道。 “嗯嗯。”文枫边应着边出校门,待忙完后去校长家,校长已炒好菜等她吃饭了,一盘咸鱼干,一盘炒蛋,一盘花生米,一盘通心菜,还有一盆番薯粥。闲时袁校长也喜欢喝一杯自己泡浸的药酒。 “文老师,那天海之蓝来咱校,他老是看着你,这次你去他的家,他一家人热情不?”袁校长呷了一口酒,笑着套问文枫。 “热情。"文枫脸红耳赤地应着。 “现在什么社会了,要大胆点,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文枫。”校长老婆给文枫挟了一大块鸡蛋,说。 “是呵,做人胆子要大,别像我老婆,结婚几天了,还抱着床栏不放手。”袁校长笑呵呵地逗着。 “死老头子,一把岁年纪了,还对着年轻人乱嚼舌头。"校长老婆白了他一眼,骂道。 这时台风登陆了,它咆哮着,尖厉的声音呼啸而来,有如野马一般,狂暴不驯,拼命地敲着门,撕打着窗子和屋顶,仿佛要连根拔起那些阻住它肆虐的东西,摧毁这个世界。 “校长,你应该打报告,请求上面拨点教育经费,建几间敞亮、坚固的教室,好让孩子们安心读书。”文枫听台风声越来越大,建议说。 “为着这事呵,我都跪下来求了,可是他们只顾吃喝玩乐,哪顾得了我们?只是可怜这些娃儿,十多年,这条村没出过一个高中生了,比我那代人还惨。”袁校长一脸痛苦,一脸无奈。 正说着,负责巡视学校的谢文彬老师披着雨衣入来了,他也是本村人。 “校长,教室那几间茅屋都坍塌了,其他的也是残破不堪。”他心情沉重地汇报着。校长一听说,酒再也喝不下去了,望着窗外怔怔出神,在旁的文枫难过得流下泪来。 官场就是这样,防风时没见到一个人的影子,台风过后,便有几个肥头肥脑的官员入村视察灾情来了,其中就有县教育局梁培德,他的眼光不是放在惨不忍睹、遍地狼籍的校园里,而是色迷迷地盯在文枫的身上。 “局长,你看这样了,学校如何复课?"袁校长满脸愁容,问。 “我们回去研究后,尽快拨下经费,重建校园,让孩子们早日上学。”在记者面前,梁培德慷慨陈词,表态道。乘无人时,他问袁校长,那个女老师叫什么名字?袁校长心里油然而生一阵厌恶。 第一卷::步入仕途 第十章:这血,比局长办公桌上的小国旗还红 梁培德一行人走后第二天,袁校长满怀希望去教育局领取救灾经费,不料,遭到梁培德的一顿训斥:“你身为一校之长,不在家指导灾后重建工作,跑来这里干什么?” “局长,您不是说给我们拨救灾款了吗?没有钱,怎样重建呵?”袁校长陪着笑脸打哈哈。 “我说过了吗?”梁培德坐在真皮沙发椅上,想了想,又说:“哦,好像是有这回事,这样吧,你叫那个文枫的女老师来局里办理手续就行了,你在家里筹划一下。” 要钱结果无功而返,袁校长拖着沉重的脚步回来,文枫忙迎上前问:“校长,钱要到了吗?” “局长说,你去了他才给。”袁校长叹了一口气,他素知梁培德是个好色之徒,玩弄了不少女老师,故极不情愿地说出来。 “那我就去呗,为了孩子们,走这几十里山路算什么?"不谙江湖险恶,天真无邪的文枫怕把事情搞砸了,自告奋勇地说。 校长本来不想派她去,但眼看着学校这种惨状,又思忖光天化日之下,局里上班的人多,局长就是衣冠禽兽,也有所顾忌,不敢恣意妄为的,便叮嘱道:“那你就走一趟吧,不管要不要到钱?一定要早去早回,晚上我在路上等你,怕回来晚了,路上不安全。” 望着这个为了孩子们的教育事业,在山沟里任劳任怨,熬得头发都白了的老校长,文枫感动得泪光滢滢,浮起了一个念头。前面即使是刀山火海,她也要闯一下,帮助校长要到钱,重建起校园。 翌日清晨,文枫一个人爬走了近三十里的崎岖山路,来到县城,已是中午了,文枫从身上摸出两毛钱,在街头买了一个馒头充饥,想到孩子们那渴望的眼光,连矿泉水都不舍得买一支。待上班时间到了,她才去教育局,叩开局长办公室的门。 局长的办公室装修得豪华气派,墙上挂着很多锦旗,办公桌是缅甸花梨木中的鸟足紫檀,黑里透红,可以照见人影,据说此木香味有助于解除人的疲劳。上面有一小银盏,插着一面小国旗,沙发坐椅都是真皮的,华贵典雅,好象擦了鞋油一样光亮。 见惯了校长破办公室,文枫来到这里,有如刘姥姥入了大观园,眼花缭乱,显得很不自在,怯怯地站着。 梁培德见到文枫,习惯性地用五指梳弄着秃顶上仅剩下那几条头发,嬉皮笑脸,招呼入座,沏茶削水果,大献殷勤。 闲聊中,梁培德不是问年纪多大了?教了多久的书,就是聊很多不着边际的话题,唯是钱的事就是缄口,文枫提起多次,他总是绕开。见已是下班时间了,她想起了校长的叮嘱,便失望地起身告辞。 “小文呵,吃个饭再回去吧,人是铁,饭是钢,工作吃饭两不误嘛。至于钱嘛,那好说。”梁培德见文枫要走,才提起钱的事。 这点了文枫的软肋,她又坐了下来,想道:只要拿到钱,晚点也没关系,不然,校长在路上等着,她拿什么向校长交代。 梁培德见文枫默许了,大喜,揿了一下办公桌上的铃声按钮。不一会儿,一个三十多岁、描双眉打胭脂涂口红的女人敲门而入。 “你去凯旋门大酒店订个房,我要请这位老师吃个晚饭,她在山区里教书够辛苦的,需要慰劳慰劳一下。”梁培德吩咐着。 “局长,您什么时候也慰劳我一下。”那女人是在办公室的,她抛个媚眼,道。 “下次,下次一定。”梁培德盯着她那丰满的臀部,淫笑地应道。 “一言为定。"那女人打着“OK"的手势,朝文枫诡秘地一笑,扭着腰肢出门了。 凯旋门大酒店位于县城中心,是县城最豪华的集饮食、KTV、住宿、桑拿按摩的休闲场所。六楼自编号“6888"是豪华、空间很大的空调房,足以内纳二三十人,配会客室,红地毯铺地,昂贵璀璨的吊灯,内置KTV,是梁培德指定的专用膳房,除了外出开会,他几乎每天晚饭都泡在这里,叫上几个女教师,偎红倚翠,极尽挥霍之能事。 他是县委常委兼县教育局长,和谢保秋还是表连襟的关系,权势可谓炙手可热,无人敢惹。 在一张罩着黄色绸缎面、直径5米的转盘桌子上,摆着深海捕捞的龙虾芥末、鱼翅鲍鱼、烤乳猪肉、水鱼炖鸡汤、白灼羊排、鸡茸炒韭黄,鹅掌等十多道菜。 文枫是穷苦人家的孩子,逢年过节,鸡鸭鱼肉倒是吃过,但像今天这样丰盛的宴席,闻所未闻。梁培德叫酒店服务员打开一支马爹利蓝带,这是干邑白兰地法国进口原装葡萄酒,市委书记陈同贺最喜欢且经常喝这酒,此风气一开,下面市县级官员都争着效仿,成了权力与高贵的象征。 “来,小文,为咱俩的相识干杯。”梁培德手持高脚酒杯,轻轻地摇了摇杯中的酒,敬文枫道。 “局长,我不会喝酒。”文枫一惊,摇手推辞着。 “人在江湖走,哪能不喝酒?我一个人喝。就没情趣了,你就陪我喝一点吧,吃完饭后,我就签名给你钱。"梁培德笑道。 一提到钱,文枫就来精神了,她太想拿到钱了,不喝怕局长不高兴,岂不是前功尽弃?想到这里,她拿起酒杯,说:“局长,您可别骗我?” “我是堂堂的县常委、教育局长,一唾沫一个钉,会骗你吗?”梁培德脸一沉,说。 文枫心里一悚,又见他说得认真,不敢不喝了,仰面一饮而尽。想不到在杯底仅有一厘米深的酒,火辣辣的,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喝点汤,吃点菜,就没事了,我第一次也是这样。”梁培德一边给挟菜一边说。 文枫照着他的话去做,喝了一小碗汤,再吃了一点菜,果然好受多了。 “小文,单这瓶酒就几千块,不喝白不喝。”梁培德又往她的酒杯里倒酒,说。 文枫听着,心里难受得直想哭,局长的一瓶酒,足够几百个学生一年的学费了,还有这桌菜呢?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局长该喝掉了多少间学校呵? 这次不等局长敬酒,她一咕噜地喝下去。梁培德不知她是触景伤怀,还以为她喝上瘾了,赞道:“好酒量,小文,咱俩打个赌,如果你能陪我喝完这瓶酒,救灾款我追加一倍,明年我还给你转正。” “真的吗?局长。”文枫喝了点酒,情绪有点亢奋了,涉世未深的她,哪里知道?局长打的是空头支票,更想不到酒后发生的悲剧。 “真的,说话算话。"梁培德望着艳若桃花的文枫,脸上露出几许得意的神色。 为了救灾款,为了自己的前程,文枫豁出去了,但她不知道这瓶酒是两斤装的,未等喝到一半,她就醉趴了。 梁培德在楼顶开了一间房,然后吩咐女服务员扶着文枫进去。 “我没醉,袁校长,钱我拿回来。”文枫语无伦次地嚷着,梁培德贪婪而带血丝的眼光,盯着到手的猎物,像饿狼一样地扑上去…… 文枫从醉睡中醒来,见自己一丝不挂地睡在舒适的席梦思上,下体感觉到有点异样,忙起身一看, 洁白的褥单上留下了处子殷红的血,这血,比插在局长办公室桌上的小国旗还要红。 她知道着了局长的道儿 ,被他夺走了贞操,不禁伤心地抱着被子抽泣。不知过了多久,想到袁校长还在路上等他,眼前浮现的是孩子们没有教室上课而可怜地望着她的眼神,她擦干眼泪,穿起衣服。 这时,天已亮了,她去局长办公室找局长要钱,可办公室的人说,局长已外出开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这下她彻底地绝望了,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地走出教育局,连死的心都有。 “文老师。”袁校长上前扶着眩晕欲倒的她。原来,袁校长在路上等了一宿,不见文枫的人影,不放心的他,又上县城寻找,刚到教育局门口,就撞见了她。 见到文枫脸色苍白,精神恍惚,不用问,他明白文枫已被局长这个魔鬼毁了。“这个畜生。”袁校长搀扶着文枫回校,一路上恨恨地骂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