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穿越,替嫁新娘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等等!” 热热闹闹的喜堂,有序的婚礼被突然而来的冷喝声打断,众人纷纷回头看向大厅门口。 一个穿着凤冠霞帔的女子脊背挺直的站立门前,她肌肤雪白,冷眸锐利,只是衣衫凌乱,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然而,就算是这几分狼狈也丝毫掩不住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半分风华。 “这不是袁大小姐吗?!” 见到袁心玥的刹那,一阵阵惊叹唏嘘此起彼伏,众人只觉蹊跷,面面相觑。 新娘更是吃了一惊,旋即眉心微微蹙起。 袁心玥不卑不亢,环顾一圈大厅上百众人,冷笑道:“大家见到了我,难道不想看看那盖头下的究竟是何人么?” “新娘子竟然不是袁大小姐!” “皇上不是赐婚给太子殿下和袁大小姐的吗?新娘子怎么换人了?” “……” 一时间众说纷纭,好奇心四起。 “你这逆子,竟然还有脸回来?!” 蓦地,一声严厉的断喝响起。 袁心玥见到一个面留短髯,身着蓝缎长衫,文质彬彬书生模样的中年男人。搜索记忆,知他便是自己的爹爹袁兴鹏。 只是他那漠然冷峻的眸子里,毫无父女间的温情可言。 袁兴鹏继续疾言厉色地指着她道:“若不是昨日知你同那姓程的苟且私奔去了,你妹妹又哪里能充当顶替你,嫁来太子府上?即将成就好事时,你倒回来搅扰我们,你到底安的是何居心?!” 原来那即将与太子拜堂的新娘子,竟然是袁家二小姐袁朵儿! 众人唏嘘更甚。 袁心玥却有些痛心。 这是她的亲生父亲吗? 明目张胆地,一心要成就妹妹袁朵儿的好事,反过来置她于死地! 不过,袁心玥转念一想,便知袁兴鹏因何如此憎恨她了。 她本是现代一名留洋归来的外科医生,她穿越过来的这具身体是郡主府的大小姐,同样名叫袁心玥。 父亲袁兴鹏,本是进士出身,后来成为清晖郡主的夫婿,即为郡马,一直在礼部做着俸禄丰厚的闲职。 郡主在世时,处处凌驾压制于他,叫他有苦难言,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早就记恨于母亲。对于她的女儿,他自然也是憎乌及乌的。 所以他才会派程公子这种贫书生勾引与她,再派喜婆半道截杀于她,这样她就背着背弃皇恩,不顾廉耻的罪名永远的消失了。 而只有她消失了,她这位好父亲方才用不着整日顶着郡马的名头,永无出头之日。 袁心玥略一思索,心中已有计较,低头佯装悲痛的说道:“爹爹,我知你素来不喜欢我,可也用不着如此绝情,不仅诋毁女儿的名声,还派人在半路上置女儿于死地吧?你对得起我故去的娘亲,对得起你的良知吗?” 袁兴鹏嘴唇抖了抖,却又沉着脸道:“哼,你做出那等辱没门楣的丑事,可有想过对得起郡主,对得起我,对得起你的良知吗?孽子,别在这里妖言惑众,企图摆脱罪责。你与人私奔是铁板钉钉的事,人证物证俱在,想来太子殿下,乃至于皇上得知了,都不会对你留情面,容许你再踏入皇族,玷污皇族的清誉的!” “您说是不是,太子殿下?” 众人看向慕容飞,慕容飞阴沉的脸上,凤眉一挑,睥睨地看向袁心玥,嘴角邪气地一撇,“这是自然。若是你走了,本殿还可手下留情,叫你就此永不得再踏入京城一步。却没有想到,你自己转眼又跑回来了,莫不是你那情夫半途上甩了你,你才又想着回来盗取我太子府上的荣华富贵了?哼,可你这样男盗女娼、水性杨花的女人,本殿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呢!你说你这番回来,岂不是自讨没趣?” 听他一番冷嘲热讽的言语,袁心玥便明白,慕容飞早就知晓今日要与他成亲的是谁,且诋毁于她,半途中算计于她的诡计,很可能也有他参与的一份。 原本以为他也是受蒙骗者,情有可原。看来,她错了。 这样无情无义的男人,要他来有何用? 不过,这毁谤贞节的罪名,她是无论如何不肯受的。 她知在这个传统封建的世道,若是顶上了男盗女娼的罪名,必定会遭受万人唾骂,无论她做出怎样的功绩,也再没有人瞧得起她了。 她目露凛然,不疾不徐地道:“你们说我跟另外一个男人偷情私奔,可有证据?若是你们信口雌黄,今日要袁朵儿冒名顶替我嫁来太子府,可是欺君罔上之罪!” “当然有!”袁兴鹏早有准备,踏前一步道:“你的丫鬟翠环,还有你院子里的王妈妈,都是如此指证,你还有何话狡辩?不信的话,尽可以叫她们来堂上对证!” 袁心玥却气定神闲,笑出了声,“我的好爹爹,看来你是早就预谋好了啊?翠环并非我最信赖的贴身丫鬟,王妈妈也并非养育我成人的奶娘,她们都是姨娘新近安排到我院子里的,自然肯听你们的话反过来诬陷于我,你怎的不叫画眉和奶娘前来堂上对证,还是知她们对我忠心耿耿,心虚不敢呢?” 袁心玥的反驳叫袁兴鹏不免诧异。 这个从来不敢对他大声讲话,沉默寡言得似个哑巴,更不会替自己争取什么,懦弱无能的女儿,今日怎的有些不同了? “可当日,画眉和邱妈妈全都不在你院子里,她们都回去探亲去了,见到你与人苟且私奔的,只有翠环同王妈妈,你又有何话说?”袁兴鹏不依不饶。 袁心玥有些气塞。 这一切早就被他们安排得天衣无缝,面对这群诡计多端、狼子野心之人,原主根本无丝毫的防御能力,自然被他们算计到无颜见人的地步了。 那程公子是他们的人,若是来堂上对证,自然也是将矛头指向于她。她又哪里能狡辩得过这芸芸之口? “连亲爹都如此以自己的女儿为耻,看来这件事是真的了。” “想不到堂堂清晖郡主的女儿竟然是如此德行,真真叫人不敢置信呢!” “皇上将清晖郡主视为己出,方才将她的女儿指婚给太子殿下,将来母仪天下岂不大好?可她如此不知自重,败坏清誉,委实是个傻的了。” “……” 袁心玥听着这些不分青红皂白,只顾指责她的声音,只觉一阵阵锥心之痛。 “姐姐,我替你嫁给太子殿下也是情非得已,谁叫你不知自重,做出那等天理不容的糊涂事?” 正文 第2章 决裂,神秘男子 这娇声娇气,楚楚可怜的声音,正是发自盖头之下,袁朵儿之口,“太子殿下,若是你不嫌弃,今日这堂我们继续拜了便是。若是您同皇上都觉得朵儿有罪,朵儿就此离开,往后受人耻笑也心甘情愿。谁叫她是我的亲姐姐呢?朵儿甘愿为姐姐承担欺君罔上之罪,也甘愿为姐姐承担芸芸众生之唾骂!” 这声音娇柔缱绻,情真意切,众人只觉那必定是个善解人意的可人儿,比只顾自己,自私自利的袁心玥可强了多了。 这个好妹妹,演戏可是一流的呢。袁心玥冷笑。 慕容飞心生爱怜,道:“虽说我父皇赐与本殿的是你姐姐,可她如此伤风败俗,不知自重,想来父皇知晓了,也定然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可你不同,你为你姐姐甘愿牺牲这么多,委实让本殿可敬可佩。” 众人只觉此情感人,袁心玥听着却觉恶心到连肝肺也要呕吐出来了。 不等慕容飞继续说下去,她冷笑道:“看来真正配得上太子殿下的,还是我这位善解人意的好妹妹呢,既是如此,我便成全了你们的好事便是。” 众人不料她会说出这等话来,一时间大堂上再次唏嘘四起。 即将被男人甩了的女人,竟然反过来说要甩了男人吗? 何况,这是天下女子巴不得攀上的主儿! 此时的她,不应该跪地苦求,求太子大发慈悲,对她开恩,再给她一次机会吗? 却见袁心玥将身上的凤冠霞帔通通撤下,一手提起裙裾,便是猛烈地一下撕扯。 眼看着价值连城,光鲜亮丽的红裳被她用力撕裂开来,有可惜的,也有震撼到的,纷纷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她一脸决绝之色,看不出痛心疾首,也瞧不出丁点的软弱。 这还是传闻中那个懦弱可欺,毫无威严可言的袁大小姐吗? 此时她的气势逼人,可是震撼到了在场的每个人! 将被撕裂的红裳抛到地上,袁心玥又斩钉截铁地道:“从此,我与太子你毫无瓜葛。可是这与人私奔的丑行,我却是断然不会承认的,因我未曾做过此事,这些只是某些心怀叵测者为达目的,给我所加的莫须有的罪名而已。有朝一日,我定然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好叫事实昭然若揭于天下,还自己一个清白!” 说完,她转身掠过众人,出了大厅。 那潇洒的背影,自有一股巾帼英雄的气势,甚至比弱柳扶风的倩影,更加如余音绕梁在人的脑海。 慕容飞怔忡地看着大堂门口,有片刻的失神。 素来他只知袁家大小姐毫无可取之处,可在今日看来,必定是郡主府上的人欺哄他了。 这个女人,有味道得很! 交头接耳的人群中,一双幽深如潭水,漆黑如墨玉似的眸子,也正饶有兴味地看着门外,若有所思。 袁兴鹏见人心不稳,连忙对慕容飞恭恭敬敬地道:“殿下,孽女不知廉耻,竟然还有脸回来,意图搅扰殿下的婚礼,委实可恶!等我回去定会家法伺候,叫她知道一些好歹,再不敢轻举妄为!还望殿下能够继续进行这场婚礼,也好使微臣的小女儿得以进入太子府,替她的姐姐好好伺候殿下您……” “不必了。” 还未等袁兴鹏说完,慕容飞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他,“这件事未调查清楚之前,婚礼还是暂时取消为好。不然皇上得知本殿娶的不是他指定之人,而是另有其人,岂不是连本殿也被牵连进了这欺君罔上之罪?” 袁兴鹏万万料不到,慕容飞会拒绝,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之前得知袁心玥同人私奔,他不是还说正合他意的吗? 袁朵儿冒名顶替,也是他默然许可的!可是此时,他却要出尔反尔吗? 什么欺君罔上之罪,分明是借口而已!难不成,短短片刻,他便看上了袁心玥不成? 虽说袁心玥比袁朵儿美貌得多,国色天香,且多才多艺,可她从不显山露水,在郡主府上上下下的众口诋毁之下,她更是被人指道得一文不值。这样的袁心玥,太子能够看上她?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袁心玥不知这边的风起云涌,只是顺着记忆中的路线,意图走回去郡主府上。 虽说她知郡主府没有人待见她,可那毕竟是她的外祖父母以及娘亲留下的偌大家业,断然不能就这样轻易留给袁兴鹏等人,便宜了他们! 拐过一个胡同时,蓦地,一道黑影划过她的眼前。 袁心玥警惕地立住,定睛一看,却见那道黑影正横躺于地面,胸口鲜血淋漓,却是一名受了重伤的男子! 男子合住双眼,看来已近昏迷,动弹不得。 眼看着血越流越多,若是不及时止住,性命难保。 出于医者的职业本能,袁心玥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伤者身边,察看他的伤口。 她首先撕扯掉男子身上的衣服,将他心脏上方的大动脉捆绑住,以使血流减缓。 见血液呈现黑色,她知深陷其中的暗器有毒,顿时蹙起了眉头。 若是普通的伤势还好点,可这人分明中毒甚深,等到找大夫来救治他,恐怕早就咽了气。 正在苦恼,她于脑海中蓦地出现一个画面。 整齐的柜台,上面排列了许多中西医药材,琳琅满目。 玻璃柜台上还有她熟悉的水杯、抹布等物,旁边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天哪,这不正是她于现代的诊所吗? 袁心玥闭上眼睛,试着走入诊所,一伸手,竟取到了货架上的药物。 看来,这是随她而来的移动空间,是老天赠与她的福利啊! 袁心玥喜不自禁,轻车熟路径自去取了止血的药粉,驱除毒素的药丸,还有针灸等物。 再次睁开眼,这些东西已经在她的手中。 熟练地将止血药粉涂抹在受伤男人的伤口上,又将药丸放入他的口中,令他吞咽下。 旋即,她用银针扎了他身体上的数个穴位,既止血,又祛毒。 很快,血流渐渐止住,许多黑色的浓液由一处渐渐聚集,被她逼了出来。 男人面上的黑色不久便略微红润起来,看来有了丝生气。 正文 第3章 地牢,谁要害她 袁心玥这才细看男人的脸面,竟发现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初来乍到,那太子慕容飞已然叫她惊叹为天人,此人丝毫不亚于他,且身形魁梧,剑眉入鬓,更加有一股凛然的气势,即使是在昏迷当中,依旧能感觉到那股子发自骨髓的英气。 正准备起身,去叫人来协助将他送到医馆。蓦地,袁心玥听许多脚步声纷沓而来。 眼看着一队手执刀剑的人马涌到她的面前,当先一人厉声道:“歹人竟意图伤害我们公子,还不拿命来!” 袁心玥哪里是这群大男人的对手?不过一眨眼功夫,便被人牢牢束缚住。 她柳眉倒竖,怒道:“你们这群白痴,看清楚了,我是在救你们主子,而非害他的凶手!” “哼,我适才见你在我家主子身上动手动脚,还说不是你动手伤他?是非曲直,尽管去大理寺中争辩去吧!” 袁心玥无力辩解,被人押送着,一路到了大理寺,被关入暗无天日的大牢中。 袁心玥只觉一肚子苦水无处倾泻。 老天爷既然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却初来乍到,便令她名誉受损,又叫她触到如此霉运,转眼便被关押到了这臭熏熏,恍若地狱的处所。难不成,老天爷是有意在折磨她吗? 她不免盼望着那男人醒来,好为自己撇清罪过。 最好,他知晓是她救了他! 约莫还有一两日,那男人便可醒转来。这一夜,她便在潮湿的石床上用稻草当被褥,凑合着过了。 翌日,两名衙役前来,袁心玥喜不自胜,“你们终于调查清楚了是不是?我早就说过,我是清白的……” “少废话!”两名衙役说着,将她押送到了不远处的一座牢笼里,重新关闭了木门。 袁心玥瞥见角落里蜷缩着的女人,发现她疯疯癫癫,竟是个疯女人! 他们竟然将她同一个疯子关押在一起,目的何在? 外面的衙役冷哼一声,“谁叫你当街对苏国公家的公子行凶?简直罪大恶极!等大理寺派人来审讯你之前,你就在这里老老实实地面壁反省吧!” 两人转身而去。 “你们这是动用私刑,法理不容!”袁心玥怒道,可对方哪里理会她? 袁心玥只觉身后有异样,回身去看,却见那疯女人正龇牙咧嘴地站在她的身后! “小姑娘,你的皮好嫩,我爱吃……” 说着,便猛扑上来。 袁心玥一个急闪,躲避过了疯女人,又运用起从前习过的简单招式,一个小擒拿手,将疯女人的手腕捉住,又一个过肩摔,将她狠狠甩到地上! 疯女人吃痛,在地上哎呦呻吟呼叫起来。 袁心玥拍了拍手掌,唾了一口,“你个疯子,敢近我的身?若再近前来,看我不将你的手臂折断,叫你再吃不下一口饭!” 旋即,她又细想此事,只觉蹊跷。 怎的还没有被正式审讯,便叫他们动用了私刑? 难不成她同这大理寺中之人曾结过什么仇怨么?还是这炎朔国根本毫无法理可言? 可记忆中,炎朔国明明法理严明,大理寺卿木棉风的名声素来不错,该不会如此仗势欺人,糊涂行事的呀? 到得晚间,有人送来晚饭,却是两碗泛着馊气的米饭。 袁心玥正准备接过来吃,以填饱肚子,却见送饭的老者看她的眸光里,划过一抹异样之色,继而轻轻叹了口气,方才离开。 她心下一动。为防万一,取出诊所中的试毒银针。 银针变成黑色,这米饭里竟然有毒! 袁心玥更加不解。因何审讯还没有开始,他们便意图置她于死地? 难不成,他们已然知晓了真相,却不肯放过她,只为让她惨死此处吗? 若是大理寺要在这地牢里害死什么人,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她横死于此,只需将罪名加到她旁边那疯女人的身上便是。 只是他们不怕郡主府中有人找上门来,寻他们算帐吗? 看来缘由只有一个。那便是,意图加害她之人,便是郡主府上之人!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的心忍不住便是一痛。 定是袁兴鹏抑或者慕容飞得知她被抓入地牢,趁机加害她罢了。既断了她进入太子府之路,也使袁兴鹏从此得了解脱,岂不是一举两得? 回身看一眼疯女人,见她饭碗里的米饭已经尽了,她将自己的米饭端到她的面前,“给你这一碗,全部给我吞掉。” 疯女人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接了过去,唯恐她抢夺回去似的,将饭碗扒了个一干二净。 果不其然,翌日颜熏儿醒来,发现疯女人已然口吐白沫,没有了鼻息。 这女人在这里也只是受活罪而已,不如她给她一个了结,叫她解脱了吧。她叹息。 “来人啊!救命啊!” 她朝外面大喊,她决定来个先发制人。 狱卒很快前来,袁心玥指着疯女人,故作惊恐地道:“她,她死了!” 狱卒微微皱眉,很快反转回身,禀报去了。 不多时,大理寺管事人员前来,质问她是怎么回事,因何加害于一个疯子? 袁心玥楚楚可怜地道:“大人明鉴,民女被你们捉拿前来,身上早就被翻了个遍,哪里有可能藏匿什么毒物?只是民女昨晚将自己的米饭给了这疯女人,想来定是这米饭有问题吧?” 昨晚她留了个心眼,特意将米饭留下了半点,以作查验之用。 此时,它们正分布在被疯女人舔得干干净净的饭碗之中,恍若疯女人吃剩下的般。 管事却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我们牢狱中有人企图加害于你们喽?如此诋毁公门,可见居心叵测,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看来你是不会长记性的了!来人啊,刑法伺候!” 袁心玥原本以为,这件事起码会拖延一段时间,企盼天可怜见,还会有人派人前来搭救于她。 却不想,加害于她的事如此不隐秘,狱卒和管事都知晓的,连大理寺卿都用不着禀报,便要对她动用私刑了。 这地牢,究竟是什么样的所在? 正文 第4章 解脱,重归郡主府 被束缚在了木架之上,眼看着长鞭便要加身,蓦地走廊上一声断喝,“你们给本官住手!” 众人见是大理寺卿木棉风亲自来了,顿时仓皇撇下了手里的刑具,纷纷垂首恭迎。 木棉风是个虬髯的中年男子,他狠狠瞪了管事一眼,“说,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瞒着本官,在这里动用私刑?” 袁心玥挑眉,难不成加害于她之事,这大理寺卿竟从头到尾都不知晓的么? 管事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辩解,“大人,这女人胆大包天,胆敢加害于自己的狱友……” “别再狡辩,你道本官不知晓吗?”木棉风一甩广袖,忿忿冷哼道,“袁大小姐已然被排除了刺杀苏大公子的可能,原本便该放归回去,却迟迟被关押在此地,岂不是你收受了谁的贿赂,故意如此?且这加害狱友之事,本官自会明断,也用不着你在这里猴子称大王,自作主张动用私刑!” “说,你到底是受谁的指使?若是说了,本官还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在公门里继续做事。若是有所隐瞒,莫怪本官不留情面,将你收押在监,叫你也尝尝受苦刑的滋味!” 管事哪里敢隐瞒,连忙跪地求饶道:“大人,我说,我说!” 原来,这件事果然是袁兴鹏花了重金,托他所为。 不仅木棉风心惊,袁心玥的身体更是本能地心痛如绞。 她宁愿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袁兴鹏竟如此狠心,自己到了大牢中也会被他紧追不舍地算计。这样的爹爹,天下可算罕有。 木棉风知这是郡主府的家事,自己不便插手,于是命人将袁心玥放了,微笑拱手道:“袁大小姐,多有冒犯,还请海涵!” 袁心玥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可是有人托大人前来搭救于我?” “正是。”木棉风道,“苏大公子昨日便清醒过来,今日一早派人来,要本官务必将小姐你放了,只道你是无辜的,且是他的救命恩人,必当当面道谢才是。” 看来那男人也是个有良心的,她没有救错人。 出来大理寺,一名男子上前来,对她拱手礼敬地道:“袁大小姐,这一车东西都是我家公子赠与您的,只道您半途中搭救下了他,以表谢意。” 袁心玥见是一马车的绫罗绸缎,珠宝首饰,无不是华美珍贵之极,心里登时有了老天爷终于肯眷顾她的感动。 “替我多谢你家公子。”袁心玥道。 只是她心里犹有纳闷,昨日她搭救他时,看起来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她本以为她搭救他之事,他从头至尾全然不知呢。 难道彼时,他的心智是清醒的吗? 还是有人提醒了他? 来不及多想,她乘坐马车,径直向郡主府驰骋而去。 既是她的爹爹不仁不义,她更加不会容忍他鸠佔鹊巢,占了她同她母亲的所有! 来到郡主府上,袁心玥见红漆大门紧闭,摔响了门环。 门人打开一条门缝,见到是她,略有错愕,旋即便横眉冷目地道:“大小姐,老爷有令,他不准许你这个丢了郡主府门楣的孽子再回到这个家里来,拿去你的包裹,滚得越远越好!” 两个包裹甩到了门外,如同驱赶丧家之犬。 袁心玥心中一冷,却哪里肯信天由命? 她用力将大门推开,甩开拳脚,打翻了门人,怒叱道:“我本是郡主的亲生女儿,这里本就是我的家,哪里容许一个外人说将我驱赶出去,便驱赶出去的?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 “你这孽子,竟然还有脸回来?” 袁兴鹏由前厅出来,厉声道,眸光中尽是无情,俨然面对的并非自己的亲生骨肉般。 还好,袁心玥打心眼里已经同这位“父亲”划清了界限。 “我的好爹爹,你大概忘记了,这是郡主府,我娘的家产,而并非你的?”袁心玥嗤之以鼻地冷笑道,“倒是你,在我娘去世后,又在这里鸠佔鹊巢,纳了其他的女人进来为虎作伥,我娘若是在天有灵知道了,指定是愤恨之极的,巴不得将你们统统驱赶出去。因此,应当离开的是你们!” 袁兴鹏气得嘴唇直抖,一旁的陈氏知赶走袁心玥不易,故作劝慰地道:“心玥,你怎的如此跟你爹爹出言顶撞?从前你可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如今如此不孝,可是要遭天谴的!这件事分明就是你的错,若不是你同男人私奔在先,你爹爹哪里会气成这个样子,要将你赶出门去以作惩戒?还不快向你爹爹赔罪,兴许你爹爹气消了,便肯将你留下了呢。” 袁心玥唾了一口,“你是什么身份,胆敢直呼我的名讳?这里是郡主府,爹在这里已然是半个外人,你更是连家奴都不如,我若是驱赶你出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因此,你还是识抬举,将嘴巴牢牢闭住为好,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陈氏被袁心玥一顿叱喝,只觉颜面无存,眼眶登时红了,楚楚可怜地道:“老爷,谁成想多年来妾身待大小姐如此好,她却反过来记恨着我,还一直将妾身当作是外人?若是老爷也如此认为,妾身离开郡主府便是!” 袁兴鹏终于火冒三丈,怒道:“虽说这是郡主府,可我到底是你的亲生父亲。养不教,父之过,是我从小对你管教不严,方才致使你犯下弥天大错,又如此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看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来人,家法伺候!” 下人登时去取了长鞭来,袁朵儿在一旁直看得眉开眼笑,心满意足。 袁心玥毁了她的好事,是该好好教训一番才是! 袁兴鹏抓起长鞭,便要往袁心玥单薄的身上招呼,“孽子,看我今天不打得你皮开肉绽,叫你再也不敢出言不逊,顶撞于我!” 袁心玥眼疾手快,一下躲过那长鞭。 袁兴鹏见她连续躲避开,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你们给我捉住她!” 五名家丁上前,企图将袁心玥束缚住。 袁心玥使出扫堂腿,又几个简单的招式,便将几个人搅得晕头转向,纷纷被打翻在地。 在场之人无不大惊。 “你不是袁心玥!”袁朵儿首先惊呼出声,“她从没有学过什么功夫,连一个体弱的孩子都打不过!” 正文 第5章 家法,魏王驾临 “怪不得我总觉得你与从前大相径庭,原来是另有其人?”袁兴鹏被提醒之下,指着袁心玥道,“说,你究竟是谁?” 袁心玥挑了挑细眉,“我自然是袁心玥,郡主府的大小姐。” 为了证明自身,她又环视当场之人,不疾不徐地道:“妹妹,从小你便喜欢抢我的东西,到得大了依旧本性难移,真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了。” “陈姨娘,你道你素来对我好,可外祖母去世后,我冬日得了重病,你不仅将我院子里该得的木炭给停了,连大夫也半道上换了个,给寻了名庸医,若不是奶娘和画眉昼夜不离地精心照料我,我便如你所愿一命呜呼了呢。这件事你忘得了,可我却终生铭记。” 陈氏浑身一凛,本能地反驳道:“你胡说,我哪里有你说得这样歹毒?” 袁心玥不理会她,又对袁兴鹏道:“爹爹,女儿唯一记得你的好,便是你在外祖母面前待我不错,只是私下里却同女儿形同陌路,连话也懒得说一句。” “还记得一次出游,你故意将我留在荒郊野外,企图造成我故意走失的假象,叫野兽吞吃了最好。哪里成想,外祖母派人寻到了我,从此再也不肯叫你一个人带我出游了?” 这些话直言不讳揭发了三人的心狠手辣,令他们很是气恼,可也不得不承认,连这样的隐秘之事都知晓得清清楚楚,这个袁心玥大概还果真是从前的那个。 只是他们不明白,经历过这短短几日,怎的她的性情便大变了呢? 这样的袁心玥,他们更加不想留下了! “哼,这些只是你胡乱编造的而已,可有证据?”袁兴鹏咬牙切齿地道,“你分明不是我的女儿,我这个做爹爹的又怎会瞧不出来?看我怎样收拾你这个妖言惑众的妖孽!你们都给我上,务必将她给我捉住,我要好好给她点颜色瞧瞧!” 十多名大汉,便要蜂拥涌上来。 袁心玥正估摸着凭借自己这弱不禁风的身子骨,能否阻挡住这群人,门前有个沉稳磁性的声音道:“袁郡马,你的府上可真是热闹非常啊。” 这声音不大,却透露出一股子沉稳威严,令人不得不停住,朝大门前看去。 却见一位身着紫色广袖锦衣的男子,正如天人驾临矗立在大门前。 那紫玉祥云腰带系于腰间,衬托出挺拔健美的身材,一双剑眉入鬓,目光中透露出凛然如冰的气势,嘴角似笑非笑,浑身散发出高贵典雅的气质。 这男子看起来年轻而沉稳,样貌俊逸到天妒人怨的地步,那眸光只是淡淡的一扫,便令人有受宠若惊之感。 袁兴鹏见到他,赶忙趋步向前,拱手恭敬地道:“不知魏王殿下驾临,多有怠慢,还请见谅!” 原来是魏王,传闻中的二皇子殿下。 袁心玥想到太子,憎乌及乌,对这位魏王登时没了好感。 慕容启淡淡地道:“皇上有命,令袁郡马你即刻进宫,还不快去?” 袁兴鹏不免愕然。 皇上此刻召唤他前去,莫不是为了太子婚礼上的闹剧,还是为了袁心玥出入地牢的这一段事? 看来,为了博得皇上欢心,此时果真不是处置袁心玥的时候。 毕竟皇上对袁心玥的娘亲犹如父女般对待,对于袁心玥更是爱屋及乌的了。若是得知他处心积虑地伤害她,恐怕龙颜大怒,他今后都没有好日子过的了。 告辞了慕容启,袁兴鹏抹着虚汗出了府。 袁朵儿恨恨地瞪视了袁心玥一眼,同陈氏回去了内院,家丁们也都一哄而散。 袁心玥正要回去自己院子里,面前挡住一道黑影。 正是慕容启。 袁心玥惊异这男子移动的速度如此之快,看来必定身怀功夫。 “魏王殿下还有何事?”袁心玥警惕地问。 慕容启凉薄的嘴唇微微上扬,“本殿适才搭救了你,你难道不该说些感谢的话吗?” 袁心玥嘴角抽了抽,“心玥不知适才殿下如何搭救的自己?恕心玥愚钝。” “适才若不是我,你指定被人束缚住,而后被你那狠心的爹爹一顿好打。”慕容启理直气壮地道,“若是你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被打得皮开肉绽,啧啧,那可真是暴殄天物,让本殿好生心疼呢。” 听他说得轻亵,袁心玥愈发对他失了好感,冷冷地道:“若说相救,也是你碰巧的罢了,要感谢,我也只需感谢天意而已。殿下若是没有其他的事,还是请让开为好,否则跟我这个名声烂臭的女人在一起,恐怕牵连了您,叫您也跟着受万人唾骂呢。” 说着,便要掠过他。 可无论她怎样移动,面前始终挡着那堵墙,让她终于生出气恼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 慕容启终于哈哈大笑,眸光定定地看向她,“若是本殿说,本殿有办法使你摆脱这些困境,挽回你的名誉,并且使你憎恨之人得到应有的惩戒,你可还会如此对本殿退避三舍吗?” 袁心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当真?” 旋即又恢复了警惕,“我想你无缘无故地帮我,指定是欲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吧?” “果真是聪明的女人,本殿没有看错你。”慕容启说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朝她压了下来。 袁心玥没有躲避,她不相信众目睽睽之下,这个男人会对她做出怎样不堪的行径来。 “只要你答应嫁给本殿,本殿便可以助你达成任何愿望。”慕容启吹气如兰,低喃的话暖融融地撩拨着袁心玥的耳膜。 袁心玥毫不犹豫地冷笑出声,“殿下,您的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过离谱了些,我一个伤风败俗,又被人抛弃的弃妇,何德何能得以入了您的眼?你该不会是落井下石,也来借机奚落我的吧?” “不过不管是真是假,这个请求我无论如何不会答应。因我的幸福只会自己来把握,而不是任由任何人来要挟。” 慕容启微微挑眉,他大概没有料到,袁心玥会拒绝他的请求。 正文 第6章 条件,整顿家风 她不仅“休”了太子,还甘愿放弃这样一个万人希冀的难得机会,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难道她没有听闻过,他慕容启是天下女人的男神,想要嫁给他的要从炎朔国从北排到南,再从西排到东吗? 可袁心玥虽听闻过,却根本不理会这些。她只知道,她是现代女性,追求的是平等自由的恋爱,如此被人胁迫,令她很不爽。 “你会为你今天的决定后悔的。”慕容启离开了她,同时惊异于一个女子,竟有如此胆量,可以同他近距离对视这么久。 不惧怕他的威严气势,不对他卑躬屈膝的女人,她还是第一个。 “我等着后悔的那一天。”袁心玥高昂着头颅,由他身边不卑不亢地轻盈掠过。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袁心玥来到了自己的院落清荷苑。 刚进院落,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便跑了来,梨花带雨,满面急切地道:“小姐,你可回来了!奴婢同邱妈妈都好担心你,怕你生出什么意外,见到你回来,奴婢们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这是打小陪伴在她身边的家生子画眉,邱妈妈则是打小养育侍候她的奶娘,比她死去的娘还要亲。 “小姐,小姐你到底回来了!”邱妈妈一边抹泪,跌跌撞撞地疾走出来。 她不过中年,可因为长年劳累,显得有些老态沧桑。 “奶娘,画眉!”袁心玥迎了上去,心里带着油然生出的信任和喜悦。 正在寒暄叙谈着,翠环掠过她们,却也不向袁心玥打招呼,便要往院子里走去。 她这样目中无人,袁心玥并不在乎,倒是画眉不乐意了,皱眉道:“翠环,你难道没有见到小姐回来吗?怎的连一声招呼也不打,你还想不想在清荷苑做事了?” 翠环这才停住脚步,不屑地道:“适才老爷说了,他不认自己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说她今后还是不是这院子里的主子还不一定呢,我何必再对她卑躬屈膝的?另外再说了,不久二小姐便要嫁到太子府去,可是点名要我陪嫁呢。到时候我可是太子府的人了,比在这儿可是高贵得多呢。你们如今莫要再对我指手划脚的,否则今后再见面,我更不会给你们好脸色瞧的了。” 原来是狗仗人势的主儿,袁心玥冷笑。 画眉又要争辩,袁心玥止住她,淡淡地道:“她要做别人的走狗,便叫她做去吧,我们又何必跟一只不知廉耻的走狗计较呢?可是贬低了我们的身份。” 听闻这话,画眉“噗嗤”一笑,翠环则气不打一处来,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顶撞袁心玥。 谁叫她依旧是这里的主子,她是下人呢? 回去房间,邱妈妈便命人为袁心玥接风洗漱。 谁成想,一柱香的工夫过后,依旧不见沐浴的水烧出来。 邱妈妈回来,无奈地对袁心玥抱怨道:“这两天院子里的下人们可真是反了,丁点也不听指令,整日里懒懒散散的,我们却拿他们没有办法!哎,从前我训诫他们还管用些,只是这两日我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了……” 看了袁心玥一眼,她不敢再说下去了。 她体恤袁心玥,不想戳到她的痛处。 袁心玥挑眉,她自然知晓这是因为什么。她的名声已经败坏,万人唾骂,连府里往日卑躬屈膝的下人们都不肯听她的命令了。 除了画眉和邱妈妈,他们大多是陈氏陆续派来的人,这样轻慢她,受了谁的蛊惑,便可想而知的了。 “到底他们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他们不伺候我,难道还要我伺候他们不成?把他们叫上来,我自有办法叫他们听候指令。”袁心玥冷冷地道。 “可小姐,他们可是陈姨娘的人,若是得罪了……”邱妈妈有些为难地提醒。 袁心玥知邱妈妈最是心慈手软,向来对人唯唯诺诺,也教诲原主要忍气吞声,与人为善地过日子,如此才可以明哲保身。 是以以往下人们有所怠慢时,也都得过且过了。 可最终呢?他们一味地退让,任人摆布,遭受的下场却是如此不堪,难道她还不知反省么? “奶娘,我们一向对这些人的不公对待隐忍不发,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地欺负到我们头上罢了。我甚至叫他们差点害了性命,如今更是名誉尽毁,连出门都抬不起头来了。若是再这样隐忍下去,只会叫他们越发嚣张,直到将我们如碾死蚂蚁一样碾死而已!” “虽是如此说……”奶娘犹豫不决,更惊异于袁心玥的变化。往日里她可从来没有用如此斩钉截铁的语气讲过话,并且浑身散发出不容置喙的气势,这真是从前那个文静温柔的袁心玥吗? 最终,那些人还是被画眉叫到了面前。 “听说,你们最近都罢工不做事了,是不是?”袁心玥环顾众人,不疾不徐地道。 厅上有五六个丫鬟仆从,个个昂头撇嘴,显得对袁心玥很是不屑的模样。 他们是拿准了袁心玥一贯的软柿子性子,不怕拿捏她呢。 “既然不做事,只管在我府上白吃白喝,那么我也不必再收留你们了。”袁心玥道,“是你们自己滚出去,还是我赶你们出去?” 翠环终于嗤笑道:“小姐,你要赶我们走,可得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如今郡主府的中馈,可一直是陈姨娘管着呢,要不要赶我们出去,还得她说了算。” “是吗?”袁心玥定定地看着她,“可我身边有一个人比她的权力还要大,你信不信?” 翠环一凛,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狐疑地看着她,“是谁?” “你过来,我告诉你。”袁心玥招手。 翠环犹豫了一下,便走上前去。 袁心玥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往日里体弱多病,更懦弱无能,这会儿更拿她这个体壮的丫头不能怎样。 等她走上前来,袁心玥凑到她的耳边,翠环等着听那“秘密”,只觉耳上一阵滚热,疼得她蓦地发出一声尖利的狼嚎! 正文 第7章 杀鸡儆猴,我是土包子? 众人惊愕地发现,翠环的半只耳朵已然不在,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而那半只耳朵,被袁心玥如唾唾沫一般,吐到了地上。 旋即,翠环只觉两颊火辣辣地疼,不知不觉间,她已然被袁心玥打了数个巴掌。她一个踉跄,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牙齿和血掉落两颗,浑身因惊惧打着寒战。 堂上噤若寒蝉,惊惧弥漫。 天哪,这女人如此狠厉泼辣,还是他们从前的主子吗? “如此,你还不肯离开吗?”袁心玥的语声却是轻柔之极,“还是要我再将你的另一只耳朵也割下来去喂狗吃?” 如见到地狱的阎罗,翠环到底嚎叫着,狼狈逃窜了出去。 王妈妈知自己因配合袁兴鹏已然得罪了袁心玥,是以不敢逗留,也踉跄着脚步跟随跑了出去。 剩下的人,俱被这一幕震撼到,站在原处麻木地僵立着,不知是该留下还是该一起逃离。 只是一个个,再不敢睥睨不屑,轻视面前的这位主子了。 “你们剩下的,若是继续不做事,下场也会如翠环一般。”袁心玥品了口茶,气定神闲地道,“我这院子里可容不下吃闲饭的人,更容不下在我这里做事,却心猿意马,为旁人卖命的奴才。若是你们有其中一条,还是趁早离开得好。” 底下几个人听了,面面相觑。 这样的袁心玥是他们意想不到的,这气势可是丝毫不输陈氏,甚至袁兴鹏啊! 只是他们不确定,跟着她会比跟着陈氏更加吃香么? 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动作,邱妈妈道:“好了好了,你们快去做你们该做的事吧,若是将小姐侍候好了,小姐自不会亏待你们。” 几人如释重负,连忙唯唯诺诺,马不停蹄去做事情了。 画眉不满地道:“看他们犹犹豫豫的样子,分明是仍旧对小姐怀有二心,这样的奴才驱赶出去也罢。” 邱妈妈却不以为然,“毕竟院子里缺少人手,能用他们一时便是一时,不然的话,只剩下我们两个伺候小姐,岂不是更惹人笑话了?” “还是奶娘想得周到些。”袁心玥赞同邱妈妈,“毕竟招来新人,未必对我们便是忠心耿耿,还不如将这些现成的奴才驯服得听话一些,也好省些我们的力气。加以时日,肯定会寻到几个对我们诚心的。” 画眉听了,到底心服口服,又对袁心玥笑着道:“小姐今日可真是威武极了!跟着小姐这么多年,画眉还是头一次见你如此呢,就好像,好像高高在上的皇后一样!” “画眉,莫要胡言乱语!”邱妈妈低叱。 袁心玥却觉得这话舒心,给了画眉一个暖暖的笑意。 不多时,热水便烧开,袁心玥的沐浴水桶也准备妥当。 命人在水桶中洒入玫瑰花瓣,袁心玥进去芬芳的温水中,彻彻底底将自己洗了个干净。直洗了一个时辰,才将在地牢里的脏污全部洗去,将这些天的疲累一点点地驱除。 只是,一直缭绕在她鼻端的臭气却异常明显,无论如何清洗都清洗不尽。 她这才记起来,这具身体本身有着较为严重的狐臭,已经困扰了她十多年,这也是令她十分自卑,懦弱之极的一个原因。 是以,原主每日必定沐浴,沐浴后便涂抹上名医所开的香料,一日涂抹两次,如此才可用清香遮掩住那难闻的气味。 可这并非长久之计,袁心玥却知晓一种有效的去除狐臭之法。 只是不知其中的两种药材,普通药材店里可有卖的,她准备到得翌日细细打听。 这一夜,她到底睡了个安稳的好觉。 翌日,她带画眉出门走走。 前院中见袁朵儿也要出去,着一身银纹绣百蝶度花裙,盘起的飞仙髻上插着金镶珠石蝴蝶簪,打扮得光鲜亮丽,趾高气昂地瞥了她一眼。 “姐姐,你如今还有脸面出门,也不怕被众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么?我劝你还是在家里老老实实地待着为好,免得本来就是个土里土气的土包子,被人羞辱一番,灰头土脸地回来,更加叫人瞧不上了。” 语气中是满满的嗤之以鼻,袁心玥哪里肯令她如此羞辱,当即反唇相讥道:“我说好妹妹,没有脸面出门的应当是你吧?那日我都将夫君拱手让给你了,可人家还是临时变卦不要你,如此岂不同出嫁之妇被弃无异,你说你身为女人的脸该往哪儿搁呀?你素来对旁人说你脸皮比我薄,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莫要出去丢人现眼,搞得无地自容为好。” 袁朵儿没有料到,袁心玥会对她反击,当即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你搅扰我的好事,我哪里会被人耻笑?哼,我倒要看看,众人到底是唾弃你这个水性杨花的无耻女人,还是唾弃于我!” 分明是她们歹毒在先,此时却将全部责任推到袁心玥的身上,这令袁心玥只觉可笑。 “好啊,到回来时,咱们比比谁看起来最是灰头土脸便是。” 离开了面脸怒容的袁朵儿,袁心玥出了门,却见只有一只软轿。 袁朵儿趾高气昂地掠过她,踏上了软轿,掀开门帘道:“姐姐,爹爹说了,如今临近中秋,府上事多人少,出门抬轿子的人便削减了许多,只剩这一只轿子了呢。哎呀,我还要去会几个好友去,便先行用一下喽。反正你也不会出远门,去哪儿走着便是。” 放下垂帘,软轿悠然离开。 袁心玥微微蹙眉,一旁跟随的画眉更是气得想哭,“二小姐真是欺人太甚,一点也不将小姐你当成是她的姐姐!” 想到现实处,又低声建议道:“小姐,没有轿子,我看我们还是莫要出去了吧?如此走着去逛街,可真真叫人笑话了去呢。” 袁心玥微微摇头,“不作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们坦坦荡荡的,哪里会害怕什么?我究竟要看看会有什么人不知好歹,来唾弃于我。” 画眉只好跟着她,走去最近的街市。 一边走着,袁心玥一边询问画眉,“适才二小姐说我土里土气的,你也这样觉得?” 画眉嗫喏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有点。” 正文 第8章 宿敌,皇上召见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画眉素来敢将真话道给她听。 不过立时,画眉又义正言辞地道:“小姐平日里最是正经不过,安静祥和,最喜欢在府上沉浸于琴棋书画之间,哪里如二小姐及众多小姐们一样,整日里只知道出去游玩戏耍,打扮得妖艳非常,恨不得将所有男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相较起来,画眉还是喜欢小姐的这种清淡素雅,最显得出端庄高贵呢。” 袁心玥知画眉是在宽慰她,她心里明白得很,曾经的袁心玥不仅没有心思花在装扮自己上,衣裳都是穿过时的旧衣裳,平日里出门连胭脂水粉都懒得涂抹,更别提买那些五花八门的养颜品,来滋养自己的皮肤了。 如此不在乎外形装扮的女子,着实是有些土里土气,叫人瞧不上了。 从此,她得将这个“土包子”的称号给彻底抹去才成。 袁心玥逛了一家常去的首饰店,在雅间中挑选着精美的头饰。 “哎呦,这不是近日里名声大震的袁家小姐吗?我还以为袁小姐再也不会出来逛街了呢,今日见到,可真是佩服你的胆量呢。” 这声音阴阳怪气,袁心玥知定是曾经瞧她不顺眼的,转眼一看,果然。 那身着一袭软银轻罗百合裙,头插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涂脂抹粉,活生生将一张普通的脸,化妆成妖精一般的,不是太师府上的大小姐葛美嘉是谁? 旁边又有一个女子,则是她的跟班,刘侍郎家的刘小姐。 两人都是袁朵儿的闺蜜,与其臭味相投,无端端过来嗤笑她也就不足为奇了。 “葛小姐,别来无恙?”袁心玥故作不懂她的意思,大大方方地打招呼。 葛美嘉见她不像翠前畏畏缩缩,先是觉得自讨没趣,却又不肯就此善罢甘休。 她见到袁心玥手里的金海棠珠花步摇,又嗤笑着对旁边的刘小姐道:“人人都传言说袁小姐是个土包子,连日常的打扮都懒得打理的,却不想也会出来挑选这些金贵之物了,可真是让人惊疑呢。” “该不会是知道自己被整个炎朔国的男子唾弃了,心里诚惶诚恐,唯恐落得个在家做得老姑娘的下场,方才知道打扮打扮自己了吧?”刘小姐格格笑着道,“只是啊,警醒得未免太晚了些,再弥补也无济于事的了。” 被人羞辱之下,画眉涨红了脸,眼眶已然通红,羞耻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袁心玥却怒极反笑,挑眉笑道:“二位说笑了,这件丑事乃是不清不楚,无凭无据,还在被调查着呢,你们哪里就能定我的罪了?且我本是郡主府的大小姐,身世显赫,皇上依旧宠溺着呢,想来这婚嫁之事也不愁的。” “且那太子可是我当着众人的面休了的,要说出丑最甚的,莫过于太子及我妹妹了。我想两位应该担心自己的声誉才是,都说物以类聚,近墨者黑,若是我那小妹进不了太子府,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悔婚,想来二位同她走得这样近,定也会受到池鱼之殃,为人耻笑呢。” 对面两人听了,面上得意的笑容登时敛起来。 葛美嘉狐疑地看着她,“怪不得朵儿说你与从前不同了,今日见你牙尖嘴利的,果然如此。” “想来定是被情夫甩了,又被太子悔婚,受到的刺激太大,连本性也变了呢。”刘小姐对葛美嘉一唱一和,不愧是她的黄金搭档。 “是啊,我受到刺激,方才要使自己愈发美艳动人,好变成你们眼中真正的倾世美人呢。” 袁心玥说着,将那金海棠珠花步摇插于自己的头上。顿时,她整个人果然变得光鲜亮丽了许多。 “小姐真会挑选,一挑便挑了个极衬你的!”画眉由衷赞叹道。 葛美嘉虽然也觉如此,嘴上却逞强道:“哼,土包子就是土包子,我就不信一桌子乞丐饭菜能上得了金銮大殿,麻雀转眼能变凤凰!” 说着,带刘小姐忿忿转身,便要离去。 “是金子总会发光,可有些人偏偏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才真真是越打扮越显得粗俗难耐。”袁心玥有意无意地道。 葛美嘉忿忿回头,咬牙道:“你说谁呢?” 袁心玥挑眉,故作懵懂,“葛小姐,我有在说你吗?” 葛美嘉抖动了两下嘴唇,说不出话来,就连刘小姐,也不敢说这话便是冲着葛美嘉说的。 毕竟她在葛美嘉身边狐假虎威就是为了贪点小便宜,这个金主可不能得罪了。 只是走远了些,刘小姐才同仇敌忾地道:“姐姐别理会她,即使她打扮得再美若天仙,可她身子上的狐臭却是去除不了的,就凭这缺陷,她也指定进不了太子府!” 这话使葛美嘉心情宽慰了些,袁心玥却微微蹙眉。 摆脱了两人,袁心玥又仿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怡然挑选起了首饰。 母亲和外祖母逝世时,留给她不少的遗产作将来的嫁妆,是以袁心玥并不缺少钱财,花起来也颇为大手大脚。 买下几件昂贵的首饰后,她便又去成衣店里挑选了几件时尚的衣裳,且叫人量身定做了两套,到得午后,才趁兴而归。 路上但凡见到医馆,她便进去陆续询问,可有寒水石、密陀僧和梅片等药材。 可惜前两味药材被人称道极为名贵,大概只有宫廷之中得以珍藏。 袁心玥知自己的方子大概如今还只是宫廷之内去除狐臭的秘方,是以这些名贵药材民间难得一见,只好暂且作罢。 没想到回去后,袁兴鹏也在寻她,见到她没好气地道:“犯下这等臭名昭彰的事,你还有脸出去闲逛?真是嫌给我丢的丑不够多啊!” 斥责完了,想到正事,便又忍气吞声地道:“跟我去皇宫,皇上为了你与太子的事,要亲自召见你。” 说完,当先开路。 袁心玥无奈挑眉。她本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怎的皇上还不依不饶? 她得想个法子,叫那皇帝老儿彻底死心才成。 正文 第9章 残缺,命中注定 同袁心玥一同进入养身殿,面对皇上的,不仅有袁兴鹏,还有袁朵儿。 另一侧,则矗立着太子慕容飞,还有魏王慕容启。 与皇上慕容康在前方龙榻之上平起平坐的,则是当今皇后赫碧云。 慕容康在位二十五年,如今已年过半百,髭须略显斑白,可皇后却是徐娘半老,依旧风情万种,打扮得更是雍容华贵。 袁心玥知她的年轻肌肤定是养颜品所维持着的,感慨此时的养颜品功效不比未来差到哪里,不可小觑,也更加坚定了保养自己的决心。 “心玥,朕念在与你外公曾经肝胆相照,与你母亲情同父女的份上,将你赐予太子成婚,你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皇上语气中,颇有些狠铁不成钢,“还是说,你根本不屑于进入皇家享荣华富贵,只肯沦落到街头乞讨为生?你可真的令朕十分失望!” 袁心玥一直垂首观心,此时抬头,直视着皇上不疾不徐地道:“皇上,您曾经召唤心玥父亲前来问询,他难道没有对您解释清楚,这件事真相尚未查明,心玥极可能是被人冤枉的吗?” 旋即,她将冷冽的目光划向袁兴鹏,“若是他没有说,则可能一心想要自己的女儿深陷这无底风波,好叫心玥永无出头之日呢。” 皇上狐疑地看向袁兴鹏,“郡马,可是如心玥所说?” 袁兴鹏登时急了,忙道:“皇上,您莫要听这个孽子在这里胡言乱语!她做的事分明有凭有据,她的情夫,还有她院子里的人都可作证,哪里是臣诬陷她了?哼,还敢在皇上面前狡辩,不肯承认过错,真真是无可救药了!” “爹爹,我已经说过,你那些人证全都是你同你那好姨娘的人,无论我做过没做过此事,他们都一心向着你们说话呢。” 袁心玥据理力争。 当此之际,她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件丑闻抹杀掉! 一时间,父女两个针锋相对,皇上拿不准他们究竟谁对谁错。 “好了好了,养不教,父之过,你女儿即使果真做了这等丑事,也全是你这父亲教养不周的过错!” 没想到,皇上竟如此轻而易举地,将过错全部推给了袁兴鹏,这倒令袁心玥有些意外。 不过她知皇上爱屋及乌,素来因郡主而宠溺自己,俨然自己亲生的祖父般,如此袒护她,也便解释得通了。 “是,微臣知错。”虽十分不情愿,可袁兴鹏不敢违逆皇上,只好拱手退让了一步。 “既然错不在心玥身上,那么心玥同太子的亲事依旧如故,过两日再继续圆满了便是。” 皇上理所应当的话,却令在场之人无不讶异非常。 “皇上,这万万使不得!”袁兴鹏立即反驳。 皇上眉头微微蹙起,“恩?为什么使不得?” 袁兴鹏自知失言,抹了一把冷汗,才又硬着头皮道:“小女已然做下这等伤风败俗之事,若是叫她继续进入皇家,岂不是玷污了皇族的声誉?微臣知以往未曾严加管教,才致使她成了如今不堪入目的模样,可如今她已是如此刁蛮任性,不懂三从四德,想来做了太子妃,定会再生出什么事端来,到时候恐怕星火燎原,犯下大错,再也无法挽回了!还请皇上另择一位知书达礼,名声极佳的贤良女子,许配给太子为好!” “微臣都是为了皇族着想,为了太子殿下的今后着想啊!”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仿若袁心玥如狼似虎,有朝一日恐怕会吞没了慕容飞似的。 “请皇上三思。”皇后道。 大概她已然知晓皇上的决定,心里头却着实对袁心玥不满之极,这会儿又忍不住出言劝诫。 袁心玥挑眉,她不打算反驳,也不打算谦逊。毕竟,她不想给众人留下任何好印象,最好皇上听信了袁兴鹏的话,将这件婚事取消,如此才称了她的意。 瞥一眼对面的慕容飞,发现他正目光炯炯地盯住自己,里面的情愫一望可知。 袁心玥微微蹙眉。这个男人,难道这么快,便对她有意了么? 再看一旁的袁朵儿,瞪向她的目光,却是凌厉如刃,恨不得一下子抠掉她的心口似的。那一闪而过的嫉恨之意,更是令袁心玥无可奈何。 无意中瞥见慕容启,却见他冷峻严肃的面庞上,此时却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嗤笑之意。 难道他在看她的笑话吗?袁心玥对此颇为不爽。 “朕已派人追拿那姓程的男子,这件事朕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皇上不动声色地道,看向袁兴鹏的眸光里尽是精明,“郡马,你莫要再将心玥贬低得一无是处,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偏袒你的二女儿,一心想要令她进入太子府,以顶替心玥的地位吗?哼,可怜郡主对你如此恩情并重,痴心可鉴,你却如此待她的骨肉,可见你的良心都被狗吞了吧!” 见皇上气愤,袁兴鹏到底诚惶诚恐地道:“不不皇上,微臣不敢!” 咬了咬牙,他只好道:“一切谨遵圣命便是。” 眼看着皆大欢喜,袁心玥不得不上场,以抹杀掉皇上的希望了。 她踏前一步,福了福身子道:“皇上,心玥觉得这件事使不得!” 这又是一个出其不意的急转,皇上叹了口气道:“心玥,朕知你对太子有所误会,不过太子已经向朕表明,他对你是真心实意,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为了你自己的前程,你也要就此原谅太子才是。” 这已经是对袁心玥最大的让步,可见对她是如何重视,可袁心玥哪里就能被这些花言巧语所迷惑? 她坚持道:“皇上,您的好意心玥领了,可心玥委实不敢欺瞒皇上,欺骗太子!” 她叹了口气,故作无奈地道:“毕竟成为太子妃,势必要为皇族传递香火,此乃关系国运的天大事。可,可心玥已然被断定,此生注定无子!” 众人无不是吃了一惊。 “此话何来?”皇上追问。 “早些年,心玥曾经在出去游玩时,偶遇一算命之士,是他说的。”袁心玥咬着红嘴,眼角的泪将滴未滴地道,“原本以为只是江湖骗术罢了,哪里可信?可在皇上您赐婚之后,也就是不久前,心玥又特意去瞧了一位有名的算命先生,他再一次明明白白地告诉心玥,心玥不仅一生无子嗣,且注定刑克未来的夫君!” 正文 第10章 八字,天作之合 顿了一顿,袁心玥故意抹了抹眼角,继续道:“心玥听闻,诚惶诚恐,心想若是克的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可未来的夫君毕竟是太子,也便是未来的一国之君,若是克他,岂不是连带着整个炎朔国也要受池鱼之殃了么?是以,在程公子召唤小女之时,小女即使同他并无任何苟合之意,还是狠下心,连名声也不要了,就此同他流落天涯也罢!” 这番转折令人猝不及防,没有人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袁心玥怎的突然承认起自己与人私奔之事了? 不过理由却并不猥琐,而是大气凛然,大公无私得很那! 袁心玥却另有想法。 这番说辞自己是她临时编造的,她哪里看过什么算命先生?在她自己看来,她身体好得很,要生十个娃都不成问题。 只是仔细一想,若是那程公子被人寻到,坐实了她曾经与他有过幽会之实,到时候可是十张嘴也说不清了。不如就此编造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叫人无从验证,却也无从诋毁她了。 皇上同太子无不蹙眉凝思,只有慕容启面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心玥,你莫不是依旧不想遵行旨意,故意编造出的借口吧?”皇上毕竟是老狐狸,狐疑地问。 “心玥岂敢。”袁心玥忙诚惶诚恐地道,“若是皇上不相信的话,您大可问一问魏王殿下,心玥是否在欺罔皇上。心玥可是素来听闻,魏王对周易术数钻研深刻,曾经帮皇上您预测过数回边疆战事的胜败,全部都如数应验了呢。” 慕容启不料她会提到自己身上,挑了挑剑眉。 四目相视,袁心玥的眸光里,竟是以为他会协助她的胸有成竹。 他勾唇一笑,向上道:“父皇,便让儿臣为袁小姐测算测算这八字不妨。” 慕容启的预测能力有目共睹,皇上等人自然信赖,便叫他加以测算。 袁心玥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慕容启只看了一会儿,便微蹙眉头,沉重地道:“确实有克夫克子的大不祥之兆,命中即使有了子嗣,也注定会早夭。” 见众人神色各异,他顿了一顿,继续道:“另外在其间看得出来,其父对其冷酷无情,手足暗中较量,争夺厉害,在其家中可谓四面楚歌,步履维艰。” 这无疑是在控诉袁兴鹏和袁朵儿等人对待袁心玥并不友善,袁兴鹏抹了一把冷汗,他不敢指责慕容启测度不准,只好尴尬笑着道:“魏王殿下言重了,微臣只是素来对她家教严厉些,心玥与朵儿也只是素来为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略有争端而已,这些都是家族中常有之事,哪里能使其步履维艰了?” 袁心玥冷笑,抢夺自己的夫君,还算是芝麻绿豆的小事? 不过她也很怀疑,是否在自己的八字里,的确瞧得出慕容启所言的这些? 慕容启也不反驳袁兴鹏,转口道:“不过,袁小姐的命运唯一可取之处,便是她命中注定有一位深爱她的夫君,不仅可给她天下人羡慕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且肯为她不惜性命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闻这点,袁心玥略有错愕。 袁兴鹏咬了咬牙,袁朵儿则划过一抹怨毒。 袁心玥将来若果真得势,吃亏的则是他们,慕容启的话令他们既不敢置信,又觉岌岌可危。 “那岂不是说我了?”慕容飞忍俊不禁笑出了声,“只可惜,她命中克夫克子,越是深爱她的男人,越是要遭受不幸,本殿身担家族传递香火之责,便只好将这为世人所妒的美满姻缘拱手让人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人人都听得出来,他对袁心玥哪里有刻骨铭心的感情?要说执意娶她,也不过是看中她的倾国之姿,还有飒爽之行,三分钟的钟情而已。 皇上眉头拧紧,叹了口气,“如此只好作罢。” 见皇上松口,袁心玥舒了口气,袁朵儿更是晦气全扫,喜上眉梢,示意父亲袁兴鹏。 袁兴鹏立即趁热打铁地道:“皇上,您的旨意已下,没有轻易退回的理。臣看不如这样,让微臣的二女儿替代其姐出嫁如何?嫁给太子殿下,可是她素来的意愿。” 皇上尚有犹豫,毕竟袁朵儿并非正室所生,论身份,根本配不上太子。 袁心玥见势,不免要推波助澜一把,“皇上,我看妹妹与太子是极搭配的呢,想来他们早已私定终身,皇上又何必应拆鸳鸯呢?且既然魏王在此,何必叫他瞧一瞧两人的生辰八字,好测算一下可否姻缘和合?想来定是不会差的。” “若是果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那么妹妹兴旺夫君,岂不是间接兴旺了天下?想来那门当户对之偏见,便不足为道了。” 袁心玥的一番见解,令皇上豁然开朗,“也好,启儿便帮他们瞧上一瞧。” 慕容启只觉好笑,便故作高深,接过两人的生辰八字,凝神细看起来。 不多时,他便回禀道:“父皇,果然如袁大小姐所猜测,太子同袁二小姐是难得的天作之合,夫唱妇随,举案齐眉,没有半点的违和。且袁二小姐命中注定有两个子嗣,皆可成器,为皇族传递香火可谓再合适不过。” 听闻这话,原本心存门第之见的皇上愈发松动,这才仔细地看了看袁朵儿。 说来袁朵儿姿容和气质虽不如袁心玥,可也是个温柔绰约的美人儿,没有丁点儿脾气的样子,想来定是个三从四德,肯安安稳稳相夫教子的。 他点了点头,问道:“皇后和太子以为如何?” 太子不动声色,皇后善解人意地道:“一切由皇上定夺便是。” 往日里袁朵儿最是对皇后恭敬不过,皇后是打心眼里待见她,是以此时乐意将她推上一把。 袁朵儿因被皇上许诺了嫁给太子,喜不自胜,对待袁心玥竟也能笑脸相向。 慕容飞面上却无丝毫喜色,看向袁心玥的眸光里满含着惋惜,还有一丝怒气。 不能嫁给他,她还能露出如此释然轻松,甚至喜笑颜开的表情,难道他在她眼里就那么不值一文么? 出来养身殿,袁心玥见到慕容启,见他对她似笑非笑的样子,忍不住问他:“八字上果真是如你所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