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螺丝刀

　　炎炎夏日，从火热喧嚣的大街上回到了公司，沐浴在中央空调开足马力产生冷气中，荆天宇觉得简直就好像从地狱回到了天堂一样。现在已经是四点多了，不用再出去干活，也就是说可以一直在空调房间里面呆到五点半下班为止。忙碌的一天已经过去，接下来只要等着下班回家吃饭，简直就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阿宇。”前台美女和荆天宇打招呼，“你网购的螺丝刀到了。”
　　“到了啊。”荆天宇很是高兴，“总算是到了，你帮我验收了吗？没少吧？”
　　“没少呢，一共三十八件对吧。”前台美女拿出一个快递盒子给荆天宇。
　　“对，三十八件。”荆天宇打开盒子一看，里面全都是各种大大小小的螺丝刀，拿起其中一把看了看，寒光闪闪，钢口不错，“还真到了，价格这么便宜，我还怕是假的呢。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下次请你吃饭啊。”
　　荆天宇喜欢网购，可他家白天没人，只能让快递送到公司里。他在维修部，经常要出去干活，只能让前台帮忙收快递。严格来说这是违反公司章程的，所以必须要感谢人家前台才行。当然了，荆天宇这顿饭，多半是请不出去的，不是荆天宇不舍得花钱。而是这种大美女不可能这么容易请。她真要答应出去吃饭，只怕想请的人能从公司一直排到街尾去。
　　“好啊好啊，我看看什么时候有空。”谁知道前台却是一口答应下来。
　　“那等你有空吧。”荆天宇也不在意，继续检查螺丝刀，真要请吃饭就请吃饭呗，和大美女吃一顿也没什么。
　　“阿宇，你怎么要自己买扳手螺丝刀啊？这些工具不是应该公司提供的吗？”前台美女好奇地问。
　　“哎，公司抠门呗，给我们的螺丝刀全是便宜货，一点都不好用。”荆天宇说。
　　瀚海公司是乐阳最大的IT公司之一，利润高牌子老福利好，不过这和荆天宇没什么关系，因为他在维修部干活，专门给人修电脑的。不但要修公司里面的电脑，还要修公司客户的电脑。公司里面的电脑还比较好，公司客户的电脑那是什么幺蛾子都有，各种异型构件异形螺丝各种生锈各种扭曲，难拆又难装。
　　公司发下来的螺丝刀是行政部后勤中心弄来的便宜货，钢口不好，规格也很少。荆天宇出去给客户修机器，经常费九牛二虎之力，愣是拆不开机器，划伤手脚更是家常便饭。他跟后勤中心说了好多次要更好的工具，那边总是不答应，“维修部这么多人都用一样的螺丝刀，怎么就你怪话多？”“为什么别人用这些螺丝刀就好好的，你就不行？”“你应该提升自己的技术，不要总是怪工具不好。”
　　维修部其他人当然没问题，他们都挑好弄的，不好弄的全推给荆天宇了。荆天宇是刚进公司的新人，也没法子抗议。前两天因为有个电脑拆得太慢，又被客户投诉了。其实都不是投诉，只是客户在业务员面前说了一句：“你们这保修还不错，就是你们派过来安装那个工程师，是不是没装过这种电脑啊，拆了半个多小时才把电脑机箱打开。”这样荆天宇就被扣了一百块钱。
　　荆天宇的工资也就是两千多，扣掉社保医保什么的，到手2500，一次扣一百，扣多几次就只能拿最低工资了。与其如此，荆天宇不如咬咬牙自己买一套工具算了。上淘宝一看，特价螺丝刀组合，大大小小长长短短30件套才180块钱，罚两次还能倒找20块了，马上下单，现在终于到了，以后就不用公司那些便宜货了，用自己行头。
　　“公司这也太不应该了。”前台美女说，“怎么能让员工自己掏钱买工具呢。”
　　“不应该的事情多着呢，出来社会干活就是这样。”荆天宇说。
　　前台美女扑哧一笑，说：“你不也是应届大学生，才比我多干几个月的活啊。”
　　“我大三就在瀚海做兼职了。”荆天宇辩解说，要不然他这种没背景没关系不认识人在三流大学里成绩都不是特别优秀的人，怎么能进瀚海干活，就算只是在瀚海做维修工，那也不是普通人能做成的。可在怎么样，也不过是维修工罢了，荆天宇有些兴味索然，对前台美女说，“我先下去了，回见。”
　　“记得要请我吃饭！”前台美女再一次强调。
　　“一定一定。”荆天宇说着就下了楼梯。
　　瀚海公司自己有一栋办公楼，其他部门都在地平线以上，装修得富丽堂皇，维修部却在没装修的地下室，灯光昏暗，管线裸露，还被各种零件原料占了位置，能活动的空间小的要死。刚进门，就看见维修部的主任李阳平瞪着眼睛看着他，荆天宇吓了一跳，“李主任你怎么在这里？”
　　他这么说当然是有原因的，李阳平虽然是维修部的主任，办公室却不在维修部，而是在行政部，平时也很少到维修部。
　　“癞蛤蟆，就不要想吃天鹅肉！”李阳平冷冷的说。
　　“天鹅肉？”荆天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李阳平在说什么。
　　“人呢，最重要的就是有自知之明，你在这儿做个维修工，一个月拿着两三千工资，就好好过你的底层生活，不要乱做梦。”李阳平说，“要是乱做梦，很容易会受伤！”说完他转身走了。
　　这家伙难道是脑子有问题？荆天宇心里嘀咕着，旁边忽然冒出一个人来，“哇，你惨了，居然得罪了李阳平！”
　　“吴哥你怎么和老鼠一样，走路没声。”荆天宇一看，原来是维修部的老油条吴兴文，这家伙进公司十几年了，据说以前是前途无限的明星业务员，和市政府的科长处长们都能谈笑风生。可惜后来有个什么项目弄砸了，被老板连降十八级，打发到维修部来做个普通员工，这吴兴文也是不要脸，居然这样都不肯辞职，在维修部呆了下来。
　　“你才像老鼠呢。”吴兴文说，“你居然当着李阳平的面和顾小清说说笑笑！这可把他得罪惨了！”
　　“谁？”荆天宇问。
　　“顾小清啊！”吴兴文说。
　　“顾小清是谁？”荆天宇问出口才反应过来，“前台那个美女？”
　　“废话！”吴兴文盯着荆天宇，不可置信的说，“你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她的工牌还没做好，我怎么知道叫什么名字。”荆天宇说，上去搭讪的时候他只叫人家美女来着。第一次见面他急着出去，没来得及问，只来得及叫人家帮忙收一下快递。第二天见面荆天宇倒是想问来着，可还没问出口就被叫走干活了失去了机会。第三次就是刚才那一次，这时候再问名字好像显得居心不良。反正名字这种东西，等工牌做好戴上一看就知道了，所以荆天宇也就不问了。
　　“不知道名字你还和人家聊这么开心？”吴兴文问。
　　“叫她帮我收快递罢了。”荆天宇说。
　　“你还叫顾小清帮你收快递？”吴兴文张大了嘴，半响说不出话来，“你知道人家家里什么背景，居然让顾小清帮你收快递？”
　　“前台的意义不就是用来收快递。”荆天宇说，“家里背景再大，不帮忙收快递的前台又有什么意义？”
　　“你这家伙……”吴兴文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她家里究竟什么背景？”荆天宇问。
　　“你不知道最好就不要知道，知道了对你没好处。”吴兴文说，“你只要知道顾小清家里背景很大，你惹不起，这就完了。别说你惹不起，就是李主任，他想对人家怎么怎么样，那也是根本没可能的，让老板知道，肯定打断他两条腿，断了他这非分之想。李主任说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些和我们都没什么关系，我们只要好好干活就行了。我们固然是惹不起顾小清家里，可也惹不起李主任啊。对于蚂蚁来说，老虎和猫根本没区别。”
　　“你胡说八道吧，顾小清家里真那么厉害，怎么会让女儿来做前台，我们公司里舒服钱多的位置有的是。”荆天宇说。
　　“那我怎么知道。”吴兴文说，“总之你别招惹人家就是。”
　　“去，我才不信呢。”荆天宇说，吴兴文消息是很灵通，可有时候就灵通过头了，加油添醋得厉害，一分吹成十分，老鼠吹成大象。可能顾小清家里有点背景，所以把她送到瀚海来，然后就被李阳平看上了。至于说顾小清家里有多厉害，那还真不见得。前台又不是什么好职位，工作是轻松，但整天都要坐在那儿，哪里也不能去。工资也不高，奖金基本没有，地位更不用说。
　　“我说你啊……”吴兴文还没说完呢，业务部的电话就来了。
　　“维修部有人吗？”那人问，“凯信的吴总来电话说他那里的电脑坏了，你们找人去看看。”
　　“快下班了啊。”吴兴文说。
　　“下班就不用看了，你们维修部干什么吃的？”那人说，“别罗嗦，赶紧去！”



正文 第二章 影像

　　在瀚海公司，一等人自然是老板和老板身边的班子，二等人是为老板看钱的财务部，三等人是为老板赚钱的业务部，四等人是为上诉机构提供服务的行政部，至于维修部，那是四等人之外的不可接触者。李阳平是维修部的主任，办公室都在行政部，和行政部的中层干部为伍。至于到荆天宇吴兴文这种维修部的底层，那就更加是完完全全没有一点话语权，被三等人骂了，一点脾气都没有，只能乖乖去干活。
　　吴兴文和荆天宇填了单子，就出门去做维修了。刚出公司，吴兴文就说：“哎呀，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阿宇你自己去给吴总修机器吧，反正他那儿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最多也就是重装系统。你修完记得回公司销维修单啊，眼看着就要下班了，我就不回去了。”说完吴兴文就走了。
　　荆天宇也不在意，这种不公平待遇他碰得多了，于是自己启程去修机器。到了地方，就看见一个肥肥胖胖老板摸样的人正在喝茶。荆天宇估摸着这应该是吴总，就上前打招呼说：“吴总你好，是机器坏了吗？”
　　“是啊，中午我出去之前还好好的，下午一会就点不着了。”吴总说，“你看看是怎么回事。”
　　荆天宇上前一看，机器根本点不亮，按下电源，一点反应都没有。这种情况不是电源烧了就是主板坏了，不论是哪一种，都必须拆开机箱才能诊断。翻开机箱，荆天宇顿时就觉得有些棘手，这电脑用的是超小型的迷你机箱，还是从来都没见过的类型。瀚海公司是一个IT公司，理论上是做软件的，不过做了软件，很多时候还要给人配硬件。尤其是吴总这些对合同项目有影响的实权派，少不得要给些好处，给人配些好机器。
　　所谓的好机器，当然就是看起来漂亮的，显示器弄大一点，机箱弄小一点。虽然说羊毛出在羊身上，可是利润高一点是一点。各种配件也就只顾着好看了。反正那些老总对机器的要求很低，什么过时低价处理的电脑零件都可以往里面塞，最后弄个高大上的屏幕和不明觉厉的机箱，就可以冒充高档电脑了。
　　就算万一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不是还有维修部吗。而把这些过时处理零件塞到不明觉厉的机箱里面，那可是很困难的。大机箱还好，顶多是螺丝孔不配套，那些小机箱和迷你机箱可就要命了，很多时候尺寸根本配不上，好几次荆天宇都刮得满手是血，胶水电钻锉刀一起上，才勉强装上去。
　　吴总这个电脑显然也是这种情况，机箱前面挺好看，后头却是锈迹斑斑的，连最基本的防护都没做好。一看这个样子，荆天宇就知道螺丝肯定已经锈死了，很难拆开。幸好今天整套螺丝刀到了，要不然光用公司提供的那些，就算能拆下来也要费九牛二虎之力，外加不知道多少时间，到时候肯定被吴总投诉。
　　“怎么样？能修吗？”吴总问。
　　“还不知道呢，我先拆开看看。”荆天宇打开包，拿出那个快递盒子，一打开，几十把螺丝刀闪闪发亮。
　　“你们瀚海还真专业。”吴总夸奖说。
　　“那当然。”荆天宇干笑一声，对了对螺丝孔，拿出最合适的一把十字螺丝刀，插上去……果然锈死了拧不动。不过这也难不倒荆天宇。他又拿出一把扳手来，先对着螺丝敲了敲，然后利用扳手把螺丝刀卡死，一用劲，那些螺丝就咔嚓咔嚓的动了。很快四颗螺丝都卸了下来。机箱里面绣得更是厉害，带出都是一片一片的铁屑，这种情况很容易发生短路，能撑到今天才坏已经算不错了。
　　“是哪里坏了？”吴总问。
　　“应该是发生短路了。”荆天宇面不改色的倒打一耙，“您没有好好保养机器吧，平时办公室里面湿气太重，也没有按时检查。您看现在机箱里面生锈这么严重，能不坏吗。”
　　其实电脑这玩意儿，设计出来就是不间断使用的，最多一两年清一清灰尘。机箱本来就应该做好防锈处理，之所以会锈成这样，是因为制造的时候偷工减料。可是荆天宇要这么说的话，不就是倒自家公司的台？虽然说荆天宇只是公司最底层，可毕竟食人之禄，就应该忠人之事。
　　“的确没保养过。”吴总点头承认，“不过我家里的电脑也没保养过啊，用了两三年还好好的，这才用了一年不到。”
　　“家里和办公室是不一样的，办公室的环境复杂很多，所以需要定期保养。其实就算是家里的机器，也应该一年保养一次。虽然说保养了不是绝对不会出问题，不保养也不一定会出问题，可是保养了出问题的几率会小很多。”荆天宇一本正经的说。
　　“原来是这样。”吴总是外行人，马上就被唬住了，“这能修吗？”
　　“应该可以。”荆天宇说，修是肯定能修的，个人电脑无非就是CPU内存主板硬盘机箱外设，哪一个零件坏了就换一个，总能让机器重新运转起来。只要硬盘没坏，没损失数据就行。就算硬盘坏了，也能够做数据恢复。
　　“我还有事，有好几个饭局。”吴总说。
　　“那我拿回去修好了。”荆天宇说，“修好了再给您送回来。您这期间可以先用我们公司提供的手提电脑。”
　　“这个倒不用，我有其他电脑。”吴总说，“就是这个……这个电脑上面有些机密信息。”
　　“机密信息啊。”荆天宇觉得有些难办，“要不我先把硬盘拆下来，把其他部分拿回去修？”要荆天宇留在这里修机器，那是绝对不行的。现在快要下班了，凯信就算还有人加班，那也不会很多，万一出了什么事，荆天宇可付不起这个责任。这还不是一天半天的事情，就算过去几个月，凯信里有什么东西坏了或者丢了什么，人家都会想起来荆天宇来过，那还不烦死。
　　“拆了硬盘？”吴总问。
　　“信息全都在硬盘里面，拆了硬盘信息就不会泄露了。”荆天宇给他解释。
　　“那内存呢？”吴总问。
　　“内存是运作的时候临时储存一下资料，断电就没有了。”荆天宇说，当然事实不是这么简单，可对外行解释，越是简单粗暴效果就越好，“比如说您公司的账本，不用的时候都储存在库房里面，要用的时候才查找到要用那几本，抄出来放到您的办公桌上。库房就相当于硬盘，办公桌就相当于内存，一断电抄本就全都没有了。”
　　“我都是直接看原本啊，谁看抄本啊。”吴总说。
　　“这个……我只是打个比方。”荆天宇说。
　　“我明白的，跟你开个玩笑。”吴总哈哈大笑，“好了，你去把硬盘拆了吧，我得赶快走了。”
　　“很快。”荆天宇松了一口气，立马去干活。
　　可还真没法子快，这机箱还真是驴粪蛋子外面光，外头很漂亮，里面却是一塌糊涂。迷你机箱本来就小，还要塞下去那么多零件，里面当然是乱七八糟的。这机箱更是其中的极品，硬盘和CPU互相遮挡，要拆硬盘，必须先把CPU拆下来。要拆CPU呢，又要把内存给拆下来。要拆内存呢，还得先把电源给弄松了才行，等于就是要把整个机子都拆开。
　　拆都这么困难了，装的时候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也不知道这是维修部哪一个前辈装的，想来肯定是花了不少功夫。把电源柴松了，又拆内存，拆完内存拆CPU，拆完CPU，发现硬盘螺丝很特别，几把螺丝刀凑上去都不合适，虽然能勉强塞进去，可是都用不了力。那几颗螺丝又锈得厉害，根本拧不动。
　　“怎么了？”吴总问。
　　“没什么。”荆天宇说，凯信是公司的大客户，吴总是凯信的实权高层，都不用投诉，只要抱怨一下，荆天宇的工资非得被扣光不可。这个月上网买了不少东西，本来就银根紧张，再被扣钱的话，那根本就不用过了。他在盒子里找来找去，忽然看到一把很不起眼的小螺丝刀，形状正合适！
　　不过这小螺丝刀和其他螺丝刀好像不是一套的，样子颜色都完全不一样。这是怎么回事？荆天宇有些疑惑，看着手里的螺丝刀，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赶紧干活才是正经。他拿起螺丝刀，顶着小小的螺丝，忽然间他眼前一个恍惚，看到了一段画面。
　　吴总搂着一个很妖艳的女人坐在大班椅上，扭来扭去又摸又亲，电脑屏幕上播放着日本爱情动作片，忽然间那女人好像被碰到了敏感之处，啊的尖叫一声坐了起来，打翻了桌面上的茶壶，茶水扑的淋到机箱上，冒出一阵青烟，电脑就黑屏了。
　　“你看看。”吴总对那女人说，“叫你别乱动你就不听，把我的电脑都弄坏了，我电脑里那么多重要东西。”
　　吴总刚说完，画面就没了。



正文 第三章 异能

　　这是幻觉？画面太真实了，要说是幻觉，好像没什么道理。荆天宇和吴总也没什么瓜葛，怎么会凭空想象出这么一段画面来，脑补也不是这么补的啊。荆天宇心理很健康，应该没有精神分裂被害妄想什么的。难道……这真的是吴总电脑坏掉时候的场景？也太神奇了吧。算了，还是去看个精神科，不过去之前，荆天宇还要确定一下。
　　“吴总。”荆天宇说，“看着电脑，似乎不是自己坏的啊。”
　　“啊？不是自己坏的那是怎么坏的？”吴总有些心虚的问。
　　“看着像是淋了水。”荆天宇说，“是不是打翻了茶水饮料什么的？”
　　吴总吓了一跳，“这也能看出来？”
　　那段画面是真的！荆天宇心里比吴总还震惊，可惜抱女人的事情不能问，吴总之所以不说电脑怎么坏的，大概也是不想泄露这个秘密。“对于我们这些专业人员来说，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荆天宇忽悠说。
　　“果然专业，厉害厉害。”吴总竖起大拇指，“不过这事你可别跟别人说，这电脑也就是两万多块钱，我弄坏了自己掏腰包修也没什么。问题是电脑上有很多公司的秘密资料，泄露了可就麻烦了，要是上头知道我是自己打翻茶水弄坏了机器，我很难交代。”说着他打开钱包，拿起一叠毛爷爷，塞到荆天宇的口袋里，“小兄弟帮我保守一下秘密怎么样。”
　　两万多块钱……其实这电脑现在买的话，最多只要三千，考虑到是一年多以前的机器，最多涨到五千，公司做生意真是太黑了。更关键的是，赚了这么多钱，一分钱都不给维修部。所以吴总塞过来的钱，荆天宇就不客气笑纳了，那叠钱也不是很厚，大概一两千块左右，正好这个月手头紧。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给吴总保守秘密而已，就算荆天宇想说，也不知道该告诉谁啊。
　　“谢谢吴总。”荆天宇连忙说。
　　“小兄弟贵姓啊？”吴总亲热地问。
　　“免贵姓荆，荆天宇，草字头荆棘那个荆。”荆天宇说，“吴总叫我阿宇就行了。”
　　“阿宇兄弟，这可全靠你了。”吴总说。
　　“吴总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荆天宇说。
　　“小兄弟真是懂事，下次我见到你们老板，肯定好好夸奖你。”吴总说。
　　老板？那还是算了吧，老板压根就不知道还有荆天宇这么个人，夸了也没用，“谢谢吴总，那我先回去了。”说话间荆天宇已经把硬盘拆了下来，递给吴总，“您收好硬盘，就不会有资料外泄的危险了。”要是他在不放心，干脆连内存一起拆掉算了。反正维修部什么都不多，就是各种电脑零件多。
　　“麻烦你了。”吴总说，“那就先这样吧，你把电脑带回去修，修好了再通知我，我把硬盘带回来你给装上。修了多少钱，千万不用客气，全列上去，过了保修期，修多少钱也是应该的。”
　　“您放心，我一定老老实实的按照真实情况写，绝对不多收一分钱维修费。”荆天宇信誓旦旦的说。
　　电脑过了保修期，本来可以大刀阔斧的要维修费，不过公司拿再多维修费，也不会多给荆天宇一分钱奖金。维修部乃是不可接触者，连四等人都不如，荆天宇更是维修部的底层，只有死工资，没有任何奖金。跑来跑去给客户装机器修机器，干的再多再辛苦都是应该的，连交通费都限死了只能走公交，叫计程车那就对不起了，自己贴钱吧。可要是万一客户有投诉，那可就惨了，扣钱没商量。
　　“你这年轻人还真老实。”吴总哈哈一笑，心想这年轻人很精明啊，要是荆天宇虚报花头落了好处，吴总也不用真去瀚海老板那里夸奖他了。这荆天宇宁愿不要那么多钱，也要争取这一点给老板留下印象的小小希望，看来是个有野心的人。而他又没有拒绝刚才吴总给他的千把块，让吴总安心，避免了挟恩图报的印象，可见知进退。有野心的人很多，知进退的人也不少，有野心而又知进退的，可就罕见得狠，前途不可限量。
　　荆天宇还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被吴总看好，他纯粹就是因为落不到好处，所以才老老实实修电脑。现在他也没管什么电脑，全副精神都在自己身上这刚出现的异能上。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忽然会出现那一段影像？他拿出小螺丝刀，看来看去，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拿去砰别的东西，不论桌子椅子还是手机钱包，碰来碰去一点动静都没有。
　　当时那段影像是怎么出现的来着？螺丝刀碰到了电脑螺丝！一定要电脑才行？
　　维修部里遍地都是电脑，各种类型都有。从吴总办公室出来，荆天宇急不可待的回到公司下维修部。他拿出小螺丝刀，到处碰电脑上的螺丝，碰来碰去，什么影像没有出现，所以上次的影像是幻觉吗？这不可能啊。荆天宇三下五除二把吴总那台电脑装了起来，再次每一颗螺丝都碰了一遍，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难道是坏电脑才行？荆天宇翻出几个坏了的电脑来，挑了外表最残破的一个，螺丝刀一碰上去，果然有反应，出现影像了！他看到了李阳平，这家伙毕恭毕敬的对着一个胖子说话：“胡哥您找我有什么事？”
　　“我说小李子啊，我们几个好容易把你捧成了维修部主任，你就这么对我们？让你干点活都拖拖拉拉的！”那胖子说。
　　“胡哥，真不是我推脱，实在是财务部盯得紧，没机会下手啊。”李阳平说。
　　“怎么会没机会？机会不是等出来的，是创造出来的。”那胖子说，“比如说这台电脑，都已经用了两年多了，你说坏了，财务部能说不是？电脑的事情他们懂个屁，还不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设备坏了，那就要去买新的，买什么样的电脑，从哪里买，那还不是我们行政部说了算，到时候不就能搞钱了吗！”
　　“胡哥高见！”李阳平说，“那要怎么弄坏它啊？”
　　“你是维修部的主任，当然你来想法子。”胖子说。
　　“这……其实我不怎么懂电脑……”李阳平看着胖子的脸色不好，连忙说，“但是胡哥都交代下来了，我肯定要做好。”说完左右一看，拿起一把锤子，砰的一下砸在电脑机箱上。电脑丝毫无损，李阳平没法子，苦着脸拿着锤子砰砰砰敲了好几分钟，那电脑终于顶不住，呲的一声坏掉了。
　　“你啊，就不能先拆掉机箱再砸吗！”胖子笑骂了一句，“这下损坏原因要怎么填？”
　　说完影像就消失了，荆天宇认得那胖子是行政部的一个副经理，姓胡，叫什么就不知道了。怪不得这电脑机箱坏得这么乱七八糟的，原来是用锤子硬砸出来的，坑公司钱也坑得太明目张胆了。可惜这段影像不能提取出来，要不然的话拿去财务部举报，肯定能让李阳平吃不了兜着走。
　　荆天宇去碰其他的坏电脑，有的出影像，有的就没有。影像的长短也不一定，多数都很短，有时候就是短短的一瞬间，电脑出现，然后就没了。这电脑是CPU坏了，本来从外表也看不出来。那么除了电脑之外，其他的机器行不行呢？荆天宇找了个坏的路由器过来，碰上去也出现影像，不过很短很模糊。再拿一个坏音箱，出的影像也是什么都看不清。
　　试试其他的看看，什么东西出的影像会比较有用呢？荆天宇心中一动，拿了一个计算器出来，这计算器外表很普通，只能加减乘除，连开平方都没有。但能力只是次要的，最重要的还是出身。不但人是这样，物也同样。这可是瀚海老板黄葛树用的计算器，要是能看到什么的话，那可就发达了。
　　荆天宇拿起小螺丝刀碰了上去，果然出影像了！
　　可是只有一瞬间，只能隐约看见一个男人说了一声：“这计算器坏了。”然后影像就没了。
　　那个男人是不是黄葛树都没看清，荆天宇的八卦之心得不到满足，很是郁闷。试试其他东西吧。他拿着螺丝刀戳来戳去，试了不知道几十上百样设备，荆天宇确定了这螺丝刀的适用范围：首先必须是整个的坏了的机器，其他什么东西都不行，拆了零件都不行；越是复杂先进的机器，出的影像越清晰，越是古老简单的东西，影像就越模糊。至于损坏程度怎么样，坏了有多久，倒是没什么讲究。
　　这把小螺丝刀居然能有这样的功用，真是太神奇了！虽然这能力好像没什么用，但光是存在异能这个事实，已经让荆天宇激动得要命了。他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能碰上这么话说这螺丝刀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难道现在淘宝卖东西除了包邮之外，还免费送异能？这也太划算了吧？



正文 第四章 修电脑

　　接上网上了淘宝，去螺丝刀套装卖家的店去看评论，也没有人说‘异能太好用了，我一天就泡了十个妞赚了三千万’什么的，都是些普普通通的‘还不错’，‘很好用’，‘规格齐全’之类。再检查那一套螺丝刀，其他螺丝刀样子都差不多，也就是长短粗细刀口不同，和小螺丝刀完全不同。再一点数，盒子里有三十九把螺丝刀，除了这把小螺丝刀，那就是三十八件套没错。
　　不对！荆天宇忽然想了起来，他拜托了前台美女顾小清帮他收快递，还让她收的时候检查检查，顾小清也说了三十八件套一间没少，要是多了的话，她应该会提一提才对。难道这个小螺丝刀是顾小清的？荆天宇恨不得马上问个清楚，可惜这时候顾小清已经下班了，荆天宇又没有她电话，只能等明天再问了。
　　上到一楼，却看到顾小清正在收拾东西，看到荆天宇来了，和他打招呼说：“阿宇你还没下班啊。”
　　“我刚出去修机器了。”荆天宇说，“你怎么也没走啊？”
　　前台不算什么好工作，可是有个很大的好处，可以按时上下班，除了特殊情况都不用加班。早上八点来，下午五点走，荆天宇就没在上班时间之外见过其他前台。不像荆天宇这种维修部的苦哈哈，要是有活的话，**点十点下班很常见，有很多活的话，干完发现已经通宵的也不少。
　　“刚才吴总找我谈话来着。”顾小清说。
　　“吴总亲自和你谈？”荆天宇吓了一跳。
　　人事部的确是会经常找新入职的员工谈话，掌握新员工在新工作岗位上的情况什么的，不过吴总亲自谈那就不正常了，那可是人事部的总监，位列公司最高层领导。顾小清家里真的很有背景？还是吴总想要潜规则？从吴总的性别看，应该是前者的可能性比较高——吴总是高层里少数女性之一，早就结婚生子了，也没传出过百合之类的流言。
　　“是啊，她以前和我父母认识。”顾小清说。
　　“有门路你不调去好点的部门。”荆天宇对这点很是好奇。
　　“也不是很熟，太麻烦人家不好。”顾小清说，“而且前台也没什么不好的啊。”
　　前台除了能够按时上下班就没什么好的了，整天呆在那么小的地方，从上班坐到下班。在公司内部的鄙视链条上，前台也就是比维修部普通员工高一点而已，还是看在前台年轻漂亮容易嫁金龟婿的份上。要是荆天宇家里认识人事部的总监，再怎么疏远的关系，也得抱紧大腿，就算吴总自己不照顾，下边人一看还有这层关系，也得主动孝敬，别说升职加薪，能把荆天宇调去别的部门，已经是天大的好处。
　　可惜荆天宇家里不认识吴总，只好哈哈一笑，又说：“那你现在有没有空啊，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啊。”
　　“不要了。”顾小清说。
　　荆天宇对此早有准备，这种大美女哪有这么容易约出来的，“没空啊？那也不要紧，等你有空再说。”
　　“不是啊，我有空呢。”顾小清说。
　　有空你也不要说出来啊，不吃饭就不吃饭，当面打脸干什么呢。荆天宇很明白，自己这种无权无势也没什么前途的普通人，和顾小清这种家里有背景（至少是高度疑似）的大美女，不可能产生真正的交集，可也不能当面这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啊，太伤人了。
　　这时候顾小清又说：“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你请我？”荆天宇糊涂了，“你帮我收快递，是我多谢你啊，怎么还要请我吃饭？”
　　“收快递算什么啊，应该的。”顾小清说，“我的电脑坏了，你帮我去看看能不能修，顺便请你吃饭。”
　　电脑修得好，好人当到老，荆天宇脑子里面忽然冒出这句话来，随即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胡思乱想什么呢。他在维修部干了这么久，干的活主要就是修电脑，人家电脑坏了找他修，那是多正常的事。公司里假公济私让维修部去家里修电脑的人数都数不清。顾小清还请一顿饭呢。当然，这顿饭荆天宇不会真让她来请，吃的时候先找机会把钱给付了。人家可是给荆天宇带来了异能螺丝刀呢，这个恩情可就大了，虽然她自己不知道。
　　“好啊，这就去吧。”荆天宇想起还有正经事，又问，“对了，你帮我收快递，里面是不是三十八把螺丝刀？”
　　“是啊，我数过的。”顾小清忽然想起什么，“正品三十八把，还多送了一把呢。我数错了？”
　　“没有。”荆天宇说，“我数了一下有三十九把，还以为你把自己的螺丝刀也放进去了呢。”
　　“我怎么会有螺丝刀。”顾小清笑了一下，“不过那把螺丝刀我也觉得有些蹊跷，也有可能不是送的，其他螺丝刀都是包了一层又一层，我拆了好久。拆到最后两层包装纸之间的空隙夹了一把小螺丝刀，可能是快递公司或者发货的人把自己的螺丝刀掉在里面了。”
　　“原来是这样。”荆天宇说。
　　也就是说压根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荆天宇心痒难搔，又不能和别人说，要是消息传了出去，他肯定保不住这把螺丝刀。本来想找卖主问问，现在也不敢问了。能够看到电脑坏掉时候的情景，这个异能要怎么发家致富呢？还真是想不出来。
　　“不过是一把几块钱的螺丝刀罢了，有什么要紧的。”顾小清说，“丢了的人都不会在意，你能用就用呗。”
　　“是啊。”荆天宇说，“这就走吧，你家住哪里？”
　　顾小清家就住在公司不远处的一个新建的小区里，这儿是市中心，房价很贵，小区的又很高档，价格就更加贵了。随便一个厕所都够荆天宇奋斗好几年的。他有些紧张，顾小清她家有多大，装修有多豪华，更重要的是家里都有什么人，父母怎么样，会不会很凶，会不会也把荆天宇看作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我家就这里。”顾小清把荆天宇领到一栋楼前。
　　“整栋啊？”荆天宇傻乎乎的问。
　　顾小清扑哧一声笑出来，“当然不是，我一个人哪里能住这么大栋楼，只是第一层。”
　　一个人？荆天宇跟着顾小清进了门，这是一套很小的房子，大约三四十平米，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客厅餐厅厨房卫浴一应俱全，还是两房。装修得很精致，收拾得很干净。荆天宇问：“你是一个人住啊？”
　　“是啊，出来工作，一个人住比较方便。”顾小清说，“我父母家离市区很远的，要是每天都从那边赶过来上班，得五点钟起床才行，我就在这边租了套房子搬了出来。跟父母住一块，做什么都不行，一点自由都没有。还是自己住的好，想喝可乐喝可乐，想吃夜宵吃夜宵。上网也不用老看着时间，在家里我上半个小时就要休息十分钟做眼保健操，不做不准上网。”
　　“那也是管得太紧了。”荆天宇说，“不过注意身体总是对的。”没看到顾小清的父母，也没见到顾小清家里的情况，荆天宇有些失望，不过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算是什么心理，“你自己一个人住，肯定是整天不关机老上网，结果把电脑给弄坏了。电脑都顶不住，何况人呢。”
　　“没有啊，我一天就上两三个小时，看看新闻什么的。”顾小清说。
　　“我一看就知道了。”荆天宇才不信，“电脑呢？”
　　电脑在顾小清的书房里，说是书房，其实堆满了衣服，各种T桖衬衣短裤裙子放得到处都是。连电脑桌电脑椅上面都满满的几十件。至于书，那也是很多，不过都整整齐齐的码在书架上，一看就是在上头安居乐业已久，根本没出过门。顾小清很不好意思的说：“自己一个人住，一不小心就弄得这么乱了。”
　　荆天宇努力把视线收住，不去看角落里的几件丝绸睡衣，“我也不爱收拾房间。”
　　“是啊，我平时收拾得很整齐的，就是昨天我找一件衣服，找来找去找不着，把衣服全都翻出来，才想起那家衣服留在家里，没带过来。”顾小清急忙解释，“今天又赶着去上班，所以才这么乱。”她连忙把电脑桌电脑椅上的衣服抱起来，扔到外面的沙发上，弄出位置，“就是这台电脑，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早上开不了机。”
　　的确开不了机，荆天宇检查了一下，电源插头没问题，电源线也没问题，可不要小看这些基础检查步骤，很多时候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地方坏了，忽略的话再高手都查不出原因。
　　她的电脑是组装机，显示器是24寸的高档货色，光是显示器就够荆天宇两月工资。机箱也很不错，电源是800瓦的，一般个人电脑都不会用这么大功率。顾小清说：“这台电脑是我表哥帮我在网上买的，他说网上买性价比高。可是坏了找不到人修，性价比再高也没用。还不如买品牌机呢，打个电话就有人来修了。”
　　“公司里有维修部，何必另外叫人。”荆天宇说着拿出了异能螺丝刀，“那些品牌机的维修，技术不一定有我们好。”



正文 第五章 好人

　　螺丝刀碰上电脑的瞬间，影响就出来了。顾小清穿着短袖运动服和运动短裤，满身都是汗水，喘着粗气，似乎是刚刚做完运动，她按了一下电源，电脑马上就启动了。各种开机信息从屏幕上蹦出来，很快就进入到操作系统中，似乎一切正常。
　　“这天气真是热死了。”顾小清忽然叫了一声，就把运动服脱了下来，扔到地上。
　　她骄傲的挺立着，整个上半身只有一个小小的运动型内衣遮住最关进部位。荆天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不转睛地专心观看。这异能真是好，太好了，实在是好，好得不得了，他只恨自己的语言太过贫乏，描述不出心情究竟有多激动。
　　顾小清做到电脑椅上，先上了微博，然后登陆QQ，都看了一遍之后，就转身出了房间。这时候隔壁传来哗哗的水声……荆天宇忽然反应过来，难道顾小清是在洗澡！这异能为什么不能换位置，只能用固定视觉啊！正这么想的时候，荆天宇忽然发现，‘镜头’正在按照自己的意愿往外飘，可以控制的！这异能可以控制观看角度！
　　上天真是待我不薄，荆天宇脑中不由冒出这个想法。但是这么做似乎不太好吧，偷窥是犯法的啊，就算没人知道，那也违反道德。但这种机会，也许整个人生也不会有第二次，要是错过了，会遗憾终生的吧。正当左右为难的时候，荆天宇发现自己闹到一阵一阵的发晕，好像干了一整个通宵以后不得不睡觉时候那样。
　　再试图推动镜头，眩晕更甚，停住不动的话倒是没事。稍一思索，荆天宇就明白了，推动镜头获取更多的资讯，是要消耗精神体力的。看来以后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才行，要不然碰上了这样的好机会，都不能看到最想看的东西。
　　这就是人生啊，当知道要努力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就好像荆天宇明明知道努力读书能考上好学校，可是坐在高考考场上才知道后悔。明知道读大学的时候要学真本事，以后才能找到好工作，可总忍不住在各种非必修课上旷课打游戏。锻炼身体什么的，荆天宇每年都会计划一遍，减肥跑步打球等等等等，没过完年就抛诸脑后了，然后第二年又计划一遍。
　　结果就是铸成了大错，要是这几个月都有跑步的话，现在就能把影像一路延伸到浴室了吧。荆天宇决定了，从明天开始，不论工作再怎么忙，也要抽出时间锻炼身体。可就算锻炼好了，下次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吗？顾小清的电脑还会坏第二回吗？还要坏电脑的时候在洗澡，这几率也太低了。
　　这时候电脑忽然蓝屏，然后自动重启，可惜没有成功，又重启了好几遍，电脑就断电了。荆天宇修的电脑多了，一看就知道是内存条出了问题，可能是灰尘太多或者是接触不良，把机箱拆开一看就知道了。电脑损坏的原因出来了，影像也要结束了。人生总是充满了缺憾。
　　“咦，电脑怎么自己关机了？”在影像的最后，顾小清忽然再次出现了。
　　她身上什么衣服都没穿，只是搭着一件浴巾……在脖子上。除了脖子之外，其他地方都一览无余，雪白的肌肤上满是没擦干净的水滴。顾小清的身材比例很好，鼓胀的胸脯，盈盈一握的腰肢，玉藕一般的手臂，笔直修长的腿，精致可爱的小脚丫。忽然降临的幸福让荆天宇不知所措，人生充满了遗憾，同时也总是充满了惊喜。
　　影像很快就结束了，荆天宇呆呆的站着，好一会儿才把这巨大的冲击消化掉。
　　“怎么了？”顾小清奇怪的问。
　　“没，没什么。”荆天宇心底有些羞愧，好像平白占了顾小清的便宜一样，一边拆机箱一边说，“我估计是内存问题，你平时有没有清灰尘什么的？”
　　“没有啊，要清灰尘的吗？”顾小清说，“我都不知道。”
　　“当然要清啊，你看电脑运行的时候，风扇一开，就是不停的吸空气进去，在里面循环一圈带着热量出来，灰尘就全留在机箱里了。要是不清理的话，越积越多，肯定会出问题的。”荆天宇说着已经把机箱打开了，一看里面果然积了厚厚的灰尘，“一般半年要清一次，用吹风机就行。”
　　把电脑拖到阳台，用吹风机一吹，灰尘一团一团的喷出来，清干净以后露出真面目，那可真是惊人。显卡造型非常夸张，巨大的风扇和外壳造成的科幻外形，简直就好像是什么外星武器一样。硬盘是512G的SSD，CPU当然是I7，内存16G一条，足足插了4条。凑上去闻了一下，没有烧焦的味道。
　　把内存都拔下来，用橡皮擦干净内存的金手指，再插回去，开机就能点着了。SSD硬盘比普通硬盘的提升非常巨大，只用了十几秒钟，就进到系统里面。
　　“这就修好了？你真厉害。”顾小清说，“我还以为很麻烦。”
　　“只是内存接触不良。”荆天宇说，“要是烧了的话就麻烦了，要换内存。”
　　“当时我还让我表哥给我装好一点呢。”顾小清说，“结果还是这么容易坏，早知道我就买品牌机了。”
　　的确装了一个很好的机器，显卡内存CPU都很高档，要是考虑到这起码装了半年，那简直就是顶级了，可惜顾小清根本不会用。打开电脑就可以看到，里面没有游戏，没有图像或者视频处理软件，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大型应用，也就是浏览器，办公软件和QQ旺旺什么的，随便找个三千块的机器都能运行得很顺畅，用这么好的机器可真是浪费。
　　“品牌机也要保养的。”荆天宇说。
　　“笔记本电脑呢？我以前用的笔记本电脑，用了一年多也没事。”顾小清说。
　　“笔记本好一点，但笔记本也是要清灰的。”荆天宇说，“不清灰照样坏。”
　　“就没有一种不用操心用几年的电脑吗。”顾小清感叹说。
　　“有啊，你这个电脑就行，半年清灰保养一次，用个五六年也不会落伍。”荆天宇说，按照顾小清的使用习惯来看，别说五六年，十年八年都没问题。
　　“那就要麻烦你了。”顾小清说，“你坐一会儿，喝杯茶，我给你做饭啊。”
　　哦哦，原来说请吃饭不是出去吃，竟然是顾小清亲自下厨！
　　高兴了好一会儿，荆天宇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似乎被坑了，半年要给顾小清保养一次电脑，那得多麻烦。可是刚刚才看过她的身体，一想起顾小清的曼妙身体，荆天宇就浑身发热，实在是没法子拒绝。算了，这不还能吃一顿饭吗，还是顾小清亲自做的呢。这种大美女亲自做的饭，就算再怎么不好吃也没关系，光是看着顾小清的模样，就能下三大碗饭。
　　不一会儿顾小清就把饭菜做好了，荆天宇一看，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大美女。菜式不多，只有三菜一汤，一个炒青菜，一个蒸排骨，一个蒸鸡蛋，汤是杂菌瘦肉汤，但是每一个菜都是色香味俱全。闻着香气扑鼻，摆盘十分漂亮，让人充满食欲。还没吃饭呢，先喝一口汤，满满的都是菌子和瘦肉熬出来的食物原始鲜味，和味精鸡精人造出来的鲜味根本不同。
　　“你做的菜水平真高。”荆天宇感叹说。
　　“我从小就喜欢做饭。”顾小清骄傲的说，“手艺还有两下吧。”
　　“何只有两下子，简直就是比外面饭店的大厨做得还好吃。”荆天宇说。
　　“哪有这么好，你说话太夸张了。”顾小清笑了笑说。
　　“你这电脑不便宜吧。”荆天宇说，“配置很高，半年前这个配置的话，起码也要一万多。”这还没算显示器呢。
　　“差不多吧，我表哥给我配的。”顾小清说，“他也就是半桶水，装出来的机器不怎么好用。下次我还是买品牌机的笔记本算了，至少没那么容易坏，就算坏了，打个电话就能让人上门修。”
　　其实荆天宇想说的不是这个，“前台的工资那么低，得凑多久才够啊。”
　　“这不是用工资买的啊。”顾小清说。
　　是家里给的钱对吧，所以你家究竟是什么背景！荆天宇很想知道。
　　“是我炒股赚来的。”顾小清接着说。
　　炒你个鬼，国内的股市就是赌场，还是对庄家一点限制都没有的赌场。炒股能赚钱，这除非有内幕消息。除了内幕消息，炒股还得有本钱，顾小清年纪也不大，职位是IT公司前台，靠自己哪里来的本钱和内幕消息，还不是靠家里。不过荆天宇和顾小清也不算很熟，问到这个地方也到头了，再问下去就过分了，还容易让人觉得居心不良。
　　“我听人家说散户很容易亏本的呢。”荆天宇还是忍不住，居心不良就居心不良吧。
　　“其实也不会，只要仔细分析公司的基本面，不要被各种消息左右，很容易就能选出好股票来。”说起这个，顾小清滔滔不绝，“好像那什么股票，前一阵子各种利好消息满天飞，可是只要看基本面，这公司根本不赚钱，那就不能买。我投资股票的原则，就是买下来放着光吃分红都不亏的才买。”
　　荆天宇根本不炒股，对此一窍不通，搭不上话，只好唯唯诺诺，然后把话题引开。谈一谈电影，谈一谈音乐，再说说公司里的趣闻，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正文 第六章 蛋挞

　　第二天一大早，荆天宇就赶紧跑去上班了，路过面包店的时候买了一个三文治做早餐，忽然想起顾小清，又买了五个蛋挞。昨天答应请人家吃饭，结果却让顾小清请了，今天正好还个人情。他挤上公共汽车，一路小心呵护，好不容易才把蛋挞带到公司。荆天宇来到前台，顾小清却不见人影，果然来得太早了。
　　顾小清不在，却转出来一个李阳平。
　　他脸色黑得好像锅底一样，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你这家伙，还真是不死心！还拿着什么东西？西施蛋糕房，这种街边不知名小店卖的东西，你也好意思送给顾小姐？人家才不会吃这么低档的东西。邢天宇啊邢天宇，癞蛤蟆我见得多了，你这么死皮赖脸的，真是头一回。我就说应届大学生不能要，眼高手低，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信不信我就让你见识见识职场有多残酷？”
　　“李主任好。”荆天宇说，“李主任这么早就来了？”
　　“没你早。”李阳平讽刺说，“可是来得再早，又有什么用。”
　　“对，李主任说得对，来得早一点用都没有，以后我一定按着点来，绝对不占公司一分钟的便宜。”荆天宇说。
　　“你！”李阳平恶狠狠地瞪着荆天宇，“你给我等着！”
　　“是，李主任有什么吩咐，我一定马上办。”荆天宇说。
　　他之所以这么讨厌李阳平，当然不是因为李阳平坑公司的钱，荆天宇对瀚海的忠诚还没有这么深厚。他这么做，是因为李阳平整天都针对他。客户但凡有一点小小的抱怨，甚至都没抱怨，李阳平找茬就扣荆天宇的工资。
　　以前荆天宇还认为李阳平可能是对公司太认真太负责，虽然不满，也没有对李阳平本人有什么意见，只是努力提高自己的技术，提升服务品质，还自己买螺丝刀套装。可是昨天荆天宇明明白白的看到了李阳平和胡经理一起坑公司钱的影像，打碎了他得最后一丝幻想，这李阳平就是在找茬！还整天癞蛤蟆癞蛤蟆的叫，所以也不能怪荆天宇顶撞他。
　　顶撞的后果，其实也没什么。李阳平是维修部的主任不错，但一向都不把自己当维修部的人，办公室都留在行政部，根本不下来办公。有什么事，也是直接找人上去说，一个月都不一定下来几次。直接管事的，其实是几个副主任，而且这些副主任都有业务部的背景，和行政部过来的李阳平不是一路人。
　　一个领导，制约手下的手段，无非是职业前途，工资奖金和停职开除三样。荆天宇刚入职，又不认识人没有关系，升职加薪什么的，这几年都不会有荆天宇的份。等荆天宇混几年成了老油条，有资格升职的时候，李阳平肯定已经不在主任的位置上了。还有工资奖金什么的，荆天宇本来就拿着最低的死工资，一分钱奖金都没有，李阳平想扣都没得扣。
　　至于说给荆天宇穿小鞋，那也是不可能的——荆天宇在维修部里面，本来就是拿着最低工资做着最辛苦的活，比小鞋更小鞋。本来就已经最低了，根本没法子更低，除非李阳平把荆天宇炒鱿鱼。不过要炒鱿鱼，得人事部门去维修部考察过才行。几个副主任和李阳平本来就不对路子，肯定不会帮李阳平说话。其他员工更不用说，炒了荆天宇，那些脏活累活难道要他们干吗？
　　“阿宇！”顾小清从门口进来，看到荆天宇，很高兴的打招呼。
　　“顾小姐。”李阳平大声说。
　　“李主任也在啊。”顾小清看了他一眼，却并不在意，盯着荆天宇手里的点心盒子，“这是给我的吗？”
　　“额……是啊。”荆天宇打开盒子，一看里头有个蛋挞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坏了，脸上一红。
　　“啊，是蛋挞！还是热的呢。”顾小清一点都没介意，“阿宇你真是太好了。”
　　“顾小姐！”李阳平一听不对，连忙插嘴，“这什么西施蛋糕房，都不知道是什么街边的小店，出品一点保证都没有。对身体不好，吃坏了肚子可就糟了，要是万一有毒的话，那可怎么办？”
　　“没有啊，西施蛋糕房我知道，挺出名的，他们做蛋糕还是用真正的奶油呢，都不用反式脂肪。”顾小清说着翻开那个点心盒子，给李阳平看上面的成分表，“用的是真正的奶油，价钱贵一些，但是比植物奶油健康。大家是同事，阿宇怎么会买那些来路不明的东西给我们吃呢。”
　　荆天宇很是惭愧，他之所以去西施蛋糕房，只是因为顺路。反式脂肪他虽然听说过，但从来都没在意，年轻人，尤其是年轻的穷人，并不会那么注重自己的身体。“其实……”不过荆天宇也没那么诚实，“我就是觉得这蛋挞挺好吃。”
　　“我来试试。”顾小清拿起那个破了的，吃了一小口，“真挺好吃的呢。”
　　“你喜欢就好。”荆天宇说。
　　“不过是收快递这么点小事。”顾小清说。
　　荆天宇差点想去掩住她的嘴，上班时间收私人快递这可是违反公司规矩的，虽然说平时压根没人会管，可荆天宇刚刚才顶撞了李阳平呢。要是李阳平借此发作，那还真不好收拾。可是很奇怪，李阳平居然什么表示都没有，只是盯着荆天宇，“吃也吃完了，你还不快赶紧干活？公司请你来是吃早餐的吗！”
　　这么一说，荆天宇反应过来，其实带早餐来吃也是违反公司规定的。虽然公司里面有食堂，不过早餐不开，中午才开，早上必须吃完早餐才能进公司——这是一项很古老的规定，现在早没人管了。
　　城市越来越大，人口越来越多，住得越来越分散，交通越来越拥挤，不是人人都有那个资格可以好好吃一顿早餐。在路上匆匆忙忙买了早餐来公司吃的人不在少数。就算各部门的主管，也有很多带早餐来办公室。
　　虽然如此，可是禁令并没有废除，有时候行政部还会抓几个倒霉蛋来刷存在感，李阳平以前在行政部的时候也抓过，今天却是完全不提这一茬，是什么意思？看着顾小清，荆天宇忽然明白了，这家伙还真想追求她，不是嘴里说说那种，而是很认真的想要追求。顾小清吃了蛋挞，他就什么都不说。
　　“是，我立即去干活。”荆天宇笑了笑说，这时候也没法子问顾小清螺丝刀的事情，“你吃吧，我先下去了。”
　　“你自己不吃吗？”顾小清拿起一个蛋挞问。
　　“我吃过了。”荆天宇说，“先去干活了。”
　　“等等，昨天你漏了一份文件在我家里。”顾小清拿出一叠打满了字装订好的打印纸给荆天宇。
　　“这个啊。”荆天宇接过来一看，这份文件是《关于在公司各部门间开展卫生评比活动的通知》，当然是一点用都没有的东西，他只是用反面来当稿纸画图计算罢了，不过人家专程拿过来，也不能不谢谢，“原来掉在你家了啊，谢谢你帮我捡回来。”
　　“没什么，下次小心点啊，掉在我家没事，掉外头了怎么办。”顾小清说。
　　掉外头就另外找一叠纸做稿纸呗，反正公司里面这些没用的文件到处都是，荆天宇又感谢一回，这才下去维修部。李阳平一路跟着荆天宇下到维修部，咬牙切齿的问：“你昨天去小清家里了？”
　　“是啊。”荆天宇轻描淡写的说。
　　“你去干什么了！”李阳平又急又气。
　　“去修电脑。”荆天宇说。
　　“哼，我就说嘛，除了修电脑，还能有什么事。”李阳平说。
　　“她还亲自下厨做饭请我吃来着。”荆天宇说。
　　“你……胡说八道！小清怎么可能请你吃饭，还亲自下厨，你是在做梦吧。”李阳平说。
　　“也许是做梦也说不定。”荆天宇说，“这几天休息真不太好，李主任，能不能请两天假，上星期天赶工程我都没休息。”
　　“休你个头！”李阳平气得爆出青筋来，“我这就去问小清究竟是怎么回事。看定时你耍了不知道什么阴谋诡计，想要骗小清。我要揭穿你的真面目，小清怎么可能会做饭给你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其实荆天宇也觉得很不可思议，顾小清这么一个大美女居然会做饭给他吃。更不可思议的事，她居然还做得很不错。尤其是蒸蛋，很平整很嫩滑，看上去就好像布丁一样。淋上酱油和葱花，受热激发出的香气和鸡蛋混在一起，真是一盘完美的蒸蛋，用来下饭最好不过。
　　可惜以后吃不到了……回味了一会儿，荆天宇就去干活了。干了一个多小时，吴兴文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阿宇，李阳平干嘛呢，怎么对你发这么大火。”
　　“谁知道。”荆天宇也不想多说。
　　“昨天吴总的机器怎么了？”吴兴文问。
　　“烧了主板。”昨天荆天宇已经判断出来了，“换个主板就行了。”
　　“听说吴总不太好打交道，昨天吴总没说什么吗？”吴兴文又问。



正文 第七章 规矩

　　“没说什么。”荆天宇当然不会泄露吴总的秘密，已经收了人家的钱呢，“就是说电脑里面有他们公司的机密资料，我把硬盘拆下来给吴总自行保管，把其他东西带回来修。”
　　“原来是这样。”吴兴文点点头说，“没其他什么了吗？”
　　“还能有什么？”荆天宇有些奇怪，难道你还知道我拿到了附带异能的小螺丝刀。
　　“没什么，”吴兴文干笑一声，“本来我也应该去的，谁知道临时有急事没去，这不是有些担心吗。真没问题？”
　　“当然没有，能有什么问题。”荆天宇说。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吴兴文说，“我先出去一下。”
　　“有活要干嘛？”荆天宇问。
　　“没，没有。”吴兴文说，“是别的事……总之我先走了啊。”
　　荆天宇觉得吴兴文有点不对，不过也没多想。这家伙经常都神神秘秘的，谁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反正不论吴兴文干什么，和荆天宇这么个刚进公司的新人都不会有什么牵连。还是找机会和顾小清问清楚小螺丝刀的事情才是正经。荆天宇很快就发现，自己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荆天宇！”李阳平得意洋洋的说，“你今天死定了！”他并不是一个人下来的，后头还有好几个，头一个就是刚才有些不对劲的吴兴文，第二个是行政部的胡副经理，就是指使李阳平砸坏电脑坑公司钱那个。还有两个荆天宇不认识，似乎是人事部的。
　　“李主任？”荆天宇有些意外，这么大的阵仗，李阳平是在唱哪一出？
　　“你明目张胆违反公司规矩，谁都保不住你！”李阳平说。
　　“违反公司规矩？”荆天宇问，“我违反什么规矩了？”荆天宇违反的公司规矩很多，带早餐来公司啊，把快递送到公司啊，全都是违反公司规章的。但这些说破天了也就是扣钱罢了，怎么也到不了‘谁也保不住你’的地步。
　　“是啊，阿宇违反什么规矩了，怎么谁都保不住啊？”说话的是沈志国，乃是维修部的副主任，懂技术，资格老，比空降下来的李阳平威信高得多。比背景也不差，沈志国原来是业务部的老员工，劳苦功高，可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升职，最后没办法，只能塞到维修部做副主任。
　　在维修部里沈志国也做得很不错，起码不会让业务部欺凌太甚。业务部想甩锅过来，也得看看自家前辈的面子。前几个月维修部的主任出缺，大家都以为是沈志国顶上，谁知道行政部那边不知道怎么运做了一番，最后居然是李阳平抢了这个主任的位置，所以沈志国当然不待见李阳平。
　　“沈副主任也在啊，那正好。”李阳平把重音放在副字上，“一起来做个见证。”
　　“到底什么事？”沈志国问。
　　“昨天下午五点左右，凯信的吴总来电话，说他的电脑坏了。”李阳平说，“吴总的电脑是我们公司在113号项目上给他配套的，属于我们的保障范围，业务部就通知维修部，派人去凯信进行维修。我记得昨天应该是沈副主任值班吧，可是业务部却找不到沈副主任，只好直接找吴兴文了。”
　　“我昨天在外面干活！”沈志国冷冷的说，“刘总也知道的。”
　　刘总是公司的副总经理，李阳平不敢追究沈志国为什么不在岗，“不管怎么样，毕竟是没找到你。”
　　“那可以打我电话啊，我的手机号码就印在公司联络电话本上，难道业务部会没有？”沈志国却不放过，要说别的地方也就算了，业务部怎么可能不知道沈志国的联络电话，他的短号还是在业务部办的呢。
　　“那就是业务部失职呗。”胡副经理说。
　　沈志国心中一凛，连忙给业务部辩解，“这可不一定，胡经理也不要太武断了，维修部干活，谁不知道怎么回事。规章制度是规章适度，实际上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吴总的电脑坏了，直接打电话找人去看看就行了，死扣规章制度干什么。”
　　“话可不能这么说。”胡副经理回应，“规章制度要是没用，那写出来干什么？无规矩不成方圆，公司定这么多规章制度，就是要大家遵守。凯信是我们公司的重要客户，吴总是凯信高层，他的电脑坏了，我们应该高度重视。要不要修，怎么修，还是干脆给他换一套新的，这关系到凯信的整体业务，不容小觑。应该由维修部连同业务部还有董事长办公室一起，组织一个专家组来论证才对。可是你们是怎么做的，业务部不重视，随便打个电话让维修部派人。维修部也不重视，随便派两人就去修了。”
　　“维修部派人出去，一台机子配两个人，已经是很重视了。”沈志国反驳说，“吴总那边是很重要没错，可不一定就是大问题，我们维修部先拍两人去吴总那里看看，要是小问题直接就解决了。要是解决不了，再组织专家小组也来得及。”
　　“可是没有两人。”胡副经理露出胜利的笑容，“最后去凯信的，只有荆天宇一个。”
　　“什么？”沈志国看着荆天宇，“怎么会只有你一个？”又看了看吴兴文，“维修单上不是你们两人吗？”
　　“我……我本来是要去的，荆天宇说他一个人就能行。”吴兴文吞吞吐吐的说。
　　“所以只有荆天宇这么一个刚入职的去修吴总的电脑！”李阳平说，“这是重大的责任事故！他刚刚大学毕业，才在我们公司做了几个月啊，有多少经验？技术水平能有多高？要是把人家的电脑修出问题怎么办？吴总就算嘴里不说，心里肯定不高兴。”
　　“阿宇，吴总的电脑怎么回事？”沈志国却不管他，直接问荆天宇。
　　“主板烧了，我换了主板，已经修好了。”荆天宇说。
　　“修好了不就完了。”沈志国说。
　　“首先，你没经上级主管同意，就把吴总的电脑带回来修，已经是错。不经上级主管签名确认就给人家换了主板，那是错上加错。”李阳平说，“吴总是不是告诉过你，他的电脑上有凯信的机密信息？有机密信息的电脑，怎么能这么随便处置？谁给你的这个权限？要是他们凯信机密外泄，我们岂不是要负责任？”
　　“我已经把硬盘拆下来给吴总了。”荆天宇说。
　　“那有什么用，电脑信息就只有硬盘上吗？”李阳平说，“除了硬盘，还有那个……”他事先听吴兴文说过，可是这时候已经忘了，一着急更加想不起来，连忙看着吴兴文。
　　“还有内存，用专业设备的话，可以恢复内存上的数据。”吴兴文说。
　　“对，还有内存，能恢复数据。”李阳平说。
　　“我们这儿哪有这样的专业设备！整个乐阳都不一定有！”沈志国说。
　　“不管有没有，反正就是有泄密的可能，凯信可是我们的重要客户，要是出了问题，谁能负这个责任？”李阳平气势汹汹的说，“沈副主任，你这么说，是不是要把这事扛起来？”
　　沈志国立即打了退堂鼓，这么大个锅，他怎么能扛得起。从内存恢复数据是很难，可是凯信泄露机密却很容易，到时候追来追去，肯定会追到这件事上。谁敢说荆天宇就一定没有从内存读取数据的可能？他一个人跑去修机器，一个人把机器带了回公司，其实带回公司这一点都不能确定。谁都不知道他这一晚上做了什么。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坐飞机的话，一晚上足够出国走个来回了。
　　“李主任说的什么话，我只是想查清楚事情真相。”沈志国说，“阿宇，你是不是一个人去凯信？”
　　“是。”荆天宇也没法子否认。
　　“那就结了。”李阳平说，“你严重违反公司的规章制度，让公司蒙受了重大损失！黄经理，您说是不是？”
　　“荆先生你好，我是人事部的黄海军。”黄经理说，“对于李主任的指控，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我们维修部一向都是那么干活的。”荆天宇也没想到李阳平居然玩这么大，“客户的电脑坏了，业务部给我们打个电话，我们就出去修。有时候两个人，很多时候是一个人。这些李主任一直都知道的，可是他也从来都没说什么。把吴总的电脑带回来，吴总也是同意了的。”当时为什么不把内存也拆下来呢，真是太失策了。
　　“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应该是两个人去修，既然吴总说了那是涉密的电脑，你就不应该带回来，应该放在那儿。”黄海军说。
　　“可是那边要下班了，我不能呆在凯信啊。”荆天宇说。
　　“那你应该把电脑放在那边，回来打报告，让李主任决定怎么做。”黄海军说。
　　“李主任说了，凡是这种情况，都要第一时间把机器修好，其他的都要往后放。”荆天宇说。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你这是诬陷！”李阳平一听着急了。



正文 第八章 开除

　　“不但说过，还有批示呢。”荆天宇打开抽屉，拿出一张维修单子来，上面龙飞凤舞的全都写满了字，“这是上个月我去新光公司修机器时候开的维修单子。那边的财务电脑坏了，我怕里面有机密文件，留在那边没有带回来修。李主任就骂了我一顿，说一定要第一时间修好，为此还扣了我100块钱的工资。”
　　“是吗？”黄海军拿起那张维修单子看了看，“李主任？”
　　“这个……”李阳平傻眼了。
　　“情况不同。”胡副经理说，“完全不一样的情况，不能简单比较。”
　　“额……对，情况不同。”李阳平说，“新光公司急等着机器用，吴总又不急。”
　　“这也说不过去。”黄海军似笑非笑的说，“要是真出了问题，对我们公司也没什么好处。我看这事不如先按着，要是吴总那边没出问题，也没必要揭自己的短。我看啊，这事吴总也未必在意。”要是真的泄密了，吴总难道可以置身之外？那肯定是不行的。一家商业公司，泄密的途径多得是，吴总干嘛要引火烧身，把这事说出来。
　　再说从已经关闭的电脑上读取内存信息，只有理论上的可能。电脑存储信息用的是二进制，也就是说存储器有两种状态，低电平和高电平，也就是0和1，内存断电后不保留信息，但是用专用机器来读取，可以查出原来存储器处于什么状态，0还是1，本来读取成功率就很小，读出来了也是片段，要把这些片段连成有用的数据，就算是实验室里面都不一定能做成，至于这些数据里面刚好有凯信的机密，几率就更小了——虽然黄海军是管人事的，可他也懂技术。
　　李阳平眼看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狠心就说，“就算我有错，可是荆天宇就没错了吗？他违反公司规章制度，这是实实在在的。我会承担自己的责任，荆天宇也要承担自己的责任！必须要开除！”
　　这是要同归于尽吗？荆天宇吃了一惊。仔细一想，其实也说不上同归于尽，荆天宇只是一个刚进公司的最底层工作人员，有什么事情当然要负主要责任严加惩处，李阳平却是中层管理，有什么事情也就是负领导责任要治病救人。这件事真要压下来，开除了荆天宇，李阳平也就落个通报批评。
　　可全公司通报批评也不是小事，最起码两三年里面是别想升职加薪了，还要扣工资扣奖金。还会成为把柄，随时被人翻出来。李阳平居然冒着这样的危险，只是为了让荆天宇丢工作，肯定不只是因为荆天宇顶撞了他几句。这是哪里来的深仇大恨啊？就算想泡妞，也用不着用这么激烈吧。
　　“李主任！”黄海军也吃了一惊，“你真的要……”
　　“阳平你想清楚！”胡副经理也不明白他这是发什么傻。
　　“好，李主任真是公私分明！”沈志国倒是乐见其成，要这么处理，荆天宇固然倒霉，李阳平也好过不了。荆天宇和沈志国又没关系，李阳平却是沈志国的仇人，“佩服佩服。”
　　“我这个人，一向都实事求是，错了我就认！”李阳平说，“给公司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不处理怎么行！”
　　“只是可能造成损失罢了。”黄海军劝他说。
　　“那也一样！”李阳平态度很坚决。
　　“这样的话……”黄海军衡量了一下，决定顺从李阳平的意见。
　　作为一个人事部门的经理，他当然希望人事任命不发生任何差错。具体来说，就是招荆天宇进公司是正确的，让李阳平做维修部主任也是正确的。他们都有足够的能力和意愿来完成自己的工作，绝对不会给公司惹麻烦。
　　李阳平说荆天宇违反公司规章制度给公司带来了巨大损失，这就等于打了人事部的脸。里面再牵连上李阳平自己的领导责任，那就等于把人事部的面子狠狠地揍了一顿。
　　本来黄海军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李阳平坚决要把事情翻开来，黄海军也没办法，他总不能让人事部把事情扛下来。要认真处罚，李阳平全公司通报批评，本年度绩效考核取消，以后再也别想升职加薪。至于荆天宇，那就只能开除了。
　　“李主任，我认为这件事应该再商量商量。”胡副经理瞪着他。
　　“胡哥，这事就这么定了。”李阳平说，“是我没做好，是我辜负了公司的期望！”
　　“你疯了！”胡副经理说，“这事可没这么容易摆平！”
　　“我知道，我会负责到底。”李阳平说。
　　“你……你好自为之！”胡副经理憋了一口气没地方出，转身走了，他们一帮人把李阳平捧成维修部主任，就是想在维修部弄好处。李阳平这么一弄，他自己前途尽毁不要紧，问题是得罪了人事部，以后要做什么事都不方便。这李阳平是失心疯了还是怎么着，要对付手下一个最底层的员工，办法多的是，怎么出这种两败俱伤的招数。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看错人了。
　　“既然李主任坚持，我这就去走程序。”黄海军摇了摇头，也走了。
　　“李主任厉害，我是自愧不如……先去干活了。”沈志国心里十分高兴，也不知道他和这荆天宇有什么仇，这可真是太好了。眼看李阳平都发疯了，这时候就不要触他的霉头了。
　　“李主任，我也去干活了。”吴兴文也赶紧走了。
　　“荆天宇！我说了你马上就会倒霉！”李阳平理都不理他们，只是盯着荆天宇。
　　“李主任，你这是何必呢？”荆天宇很不理解。
　　“何必？我已经告诉过你，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自己不听，能怪谁？”李阳平说。
　　“我说你也太神经过敏了吧！”荆天宇有一种被疯狗咬了的感觉。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李阳平气呼呼的说，“你知道小清平时是怎么对人的吗？她对谁都不假辞色，除了正经事情，别人能跟她私下说上一句话就不错了。可是你这小子，居然去了小清家里，还做饭给你吃！不管你是怎么做到的，反正她肯定是脑子糊涂了。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有机会，绝对不会！你一点机会都没有！”
　　这李阳平是发疯了吧，吃饭有什么大不了的。算荆天宇倒霉，居然碰上这么个上司。这下可怎么办啊，瀚海公司这个维修工虽然不怎么样，可已经是荆天宇能够找到的最好工作了。丢了这份工作，还能去哪儿？难道要去电脑城卖电脑吗？他那些找不到工作的同学有好些都在电脑城干活，无他，刚毕业的死大学生人工便宜。前几年电脑城生意还行，现在已经完全被电商打垮了，电脑城里生意清淡，偶尔有客人来，那是能骗就骗，不能骗也要创造机会去骗。
　　“我说李主任啊……”荆天宇还没说完，李阳平又开始喷了。
　　“我最讨厌你这样的小痞子，看见个美女就恨不得贴上去！”李阳平恶狠狠地说，“那些女人也怪，我这样学历高，有前途的好人不喜欢，偏偏和你这样的垃圾谈得来。你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前途，读个垃圾学校，学个垃圾专业，出来做个垃圾工作，做多少年都是死打工仔！”
　　“其实……”荆天宇读的是计算机，头几年可是很热门的，这几年也就是差了一点。再说了，就算做到总经理，那也还是给人打工的，想要不打工，那只能自己做老板。不是荆天宇小看他，就李阳平这样，自己当老板肯定赔得底裤都没。
　　“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你说话。”李阳平说，“你就等着解雇吧，现在也不用上班了，收拾好你的东西等着走人。可别想占公司便宜，不是你的东西，一件你都别想拿，我就在这里亲自盯着！”
　　“随便。”话已至此，荆天宇也不想说了，反正来瀚海公司干这几个月，他没吃亏，拿了几个月工资不说，还锻炼了维修技术，拿到了小螺丝刀，虽然说小螺丝刀上面的异能还不知道该怎么利用，可毕竟是异能，以后肯定会有办法利用来发家致富。
　　在瀚海公司正式工作，也就是几个月而已。荆天宇本来觉得自己没什么东西在，可是一收拾，各种零碎还真不少。喝水的杯子，椅子的坐垫，手机充电器，笔记本，皮炎平，移动硬盘，工具书，拖鞋，居然也装了好几个塑料袋。好几个月的时光，就要这么永远埋葬在记忆中，可荆天宇思考要不要干脆把拖鞋扔了之余，不免有些伤感。
　　“阿宇！”黄海军忽然跑了下来，“你还在啊！”
　　“我正在收拾东西。”荆天宇说，“快收拾完了，只要结了这个月的工资就能走。”至于赔偿，他都没干满一年，是没有的。
　　“谁说你要走了。”黄海军说，“你做得很好，现在你是第一级员工对吧？”
　　“对，怎么了？”荆天宇问，瀚海公司员工分级别，级别越高基础工资就越高，能够担任的职位也就越多。他刚进公司，只有一级，只能做最底层的职员，要是没有什么特殊机遇的话，做满三年能升二级，基础工资加三百，能担任的职位也多一些。吴兴文就是二级。李阳平是维修部主任，级别就是八级。沈志国比李阳平差一点，只有七级，算是低层管理人员。至于胡副经理，他是九级，黄海军是十级，他们已经踏入了中层管理的行列。
　　“现在就升第二级。”黄海军说，“恭喜恭喜。”



正文 第九章 表彰

　　荆天宇还没说什么，李阳平就蹦了起来，“什么！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要开除的吗？”
　　“开除？谁说要开除了？我可没说过这话，我只是说要去走程序。”黄海军说。
　　“不是走程序开除吗？”李阳平着急得问。
　　“走程序开始调查啊，谁说就是开除？”黄海军说，“现在调查清楚了，阿宇做得很好。”
　　“黄经理，这是怎么回事？”李阳平不知道黄海军为什么态度忽然变化这么大。
　　“我那边还有好多程序要走呢，阿宇你就安心在公司吧。”黄海军说完就走了，“李主任，你好自为之，我话就说到这里。”
　　“黄经理……”李阳平想追上去，就看到胡副经理下来了。
　　“你啊！”胡副经理痛心疾首，“怎么会弄成这样？这下可全完了。这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吧。”
　　“胡哥，到底怎么了？”李阳平问。
　　“你还不知道啊？”胡副经理恨铁不成钢的说，“消息闭塞成这样，在维修部呆傻了吗？今天一大早，吴总就专程过来我们公司在大老板面前把你們维修部夸了一顿，说拍过去的维修人员很是专业，还能为客户着想，知道他着急用电脑，不辞劳苦把电脑带回公司连夜修理。电脑里面有机密信息，还特地先把硬盘拆了下来交给他。大老板听了很高兴，说要嘉奖你们维修部呢。”
　　大老板的观点，在瀚海公司里就是不可辩驳的事实，谁想要异议，不是不行，先辞职再说。给吴总修电脑这事，大老板已经说要嘉奖了，所以就是板上钉钉的好事。谁敢说这事会造成公司损失，那就是危言耸听造谣惑众。内存这玩意儿谁都知道，断电就没数据，要恢复那是千难万难，你说能恢复你恢复一个来看看啊。
　　既然是好事，那就要论功行赏，具体去维修的荆天宇是第一功，当时值班的沈志国第二功，就连没在场的李阳平也要拿个领导功——虽然沈志国和李阳平什么都没做，但要不是他们平时领导有方合作无间简化程序提高效率，维修部也不能取得今天的成就。不管以前的事实是怎么样的，反正以后的事实就是这个了，除非大老板又改了主意。
　　“这可真是……”荆天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昨天吴总的确是说过要夸一夸荆天宇，可荆天宇没想到吴总这么一大早就来了，更没想到居然专程来夸人，在大老板心里留下了这么深的印象，居然当场要嘉奖。他还想着吴总最多就是和瀚海公司领导层吃饭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会提上几句，那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也许说过就算了也不一定。
　　“你倒是深谋远虑！但这有什么用？完全没用。”李阳平对荆天宇说。
　　“你这家伙还在胡说什么！”胡副经理都快气疯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去处理表彰的问题，去和下属斗气，“你给我滚上去，和黄经理商量。这里的事情不用你管！”
　　“胡哥……”李阳平还想说什么。
　　“给我滚！”胡副经理一点面子都不给，“好好想想你这个主任是怎么来的！”
　　“我这就去。”李阳平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阿宇。”胡副经理对着荆天宇展开了一个笑脸。
　　“胡经理有什么吩咐？”荆天宇还在发愣呢。
　　“恭喜恭喜。”胡经理笑得很开心，好像他真的替荆天宇高兴一样，“凯信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吴总在大老板面前夸奖了你，大老板很高兴，这下子全公司嘉奖是跑不了了。还升了一级，以后你大有前途，恭喜恭喜。”
　　“这是我应该做的。”荆天宇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顺口就想感谢国家，幸好没说出口。
　　“李主任你也知道，他是我们行政部出来的人，我们行政部当然要支持他，这些事大家都懂的嘛。”胡经理说，“其实我对你本人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的。像你这样任劳任怨能干活的员工，到哪里都会受欢迎。希望你以后再接再厉，好好干活，不要受各种因素的影响。你看李阳平，本来好好的一个大功劳要砸头上，可他却纠结私人恩怨，马上就要倒霉了。我们都要以此为鉴。”
　　荆天宇心里冷笑不已，这家伙刚才明明就是李阳平的帮凶，要不是吴总，荆天宇就要被公司开除了，这都是李阳平和胡副经理害的。还有吴兴文，这家伙吃里扒外，大家都是小职员，他不通风报信也就算了，居然还套荆天宇的话去打小报告。还有沈志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荆天宇是没办法，以后他要是有能力了，一定要让这帮人付出代价！
　　“胡经理说的对。”荆天宇会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绝对不会纠结。
　　“阿宇你这么清醒，那我就放心了。你先把东西放回去，安心等着嘉奖吧。”胡经理其实不怎么把荆天宇这么个底层小职员放在眼里，也想不到荆天宇心底的怒火有多旺盛，就算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这么和荆天宇说话，只是想稳住荆天宇，免得他搞出鱼死网破的事情。吴总刚夸过维修部，要是荆天宇出来说自己怎么被李阳平冤枉，那大家都没法子下台。
　　胡经理走了以后，沈志国走过来说：“你这小子还真是运气好，那机器还是我给吴总装的呢，也没见他夸我一句。”
　　荆天宇心想原来就是你这家伙给人用那么差的配件，要是选个好点的机箱，也不会坏成这样，“都是沈主任教得好。”荆天宇进来的时候什么都不会，连网线接头怎么接线都不会，分配到沈志国那里学习，沈志国也没空教，叫他自己看书，荆天宇只好整天拿着技术书看，还上网看教学视频什么的，总算是撑过来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们的关系，要是放在古代，那是比父子还亲密。”沈志国老实不客气的就答应了，“以后你要好好干活，很快就可以升职加薪。本来我还想着你技术这么好，又肯干活，给你介绍一个好工作呢。”
　　“谢谢沈主任，我心领了。”荆天宇可还没忘记，沈志国为了让李阳平倒霉，对他的遭遇推波助澜。
　　“今后你就放心吧，大老板都知道你了，没人敢乱来的。”沈志国说。
　　“阿宇。”吴兴文冒出来说，“刚才真不好意思，不过我也没办法，李阳平他毕竟是主任……”
　　“行了行了，你这家伙，吃里扒外！”沈志国呵斥他说，“有你这么做人的吗？我们维修部本来就是一个小部门，在公司里没人待见。要是不团结起来，那还不被人欺负死。李阳平算个什么玩意儿，对电脑维修的事情一点都不懂，什么技术都不会，在行政部干了几年，居然跑下来当主任，真是不要脸。我们就应该团结一致，给他一点厉害瞧瞧，你倒是做什么了？”
　　“是我不对，我真是没办法。”吴兴文眼睛一红，就流下眼泪，“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要是没工作实在养不活。”
　　就吴兴文这性子，难怪会被人连降十几级打发到维修部来，果然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荆天宇现在拿他没办法，只能先表明态度，“老吴，你说你想保住工作，着我可以理解，就算你躲在一边不说话，我也不会说什么。可是你来套我的话去告诉李阳平，这就太过分了。以后有什么事，我可还敢跟你说吗？沈主任，我强烈要求以后不和吴兴文一起值班。”
　　“阿宇你这是何必呢？”吴兴文低声下气的说，“大家都是混口饭吃。”
　　“大家都是混口饭吃，可是做二五仔就不行。”沈志国板着脸说，“吴兴文，你在公司也是老人了，还不懂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从今天开始，你去机房值班。”
　　“机房？不要啊！”吴兴文吓了一跳，那可是死地来的。
　　“不用说了，你就去机房。”沈志国说。
　　“主任！”吴兴文苦苦哀求，“我年纪大了，机房那儿实在太冷，熬不住啊。”
　　机房是瀚海公司的服务器所在地，服务器那都是整年整年自动运行不带停的，其实也没什么好干。所谓看机房，那就真的是看着机房，除了看什么事都不用做，也不能做。机房里面到处都是摄像头，还有软件监察电脑状况，只能盯着服务器的运行状况，想要上网看书看视频看新闻那都是不行的。
　　除了闷，机房还只考虑服务器舒不舒服，根本不考虑人怎么样。永远开着空调，大夏天进去都要穿长袖，又不通风，很是气闷。这是维修部的活，一般是轮流去的，你一天我一天，虽然在机房里难熬，一天的话其实也没什么问题，还可以当作休息。荆天宇也轮到过，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其他人似乎都不这么看，一听到要去机房值班，个个都脸色大变，极力推脱。有时候实在太忙了，排班排不开，有人要连续值班好几天，那更加是好像要去坐牢一样
　　“冷你就穿多几件衣服呗。”沈志国毫不留情，“好了，就这么定了，我先上去一下。”
　　“沈主任，沈主任！”吴兴文追了上去。



正文 第十章 股东

　　看了这么一出大戏，荆天宇觉得很畅快，可惜只有吴兴文一个人倒霉。荆天宇的地位实在是太低了，天上掉馅饼砸脑袋上，都没法子一个人吃。吴总报答荆天宇给他保密来夸奖他，还得把整个维修部带上。当然吴总这是好意，让荆天宇为整个部门立功，总比夸荆天宇一个让他木秀于林的好。谁会知道他们瀚海的维修部是这样的现状呢。
　　可对于荆天宇来说，他被李阳平害得差点丢了工作，现在还得分功劳给李阳平，真是越想就越生气。再想想明明是他立下的功劳，整个流程好像和荆天宇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能呆在维修部里面等通知，更加是气愤难平。要怎么才能报复回去呢？荆天宇想来想去，只有从顾小清那里下手。
　　追根溯源，李阳平之所以会陷害荆天宇，是误会了荆天宇想要泡顾小清。他不想荆天宇靠近顾小清，荆天宇就偏偏这么做，把他气死。还可以和顾小清打听打听，李阳平干嘛这么紧张。对了，还有吴兴文，这家伙似乎也知道点什么内情。现在上班，又出了这么大的风头，和顾小清说话不方便，不如先从吴兴文这边下手。
　　荆天宇找到吴兴文的时候，他正在厕所里面哭，呜呜呜的，哭得满脸都是眼泪鼻涕。虽然心里还恨着吴兴文，可荆天宇还是觉得有些不忍。“也不过就是去机房，你这么伤心干什么。”荆天宇开解他说，“工资又不会少你一分，还不用在外头跑来跑去呢，你不是经常说年纪大了跑不动吗。”
　　“外快，去机房没有外快！”吴兴文哭得更加厉害了，“工资才多少，没外快我养不了家。”
　　“外快？”荆天宇也听说过在维修部干活有外快，不过他才刚做几个月，有外快的事情很少能轮到他，对此知道得也不是很详细，“我们维修部的外快，也就是私底下给人修修机器什么的吧，也不是很多。”
　　“你懂什么，修机器那才几个钱。”吴兴文说，“自己接工程赚得才多。”
　　“自己接工程？”荆天宇吓了一跳，“这是违反公司规定的吧？”
　　“废话，不违规的事情哪有钱赚。”吴兴文说，“在维修部大家就是盼着做私活赚钱，你以为大家为什么不喜欢去机房，真是觉得那里空调太冷吗？是因为去了机房不能赚外快。这一阵子经济不好，连私活都少。大家生怕你分了钱，都不带你玩。好兄弟，我这次真是没办法。要是不听李主任的，他也能调我去看机房。你才刚入职，丢了工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我介绍你去其他公司嘛，还不是一样干活拿工资。我要是去了机房，赚不了外快，我家里人可就要挨饿了。”
　　“你这可真是……我怎么说你呢。”荆天宇心里冷笑一声，他一个新人大学生，入职几个月就因为给公司造成严重损失被公司辞退，以后还有什么公司敢请他，这事情大着呢，可不是吴兴文轻描淡写说的没什么大不了。
　　“我真没恶意。”吴兴文说。
　　“老吴啊，其实我可以跟沈主任说说。”荆天宇说。
　　“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们现在就去！”吴兴文拉着荆天宇的手就想走。
　　“不过呢……”荆天宇还有下文。
　　“你放心，以后有什么能赚钱的私活，我一定带上你，他们别想瞒着！”吴兴文拍胸口说。
　　私活的事情他固然想知道，可荆天宇更在意另外一件事，“还有李阳平。”荆天宇说，“他到底是干嘛？为什么要针对我？”
　　“是为了顾小清啊！”吴兴文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说，“你现在还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是不明白，为什么李阳平把顾小清看做囊中物一样，我去和顾小清说了几句话去她家吃了顿饭，李阳平就下这样的毒手。”荆天宇说，要说顾小清和李阳平好像也没有多大的交情啊，虽然说认识，说话动作也就是普通同事那个地步吧，连朋友都勉强，更不要说情侣。
　　“这个……”吴兴文吞吞吐吐的。
　　“看来还没把我当自己人啊，行，不说就算了。”荆天宇扭头就走。
　　“别，别，”吴兴文拉着荆天宇，“我们是好兄弟，有什么不可以商量呢。”
　　“我被李阳平害了，你连他为什么害我都不肯告诉我，有这样的兄弟吗。”荆天宇说。
　　“我说，我当然说。”吴兴文还讲条件，“你可要跟我一起去见沈主任。”
　　“到底是为什么？”荆天宇有些不耐烦的说。
　　“顾小清家里很有钱，她父亲是个白手起家的亿万富翁。”吴兴文也不敢卖关子了。
　　“那怎么会来我们公司做前台？”荆天宇问，“前台又不是什么好职位。”
　　“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那些有钱人吃饱了撑的呗。”吴兴文说，“李阳平家里的背景，你知道的吧。”
　　“不知道。”荆天宇说。
　　“你连我们维修部主任的背景都不知道？”吴兴文的眼睛瞪得更加大了。
　　“你有话就说，不要故弄玄虚。”荆天宇说。
　　“李阳平家里也是做生意的，以前和顾小清家里还合伙呢。他们两家都是瀚海公司的股东，不过这么多年下来，股份已经很少了。李阳平家里的生意做来做去也就那样，顾小清家里却越做越大，十几二十年下来，李阳平家勉强有千万身家，顾小清家里成了亿万富豪。”吴兴文详细解释，“别看现在他们两家相差甚远，可小时候也算是门当户对，还订了婚约呢。”
　　“婚约？”荆天宇这才明白，“都什么社会了，还订婚约。”
　　“我觉得也就是开玩笑说说罢了，谁还会真当一回事。”吴兴文说，“可架不住李阳平心气大啊，要真成了，李阳平就是财色兼收，一步登天。这么大的诱惑，他能不动心吗？正好顾小清还到咱们公司来做前台，你说李阳平会怎么想？人家对他不理不睬的，他可热心得很，好像苍蝇一样围着顾小姐嗡嗡转。”
　　“还真是异想天开。”荆天宇说。
　　“是啊，异想天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压根不怎么理他。”吴兴文说，“不过李阳平是没进展，同时顾小姐对其他人也是冷冷的，所以他还心存幻想。谁知道顾小姐居然对你另眼相看，不但和你说话，还请你去她家里修电脑，又亲自下厨做饭给你吃，李阳平不发疯才怪。”
　　“他要发疯干嘛不自己跳楼啊。”荆天宇想想觉得还是有些问题，“他们两家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瀚海都干了十几二十年了，你以为人家叫我老师傅是开玩笑的吗。我刚进公司那会，给人装机器装的还是286呢，一台普通机器都要两万多块钱，放在机房里面，进去还要换拖鞋。”吴兴文说，“他们两家一起做入股瀚海拍照片留念，摄影师还是我给找的呢，平时这种商业摄影要三千块钱一天，我找的只要两千五。”
　　原来是这么回事，荆天宇这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李阳平这么死缠烂打，顾小清应该也会觉得很烦吧。不过人家毕竟是青梅竹马，还有通家之好。
　　“好兄弟，你跟我去找沈主任呗。”吴兴文打断了荆天宇的思维。
　　“好啊。”荆天宇想了想，答应了吴兴文。
　　沈志国已经回到了维修部，在自己办公室里面喝茶。说是办公室，其实也就是一个小隔间，连门都没有，里面也是各种电脑零件螺丝刀尖嘴钳机箱电源。看到荆天宇和吴兴文进来，沈志国一愣，心想荆天宇这家伙不是被吴兴文哭两声就心软了吧，真是竖子不堪与谋，他好容易才找到个机会可以把吴兴文踢开呢，现在经济不好，私活越来越少，分的人多了，大家都吃不饱，吴兴文占了那么老大一份，沈志国早就想找机会吞了他那份。
　　“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有什么事吗？”沈志国一点都不漏表情，“坐，喝茶。”
　　“沈主任。”吴兴文说，“李阳平这事，我知道错了，就不要调我去机房了吧，阿宇也同意了。”
　　“阿宇，不是我心狠手辣，我们做人，最重要的就是恩怨分明。”沈志国说，“吴兴文做的是什么事，他出卖自己人，要是在革命年代，这就是汉奸走狗卖国贼，要拉去打靶的。幸好现在不是，可也不能轻易放过。要是一点惩处都不给，那不等于说，大家可以随便出卖自己人？”
　　“沈主任您这话也太重了，李阳平再怎么说，也是维修部主任啊，顶天了也就是打内战。”荆天宇说。
　　“内战那也是叛徒。”沈志国说，“我们维修部做事，自然有我们的方法，吴兴文这么出卖弟兄，以后我们还能干活吗？”
　　“沈主任，听说我们维修部，有很多外快呢。”荆天宇笑了笑说。
　　沈志国心里一惊，看着吴兴文的目光更加不善，这家伙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为了求荆天宇放过他，居然把捞外快的事情说出来。本来呢，捞外快是维修部的集体行为，荆天宇也是维修部的人，应该分一份才对。要对朝夕相处一起干活的同事隐瞒集体捞外快的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很容易穿帮，一起拉下水分钱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