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老殁,上次给你的那批活儿都干完没有?”一个腆着二腮帮的中年男子抽着烟,隆起的啤酒肚让整根皮带拉出一个水缸般的圆,皮带的端头勒得就仅剩下这么点儿了。   中年男子与对方说话的是一个呆愣的老头,老头正用一把锛撬出一团团翻卷的木屑,他眼前一只麒麟已经初具雏形。听到中南男子的问话,老头子抬起了头来,表情十分呆滞。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个老头的瞳孔竟然是白色的,也就是说,他是个瞎子!   中年男子似乎司空见惯,他瞥了一眼老头儿,便把目光落到了老头儿手中的麒麟上,思忖着这件艺术品应有的阈值。   老头儿虽然两眼发白,却是心灵手巧,鬼斧神工,翻着白眼就只是示意xing地看了中年男子一眼,便又重新低下头去,笃笃笃地敲起了木板上的锛。   很快,脚下的木屑纷飞,他褴褛的衣服上早已沾满了,地板上堆积成一层厚厚的刨花。他虽然看不见,但是只要有一块木头放到他手里,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块朽木化为玉帛。   “这星期有好几个大买商,这些买主都很挑剔,你可得好好用心雕琢,可别坏了这批生意!”中年男子边说着,抱起旁边的一件木雕,拿去给人上漆了。   中年男子叫苟杵达,是个木雕营业商老板,多年经营,已经把木雕渠道扩展到各种装潢行业,而老头儿叫叱名,他有个奇怪的姓,姓殁。殁叱名。殁老头儿已经是耄耋之年,不过虽身体清癯,却无丝毫羸弱,手艺技巧宛如年轻时状态,毫不拖泥带水。   一般这个年纪的人还能撑起木匠手艺可是少之又少,可见这殁老头儿与众不同,苟杵达在六年前雇佣了这个老头,他依旧清晰记得当年殁老头儿上门找工时候的情景。   当天适时雨天,夜幕来临的快,苟杵达正准备打烊,这时候,门外一个瘦弱的身子站在雨中,跟自家店里的门口很近,苟杵达是代父亲看店,他在门口看到了这个泡在雨中的老头儿,老头儿没有走开,而是披着蓑衣伫立在他店门口。   苟杵达心有恻隐,对他喊了一声:“前面几十米远有个废布坊,你上那避雨去罢!”   老头没有动静,只是在雨中对他说道:“你店门的牌匾有裂缝,要不要换一块?”   苟杵达稍有疑惑,走到门口抬头看了看自家店门口上的牌匾,上面朱漆鲜艳,字体铸造结构完好,便对老头道:“牌匾好着呢,你可别胡诌,赶紧离开这,雨大着叻!”说罢,自个儿关上了店门。   翌日,苟杵达来到店里,便有员工跑来禀报,说是在擦拭牌匾的时候,发现了牌匾后面有好多缝隙。   苟杵达大惊,亲自抱着梯子爬上门顶勘验,这才真的发现牌匾的木缝早就裂开多时,要是遇上复杂天气,随时都有可能腐蚀坏掉,便央人重新准备了一张新牌匾。   正当苟杵达一直疑惑前晚那老头的话语时,这天傍晚,那老头再次出现在了门口。苟杵达未免有些吃惊,赶紧让老头进来入座。   这时,他才发现老头儿是个瞎子。不过,自己心中的疑惑更大,一个瞎子,竟然能看得出牌匾有缝隙?   斟了杯上等茶,连番客气套话,老头才娓娓道:“我只是在路过时听到了你家店门顶上牌匾的轻微破裂声,才知道已经是需要替换的朽木了。”   苟杵达更是吃惊不小,要知道,昨晚可是大雨滂沱,嘈杂声异常聒噪,而老头儿只是路过,竟然能在聒噪的雨声中甄别出那块牌匾微弱的破裂声,实在非同小可。   老头又道:“你店牌匾是用榆木做成,听破裂声,已经有八十余年罢?”   苟杵达已经发愣,老头儿说得半点不假,从自己爷爷那代创立家业,这块门匾就从来没有换过,连带父亲传承到自己这一辈,着实已有八十余年。   仅听朽木脆裂声还能辨别出木材的种类,甚至断言出木料的年限,苟杵达断定这老头非同常人,身怀高人一等的绝技,还没等他称赞几句肺腑,老头直言道:“我能否在贵店里做一名木匠工?”   苟杵达有些诧异,看老头儿虽然身体硬朗,但是毕竟已是耄耋之年,而且做木匠的活儿都是需要眼尖手巧,特别是要明察秋毫的本事,这点弄不得半点儿含糊。   老头儿倒是看出苟杵达的担忧:“我在这里只管要吃住就行,我就跟你讨口饭吃,您也算秉承父业,给自己积点德。”   苟杵达为难道:“你虽然确实有套本事,但是这木匠活就是靠眼睛和手使巧,您这……”   老头儿道:“不碍事,如果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给我一块木料,你跟我说要雕啥,我给你做。”   苟杵达听这口气着实是又吃了一惊,便叫人拿来木料和雕刻工具,递与老头:“你能雕出一只凤凰么?那种在沙发上的浮雕图案,你就雕出个立体的吧。”   老头微微点头,接过工具和木料,只是大略摸了一下木头的轮廓和纹路,便忙活起来。   剔,削,旋,切,磨……每一点需要的精力与功夫他都游刃有余。   苟杵达看得目瞪口呆,旁边在场的员工也都自愧不如,木料一到了老头儿的手里,变成了一个任意变形的魔方一样,老头儿的眼睛仿佛重获光明,不紧不慢却井然有序,啄,眼睛,脖子,凤爪,羽毛,每一个地方都是精心细致,毫无敷衍,木料在他手里没有能凸起一粒瑕疵,两个小时,一只栩栩如生的木雕凤凰便大功告成。   周围人都哑口无言,极致佩服这老头的手艺,苟杵达连连拍手,大为称赞:“想不到民间藏龙卧虎,枉我也是见证各种木雕高手大师多年,从来没见过像您这样独具匠心的另类高手。以后你就是我的员工吧,有什么需要的需要的话,尽管跟我说!”   老头儿只是说道:“我没有什么需要,你只要给你做木匠的活儿就好。我的手离不开这些木头。”   自从殁老头儿进入了苟杵达的这店门后,说也怪,他的整个人的xing情完全变了个样,孤言寡语,刚开始还跟一些人说些冷言冷语,到后来甚至连别人的好心搭讪也不闻不问了,一天到晚就只专注他手里的活儿。   几年过后,除了几个老员工还懂得他的来历。来的一些新员工来,都会已经默认了这个老头是个聋哑人,还是个瞎子。   苟杵达对殁老头儿还是挺尊重的,不过他毕竟是个商人,他更看重的是殁老头儿手里雕刻出的玩意,这些东西可是常人无法达到的精确高度,殁老头儿就像是一个精心设置好的机器,雕刻出的艺术品构架该长的该长,该短的该断,光滑则无痕,细致直bi毫末。   只要是他雕出的艺术品,在市场价上决然不菲。因此,这几年登门订货的人络绎不绝,苟杵达也因此赚了不少。   至于殁老头儿的身世,没人能说得清楚,殁老头儿也从来没用跟别人提起过他的身世,他的眼睛是天生瞎掉的还是后天,旁人们则抱着各种各样的猜测,如此一来,殁老头儿在众人心中一直是一个神秘莫测的人物。   苟杵达知道殁老头儿生xing古怪,也没用盘根细查,不过,老头儿的手艺可是他可遇不可求的赚钱工具,这些年来,两人也就这么相持过来,几年时间,他的口袋已经是盘满钵满了。   几年清明刚过,在一次运来的木材期,殁老头儿突然跟苟杵达问道:“这批木材是从哪里运来的?”   苟杵达道:“有什么问题吗?”   殁老头儿沉沉道:“这批木材掂量在手里我能感觉到十分沉重,实心的木材里面吸收很多水分,摸在手心里有一种异常的冰凉,我猜得没错的话,这种木材是难得楠木,而且已经是陷在地底下上百年了,这些年竟然还没有腐蚀,今日被挖掘出来,算是开了光了,要是雕成艺术品,价格不菲啊,不过,我隐约总感觉到这楠木有股奇怪的气息,看来是不宜做成手工艺品。”   苟杵达刚打发完贩商,听到殁老头儿的一番话,回头再看时,贩商早已经走远,莫得细问木材来源了,不过先不管这些木材来自何方,加工后有钱赚既是最大的目的,便对老头儿道:“你也不必知道这些木材出处,尽管加工就是了……这真是难得的好木材,给的价格实在便宜,我都没有跟他有多余的商榷,直接定了下来。这段日子,运来的木材都是出奇地贵,好不容来这么一批便宜货,我怎么让他轻易溜走……这个……要是卖出去得个好价钱,我不会少给你好处的。”   殁老头儿来回摩挲着笨重的楠木,没有说话,不过,他那天整整缄默了一天,才开始拿起手中的木锉和墨斗。 正文 第一章: 腐烂的死人   “快去看看!磨谷胡同里有人死啦!”   刚时晌午,就有个提着菜篮子的大婶惊慌失措地奔着小胡同里东奔西告,磨谷胡同像是炸了窝,很多人从楼上楼下伸头张望,须臾众人议论纷纷。   “有人死了吗?谁死了?”   “快去看看!”   而在胡同深处,已经有了不少人围在一栋平房里,大伙儿都捏鼻掩嘴,神情凝重,在平房打烂的窗口里,不少绿头苍蝇来回穿梭,嗡嗡作响。而平房周围则弥漫着一股闻之欲吐的恶臭。   已经有人打了报警的电话,不过警车一直未到。平房前面水泄不通,不过一直没有几个人敢走进门里去,几个大胆一些的邻居从房内走出来,朝着众人摆手:“已经有蛆虫了……”   “死的人是谁呀?”   “死者的死状太骇人了,两只眼睛像是被活生生挤出来一样……”   “从没见过这种死状,那张嘴张得特大,舌头外伸,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怎么就这么死了?”   “我都以为他出远门了呢,没想到,这半个月不见踪影,竟然是暴毙在自己的家里……”   “嘴里都流绿水了。浮肿得厉害……”   “听说裤裆湿哒哒的一大片绿……”   “这是什么死法?”   “怎么这么久都没人发现呢?”   “哎,要不是今天老有一只大狗在平房前叫,有人发觉不对劲……指不定还要更久呢……”   沸沸扬扬的人群各抒己见,都在揣摩着这件突发事情的始末,正当时,有人叫嚷:“警车来了!”大伙儿回头看,一辆白色警车颠簸着靠近,一会停住了下来两三个便衣,众人纷纷避让。   一名便衣在平房外面两米拉开了警戒线,车上又下来两人,穿着白大褂的法医和助手,携带着录像和记事本行色匆匆往里面走。   仍有不少人从窗口朝里面观望,便衣走进去后,大概记录了房间里的情况,做好摄像备忘录。   “这人至少死了一个星期有余!”法医女助手小蕾眉头紧蹙,看得出尸体的味道已经十分浓烈,他用手中的册子朝尸体的身上挥舞去,一群苍蝇哄的腾起,一些停滞在凸起的眼球上的苍蝇不忍离去,还在拼命地吸吮着瞳孔流出的腐败水晶液体。   在这种溽热的天气,尸体会腐臭很快。   “说一下尸体的大概具体情况。”队长高函对法医君昊说道。   法医君昊点点头,他几步走到尸体的脚跟部,用一把镊子夹住脚趾甲,不费丝毫力气便把脚趾甲给扯了下来。而被拔下的脚趾头像是孕育了好些天的肿瘤,在拔下的刹那间,一股恶臭的粘液喷涌了出来,却已是毫无掺杂血色。   君昊又沿着腿部慢慢朝上身观察,一些衣服布料已经被腐化的粘液所浸泡,布料的纤维都有些溶解了。他仔细地用小刀切开那些衣服,但是没有发现任何致命伤痕。看到尸体的脸部表情时,他有些怔了怔。   死者因为死期已久,面目腐化得狰狞,不过依旧无法掩盖他死前的状态,看得出死者面部痉挛,瞳孔放大,嘴舌大张,疑是死前受到了什么极其惊骇的事情,而引发心脏胆汁破裂而亡。尤其那张大嘴,因为好些天张着,牙齿的污秽和腐败物已经招引了不少绿头蝇飞入口中孵卵。   “怎么样,看出点眉目了吗?”队长高函道。   法医君昊打了个手势示意莫问,他用小刀在尸体高高隆起的腹部划了一刀,里面多日撑涨的异物纷涌外泄。旁边几人都不禁一阵反胃。   “头,这死者是精尽人亡啊!”下属陆弘文看到死者的xiati有异常,不禁惊叹,“我打定,这家伙在撸管中不能自拔,抽过去了。”   啪!   法医一卷纸打在他脑袋上。   “不懂就别瞎胡诌,我看了大概,死亡方式各有不同,死亡后的状态也各有不同,不过,这死者有些特别。一般来说,死后尸体肌肉会呈现松弛--僵硬甚至痉挛--彻底松弛的现象。而其他的还有皮肤皮革样化,角膜混浊,死亡初期处于低下的部位会出现尸斑、尸冷、自我消化等等.,但是这具尸体死后的肌肉状态很长时间都没有松弛,因此腐化很慢,也许死亡时间估计已经有将近半个月。关于肌肉松弛值得一提的是,当括约肌松弛时,唾液、鼻涕、眼泪、大小便、**等可能会外溢,也就是你们现在所看到的样子。”   法医君昊一说,周围几人都重新审视了一遍尸体,果然发现尸体的裤裆一大片已经是黄绿色的**斑迹,晕染在裤子上,跟其他部位相比挺是鲜明对比。下属陆弘文也是有些窘态,孤陋寡闻了。   “看到没?这就是专业!”下属陌昌附和着揶揄了陆弘文一句。   “这叫尸僵bo起。僵尸bo起是人死了以后,控制海绵体血流量的括约肌舒张,海绵体充血,就bo起了,似乎一两天以后才能泻下来,不过这具尸体能bo起一周以上,真是罕见。”法医女助手小蕾用戴着手套的手在尸体的海绵体拔弄了几下,若无其事地说。   而俩下属陆弘文和陌昌则看着这个一脸清纯的女孩目瞪口呆。   这算是他们第一次合作,上峰调遣法医和助手他们来到警局协同办案,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对于法医行业的人群就是强悍,此时他们俩隐约感觉在这女孩子面前穿着衣服与不穿着衣服都差不多了。   “那这说明什么?”队长高函瞥了一眼尸体,继续问道。   “死者生前处于神经极度兴奋或者惊骇状态,死后就会出现局部甚至全身的肌肉痉挛,也就是说你会眼不能合,面部肌肉收缩而表情恐怖,四肢呈紧张姿势。你看他的脸部,扭曲得厉害,但是他身上又找不到任何致命伤口,很显然,他是被活活吓死的。”法医君昊一字一句道。   “至于尸斑已经几乎不复存在,换做了尸绿,也是同时证明了死者将近有大半个月,刚才我划了一刀,发现尸体体内消化酶及肠道细菌腐败发涨,发臭,里面五脏六腑膨胀、腐化、变色,而肠道因为腐烂而形成的气体更把消化道里的内容物推出体外,皆能证实死亡时间。”法医君昊把脸转向窗口外面的居民,缓缓道,“看来这种无伤痕命案又得逐一从周围人排查起。”   队长高函点点头,示意两下属:“弘文,陌昌,你们俩先裹尸袋先把尸体包起来,运回警局再说。”同时又吩咐了其他手下捃摭好各种可能成为证据的线索、残留物、比如指纹,发丝,履印,刮痕等等。   “头儿,尸体的背部已经完全黏在了床板上了!”下属陌昌说道。说这话时,手套下的死尸的皮肤被像张薄纸一样撕开,里面腐败的肌肉组织又溢了出来,一股恶臭。   “那就用铲子和刀子慢慢切割皮肤和床板的接触部位,务必把尸体完好无损地带回去!”   “是!”   两名下属拉好手套,小心翼翼地把黏连在床板上的皮肤撕开,床板上的床单已经被尸体的背部肉体腐烂成了个漏洞,稍微一用力,尸体的皮肤就会撕破黏在了床板上。   “哇,好臭的一坨屎!”陆弘文只觉得手揽在裤腿下的不了一沉,接踵闻到一股恶臭,宛如放在外面晾了一星期的臭干屎,尸体的*门肯定把干屎都推到了体外。   “就是屎你也得给我完好无损地打包回去!”高函看着两不争气的下属有些懊恼。   “别磨磨唧唧的,头儿生气了,后果很严重……”陌昌低着头对陆弘文压声道,同时摆出很乐意一辈子闻这味道的表情来。   陆弘文脸色如尸僵,但看到法医的女助手小蕾都义无反顾,扪心愧疚,只能甘愿了。   “真个连女孩子都不如!”队长高函瞥了他们一眼,把视线移到他处。   折腾好一阵,终于把尸体装进了裹尸袋子里。队长示意余下的警力保护好现场,其他大伙儿打道回府。法医君昊刚抬腿想往外走,他的目光突然看到了床头的一木脚上,便止住了脚步,走过去蹲下身子来,伸手摸了摸床腿上的镂刻的图腾,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好一张木床,这种花纹实在罕见,而且这木料也是不菲啊。”   几天后,调查显示出来,死者吴顺清,男,湖南XX人,35岁,自由职业,生前并没跟什么人接触过,失业已经几个月有余,成了宅男。据知情者口述,吴顺清一直是个憨厚老实的人,嘴巴短,不会说什么话,对于他的死大伙儿一致认为实在突兀,他平时很少跟别人搭讪,甚至别人搭讪他也不一定理会,一个月前,他就去了一家家具店里购买用品,除了跟那老板接触,估计他再也没接触过什么人。   民警队长高函立即去造访了那位老板,结果也问不出半条线索,事后又重新去了现场仔细勘察,寻找凶手留下的作案工具和痕迹;又把死者接触过的亲朋好友,了解相关情况,尤其与死者发生过矛盾的人;很可能存在作案时间与死者死亡时间相似的人,都逐一排查了个遍,并列出一个详细的名单,但最终都排除了。 正文 第二章: 初现端倪   事件不可思议地关键在于,死者的周围没有能发现任何可疑线索……   整件事情就这么被耽搁了下来。   一个月后,离这名死者方圆二十里地方,豁郯县,在一家私人住宅里同样发现了类似吴顺清死状的死者,不过,这次发现的时间比较早,高函和法医君昊他们赶去的时候,死者亲人还都围在身边。   时间为清晨六点。   “心肌和平滑肌死后僵直,估计死有三小时,心肌强直而将心腔中血液压出,尤以左心室为甚。左心室呈空腔状.不过这人是心肌变xing者,没发生强直。皮肤的立毛肌发生强直,将毛囊口上举,使皮肤呈鸡皮状。大腿、腰部和臀部皆有显示。虹膜肌的僵直可使瞳孔略微缩小。肠壁平滑肌因尸僵形成而呈收缩状,死状跟上各月的离奇死亡案件大同小异,不过,这人确定是在夜里死的。也就是半夜三更!”法医君昊果断道。   “有没有发现其他的伤口?”队长高函问。   “一样是全身完好无损,只是心肌梗塞,心脏受损,胆汁外溢而亡。”   法医君昊用手指轻轻压迫尸体的皮肤,皮肤尸斑很快消褪,挤压后淡紫红色又显现。他把尸体翻转到了背面,原先沉积在后背的尸斑逐渐消失,而在新的低下部位,再次逐渐形成新的尸斑。   “我猜测此人是在平旦时间遭遇的不测,不过他的扁桃体还呈廓张状态,看似他在遭遇不测时企图叫喊,但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声带莫名被堵塞,也许是惊骇过度,肌肉僵硬收缩了声带,叫不出声音。”法医女助手小蕾补充说道。   法医君昊附和着点点头。   “平旦?什么时间?”下属陆弘文有些茫然。   “叫你平时不多长点知识,现在丢人了吧。”下属陌昌对同行鄙夷道,“平旦时间就是……对了,头儿,平旦是什么时候?”   陆弘文:“……”   “夜里三点到凌晨五点!”队长高函看了看死者的面容,已经从苍白色逐渐转为了酱紫色,值得深思的是瞳孔和嘴巴过于张大,以致酱紫色和苍白色掺杂,形成一个鲜明对比的骷髅面相,至于这种死法的原因,实在令人费解。   难道这屋里半夜出现什么不速之客?从家属们的论述,高函他们排除了有人进入房间的推测。   据死者的妻子说,她仅仅是离开丈夫去了一趟洗手间,再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丈夫睁大眼睛张着嘴巴僵死在床上。而她确定,自己家门的房间和窗口都是紧闭的,房间里不可能有任何人。   “你相信这女人说的话么?”法医君昊压低声音和高函说道。   “我觉得应该带这个女人回去好好审问,她是此案件的最大嫌疑。”法医助手小蕾也说道。   队长高函缄默一会,却朝他们摆了摆手:“不用,我相信这个女人说的话是真的,她是清白的。”   “头,她可是这案件的第一目击证人啊。”两下属陆弘文和陌昌同时道。   几人有些愕然,并不太明白队长的做法,平时高函的处事风格一贯密不透风,不放弃任何可能潜在的线索,这次是否有些武断地盖棺定论了?   “不听头儿的话吗?”高函鹰目一扫,几人噤言。   “既然没有任何外界干扰,那么你们就得好好把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重新排查个遍,看看有什么遗漏的蛛丝马迹。”高函把手打开一个八字,然后来回摩挲稍稍长有稀疏胡须的下巴。   这间房间很快被贴了封条。众人凝重的面色谶兆着这案件估计又准备成为一宗悬案。没有任何线索,找不到任何突破口,平白无故的,猝然的,然后这么死了——只有死人。   凶手就好像没有来过一样,好比千里取人贞CAO,哦,不对,千里取人xing命。没有作案指纹,没有凶器,连发屑都没有。   连干警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难免周围群众议论纷纷,从茫然到开始彷徨,更有人添油加醋,无中生有,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玄乎,各种魑魅魍魉的异闻继踵而至。   高函一队人草草冻结了现场,**好所有潜在可能破坏现场的通道,嘱咐其家属暂时离开此屋,等警局确认无误才可重新入住。又吩咐人安排好了家属的衣食住行去处,这才跟着法医打道回府。   这五个主要人物,干警大队长高函,在直辖市里担任过十年的宣传干事科长,后来又转为刑警大队副队长。法医君昊,由于市内法医职业紧缺,他当过五年护卫,一年兽医,然后被征召,弥补了局里人才的短缺,直接成为当局法医。另派有助手,小蕾,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年轻女孩儿。而陆弘文,陌昌则是当了高函两年的下属,平日庸庸碌碌,只是不见有何作为。   虽然几人的身份都没什么太大来头,但是自从组合在一块后,从上个月前到近日到手的案件倒是不少,几人都被bi得团团转。   晚上的夜宵时间,各种小摊的生意红火,到处是弥漫着浓烈的烧烤烟熏味道,啤酒摊里划拳与哄笑声不绝于耳。一派嘈杂的夜生活。   路边摊的一隅,高函和法医君昊,助手小蕾三人点了几杯饮料,高函却是一直在抽着闷烟。   高函一筹莫展,他两手指间的香烟已经燃烧到烟蒂部位,一绺白色的烟雾萦绕着他的一根手指朝上腾腾上升。   “我们的压力非常大,刚才,死者家属又打来电话,上级也打来了电话,都是在咨询此次命案的进展,我局里的人已就此事进行了汇报。市公安局任命咱们为此案件的主要侦查人员,我来担任专案总指挥,你们看着办吧,谁要是出了问题,到时候别说我不给面子,上级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就连我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们觉得这两宗命案是同一案件么?”高函问。   “那还用说,死者全部是被吓破了胆死掉的,而且在尸体化验后又找不到任何致命伤口,在肠胃里也不见任何有毒的物质,两人亦是身体素日毫无病状,所有可能致人xing命的都排除了,这不是鬼杀人还是什么?”助手小蕾直言不讳。   “别乱瞎说。”法医君昊摆摆手,“对于这种案件最是嗫人心魄,如果长时间不侦破,很可能会引起周围居民的**,这落到不法分子手中,加以煽风点火,借此生事,指不定后果有多不堪设想呢,咱们还是脚踏实地的,以事实为根据,加大侦查力度,尽快破解这悬案,把凶手绳之以法,给民众一个交代才对。”   小蕾撇了撇嘴:“可是咱们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端倪。”   高函点点头:“现场所有可能的线索咱们都排查过了,除了死者本人的脚印和他妻子的脚印,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他的整个房间只有一扇门,晚上窗口也是紧闭,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死掉,所有的情况都跟上一宗命案不谋而合,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哦,对了,今早……我在检查他的床单时候,我总是觉得房间里有什么熟悉的东西,但是又说不上来。”助手小蕾兀自道。   小蕾只是不经意一说,队长高函和法医君昊顿时陷入了对视。   半分钟的缄默。   “我也有这种感觉,貌似是回到了第一宗悬案的现场……”法医君昊说着,缓缓把手中的饮料杯放到嘴边抿了一口,眉宇间的肉团逐渐隆起。   “没错,是氛围?空气?空间?死者的状态?还是……”高函眉头也蹙了蹙,他实在无法说得通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觉得两起案件有隐约相连的关系。   又缄默了三分钟有余。法医君昊突然拍案而起:“我知道了!应该是这样,没错!咱们走!”   未等两人询问何因,君昊已经起身匆匆朝车子赶去,但看他眉宇间大敞,定是看出了什么眉目,两人很快结了帐,尾随而至。   仓促驱车赶到现场,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小巷深处传来嗖嗖的狗吠声,因为今早的命案,离这间出事最近的邻居们都早早关了灯睡去,偶尔一两间窗口还打开着。夜风时不时刮来呼呼的声响,绿化树轻微摇曳,落叶和一些较轻的杂物发出窸窸窣窣的怪响,使这条小巷莫名的渗人。   “君昊,你到底想起了什么?”高函忍不住问。   “进去了再说。”君昊说罢把门口的封条撕掉,推开门板,门轴发出吱呀的尖锐声,里面漆黑一片,门外不远的路灯隐约能照射过来一些光线,但是并不能清楚看到门里深处家具的轮廓。   “带了手电筒了吗?”君昊回头问助手小蕾。   “嗯,随身的必备品。”小蕾递过一支微型防爆手电。   “走吧。”君昊一马当先,朝门内走了进去。两人相互一对视,也走了进去。   微型防爆小电筒的作用十分强大,粗细就拇指大小,照射出来的光线却有普通手电筒那么大的范围,对驱赶黑暗绰绰有余。光束拐弯抹角,几人很快就走到了房间的门口。偶尔有几丝灰尘在光束中无规则的旋绕,在夜里最能看得清。 正文 第三章: 前功尽弃   来到了那个死者的房间里,里面的尸臭味已经完全消散了,原封不动的一个空寥寥的房间,各种家具饰品,包括衣橱,壁钟,茶杯,鞋架,吊扇,等等都还停留在原地。   高函看了看表,现在是晚上十点二十三分。   “这里真让人寒心。”小蕾心里不禁有些发毛,一想起今早那死者骇然的表情,而又找不到任何线索,臆测房间里肯定还停留着令人肝胆俱裂的恐怖东西。   “你到底想让我们看什么?”高函轻轻拍了拍君昊的肩膀。   “嘘——”君昊把一根食指放到嘴边,高函小蕾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法医君昊手中的光束照射到床铺上,光线里是一张纹着复杂图腾的床单,在床单的一脚已经朝着地板下垂,几根崩开的细布线已经掉到了地板上。   “你是让我们看这张床单有什么异样吗?”小刘盯着下垂床单的一脚,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你们看看这张木床的床腿。”君昊把光束靠近了床脚下,几人看清了,这只床脚浮雕着很古老的图案,把床单全部掀开,原来整张床几乎都镂刻满了图腾。   一般床铺浮雕的图案不外乎各种梅兰菊竹,山水苍簇,不过目前几人看到的图案却是十分复杂,而且抽象,纹有腾云驾雾的黄金龙追逐着一个镂空的像是发着光的珠宝,而黄金龙的周身则是画着吕洞宾等八仙用的兵器,暗语名"暗八仙",还有古琴、古画、梅兰菊竹、桃榴寿果,在背面上有‘寿山福海’字样。   “你看这床铺的图腾,床板上的所有图案都用立粉、贴金等技法、以及颜料的调配,线条飘逸流畅,古香古色,使得整张床庄重大方,色彩层次分明,绚丽有序。这是一张价格不菲的木床!”君昊说道。   “我说怎么有点儿熟悉呢,原来就是这张床。”小蕾有些激动。   “这是……”高函忍不住蹲下身来,仔细摸了摸床腿,发现这木料冰凉异常,即使在夏季,就宛如冰块一般,他稍稍用指甲刮了刮床腿,其竟然坚硬无比,势如磐石,这究竟是什么木料?   “跟你说一个奇怪的事情吧。”君昊对高函道,“上次的那宗命案,死者床铺的床脚几乎是跟这张床的一模一样!我记得我离开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那张床的床腿,简直是……**不离十了……”   “你说什么?”高函有些错愕。   “我猜得没错的话,也许这真的是同一张床。”小蕾道,“法医,是这样吗?”   君昊沉默代表了默认,他电筒的光束游弋在床铺的各个角落。   “那这能说明什么?”高函道。   “目前不能说明什么,但是也许这张床就是两宗命案的突破点。”君昊说道,“我记得十分清楚,虽然上次是略看了一眼,没仔细记住这图腾的样子,但是我触摸过,这种感觉熟悉急了,就跟现在触摸得到的感觉一样。”   “有这等事?这是巧合还是人为?”高函听得有些不可思议。   “小蕾,你上去躺一会儿。”法医君昊对助手道。   小蕾一听,面色惨白,头摇得如拨浪鼓,想起昨夜里这张床铺上就躺着个死人,眼前又晃出死者那张狰狞的骇然面孔,虽说自己在这一行临床经验还算凑合,但是毕竟还是个黄花闺女,癖好洁净,一想到身上弥漫有尸臭味儿,说什么也不敢躺上去。   “真是没出息,亏你也做这一行。”法医君昊鄙夷了她一眼,把床上的东西床单枕头之类的都扯下来了,然后仔细看了看床板正面的木块板,刚开始还以为是一块木板做成的,他观察了一会,这才发现其实是两块大木板合成,正面木板上的图案被人用刨子颀平削过,躺上去并无凹凸感,而且图案也被平整得差不多了。两块大木板的衔接并不是跟普通床板一样并列,而是在并列的同时,接触的两条截面分别是一条凸槽和一条凹槽,正好相扣,合为一体。   待再看了看床底,床底木板的背面图腾轮廓比较清晰好辩,跟床头床尾以及床脚一样,都是布满了各种奇异图腾。而在衔接处,每个地方也都是紧扣得毫无缝隙,整张床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竟然找不到一根铁钉,也就是说,整张床铺都是运用各种手工艺技术相扣起来的!   “这种床铺很难得……”法医君昊翻身直接在床板上躺下,顿时感觉到背部如躺在冰块上,一股股寒气直bi骨髓,袭上脑后。   “果然舒服!”君昊微微闭上眼睑,仔细地体会着这种凉意轻抚的感觉,“想不到天下还有这种木料,人睡上去,就像是掉入了一种凉凉的像是泡沫一样柔软的冰窖里,但是却不太冷,整个人浑身舒畅极了。”   “怎么会呢,这可是硬的木床板!”高函道。   君昊眼一睁,他伸手摸了摸床板,果然是硬木头,上面隐约突兀的浮雕图腾还在呢。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君昊坳不过弯来。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小蕾忍不住问。   法医君昊低头看了看这些图腾,好一阵说道:“刚才就半分钟时间,我竟然恍惚进入了一个世界!”   “什么?!”两人都十分诧异。   “嘘——”君昊赶紧重新躺下,一股冰凉的气息又重新笼罩上后脊梁,但是这一趟就是三分钟,再也找不见刚才那种感觉了。仅仅是硬木板的冰凉。   翌日。   市警局男厕所里。   三根尿注哗哗地在墙壁上冲刷,几人膀胱被涨得生痛,刚才上级一顿四个多小时的会议,憋得大伙儿两腿直发颤,现在奔到五谷轮回之所,欢畅得一塌糊涂。   “头儿,今天咱们还得去一趟豁郯县么?”下属陆弘文说话时,悄悄瞥了一眼队长,此人跟上司极为阿谀奉承,万事奉如圭臬,而且有很高的信仰,与领导一起**时,他会想到掏出来的不要太多,别让上头觉得你的比他的大,使头儿心里不舒服。   而且尿的方向要跟头儿绝对保持一致,以显示自己的执行力强。   尿完后头儿要是抖三下,自己就得抖四下,让上司觉得他的工作效率比自己高。要是头儿掖起来了,自己也赶紧收家伙,并马上给头儿让路,使上司觉得自己很有权威。   果然,高函一个激灵,发颤了一会,拉上拉链时,看到陆弘文已经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了,而陌昌则不同,他虽然也是想方设法讨好上头,但是很多时候实际做法并不奏效,比如现在,他看到队长转身离去时,他便强行忍住尿了三分之二的流程,想把尿收回膀胱,但是事与愿违……他一条腿湿了……   “还不确定,如果等会又有什么新任务,这个豁郯县就不去了。”高函刚说罢,就看到法医君昊从厕所门口走进来。   法医君昊见到高函后亟亟道:“终于找到你了……你看看在警局里能不能找来一辆拖车。”   “你要来干嘛?”高函把手中的资料给了旁边的下属陆弘文。   “我决定了,咱们先把那张床拉来,再仔细研究研究。”法医君昊突然揽过高函的肩膀,几步把他带出厕所门口,压低声音道。   “什么,你没搞错吧?你一个法医研究什么床铺?”高函直楞。   “听我的,没错!”君昊说道,“今早我已经去了上个月吴顺清命案的现场家里,发现那张床铺确实是不见了,我猜测,也许昨晚我们看到的真是同一张床!”   高函一听,脸色沉重了下来:“你等着,我去询问一下!那个……陌昌,你下午帮我把所有的报告给上级汇报一下,就说我依旧坚守侦查第一线,无暇参会了。”   厕所里传来下属陌昌的答应声。   高函一去有一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君昊都等不及了。自己的跟前已经撒了有半包香烟烟蒂,脸色也是一副焦虑。   不过好在高函身后开着一辆小型拖车,总算是把拖车弄来了。君昊没好气道:“怎么你们这里机动器材这么紧缺?”   高函耸了耸肩,无奈道:“我去征求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定下了一辆,这可动用好几层关系才定下来的拖车。”   “那其他的车呢?”   “还不是去街道……没收各种烤白薯摊和水果蔬菜摊儿去了……”   君昊:“……”   两人一路颠簸,驱车前行,不料一到了案发地点都傻了眼,只见昨晚几人还把封条原封不动地贴回去现在已经被人为暴力撕下,门内打开,而且里面狼藉一片,屋内和房间里的摆设都空寥寥了许多。   “这,这,谁干的?!”高函怒不可遏。   正当时,一个抱着古色梅竹图案花瓶从屋内往外走,高函立即一把抓住了他:“你这是干什么?!”   出来的人一脸黝黑,不过剃着板寸,浑身的肌肉,是个黑糁糁的护心毛壮汉,看得出他并不认识这个高函,只是耸了一下肩膀,把高函的手从他的背心上甩开,不耐其烦道:“喂,你又是谁,放开我!” 正文 第四章: 羁押室里的算命人   高函揪着他的背心不放,提高了嗓门大嚷:“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这是涉嫌妨害公务,有意为凶手创造开脱条件,加大侦查难度,我要依法逮捕你!”   护心毛壮汉并不畏葸,他愣愣看了一眼高函,轻蔑道:“那你怎么不出示逮捕证明啊?”   没想到护心毛壮汉还会这么说法,高函不禁一怔,随即大大咧咧道:“要证明是吧?要证明……”自己边说着边从口袋里掏,没想到刚才来得太匆忙,却是把各种证件都放在警局了,这情况不禁有些尴尬。   护心毛壮汉刚开始还以为对方真的从身上拿出逮捕证明,心里哆嗦了一下,没想到只是个幌子,吓唬人的罢了,便不屑道:“这屋子一没人住,里面的东西昨夜早就有人钻进去偷盗了,我这只是拿了个花瓶怎么了,我这算是光明正当地拿,不是偷!”   “什么?!”高函被他说得一愣一楞的,昨晚他们明明还去探访了一番,得知法医君昊今天要来搬床,连夜把证据毁掉了?那么提前得知这一消息会是谁人呢?   君昊也一怔,随即道:“别看我,我跟小蕾是不可能的。”见高函还一脸狐疑,催促道,“别理了,先进去再说,看看咱们要的东西还在不?”   高函思忖既是,迈步之前不忘了伸出手指恫吓护心毛大汉:“你等着,下次别让我看到你!”   护心毛大汉抿起香肠嘴,依旧不屑地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还边走边啐。   两人一进屋内的房间里,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房间里空荡荡的,那张床铺竟然被搬走了!在摆放床铺的位置上只留下一张撕破的床单,堆在地板上形成一团皱褶。而窗口大开,窗牖框架被暴力拆开,墙边上还留着崩掉的石灰屑。   “岂有此理,这些人也太无法无天了,干警贴着封条也敢明目张胆进去洗劫证物!”高函恼羞成怒,没想到这里的风气竟然这么差。   “肯定是有幕后指使,故意破坏取证现场!”君昊说道。   “可是,谁会知道咱们今天会来搬走这张木床呢?”高函狐疑道。   两人对视了一下,这一下子真正加大了侦查的难度,刚刚弄出点眉目,现在是前功尽弃了。   就在这张床铺失踪的第三周,高函下属打来电话,在X街道花鸟市场附近一家古玩发现了一批类似于那张床铺的装饰品,大多是木雕,赫然醒目的便是木雕上的花纹,很多看起来都是处于同一个时期的手工艺术品。   高函和君昊急匆匆赶往花鸟市场,果真发现各种木雕艺术品很有考究,木质明显年代已久,不过还是坚实如磐,经过手工艺加工后,几乎看不出年代的迥异。   “既然这里是专门交易古玩古董的市场,咱们便在这里耗上几天,也许有幸能看到那张木床。”君昊建议。   高函点点头,举目周围交易的人群阜盛,带来的各种凤毛麟角的稀奇古玩应接不暇,懂得把整张木床都盗走的人必定非同常人,他肯定懂得这张床的特有价值,在这种市场上洗水捞上一把,想到市中心好几处花鸟市场的联盟场所,高函便都命令传达了下属陆弘文,把所有可能出现的关于交易名画古玩古董之类的场所都盯紧了。   如果那张木床在这里出售最好不过,他们能来个人赃俱。   高函和君昊在六河街道花鸟市场蹲守大半天,一直从正午等到傍晚,古玩市场已经接近打烊,交易的人群也仅剩零星了,两人未免有些沮丧。   “看来今日是等不了了,你说,这么大张床,对方会不会拉去县城或者乡下了?”君昊不禁问。   “这个很难说,现在咱们蹲点儿也是撞撞运气……”高函正说着,一辆货车驶到搬运点停驻,从后车厢打开后,一共出来了四个装卸员,几人小心翼翼地从车厢内扛出一大个用黑色呢子布料遮盖的物品。   一般说来,真正有价格的玩意即使能卸下重新安装,在搬运过程中也极少履行这个程序的,都习惯原封不动地放到车上,然后运到交货处。而买主更是不在乎这点运费包装费保管费等等,斥以巨资务必把原物完整送到,怕是动了丝毫就会掉了它所有价值了。从目前看来,这个用黑色呢子布料遮盖的大型不明物体凸出的轮廓像极了一张床铺。想必也只有这张床铺有这么讲究的排场。   两人立即来了精神,高函朝君昊挥了挥手:“走,过去看看。”   物品从车厢上扛下来时显得特别的沉,四个装卸员搬得十分吃力,手臂上的青筋因为使劲而突兀暴起,委实是辎重。   高函两人不动声色,一直悄然跟踪着四人搬到仓库,不过在仓库门口经过登记时一名仓管便对四人叫嚷了起来:“那个那个,什么东西,过来填写一下。”   四个人停了下来,轻轻把物品放下,然后一个装卸工把黑色呢料布匹扯开一个角,说出了一句让高函他们傻眼儿的话:“这是一台沙发,属85号店许总的货。”   这人说得没错,在掀开黑色布料时,两人一眼看到了沙发的一角,四个装卸员搬来的确实是一台沙发。仓管听到禀报,直对他们摆手,让他们往里去了,而自己则忙着填写什么东西。   对于这结局未免悲剧。高函有点大失所望的感觉。正当时,下属陌昌打来电话:“头儿,咱们警局逮捕到了一名举止奇怪的人……”   高函和君昊驱车赶回,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警局里的人都回去了,尚有几个值夜班的和门卫还在。   刚下了车,下属陌昌赶紧上前:“头儿,我们等你很久了。”   高函道:“人呢,关哪了?”   “因为这嫌疑犯举止很怪异,我们把他关押在临时的羁押室里了。”   “快带我去看看!”   几人脚步匆匆,朝羁押室赶去。在此说一下羁押室的构造,羁押室在警局大楼地下一层,出口在地面一层墙隅,也就仅仅一个出口,从地面一层到地下一层有电梯也有迂回长廊,而且这个长廊很长,是通往羁押室的唯一路径。   三人走到尽头,在拐弯一处墙上钉有‘羁押室’的牌子,里外有三层铁门,第一层是登记科,有值班室和监控室,再往里面是警员看更室,负责看管羁押的嫌犯们,有一层铁门把守。最里面就是每个单独的羁押房间了,每个房间有鎖和铁门,三面是墙,一面是铁门,非常牢固,一般人根本进不来,来只苍蝇都会被前两层值班警员看见。   通过了几层铁门,高函有些疑惑:“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嫌疑犯,怎么羁押的步骤如此严谨?”   君昊也奇怪,不禁思忖,莫非这嫌疑犯有什么重大的前科或者犯下什么坑蒙拐骗偷杀人放火奸*掳掠等人神共愤的事情来了?一般来说,普通的嫌疑犯都是C级关押,也就普通的一间羁押房,但是这间可是警局里前几年特意建造的A级羁押室,羁押重大案情嫌疑犯的。   不过更有可疑的一点,估计此人盗窃或者深谙了警局或者高层的信息,被逮捕到这里来。   经过最后一道铁门时,里面十分阴暗,墙上就一盏四十瓦的白炽灯照着十几平米空间的羁押室。高函还没见到嫌疑犯,倒是被值班警员大声的斥责声震到:“老实呆着,在胡说什么话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值班警员高昂的音调充斥在这层狭窄的空间里,传不出去,显得尤其刺耳。   就在警员的斥责后,便又听到铁门里有念念碎的声音,同时伴有很古怪但是又有节奏的敲打声,从而念念碎变成了半rap半唱的曲子:   暗色城堡,   血色蔷薇肆意的围绕月色妖艳,   黑色身影投映着骄傲教堂的终生轻轻鸣响,   奏起死亡的号角你的唇角上扬,   勾勒出醉心的微笑那是诱惑   是牵动是招摇有谁   又将投入你的怀抱有谁,又将跌入死亡的圈套你的微笑,   永远是致命的毒药,让人无处可逃亲爱的,   把你的血液奉献给我吧,   你如实的说道血色,血色在燃烧燃烧,燃烧着绝望绝望,   绝望的奔跑奔跑,跑过那片残忍,就能到达最后的天堂你看见了吗   他在那里,扬着嗜血的微笑铁门里面的歌声……   这曲子听起来很有念佛经的味道,不过更像是一种咒语,喃喃妮妮,此人貌似是故意噎在喉咙里哼着,不紧不慢,轻佻慢捻。如此推断,这个人呆在羁押室里十分快哉悠哉的样子。   “他在唱什么?”高函眉头一蹙。   “周杰伦的新歌吗?”下属陌昌也是听得一头雾水。   “等一下……”法医君昊突然若有所思,“这曲子我似曾听过,小时候……好遥远的记忆……”   “你想到了什么?”高函转过脸去问。   “铁门里的歌声……”君昊回味着那最后一句的语音,恍然道,“这是一首鬼谣!” 正文 第五章: 羁押的缘由   “什么鬼谣?!”陌昌一怔。   这时,值班警员回头看到高函三人已经朝他走来,便急忙打了个军姿:“首长好!”   高函摆摆手:“这是怎么回事?”   值班警员回头看了铁门内一个穿着诡异的中年男子,解释道:“长官,事情是这样的……”   早上一名叫安瑶茜的女子打来报警电话,说自己的丈夫被人蓄意谋杀。而就在今天早上在市中心X大道斜佢路口,发生了一起意外的交通事故,死者正是报案女子安瑶茜的丈夫。   不可思议的是,这名叫安瑶茜的女子报警所起诉的人却并没有与她丈夫的死亡有直接来联系。但是接下来她所叙述的一段匪夷所思的事情让当时记录的警员们都感到诧异万分。   四天前有另一位叫宋雯琪的女孩子在效区的加油站工作,她在一天夜里梦见一个十分神秘的男子,梦中看不太清他的五官,但是她注意到他的嘴角有一颗朱砂痣,朦胧中那个男子用很低沉却带磁xing的声音告诉她:“你好,我注意你很久了,你很漂亮,也很有魅力,我想和你交个朋友,而且……我想和你结婚,你要是同意的话,就打这个电话139XXXXXXXX,你要是不同意,就不要打了。”   宋雯琪醒后她并没有特别留意梦里的情节,但是神使鬼差的,她却清楚地记住了这个电话号码。她照常去上班后,在无意聊天中她突然想起昨夜梦里的一些情节,就和她的同事说起了这件事的大概梗概,又说那个男子特别奇怪,身材很魁梧,长的样子还能够清楚地记得,尤其那嘴边的朱砂痣,太清楚不过了。   她的同事一边开玩笑一边起哄地非要她打那个电话,然后她在犹豫与好奇的状态下打了那个电话。结果,竟然真的有人接了。宋雯琪不禁吃了一惊,未等她说话,对方却先道明:“你好,这里是市区郊外龙林八宝山火葬厂,请问你是哪里?我们可以为你做写什么么?”   听到这一句惊如霹雳的话语,宋雯琪倒吸一口冷气,一时间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另有其因,她在不知所措下急忙的挂了电话,她的同事在看到她惊慌的面容后也被吓愣了,在同事的追问下,她将电话号码中的地址说了出来,并且说明了对方的情况,她的事们既吃惊又恐慌,大家都一时没了主意,宋雯琪更是吓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等到大家心里稍平静后,就开始想办法,有的说:“你不要害怕,也许这只是个巧合,梦里的事情怎么能当真呢。”也有的说:“找个算命的看看吧,信则有不信则无,如果你要是在意,就让算命先生算算,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也许能及时化解……”   一时间众说纷纭,各抒己见。   这时有一个头脑比较清楚理智地同事说,“你先别着急,别害怕,也许这没有什么的,看你这个样子班肯定上不了了,我们去帮你向主管请假,你先回家休息两天。”   她同事帮她请了假,她则从单位骑车回家,在回家的路上她越想越怕,越想越有不祥地感觉,当她从冷清的街道骑过时,更巧合的事情发生了。她竟然在路上看见了一位算命的先生,因有心事在先,反正也搁不下,此时就好像看到了一根救命草。把车一停,她抱有希望的来到那位先生面前。   没错,此人正是目前关押在羁押室里的算命先生,名叫董武鬼川。   那位先生见到宋雯琪朝她走来,却是匆匆收拾起了行当,欲要离开。宋雯琪赶紧上前留住,董武鬼川直接说道:“你另寻他人吧……”   宋雯琪疑惑,貌似算命先生已经看出了些什么,便连连央求:“先生,既然什么事请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你就秉承自己的行道,给我开明一条路子吧。”   起先董武鬼川说什么也不给她看这个卦,在宋雯琪的百般苦求下,他终于同意帮她看看,宋雯琪便把昨夜梦里的事情能想到的都原原委委地告诉了那位算命先生。   董武鬼川听罢面色更加沉重,他有些担忧地追问了一句:“梦里你看清他的摸样了?”   宋雯琪支支吾吾:“我也没看清他的五官,但是我记得他的嘴边有一颗朱砂痣……”   董武鬼川叹了口气,声音凝重道:“实话告诉你吧,你昨夜梦到的就不是一个人,而是梦到鬼了。有脏东西缠在了你的床上,强行进入你的梦境里。我算得没错的话,这个梦里的男人是个单身汉,而且生前你们有过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   “对,你仔细想想最近一段时间你接触到过什么诡异的事情。”   “这个……”宋雯琪把脸颊边的发梢撩到耳后,仔细想了想,逐渐的,她的瞳孔放大起来,声音有些发颤道,“在两个月前,我在经过一座正在施工的桥梁时,有一名男子在攀爬到铁塔上跌落到地面,不幸又被一辆过往的车子碾过,当场气绝身亡。我经过的时候,那个男子的半截身子已经僵化,上半身的手指仍有些机械化的抽搐。罹难者死状惨不忍睹,死不瞑目。我,我经过时正好是看到了那个人死不瞑目的眼睛,就无意中跟他对视了……可是我真的没有注意到他是不是我梦里的那个人,我没有注意到他的嘴边是不是也有一颗朱砂痣……”   看得出宋雯琪很不情愿对号入座,不过事情似乎已经难以扭转,董武鬼川直言说道:“十有八九是那个人了,坠落兼并车祸死掉的这个人怨气过大,一般人难以度化,他会暂时留在阳间,所以他很可能想找个伴侣……”   “我真的是不想看到他呀,我是无意的……”宋雯琪显得十分委屈,那么多人来来往往,怎么偏偏就她遇上了呢?   “现在说什么都不重要了,你梦里,他不是明确的告诉你,你要同意就打那个电话,你不同意就不要打吗?现在你既然打了,也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董武鬼川无奈地说。   宋雯琪听得面无血色,她亟亟道:“求求你,求求您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也不知道会这样的……”   她手足无措一脸骇然道,“不管怎么说,我也有丈夫了啊……我怎么能背弃妇道,跟,跟一个鬼私奔呢……”   “嗳,我也无能为力,这个结根本解不了。”董武鬼川叹息地说,“一切看你的造化了。”   宋雯琪无望地问:“真的一点反悔地余地都没有了吗?我真的就没救了?呜呜……天意弄人啊,我还这么年轻……连孩子都没有……”   董武鬼川受不住她苦苦地叙述,起了恻隐,便说,“任何事情都不会那么绝对,有一个办法也许能成,但机率太小,这只能看你的命了。”   宋雯琪一听,慌忙三下五除二地抹干了眼泪,满怀希冀道:“大师,你说,那是什么办法?,求您快告诉我,我的命就靠你了……”说这话时她像是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亮,虽然这个希望渺茫,但她也不能放弃,眼角又忍不住泛起泪花。   董武鬼川一本正经说:“拿你的手掌给我看看。”   宋雯琪忙不迭伸出右手,摊开掌心摆在算命先生面前:“你好好看。”   董武鬼川大致看了一阵,将宋雯琪的五指扣到了掌心,让她收回去,却是一言不发。   宋雯琪不禁道:“大师,你说话啊,我是不是还有救啊?”   连番求问,董武鬼川才勉强开口:“你知不知道,你的命属一种用灵异、凶坏、恶劣字取名的人。”   “呃,这怎么说?”   “古人云:‘汝巧非汝能,我拙非我愿。’实乃被姓名数理上无形中之神秘力量所诱导暗示,受凶名之灵动力所影响,有此名必有此命。”董武鬼川指着她的手掌缓缓说道,“你的掌纹指明了,你的姓名八字给了你现在的劫难。”   宋雯琪的脸上霎时间十分难看,她的脸色成了紫酱色,不知说什么才好。   “凶名招致凶运,良名招致好运,为理所之当然。”董武鬼川解释道,“你的名字所补之五行与命局中的喜用神背道而驰者,怪就怪在生你的父母当时候没有给个先生取个好名字。”   在董武鬼川的学问里,一个好的名字,不仅意蕴要非常好,而且它还必须和五行、干支、属相、家族等诸多因素联系起来考察,五格数理与三才配置均为吉的情况下,还要是命里所喜,才是一个符合命局发展的好名字。有的人喜用神为水,名字所补却为火,如此与命局唱反调,只会令本为吉的好名字产生凶象,对人体增加压力,增加负担,身体和生活各方面都会受到一种无形的压抑,精神惶恐不安,易走入灵异。   例如五行缺水,名字中就尽可能用水属xing的字。五行土过旺,而缺木,就需要尽量用木属xing的字来起名字。不过,也要注意不能补得太过。一般来说,生辰八字所含金、木、水、火、土这几个属xing,如果某一个属xing出现了两个,就是适中的,多于两个为“旺”,少于两个为“弱”,没有的则为缺。 正文 第六章: 重用嫌疑犯   而宋雯琪的姓名三个字中,雯琪两字属阴,五行里缺水,缺木,却是没有一个字有属水属木的弥补,她的生辰八字属xing少旺多弱,正是犯了大忌。   虽然有时候科学和灵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在姓名和命运学说上,不是很容易说得清楚的。   “大师,难道我的寿命就此终结了吗?我不想死呀,不想死……”宋雯琪又开始了哭啼。   一个大活人要跟一个鬼魂结为连理,这是哪方的道理?一想到一些偏僻的地带仍有不少人搞冥婚,宋雯琪心里就阵阵颤抖。   “你把你丈夫的生辰八字告诉我。”董武鬼川缄默了半分钟突然道。   “这个……”宋雯琪想了想,拿出一张纸,把信息都写到了纸上,“这是我丈夫的生辰八字。”   董武鬼川接过纸条,又闭上眼睑掰手预算了一阵,才缓缓睁开眼睛:“凡是都有化解的办法,你生辰八字里的所缺,你丈夫正好能补得上!”   “这么说,我有救了吗,我不用死了吗?我,我……”宋雯琪脸上展现出莫大惊喜,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你只要在家里呆七天七夜,无论有什么事都不要出家门,然后就没有事了”董武鬼川点点头,不过脸色一沉,紧接着说道,“但是,你的劫难要你丈夫来承担!”   “啊?!”宋雯琪刚刚展现的一丝激动霎时间又被湮没,她一副恶心道,“可是,他们两个……都是男的……男男啊?”   “都什么跟什么呀?”董武鬼川差点跌倒,“这是一命换一命的问题!”   宋雯琪似懂非懂:“哦,不是我想的那样……”   “你能活下来,但是你丈夫一旦弥补了你的所缺,他一样要承受一场劫难。”   “劫难?桃花劫还是……要死人吗?”   “当然!”   “大师,求求你,拯救我们夫妻俩吧,你的大恩大德……”   董武鬼川摆摆手:“其实你遇见我也算是缘分,我尽量吧。”   “大师,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照办!”   “要转移你们俩的劫难,哦,不,你的劫难,先是转移到能帮你承担劫难最亲近的人,才能再由最亲近的人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但是这个人,只能是你的亲朋好友。”   “你是说,如果我们夫妻俩没事,亲朋好友就会出事?”   “也可以这么说吧,只要你能给我提供你周围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宋雯琪有些为难,这损人利己的事情不管换做谁,都很难决定下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但是这又是关于自己xing命问题,自己的xing命总比别人的xing命来的强吧,她思想挣扎了一阵,终于颤抖着把一个同事的生辰八字写了下来。   “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来做了。”董武鬼川说道,并开始念念有词:宋雯琪,生日(公历):19XX年9月5日7时50分   生日(农历):己丑年七月十七辰时   八字:己丑壬申癸丑丙辰   五行:土土水金水土火土。   ……   他先根据出生日期计算生辰八字,再根据生辰八字推算五行,最后根据生辰八字分析五行喜忌等等各种手段,把三人的纸条都放到同一个蛊里,自己边念着咒语指手画脚忙活了一阵,便道:“我已经把你们的五行平衡和阴阳调和相混淆在一块了,现在就是实行转移。”   折腾了半刻中,董武鬼川的额头上显出细细的汗珠,但是看得出他的脸色有些松懈,只见他松了口气,一字一句道:“现在你的事情我已经帮你办妥了,不过这可是有悖天理的,如果日后出现什么事情,你们就得承担了。”   “是是是,谢谢大师了。”宋雯琪听到自己和丈夫有救,当时就给董武鬼川磕了几个响头。   果然,三天后,宋雯琪的一个同事莫名出了车祸,送往医院不治身亡。当她既愧疚有暗庆时,糟糕的官司来了,她被告上了法庭,说她是车祸的幕后主使者。   原来,在三天前,宋雯琪在算命的时候,她的一个男同事的老婆正好路过,结果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起初,她根本不行,没想到三天后,自己的丈夫竟然莫名死于车祸,在一处路灯十字路口被汽车轧死,这不得不让她想起了三天前所耳听眼见的事实。   这个女人就是安瑶茜,她懂得宋雯琪和自己丈夫在同一个单位工作,没想到在听到宋雯琪和算命先生的言行后,自己的丈夫就车祸死亡了,虽然她并没有看到宋雯琪手中的纸条上是不是写自己丈夫的生辰八字,但是她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巧合的了,因此她一口咬定,是宋雯琪间接杀死了她的丈夫,而且帮凶又是主凶的算命先生董武鬼川也被告上了法庭。   一起离奇而凑巧的案情就这么被定了下来,更不可思议的是,法院竟然受理了!   两天后,安瑶茜,宋雯琪,以及宋雯琪丈夫,还有董武鬼川都在同一法院上会面,还未进行进一步审理,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董武鬼川经常在法院上信口雌黄直言道:“法官大人,你的母亲在医院中正处于急救阶段,你先打个电话给她老人家,不然你连你母亲最后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法官听得吃惊,这被告竟然素未谋面不闻不问的,直接能说出他家里年过八十的老妈,而且患病在床,危在旦夕。不过在法庭上,他只能保持他的做事原则,不信这一套,强忍着克制内心的不安,却是在开庭五分钟后,忍不住提了个借口,到了走廊外给医院里的监护人打电话。   董武鬼川的谶言一语中的,医院监护人说明,他的母亲确实在急救室里急救中。   回话听得法官胆战心惊。   于是,法官回到大堂后,这场官司还没进行到十分钟,就宣告暂停了,既进行二审从长计议,同时,他半信半疑地认为这个算命先生真有常人望尘莫及的超能力。   董武鬼川神机妙算,以为跟法官说了这件事,他就会被直接放出来,没想到,他却算不出,这么一来,他反而被加重了嫌疑,而法官更是认定这个人非同寻常,一般羁押室可能管不住他,于是,他被带到了这警局里的A级三层看守羁押室。   值班的干警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说罢,高函三人都目瞪口呆,天下还有这等巧合的事情。且看铁门里面的人影,黑魆魆的,在那摇头晃脑又似闭目养神。   下属陌昌眉头一皱:“这家伙?算命的?怎么看都像个逃命的呀……”   高函示意值班警员道:“你先把铁门打开。”   值班警员点点头,从侧身的腰带里接下一大串钥匙,选出一根,很快把铁门打开了,他顺手把铁门朝里面一推,铁门发出尖锐的金属摩擦声。   “这羁押室里的灯管这么这么差,走廊的路灯还比这里强!”君昊不满道。   高函先是走了进去,他的影子从门口拉长,一直覆盖到那个盘坐在羁押室角落里的人身上。不过里面的人不屑一顾,连头都没有抬。   “喂,我们长官来巡查,怎么都不做表示的,你想要这里呆上几年是吧?”陌昌对那个摇头晃脑的人吼起来。   高函回头对值班警员道:“你把备用灯都打开。”   “是。”值班警员打开总闸,整个羁押室的备用灯都亮了起来,空间里明亮多了。高函几人可以清楚看到面前嫌疑犯的摸样,脸型枯槁,头发慥慥的,衣着也简单随便,而且还穿着人字拖鞋。   灯光一亮,嫌疑犯眼睑收缩了一下,连脸上的肉也颤抖了,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面前三个人,几秒钟后,他先说话了:“怎么,又派了谁来审我了?要不要我先帮你们算算,卜个挂?”   “你叫董武鬼川?”高函冷声道。   “是我。”董武鬼川也丝毫不拘谨,口气很随意。   “有些事情我想问问你。”   “可以,但是我需要条件。”   “什么?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嫌疑犯!知不知道?还跟我们谈条件?!”陌昌恶狠狠地指着董武鬼川道。   高函一恼怒:“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cha嘴了,一边玩去!”   陌昌一怔,情绪大为委屈,赶紧闭了口,眼睛却是仍盯着董武鬼川不放。   高函蹲下来:“什么条件?”   “第一,我被关了一天……”   “我知道了。”高函回头跟值班警员道:“你去外面买两盒方便面,顺便泡了。”接着又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包软中华,“先来跟香烟。”   董武鬼川瞥了一眼愤愤的的陌昌,露出一丝惬意的微笑:“这还差不多……但是你的下属得管管啦,没大没小的。”   “你!”陌昌又忍不住发火。   “住嘴!”高函等了陌昌一眼。   陌昌欲言又止。   高函回过头来,双手合着打火机递到他跟前,克地腾出一株蓝色火苗:“还有什么条件?”   “嗯……”董武鬼川点完烟抽了一口,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表情十分享受。好一会才缓缓道,“暂时没了。” 正文 第七章: 线索再现   “既然没有,那我倒想问问你,你被关押在这里的原因是不是真的?”   “我说不是,你信吗?”   高函一怔,又点点头:“我信。”   “呵呵,好吧,是真的。”   君昊表情一下子惊奇起来,他也不禁蹲下来:“你真的有这种超能力?不可能吧?”   “要说预言我会一点儿,但是离高深的差远了,我就只知道皮毛,别人都说我是歪门邪道,不信这一套,但是很多事情冥冥之中会有安排,该发生的就发生,这些我可是能看得到的。”   “很好,那么,你能算算我的身份是什么?”君昊微笑道。   董武鬼川抬眼一瞧,打量了君昊十来秒钟,又把烟蒂放到口中,吸吮一下,边吐着白烟边说道:“你的食指和中指关节有突起,经常用笔,你做过文职的行当,但是手指皮肤的肉层颜色变淡,也就是说皮层已经逐渐变薄,你目前已经转行不做文职了,而且食指上部内侧有一条斜向印痕,这是医生能经常用外科缝合线的手法落下的痕迹。两手中指很颀长,这也是经常触摸细长的金属物,比如钢笔,尺子,镊子,小刀,剪刀。你也许当过医生,还有,你的目光游离频率超快,你有不凡的眼力,对周围事物十分敏感,我猜得没错的话,你是一名转行的法医。”   君昊这次可是目瞪口呆,哑口无言,不过他不甘道:“不对,这只是通常的推理逻辑,如果你不看我的手,你能知道我是个法医?”   董武鬼川冷冷笑道:“其实我不用看你的手,我也知道你是一名法医。”   “怎么看?”   “你信不信法医的背后都有很多鬼魂啊,那些经过你解剖的尸体,灵魂都跟着你呢。”董武鬼川说罢哈哈大笑,倒是听得法医君昊一身冷汗涔涔,他还吃惊地往后看了一眼,就只看到陌昌站在他身后。   “二当家的,你可是队长身边的高级法医,他说的这些你也信?”下属陌昌忍不住又塞上一句。   君昊脸上有些尴尬,他发现自己有些崇拜这个算命先生了。先不说他是不是凭空能算出一个人的身份,但是仅仅从他口中所说的逻辑推理,几乎跟自己不相上下,枉成了一名算命的流浪汉子,不做法医,真是莫大的损失。   听了陌昌的话,君昊舌头在口腔里捣鼓了一下,无言以对。   “既然算命先生您有如此远大目光,你可是知道我们特意来探望你的目的?”高函眉毛一挑道。   董武鬼川又抽了一口:“探望说不上,审问倒是贴切。呵呵。你知道,我们这些行当的也是人,是人就要七情六欲,哦,不对,是人就得饿,我要是饿着肚子算命,八成不灵验,还是等我的夜宵来了再说。”   几人只好干等了几分钟,值班干警终于把泡好的康师傅泡面端来,董武鬼川两眼发绿,饿了一天,眼色都变了,端着热腾腾的泡面就是狼吞虎咽,没半分钟,便饕餮殆尽了一碗。   法医君昊趁着算命先生虎食,把高函拉到一边悄声道:“这个人可是非同寻常,我觉得咱们捡了个宝。”   “怎么?你要非法拘禁他?”   “哪儿呀,这几个月,咱们光是连续的几件莫名命案搞得头够大了,却是连一丝线索都没,虽然说,鬼神命案我也不信,但是这家伙所言极是啊,咱们都找不到任何可以解释的地方……再说,他也许可以成为咱们破案的有力助手。”   “哦,你是想录用他……”   “对,给他扣个帽子,叫戴罪立功。要知道,他的逻辑能力丝毫不亚于我,总会有大派用场的时候。”   高函点点头:“嗯……也行,不过,他既然能办案,那留你来干什么?”   君昊:“……”   “好吧,他就是我的助手,毕竟他的身份特殊,而且见不得人,你哪听说过警方办案用算命先生的?法医都当干晾白薯片呆着了啊?所以说,咱们急需要这个人才,而且,必须用隐晦的方法把他收纳进来。因此,他的法号是……就是法医助手的称号了。”君昊突然没想到什么词。   “法号?”高函一脸疑惑。   “哦,法医助手代号。”君昊补充道。   “那你的女助手小蕾呢?”   “人多好办事,先这样定了。”君昊拍拍高函的肩膀,同时嬉皮笑脸转过头去,看到算命先生已经差不多把两碗泡面吃光了。   “呃……算命先生……”君昊刚要开口。   “休想,两碗泡面就想收买我?”董武鬼川边说边把碗往下扣,把里面的汤水都喝光了,看得一边傻站的陌昌直咽口水,他也可是一天到晚都粒米未进。   “刚才你听到我们说悄悄话?”君昊不禁道。   董武鬼川打了一个饱嗝,从衣领出揪出一团邋遢的布料,从布料的颜色上看,这件衣服已经半个不洗有余了,油光可鉴,布料都发硬了,没想到,他竟然是利用发硬的布料折出一个尖锐的角来,便直接朝自己的嘴上戳去。   高函三人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衣领当做牙签剔牙的。   董武鬼川一句我行我素,旁若无人的样子,光顾剃自己的牙。君昊不禁担忧起这个身边即将成为临时助手的卫生情况:“难道算命的都是这幅德行么?”   董武鬼川剔完牙,才慢条斯理回答他们的话:“我不用偷听,你们忘了我的身份了吗,我用得着偷听你们说话吗。我有外号,善人。”   高函君昊陌昌三人:“……”   “额,鬼川先生,哦,善人先生,是这样的,我们最近手头有一些棘手的案件,你也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没有我们的担保,你估计出不去,不如咱们来个双赢怎么样?”   “不用多说了。”董武鬼川整理了一下衣领的皱褶,把上面的残渣都拍掉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就想凭两碗泡面收买我做你的助手?”其说罢,特意拇指和食指有意识地搓了搓。   看得出,算命的都是爱财,有贪小便宜的习惯。光看他的样子,一副穷酸样,隐约的稀疏八字胡,未老先衰,这辈子,是铁定跟钱过意不去了。   君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董武鬼川听了,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他在等待法医君昊他们的开价。   君昊回头朝值班干警叫嚷:“同志,再给他来两碗泡面!”   羁押室里听到有人狂吐血的声音。   ……   不过法医君昊的口才并非浪得虚名,多年来判断各种案情旁征引博,口若悬河,要收买一个算命先生也并非难事,主要是这个董武鬼川与君昊对话时,两人莫名地有了许多共同语言。君昊展开了车轮战,把正义和邪恶的xing质述说得天马行空,真知灼见,董武鬼川大为感动,决定弃暗投明,准备用余生为社会主义做出微薄的贡献。   仅仅一个晚上的谈判,高函他们便收买到了一个有力助手,在第二天,他们几人便重新召开了会议,而董武鬼川昨晚还是嫌疑犯的身份,今天在台上变成了光明磊落的正义之身:法医助手,善人先生。   高函把几件命案的所有材料都给董武鬼川看了一遍,然后几个人都是呈十分期待的脸色盯着这位新雇佣来的算命先生。   “哎,就凭这些笔录,照片什么的,我也看不出什么一二,不过,让我去现场看看,可能能看出什么端倪来。”董武鬼川摇摇头道。   “可是,所有案发的现场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什么痕迹早就一无所有了。”小蕾说道。   董武鬼川的目光突然在一张相片上游离,突然若有所思道:“咦?这张床铺的花纹我好眼熟啊。貌似在哪里看过。”   法医君昊一听,也附和着道:“没错,当初我也是把思路放到了这张诡异的床铺上。”   “要知道,里面什么可用的线索都没有,就是一张床!”   董武鬼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抬头问道:“那现在那张床还在么?”   “哎,不知道什么人提前偷走了,谁会知道,那张床会是唯一的证物呢,前两天我们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可惜可惜。”董武鬼川摸了摸下巴的稀疏的胡须,又端倪了一阵才一本正经道,“我来给你们说说这些花纹的来源吧。”   高函君昊小蕾几人都赶紧围了过去。   因为相片的像素比较高,拍摄比较清晰,虽然当时负责记录拍摄的工作人员没意识到这张床的重要信息,只拍到了几个床脚,但是也足以看清楚图腾的轮廓了。   “你们看……”董武鬼川指着一根床脚,“目前市场上高档的木床很多,但是像这张床镌刻的花纹图案十分鲜见。这相片上的图案精致而复杂,而且抽象,从纹路看来像是一颗桃榴寿果,而且在相片的边缘还有类似龙爪的东西。” 正文 第八章: 河中惊现魑魅鬼影   “对对对,我们当时在床铺上还看到了一大片纹有腾云驾雾的黄金龙追逐着一个镂空的像是发着光的珠宝图案,而黄金龙的周身则是画着吕洞宾等八仙用的兵器,暗语名"暗八仙",还有古琴、古画、梅兰菊竹、桃榴寿果,嗯……在床铺背面上有‘寿山福海’字样呢。”|君昊回忆得十分完整。   “你们知道这写雕刻梅兰菊竹金龙寿果的是什么意思吗?”   几人都摇摇头。   “这是一种祝寿的图案,也就是说,要么这是一张在寿辰日送去的木床,要么,这是送终时专门雕刻的图案!”   “送终?!”几人都大吃一惊。   “按照图片上的花纹,这木料已经有一段历史了吧,两百年的时间不是没有可能。”董武鬼川把相片放下,对几人说道,“我之所以学算命,只是因为子承父业罢了,我记得我小时候就见过这种图案,只不过是画在图纸上的。唯一两者不同的是,图案的载体不一样。”   “这怎么说?”高函道。   “我当时候看到的不是雕刻在木床上的图案,而是……”董武鬼川突然把最后一个字的声音拉长,迟迟没有说出来。   “到底是什么?”几人不禁问了。   “那种图案,是镌刻在棺材上的!也就是说,只有棺材木才会雕刻这种东西。”董武鬼川说罢,目光有些游离,似乎还在回忆小时的事情。   不过几人听得汗毛耸立,下属陆弘文不敢相信地说道:“难道说,这张床的木料是棺材木做的?”   其余几人都面面相觑,想来蹊跷,怎么会有人想到拿棺材木作为制作木床的材料,这是是有意为之,还是购买者根本也不知道这张床的木料是棺材木?   “我想,事情并不是仅仅用棺材木做床这么简单,不然,这张床就不会发生命案了。”董武鬼川巡视几人,“你们当中谁有人接触过这张床?”   “我亲自上去躺过,只觉得木床的木料冰凉如水,饶是隔有一层布料仍是感到寒气入心,最不可思议的,人躺上去后,像是进入了一个混沌的环境中。”法医君昊道。   “糟了糟了。”董武鬼川连声道,“这棺木床已经有脏东西依附了。”   “你是说,那张床……有鬼魂寄宿?”小蕾惊到。   “你看这床的图腾,虽然图案都用立粉、贴金等技法、以及颜料的调配覆盖,但是并不能遏制寄宿在棺木上的东西,最怕有活人躺在上面,这是压着了前主啊,是要遭反噬的。”董武鬼川说道。   “你说的这是鬼压床吧?”陌昌不以为然,“这种情况谁都遇到过啊,我前几天就遇到过。”   “鬼压床也叫梦魇。”小蕾补充道,“是人睡眠时发生过心脑缺血引起的,人白天发生过心脑缺血时,会产生很可怕的眩晕、心悸、胸部压迫感、眼发黑、耳鸣和各种神经功能障碍的症状。因此,凡是容易发生脑缺血的身体虚弱、过度的恐惧、服用会引起低血压的奎尼丁、以及睡眠时枕头过高或睡姿不正导致颈部受屈、受压血流不畅等的人,夜里睡眠深时就会相应地做胸部被某种可怕的恶魔压住或追捕,又喊不出、跑不了的医学上称之为梦魇的非常可怕的恶梦。睡眠浅时就造成莫名的惊恐,也就是俗称的鬼压身。”   “你们说的彼鬼压床非此鬼压床,你们见过鬼压床永远起不来的吗?”董武鬼川纠正道,“你要是真正被鬼压了床,你的魂魄就这么一辈子被勒到床板上去了,休想起来。这跟一般的鬼压床差远了。”   “我说善人先生,别那么危言耸听,难道你能这么解释,那些莫名死在床上的人都是鬼压床,压死了?”陌昌轻蔑道,“而且,咱们干警要是这么对群众解释,过不了多久,咱们警局应该改名佛堂供神龛了。”   “别打断善人,让他继续说。”高函止住陌昌,目视董武鬼川,“你慢慢讲。”   “我给你讲个我二舅真正遇到鬼压床的事情吧,说完了,信不信由你们。”董武鬼川把窗帘拉了,喝了一杯水,抬头挺胸端坐在长桌的端头,开始娓娓道来。   “十几年前,我还很年轻,我二舅就大我十来岁,我先说说我二舅的具体情况吧。”董武鬼川清口道,“当时,我二舅一家在村里承包了鱼塘,背景还算有点钱,承包鱼塘一年后,我二舅跟一个寡妇结了婚,但是她有一个已成年的女儿。后来我二舅的父亲跟他妻子的女儿结了婚。于是我二舅的女儿就成了我二舅继母,我二舅的父亲成了我二舅的女婿。两年后我二舅的妻子为我二舅生了个儿子,她便是是我二舅后母同母异父的弟弟,儿子管我二舅叫爸爸,我二舅管他儿子叫舅舅。我二舅女儿又为我二舅的父亲生了一个儿子,他便是我二舅的弟弟,但他又必须得管我二舅叫外公……”   “等会儿,怎么听起来那么乱啊?”几人已经神魂颠倒。   “你二舅的身世真是离奇……”下属陆弘文听得差点口吐白沫,“说完了吗?”   “哦,没呢,然后,我二舅同时是妻子的丈夫,我二舅妻子即我二舅后母的母亲是我二舅的外婆,所以我二舅是我二舅自己的外公……”董武鬼川终于把他二舅的身份一丝不苟地道明,接着喝了一大口水润喉。   “那么这么说,你二舅的身世跟鬼压床有很紧密的联系?”法医君昊问道。   “不,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这位亲戚的伟大身世。”董武鬼川摇摇头。   “……”几人还在为善人先生二舅的身世坳不过弯来。   董武鬼川突然伸出一根手指:“一天……”   “现在才是进入重点是吗?”小蕾眉毛一挑,轻声问道。   “没错!”   几人满头黑线:“……”   “有一天晚上,月黑风高,伸手不见脚趾。我二舅顶着太阳帽去河边打捞海豚……”董武鬼川接着道。   “等会等会,河里打捞海豚?”陌昌一脸抓狂。   “夜里顶着个太阳帽?”陆弘文有些僵化。   “伸手不见脚趾……”小蕾瀑布汗。   “哎呦,就是去打捞一些东西了,因为年限已久,我也记不太清楚了,至于天气啊环境什么情况的,我就记得肯定是夜里,对,夜里。当时我是以为去打捞海豚的,后来才知道,我二舅是拿耙子去勾渔网,你知道,当时候村里人们的素质有多差啊,村里承包鱼塘的人总是免不了被别人偷掉,或者晚上偷偷放下渔网之类的,第二天早上天没亮就去收网线摘鱼,不出半个月,大鱼都被这些兔崽子弄光了。还好我二舅及时发现了这一点,因为别人放网线的都是趁着天黑去的,也找不着人,我二舅只好在半夜里去拆网咯。”   “哦,然后呢?”   “就这么持续了几天晚上,依旧有人在夜里放鱼网。当时正属收获季节,鱼肥得很呢,那些没良心白天晚上都惦记着我二舅河塘里的鱼,我二舅则整日惦记着晚上是否有渔网放到河塘里,连续一星期后,一天晚上,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董武鬼川说到这,他特意压低了声音,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因为他的皱纹很多,眼睛则眯成了一条线虫。   说着说着,董武鬼川的表情逐渐严谨起来,他把记叙拉进了一个漫长的回忆……   那晚,二舅跟以往一样照常在夜里去河塘勾渔网,当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了。村里人放鱼网的时间多在晚上**点钟。二舅穿着一套雨衣,那种半身皮套的,其实在专门捕鱼穿用的,鞋子和身体的衣服连在一块,人可以走入水中淹到胸口而不湿。   带上三节电池的防水手电筒,以及三把耙子就出发了。因为河塘里村里有些远,两里地,所以,二舅是骑着自行车去的。到了河边,有一艘备用的竹筏,还有篙子,因为携带的不是矿灯,二舅只好把手电筒绑到头顶的一侧,作为矿灯使用。   撑着竹竿把筏子划到河塘的四周,慢慢成顺时针把整个河塘都要一圈,河塘的面积比较大,二舅要完成这项工作量一般都需要两三个小时。不过,把三个耙子同时并列绑到竹筏的一端,像是拖拉机一样工作,事情就简单多了。二舅的任务主要是撑篙。   一路撑着篙子沿河边游弋,因为在河边游弋,水位较低,耙子经常勾中很多水藻以及各种湿漉漉的杂物,有时候扯得竹筏纹丝不动,这时候,二舅需要停下来,用手把耙子往上拉,再把勾到的杂物扯掉。   离村二里地外,夜里十一点的光景,一切都是静穆黑幢幢的,偌大的河塘也就只有二舅唯一一束不太明显的光在晃动,河边的水面不断被划动的竹筏撕碎,腾起一圈圈涟漪,并四处扩散,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正文 第九章: 是虚惊一场还是另有其因   偶尔蛙鸣和鸟叫,岸边茂盛的艾蒿叶片卵状椭圆形地垂挂在水面,恬栖在叶片背后的甲虫水sao蝽象等昆虫被竹蒿扫到,纷纷掉到水面。两里方圆,不时听到二舅竹蒿在水面划动的噗噗声,却是把整个夜景衬托得更加死寂。   有时候,巡逻的二舅在这种环境下都会误认为自己才是偷鱼的家伙。   撑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才大半个小时,二舅就汗流浃背,一边要用竹筏敲打岸边过于茂盛的艾蒿,以免成为他人偷钓鱼的掩盖物,一边还要不时清理三把耙子的杂草,把勾到的小块渔网收起来。   突然,在二舅扯着耙子的杂物时,自己的余光隐约感觉到不远处的河中央有动静,他顺势抬头一看,绑在耳朵一侧的手电筒也跟着头抬起,光束照到了河中心的水面上,只是感觉绿悠悠的一片水镜,有微微地涟漪圈圈扩散,二舅已经习以为常,夜里恬栖的鱼总有几条不安分的,睡觉要辗转一下身子,换个睡姿……   讲到这,围观的几人都很欣赏善人先生二舅之世界观和人生观。   清理好了耙子的杂物,二舅站起身来,把cha在淤泥里的竹蒿拔了出来,水底随着竹蒿的拔出,一股浑浊的污水荡漾了上来。   这时,河中央又有奇怪的声音传来,二舅狐疑,不知道那条鱼闹肚子了,再次转眼望去,貌似能看到河中央有什么异物从水中徐徐升起。因为夜色很浓,三节干电池的手电筒虽然能照射近两百米的夜景,但是一旦照射在水面这种发射介质上,能见度就被大打折扣了,远远看去,混沌一堆,氤氲的一大团,也没能看清什么。   二舅看了一会,越发好奇,他租河塘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这么个东西在水面凸出来,难道是有人在偷鱼?还是什么异物泡在水里久了,到一定时间漂浮上来了?   带着一连串的问题,二舅撑篙改变了方向,朝着河中心撑去。竹筏在水面又撞出个三角形的水浪,朝两边翻开。   划了几分钟,竹筏离河中心越来越靠近,光束照射的地方开始看得越来越清楚的,不过能看出一个黑糁糁的轮廓,像是一根黒柱子竖立在水面上。   二舅抬了抬耳边上的手电筒,视线的异物能看出差不多的轮廓了,不过水也越来越深,整根有四五米长的竹篙几乎都没入到了水中。   离异物还有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二舅加快了速度朝中央划去,竹筏在水面上游弋的速度很快,像是涂上了润滑油,忽的,前方竖立的黑黝黝的异物急遽晃动了一下,又缓缓往下沉。   二舅看在眼里,一心想知道这河中心到底是什么东西,连续不断地撑篙,浑身发热流汗,胆子也大了不少,无论前面到底是什么东西,都决定要看个究竟了。   不过,那黑黝黝的物体像是受到了惊吓,它很快就进入了水下。等二舅划到那个已经下沉物体的位置,他特意用竹篙水底部捞了捞,奇怪,连半点疙瘩都感觉不出,水深有五六米左右,他又把手和竹篙都伸到手底下,除了感觉到软绵绵的淤泥之外,什么都没有。   难道这异物是能动的?水鳖,大蛇,甲鱼?还是水怪啊?在自己赶来之前游走了?   此时,整个河塘静悄悄的,连蛙鸣都消失了,就只有二舅趴在竹筏上用手和竹篙往水底搅和的声音。水浸泡到手臂上,冰冷冷的,捣鼓了好一阵,二舅无奈地从水底抽出竹篙,电筒一照,竹篙有五分之一的端头都是淤泥,而且有强烈的腥臭味。   二舅喘了口气,徒劳一场,却什么都没有捞到。正要折返,猛然感觉到自己的竹筏下一阵鼓动,他在竹筏上晃悠了一下,差点跌入水中。这一瞬间的碰撞,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到了筏底。而且撞坏几根竹子,水流进竹子里面,整张竹筏下沉了不少。   二舅赶紧趴着抓稳了,把竹篙抓在手里,拟好了大致方向,然后狠狠地一把竹蒿往水下cha去。   这根竹蒿原来是做揭瓦用,后来又拿去做扫屋檐下的扫帚杆,废旧后,被二舅一刀斜着砍断,所以扎在水里的一头呈倾斜的尖锐状,这一扎倒水,二舅的胳膊倏尔一抖,头上的手电筒都震歪了,感应是扎到了什么东西了,他赶紧一边理正手电筒一边把竹蒿往上提。   但是这次,竹篙扎中的东西十分沉重,比扎入淤泥还要难拔。   随着自己的用力,半艘竹筏都下沉,湮没到水里了,自己的脚踝也陷入了水中,可是,竹蒿依旧纹丝不动。   他尝试朝几个方向坳动,企图把竹篙撬动起来,可是水底下的力道仿佛也是受到了触痛,它死死地吸住了这根竹篙,两方形成了拔河状。   现在时间已经有十二点,夜色浓度跟浸泡在粘稠的黑色物质里,二舅的手电筒几乎都要被这黑色的介质包裹了,看到水里也成了墨黑色的。而自己就是在一大滩墨黑色的液体上漂浮。   “靠,这水下到底什么玩意?”二舅不禁恼怒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积攒尽了全身的力气,攥紧了手中的竹蒿,一脚抵在竹筏的边缘上,把绑竹筏长出来的绳子连着脚绑上,来一次全力以赴,这一次拔动的力气异常之大,整艘竹筏竟然下陷了水里近半米,二舅抵在竹筏的一脚,水都没到了他的膝盖,好在这次拔出来了,不过,瞬间仿佛崩断的弦,自己的手臂猛的朝天上一扬,头昂着上半身也往后翻去,只见夜空里一束手电筒的光扫到了天上,二舅翻倒了。   幸亏一脚跟竹筏的竹子连绑着,不然,二舅能来个三百六十度空中翻转不抱膝盖翻到水中。   但看这根竹篙,这哪是拔出来啊,分明是折断了,而且在折断的横截面,似乎还有粘稠的黑乎乎的东西,二舅把竹篙朝鼻子一靠,那种浓烈的腥臭味闻之欲呕,像是……动物体腔内腐烂内脏的臭味?   莫非河底有死掉的水牛?二舅爬将起来,双手撑在竹筏边缘,往下端倪,水底下却是丝毫不见动静,好一阵,又看到水底下有一丝丝深色不明液体往上漂浮。   这是扎死了一种生物了,估计。二舅想到此,他把竹筏上勾到的几张小鱼网衔接成一张大网,扯了扯,还算结实。便把渔网朝着竹篙断裂的地方撒了下去。夜色中,渔网一进入水里很快下沉,仿佛融化近了漆黑的液体中。   稍有十来秒钟,二舅试着收网,心想肯定是罩到了沉重的物体,收网时,他手里使的劲儿异常用力,但是随着一收网,使用的力道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他觉得是打了空网了。   渔网一截一截地被拉上竹筏,二舅聚精会神地盯着渔网里可能网住的东西,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等到把渔网完全拉上来时,除了几根水草还有别人丢弃的垃圾破鞋,什么都没有捞到。不可思议的是,连断裂的那一截竹蒿也不见了踪影!   “没理由啊?”二舅仔细地把渔网摊开,把杂物细心地挑出来,确实都是常见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带着狐疑,他又朝河里撒了好几次网,并且把竹筏周围的地域全部撒了个遍,每次收起网来都是大失所望。   他有些泄气地把渔网丢在竹筏上,这时,岸边的蛙鸣和昆虫的窸窣声又逐渐起伏,举目时,四周一大片黑黝黝的,也看不清岸边了。   竹篙弄断后,二舅只好用手划水,没了长杆撑篙,从河中央要用手划到岸边,估计又得花上半个小时,而且铁定累得跟个孙子似的。说也怪,二舅两手扒着水,竹筏游弋的速度极大出乎他的意外,他似乎能感觉到竹筏地下有什么东西帮忙推着,在这黑布隆冬的夜里,手电筒照射进水里只有一米来深,而且越往下越黑,根本看不清任何物体。所以二舅也不再在意是否水底有异物跟着,只是一心全力地把竹筏往回拨。   回到了村里,他并没有把自己所遇见的蹊跷事情告诉家里人,匆忙热了点水敷了敷两腿,走回房间倒头就睡。   第二天晚上,二舅早早准备好了手提的充电拉线灯泡,两根备用竹蒿,还有煤油灯,八爪式的铁钩耙子,这种铁钩甚至可以作为止锚用。   为了谨防起见,二舅还特意去跟邻居借来了电子捕鱼器,据说他邻居的这款直流变频超声波捕鱼器刚开光第一次,就电晕了一百米之外的一名洗脚的倒霉老妪,差点出了人命,所以二舅借来之时,邻居再三嘱咐,要调好电流,免得连鱼带人一起搭上了xing命。   二舅只是拍拍胸脯道:“你就放心吧,八千瓦的东西我就用两百瓦的功率行了吧,我可不想让我整个河塘的鱼都翻白眼,况且夜里谁还去洗澡偷鱼啥的,电着了算他倒霉,哦……等我处理完了我的事情,马上就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