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李白很确定她是在梦里。因为她现在整个人悬浮在一片混沌之中, 前后左右上下都是灰蒙蒙的。
唔, 突然想吃烤翅了。
她真的只是突然地想到了那么一下下, 都还没来得及砸吧嘴幻想一下味道, 一对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金黄烤翅就凭空出现在了与她视线齐平的半空中。
李白：“……”
好歹给张桌子吧？
烤翅立即“啪”地消失。同时, 李白的脚下出现了一片暖黄色泽的木质地板, 面前出现了一张小方桌, 铺着碎花桌布，桌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一个白瓷盘，铺着繁复镂空花纹的吸油纸, 上面端端正正地摆着刚刚那对烤翅。她的腿后还贴心地出现了一把餐椅。
李白立在当中，有点懵。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清醒梦？
李白最初获知“清醒梦”这个概念是通过她高中时候的同桌。那妹子是个做清醒梦的好手。据说她每次意识到自己是在梦里后，基本可以控制住不立即醒过来, 然后就能在梦里为所欲为了。她说她最喜欢在梦中飞。
被炫耀了那么久, 李白总算能体会到一次了。
唔……为所欲为么？
李白对飞没什么兴趣，她顺势在餐椅上坐下, 看着面前拼命用香味引诱着她的烤翅。梦里的烤翅能尝出味道么？要不……干脆在梦里把平时想吃又不敢多吃的吃个爽吧！
于是她闭上眼, 试着在脑海中幻想重乳酪蛋糕和凉爽解腻的西瓜汁。再期待地睁开, 果然都出现了——和鸡翅呈三角之势端端正正地摆在小方桌上。果汁杯沿上比她构想中多插上了一片柠檬。装着三角状蛋糕的碟子是浅咖色的, 看着就有食欲, 匹配的甜点勺玲珑精致, 勺柄上复古的勾线之间镶着一颗小巧的红色爱心，正是李白众多收藏中最喜爱的那一只！她笑眯眯地摸了摸，这梦真好。
不知是不是错觉, 小勺子好像震了震？
不管了！开动！
李白双手戴上餐盘边的透明手套, 抓起鸡翅啃了一口。
！！！真的能尝到味道！
这梦真好！
烤翅外酥内嫩，鲜香可口，边缘上还带着一点点焦脆，最重要的是这烤翅正是她最怀念的那个味道！她念小学的时候，校门口有家专卖鸡翅的小店，所有口味中李白独爱他家的招牌烤翅。后来她毕业了，学校也搬迁了，没了生意那小店自然也关了门。不知那家的鸡翅是抹了什么独特香料，后来李白再没尝到过相似的味道。这梦……真是太好了！
慢慢嚼着翅肉，细细回味了一会儿，李白正要去端西瓜汁，突然想到，为什么不用吸管呢？那样头转过去就可以喝，手也不会把杯子蹭油。于是一根吸管出现在玻璃杯里，李白凑过去咬住吸管，先轻轻舔了舔，然后一吸——地面突然震了一下。
这……是要醒了么？李白等了等，然而什么都没发生，于是继续啃鸡翅。
很快便啃完一对，李白舔舔唇不太满足，于是又要了一对，然后又要了一对……半晌，桌上堆起了一小堆干干净净的鸡骨头。她习惯把骨头啃得一丝筋一点肉都不剩，无论是小学时候骄傲小公主的冷嘲热讽还是自家哈士奇怨怼的眼神都没能让她把这习惯改掉。
鸡翅吃得差不多了，李白拿起心爱的小勺子开始挖蛋糕吃。吃乳酪蛋糕，尤其是重乳酪蛋糕，她喜欢先大口含进嘴里，然后用舌头慢慢碾碎，再一点一点地吞下去，让每一个味蕾同时接触到芝士浓郁的口感，整根舌头都要融化在那种独特的厚重绵腻里。
吃完所有东西，把甜点勺也舔得干干净净，李白摸摸肚子，完全没有鼓起来，看来在梦里是吃不撑的。真是好，不愧是梦里的世界。她开心地哼了两声小调，弯起眼，这种时候要是能晒晒太阳看看书的话，就最幸福了。
于是她闭上眼，再睁开——
灰蒙蒙的头顶空间变成了一望无垠的蓝天，薄薄的白云点缀在上面，温暖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李白身上。她屁股底下的餐椅也变成了摇椅，一本小说出现在她怀里，拿起一看，封面上印着七个大字：“霸道总裁爱上我”。
李白：“……”原来她内心的真爱是霸道总裁啊。
眨眨眼，狂霸酷眩拽的七个字立马变成了“美学概论”。就说嘛，她的品味真是分分钟高雅到没朋友。李白内心愉悦地夸了自己一百遍，然后舒舒服服地靠倒在摇椅上。
梦里的书会是什么样的？有内容吗？
环顾了一下空无一物的四周，李白在脑子里构想了一下，把周围变成了一个有着音乐喷泉的花园。
这才对，如此风雅的环境才符合她的气质。
她慢条斯理地翻开了手中的书，恩不错，居然是印满了字的，于是再慢条斯理地把书盖在了脸上——
太阳那么好，不用来睡觉太浪费了。
诶等等？她现在是在梦里啊！睡觉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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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视角：
今天把她圈进身体里了。
那种难受的、空荡荡的感觉，终于消失了。就像长久以来缺失的一部分，现在终于回归。如果他有像她一样的身体，她一定是他的心脏，他的大脑，他全身的血液，他的生命之精魄。
她的第一个要求出现了！烤翅！
连忙按照她的记忆衍化出了烤制的鸡翅，希望她能喜欢。
有点忐忑……她为什么不伸手？
……桌子？
！！！
他竟然忘了给她准备桌椅！她需要桌椅才能舒舒服服地吃东西，他应该想到的！他怎么会这么无知！他一定要好好惩罚自己。
在李白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世界自动崩塌了一角。崩塌当然很疼，除了李白所在的那一块，整个世界都在微微震颤，疼得像是要炸裂开来。但是还不够，如果他有人形，一定把脑袋砍下来向她谢罪。
崩塌的一角恢复，又崩塌，又恢复，又崩塌，最后恢复。如此反复三次，才终于算是完成了对自己的惩罚。
真的好疼……他从各个角度用虚无的眼睛注视着她，要是她愿意摸摸他的伤处，一定连疼痛都会变得甜蜜。
疼痛缓过来以后，他感受到她的双脚踩在地板上，觉得余痛瞬间不见了……这，这就是她的重量吗？好轻，好可爱！
她……她坐下了！坐到了椅子上！意思是她喜欢他化出的椅子吗？
和她的身体大面积接触了……就，就好像环抱着她一样……好柔软，好温暖。
她的手肘搁到了桌上，真是可爱的手肘，她骨骼的构造怎么可以这么美。
……
除了烤翅，她又要了重乳酪蛋糕和西瓜汁，虽然她原本呆的那个世界的知识他都吸收了，能衍化出一模一样的，但有些方面还是不太了解呢。
一想到她原本居住的那个世界，他就生气，觉得那个世界简直不可理喻！看一眼就能让他整颗核心都要融化的小姑娘，想要的东西竟然大部分都不能得到！如果换做是他，她想要什么就会立刻送到她面前，迟一秒都要惩罚自己。那个世界真是太残忍，她太可怜了，她得不到想要的东西的样子，站在橱窗边上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的样子，简直是在崩塌他的核心！久而久之，他终于忍不住把她圈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在这里她想要什么他都能满足她。
她摸了作为甜点勺的他一下！突如其来的轻抚让他忍不住颤了颤勺身。
她，她开始吃了！烤翅被送到了她的唇边，她张开了嘴！对于即将进行的极度亲密的接触，他激动得不能自已，除了她所在的位置，整个世界的温度瞬间升高，他不假思索地将能调动的绝大部分主体意识都进入了食物里。
啊！作为烤翅的他碰到了她柔软的唇！她的牙齿嵌入了他的身体！
他很喜欢当烤翅，被她压在唇齿间撕咬的感觉很甜蜜。
轮到西瓜汁了……不直接喝么？恩？要吸管？吸管……
被，被她吻住了！舔……舔了一下！啊~吸，吸上去了！把作为西瓜汁的他吸进去了！嗯~她的牙齿碾磨着作为吸管的他！
还未等他适应这难耐而甜美的折磨，便轮到了乳酪蛋糕。他被她挖下一大块整个放入嘴里，然后，然后整个身躯都在被她用舌头来回碾磨……
……
这样的过程真是太幸福了。
通过她喜欢的食物，他终于感受到进入她身体的感觉！周围都是她的味道、她的细胞、她的血管、她的器官……这无与伦比的美妙感受！可惜的是，为了防止她被撑到难受，在达到能被吸收的最大值后，作为多余部分的他只能依依不舍地主动消失。
接下来的时间，他按照她的想法衍化出蓝天白云，衍化出暖暖的阳光小心翼翼地触碰她的全身，她……她觉得很舒服，很喜欢！她心里很喜欢他！真是荣幸。
作为音乐喷泉的他为她演奏她最爱的琴曲，作为花圃的他每一朵花都朝向她盛开，作为树的他将荫影悄悄地印在她的衣角上……在没有经过允许的情况下，他居然把自己的影子印在了她的衣角上！他真是太逾矩了！可是他忍不住……
最后她躺在作为摇椅的他身上，作为书的他和她的脸紧紧地贴着，她的额头、她的眼皮、她的睫毛、她的鼻尖、她的脸颊、她的唇，都和他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真是太幸福了……
正文 第二章
虽然觉得有些奇怪, 但书一盖上脸, 困意就莫名其妙地袭来, 李白很快迷糊过去了。
等她再次醒来, 发现自己居然还在原先的地方！
音乐喷泉的水声和乐声柔和一片, 随着她的醒来似乎稍稍变响了一些, 花圃里依旧鲜花怒放绿草滴翠, 阳光还是暖暖地笼罩着她，身后大树的枝叶轻轻摇摆，她衣角上的树影时有时无。
一切都和睡前一模一样, 就连头顶蓝天中白云的形状都没有变过。
……这清醒梦可够真持久的。
李白把书放在桌上，向后仰靠在已经变成沙发椅的摇椅上面，接下来做点什么好呢？
要不, 她也试着飞一飞吧？
李白闭上眼专心想着飞。不一会儿便感觉到一股清风带着淡淡的花香从身后袭来, 将她整个包裹住，然后轻轻地托起——李白睁开眼, 她的双脚已经脱离了地面。
李白双臂张开作出飞行的姿势, 先在低空稍稍适应了几圈, 然后冲入高空随便选了个方向向前飞去。
随着她的飞行, 头顶的天空和底下的花园也在不断地延伸。很快, 她看腻了这不变的景色, 她开始在脑中想——“我要看大海！”
顿时，花园停止了延伸，随之灿烂的金黄色出现在李白视野里, 李白停下飞行, 在半空中踏着风直立起来，视角由俯视变为看得更远的平视——大片广阔的沙滩之后，出现了一抹晶莹的蓝，随后这蓝色由浅至深地飞速向前蔓延，吞噬一般覆盖过灰色的虚空，最终与早已延展到无限远的天空融为一线。
这是李白第一次亲眼看到海。
和在图片或者电影中看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一定要描述的话，大概就是：好像整个心胸都被打开灌入了海风，变得无限宽广！这看不到边际的无垠之蓝，让她的世界终于宽阔起来！
李白情绪激荡，深深吸了一口混着微微海咸味的空气后，俯冲下去进入低空，飞过沙滩进入大海的领域，顺着海面飞行。她飞得很低，能看到幽蓝的海面下不断有鱼群游过，时常有鱼跃出海面，落下时薄纱般扬起的尾鳍几乎触碰到她的脸。
最初的那股清风一直包裹着她，将迎面而来的风阻挡在外，所以即使速度越来越快，她的头发也一丝未乱。李白觉得不过瘾，便挥开面孔前的清风，顿时烈风拂面发丝飞扬，她还是觉得不过瘾，继续加速。一只海鸥飞过来与她并行，她侧头看它一眼，微笑，又转回头，发尾拂过它长长的喙。
前面已经远远离开的李白没有看见，那海鸥顿在原地许久，突然高亢地鸣叫一声，翅膀大幅度一扇猛地直冲上天际，消失不见。
过了很久，终于飞够了的李白停下来，在下方构起一块与海水位齐平的透明平台，平台两米见方，全无依凭但神奇地稳稳悬浮在海里，李白飞下去踩在上面，看上去就像就像直接踩在海面上一样，一群又一群色彩斑斓的鱼聚拢过来，围着平台绕圈游动。
李白站在平台上环顾四周。她正身处于四面皆看不见边际的大海之中，这种处境会让没有经验的人无措感顿生，但对于李白来说，这些都是她构想出来的，一念出现，一念消失，再安全不过。于是更多的是兴奋。
她轻轻闭了闭眼，脚上穿着的鞋子消失了，只着袜子踩在有些凉的透明平台上，接着整个平台都覆上了厚厚的白色长毛软毯，同时许多大小不一的纯色抱枕从半空中散落下来堆积在平台上。这时的平台，蓬蓬软软，让人一看就想深陷其中再不起来。
李白在暖色调的抱枕堆中靠躺下，舒服地轻叹一声，一手背在脑后望着天空，一手浸入海水中轻轻撩着，立刻就有鱼群过来争先恐后地亲啄她的手，有点痒，但很有趣。
随后她一个念头让原本纹丝不动的平台顺着海水开始漂，李白躺在上面，随着一波接着一波的小海浪轻轻摇晃。
这个梦真是太好玩了！李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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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视角：
他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睫毛刷过他的书页，她的眼睛睁开了，她醒过来了！
她要把作为书的他拿下来……
他有点不舍，书页哗啦啦地下垂想多触碰一会儿她的脸，还是很快被残忍地拉离，不过她的手指还捏着书脊。所有书页都停止了摇摆，仔细地感受她恩赐的触感。
作为摇椅的他随着她直起身变成了柔软的沙发椅，小心翼翼地完美贴合她的身体弧度。多么美妙的身体曲线啊！他稳稳地支撑着她，幸福得想要哭泣。
她，她还夸他持久！他知道持久这个词，恩……很好。
他以后也会努力持久的。
……
她想要飞？
他衍化出一阵清风包裹住她，慢慢带着她离开了地面。
她的双手张开了！就像，就像在拥抱着他一样！
就让可怜的他暂且私自这样以为吧，她在拥抱着他！她拥抱了他！
极致的喜悦席卷过整颗核心，他激动到不知该怎么表达！在她看不到的世界中，大片大片的土地瞬间现于虚空，随即一座座巨大的火山拔地而起喷发出滚烫的岩浆，岩浆直冲入半空又猛地流泻而下，将遇到的一切纳入其中灼烧！直到所有的土地和火山本身都被浓烈到超乎常理的岩浆全部熔化殆尽，一切才又重归于虚无。
她想要看大海，他便衍化出他能想象到的最美的大海，希望她能满意。他很大的，她想要多大的大海都可以。而且他也很高兴有机会向她展示自己的大，他特意研究过她的文化里人类对于伴侣的期待，“大”这一项很重要。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大海？
她第一次看到的大海竟然是他衍化出来的！他如果有和她一样的人形，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
她飞到海面上了！
她喜欢这样的蓝色吗？还是更深一点？或者更浅一点？
她能看清作为鱼的他吗？他游动的身姿能入得了她的眼吗？他鳞片的颜色搭配符合她的审美吗？她喜欢透明的鱼鳍还是彩色的？她喜欢的大鱼还是小鱼？圆的还是扁的？尾巴长的还是尾巴短的？作为鱼的他忍不住一条接着一条地跃出水面，想离她更近一些，想让她看得更清楚一些，她，她会喜欢吗？
啊！光顾着注视着她忘了计算角度，好像跃得太高了！尾鳍！尾鳍好像碰到了她的脸颊！真是柔软啊……她，她没有生气吧？从半空中跌回海里的他用长尾鱼的泡泡眼悄悄地看她，没有生气！她真是太好心了，他的尾巴擅自触碰到她的脸她都没有生气！
他觉得自己更爱她了。
她拨开了作为清风的他？是……是不喜欢他了吗？是厌倦他了吗？然而这股悲伤还没来得及蔓延开来，作为烈风的他就狠狠地撞到了她的脸！这猛烈的持续触碰让他的核心顿时变得滚烫，根本来不及反应！
等等！她撞疼了吗？！他刚刚居然愣住了！他刚刚居然愣住了忘了反应！他真是该死！他连忙想要避开。一定把她撞疼了吧，他想要哭泣，一定要好好惩罚自己。
什么？她居然喜欢作为烈风的他？？？
她真是……她真是……
他更加想要哭泣了……
作为海鸥的他忍不住飞近她，他越是感动就越想更多地离她近一些。
她，她居然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还……还对他微笑！
她在对他微笑！
在他作为一个活物的时候，对着他微笑！
作为海鸥的他顿在了原地，她的发丝还拂过了他的喙……这时候他倒还记得空出一缕思绪担心她的头发会不会嫌弃他的喙太过坚硬。
海鸥继续顿在原地。
许久，他终于不再僵直能控制自己作为海鸥的身体了，顿时长鸣一声直飞冲天，飞上她看不见的高空急速来回盘旋——她对他微笑了！那个微笑是对着他的！专门给他的！
海鸥不住地长鸣，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用发声器官可以这么畅快地表达自己的感情！
这是她对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微笑！世界将永远铭记这一刻！
最高的那片云层之上，出现了第一块洁白泛着丝丝金光的巨石，这巨石比李白之前所在的地球上任何一座山峰都要高大。
李白侧头对着海鸥微笑地画面清晰地浮现在巨石平整的侧面，被永久地记录了下来。
……
根据她的想法，他衍化出透明的平台，把自己稳稳地嵌在作为海水的自己的身体里。
她踩上来了！
她，她终于要除掉鞋子了？……她的脚也和她的手一样柔软，真是可爱。
在她看来是消失掉的鞋子其实是被他高兴地溶解掉，排除到世界之外去了。她现在身上穿的还是原本那个世界的东西，有别的世界的东西在她身体上，而且他只能触碰到她露于衣服外的肌肤，这种状况一直让他很难过又不知该怎么办。现在她终于愿意脱掉其中一样，他别提多开心了。
接着，按照最舒适的标准变成毛毯和抱枕的他，被她靠在身下。作为鱼群的他还被允许亲吻她的手指！
亲吻她的手指！
多么洁白可爱的手指啊！长度完美，指甲粉粉的，指腹柔嫩柔嫩的，他完全不敢用力，每一条鱼都是轻轻地碰一下，退开，再碰一下，再退开。
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作为海水的他用最合她心意的速度推着载着她的平台漂着，作为海浪的他精心计算着最舒适的弧度轻轻摇着她，作为抱枕和毛毯的他被恩准感受她的重量和体温，作为鱼群的他在她喊停之前贪婪地不断吻着她的手指……
他是多么地幸福啊！
就像一个男孩在和心上人亲近时害羞得不能自已，不断地揉捏兜里的小手帕一样，世界的另一边不断地出现连绵起伏的高山，被碾碎，又出现，又被碾碎……
正文 第三章
仰躺着随着海浪摇了一段路, 李白有点无聊了, 手摩挲着被压在身下的抱枕, 觉得面料实在是太舒服, 侧过身, 双手抱住一个大大的抱枕, 双腿也夹住一个, 把脸埋进软垫里狠狠地磨蹭了几下。然后她改仰躺为侧靠，一手撑着额头看着天边大团大团的白云——找到新的玩法了。
天上的云随着李白的心意像被揉捏的橡皮泥一样不断变换着模样。玩了一会儿，觉得光线有点刺眼, 便扯过一片云遮住孤零零挂在一边的太阳，接着不知怎么竟觉得太阳有点可怜兮兮的，又把云抹开让它露出来。
忽然, 李白一个兴起, 挥手将整个天幕从白天变成了黑夜。
无月的夜空中，星辰汇成一条银河贯穿而过。李白看着那条比那些美化过的图片都要美丽的星辰带, 受诱惑般地抬起手, 瞬间一整条银河落了下来——被吸引到她的手中, 宛如一条光点组成的飘带绕着她的手流淌。李白摒住呼吸握拢手, 缓缓地揉捏着银河, 像握着一团水般凉凉的,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荧光偶尔从她指缝间溢出，又会自动钻回去, 明明在天上的时候华美高贵不可亵渎的银河, 此时竟显得有点可爱。
李白松开手，银河缓缓回到天上，但它的形状改变了，从璀璨的宽河变成了更加深邃的无数星辰聚成的漩涡，还缓缓转动着。平台四周的平静的海水也镜子一般倒映着巨大的星辰漩涡，无论注视哪一边，都仿佛会把人的灵魂吸进去。
李白被自己无意间制造出的奇异而磅礴的美景震撼住了，久久不能言语。
她突然想要回沙滩上。
这样的海上夜色，除了在广阔无边的大海之中观赏，也一定要躺在沙滩上看一回——
必须是没有任何人工的痕迹的沙滩，没有平台没有抱枕和毛毯，只有夜空星辰、沙滩、不断拍打着沙滩的海浪、能扬起长发的海风和夜色下矗立于海中的礁石。
闭上眼再睁开，李白身下的触感已经从毛毯的柔软变成了沙粒的粗糙，她直接从深海之上回到了沙滩上。她站起来，如她想象中一般，海面上和夜空中的星辰漩涡还在缓慢旋转着，沙滩线一直蔓延出视线尽头，被反复拍上来的海浪吞噬又吐出。海风呼啸，吹到她身上却不刺人，只是让她的袖子贴紧手臂，让她的刘海和长发向后扬起。
只可惜，这么美的夜景，只在她的梦里，只能她一人独享。
李白视线偏转，落到了沙滩边的礁石上。
沙滩、大海、夜空、礁石……既然是她的梦，何不干脆幻想出一条美人鱼来作伴？
美人鱼……让她好好想一想：
首先当然要有一条流畅漂亮的大鱼尾。鱼尾是海蓝色，因为没有颜色能比大海的颜色更衬人鱼。他鱼尾上的每一片鳞片都要完美无暇，都要有着淡淡的、如此刻夜空中的星辰漩涡般玄妙无比的纹路。大大的尾鳍则要像飘逸的纱，薄如蝉翼，轻若烟雾。
然后是上半身，他常年呆在大海深处久不见阳光，肤色应该很白，但要白得剔透，让人一看就想要舔一口的那种润白。他要有美妙的人鱼线，诱人的肩胛骨，美味的饱含爆发力却不过于偾张的肌肉线条，腹肌六块或者八块都行，胸肌手感一定要好，至于肩膀和手臂上的肌肉，要软硬适中靠起来很舒服。当然还有对于手控来说最重要的一点，他的双手一定要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大小的话，牵着手的时候，要刚刚好包裹住她的手。
接着是脸部，干脆让这有着海妖属性的种族和外貌顶尖的精灵族融合一下。
他的眉眼要深邃，像精灵一样把精致、大气这两种有些矛盾的属性糅合得恰到好处。他的瞳孔应该是浓到近乎黑的墨蓝，且和他的鳞片一样蕴藏着旋转的星河，注视他的时候，会让人很容易就联想到蛊惑人心的海妖，但两侧精灵般的尖耳上偶尔透出的红烫则诏示着他其实还很纯情。他的鼻梁要高挺。唇则要厚薄适中，色泽是偏淡的肉色，抿着唇的时候看上去冷漠禁欲，不过只要咬一口就会带上润泽诱惑的粉。
他头发的颜色，唔，就和瞳色一样吧，一眼看过去以为是纯黑的，但在阳光直射下会泛出海蓝色的光泽，隐隐透露着他的身份。他的头发很长很长，几乎要垂到尾鳍，平时是披散着任长发流泻在身上，去见心上人的时候则会用镶嵌着海底珍稀宝石的发带在腰后精心束起。
至于他的性格……李白做了这么多设定有些累了，性格就随意吧，对心上人好就行。
至于心上人，当然就是李白自己。不准笑她！反正是她的梦她说了算！
设定好了一切，李白有点羞涩，脸红扑扑的期待地再次向礁石看去——
那条她幻想中的美人鱼，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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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视角：
她动了！身体大幅度地磨擦过作为抱枕和毛毯的他。然后把作为抱枕的他抱在了怀里！抱在了怀里！他还没来得及激动，她，她就把另一个作为抱枕的他夹在了……夹在了双腿之间！！！
她的大腿被别的世界的裤子包裹着，让他无法感受她肌肤的柔嫩，可是宽松的裤子并不影响他感受她双腿美好的形状，这双美妙的腿柔韧有力，紧紧地夹着他，似乎，似乎还在微微磨擦他的表面！
世界已经不知道怎么表达他现在的感受了，更别提她还把脸埋进了作为抱枕的他的怀里！埋得紧紧的！大幅度地磨蹭！！！
世界另一边已经备受折磨的广袤土地上，冒出了宽宽的两排鲜红的花朵——一直开到无限远。
幸好他还没有被允许有人形，不然，现在就是一副流着鼻血动也动不了的傻愣样子……在她面前那样失态，他，他一定会难堪地恨不得崩溃自己的核心的！
……她开始玩弄作为云的他了！……她喜欢这些动物吗？……好美的城堡！她真厉害……不过最后出现的各种她原先世界中雄性的脸让他有点伤心……
她讨厌作为太阳的他吗？太阳的光芒都黯淡了些，不过很快又被她抹开了遮挡的云，他的心情又随之明亮起来。
他跟着她的念头从白天变成黑夜，他把世界的核心铺成银河给她看。
她一直盯着银河看，看上去真的很喜欢他的核心铺成的银河，这个认知让他很开心。
然后……然后银河落下，她把他的核心握到了手里！！！
她柔软的手在揉动他的核心！！！
他被刺激得快要晕过去了！
她的手指搅动着他的核心，这就是她的世界里所说的心动的感觉吗？世界放任自己的自己最要害的地方被她握在手中□□，偶尔溢出来还会自动缩回去。
过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一会儿，银河被放回了天上。他有点失落，但也松了一口气——被揉弄核心实在是太刺激了，让他都没有办法看清她的脸了。他想一直注视着她，每分每秒都不落下。
她想瞬间回去沙滩？他担心她会因为急速移动难受，于是在她闭眼的时候将景色瞬间重构，等同于将之前的一切平移，让沙滩出现在她身下。还贴心地依着她脑海中闪过的念头在海边放了一块礁石。
她睁开眼睛站起来了，作为海风的他依着她想要的角度吹到她身上。他很喜欢风，永远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她身上缠缠绕绕而不会被厌弃。他依着她的要求扬起她的长发，贪婪地穿到她的每一根发丝之间，细细地感受着被她的发丝包围的感觉。有时候还会借着风大在她的衣领处悄悄侵入一点点，又被烫到一般很快缩回。
……
美人鱼？
他查看了一下自己从她原本世界接收来的知识，然后振奋了——美人鱼是有智慧的种族！虽然不是和她一样完全的人形，但是，是可以和她真正交流的种族！
幸福来得太突然，都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了。
虽然一直在期待着，十万分地渴望着她能早日允许和她一样的智慧生物体出现在她面前，让他有媒介可以和她真正意义上的接触。但是当这一刻突然真的来临的时候，他开始慌了！怎么这么快！他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准备好！第一眼看到她要对她笑吗？符合她的文化吗？会显得他很轻浮吗？还是等她笑了再笑？那她会觉得他冷漠吗？他第一句话该和她说什么好？他该用哪个角度迎接她的第一眼？……
不过不管他有多慌乱，即使已经化为银河的核心每一颗星辰都微微错了位，也还是在一丝不苟地按照她的想法创造着美人鱼，然而听着她的设定，星群变得越来越不稳，几乎要从夜幕上掉下来——
她要舔他的皮肤！
她要求胸肌手感好？是……是要摸他的意思吗？
她将来还会靠在他的肩膀和手臂上！
她允许他的手去握她的手！
她！她还会咬他的唇！！！（他知道在她的文化里只有极其亲密才会碰彼此的唇！）
世界另一边的土地快要爆炸了！
不过他总算还能保持住最后一点点冷静，为她完成所有的设定。她忘了为他设定声音，他便选取她的耳朵所能接收的频率中最美妙的一道作为人鱼的声线。
直到他听到了她的最后一条——她是他的心上人？
心……心上人！
她居然允许作为人鱼的他把她当作心上人！！！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允许非人族肖想她！他还以为她构想出美人鱼，只是想要个高智慧可交流的宠物而已！
他捂着刚刚造好便剧烈地砰砰直跳像要坏掉的心脏，仔细查看她的文化，然后发现——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只要对方的外貌合乎口味，似乎并不太介意是不是和她一样人族？
既然是她设定的外貌，一定合乎她的口味吧？
一定合乎她的口味吧？
他真想扑过去抱住她的双腿，感谢她允许非人族的他把她当作心上人！并恳求她一直这样允许下去！
她，她在要求作为人鱼的他出现！
他不敢耽搁连忙现出身形，匆忙无措间还没来得及选取好最美的角度，她就看过来了！
在她看过来的那瞬间，世界另一边的土地疯狂地爆炸。
这一边，海风停住呼啸，海浪不再拍打沙滩，人鱼坐着的礁石也一下子碎成齑粉，她看着跌坐在地上愣愣地回视她的人鱼，头顶的星辰忽然尽数落到了人鱼眼里。
正文 第四章
人鱼无措地跌坐在海滩上, 眼睛大睁和李白对视着, 原本迷人的轮廓现在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他手撑在沙砾上, 全身都紧绷着, 海蓝色的大尾巴僵直, 末端宽大透明的薄纱沾了不少黑色的礁石粉末, 正不安地轻摇着想抖掉, 但是越动就染得越多，他两侧尖耳羞愧得通红，完全忘了自己可以直接让粉末消失。
李白眨了眨眼, 先移开视线。
人鱼沮丧地垂下头，第一印象一定很糟糕吧。他脏兮兮的，不再漂亮了, 她一定不会喜欢他的。世界另一边之前被炸得粉碎的土地又重新聚集起来, 组成了一颗巨大的破碎的心。世界边缘也开始变得不稳。快驱赶他吧，她的目光像滚烫的岩浆, 这种不堪模样的他在她视线范围内多呆一秒就多被灼伤一寸。但如果她真的开口驱赶他……她真的开口驱赶他的话……他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了, 他一定会立刻死去。
然而真实情况和人鱼想的完全不一样。
悄悄上下打量了人鱼一遍的李白, 觉得这条美人鱼除了形象有些狼狈之外, 他的脸、他的身材、他漂亮的大尾巴, 甚至这种一遇到喜欢的人就纯情得要命、和外表完全反差萌的性格, 都——完！全！符！合！她！的！幻！想！
垂头害羞的美人鱼，真的不是一般的诱人！她按捺住想去揉他尾巴和耳朵尖的手，改为伸向他眼前：“需要我帮忙吗？”设定中她可是他的心上人呢, 一定会乖乖把手搭上来吧？
她, 她在和他说话！她居然还愿意和他说话！
破碎的心形顿时自动拼合起来，并且一瞬间开满了鲜花！
最高的云层之上，第一块巨石旁边又出现了一块巨石，永远刻录下了这个场景，铭记住她对他真正意义上说的第一句话！她的语气、她的声调、她说话间微小的停顿和她说完后浅浅的呼吸声，都让他喜欢得想要哭泣。
垂着头的人鱼极力抑制住自己的颤抖，紧紧盯住这只主动伸到他眼前的白嫩干净的手，她还把手递给了他！是……是代表着他可以握上去吗？她真是太仁慈了！他一团糟地出现在她面前，她竟然没有嫌弃地将他驱赶出视线，还，还愿意对他伸出手！她真是太美好了！
依据她问话的内容，人鱼轻轻点了点头，耳朵尖更红了，然后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搭上那只拯救他于崩溃的手——然而在将要触碰到她的那瞬间，他看到自己掌心沾着黑灰！
人鱼猛地缩回手。如此宝贵的触碰她的机会，舍弃掉比分裂他的核心还要痛苦，但是……但是他怎么能染脏她？！
人鱼一边懊恼得发抖，一边又惴惴不安，她会认为是他不愿意握她的手吗？她会认为他不知好歹吗？一定会的吧……世界另一边刚刚拼合起来的土地又碎裂了，大片大片的碎块自暴自弃地漂浮着。她一定会立刻收回手离开，再也不理他……
李白当然不会觉得是人鱼不愿意，因为有“心上人”这个设定在前，而且她也看到了他被礁石灰染脏的手心。在他缩手的时候，她其实在心里大呼“好萌！”。
李白想了想，在人鱼面前蹲下，身高差让她注视人鱼的视角从俯视变成了仰视，这下人鱼头垂得再低也躲不过她的视线了。李白不顾人鱼微小的抵抗，把他缩回的那只手抓到了自己手里，就着黑灰摩挲了一下他的掌心，细滑与粗糙并存，沙粒在两人的手心之间滚动的质感其实挺奇妙，李白忍不住又多摩挲了几下。
她居然还愿意来触碰他？！人鱼顿时所有感官都集中在手心，因那黑灰也是他的一部分，所以此刻他既被她握着手摩挲，也在她的手掌和自己的手掌之间来回滚动，几乎把她手心的每一个角落都触碰个遍。人鱼小心翼翼地将视线移到女孩的脸上，却只敢看着下巴的位置。遇到她真是太幸福了……太幸福了！她第一次握住他手的画面，也被第三块巨石记录下来。
李白磨擦几下达到目的之后，恋恋不舍地松开人鱼的手，将自己的手举高，五指大张给人鱼看自己的手掌：“你看，我的手也染黑了，这下可以牵了吧？我不会嫌弃你的。”
别那么快就露出被抛弃的表情嘛，松开你是为了让你主动来握住我——看着人鱼被松开手后先失落后僵住的表情，李白在心底坏笑。
她怎么可以这么温柔！听了她的话，人鱼觉得自己整颗核心都被泡在了温水中，融化在她暖洋洋的眼神里。他已经无法用任何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只是呆愣愣地，顺着她的话主动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
看着那只修长好看的手乖乖地主动与自己五指相扣，李白立刻紧紧地回握住，几乎要感动地流泪：自己一直以来幻想的场景，自己那么多年的小心保存少女梦想，在这个神奇的清醒梦里实现了！
她只是几乎流泪，而在手握住的一瞬间，对面的人鱼是真的落下了一滴泪，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从眼角滑落，正好落在女孩的另一只手心里，凝成一颗璀璨剔透的珍珠。
李白发觉手心异样的触感，低头看去——好漂亮的珍珠！还没等她联想到那是人鱼的眼泪，越来越多的珍珠噼里啪啦地落下，她想接都来不及。再抬头看向对面的人鱼，才发现竟是他在哭。
美人流泪总是让人不舍的。李白也顾不得去接了，任由一颗颗莹白无暇的润圆珍珠落雨般砸在沙滩上，她伸出没被握住的那只手去抚人鱼比珍珠漂亮一万倍的眼睛，然后顺势捧住他的侧脸，又好笑又心疼：“我都还没哭，你哭什么？”
人鱼被她一触碰，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咬着唇抖着根本说不出话。李白耐心地等着，偶尔帮他拭去沾在纤长睫毛上的泪珠。
许久，人鱼终于稳定了情绪，空着的那只手撑在沙滩上握紧又张开、张开又握紧：“对不起……我太高兴了。”他竟然被允许主动去握她！人鱼和李白互握的那只手收得更紧，十分怕她突然收回这天大的恩赐。然后期期艾艾地等着女孩继续对他说话。然而李白听完他的解释后长久的沉默，又让人鱼忐忑不安起来。
李白其实是因为人鱼超乎想象的动人声线而呆愣了数分钟。不愧是能蛊惑人心的海妖……不用怀疑，只要是用这种声音，无论对她说什么她都不会反驳，无论让她去做什么都可以，叫她去死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照做！
震撼之中，她的目光无意识地在人鱼比之声音更加蛊惑人心的脸上巡走。人鱼的眼尾因为哭泣太久而微微发红，像是画了眼线一样，更诱人了，李白忍不住用食指尖去碰了碰，人鱼眨了眨眼，睫毛扫过她的指腹，痒痒的。
反正这是梦里，做得更过分一点也不要紧吧？李白心想，而且想做什么要赶紧做才行，万一下一秒醒了呢？
她的手下移滑到人鱼下巴上，轻轻一抬，让人鱼又开始泛起薄雾的眼睛对上她的眼睛：“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然后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仗着是自己的梦，她还是说出来了，“你哭的样子很好看。我很喜欢。”
人鱼一愣。据他所知在她的文化里，女孩子们并不喜欢爱哭的雄性。他刚刚还担心她会因为他哭泣而甩开他……她是真的觉得他很美吗？还是在安慰他？或者……是因为珍珠吗？是了，女孩子们都喜欢漂亮的珍珠，人鱼的眼泪化成的珍珠比其他任何珍珠都要美丽。
“喜欢的话我可以常常哭给你看。”以为自己摸到真相的人鱼空着的那只手捧起一把珍珠，献宝地朝李白微笑，“我还能找到海底最漂亮的宝石，把珍珠和宝石串在一起做成链子，都送给你。”
方才人鱼不是呆怔就是哭泣，微笑这表情还是第一次出现，被正面击中的李白只觉得心脏猛地一跳，然后骤停了几秒！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会心一击”……她顺着人鱼的话低头去看珍珠，趁势深呼吸几口平复心绪，见过这样的尤物，睡醒了以后她真的还能找到男朋友吗？
“珍珠很漂亮，我也很喜欢。”她接过珍珠，人鱼的平平一捧放到她手上就堆得冒尖了。珍珠触手微凉润滑，很舒服，但她还是觉得人鱼的脸摸上去最舒服，于是又把珍珠倒回人鱼手里，跪在沙滩上直起上身再次单手捧住了人鱼的脸，这次是与他平视：“可是我不会希望你常常为了我哭。”
“你笑起来这么漂亮，惹哭你太罪过了。而且……”李白直视人鱼墨蓝色的眼睛，“我会心疼的。”
人鱼手一抖，珍珠哗啦啦地又流回了沙滩上。
她，她说会心疼他！她竟然愿意心疼他！
整个世界都蠢蠢欲动起来，想要离她更近一些，夜空降低了、海风又开始缭绕、海浪拍得离李白越来越近、脚下的沙子悄无声息地蔓延上了脚背……好想拥抱她，好想深深地、紧紧地贴住她再不松开……人鱼的眼睛又湿润了，但雾气刚涌上就被他死死地抑制住，他不舍得让她心疼。
李白把人鱼要哭不哭的表情看在眼里，可爱地让她忍不住，也不想忍住：“你离我近一点。”
人鱼依言靠近了一些，这距离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呼吸喷洒在他的唇上。人鱼微凉的体温顿时变得滚烫，只有与李白有接触的地方还维持着最舒服的温度。
“再近一些。”李白盯着不知所措的人鱼，有点想笑。
人鱼长长的睫毛不住地颤着，顾不得自己烫得快要烧起来的尾巴，乖巧地又靠近了一点点。
然后他被吻住了。
正文 第五章
她吻住了他！！！
李白的双唇贴上人鱼的瞬间, 夜空中所有星辰都瞬间发出强烈的光芒, 沙滩之上顿时出现无数直连天际的龙卷风飞速移动, 但都避开了两人所在的位置, 海啸从大海中心凶猛而来, 滔天的巨浪在将要接触到两人的前一刻生生停住。
李白吻住人鱼的时候闭上了眼, 轻轻贴了几秒又推开, 没有深入，这只是一个浅浅的美妙的吻。
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世界依旧平静, 所有一切都回归原位，仿佛只发生了她吻他这么一件极其简单的事。
人鱼也睁开了眼看着她，外表很平静的样子, 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握个手就哭了, 怎么吻你却像没事鱼一样？”李白按住他的肩膀，压着人鱼一起倒在沙滩上, 撑在他上方戏谑地问。
人鱼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转动, 一直牢牢地盯着她的脸, 嘴唇开始张张合合, 但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白摸了摸他的脸, 笑道：“好了, 知道你激动。不设定性格果然有惊喜。”然后她摆出一副思考的模样，想到什么好主意似的重重点了点头，“这样吧, 多亲几次, 习惯了就好了。”
可怜的人鱼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就又被吻住了。
这次是一个深吻。
舌和舌触碰、勾缠、难分难舍。
世界的另一端的虚空之中猛然出现一颗巨大的燃烧着的太阳，然后瞬间膨胀到无限大，烈火几乎吞噬了除两人所在沙滩海洋之外的整个世界所有区域。
完全不同与世界其他地方烈火的酷热，人鱼的吻凉凉的，带着清新海风的味道，酷爱海鲜的李白依依不舍地将他里里外外舔了个遍才罢休。其实李白也只是理论功底深厚，这是她的初吻呢，不过她自我感觉实践得还不错，毕竟人鱼已经很给面子地在晕厥边缘了。
李白松开人鱼，从他身上翻下来和他并排躺着，仰望着夜空等他缓神。
许久许久，人鱼动了动手指，李白和他的手还牵着，立刻感觉到了，微笑着转头去看他。
人鱼也正转过头来看她。两人一对视，都脸红了。人鱼脸红不奇怪，李白摸摸自己的脸，虽然是梦里，但仔细想一想还是有点害羞呢，她刚刚居然强行深吻了这条美人鱼！果然人在可以为所欲为的时候是没有底线的么？
人鱼这回一直看着李白，脸再烫也没有移开视线，反复张了张嘴最后终于出声了，那声音就算结结巴巴也勾人心魂：“请，请等我一下！”
李白眨了眨眼，点点头。人鱼依依不舍地一点一点松开一直和女孩互握着的手，然后怕自己忍不住又握上去似的猛然转身冲进海里。确定已经出了李白的视线范围之后，人鱼大张开嘴发出一阵极其强烈的音波，用的是是人类听不到的频率，然后一秒之内把整片大海游了一百个来回才终于释放完激动，得以开始干正事。
他抬手用真正的星辰代替化为银河的自己的核心，然后将替换下来的核心凝成一颗比李白手指还要细小的五芒星形状的灰色晶石，这灰色正是虚空的颜色，丝毫不显晦暗反而玄妙异常，细细看去，隐约闪过的道道法则中蕴含着磅礴的能量。
然后他反手一掏，将人鱼的心脏掏出，心脏一离体即化为一颗巨大的蓝宝石，他手握紧将其压缩成一块小小的椭圆，然后又将中间向四周挤压，最终形成一个小小的光滑圆环。
他将灰色的五芒星嵌在圆环上，接着找出海底最美的贝壳，将戒指放到贝壳内。然后迫不及待地跳上了岸。
李白已经站起来，在他入海的位置前耐心地等着，见到人鱼出现眼睛亮了亮。
人鱼深吸一口气，也许是李白一浅一深两个吻给了他勇气，第一次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擅自做了变化——他将鱼尾幻化成人类的双腿。拥有了双腿的人鱼一步一步走到李白面前，单膝跪下，托起手中紧握着的贝壳，贝壳缓缓张开，原本躺在贝壳内的戒指凭空悬浮着竖起来。
李白的心跳剧烈起来。
只听人鱼用他那比星空下的海洋还要美妙的声音哀求她：“请，请成为我的伴侣！”
她被求婚了！李白抬手捂住胸口，眼眶里热热的。
她被这样一个完全符合她幻想的美人鱼求婚了！
她被这样一个完全符合她幻想的美人鱼，举着虽然有点奇幻、但也完全符合她幻想的戒指求婚了！
好想沿着沙滩跑一百圈！
但是她同时又特别冷静，因为——人鱼他全身上下□□！！！
之前设定的时候她没给他设定衣服，觉得反正重点部位都在鱼尾鳞片的覆盖之下……但是现在他擅自把鱼尾变成了双腿！刚刚一步步朝她走过来的时候，某物晃地她脑门都要充血了好吗！不过形状颜色都不错……
不行啊她究竟在想什么！
李白猛地闭上眼睛：衣服衣服衣服！什么衣服好呢？现代燕尾服？中世纪欧洲宫廷礼服？或者金闪闪的那种古埃及半裸服？
等等……为什么不干脆换个场景再享受一次求婚？比如说——
李白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四周景色已经完全变了。
她处于一座悬崖前，没有任何一座山峰高过她所在的地方，悬崖的尽头几乎触到云巅。一袭白衣的剑客在悬崖边一动不动地站着，背上负着古琴为鞘的举世名剑。崖风并不凛冽，只是微微吹起了他的鬓发和衣摆。
李白一步一步向他走近，行走间，原本披散的长发自动挽起，衣服渐渐变成了飘逸的汉服。
待她走至剑客身后，剑客知晓一般地回过头，神色郑重地向她伸出手：“汝可愿……与吾共结秦晋之好？”
李白搭上他的手，抬眸冲他微笑：“愿。”
剑客顿时笑得温柔无比，配上那让人移不开眼的容貌，真正当得起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剑客另一只手取下负在背后的古琴，连着古琴内他从不离身的爱剑一起交于少女：“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红色的广袖长裙衣袂翻飞，与剑客的白衣相依相缠。少女一手与剑客相握，一手接过承载着千斤诺言的古琴，相互注视间柔情脉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场景又瞬间变幻。
两人立时身处于四处通红的喜堂之中，未设高堂，宾客全无，只有高高低低的红烛摇曳生辉。
李白执着剑客的手，细细地看他。人鱼的发色近乎黑色，穿着古装并不显突兀，那张依据她的喜好构想出的本就偏东方的脸也十分适应剑客的发型。
一切都很完美。
二人身上瞬间换上了红色的婚服。李白稍稍掀起红盖头，垂目看了一遍自己身上金线红绸凤翼飞扬的嫁衣，又抬手触了触金丝堆叠勾勒而成的凤冠，又看看身前一脸惊艳地看着她的俊美新郎，不由心下感慨：“得此一次，此生足矣。”
她放下红盖头，拉着新郎走到红色喜庆的蒲团前，道：“我无意拜天地，也无父无母。我们便只对拜如何？”
新郎点头。
于是二人在两个蒲团上相对而跪，互望一眼，双手交叠贴住额头，徐徐拜下。
触到地面时，两滴泪从眼中滑落，李白悄悄用拇指擦了。
对拜完，李白站起来，顺势把愣愣地跪坐在那里的新郎拉起来，然后扑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腰埋在他胸前：“谢谢你。”虽然你只是我思想的一部分，但还是谢谢你。
世界则已经完全愣住，做不出任何反应了。突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他原本只敢偷偷向往的事情——
她换下了她原本世界的衣服穿上了他！穿上了他！！虽然内衣没换有点失望，但是能紧紧地毫无间隙地包裹住她身上的绝大部分区域，已经让他无比满足了！满足到真的快要爆炸了！！！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让他连爆炸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在她说了“愿”这个字后，他的头脑（他有了类人形之后就几乎一直用人鱼的大脑来思考，认为能用和她一样的方式思考是十分十分幸福的事）完全是一片空白！她竟然表达了愿意成为他伴侣的意思！
她愿意成为他的伴侣！
她愿意！！！！！！！
他以为在她说话的同时他的核心会真的爆炸，都做好了随时给她撑上防护罩的准备，但是没有……他已经激动得连爆炸都不会了……
接下来，他几乎是机械地在按照女孩脑内的构想动作，因为他完全没有办法思考，人鱼的大脑转不动，世界核心也转不动……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她朝他跪下！
她在朝他跪下！！！
作为人鱼的他腿一软，险险抢在她前面跪在了她面前。然后立刻恢复了行动力，从储存她文化的区域中找出现在这种行为的含义，发现……她居然是在和他举行成为伴侣的仪式！！！
跪拜完之后两人就会正式成为伴侣了！！！！！
可怜的世界被一重又一重的惊喜震撼得完全死机了。
正文 第六章
李白摊开手掌, 手中出现一块不长不短的绑着大红结的红绸, 然后将其中一端塞到新郎手里, 自己握住另一端。因为世界舍不得遮住她看他的视线, 所以红盖头并不太厚, 李白能看得清路, 便主动用红绸牵着新郎往喜堂侧边的拱门走出去, 边走边设想洞房的位置。穿着新郎装的人鱼呆呆的紧抓着红绸，在后面同手同脚地跟着。
两人横穿过侧厅进入回字形的走廊，回字中间不仅有花草古木, 还有镶了边的池子和高过廊檐的假山，两人沿着回廊走着，每走一步看到的景色都有不一样的趣味。不知是不是错觉, 李白总觉得所有的花朵都会跟着她转。不过既然是梦里, 不正常点才是正常的。
恰恰好走过一半回廊，便到了李白构想中的洞房。门已经敞开, 李白没有停顿, 直接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去, 忽然感到手中红绸一紧, 转头发现是人鱼被绊了一下, 正险险站稳。李白笑：“是用不惯腿还是太激动了？”说完想到童话里面那条人鱼用腿走路就像走在刀尖上, 她虽知道自己没下这样的设定，但依旧有点心疼，干脆抛掉红绸, 直接去拉住人鱼的手。
人鱼被李白的手一拉, 已经刻印到核心深处的触感终于让他从死机状态恢复过来。然后反应过来他竟然绊住了她的脚步！自己做了错事本应该被惩罚才对，没想到她竟还愿意用那双他无比垂涎的手来握他的手……人鱼拼命抑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泪腺，牢牢地反握住她的手：“对不起，你愿意和我成为的伴侣，我太激动了……对不起……”
“怎么又说对不起？”李白笑着摇摇头，纠正他不知歪到哪个黑洞里去的想法：“你越激动我才越开心呢。”
“真……真的吗？”人鱼瞪大眼睛，连忙道，“我还可以更激动一点的！”
李白又被他逗笑了：“不用了，现在这样刚刚好。进来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更，更重要的事！人鱼想到刚刚彻底查清楚的、已经完整地储存入人鱼大脑的关于，关于洞房的信息，体温又隐隐有爆表的趋势。他抬起另一只还在门槛外的脚想跨进来，结果由于被李白刚刚的话激得心不在焉，又绊了一下，这下彻底稳不住了就要向前扑倒。李白连忙去扶，但人鱼比她重太多，后果就是两人抱在一起双双倒向地面。地上瞬间出现一块厚厚的火红色大软垫，稳稳地接住了被压在下面的李白，一点没摔到他们俩。
“真是拿你没办法。”李白环着压在她身上不知所措的人鱼的肩膀，带着笑意无奈道。
人鱼这下是真的急了，他根本不敢看她，每次他自觉惹祸后都不敢去探知她的思想，她讨厌他之类的想法会让他比核心碎成齑粉还要痛苦！
人鱼想要狠狠地敲打自己，或者用带倒刺的皮鞭抽打自己，他看到她的文化里都是那样惩罚罪人的。他怎么会这么蠢！这么蠢！她一定不会再喜欢他了吧？他自己摔倒不说还把她给带倒了……她怎么可能会喜欢害她摔倒的雄性呢？她怎么可能会喜欢像他这么没用雄性呢？她一定不会再包容他了……她的下一句话一定是让他赶紧消失……
可是他一点都不想离开她身边，虽然即使人鱼消失了他也依旧作为其他物件陪着她、被允许触碰着她，但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人鱼是第一个被允许拥有和她交流权利的形体，而且，而且她刚刚还举行仪式让作为人鱼的他成为了她的伴侣！然而在幸福来临的前一刻，一切都被他自己搞砸了……一想到马上要被抛弃，要从幸福的巅峰被打落下地狱，世界边缘就开始沮丧地自我惩罚起来，世界崩塌带来的疼痛让承载着大部分主体意识的人鱼开始忍不住颤抖。他甚至不敢开口哀求她，怕纠缠不休更加遭她厌弃……
和他抱在一起的李白当然感觉到了异常，她笑意消失担心地看着脸色苍白的人鱼：“你怎么在发抖？是摔到哪里了吗？”她及时构想出了一个足够大足够厚的垫子，按理应该摔不着他才是。
她是在关心他吗？是不是说明她不会抛弃他了？世界边缘停止了崩塌，人鱼脸上恢复了些血色，漂亮的眼睛蒙上一层水汽又被他迅速憋回去：“我没摔到。”说着语气中带上了星星点点的痴迷，“你的身上很，很软……”
这种调戏的话从懵懂的人鱼的嘴里说出来一点都不讨人厌，李白失笑，轻轻推他一下：“起来吧。”
人鱼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压在她身上，赶紧站起来，又期期艾艾地朝李白伸出手臂。李白也不逗他，一把握住他的手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
李白身下的软垫有粘性似的贴着她的背部也被带了起来，又在她疑惑之前默默地掉回地上，微微挪动几下，让自己的边缘贴住她的脚。
已经把她拉起来了，理由消失该松手了--人鱼心里这样提醒着自己，可手却和那张软垫一样一点都不听使唤，牢牢地抓着李白的手不放。
这些微小的变化和人鱼的小心思李白完全没发觉。她任人鱼抓着自己的手，自顾自地环顾四周思索着什么，许多物什随着她的想法出现、变化或者消失，最终把整个房间填得满满当当喜气洋洋，虽然有些地方因为她对古代物什的不了解弄得有些不古不今，但完全符合她自己的审美，反正是她的梦，怎么来不行？最后李白抬手让整个新房的三维立体图呈现在她身前，旋转着浏览了一遍，觉得自己的设计真是棒极了。
不过新郎的意见还是要意思意思征求一下，李白转头柔声问人鱼：“喜欢这样的新房吗？”
人鱼立即点头，注视着她的眼睛放着光，仿佛连目光都在点头。对于人鱼来说，能和她举行仪式已经是莫大的荣幸，况且这些都是心爱的人创造出来的东西，当然都是最美的最好的最有价值的。
李白也就是随口一问，看着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写满“我喜欢我喜欢我喜欢到骨子里了！”的人鱼，总觉得他背后有条狗尾巴在不停地摇啊摇，忍不住笑了，用没被握住的那只手揉了揉“狗狗”触感极佳的发顶。揉了两下后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她想了想又问人鱼：“给你加双毛绒绒的耳朵怎么样？”
“你喜欢毛绒绒的耳朵？”人鱼睁大眼睛，表情认真得不行，“那请务必给我加上！”紧接着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还是勇敢地表达了出来：“我，我希望全身上下都是你最喜欢的样子。”
李白被这条天生情话技能满点的人鱼撩得少女心爆棚！她摸了摸他弧度优美的下巴，又摸摸他与精致得如玉雕成的尖耳，有点舍不得，心里纠结地比较半天，最后觉得还是一对毛绒绒的耳朵更贴近他的性格，揉起来也更加舒服。于是她干脆利落地解开人鱼头上已经被她揉乱的发髻，手指插到他发间在他头顶合适的位置点了点，顿时一对毛绒绒的三角形耳朵冒了出来，两侧的精灵耳则消失了。
耳朵突然变化了位置，人鱼有些不适应地晃了晃脑袋，被他的动作萌到的李白立刻用手指去揉那对抖来抖去的耳朵，果然手感好到不行！她心里又继续暗搓搓地把耳朵设置成敏感部位，再揉了一会儿，果然人鱼的脸变红了，衬着红色的新郎服挺应景的。
人鱼脸虽红着，但耳朵却努力支棱起来抵着她的手心，希望她接触面积越大越好，捏得越使劲越好。
可惜因为担心会突然梦醒，李白没捏多久就依依不舍地收回了手，一个念头让人鱼柔滑的长发自动重新束起发髻，然后牵着失落地垂下耳朵的人鱼走进房间中厅。
房间中厅的左侧有一道木制的拱门，门上垂着圆润沁凉的红玛瑙串成的珠帘，撩开珠帘走进去转一个弯，再撩开一道由打磨得十分精细的红色珊瑚珠串成的帘子，整整齐齐地铺着鸳鸯锦被的雕花拔步床便清晰地映入两人眼帘，红色绣金线的床帐已经向两边打开，两只长方形的鸳鸯枕置于床头，安安静静地等着它们的主人。
李白挥了挥手，将白日变成黑夜，房侧原本大开的木窗自发关闭，将过于明媚的月光扫了出去，房里案上几上壁上顶上的烛台上插着的蜡烛都瞬间被点亮，暧昧的光晕从各个角度一晃一晃地照着这对进入洞房的新人。
李白拉着自己的新郎走到床边坐下，拔步床里的小桌上端端正正地摆着所需的一切。
李白期待地看了人鱼一眼：“我们开始吧。”然后收回自己的手放在膝盖上，静静地等着。
人鱼摒住呼吸，将仪式在脑海中又演练了一遍，极力抑制住手的颤抖去拿起用红绸绑着结的镶金如意称，勾住红盖头的底端慢慢往上掀起。
李白原本微微低垂着头，随着红盖头的掀起慢慢抬眼，纤长的睫毛睁开的弧度和期待中隐含着娇羞的眼神一下子击中了世界的核心。霎时间外面平地而起的狂风吹得木窗吱嘎作响，屋内所有烛光都醉了般摇曳起来，床腿也以肉眼看不见的幅度发起抖，不过总算是撑住了没有散架。
这么明显的异常李白当然无法忽略，奇怪地转头去看木窗。因为她眼神的移开，主要意识都集中在人鱼身上的世界终于缓过神来，在她转头的瞬间狂风消散，烛火也恢复平稳。人鱼连忙去拉她的手，生怕少沐浴一秒她的目光：“外面没事，我们继续好吗？”
“嗯。”没看出什么不对，李白转回目光温柔地应着，抚了抚新郎未全部束起的长发，“你也不用怕。现在你可是我的人了，就算有事我也会保护你的。”
这可是她的梦，难道还有什么东西能强得过她？
正文 第七章
说完, 李白却又立即改了口：“哦不对, 你不是我的人。”然后笑着摸了摸人鱼瞬间黯淡的眼睛, “你是我的鱼！”
人鱼的眼睛又蹭地一下亮了起来, 一点也没有被耍弄的恼怒, 头顶毛绒绒的耳朵也精神抖擞地立了起来：“我是你的鱼！永远是你的鱼！”
李白揉了一把他抖个不停的耳朵, 顺口夸道：“乖鱼！”这对耳朵让乖鱼的情绪更加外露, 看起来越来越活泼了呢。李白心里对人鱼喜欢得不行，看了一遍小桌上的物件，先拿起两只小酒杯, 递了一只给人鱼，“我们继续吧。”被她握在手里的小酒杯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小心翼翼地不敢洒出一滴酒。酒水则开心地泛着浅浅的波纹, 马上, 马上就要进入她口中了！
李白先喝了一口杯中酒，轻抬杯子示意人鱼也喝一口。人鱼乖乖地喝了一口, 和李白所饮的分量丝毫不差。李白满意地看着他, 忽然想到：人鱼能喝酒么？该不会一口倒吧？于是内心给人鱼补了个千杯不醉的设定。
随后李白和人鱼交换了酒杯, 她抬起手臂和人鱼的手臂交叉勾住做出喝交杯酒的姿势, 略有些郑重其事地看着人鱼的眼睛道：“祝我们……嗯, 长长久久, 百年好合！”然后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靠得，靠得好近！……人鱼愣愣地看着女孩，近到他可以清楚地数出仰着头喝酒的她的睫毛。两人的臂弯牢牢地勾着, 作为喜服的他被压得紧紧地贴在她的手臂上, 作为酒杯的他杯沿被她吻着，作为酒的他慢慢流过她的舌头，滑入她的喉咙，那温暖的感觉让整个世界都想要呻、吟出声。
李白睁开眼睛，看到人鱼还在直直地看她，笑道：“喝呀？”
她竟真的允许他用她碰过的酒杯喝酒……人鱼就像是在做梦一般，整个心神都飘忽忽的，将酒杯转到有半个红口脂印的那一侧，虔诚地将自己的唇印上去，她的香味顿时弥漫在他的唇齿间，人鱼珍稀又不舍地浅浅吸了一口气，然后学着李白的样子，抬起酒杯仰起头闭目喝酒。他眼睛虽然闭上了，但仍然能感觉到女孩在看着他。她一直笑着，是因为喜欢他吗？还是在笑他的动作不够优美？
人鱼将酒一股脑儿倒进喉咙就急忙忙地睁开眼，他舍不得少看女孩一眼，但唇还贴在酒杯舍不得离开。
李白看着他的模样，失笑：“你是想一直吻着酒杯上的口红印呢？还是来吻我？”
整个房间的蜡烛又开始不停摇曳，晃得人鱼的脸也红彤彤的，他终于放开酒杯，耳朵垂下又竖起，竖起又垂下，结结巴巴地回答：“想吻……吻你。”说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白。
“等等。”李白又揉了一把人鱼的耳朵，耳朵尖从她的指缝中逃出来，又拼命地把自己压回去，很是可爱。揉完耳朵后她从他手中拿过酒杯和自己的一起放到一边：“我们要先结发。”
说着李白手中出现一把程亮的银色小剪刀。她先剪下自己的一束头发，再理出人鱼的一束头发剪下，然后将两束头发混合成一束，挽起来打了个松松的结。完成后她把发结展示给人鱼看，告诉他：“你看，这就是结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的结发。”
世界作为头发当然是有感觉的，它和李白的头发完全混合在一起，只觉得自己的每一寸都被李白的头发紧紧贴着，幸福得要晕过去！人鱼伸手接过发结，期期艾艾地问李白：“这个结发，可以送给我吗？”
李白点点头，然后耐心地纠正他：“把头发打结的动作叫结发，这个叫发结。”
“发，结。”人鱼呐呐地重复一遍，他其实只是没抱多少希望地一问，没想到她竟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同意送给他了！她愿意把她的头发——她身体的一部分送给他！世界另一面的海水剧烈翻涌起来，海底最深的峡谷转起巨大的漩涡，把海水吸收殆尽又喷涌而出——这是他哭泣的方式……他本不想哭的，但她对他真是太好了，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报她了……
本来发结应由妻子保管，不过既然人鱼开口了，李白觉得给他也无所谓，而且肯定保管得比自己更仔细。更何况，这只是个梦不是吗？也许醒了以后甚至不用一分钟她就记不清这梦里的事情了。李白看着感动无比地看着自己的人鱼，安抚地摸摸他的脸，模仿西式婚礼来了一句：“好了，现在新娘可以吻新郎了。”
还没从得到发结的惊喜里走出来的人鱼缓慢地眨了眨眼，幸福来得太多太突然，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的话的意思。
人鱼可爱的表情逗得李白轻笑出声，然后在整个世界的措手不及中印上了人鱼的唇。
满屋摇曳的烛火瞬间僵住，然后猛地拔高！
人鱼虽不是第一次与李白亲吻，却依旧和第一次触碰到她一样，血液沸腾得几乎要燃烧起来！自燃的人鱼虽不会伤害到女孩，却会中断这个吻……人鱼舍不得，于是只能辛苦地忍着。他微张着唇半垂着眼，睫毛颤抖得能引发海啸，女孩每轻舔一下他的牙齿，世界的另一端就爆炸一回，女孩每勾缠一下他的舌头，世界另一端的海水和天空就翻腾得近乎颠倒。
李白吻了人鱼一会儿，见他丝毫没有回吻的意思，开始不满意了，轻轻咬了他下唇一口：“吻我啊！”
此话一出，人鱼身体变得更烫，甚至都快要维持不住双腿以致于差点变回鱼尾。他小心翼翼地探出舌尖，轻轻碰了碰李白的唇，力道微小得李白不仔细感受根本觉察不到。不过，这种似勾未勾的纯情样子反而更能诱出人心底的欲望，李白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来，她重重磨擦了一下人鱼的唇，然后一口咬住他的舌尖。力道稍稍有些大，人鱼轻轻“嘶”了一声，这微妙的声音引得李白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按住人鱼的肩膀把他压倒在喜床上，同时反手摘下自己头顶的凤冠。作为凤冠的那部分世界勾缠着女孩的发，在把李白扯痛的前一瞬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李白手按在人鱼喜服的衣襟上，能清楚地感受到身下这条美人鱼从手指到发尖都在颤抖。她松开他的舌尖稍稍退开些距离，注视着满脸通红的人鱼，开始不太熟练地解起古装的襟扣。
作为扣子的世界被李白捏在指间揉搓摆弄，差点连形状都维持不住。
然而才解了两颗，看到喜服下人鱼漂亮的锁骨半遮半掩，李白手忽然就顿住了。想到脱了这衣服的后果，想到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真的……要做吗？冲动只是一瞬间，理智涌上后李白变得越来越犹豫，最后干脆直接停了手翻身坐到一边。看不到人鱼那副惑人的模样，李白剧烈的心跳慢慢平静下来。
亲吻和玩闹一样的婚礼都可以，但和一个刚见面的人做那事……即使这人是她自己创造出来的、在梦里做不会有任何影响，她也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毕竟她在现实里一个男朋友都没有交过，在那方面既没有经验也放不开。不说别的，单是想到她将要在人鱼面前□□身体，她就胆怯了。当然，还有一点点自卑的因素在里面，人鱼的样貌实在太完美，而她只是一个平凡人……更何况她总是要醒的，万一羁绊太深，到时候伤心的还是她自己。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想想，她也觉得挺奇怪的，一般人在梦里发展到这个程度哪里还会像她这样想东想西的？肯定直接水到渠成了吧？为什么轮到她，她的理智竟还能压过冲动，在这关键时刻活生生让自己停下来！李白不由感慨：要什么有什么的清醒梦好是好，就是太清醒理智，完全享受不到春梦啊……
那厢，人鱼因为激动而蒙上一层雾气的眼睛因为李白的停顿逐渐变得清明，随即又因为她的远离变得慌张。他赶紧跟着坐起来，看着莫名沉默的李白，他不敢去拉她的手，只敢轻轻握着她宽大嫁衣的一点点衣角：“是因为衣扣太难解吗？我，我可以自己解的……”
一定是因为衣扣难解的缘故，一定不是她突然不喜欢他了……人鱼拒绝去想那种可能。她刚刚还抱他亲他，她那么温柔对他那么好，还把发结送给他……不会这么快变的，人鱼极力安慰自己，但尽管他心底不断地否认，屋里的烛光还是全都黯淡了下来。人鱼耳朵失落地垂下，起码……起码不要这么快……
一只手揉上人鱼的耳朵，人鱼眼睛微微亮了一点。李白看着他像期待人亲近的小奶狗一样的眼神，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不是衣扣的问题，也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还没有准备好。抱歉。”
听了李白的话，人鱼眼睛更亮了，她果然不是不喜欢他了！而且，她居然和他说了“抱歉”……她怎么可以对他说“抱歉”？！人鱼连连摇头：“不用和我说抱歉。”然后红着脸推销自己，“以后……等你准备好以后……我，我可以自己解扣子，或者我可以把衣服变得一碰就开，不会像今天这么难解。脱我衣服是……是很容易的，你不要嫌麻烦。”
李白被他逗笑了：“你是嫌我变的衣服不好？”
人鱼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两只耳朵刷地立了起来，立刻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不是，不是！我只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想不到解释的话，他刚刚一共说了两次“难解”！他，他真是太……他一定要狠狠地惩罚自己，怎么可以为了自我安慰，就把错推到她变的那么完美的衣服上去！他真是太过分了……
“好了，逗你的。”看到脸色发白一点都不经逗的人鱼，李白立刻安抚地亲他一下，“古装本来就难穿难脱，你没有说错啊。”
人鱼被亲了一下，脸色又迅速由白转红。他垂下头，紧张立起的耳朵也软下了，她又一次原谅了他，她怎么会这么好……
李白揉揉他的耳朵，拉着他站起身：“好了，我们回海边去。”
正文 第八章
李白话音刚落, 周围的环境便急速扭曲变化, 两人转瞬间回到了海边, 甚至连姿势都变回了原样, 当然也包括衣服……
看到单膝跪地举着戒指一脸羞涩地看着她, 和她完全坦诚相见的人鱼, 李白脸刷地涨得通红。她艰难地移开视线, 琢磨着为人鱼构想出一套合适的衣服——上半身的布料拉展成三角状，露出半边肌理完美的胸膛，下面是裤腿宽松裤脚处收紧的雪白绸裤, 双臂和颈部都圈上了古朴的金饰，额头也佩上了纯金的额饰。
人鱼注视着李白，一动不动地任由身上的服饰变幻着, 头顶两只耳朵随着李白视线的移动忽而抖动忽而僵立。李白满意地打量他一遍, 抬起右手轻轻握上他托着贝壳的那只手。贝壳上悬浮着的戒指抖了抖，人鱼眼中的光芒顿时亮得让人无法忽视。这样的眼神配上这样的装扮, 就仿佛古埃及的王跪在她的脚边向她求爱！李白握住人鱼的手收紧, 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又一个梦想中的场景被实现了。
人鱼听到了李白的心声, 同时被李白手心传递过来的温暖所鼓舞, 他挺直了脊背让自己的姿势更好看一些, 试探着开口问：“你愿意……”结果说到一半还是顿住，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线维持在最完美的水平，“你愿意戴上这枚戒指吗？”语气里的期待满得溢出来。
人鱼声音诱惑力极强, 且恰好与李白的所思所想相重合, 李白怎么可能不答应？她伸出左手递给人鱼，几乎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尽量语调平稳地道：“我愿意！”
她同意了！！！人鱼了解过，在女孩的文化中，伴侣之间交换的戒指会戴一辈子！他绝不会让死亡靠近她，所以她的一辈子即是永远。作为戒指的他何德何能，竟然能紧贴她的手指到永远！
寓意重大的仪式让人鱼全身都在颤抖，只有手稳得很。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女孩的手，将戒指慢慢滑入她的无名指，每一个细微的弧度都恰到好处地与手指紧密相贴。由人鱼心脏化成的蓝色宝石与女孩白皙的指根相互映衬，镶嵌于戒指上的世界核心从此匍匐在了女孩的指间。借着这枚戒指，无论是作为世界还是作为人鱼，他都把自己的心脏交给了她，从此分分秒秒时时刻刻都与她柔嫩温暖的手指相依相偎，难道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
为女孩戴完戒指，人鱼激动得近乎晕厥，世界却出奇的平静，因为除了自爆之外没有任何行为能表达它的心情，但在这么幸福的时刻它又怎么舍得自爆？云端之上再次增多了数块巨石，不断循环回放着“李白说‘我愿意’”、“他为她戴上戒指”的画面，极美妙的乐声伴随着这些画面缭绕不息。
李白握住人鱼替她戴完戒指后仍舍不得松开的手，顺势将他扶起来，然后仔细地欣赏起套在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明明指环是更为抢眼的蓝色，在看向戒指时人的注意力却会先被半透明的灰色晶石所吸引。细看之下，晶石中偶尔闪过丝丝缕缕细芒，看似无规律，却仿佛每一道都在应和着什么，比如海浪拍打沙滩的节奏、星辰的闪烁、微风的隐现……李白被这种玄妙无比的感觉引诱得抬起另一只手轻轻触上晶石，顿时感觉自己的一呼一吸都和这个梦中世界相连起来，奇妙得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过了许久，李白终于从奇幻的体验中回过神来，她移开触碰着晶石的指尖，视线转到宝蓝色的光滑指环上，总觉得上面缺了点什么。想了想，她侧头问人鱼：“你有名字吗？”也是好笑，两人婚礼都举行过了，她却直到想在戒指上刻名字时，才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这条乖鱼叫什么。
一直用幸福得要晕过去的表情注视着她的人鱼愣了几秒，沉默地摇摇头，像一只被主人忘了起名的大型犬，眼巴巴地看着她，有点可怜兮兮的。
李白伸手抚了抚他顺滑的长发，捏捏他垂下的耳朵：“那我给你想一个？”
人鱼眼睛一亮立刻点头，耳朵支楞起来，期待地看向李白。她终于愿意给他起名字了吗？！
李白看着人鱼和等骨头的狗狗一般无二的表情，忍不住逗他：“叫‘李狗蛋’怎么样？”
她真的给他起名字了！世界激动得简直想翻个个儿！人鱼眼睛亮晶晶地一口答应：“好！”然后又略带羞涩地强调，“狗蛋，狗蛋很喜欢！”
“噗嗤——咳咳”李白没憋住笑出了声，接着掩饰性地咳了两声，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花，试着唤人鱼：“狗蛋？”
“嗯！”人鱼耳朵动了动，甜蜜又认真地应了一声。
可怜的世界完全不懂‘狗蛋’这词的精髓。他从她的思想中获知了她特别喜欢温顺乖巧的大型犬，便一直努力模仿着狗的性格，顺利得到了一对惹她怜爱的耳朵，现在又被冠上了带有“狗”字的名字。在对地球文化一知半解的世界看来，这名字是李白对他莫大的肯定，他开心得很呢！
李白揉揉人鱼的开心得翘起的耳朵，心里被萌得快要笑抽了，但到底不忍心让顶着这么一张美脸的人鱼配上“狗蛋”这种名字，她垂目思考片刻，拍了拍人鱼的肩膀：“算了，不逗你了。跟着我姓李，名字就叫‘白狄’，怎么样？”
人鱼漂亮的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虽然“狗”字被收回了，但换成了一个“白”字！本以为被冠以她姓就已经是最大的恩赐，谁料到，谁料到她竟然允许他的名字完全包含她的名字！有了这个名字，简直就像被允许时时刻刻把她抱在怀里一样！他赶紧连连点头，生怕李白反悔。
看着人鱼惊喜得只知道点头说不出话的样子，李白安抚地拍拍他握着自己衣袖的手：“这么喜欢？”
人鱼继续点头，他轻轻拉拉李白的衣袖，满眼都是期待：“你能唤我一声吗？”
李白微笑，顺着他的意思唤了一声“白狄”。
人鱼白狄脸上顿时荡起两抹幸福的红晕，他半眯着眼回味片刻，继续期期艾艾地问：“那，那我能唤你一声吗？”说完才意识到自己陶醉过头得寸进尺了，眼睛忽地睁开，有些忐忑地看向李白，看到女孩并没有生气，悄悄松了口气。
白狄把唤名字这件事看得比较重，但李白完全没觉得叫一声名字是逾矩，她很自然地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只是稍稍疑惑了一下白狄为何会知道她的名字，随即想到设定中她是他的心上人，他当然知道自己心上人的名字。
“李，李白！”那厢得到准许的白狄对自己的声音微调了无数遍，先是磕磕绊绊地唤了一声，第二声之后便流畅多了：“李白！李白！李白！……”
白狄一连唤了好多声，李白微笑着安静地听着没有叫停。随着人鱼用美妙的声线、喜爱至极的语气一遍遍重复着自己的名字，她心里慢慢暖起来。忽然上前一步搂住白狄的腰，把脸埋到他温热的胸口轻轻贴住：“嗯，你再这样，我都要舍不得醒了。”
白狄被她突然的动作惊得吞下了声音，连带噎了一口气猛咳了几声。
李白手伸到他后背轻轻拍了拍，白狄被她突如其来的温柔摄住，咳都忘了咳，脸红红地伸臂回抱住她。
“被你这么一叫，我忽然觉得我这名字也挺好听的。”李白轻轻蹭了蹭白狄胸前极薄的布料。
白狄被她蹭得浑身飞速滚烫起来，结结巴巴地正想说她的名字本来就很好听，李白却没有留给他接话的时间，自顾自地继续说：
“你知道吗？大部分时候我很讨厌这个名字。”
白狄惊讶，疑惑地看向怀里的女孩。
李白却侧过脸不看他，垂下眼盯着金黄色的沙滩：“因为给我起这个名字的人，他们……他们生了我却把我丢掉了……丢掉也就算了，还给我留了个名字，让我每次用到名字都会想起他们……真的很过分是不是？”
竟然有人舍得抛弃她？！白狄震惊无比。感受到女孩周身情绪的变化，他心疼地抱紧她轻轻吻她的发顶。看到女孩伤心的样子，世界感觉自己的核心难过得像要碎掉。轻柔的海风绕着李白极尽所能地安抚，被她盯着的那片沙滩努力把自己变得更加赏心悦目，她足下的细沙则变得柔软异常，温柔地、暖乎乎地托着她。他简直不能想象，这么好的她怎么会有人舍得丢掉？怎么会有人舍得让她这么伤心？可是作为一个世界，他没有“父母”这种概念，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去安慰她。白狄因为自己的嘴笨羞愧又心慌，在李白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惩罚着自己。
但其实并不需要白狄说什么，安静的倾听者反而更让人有诉说的欲望。李白停顿了一会儿，靠在脸色难看的人鱼怀里继续说道：“别人听到我的名字，大多会觉得给我起名字的人是想让我和那位大诗人一样文采斐然，或者和他一样活的肆意洒脱。可是你知道吗？阿姨给我看过当年他们塞在我襁褓里的纸，他们说给我起名李白，是因为我生得特别白！”
说到这里李白语气有些愤愤，但更多的是无奈，她长叹口气：“那张纸上的字写得连刚识字的小学生都不如，他们大概根本不知道有个诗人也叫李白吧……你说这么不负责任的父母，为什么不干脆再不负责任一些？非要给我留下这么个名字！而我……”李白自嘲地轻轻摇头，“而我竟然也舍不得换掉。”
李白暗自哀叹了一会儿自己的不争气，然后抬头看向白狄，发现他看上去竟比她还要难过！看到这样的白狄，她自己反而没那么难过了，这乖鱼果然是治愈的良药。李白伸手摸了摸乖鱼的脸，反过来安慰他：“别担心。毕竟那么多年了，我现在只是偶尔会感慨一下。刚刚看到你那么珍视我名字的样子，我真的很感动……所以忍不住和你说了这么多。”顿了顿，她叹息一般地说道，“遇到你真好，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白狄轻轻蹭了蹭脸侧的手，表情依旧难过无比：“对不起，我应该早点遇到你的。”
“真是傻瓜。”李白偎到人鱼安全感极佳的怀里，捞过他的一束长发把玩着，轻轻笑道，“我就喜欢你这么傻的样子。”
“我会一直这么傻，你一直喜欢我好不好？”白狄偷偷吻了李白额角一下，小心翼翼地问。
感受到额上柔软的触感，李白挑了挑眉，捏过白狄的下巴：“傻归傻，吃豆腐倒一点不慢嘛？”
被，被发现了！白狄耳朵尖都泛起了红：“我，我下次不会了。”
李白摇摇头：“说错了。”然后在人鱼瞬间黯淡的眼神中轻轻吻上他的唇，“你下次应该光明正大地吻我。”
正文 第九章
在白狄沉迷于这个突如其来的热吻, 连眼尾都泛起微红时, 李白边吻着他, 边捉起他的左手, 将一个凉冰冰的圆环套入他的无名指。
一直等到两人唇舌分开, 微喘着慢慢找回神智的白狄才发现自己手指上多了个银质的圆环, 一颗细小的钻石在圆环中央闪烁着。这不是……？作为衣服的世界仔细一感受, 果然，女孩胸口原本穿着戒指的细绳变得空荡荡了。
意识到这枚戒指的含义，白狄刚缓下来的心跳又剧烈起来。他其实一直深深地嫉妒着这枚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戒指, 嫉妒它可以光明正大地贴在她的胸口，触碰那无比柔嫩的肌肤，随着她的呼吸和心跳起起伏伏……却没想到, 这枚承受了他无数怨念的戒指最终竟被她戴到了他的手上！白狄瞬间觉得原本可恶的戒指变得可爱起来！心中对它的称呼也从“破圆环”变成了“精致美妙得无与伦比的定情信物”。“定情信物”, 多么美好的词！除了发结之外，他又拥有了一样属于她的东西！
更让人鱼幸福得找不着北的是——那戒指的侧面刻着李白的名字！戴在手指上就像被烙下了属于她的烙印一样, 她认可了他是属于她的！而李白手指上的蓝宝石指环侧面也浮现出了她赐予他的名字, 他不敢托大地认为那是他的烙印, 但她的身上也出现了一样标有他姓名的事物, 这终归是一件能让世界兴奋到极点的事情。
幸福到神情恍惚的人鱼成功地萌到了李白, 她托起他戴着戒指的手, 和他一起看着戒指，解释道：“这是我实习以后，攒钱给自己买的第一份礼物。”
李白的手形也很漂亮, 和人鱼的放在一起竟没被比下去, 两只带着戒指的手相互交叠，新婚夫妻的即视感愈发浓厚。李白停下话头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不擅长也不喜欢与人交际，和异性的交流就更少，本以为也许这辈子都遇不到送我戒指的人，所以就自己送了自己一枚……结果遇到了你。”说到这里，李白笑了笑，不再看戒指而是抬起眼看向人鱼，温柔地摸摸他的脸和耳朵，“虽然这只是个梦，也只过了没多久，但我已经有点舍不得你了呢……如果我醒了以后你没有消失，这枚戒指你就留着做个念想吧。以后我也会努力梦到你的。”
她说她舍不得他！直觉这是个坦白的好时机，白狄甚至顾不上回味她说的那些让他核心充满喜悦的话，张口就想说出自己的身份：“其……”
然而他才刚启唇，就被李白一把握紧了手，只听她道：“不说这些了。你还没带我下海看过呢！带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我们再举行一次海底婚礼，怎么样？”
被抢白的白狄愣了愣，听到还能再举行一次婚礼，立刻惊喜地点头应道：“好！”至于他的身份，她说不说了，那便只能暂时压下这个话题。白狄从不愿违背李白的意思，就连把她圈入自己身体里，也是在探知到她有“希望能活在一个要什么有什么的世界里”这么个愿望后，才真正施行的。所以对于白狄来说，挑个好时机告诉李白他是一个专属于她的世界，等于是挑个最恰当的时机将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送出去。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对于一个普通人类有多大的冲击力，也不明白李白的那个所谓的“愿望”只不过是闲暇时自娱自乐的幻想而已。愿望是希望被实现的，而这种不着边际的幻想则没有人会当真，换句话说，到底希不希望发生还真不一定。
在李白对他感情还浅的时候，白狄没能将自己的身份说出口，实在是一件阴差阳错的极度幸运的事。
要去海里，两人自然要再换一身装扮。
白狄很好办，直接变回人鱼形态就行。随着李白的一个念头，白狄的双腿变成了鱼尾。人鱼半撑在沙滩上轻轻甩了甩尾巴，有些不安，因为他引以为傲的狗耳朵也随之消失了……白狄摸着自己的精灵耳，犹豫片刻，祈求地看着李白：“能把我的耳朵变回你更喜爱的那种样式吗？”
李白也轻轻碰了碰他尖尖薄薄的耳朵尖，看到精致的耳朵瞬间红透，李白笑了笑：“那种耳朵进到水里，毛会全部湿透黏在一起，就不好看了。你确定要换？”
白狄一听连忙摇头：“不要了，不要了。”他果然不应该质疑她的决定。
“乖。”李白安抚地摸了摸人鱼亮滑的长发。然后顺着长发一路摸到腰际，触到了他漂亮的海蓝色大尾巴。
注视着女孩嫩白的手指顺着他的身体下滑，人鱼的脸红得滴血，僵僵地半卧在沙滩上一动都不敢动，只是在她碰到他腰部和尾巴的交接处时没忍住轻轻缩了一下。
没漏过他这微小的反应，李白心底轻笑，同时有点手痒，她还没有仔仔细细地摸过这条乖鱼的尾巴呢！于是魔爪继续往下滑去。人鱼鱼尾上的鳞片光滑无比，顺着摸时手感极佳，逆着摸也不会有硌手的感觉，李白手一贴上就不想再拿开，自上而下新奇地摸着，偶尔还轻轻挠一下。
被李白一下一下缓慢地抚摸着，白狄强忍着震颤，每一片被她手指划过的鳞片都瞬间变得滚烫无比，几乎冒出烟来。但害怕烫到女孩，人鱼又死死地把热度憋了回去，引得世界另一面那片可怜的土地上火山爆发无数。
整条鱼尾的鳞片骨骼都毫无瑕疵，李白满意至极地一路摸到尾端，薄纱一般的尾鳍轻轻晃着，李白小心翼翼地握了一部分到手里揉了揉，凉凉滑滑的，还会细细地颤抖。真是太可爱了！
李白轻轻揉了一会儿尾鳍，然后把已经全身都颤抖起来的人鱼翻了个身，不舍地松开捏起来舒适无比的尾鳍，视线邪恶地上移到正面腰部以下被一些较大鳞片覆盖的地方，如果没猜错的话，那里应该是……
白狄感受到她的视线，顿时紧张得喉咙梗了一下，漂亮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起伏，显得诱人无比。可惜李白现在的关注点完全不在他诱人的喉结上。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面对人类模样的白狄时她会羞涩，会主动给光着的他构想衣服，但现在面对人鱼模样的白狄，她心里的小恶魔却勇敢地冒出头来不停呐喊“调戏他！剥光他！最喜欢看他羞窘得想缩回壳里却又没有壳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人鱼形态看上去更好欺负吧……而且海底霸主一脸顺从地躺在她身下任她揉捏什么的，想想就带感！
反正是自己的梦，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不顾已经紧张得尾巴一抽一抽的白狄，她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住最中央的那片鳞片，小心翼翼地掀开了一点……啊，果然没猜错！
被她这么一掀，白狄觉得自己快要自燃了！除了这片海岸依旧宁静，世界剩余的空间瞬间挤满无数恒星又同时爆炸。李白手指上的世界核心顿时由灰色变成刺眼的亮白，李白的视线被戒指上的白光所吸引，手一松，只掀开了一点点的鳞片又盖了回去。
感觉到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脱离了她的视线，白狄才稍稍回过些神来，脑中爆裂般的情绪逐渐褪去。明明之前也在她面前袒露过身体，但她主动掀开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真的是完全不一样，只是被她这样看了一眼，他就喘息得不能自已。
不过，从之前半途而废的洞房也可以看出，虽然李白心中的小恶魔很勇敢，但最多也就只到这样看一眼的程度。从又变回灰色的戒指上收回视线后，李白看着虽然因为生理原因没办法像之前那样完全吻合，但好歹算是盖回去了的鳞片，没打算再掀开。要是再撩下去会撩出事的，她还没准备好呢……
不知道自己又即将被撩完就扔的人鱼用尾鳍轻轻蹭了蹭李白的腿：“难受……”半眯着眼暧昧地轻哼着握住她的手想往鳞片处带，“这里难受……”
李白摇摇头，残忍地抽回手安抚地摸摸人鱼的头发，指了指不远处的大片礁石：“据说泡冷水很有效果。去那边自己解决吧，乖。”
闻言，白狄动作顿住，缓慢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扫在李白的心上，半晌才听明白似的委屈又遗憾地轻轻“嗯”了一声。在这声寓意幽怨、百转千回得让人骨头发酥的轻“嗯”之下，李白暗自深吸一口气才勉强稳住自己的心神不动摇，拍拍他的肩膀催促道：“乖，去吧。”
见她完全不可能改变主意了，白狄失落地垂下眼，撑起尾巴进入海中朝礁石群游去。
目送着人鱼可怜兮兮的背影，李白偷笑了几声。虽然这梦里只要她一个念头就可以让人鱼恢复，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就像是强行让他痿一样……所以还是让他自己慢慢解决吧……
趁着这等待的时间，李白开始思考自己该换什么样的装扮。海底婚礼的话，也许婚纱比较好？她看到过水下摄影的婚纱照，层层叠叠的薄纱裙摆在水中散开的模样简直美到窒息！不过琢磨来琢磨去，还是想不好婚纱的颜色和款式，于是她决定先换泳装，等到了海底宫殿也许就有灵感了。
于是：
这边，李白换上了和人鱼鱼尾同色的比基尼。
那边，泡在冰凉海水里的人鱼猛地一僵！呆愣片刻后，两管鼻血直流而下……
正文 第十章
刚换上泳装, 李白就感觉到沙滩震了一下。不过震感来得快消失得也快, 只留下海面上荡开的巨大波纹告诉她刚刚不是错觉。大概是梦境不稳吧？李白没多想, 专心等她的人鱼回来。然而过了很久白狄都没有出现。
李白冲着礁石群眺望了一会儿, 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她有点担心地往那边走了几步, 却又顿住——万一白狄不只是在泡凉水, 还动了手, 那她过去撞破多尴尬！
但……万一真出事了怎么办？
原地纠结地徘徊几圈之后，李白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
她踮着脚尖悄悄地往那边走去，呼吸都放得极低缓, 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同时她心里不断地做着自我建设：只是偷偷地看一眼乖鱼有没有出事，绝不是觊觎他自渎时候的美色！而且凭那条鱼的小心思，这么久不过来讲不定就是暗搓搓等着她去撞破呢！只看一眼就回来, 真的只看一眼……
近了……近了……已经能看到飘在水面上的长发和血迹了……
等等！血迹？！
李白一惊, 顿时顾不得去管白狄的手有没有在某个微妙的位置，几大步跑上去扳过他的肩膀——只见人鱼美貌依旧却表情呆板, 鼻下两管鼻血不停地滴答滴滴答滴, 在海面上砸出一个个小血水花……
李白嘴角抽搐着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张开五指在人鱼眼前晃了晃：“白狄？”
人鱼却一言不发, 视线机械地随着她的手指转动, 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最诡异的是, 从一片木愣愣的表情中，李白隐约辨识出了傻笑……怎么回事？！李白皱起眉，曲起手指弹了他额头一下。
啪——人鱼白皙的额头上顿时通红一片, 李白看得有点心疼, 然而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李白眉皱得更紧，是梦境出问题了吗？她轻轻摇晃白狄的肩膀，在心中下命令让白狄清醒，可是完全没有用。李白松开人鱼的肩膀环视周围，没发现什么异样。回想起之前触碰戒指上的晶石时产生的那种与整个梦境世界相联系的奇异感觉，李白右手食指指腹轻轻触上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闭目仔细感受片刻，敏锐地觉察到整个梦境世界都充斥着之前所没有的一种……淡淡的滞涩感？或者说，整个梦境世界都变得迟钝了？
李白睁开眼，试探着让面前凭空出现一块毛巾，意料之中地没有出现。
联想到之前奇怪的地震，梦境变得迟钝又不听使唤，大概是要醒了吧？李白遗憾地想。她摸了摸面前美人鱼顺滑的头发，用海水替他将脸擦干净，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脸颊和嘴唇，最后环住他、将头靠在他胸前。李白挺不舍的，现实里不会再有对她这么好的人（鱼）了。
世界知道作为人鱼的自己该给点反应……
可是作为比基尼的他被允许如此紧密地包裹着她的，她的……导致了世界的每一寸都在发酥发麻！被她那样严丝合缝地穿在身上，整个世界都没办法再有任何动作，哼一声都没办法。他的核心内部滚烫无比，极度震颤的电流从这一个角落窜到那一个角落。虽然不用呼吸，但世界觉得自己大概快要窒息而亡了……
毫不知情的李白等了一会儿，发现情况还是没有好转。也许分别的时刻是真的要到了，她抑制不住地有些难过，紧紧地抱住她的人鱼，脸深深埋进他胸前轻轻蹭了蹭他的胸膛：“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单方面说再见。我……其实……”很多话想说，但真正到了说出口的那一刻又什么词都忘了，停顿了片刻最后长叹一声：“总之希望下次还能梦到你。”说完，眼泪便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烫湿了人鱼的胸膛。
李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正是担心自己会太过留恋，才会一直尽量克制自己的感情，但到了真正快分别的这一刻才知道，即使已经克制了，自己的不舍也比自己预计中深了很多。真是没办法，一直缺爱的人一旦碰到了把自己捧在手心的人，就根本抵抗不了那种温暖的诱惑……
李白擦泪用的是右手，左手一直环在人鱼腰后，所以没发现当她的眼泪触到人鱼胸膛时，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瞬间爆发出了强烈的灰白色光芒，持续片刻才缓缓归于平寂。
这是世界进阶的征兆。
世界感受到李白的眼泪之后，要回应李白的情绪瞬间占了上风。只要他还被李白贴身穿着，就浑身过了电一样根本做不出任何动作，绝大部分主体意识完全脱出了他意志的管辖团缩于比基尼内，剩下的那些细丝根本控制不了复杂的人鱼。但是女孩哭了！他怎么可以不去安慰？！各种感觉挣扎碰撞，最终世界就像是奋力挣断了什么一样，忽然浑身一轻，然后再也感觉不到与比基尼之间的联系了。比基尼依旧是他的衍化物，只是那条流通世界意识的通道被强行挣断了……
能否完全切断与自己衍化物之间的联系，正是一阶世界和二阶世界之间的区别。
现在的世界还根本意识不到这种技能意味着什么，他回过神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控制人鱼低头去吻心爱的女孩的眼泪：“不要哭……不要走……”
感受到人鱼动了，李白先是一愣，然后立刻惊喜万分地捧住人鱼的脸：“你……”说了一个字却又卡壳了，感觉说什么都怪怪的，你动了？你醒了？你回来了？她在心中构想出一块手帕，看到手帕凭空出现在了半空中，李白才终于完整地舒了一口气，苏醒危机过去了。
被她温柔地捧住脸的白狄轻轻蹭了蹭她柔嫩的掌心，又变回有神的眼睛注视着她：“不要哭好不好？”说着从后腰拉过她的左手捂着她手上的戒指，“你哭的时候，我这里很难受……”感受她流泪的时候，他的核心像要崩裂一样的痛，就是这痛让他开始挣扎着摆脱自己的本能。
不知道那是世界核心的李白虽然没能领会到真正的意思，但也能明白个差不多，大约就是想表达心痛吧？她摸着人鱼光滑优美的侧脸：“好，我不哭了。刚刚我哭是因为……我以为要和你分开了。”
她会因为要和他分开而哭泣，她舍不得离开他——这个认知让白狄心花怒放。他顺着她的手得寸进尺地和她贴得更近：“如果我们能够永远都不分开，你会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梦醒不醒可不是她能决定的。但李白不愿打击她的人鱼，想了想半遮半掩地道：“只要我还在这里，就不和你分开。”
白狄琢磨了一下这句话，觉得这和永远不分开是一个意思，更加高兴了。他决定等会儿在海底举行婚礼的时候，把他的身份告诉她。她会有多高兴呢？会不会一高兴就奖励他，奖励他那个……人鱼被自己的妄想羞得脖子都红了。
“好了。”李白没深究白狄为何脸红，经过刚刚那一吓，她有了比之前更甚的紧迫感，要做的事情得趁醒之前赶紧去做，李白指了指海面，“我们入海吧？”白狄当然应好。
他们此时的位置并不算浅，海水已经没过了李白的腹部，只要俯身便可以开始游。不过光靠游过去显然不现实，依她的速度，等游到海底这梦都不知道醒了几回了……但直接瞬移过去或者让人鱼带她快速游过去吧，又少了沿路的乐趣。
李白边思索着怎么个去法，边随手撩了一把海水，结果惊喜地发现正好捧起了一只透明的小水母。又萌又软的水母转着圈游着，时不时轻轻地触碰到她的掌心，痒痒的。李白弯起大拇指拨了拨它，触感滑滑□□的，让她瞬间联想到了鱿鱼，于是转头问身边的人鱼：“等会儿我们从海底带些海鲜回来，在沙滩上做一顿烧烤怎么样？”鱿鱼之类的太常见，在梦里当然要吃些平时吃不到的大海深处的美味。
但这回白狄却没有立即应好，而是想了想，认真道：“在海底也可以做。有些海鲜从海底拿上来味道会有变化。”
闻言李白眼睛一亮，她的思维还是被现实禁锢了：“对啊！在梦里什么不可以？完全可以直接在海底烧烤嘛！还是你聪明！”
白狄被夸得羞涩一笑。而且她夸“梦好”，就等于是在夸这个世界好，也还是在夸他。被夸得干劲满满的世界开始努力吸收李白原本世界的料理知识，希望等会儿能为她做出最美味的餐点。
李白逗弄了两下小水母便把它放了，结果发现回归海水的小水母依旧在绕着她打转，忍不住微微一笑，然后忽然想到：“对了，白狄你也是从海底上来的，”说着她捉狭地冲人鱼笑道，“那味道有变化吗？”
白狄却没反应过来李白只是在逗弄他，很认真地抬起手闻了闻自己的味道：“好像没有区别。”然后将手伸给李白，垂眸期待地看着她，“要不你现在尝一尝，到海底再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