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遭遇背叛 京都武术馆门口涌出了一批人群,有揉着肩胛的,有捶背敲腿的,果真练武健身也是一项苦累活。 但也有人面色淡然、轻松自在,陈梦然看着一向这样风轻云淡的叶爱,那分安静仿佛也洗净别人内心的浮躁。她一身休闲装,简单扎个马尾露着凝脂肌肤,不上妆也是个美人胚子,可惜有的人就是有眼无珠。 叶爱在朋友眼中属于特别文静的淑女,但眼里却时常透着一种坚毅。要说内心的强大,没有几人能比得上她,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大学刚读两年,放弃年年拿国家医学奖学金的大好前程,却辍学打工,供那个她爱得死心塌地的男友上完大学又上硕士,上完硕士再读博士。 而当初那个只会甜言蜜语的男人如今在法学界小有盛名了,却也忘了这个顶起他人生的妻子,找了个年轻女人在外疯搞,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抽回思绪陈梦然才紧几步跟上叶爱: “你昨天不是说要出差么?”可是今天却一大早又约她过来上课。 叶爱淡淡的扯了扯嘴角,抬头眯着眼看了看天边乌青的云彩,一贯不急不徐的语气,说得风轻云淡: “忽然不想去了,有点事儿。” 陈梦然也不再多问,反正她这个神秘首富多的是钱,商界里也有用不完的气场,行程忽然取消,合约对方也不会吭一句的。 陈梦然知道叶爱对于自己丈夫宋祁的婚外情心知肚明,她总是义愤填膺、替她不值,所以几乎忍不住见一次唠叨一次。 今天也不例外: “我就纳了闷了,你到底还图的什么,要说图他那点破钱,你丫随便拿张卡的钱都能砸死他,要说他那张小白脸,就你这脸这身材这地位,要什么样的男人,不都是勾勾手指的事!你就是傻,供个高材生出来他娘还送给了那些个贱女人!” 陈梦然在一边骂得气血上涌,而这边的叶爱却依旧只是淡淡的笑着,那淡笑勾得无关庸扰: “这不都是我心甘情愿么,本来爱情这东西就很不公平,幸好我起码学会成长了,也过了几年平静自由的生活,应该感谢他不是?” “感谢个屁!让我见到他我丫的抽死他!……” 陈梦然想继续骂下去,但看依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知道自己急也没用,虽然她看似懦弱,但做事一向最有分寸,否则也不会成就今天的叶爱。 她压了压情绪揶揄道: “难道你专练五六年的咏春,抱着飞镖冠军之称,还练着各种杂七杂八的武术就是用来报仇?” 叶爱终于忍不住转手打了陈梦然的脑袋: “你这幻想力完全可以去拍电影了。” “我倒是想!最近你的老祖叶问挺火的,那就跟个风,就叫叶问后裔叶爱:咏春宗师再续。你给我投资怎么样?”她得意的看着叶爱,只换来叶爱嗤之一笑,甚是不在意。 叶爱抬手看了看大学时代就在用的破表,微皱眉道: “时间不早了,我赶地铁了啊。” 陈梦然叹口气:“去吧,没法理解你,小手一挥就能拥有的豪车你不买,非要挤地铁。” 叶爱淡淡一笑,转身轻快的消失,而转身的一刻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肃然,虽然她早已退役,但对于危险依旧非常敏锐,如果没猜错,一会儿生意谈定,就该有人想找她麻烦了。 果然,没走几步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了一眼便接通: “小吴。” 那边的人道: “叶总,商谈很顺利,明天会有五千万定金入账,让您注意查收。” 这边的叶爱就像只是听到邻居家买了条小狗一样的平淡情绪说: “知道了,回程注意安全。”然后挂断。 这是其他公司抢破头都没能抢到的生意,能和国际巨子肖墨漓合作,是几乎所有商人的梦寐以求,她却像信手摘了个葡萄一样,不觉得稀奇。 地铁站人来人往,有人上了前身还能被挤下来,站在边上的叶爱静静的看着。 身后忽被人猛然闯了一下,她低眉警觉,耳边却响起低沉的嗓音: “你被盯上了,但组织不会轻易化解退役人员的危机,何况你曾执行过关系到他的任务。” 良久没了声音,她也不转身,想着自己退役前执行过那么多任务,谁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但她已经退役这么多年,是嫁人成家、隐姓埋名的女首富,只有行家才能知道她的身份,对方定是为了这笔生意找了专门的杀手。 现在的她,在别人眼里就是土不拉几的家庭妇女,一身都是地摊货,掉漆的腕表戴了七八年,乌黑长发不爱打理,几乎从不化妆,喜欢研究中医学和咏春,有空了就到南方森林识药草。 她总飘然世外,不爱与人深交,让许多人难以理解她神秘的生活。 当然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大亨知道叶爱乃近年来的国内女首富,三年稳占榜首,却从不出席公众宴会,从不参与商业会谈,从不在新闻杂志露脸。 所以她在丈夫宋祁眼里也就是个半老黄脸婆,看不到她玲珑独峙的躯体、素面朝天依旧艳绝群芳。 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她之所以牺牲那么多,并不仅仅是对丈夫的爱情,更是为了掩饰她退役特工的身份,好躲开仇杀安然度日。 叶爱到达天朝酒店前的十几分钟,一辆奥迪A6刚进了这里,一个高瘦的男人手臂搂着年轻女子上了房间。 女子一脸得意的娇笑,这就是年轻的资本,谁知道在外面风度翩翩、稳持厚重的著名律师宋祁会这么疯狂迷恋她的身体? 酒店门被打开,叶爱手里握着钥匙,转身轻轻关上,但丝毫没有做贼之态,反而无比淡然。 房间里的男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丝毫没有听到叶爱脚下的声音。 直到她转过墙角站在卧室门口,拍了照片,神色依旧的看着床上还没分开的两人。 “啊!!”女子默然细声尖叫,男人才随着她的目光转头,胡乱拉上被褥,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看着叶爱。 “谁让你进来的?!”他显然羞怒不已。 叶爱却只是淡淡的扬了扬手里的钥匙,嘴里说着:“如果两位还不满足,可以继续,我乐意当观众。” 说着给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 床上的女子已经蒙的几乎流出眼泪,她知道叶爱拍了照片,心里羞愤交加却不敢妄动。宋祁的名声她不管,但她的名誉怎么办? “你,立刻离开。”叶爱指着门口,冷冷地对女子说。 女子慌忙收拾好自己,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跑去。 正文 2、遭到暗杀 “慢着。”刚经过叶爱身旁,她又出声,说着站起来走到女子身前,静静的盯了她两秒。 “啪”的一声,女子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连头都在犯晕,看叶爱却似乎只是随手一挥,毫不费力打的竟然这么疼。 “可惜了一副好皮囊,让狗糟蹋了。”打完叶爱还几不可闻的咋舌叹息一声。 “滚。”她饱满小巧的唇瓣轻启,清冷吐出一个字。 那女子惊恐的哭哭啼啼往外跑。 宋祁呆愣的看着这个和自己结婚快五年的女人,那张精致的脸柔弱娇艳,但今天看起来却散发着一种别样的凌厉。 可等她转头看他,他已经换上了一副嫌恶的表情: “别想用一张照片威胁我,你知道我学什么出身,打官司我在行。” 他早就想踹了她,只不过一直挑不出刺而已,今天正好,不用他开口了。 叶爱轻轻的一扯嘴角,心底却哧鼻:你所学的出身,不还是我供出来的么? 但她嘴上却说着另一茬,只是伸手从包里拿出两张纸: “条款你可以再随意添加。我知道!你想迫不及待的签了它,实在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现在,如你所愿。” 纸张上四个大大的黑体:离婚协议。 说完她出了房间,没再看一眼那个结婚将近五年的男人,步伐显得尤为轻快。 第二天离婚协议就再次出现在了叶爱手中,宋祁加了两条: 1、所有储蓄存款以及现居住的房子都归叶爱所有,他净身出户。 2、不进行法律诉讼,直接赔偿叶爱十五万离婚费用。 叶爱只是看了一眼,讽刺的扯了一下嘴角,又恢复了她一贯的安静,眼里的内容没人看清。 而看到这样的协议,陈梦然一见就火了: “他算哪根葱,还房子归你?他知道你有几栋别墅么?十五万?够你塞牙缝么?你说你奉献了十来年青春,一年还没两万呢!” 当然更让她哧鼻的是,他的第一条款。 叶爱只是笑看了一眼陈梦然: “他已经够可悲了,你就饶了他吧,他连家里有多少存款都不知道。” 是的,忘恩负义的宋祁不知道的事情很多,还自以为慷慨,那些东西叶爱根本不屑,她守了这么些年,只是想给自己的爱情一个结局,也就在他添加条款的同时,她也终于能够放下了,一个连她的基本情况都不知道的男人有何好留恋? 两人坐在湖边的茶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陈梦然看着情绪平静的叶爱:“那以后你怎么办?” 叶爱喝了一口浓浓的香茶: “怎么办?过我自己该过的生活。” 陈梦然只是点头,早该如此,她却偏偏要忍受这么多年的委屈才想通。 陈梦然拿过她的包替她把签署妥善的离婚协议放进包里,却拿出了另一样东西: “你这蝴蝶刀都用多少年了,怎么还跟新的似的?” 叶爱转首看了一眼,不置一词,即便她嫁人五载,也没有人知道,她是退役特工,那是唯一看似普通,却用以内部识别身份的标志。 这是她从不离身的防身工具,就如身体的一部分,用的相当顺手,眨眼能频繁出刀,飞刀速度不比枪慢几分。 组织当初以她恋爱以及年龄超过22岁而让她退役,但直至现在也没有几个特工能赶上她。 不说她的刺探、搏斗、反追踪能力,光是她娇嫩的外貌和窈窕的身子,安静的脾气,也没几人能想到她,或是猜到她的这层身份,身边朋友知道她是叶爱,也知道她是五年内突然冒出来的女首富,却没人知晓,这个身份。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个看起来如此柔顺,却还总喜欢往各种拳馆跑,周周都去练靶,至今还是那个世界飞镖纪录的神秘保持者的原因。 不过现在叶爱在想,她已经成了离婚女人,又是个退役特工,孑然一身!看来以后只能每天坐在家里遥控公司运作、去拳馆、去练靶,却少了家庭主妇这一身份了。 茶馆远处杂乱的车流中却有几辆巧妙形成的队形,驾驶者耳边都挂着蓝牙,低沉的声音从蓝牙传至每个人的耳朵: “叶爱,国内神秘女首富,已婚,爱好研究中药与拳术,擅长飞镖,身手不比退役前差,千万谨慎行事。必要时,只达目的,不计手段。” 几人只听完便收了线。 而市里一幢大厦内,刚传达命令完毕的黑衣男面前是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只听他满眼得意道: “敢跟我抢生意!难怪那什么组织都不保她!” …… 出了茶馆,叶爱把蝴蝶刀放进包里,看了一眼陈梦然说: “梦然,伯母最近身体是不是不太好?” 陈梦然有些愕然的看着叶爱,顿了顿才说:“你怎么知道?” 她习惯的一笑,美丽的脸上满是‘看穿你是小菜一碟’的表情说着: “能让你分心的只有伯母的身体,这样吧,反正我最近想散散心,也顺便给你放个假,多长都行,我随你去,去呼吸呼吸乡里的新鲜空气。” 陈梦然不说话,感激的看着她,感动着她的细心,好一会儿才扬起满脸笑意,就知道她会这样,公司里的员工待遇好到员工们恨不得对她以身相许! “那就这么定了,我去开车,你等我!” 叶爱点点头,站在茶馆外的路灯杆下。 夜幕降临,茶馆外的街道来往车辆不多却也不少,叶爱却微微皱起了眉,环视了一周,更加肯定了她的想法,不就一单生意么,还真惹来杀身之祸了?想着嘴角却微微扯起,眼里是白天从来不会出现的稳操胜券。 不消几秒,几辆车有规则的停在三面的街道上,车门打开,各下来两个黑色西服的男人。 叶爱轻轻一笑,为抢生意买凶,一次买六个,就太高看作为女总裁的叶爱了,若是为她特工身份,那又太小看了她! 思绪间,只闻几枚飞镖瞬间迎面而来,叶爱敏锐的一扫目,手伸入包内流利的取出蝴蝶刀,将包一挥,挡开所有攻击,动作一气呵成! 来人微微一愣,转为徒手进攻,个个冷面狠绝。叶爱也不出刀,只用刀柄快速点击他们的穴位,出手速度在夜色里快得几乎看不清,力道柔中带刚,几人立刻感觉身体各穴疼痛不已,扶着车身气喘吁吁。 叶爱看了他们一眼道: “回去告诉你们老板,没了生意不说还伤了和气,不值当。”说完她就捡起地上的包准备离开。 “叶,你的功夫练得这么出神入化了,可你怎么从不参加考级啊,拿个奖留个纪念也不错啊!” 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跟前的陈梦然,呆呆的看着脸上还未散去清冷的叶爱激动的说道。 叶爱却微微皱起眉,敏锐的听觉告诉她身后有人扣动了枪支保险,说时迟那时快,她只来得及对着陈梦然疾呼一句: “梦然蹲下!”说着朝她扑过去,同时往后侧旋身,那一刻她似乎已经看到子弹近在眼前,无法躲闪! 条件反射的,她伸手就像接飞镖一样去接子弹。 “嘭”一声,倒地的瞬间,她知道子弹在她手中穿梭而过,是进了自己头部还是穿过头颅落于街道,叶爱已经不知道了,只知道她把陈梦然扑倒在地,“叮”的一声,手里握着的蝴蝶刀刀柄击在地上。 莫名的,她却看到了那几个男人还未收起的手枪,呆呆的看着眼前接了子弹的叶爱,过几秒才回神,所有人一起驱车消失在夜里。 而地上的陈梦然喊的声嘶力竭,她没见过别人受伤,没见过别人流血,更没见过有人死在自己面前。 街道上却是安静的出奇,只有陈梦然无措的脸,满是泪,只有躺在路灯杆下的她阖目无声。 她竟也还能看到自己住进了国际高级病房,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病房里除了医学仪器的滴滴声,就只剩无边无际的安静,床边趴着哭睡过去的陈梦然。 正文 3、重生如梦 一滴苦涩的液体注入口中,叶爱立即非常不悦的皱起眉头,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苦味儿,即便平时生病或训练时期受伤,她宁愿干巴巴的挨到痊愈,也绝不会碰一滴苦药! “叶儿?你醒了?醒了就睁开眼看看姥姥。” 叶爱能清晰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她听得出,那声音里满是关爱,但她很清楚,她的圈子里没有这个年纪的女人会关心自己,因而有些不解,自己却只觉睡醒了一觉。 因而老人刚说完话,叶爱就睁开了眼,直觉她是躺着的,因为入眼的却是木质屋顶,年久失修到破了几个洞,透进几点光晕,还能窥到一小片蓝天白云,光线刺得她频繁眨眼适应。 耳边的声音却没停: “就知道你个丫头福大命大!下次别让姥姥担心了……照顾好小姐。” 叶爱听着她的声音远去,试着动了动,然后微微皱眉,她未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因而顺势起身,看着佝偻着背的老人往屋外走,转眼才看到她床边还站着两个人,两人长得眉清目秀、桃羞李让的脸蛋,穿着同样的古装衣裙,但幸好长相不同,此刻两人却都呆呆的看着叶爱。 叶爱也看了她俩一会儿,脑子里快速转着,中华之大,地大物博没有错,奇珍异世不缺也没错,但她素以理智生存,并不以为,她一个身在京都的女人,会忽然置身这样一个孤陋世外的地方。 她微转眸不做声,却自如而安静的往床下走,退役前的生涯漂泊惊险,退役后见过的世面也比一般人大得多,加之她素来处变不惊,最懂安身立命,因而,一点惊讶就不表现,似乎她就是老人口中的叶儿。 而床边的两人终于回过神,有些担心而焦急的迎上去: “小姐,您能下榻吗?” 兴许是听到她们说话,刚走出去的老人又猛然转过身,叶爱这才看清她的脸,依旧精神矍铄,没有和背影一般的苍老,至少还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韵,只是眉间满是沧桑。 圣手姥姥看到叶爱坐在床边安静的望着自己,稚嫩的脸上多了几分沉静,她却微微眯起了眼,眼里的内容讳莫如深,眉头轻微皱起。 然后将她手里的碗递给站在一边两位侍女,拉过叶爱的手就搭上了她的脉,好一会儿,脸色变了几变才把眉头皱的更深,心底暗忖:这丫头的毒竟然解了! “叶儿,觉得哪里不舒服,指给姥姥看。”她语气深沉,似是极其担心叶爱的身体,但也是想确认自己的判断。 叶爱听完却轻轻的锁了一下眉,顺势摇了摇头,除了嘴里觉得苦涩得很,她倒是觉得身体活力无比,额头没有被子弹击中的疼痛。 到此,她下意识的握了握手,想着子弹穿过掌心,应该很痛才是,可是她刚握手便皱起了眉,没有痛觉! 继而她将手抬到眼前,却因惊愕而眯眼蹙眉,却不说话又挽起袖子左右看,再伸手摸着滑嫩的脸。 圣手姥姥看她这副失魂的样子,担心的皱起眉:“叶儿?怎么了,告诉姥姥哪里不舒服?” 说着也随着叶爱的动作,一起摸她的手、捏她的胳膊、粗糙的手背贴上她的额头。 叶爱却依旧不说,面色不改,心底却惊诧的是,为什么她会是一个孩童的身体?柔嫩纤细的胳膊,修长白皙的手指,穿着材质不差的衣裙,和这个破陋的木屋格格不入。 “飞雨、飞雪到厨房给小姐弄碗粥过来。”老妇人见叶爱痴痴的样子,不由得担心,吩咐着身边的两人,自己却只想一刻也不离开她。 多命苦的孩子,一岁半便因为是个哑女而要被秘密处死,至今墨清王朝都不知尚书府的四小姐还有个孪生姐姐,更不知她已在这无人踏足的雨雪峰长到了十三岁,出挑的越发美丽。 “叶儿,我苦命的孩子,你可不能出事,你出事了让姥姥如何是好?”此刻,没有人能把神秘的圣手姥姥,与这令人心疼的孤零老人挂上关系。可她就是同一个人,她的原名无人知晓,只知其出没神秘、随性救人,也只有贴身的飞雨、飞雪知道圣手姥姥唯一疼爱的就是床上的哑女琉百叶。 在飞雨飞雪三岁多,即刚记事时,姥姥带回了这个婴儿,对奄奄一息的她疼爱有加,并要求她们尊称为小姐,全名琉百叶却不允许被提起。 但成为圣手的姥姥,这一次对于床上的琉百叶之毒束手无策,以为她就这样度过13个四季后离她而去,留下她这个太婆孤苦伶仃,却不想她一朝醒来毒竟然奇迹的解了,只是似乎痴了。 叶爱看着她心疼而悲戚的脸,前世,她的亲人都去世的早,她等同孤儿,姥姥,更是从没见过,身边也只有陈梦然是个交心的朋友,此刻被这么担忧着,她再心冷,也不禁生出感动。 于是伸手握住她的手,稚嫩的小脸上,一双美眸中却透着与年龄不和谐的沉静和坚定。 圣手姥姥见她如此,眼里对自己的安抚之意悠然渗出,让她不禁老泪纵横,皱纹略显的脸上终于露出欣喜。 “原来叶儿不痴,你可吓坏姥姥了!”说着抚摸她细嫩的脸颊,叶爱却能感觉她那双略显粗糙的手。 叶爱无言的淡淡一笑,这是她的习惯,任何情况总会淡然一笑,却无关情绪,无关庸扰。 片刻,她白皙纤手掀开身上锦绣的被褥,准备下床,姥姥见了也不阻止,笑笑的扶着她,帮着她把小巧的玉足穿在布靴内,似乎是习惯的拉过叶爱的手就往外走。 叶爱并未躲闪,只偏仰头看了她,那脸上刚才的担忧已经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只有欣喜。 走出屋子的瞬间,叶爱才知道自己身处之地不恰孤楼世外,却是自然仙天。放眼望去,满是浓密的绿林,这里地处一个小峰顶,能听见屋前竹叶随风发出的‘唆唆’声,左侧是一片菜园,而凭她敏锐的听觉,似乎不远处的山谷有一条河流。 正文 4、原是哑女 叶爱微微闭眼呼吸着最自然、纯净的空气,浓密的两排睫毛盖住一片美眸,却多了一丝安静的美。 不多会儿,去弄粥中的一个女孩儿从林间钻了出来,尽管步伐轻快,手里却稳稳端着石碗,只面色仓促,疾步往圣手姥姥和叶爱面前走。 “何事如此焦急?还这么毛毛躁躁!”圣手姥姥看着飞雨,脸上的严厉和对着叶爱时的慈祥判若两人。 飞雨这才缓了缓步子,平稳了气息到姥姥面前微微低头请罪: “飞雨有罪,只是山下又来了一拨侍卫,似是黄衣卫,飞雪已去阻止了。” 叶爱转头看着姥姥,她不知什么黄衣卫,只在电影里听过锦衣卫,也不知黄衣卫是何方神圣,只看姥姥听完后轻轻皱起眉,片刻才道: “让小姐喝了粥,安心呆着,老身去会会。”说着蹲下身看了叶爱,脸上微微担忧,却没有说话,随即起身慢慢往林间走,不疾不徐,持重稳沉,良久身影才在叶爱的视线变得模糊,没入林间消失。 叶爱转头看了一眼给自己递上清粥的飞雨,却暗自在想,听着那么紧急的事,她还走如此缓慢,不是古人都有轻功么,难道她不会? 雨雪峰的山峰脚下,此刻正有一批黑衣劲装的侍卫快速往山上移,却越走越觉得呼吸困难,视线模糊,脚下的路线也逐渐消失。 不多会儿,众人才听到一个老妪慢悠悠的声音飘来: “老身体谅诸位乃龙前护卫,也不想伤了你们,诸位还是自行下山吧,回去转告你们皇上,老身绝不插手皇家之事,不必再来了,若再冒犯,绝不轻饶!” 只是一众人依旧坚持,坚声只道: “恕我等冒昧,皇命难违,还请圣手随我等入宫面圣,为四爷诊治奇病,为墨清效力。” 圣手姥姥一听,却只蓦然轻笑一声,身影已然站在众黄衣卫面前,而她身边还站着一位看似十六碧玉年华的女子,清秀的脸上面无表情,素白的丝巾遮面,只露出一双晶润的眼眸,安静站在老妪身侧,手搭剑柄。 世人都知,圣手老妪二十年前名传江湖,身边只有两名丫鬟贴身相随,且姿色清绝,眼前的应该就是圣手身边的两丫鬟之一。 只听老妪开口:“那就莫怪老身不客气了。” 说着却不见剑也不见血,众人只觉眼前开始变得白雾弥漫,模糊间只觉鼻前异香飘过,身体不禁开始发软,脑袋晕沉。 无人不知圣手老妪用药奇特,皇上也就着这点才会几次三番来请她。想着怕是又如此前多次,防范之又防范还是中了她的药,幸好她从不伤人。 没错,圣手老妪所处的这座雨雪峰上,遍地都是她特意栽种的药草,紧急时刻都能被用来作为防御外界的干扰,圣手姥姥虽名传江湖,却几乎不干预任何事,尤其皇家事务一概不涉。 木屋前的叶爱接过飞雨手里的粥,并没有急着喝,只是放在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她习惯这样,无论身在何处,首先摸清周围形式。 飞雨知道小姐向来安静,也只有对着姥姥才会偶尔笑笑,不知是哑疾的原因还是性格如此,十三年来也和她们交流不了几句,一连几日不理人也实属常事。 叶爱自顾走到房屋左侧的菜园,又看右侧的密林,弯腰看到地上千奇百怪的植物才微微皱眉,转首问了一句: “飞雨是吗?这是姥姥栽种的药草吗?”因为地上有那么几种草是她认识的中草药,但大多却是陌生的,她试着放在鼻尖嗅识。 只是半天叶爱也没有听到飞雨回答,因此她直起腰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人,只见她一脸惊愕,却不动声色的忍着,只皱眉盯着叶爱。 叶爱却看着她的样子,不禁莞尔。 飞雨猛然听到小姐说话,就像被惊雷击中,十三年来从未听到过小姐发声,更别谈说话,姥姥抱她回来时便说是个哑女,让她和飞雪千万不在小姐面前提哑疾,也不许告诉小姐的真实身份。 却不想她的声音竟如此婉转动听,只是带着些许清泠,稚嫩的脸上,那双水漓漓的眼里似乎多了些她未曾见过的沉静。 久未回神,飞雨看到小姐看着自己莞尔,才找回声音,定了定气息回答: “是,小姐,那都是姥姥栽种的药草,小姐……” 叶爱听着她略微迟疑的声音,知道她可能哪里漏了陷,让她起疑了,也就摆了摆细嫩的小手,自己先说道: “飞雨,今日一醒来我已经不记得昨日发生什么了,脑子里多了些东西,却也少了些东西,但我不想让姥姥担心,所以,在她老人家回来前,你给我讲讲吧。” 飞雨微微点了头,脸上没了傻愣,只眼里的惊愕没有散去,但也遵命的看着叶爱说:“难怪,小姐竟能说话了, “难不成是昨日中毒的过?”顿了会儿她又自顾惊道。 叶爱这才知道,她昨天中过毒,圣手姥姥束手无策,一夜间试过了十几种解毒药草,依旧不见效,以为无力回天了,却不想今日竟醒了。 不过她却也皱起了眉,原来她是个哑女!难怪姥姥让她指给她哪里不舒服,而不是说出来,也难怪飞雨如此惊愕,不过看她没有大呼小叫,看得出姥姥把她们教的较有内涵。 她和飞雨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转遍了木屋周围的山林,也大概知道了这里叫雨雪峰,是圣手姥姥呆了二十年的地方,飞雨飞雪是她们的父母托付给姥姥抚养的,从小便跟着她。而自己是一岁多时被姥姥带回,具体什么身份,飞雨只说不知道。叶爱也就没有多问。 飞雨还说,圣手姥姥从不收徒,但因飞雪资质独特,得了圣手之技,但不得以弟子称,依旧是个丫鬟。 “你刚刚说的黄衣卫是什么人,为何找姥姥?”太阳西斜,叶爱此刻正坐在木屋前的破椅子上,微微眯着眼问着。 飞雨恭谨的站在她旁边: “黄衣卫是皇上身边的侍卫,只能由皇上指派,听说当今的四王爷自小体弱,身患奇病,结束邻国质押期后回朝两载,请遍名医却也不见痊愈,近两年便总有人寻到雨雪峰来,但姥姥从来就说不让我们与皇室沾一丝关系,因此也从不应请。” 叶爱微微点头,若有所思。皇室事儿从来不少,不过皇子作为质子押在邻国这种事儿原来真的有,看来四爷不得皇上喜爱吧,可这几番请姥姥又是为何? 正文 5、圣手与琉璃宫 直到傍晚,叶爱都没有见到姥姥回来,也不见飞雪归来,但飞雨说只管放心,只要在雨雪峰两人就不会出事。 “飞雨,有铜镜么?”叶爱忽然问道,她知道自己变成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却不知道长成什么样。 “小姐等着。”飞雨说完进了木屋,不多会儿便捧着一大个铜镜出来,铜镜很古朴,却也精致,椭圆的乌质镶边,正上方嵌着一颗墨绿宝石,叶爱不禁惊叹,这可是珍品!与木屋简直不相为一。 但接过铜镜,她却还是关心了容貌,看着镜子里的小脸,有些模糊却也挡不住那份柔美,清晰柔挑的黛眉,灵动的双眼,俏挺的鼻子,尤其一双嘴唇饱满娇艳,但这本该娇柔的绝美小脸上,她那双眼却似乎一点没变,那丝清泠,让她忽然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她这才思考着,到了这莫名的地方,她将以怎样的方式生活下去,圣手没有教她医术,也未打算教。而她虽然是曾经的医学生,中医还算精通,但在这古老的帝国,她不可能靠那点技术生活。 前世她可以用一个商人遮掩自己特工的身份,这一世呢?她是不是也该有些不一样的装扮,这世道兵荒马乱,安全值得深思。她不喜欢太无味的人生,但却喜欢成功后悠然安静的生活。 这深山老林的,她也只能过悠然的生活,只是没有银子作奠基,悠然会很短暂,就如姥姥,如若不是只三人在林间,她估计不用这么劳累的亲自应付那些黄衣卫。 “飞雨,你们平日里出这山林吗?这儿离城多远?” 飞雨看了看叶爱,聊了半天,虽然看小姐脸上总是清清淡淡的,眼里有些冷然,但却好说话,也就略微亲近的说着: “小姐果真忘了,前年飞雪采药时在另一座山上发现的地道可以通到京城外五里处,我们来回也就一日足够了。” 叶爱听到这里才微眯眼,清绝的小脸上不符年龄的深思,飞雨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恭谨的不作打扰。 天色已经擦黑,雨雪峰中一众黄衣卫睁开眼时已经又处在山脚下,只是身体依旧绵软无力,只得撑着剑满满恢复。 圣手姥姥带着飞雪回到木屋时,看到叶爱正悠闲的靠在木椅上,合着双眸,她慈祥的一笑,走了过去。 飞雨却先一步福身在圣手面前轻声道: “姥姥,小姐说想休息会儿,不、不让打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小姐确实这么吩咐的,那小脸还一脸肃穆得令她不得不遵从。 圣手这才微微皱眉,随即又舒展,摆了摆手让两人退下,自己坐到了叶爱旁边。 圣手姥姥坐到叶爱身边,顺手为叶爱把脉,没有看到她眉间敏锐的一跳,却在感到她粗糙的手掌时疏松,也便没有睁眼。 把了会儿脉,终于放了心,强壮稳健的脉搏说明叶儿的身体似乎比之前还健康。 转眼才看向她漂亮的小脸,这张美艳的脸若不是被她养在雨雪峰,不知会招来多少麻烦,也不知自己还能让她无忧无虑的过多久,皇室总这么搅扰,听闻皇上还下旨将尚书之女许配皇室,可尚书府四小姐那无知,总有一天得把恩人一家的命搭上,这都莫名让她烦心。 圣手有些悠远的目光望向林间,手还握着叶爱的手腕,叶爱这才睁眼,眼里却并无半点惺忪,水漓大眼安静的如平波湖面。 “姥姥是有烦心事么?”她忽然轻轻的问。 圣手的反应和飞雨如出一辙,惊愕的看着开口说话的叶爱,叶爱只好一笑,笑里带着习惯的乖巧,兴许这是琉百叶这这具身体的习惯。 叶爱本是不太想说话的,免得招事儿,不过自己不会手语,哑女身份总得扔掉,才解释着: “叶儿中毒醒来不知为何就能开口了,就是忘了好些东西。” 圣手自然也注意到了,她不再像从前一样喜欢腻在她怀里,只要自己不在她极少能够安睡,今日却在树荫下安然小憩。 “也许真是老天开眼了。”圣手深深叹气,不停的抚摸着叶爱的手,眼里依旧是慈祥,却不完全是欣喜。 只是圣手并没有回答叶爱的第一个问题,没说为什么她杜绝与皇室来往,叶爱也没有再问,兴许是曾经有过恩怨。要是她也不会喜欢与权术纠葛,赚皇室的银子她倒是乐意,过于纠葛就不妙了,皇室中人一个比一个阴险精明,善于心计,她脑子再好使,也不想浪费在那些地方。 自那日起,叶爱便以各种借口和飞雨飞雪一起进山,为的是熟悉这里的地形地势,也趁机复习她曾经学过的武术技巧,闲不住了就抓东西当飞镖使。 这具身体素质极好,虽说只十三岁,却已经能够达到七成她曾训练时的技能、以及平日里学的各种拳术,柔中带刚的咏春更是极好,可惜工具太少,只能徒手。 不过不得不说,她唯一有的工具是她的那把蝴蝶刀,那是第二日起身更衣时她才察觉的,不知缘由,就安静的躺在袖兜里,她却没告诉任何人,怕她们起疑。 她还去过那座有山洞的山峰,山的顶峰常年雾气弥漫,不知是为何,但山洞处在中上峰,山脚一带地势险峭,只有到了半山腰才变得有些平坦,甚至是适于建设房屋的台地结构。洞口是一片白花花的瀑布,走到洞口一扳隐在草丛里的石块,洞口上方的河流中便有一块巨石立起,阻隔水流,才出现幽暗的洞口。 走进的十来米是很湿润的,只是越往里,越干燥,整个地道不知蔓延多广,但岔口众多,洞室无数,每一间空间都不小。且洞壁都却干净光滑,偶尔还能见到废弃的烛台,显然,曾有人在此生活过。 她兴致的在里面整整逛了一天,也没有逛完这迷宫一样的地方,直到飞雨飞雪喊她回去。 “小姐很喜欢这里么?”飞雪手里挎着药篮子问着,看着叶爱满脸的兴奋,她们累了一天,她却丝毫看不出疲惫的样子,殊不知这点运动量对于曾经的叶爱简直不值一提。 正文 6、隐秘身份 叶爱只是点点头,却只有她知道她看着这么奇特的地方,心里猛然升起的打算。 现代的特工,隐身靠的是高科技的防追踪和巧妙的掩饰,而如果利用这个山洞,那绝对是一个能安全掩过耳目的地方。 但她也想不通,姥姥如此烦那些来山里找她的人,为何不直接去山洞休闲,那些人是决计找不到的。 回到木屋,叶爱没有看到姥姥,便知道她肯定在屋后新栽种的药草田里,她便脚步轻快的走到她身边,清脆的喊了一句: “姥姥!” 圣手老远就知道她回来了,从那日醒来后,她的脚步变得轻盈、身体灵活,只是也更加喜欢一个人安静的呆着,像今日这般活泼的时候并不多,圣手笑着转头看了她,慈爱的笑着: “丫头又遇上什么好事了?” “姥姥,叶儿觉得那个山洞可以好好利用,作为容身之处最好不过了。”叶爱走到她姥姥面前认真的说着。 却不想圣手只是顿了顿手里的动作,静了脸色,看了看她,几不可闻的叹息过后好一会儿才结束手里的活儿,却也说: “叶儿,如今你长大了,懂事了,姥姥给你讲个故事吧。” 叶爱轻轻戚眉,只乖乖随着她的步子回了木屋,她早觉得姥姥不会是个简单的深山老妪,或者只是圣手名医。因为她的眼里时而会出现悠远的茫然,叶爱只是从来不问。 回到木屋,叶爱已经泡了茶等在屋外,这里的东西很多都属上乘,尤其她们的衣物,那天的铜镜,这些茶具。叶爱想过卖草药根本赚不了这些银子。 圣手姥姥从屋里出来,轻抿了一口茶,望着竹林悠悠的讲了起来: 二十五年前,墨清王朝开朝的是当今圣上的父皇,开朝之初天下门派纷争混乱,是一个女子凭着自己的势力,一路相随暗中帮先皇夺得了天下,女子名叫琉璃,身担琉璃宫宫主之位。 只可惜,先皇刚得了天下便大选美色入宫,同时以免江湖帮派起事,不遗余力的打压所有大派,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其时已被天下人熟知而敬畏的琉璃宫。琉璃宫中子弟多为女子,朝廷若直接镇压,费时费人,因而宫中女子多被选中,入宫为妃然后被杀,朝廷却只称其凭空消失无以查证。 琉璃自然知道缘由,却也不得不入宫为妃,却也在皇室处决琉璃宫女子的混乱中为人所救。琉璃也从此对先皇死心,先皇到死或许都不知道助他夺得天下的便是这个被他授意处死的妃子。 后来她伪装出城,隐居山林,自学医术,五年后以贱卖草药为生,却也因仁义行医而闻名。 但琉璃从此发誓远离皇室中人,不再使用琉璃宫武学,只以医术为人所知,好安然度日,也不再回从前琉璃宫宫址,以免朝廷再一次除根。 渐渐的所有人都淡忘了这个曾经辉煌而神秘的琉璃宫,宫中子弟全数消失。 说到这里,她没有再说下去,眼里又是那样的悠远而全无焦距。 叶爱一路听来,大致拼凑着故事和人物,想起自己名叫琉百叶,是姥姥一手带大的孩子,她才轻轻出声: “姥姥就是琉璃。山洞是曾经的琉璃宫宫址。” 圣手只看着叶爱一笑,没有否认,也不意外,因为凭着叶儿的聪颖一切都不难联想,只用郑重的口吻看着叶爱说: “姥姥不希望叶儿走我的后路,因此从不让你踏出雨雪峰,尽管你聪颖、骨骼奇特轻便,却不传授你医学,也不提武学。姥姥把你看做自己的亲孙女,不仅因为姥姥需要一个伴,更因为,尚书府七夫人就是姥姥曾经的救命恩人,而她是你亲生母亲。 你出生时便只会张着眼睛安静的转来转去,却直到快两岁,你的孪生妹妹四小姐都活蹦乱跳,口齿清晰了,你都不会张口说话,因而,所有人都以为你是哑女。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那一日,正值皇后到尚书府临福,回宫后凤体便大病不起,因而暗中有人传是因哑女晦气,必杀之。顶着皇命的尚书及七夫人只得领命杀了哑女。 却无人知晓,七夫人跪求琉璃带走了尚书府三小姐,而以其他死婴代替了她交了差。” 故事讲完,林间一片静谧,叶爱似乎能明白姥姥的苦心,她不想让自己学武,只想让她安心成长,远离世俗,但她渐渐长大,且容貌出众,姥姥就越担心。 她知道她的人生还长,总要离自己而去,更何况雨雪峰也不算十分安宁了,而现在的叶儿,又是一个喜欢在闯世中享受安静的女子,就如年轻时的自己。 叶爱也如此想,她年轻,有文有武有头脑,不说多么惊世,但总不能一直让姥姥几人过这种日子。 “姥姥,叶儿知道您的苦心,但是,假若叶儿不学姥姥的琉璃宫武学,不会让朝廷起疑,也能保证有足够能力保护自己,姥姥是不是可以放心的让叶儿走出山林,做一些事情?” 圣手一手带大的琉百叶,她有什么能耐,自己当然最清楚,因此很肯定的点头,然后看着叶爱自信的勾起小巧的嘴角,又加了一句: “不过,姥姥一点要亲自确定叶儿能保护好自己。” “好!”叶爱轻快的答应。 第二日,飞雨飞雪被圣手叫到跟前。 叶爱看着两人,早看出她俩整日行走山林,偶尔还带个野味回来,不可能毫无身手。 她走到两人面前,轻轻一笑道: “飞雨飞雪只管攻击我,不必手下留情,姥姥看着呢!” 两人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圣手,见她点头,然后两人对视一眼,微皱眉头,姥姥不是不让小姐学武么,连她俩也都只是学到五成的武功就不再允许继续学了。 两人起先空手出招,叶爱淡勾嘴角,面不改色,幸好她这几月进山林训练的成果不错。 现在拳术是从古不断进化而来的精华,她轻易就能避开两人的攻击,在她们都看不清意想不到的地方快速出手,一击即中。 正文 7、验过身手 十几回合之下,两人已经有些喘吁时,叶爱还凛然而立,轻松自如。 一边的圣手眼里除了惊异就是担忧,她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她,没想到她竟有如此怪异的身手,如若完全出招,现在的自己也不一定稳胜。 飞雨飞雪不约而同的亮了敛,叶爱一挑眉,只摸了摸袖中莫名跟着自己穿越过来的蝴蝶刀,却并未抽出来。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这把蝴蝶刀的存在,免得她们见了又惊愕,也怀疑自己,也就作罢了。 两人剑势凌厉,只是角度和力道把握不足,叶爱微侧身从两人剑内躲过,垂下的双手一晃,悄然轻抬,点了两人的腋下痛穴,自己借力往前一跃,然后轻轻落地。 两人发力再来,叶爱一旋身脚尖轻点树身,反转至上,一眨眼就上了对面的树杈,但两树间的间隙内,只有飞雨飞雪知道,她快到看不清的手击在她们身上,疼痛麻软,剑也顺势划出。 叶爱定身,一看两剑往姥姥方向飞出,空翻下树,又两个凌空翻旋,单脚落地,向后压腰,等她停下,一把剑踩在脚下,一把剑夹稳稳夹在白皙纤柔的指间,她还嗔怪的说着: “伤了姥姥就不好了。” 而飞雨飞雪已经恭敬的福身站在圣手姥姥跟前。 “天意啊。”圣手看着叶爱全程轻松应付,说完已经转身穿过密林回木屋。心里却滋味杂陈,她从不曾知道叶儿的身手,却也不多做追究,因为那的确不是琉璃宫武学。只当上天之意,叶儿总归要长大,要离开她。 但叶爱对于圣手是充满感激的,她曾是特工,但并不冷血,即便时而令人生冷,却也懂得报恩,圣手就是她这一世最亲的人。亲过未曾谋面的尚书和母亲七夫人。 所以,她决定入京,趁姥姥还依旧精神矍铄,等到她真老了累了,她就回来照顾她,让她过得比她本该成为的皇太妃更好! 走之前,叶爱坚定的看着圣手姥姥,拉着她粗糙的手,带着轻微的调皮和笑意道: “姥姥,叶儿一定回来看您,不多久定让您坐在银山上,安享晚年。” 圣手只是点头笑望着她,然后对着飞雨飞雪道: “你们务必保证小姐安全……。”说着像是想起叶爱的身手,没再说下去,目送三人逐渐进入密林。 三人随着印象来到瀑布前,按下石块,进入山洞。 “小姐,咱们带的银子够么?”飞雨走在最后问着她前面的叶爱。 叶爱随着飞雪的步子往前走,嘴里也回答着: “能住一晚旅店就足够了,剩下的你们就不必担心了。” “哦。” 相处了两个月,飞雨和叶爱在一起的时间较长,也比较熟,话比较多也比较随意,而飞雪则比飞雨安静,也显得沉稳得多。 曲曲折折的走着,叶爱也记着路线,经过将近两个时辰,飞雪终于停在了一块规则的方形石块面前,伸脚踩在一个凸起的原石上,眼前竖立的石块向旁边移开,夏日明媚的光线立刻倾斜进来。 出了石门,叶爱站在那里看着周围,才看清这里竟是一片墓地,她们方才走出来的地方就是墓门,而这周围还有至少不下三四十个的墓碑。 “飞雪,只有这一个墓门是出口么?”叶爱下意识的问着,直觉告诉她不是,山洞里随处可见的岔口,兴许这片地下组成的就像是迷宫一样的地形,不同的岔口出来的墓门也肯定不一样。 也就是,从那个山峰到这里,地下遍布的几乎都是迷宫一样的洞屋!这样的猜测不禁让叶爱倒吸凉气,可想而知,曾经的琉璃宫该多么宏达,难怪朝廷想方设法铲除。但幸好宫址没有被发现和销毁。 果然,飞雪看着叶爱说:“回小姐,飞雪知道的就有四个,其余的没走过,但飞雪觉得,肯定不止。” 叶爱点头,心想这样宏伟的布局和隐秘的地方,从前的琉璃宫又怎么会不神秘? “到京城还有五里?”叶爱看了看周围依旧有些寂静的树林说着,不是太近,这里就是以后汇合的地点,能够保证安全。 飞雪点头,秀丽的脸上是一贯的平静:“是的,小姐。” 叶爱心思一定,轻快的起步,往京城的方向而去:“走吧!” 进入京城时太阳慢慢西斜,街道上是不多不少的行人,路边有零星的摊位,两排商铺林立,悬挂的牌额略上档次的表面略涂一层漆色,看得出墨清王朝算是较为繁荣了,偶尔能见到轿子穿过街道。 叶爱带着两人从西边街道一直走到了东边,见到衣铺就进去看一眼,记住布料分级,对这里的服饰做大致了解,还能够看不到不少锦华材质,触手而过的流华,也说明墨清经济发展上乘。 飞雨飞雪第一次不是为卖草药而来,有足够时间,也打着一腔兴趣跟着叶爱到处望。 “累了吧?”到了城东,叶爱终于转头问了两人一句。 两人略微点头,但飞雨依旧一脸的开心,以为马上能吃馆子了,只是小姐却又从城东往回走,两人知道纳闷的跟着,好一会儿进了一路走来顾客流量最大的酒楼。 刚走到门口,飞雪却伸手拉住了她:“小姐,这可是京城最上等的酒楼了,若是进去了,兴许再出来,银两就只勉强够住宿了,明日……”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因此不等飞雪说完,叶爱拍了拍她的肩,轻轻的一笑,水漓的眼里透着自信和静然,让人不得不信服她的话:“放心!” 然后转身抬脚进了酒楼。 “客官……里、里边请。”小二立即迎了上来,高亢的声音在看到是三个姿色上等的女子时微微卡了卡,看着领头的女孩更是语调不由得拖了拖。 那凝脂的肌肤因走路而微微泛红,美眸扫视酒楼,稚气的脸上却满是泰然之色,那股清泠之气却也让人不敢随意亵渎这美色。 叶爱只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正文 8、初进京城 好一会儿叶爱才对着小二道: “酒楼都有些什么菜色,能全拿来让我挑挑么?” 小二一听,面露难色:“这,小的还真拿不来。” 叶爱也就不再纠缠,也就确定了,这里还没有菜谱,然后示意飞雪随意点了几样众人熟知的菜,但每一样都认真尝尝,味道不错,也不愧是京城最上等的酒楼。 吃完一顿,叶爱什么也没说,三人又只随意找了间旅馆住下。 第二日。 京城的商铺刚刚开张,已经有三个女子进了人烟尚还稀疏的飘香楼,飞雨飞雪跟着叶爱直奔酒楼后厨。 因为叶爱没在前台看到掌柜,而掌柜的不在前台就只能在厨房了,一日之初刚开张诸多事宜需要交代。 果然,叶爱一进厨房,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带着疑惑走到她面前:“姑娘,有事吗?” 三个姿色上乘的女子,还清一色面无表情,不回答。一女子丝巾蒙面,只巡视着厨房,后面两女子还穿一模一样的衣裙,难免让人产生兴趣。 叶爱只露眼睛,冲他礼貌的一笑说着自己的想法: “掌柜的,小女子斗胆借用您的厨房一个时辰,只要一个灶台,其余的各厨随意。” 看着掌柜刚要皱眉说话,叶爱又说道: “小女子在此保证,这一个时辰不仅不影响您的生意,还将因为这一个时辰,未来两天可以给您带来翻倍利润,如何?” 掌柜的上下看了叶爱几眼,好久也不答话,叶爱才又是一笑: “作为京城最上等的酒楼,掌柜的也不在意这一个灶台的占用吧?” 就这样,飞雨飞雪不用说上一句,便讨到了一个灶台,但却依旧不明白小姐想做什么,对于两人的疑惑,她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两人半是打下手,半是观赏,只是递递菜,接接盘子,前半个时辰,叶爱都用来切菜,备料,连火都没生,但熟练的手法让一旁的厨师也微微侧目。 但一个时辰过去,厨房里却多了几道厨师们都未曾见过的菜式,但在现代是司空见惯,清淡到葱香豆腐,油荤的闷炖猪心,水煮鱼片,回锅肉,麻辣鳝鱼等选她喜欢的菜一共做了六道。 说起来这些都要归功于她前世的为人妻,以及公司业绩惊人,让她能够清闲的研究这些吃法,虽然不够专业,但应付他们也是足够了。 无论什么年代,人活一口,她要想有个不错的生活,能想到的就是从吃的开始,也能方便给姥姥捎回去。 掌柜的也刚好来了,叶爱便开口: “请诸位掌勺的都尝尝,如若还不错,小女子还请掌柜的留下小女子三人为酒楼做活,三日后再议去留。”淡淡的勾着嘴角,对着众人说完又对掌柜说着。 而结果可想而知。 第三日,叶爱三人还在酒楼,三日过去,酒楼里的新式样早已掀起风潮,楼上雅间随时满员,一楼大厅也熙熙攘攘。 掌柜的正在酒楼后房与叶爱说话。 “掌柜的也看到了,若您能留下小女子,报酬可以商议。”她确定一个生意人不会放弃这样好的契机。 果真,掌柜的一笑,微微低腰放缓语气: “好说好说。” 就这样,叶爱留在了飘香楼,每月领着五十两的银子,这月薪吓到了飞雨和飞雪,她却只一笑,这都只是飘香楼月利润的百分之几,她的算盘还在后头。 领了第一个月的月银,叶爱在飘香楼自己做了几样美味,买了上等衣服脚靴交给飞雨: “你用最快的脚程,把这些给姥姥送回去,不能耽搁,记得和姥姥报声平安,你多陪姥姥几天吧,路上小心些。” 飞雨看小姐脸色肃然,好似长大了许多,眼里却是温和,知道她想圣手姥姥了,也正了表情答: “是,小姐。” 等她离开,叶爱才看着飞雪,微微思索了片刻,像是定下了什么计划,方才开口: “飞雪,你到城东物色一处小宅吧,记住,要尽量清净,不必多宽敞或是多奢华,简约一些没事,但环境要好,最好能有一面临着郊外树林,不急在一日之内敲定,好好问问、找找。” 飞雪认真听完,只定定的点头答了一声: “知道了,小姐。” 她还是这样,对叶爱恭敬有加,总是一脸静默,倒让叶爱想起曾经自己身上的气息。抑或是,现在的她因为忙于酒楼,忙于规划让人觉得更难以亲近? 不是她为未来思虑过重,只是姥姥说了,她还有个孪生妹妹,她乃尚书之女,这么些复杂的东西,只怕哪天扯上自己,她不喜欢多重身份的危机烦恼,却习惯了现代那样多重的身份掩饰与保护,因为足够安全,因而,不得不多作打算。 看着飞雪转身去了城东,趁午间的休息,她也开始看似漫无目的的在街道游走。 京城名叫京都城,很通俗的名字,她来了一个月,也知道墨清是很繁荣的,但也存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也有惨不忍睹的生活,也正有人忍受着这些。 前世的她,成为秘密人员前,看过底层疾苦,也见过骄奢淫逸,自己也尝过孤儿无助的痛苦。因而退役后也因身份掩盖完美,用着叶氏总裁的名头作着不少慈善,她以为助人为乐能给人精神上的补给,当然,她并不自诩多么慈悲为怀,只是,前提是因为自己有足够的资金。 如今的她也一样,自己吃饱了,也能想到破败柳巷可怜的蹲在一边受冻挨饿的乞丐。 当然,她说了自己也并非多慈悲,她是有目的的。 两个时辰下来,她终于走圆了半个京都城的边角,看到饿的发晕的乞丐就给个馒头,再递个铜板。看到身体还行的就递两个。 再回到飘香楼时,她刚换成铜板的十两银子已没几个,可见这繁华的京城疾苦之人的确不在少数。 回到飘香楼,叶爱照例蒙面进了后厨,掌柜的已经在那儿满脸含笑的等着她,见她进去,便拿着手里的本子迎了上来。 正文 9、计划施展 那是叶爱给飘香楼弄的菜谱,只要是她的菜就独自写在上头,客人如若点菜便记下菜的序号便好,而也正是菜谱这一东西,叶爱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不认识这个朝代的文字! 她刚来只有三个多月,只知这里是墨清王朝,当今皇上是第二任国君,以及圣手姥姥讲的一丁点关于尚书府的故事外,几乎是毫无了解。 不过她也不急,总要先解决温饱,她向来如此,绝不会让自己处于危机边界,尤其银子,所以,赚钱在先,其余才能顺利发展。 “今日点了姑娘菜谱的人又增了,姑娘恐怕要受累了。”掌柜的和声说着,看着叶爱一个姑娘家,柔柔弱弱的身子,别家姑娘还只在闺中绣线握书的年纪,她倒抛头露面赚着一个朝廷五品命官的月银。 叶爱只是微微一笑,面上了无声色,但心底却计量着是该换个工作模式了,名声出去了,就不再只是苦力工作了。 “麻烦掌柜的让客人稍等片刻。” “唉,好嘞!”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旬休(即10天),叶爱看着掌柜的态度一直转好,终于找到时机,在午休间找到了正在后房休息的掌柜。 “姑娘来了?有事?”掌柜的试探的看着叶爱。一个月以来飘香楼的利润源源不断的滚,掌柜对她的态度自然是极好,甚至带有些许讨好了。 叶爱依旧一贯的淡笑一下,然后走到掌柜面前,态度已然不再是刚进飘香楼时的柔和,但也不至于过于高傲,活过一世的她把握得相当好,以温润而定决的声音道: “掌柜的,如今,这飘香楼也因小女子的菜谱,客人满座率更甚,但小女子乃一女子,每日劳作,身体难免吃不消,要么这样,小女子给您出一计,掌柜只安排小女子每日上岗半晌,每个菜的价格上调一半,试行一旬休,如若不行再调回来,如何?” 这是叶爱第二次与掌柜直面交流,每一次都以问句结尾,但眼里的肯定却明朗不已,让掌柜不禁坚信,这样的法子,只要是她想出来的,那应该决计是能行的! 所以此后叶爱便是每日只去半天,这效用就是,点她菜的客人自然争先恐后,上飘香楼点叶爱的才成了一种身份。 京城有的是钱烧的富人,都愿意花钱买面子。 而她此刻,却正在飞雪花了一休沐(五天)找到的合意小院里乘凉,小院不大,但西侧临着郊外的树林,可直接出去,翻了城墙便出了京城,方便直奔那片墓地。 院子三间厢房,院中是一颗海棠,仅仅过来了两天,叶爱就已经习惯了搬个椅子在树荫下闭目休憩。 而飞雪现在的任务便是到各个柳巷将换出的铜板施舍出去,每隔三日就增加一个铜板。等于说,她已经有了相当一部分‘客户’每日盼着她送铜板去。 能够闲着半日的叶爱也不清闲,她既然想着要有个像样的生活,在这兵荒马乱的古代,要保证赚钱之路顺畅,身手和有时比头脑重要。 所以,很多日,她都早起在西面的林子晨跑,绕着树木蛇形迂回,锻炼身体的反应和速度,琉百叶这具身体若不是她在雨雪峰时就开始锻炼,到这里怕是万万不会运作如此顺利的。 此时她正拔下插在树干上的蝴蝶刀。飞镖是她的强项,虽然琉百叶的手劲还差些,但也算完美,只是投掷一次,过去拔一次,让叶爱觉得有些麻烦。 她自认不是个多么勤快的人,尤其来了这儿以后,因此,动脑子省麻烦就避免不了了! 她抬头看着密密麻麻的树枝,阳光被打散了淅淅沥沥,脑中顿时有了主意,左右轻松一跃,纤手抱树,配合着脚尖一勾轻松上了滑溜溜的树干,这对于曾经徒手攀爬现代建筑物的叶爱来说并不难。 她伸手摘了一把树叶,刚要下去,却敏锐的听到林中有脚步声,随即迅速躲到了树干后,只露出一排卷翘的睫毛,隐约窥视着林子。 “小姐?”是飞雪略带疑惑的声音,虽然她知道小姐的身手,但也不免担心,习惯了平淡的小脸上带着微微焦急,正东张西望的找叶爱。 叶爱不动声色的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一把树叶,往自己身侧试了试只听“咻”的一声,叶片飞速前进,在对面的树干上擦出了痕迹。 飞雪猛然揪紧眉头,敏锐的看向树叶飞过的方向,嘴里一声轻呼: “小姐!飞雪知道是你。” 叶爱这才从树上一跃而下,轻微缓冲点地后稳稳站定,看着飞雪已经恢复平淡的神色,她才拍了拍衣裙道: “怎么了?” “飘香楼的掌柜派人过来催两次了,说是酒楼有贵客,要小姐提前一些过去,怕担待不起。” 叶爱略微转目,生意做这么大,害怕担待不起的顾客能有多少?她大概也能想到,定是些官宦子弟,只知道呼来喝去,不过她也有她的规则。压迫这招,在她这里使不通。 于是叶爱只不疾不徐的投掷着手里的叶片,一片比一片精准,力道精巧,直到能够稳稳插在十丈之内的树干上,她才转眼看着静静的侯在一边的飞雪。 飞雪的稳重还有一点好,那就是只要意思传达到就只管安静的候着,不多问也不多说,更不会瞎催,她很喜欢。 “飞雪也试试?”叶爱把手里的树叶递到她手中。 飞雪也不客气,看了这么久心里也有点底,于是接过,然后学着小姐的样子往前掷出,叶片却在中途漂移跌落,她眼里现出微微的不服,又试……再试。 直到叶爱离开,要去飘香楼,飞雪硬是练到能将树叶投掷到五丈内,叶爱也不打扰,自顾离开。不过她能独自领悟技巧却让她高兴。 她到了飘香楼,选择从后房的侧门进去,不想在大厅的众顾客前抛头露面,以免日后麻烦。 一进厨房,掌柜的已经从前厅赶了过来,脸上是少见的焦急,看到叶爱像是终于见到了救星。 正文 10、王爷有请 “姑娘可是来了,都快急死我了,今日厢房全满,都等着姑娘呢。”掌柜焦急的已经替叶爱拿了围裙,边说边亲自系上,熟识了少了男女之虑,也不把十三岁的叶爱当做女人。 但叶爱依旧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样子,俏丽的脸上毫无声色,只对着掌柜的焦急微微一笑,这样的局面,在她的意料之中,看来离最后一步的到来不远了,她得感谢墨清王朝的臣民对于饮食的慷慨和讲究。 “掌柜去招呼客人吧,让他们稍等片刻。”叶爱边弄着食材边说着,并看不出外头有一整楼的人在等的焦急。 掌柜的也摸到了些叶爱的脾气,泰山压顶面不改色该是她的一贯性子,总是一副淡淡悠悠的样子,但做起事来却丝毫不拖沓。要说这美色,这手艺,加上这涵养,估计世间并无几人,可惜了不像官小姐一般有背景。 掌柜的想着也就往外走,但是走到一半却又折了回来,他忽然想起,来了这一个多月,总是‘姑娘姑娘’的叫,还不知道她的全名。若不是适才客官问起,他倒疏忽了,只忙着乐呵翻滚的收益。 叶爱知道他又折回来了,但也没看,只是手里忙着,嘴里问着:“掌柜的还有事?” 掌柜呵呵一笑,习惯了微微躬身,对着叶爱问: “外头有客人请教姑娘芳名,袁某不周,连姑娘全名都还未请教呢!” 叶爱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不知道是说叶爱还是说琉百叶,但是既然姥姥对她如此疼爱,她倒是极喜欢这个名的,叶爱这个本名就留着吧,从此自己就叫琉百叶了。 “琉百叶。”片刻后,她一笑笃定地答了掌柜。 掌柜默默记了记,笑着出了后厨,往前厅转向二楼厢房。 楼上临着西街,最大的雅间里坐了三个男子,一个女子。 掌柜一进去就对着一名月白袍的,手执墨扇的男子恭敬的躬身,才道:“袁某回话晚了,望二王爷赎罪,楼中主厨名唤琉百叶。” 说完他看了男子挥挥扇子示意让他退下,方才出了包厢。 “琉百叶?不知是哪个郡新进京城谋生的。”二王爷墨岄听后微微思索说了一句,他那双墨挑的眉和美过女子的眼长在这张皮肤白皙的脸上,竟也不觉得别扭,也因此,以长相俊美、风流不羁闻名,作着朝廷户部小侍郎一个闲职。 而他说完话,旁边的几人却都不言语,似乎是对此并不感兴趣,也只有墨岄这个二王爷对这些娱乐实为上心。 坐在二王爷墨岄左手侧的是当今最小的王爷五王爷,墨烨天,偏黑而显得刚毅的脸庞上有着些许胡渣,一手放于剑上,一手品茶,浓眉深眼。他是习武之人,虽然是最小的王爷,但也身居骑都尉一职,相比起墨岄的闲职,那是不可并论了。 而坐在墨岄右手的一对男女便是四王爷和曾经救他一命的红颜知己秋婉。 秋婉,人如其名,秋波美目,温婉静姝,看不出一丝芳楼女子之俗。也正因如此,四爷才会钟情于她,默认其成为诸多人知晓的四爷唯一红颜,不过听闻,她在成为红楼头牌前,两人便有些交集,他能如此珍爱她,也是因为一种惋惜吧。 此刻秋婉转首微微瞧了一眼正静默品茶的四爷,她听到琉百叶名字的第一反应便是,当今六部尚书便是柳姓,只是未敢开口。 不为别的,只因四王爷墨烨漓并不像世人所传的温和如玉,静默如棠。因身体原因而在府休养不假,在邻国被当做质子质押十二载刚回朝两年也不假。但凡是真正与他相处的人,才会看到他深邃的眸子里墨一样的沉稳,临风而立时的坚毅伟岸。她一向知道他生气时的阴沉,自然不会随便开口。 也更因,当今皇上为表疼爱,欲将尚书府幼稚刁蛮的三小姐柳蔓许配与他。 雅间气氛又陷入寂静,似乎只要有四王爷在,即便有个墨岄也不管用,总会显得沉闷,平日里虽沉闷也还好,适合谈公事,但今日有秋婉在场,三兄弟自然也就不提公务了。 恰好此时,雅间的门开了,掌柜亲自将色香味俱全的菜盘端了上来,显得周到十足。 当然是人都知道官宦子弟和王爷们的银子出的最慷慨。 “户部的银饷有无异常?” 等掌柜出了雅间,坐在右侧的四王爷墨烨漓终于在沉静中说了一句,温润低沉的嗓音,却极具力道。 这话自然是对着供职户部的墨岄说的,虽说墨岄是二皇子,他的二哥,但四爷和他关系甚好,几乎从来不唤二哥,顶多喊岄兄。 墨岄看了看和他坐一起的秋婉,微微挑眉,四弟一向做事稳持有寸,既然他都不介意外人在场,那他更是无所谓了。 “近日父皇身体有恙,按说太子一党定会暗中使劲,也加紧防御准备,不过,户部着实不见异样,吏部又由尚书及其大公子柳恽把位,银两稽核之事,就难以探查了。”墨岄微微皱眉,谈起公事,便没了平日里的随意和风流。 “父皇也并未对羽林都尉作出指示,我等也只好按兵不动了,至于卫将军……”五王接着墨岄说着。 但是说到这儿四王爷却接了上去: “青鸾在他手下做事,加之三王胆大心粗,她能应付过来。” 说罢五王也就放心了,世人都知道皇上身后有可私人指派的黄衣卫,但却无人知晓,这个孱弱质子四王爷,早在邻国时便开始培养自己的暗卫,编为青衣卫,一千精卫,以青鸾为首。 三人几句便把今日的主题说了大概,旁边的秋婉只管低眉安心品茶,安静用膳,从未开口。但对于四爷的事依旧知晓不少。也许正是因为她的这份分寸和温婉,他才从未对她隐瞒。 秋婉了解的墨烨漓,是世人眼里孱弱无权,但却深得二王、五王拥护,也并没傻到只靠皇上的一点疼爱自护的人。但她也知道,四王爷做这些也并不一定就反太子,别人不动他,他是不会挑事的,但如若惹了他,就一定没几人比他狠绝。 几人吃饱喝足,临走时,墨岄又是一挑眉,似是想起了一事,看着五王墨烨天道: “五弟,懿妃近日不是胃口欠佳么,我看这飘香楼新厨兴许有法子,不妨给懿妃调味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