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夫人只是摆设 从KTV出来的时候,安澜觉得头就像是要裂开一样。 同事升职的庆功宴,领导不在,每个人就跟疯了似的死命灌酒,恨不得就醉死在包房里,免得每天为生计发愁。 安澜平时做人就和善,不擅于拒绝,即便是不胜酒力,仍然被灌了不少酒。 身旁的一个男人扶住他:“澜澜你没事吧,要不我送你回去?”他身上浓烈的香烟气味冲的安澜头晕,灌下去的酒精又从胃里翻腾着要涌出来,仿佛一张开嘴就要吐到面前男人的衣服上去。 这男人叫樊季青,是他的前男友,当年嫌弃她穿着穷酸把她一脚蹬了,结果连房子都被骗走了,又巴巴跑回来找她,还收买了她的同事,弄到了他们聚会的地点。 安澜想到这些前尘往事就一阵厌恶,猛地推开他:“不用了!”说完没忍住,“哇”的一声全部吐了出来! 樊季青眼明手快的闪开了身,确定安澜吐干净了,才把她扶上车:“你现在住哪里?” 安澜身子疲软根本挣脱不开他,想着这里这么多目击证人也不至于把她卖了,干脆躺在后座上随口报了个地址,挡风镜那头的男人脸色就变了变。 樊季青的开车技术还算不错,一路上没什么颠簸,才让安澜没有吐在这辆昂贵的路虎车上。 男人把安澜扶下车,看了一眼面前这栋号称寸土寸金的别墅:“需不需要我送你进去?” “不用了谢谢你。”安澜挥挥手拒绝,眯着眼睛好不容易把包里的钥匙翻出来,歪歪扭扭的往别墅里面走,又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回头冲着樊季青笑了笑,“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不用在我身上浪费工夫,我已经结婚了。” 没等樊季青把扭曲的表情转换回来,安澜就“咔嚓”一声关上了门。 空旷的别墅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黑压压的,安澜懒得再去摸索开关,随意的蹬掉脚上的高跟鞋赤着脚往里屋走。 在经过隔壁屋子门口的时候,她脚步顿了下。 一缕光线从屋里透出来。 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许年皓几个月都不会回一趟家,这硕大的别墅里除了她就没别人,难不成是小偷进屋了? 安澜打了个激灵,猫着腰偷偷摸摸的把门推开一条细缝,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突破门口那个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保安,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撬开许年皓安装的高级智能锁。 她做梦都没想到,这么偶尔一瞥,都能看到男女交缠的激烈身影。 小腿一个哆嗦没站稳,就撞在了门槛上。 “哐!” 床上的女人尖叫了声,脱了一半的衣服直接滑落下来,面色惊恐的看着安澜:“你,你是什么人?” 安澜觉得这问话很好笑。她径直走进去,目光上下扫了那女人一圈,最后视线落在靠在床头的男人身上:“你或许可以问问他,我到底是谁。” 女人“唰”的转头看向许年皓,声音里带着质问:“许少,她是谁啊!” 许年皓皱了皱眉,对着这张涂满了粉的脸没由来的生出厌恶感。他掐掉手中刚点燃的烟,站起身来:“我妻子。” 女人的面色一下子就变了。 “谢谢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妻子。”安澜扭头看着还没回过神的女人,“你可以走了吧?” 这女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她细看了安澜几眼,外貌普通,五官顶多算得上清秀,组合在一起也不起眼,加上打扮普普通通的,她要是许少,也看不上安澜,顿时便多了几分信心:“原来是许夫人啊!”她可以咬重了“夫人”两个字,带着丝讽刺的意味,“许少,你天天来我那儿,怎么没说过你娶妻了?” 她经过安澜身边时,有意无意的撞了安澜一下。 安澜本就因为醉酒,头晕乎乎的,被她这么一撞,脚下不稳撞在了墙上,左手臂疼的发麻。 许年皓就站在原地,动都没动的看着安澜。 安澜垂着头,黑色如瀑布般的长发顺着她的动作垂落下来,遮盖住小半张脸,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女人看她没有说话,只当她是个软柿子,更是得意洋洋的往许年皓身边一靠:“许夫人既然照顾不好许少,那就让我来照顾他吧!” 安澜缓缓抬头。 灰色T恤黑色休闲裤,一身普通衣服穿在他身上生生撑出颀长潇洒来。如果不是跟许年皓结婚了一年,如果她还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肯定也会被这张俊美的不像话的脸给迷惑了,可惜,没人会比安澜更了解他。 了解他是个怎样的恶魔。 安澜直起身子,揉了揉撞疼的胳膊,原本就水汪汪的眼眸中更是迅速的升腾起薄雾:“年皓,你怎么能这般对我?”她的语气楚楚可怜,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许年皓的眼神落在她脸上,没什么波动的样子,迟缓而优雅的渗透感。 女人冷笑一声,显然不把安澜放在眼里。 安澜跌跌撞撞的上前几步,位置不偏不倚,恰恰好拦在了两人中间。她伸手轻轻的扯了一下许年皓的衣袖:“年皓,我陪你白手起家,奋斗了这么久,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我爸病倒前的嘱咐,要你对我一辈子好,你也不记得了吗?” 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女人察觉出许年皓的身子蓦然间僵硬,那一瞬间的凌厉与幽深,跟刚才旖旎的气氛是如此格格不入。 “许少,你没事吧?”女人推开安澜,关心的问。 “滚。” “许少……” “我让你滚!” 女人不可思议的看着骤然变脸的许年皓,愤恨的瞪着一脸委屈的安澜,抓起包“蹬蹬蹬”的跑出了别墅。 门被重重的带上。 安澜的表情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变得异常平静,仿佛刚才的委屈只是场幻觉:“希望你下次再带女人的回来的时候,不要被我撞见。不管怎么样,我们也是名义上的夫妻,我不希望让周围的人说闲话。” 她转身就要走,手腕却被一只大手抓住,用力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光洁清秀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中影影绰绰。 “放开我!” 许年皓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反倒是加重了力度,手背隐有青筋爆出:“安澜,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还怕别人说闲话?”那声音混合着厌恶,毫无预防,直直滑进她耳膜里,“还是说,你有别的想法?” 在安澜慌张的目光中,他的手划过她有些干渴的嘴唇,接着轻轻抚过她极富曲线之美的项背,声音带着极致的魅惑:“你打断我的好事,想要的,不就是这个么?” 正文 第2章 这是我家 脖颈后冷汗刷地出了薄薄一层。 安澜感觉从头到脚都在发麻,脑袋中发出类似于警铃般的告诫。 她咽了咽口水,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我没有这样想!” “没有?”许年皓眉眼微眯,“所以你根本不在乎我和哪个女人在屋里做什么,只要不碍了你的眼?” 他的手指从背部滑到某个敏感位置:“我的妻子还真是大方。” 规律平稳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安澜觉得自己的脚在发软,她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倒下去,嘴唇中溢出一声婉转悦耳的音调:“许年皓,停下……” 如听到了指令般,那双让安澜全身微微战栗的双手动作戛然而止。在她松口气的同时,一声熟悉的低沉却冷漠的疑问随之传来:“真的要我停下吗?你明明觉得舒服。” 放在别处的轻佻浮躁,从这人嘴里说出来却偏偏带着与感情无关的冶暗颜色。 安澜的脸“嗡”的一下涨的通红。 许是残留的酒精作祟,安澜心底竟然隐约生出些期待来。一年来许年皓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两人更未有过亲密的举动,尽管安澜心里头很清楚许年皓对她并没有想法,可是在常年一个人的生活中所产生的孤独感,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 她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昏昏沉沉不知所措的时候,那双游走在自己身体的手蓦然松开,温度骤离,她不适应的睁开眼,对上他没有温度的双眸:“还真是和我想的一样,刚招惹完前男友,又来招惹我,脚踏两条船,安澜,你真是好本事!” 一剑封喉的窒息感。安澜嚅动了几下嘴唇:“我和樊季青没什么的。” “没什么?”许年皓低头,抬手懒懒散散整理了下袖口,声线精致危险,“那刚才是鬼魂送你回来的?” 他看见了! 安澜这才明白他说这番话的缘由。他是在用丈夫的身份,质问她为什么让前男友送她回家。 她忽然失笑了,唇边绽出这段时日最深的一个笑容:“你是用什么样的身份问我这句话的?一个从来不回家的丈夫,还是逼我签了卖身契的契约对象?” 许年皓的瞳孔一下子变得幽深,他上前一步,将她逼到墙角:“凭你安家欠我的!当初你父亲安国强为了一己私利,陷害自己的合伙人,逼的我父亲跳楼自杀,又卷款潜逃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躺在病床上成为植物人的一天?安澜,你可别忘了,是你心甘情愿签下契约,换你父亲一条命的!” 安澜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苍白的小脸好像下一秒就会晕厥过去:“可如果不是我,你又怎么能拿到安家的股份?” “是,如果没有和你结婚,那些迂腐的董事确实不会甘心把总裁的位置让给我。”他抬眼弯了弯眸,并无笑意,“所以我没有杀了安国强。” 他能留安国强一条命,已经是他大度了。如果不是留着安澜还有用处……他眼睛眯了眯,手指骨关节泛起青白色。 安澜的面容变了变,忽而间抓住他的衣袖,T恤被她扯出一道深深浅浅的痕迹来:“你不会对我爸怎么样的对不对?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嫁给你,帮你稳固了在公司的地位,你就帮我救他!”从刚才到现在,她第一次露出称之为“胆怯”的表情。 她的丈夫把别的女人带回家来,她没有胆怯;她和前男友藕断丝连勾勾搭搭被他识破,她没有胆怯;现在他什么都还没说,她就害怕成这个样子。 许年皓低头凝视着她,眼里闪过一丝讥讽:“我和安国强不一样,从来不食言。” 安澜重重的松了口气。 许年皓的呼吸扑面而来。 她这才发现两人的距离非常暧昧,如果许年皓再上前一步,估计就能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这样的认知让安澜慌不迟疑的缩了缩脖子,从两人之间的缝隙中窜了出去,声音小的宛如蚊子哼一样:“那……我先回房了。” 没等许年皓回答,她便身形敏捷的跳了开去,一溜烟窜回房间,跑的比兔子都快,仿佛有把火烧了尾巴似得。 许年皓眼神幽暗的看着她的背影,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安澜再三确定锁好了房门以免某人突袭进来,这才一股脑的把自己扔在大床上,深深的叹了口气。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她明明都想好了结婚以后互不干涉,可在看见他和那个女人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心里头那股无名火,没经过思考的就冲进去了。 “安澜,你真是疯了!”安澜抓起枕头把脑袋蒙进去,“也不想想他是个什么人,你就莫名其妙的动心思,还嫌自己不够狼狈吗!” 叽里咕噜的骂了自己一长串,安澜才觉得心头压着的那块大石头轻松了不少,没发散完全的酒精这才上脑,迷迷糊糊的就要睡过去。 门锁“咔嚓”一声开了。 安澜侧着身靠着窗户那头睡,完全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就觉得床一沉,然后就听见了那个令她战栗的声音:“睡着了?” 她惊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下一秒,身后的人像是察觉出她的动机,有力的手硬生生的将她按在床上动弹不得:“闹什么,睡觉。” “你,你怎么进来的?”安澜觉得自己就像是傻瓜,问完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家里的锁都是许年皓亲自装的,怎么可能会没有钥匙? 许年皓沉默了一下:“这是我家。” 安澜在黑暗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于一个一年半载都不回家的人来说,这句话一点信服力都没有。 “那我去别的房间睡。” “我想你忘记了一件事,我们是合法的夫妻。” 许年皓的一句话就让安澜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是啊,他是最有权力睡在她身边的人。 她紧绷着身体一动不动。 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许年皓有下一步的动作,安澜只能努力忽略那有意无意在脖颈边呼出的气息,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赶紧睡着。 “明天我妈要来。” 安澜猛地睁开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要来?” “我妈。” 安澜打了个激灵,像是被凉水从头泼到脚,顿时再没了一丝睡意。 正文 第3章 婆婆来了 第二天安澜一大早就出门了。 她起床的时候身旁已经没了许年皓,从床单的温度来说估计是早走了。 安澜想到昨天许年皓和她说的事就一阵心慌,打了个电话给闺蜜夏蓝,让她陪自己去街上买几套合适的衣服。 夏蓝赶到的时候,就看见安澜一脸的魂不守舍,那脸色蜡黄的简直就像是受了虐待似得。 “你昨晚是做贼去了?”夏蓝打趣,然后就看见安澜脸部的肌肉抽动了几下,形成一种极为诡异的表情,抬头看着她。 “许年皓的妈要来了。” 夏蓝怔了怔:“许年皓昨天回来了?”她自小就和安澜认识,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除了性格上和安澜是天差地别,其他没什么事情是不能分享的。所以关于许年皓的事情,夏蓝是除当事人以外的唯一知情人。 安澜点点头,无精打采的垂着头:“怎么办,我没有和婆婆打交道的经验啊!” 夏蓝一口奶茶差点喷出来:“说得好像谁有经验似得!”她一掌拍在安澜肩膀上,大大咧咧道,“怕什么,难不成还能是只母老虎把你吞了?” “万一真是呢?”安澜抬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夏蓝噎了一下,半响才憋出一句话来:“你婆婆知道你和许年皓契约结婚的事吗?” 安澜摇头:“不知道,就连我是安国强的女儿她都不知道。我和许年皓结婚的时候都没有办婚礼,只打了结婚证,连婆婆的面儿都没见过。” “你们俩可真行!” 夏蓝晃悠着手中的奶茶,感叹自己以后可绝不能这样糊里糊涂的就给卖了,一边指着件橱窗里的衣服道:“这件我看不错,显腰显屁股的,保管看的口水都能流下来!” 顺着她手指头指的方向看去,安澜就看到一个坦胸漏背的模特,摆着令人难以启齿的造型,一副勾人夺魄的模样。 “怎么样,不错吧?”夏蓝很得意的撸了把她秀丽的酒红色波浪大卷发,“你穿上她,回头你婆婆看见自个的媳妇身材那么好,肯定很满意!” 安澜抽了抽嘴角:“夏蓝,有一句话我特别想对你说。” “啊?” “神七当年发射,你怎么没跟着一起上去?” 夏蓝:“……” 许年皓的母亲林美娇是晚上8点的飞机。 安澜回到家的时候,许年皓还没接机回来。她把买回来的东西一股脑全部塞进柜子里,然后挑了件自认为最得体的衣服穿上,又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等忙好的时候发现指针已经指向10点了。 她擦了把额头的汗,还没来得及把扫帚放回去,就听见了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 一张和许年皓有六分相似的脸出现在安澜眼前。 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个四十多岁的人,画了精致的淡妆,看起来也就三十刚出头的模样。不得不说,基因这个东西真的很重要,比如许年皓长的好看,林美娇起码占一大部分功劳。 林美娇眼角上挑的打量了安澜一番:“你就是安澜?” “是。”安澜低眉顺目的回答,停顿了下才轻声喊了句,“妈。” 站在边上的许年皓看了她一眼。 林美娇“嗯”了声,扫了下刚刚安澜才拿出来的拖鞋,不易察觉的蹙了蹙眉,却没有多说什么,换上拖鞋走了进去。 她的眼睛就和雷达似得,在家具上扫了一圈,没找到什么错处,才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安澜,是吧?” “是。”安澜精神处于十二分的紧张状态,“妈你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累了吧?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被单什么的都是新换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林美娇对她有所不满。 林美娇额首,拎着包站起身来往房间里走,安澜急忙跟上去,倒是许年皓一动没动,仿佛那个走进屋里的女人和他没半毛钱关系。 安澜胆战心惊的跟着进了屋。 林美娇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刚刚搬进来的行李箱:“打开看看。” 里面有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这是从美国给你带的礼物,一件礼服,你看看喜不喜欢。”林美娇似乎很满意她,“身材不错,穿上应该很好看。” 没想到竟然被夏蓝那个丫头给说中了! 安澜心下一阵感动:“谢谢妈。” “没什么,只要你和年皓好好的就行。”林美娇的声音依然柔软,就像是一汪清泉,温柔的包裹着安澜。 从屋里出来,安澜着实松了口气。她难得的给了许年皓一个笑脸,转身进了旁边的屋子。 电光火石间,有双手极快伸进来,堪堪握住门边,差这两厘米,怎么都关不上。 “你做什么?”安澜不敢大声,“快放开,我要睡觉了!” 许年皓脸沉下来:“我妈在这里,你打算当着她的面分房睡?” 安澜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件事,在许年皓冷冽的目光中,不情不愿的松开手:“那我打地铺好了。” “随便你。” 许年皓随意躺在床上,很快就闭上了眼睛。安澜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柔软的床被人霸占,半响才哭丧着脸抱着被子打地铺去了。 大概是地面太硬,安澜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干脆起身抱了电脑,“噼里啪啦”的打了会剧本,等到了天亮才迷迷糊糊有了睡意,一觉睡醒时已是日上三更了。 她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头发就往外冲,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林美娇! 林美娇看着她顶着鸡窝般的头发,还有蓬头露面的形象,面色微恙:“怎么现在才起床?你不去上班?” “去,去啊!”安澜还是有点紧张,“妈,我是个编剧,平时的工作就是写剧本,基本都是在家里的。” “就是和明星接触的那些?”不知道是不是安澜听错了,林美娇的口气里满是不屑,“就算这样,丈夫都出门上班了,你也要早起做点早餐,总不能让丈夫饿着肚子出门吧!” 安澜诺诺点头,却是憋了一肚子的话。 许年皓半年都不回一次家,她做饭给谁吃? “这鞋是新的吗?” 安澜愣了一下,才发现在她出神的时候,林美娇已经脱掉了昨晚安澜拿给她的拖鞋。 平时家里很少来人,所以拖鞋就准备了三双,两双是她和许年皓的,一双是给客人的,她没想到过要另外去买双新的拖鞋。 “真脏!” 林美娇在地板和拖鞋之间衡量了三秒,最后还是穿上了拖鞋:“等会继续去买一双新的,还有你身上穿的这是什么啊,赶紧去给我换了!” 娇美的面孔瞬间扭曲,和昨夜那个温柔的母亲形象完全成反比。 正文 第4章 捉奸在场 安澜低头扯了扯衣服。 这件衣服是安国强给她买的,虽然有点小了,紧巴巴的,但她一直舍不得丢掉,当做家居服来穿。 “在家里也没人看到啊……”安澜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但还是被林美娇听见了。 林美娇厌恶的盯着她衣服上已经洗的发白的块状:“你这个穷酸样,怎么进我们许家?”说的好像许家多高贵似得。 安澜瘪了瘪嘴没说话。 林美娇看她不着声不着气的样子就来气。想想她的儿子,也算是人中龙凤了,虽然说早年她的丈夫被人欺骗自杀,给了她致命的打击,好在还有这个懂事又厉害的儿子,不出一年就把许家的产业给赚了回来。许年皓是她的骄傲,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帮他铺平一条怎样的道路,没想到他竟然会娶这样一个平凡无奇没有家世的女人! “你怎么还在这里傻站着?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还不去做饭?”林美娇斥道。 安澜捏着衣角,忸怩半响诺诺开口:“家里没菜……”她以前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平时多半都是叫外卖,自个儿一个人也落的轻松,家里的冰箱估计都落灰了。 不过她没敢说。 林美娇脸都青了:“没菜?那平时你们吃什么?” “菜昨天刚吃完。”安澜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真的?”林美娇很怀疑。 安澜口是心非的点了点头:“我现在出门去买吧。” 她一把抓起挂在木架上的外套,没等林美娇那些难听的话说出口,转身就往外走,硬是把林美娇的话堵在了门内。 已临近午时,买菜的大妈早就回家做菜去了,附近的菜市场里除了买菜的“两块钱一斤”“牛肉保管不注水”之类的叫喊声外,就剩下那些家庭主妇们无精打采的脸。 安澜凭借着瘦小的身躯轻而易举的穿过人群,挑挑选选的买了一斤牛肉一斤猪肉还有几棵青菜,看看天色不早了,就拎着大大小小的塑料袋往家走。 刚一出菜市场,她就看到了一个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身影。 是樊季青。 安澜上上下下在自个身上摸了一圈,确定没有被安装监控器之类的东西后,在樊季青的脑袋转向她这个方向之前迅速的躲到了旁边的小巷子里。 此时路上只有树叶斑驳投下影影绰绰,宽不过两三米的巷子,逼仄窄小,居民摆放的杂物垃圾散发出阵阵异味,混杂着叫嚷与嘶哑的吵闹,午后令人有些烦躁。 安澜紧抓着手中的塑料袋,紧张的立在巷子里,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确定那人不会过来了,这才松了口气走出去。 一脚刚踏出巷子,就听见身后惊喜的声音:“澜澜,你怎么在这里?” 今天老天爷一定是还在睡觉,所以没听见她内心的祷告。 安澜认命的回头:“我来买菜。” “这还真是巧,我也是来帮我妈买菜。”樊季青手中果然提个袋子,“你买完了么?” “买完了。”安澜语速极快,“我要赶紧回去了。” “我送你吧。”樊季青锲而不舍。 安澜吐出一口气,露出一抹自认为甜蜜的笑容:“不用了,我怕我老公看见会误会。” 樊季青的面容从白到青,再从青到红连续转换了好几次,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真的结婚了?” “真的。”安澜真心实意的回答,“一年前我们分手后,我就结婚了。”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现在我要回家了,再见。”安澜顿了顿,“不对,再也不要见了。” 丢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的扭身就走,娇小的背影落在樊季青眼里不断的放大,令他浑身都燥热起来,情不自禁的跟了上去。 安澜满脑子都是回去该煮什么菜,完全没有注意到樊季青一直跟在身后。 樊季青一路跟到昨天那栋别墅门口。白天看,这栋传说S市最贵的别墅,更为富丽堂皇,令人不敢肖想住在里面究竟是怎样的享受。 眼见安澜就要进去,樊季青长腿一跨拦在她面前:“澜澜,你听我解释!” “你跟踪我?”安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抱紧怀中的菜,“我都和你说过了,我已经结婚了!” 樊季青一脸的不信,情急之下,他竟然伸出手抓住安澜的胳膊:“澜澜,我知道你这么说只是为了气我,你是恨我当年抛下你离开对不对?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看在我们三年感情的份上,就原谅我吧!我发誓,我保证我会对你好的!” 安澜看着这张昔日曾迷恋不已的俊脸,当年的狠辣绝情和如今恳求的模样杂糅在一起,只觉得荒诞可笑。 “樊季青,你知道这世界上什么东西最不值钱吗?”安澜冷笑,“就是誓言。” 她仰起的下颚弧度,在细密树缝透下的日光漏网里线条流畅利落:“我现在要去给我的丈夫煮饭了,请你放手。” 没有见面的一年,她还是如同大学时期一样清纯,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唯有脸上坚毅的神色,和当初那个在他面前笑靥如花的模样格格不入,仿佛在瞬间变成了他全然不认识的陌生人。 樊季青倒吸了口凉气,手缓缓的放松了。 “安澜!” 一声大喝打破了午时的静谧。 安澜慌张回头,还未回过神来,伴随着凌厉的风声,狠狠的一掌迎面而来! “啪!” 左脸颊立刻肿了起来。 安澜被打的偏过脸,长发滑落,掩饰不住她眼中的惊愕。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见林美娇举着手掌,眼里的狠意恨不得将她吞噬殆尽:“没想到你竟然是个狐狸精,才结婚多久,就背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男人厮混!” 安澜的脑里嗡嗡作响。 她被这突如其来毫无预兆的一巴掌给打蒙了,半响才回过神来,捂着脸颊解释:“妈你误会了,我和他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不是?我亲眼看见你们的在家门口拉拉扯扯的,还想抵赖?”林美娇显然不信,“我让你去买个菜,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我就说呢,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闹了半天,是去约会野男人了!” 野男人这样的称呼对樊季青来说显然是莫大的侮辱,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这个老女人怎么回事,怎么随随便便开口骂人呢!” “老女人?你敢这样对我说话!”林美娇被“老女人”三个字气的浑身发抖,“你,你给我滚,否则我现在就报警!” 樊季青从鼻孔里发出“哼”声表示不屑:“我一没吃你家大米,二没偷你家东西,你凭什么报警抓我?” “你,你!” 林美娇的身体颤抖的像是风中的落叶,仿佛随时都会厥过去。 正文 第5章 婆媳问题一触即发 安澜担心再这样下去会闹出人命,急忙扯了扯樊季青的衣袖:“这是我婆婆,你赶紧走吧,别再闹了!” 樊季青面色怪异的看着安澜,嗤笑了声:“怪不得你现在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有这样的婆婆,我看你的丈夫也好不到哪去!我怎么不知道你眼光差到这个程度,随便什么样的男人都能嫁……”他还在絮絮叨叨,完全没注意到安澜的眼神已经从紧张变成了惊慌失措。 “樊先生,我很好奇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男人?” 低沉的声音在樊季青身后响起,便见一欣长身影朝着安澜而去,在安澜讶异的神色中握住她的手:“我对你说过很多次,这社会上坏人太多,不要轻易和陌生男人搭讪。”他的声音混合着透亮慵懒和诡异上扬的魅惑尾音,“走吧,回家。” 从他口中吐出的“回家”两个字,带着奇异的诱惑力,安澜屏住呼吸,迷迷糊糊的跟着许年皓往里走。 门在身后关上了,安澜才隐约听见樊季青的大吼声:“我才不是什么陌生男人!” 然后这令人厌恶的声音就被关在了门外。 樊季青张大了口,半响才从刚才见到许年皓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张脸他今天才在最新的财经杂志上见到过。 中衡集团总裁,S市的神话——许年皓。 年纪轻轻便当上了S市设计龙头公司中衡集团的总裁,性子却极为低调,除了一些财经杂志定期还有固定专访外,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据说做事雷厉风行,中衡集团元老没有一个人不服从他的。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在一年前,他突然出现,手持中衡集团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在选举新任总裁的时候一举拿下宝座。 没有人知道,这些股份是如何来的。不过樊季青曾听说,一开始的时候,中衡集团那些老顽固根本不服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也不知许年皓用了什么手段,后来竟把这些老顽固弄得服服帖帖的。 这样优秀的男人,简直是无数女人的梦中情人,可惜在一次杂志采访中,他透露出自己已婚的消息,伤透了不少少女的心。只是他的行踪极为隐秘,没有人知道他的妻子到底是谁,甚至有人怀疑,他所谓的结婚不过是个幌子。 樊季青震惊的看着紧闭的大门。 难道说,外界传言的,许年皓的结婚对象,竟然是……安澜? 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许年皓就松开了拉着安澜的手,径直走进了大厅。 林美娇仍然骂骂咧咧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安澜道:“年皓,我就说你这老婆不靠谱吧,你还劝我宽心。你瞧瞧,我还在这儿呢,她就敢公然在门口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的,这我要是不在,她是不是就得带男人回家了?” “妈,我和樊季青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早就和他分手了!”安澜的半边脸还肿着,说话声音有些含糊。 许年皓看了她一眼,目光触及到她肿胀的脸颊时,微微皱了皱眉。 “什么,他还是你前男友?”林美娇更怒了,脸都涨得通红,“年皓你看看,你娶的老婆,连前男友都勾搭上了,我看啊,接下来,保不准还能和什么老板、明星之类的勾勾搭搭呢!我还在想,年皓怎么会看上你,闹了半天,原来还有这等手段,我真是小瞧你了!” 安澜抽了抽嘴角,林美娇这脑回路真是惊才绝艳。 她低着头不说话。左脸颊火烧火燎的疼,与其做无意义的顶嘴,还不如等林美娇一次性骂完了,她才能去处理一下自己可怜的脸。 刺骨的冰凉忽然间贴在她的脸颊上,安澜怔了怔,才发现不知何时,许年皓拿了个冰袋来敷在了她的脸上。 房间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许年皓就端坐在客厅米白色的沙发上,裁剪合身的西服显得他身材修长,手上那块宝齐莱男表在阳光下发出熠熠的光。 他只是抱着双臂沉默不语,丹凤眼微微上挑,忽然,他勾起一抹笑,却不是对着安澜,而是对着正在玩毛线球的二黄,二黄是唯一不知忧愁的什物。 洁净的地板上只有着拉长的影子。 “安澜对吧,我不知道你家的家教是怎么样,但是做我许家的儿媳妇需要干干净净的,毕竟我们许家不是什么小家族,你得明白,今天你和外面不三不四的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林美娇一脸不屑的看着安澜说出这话。 林美娇细长的脖子像一只骄傲的天鹅,她扬起下巴,细而尖的下巴像把锋利的下巴,她显得很骄傲。 安澜咬着自己的嘴唇一言不发,身体却微微的轻颤她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将目光放到了许年皓身上,却发现对方只是一个劲的盯着自己的影子。她不禁有些气恼,两颊还在火辣辣的疼。那一巴掌的带来的感觉仿佛还在眼前,挥之不去。 “妈,我没有做出什么有辱许家门风的事情,我跟繁季青不过是因为年少不懂事,但是早已无瓜葛了。”安澜不卑不亢地回答着林美娇的话。 却没有让对方解气,反而更是气愤。 林美娇把怀里的手袋摔在地上,安澜看着这个皮包,心里估算了价格不禁冷笑出声。 这个包折合人名币,二十二万左右,是由紫貂皮和南美粟鼠皮制作而成,倒是挺符合林美娇现在的身份。 安澜知道这个女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跋扈嚣张的公主,被称做什么中国舞坛的新星,安澜见过她的照片,是张黑白色照片,照片里的林美娇穿着洁白的芭蕾舞鞋,踮起脚绷直脚背,背脊挺直,侧脸是温柔的弧线。 可是三四十年过去,曾经青涩骄傲的少女,也成了一个蛮狠无理的老女人,真是莫大的讽刺。 林美娇不屑的扫视了安澜一眼,然后一字一句的慢慢说。 “我不知道你的母亲有没有教导过你何为,礼仪,何为教养,或者说以你的出身根本不懂得什么叫教养和礼仪。” 林美娇看着安澜的脸,心中涌起一股无言的怒气。 安澜并没有化妆,脸上干干净净的,二十多岁的人皮肤却如同豆蔻年华的少女,同样的搭配的是毫无亮点的五官,只是一双杏眼格外好看。水灵灵的,安澜此时低垂着眼睑,更是显得安静而动人。 林梅娇暗自骂道狐狸精,面上的表情确更是凶恶了。拧着描画粗重的眉毛,斜着眼,绷着脸,脸上那一层细粉似是要掉下来了般,身上香水味冲鼻的很,繁复的香气黏黏腻腻让人十分不舒服,就像一条小蛇,滑进人的鼻孔里。 安澜坐在那,只是觉得身边阴风阵阵,明明天儿不冷,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正文 第6章 勾人的小猫 “够了。”许年皓缓缓地站起身来,转过脸看着林美娇,“妈,我的媳妇,我自己能管,不劳您费心了,回头我让人带你好好在城里逛逛,再给你订张机票,您看想去哪便去哪。” 许年皓这话说得不客气,意思就是林美娇爱滚哪滚哪,别碍着他眼就好。要一般人被小辈落了面子,定然是受不住,要发一次脾气。 安澜新奇的偷看看着两人,似乎并不像她以为的这般和睦。 但林美娇显然不是正常人一类,虽说五十多岁了,但是人情世故不通半点,也不怪她,自她嫁给许年皓的父亲后,就过的肆意张扬。早些年因着有些才华,也没受什么窝囊气。后来虽然家道中落,但是儿子是个能干的,倒也是舒心自在。 今儿虽被儿子一通暗讽,但是她却不通其话里含义,所以当下只是颇为骄傲的站起来,扫视了安澜一眼,犹如一个落魄的女皇,接了个电话后,便离开了沙发。 林美娇走之前还不忘记嘲讽安澜一句:“到底是个没眼色的,不然我也能带你去参加姐妹会了,真是不知道我的那些老姐妹谁像我一样丢人,有了你这个儿媳妇,带都带不出门,浑身一副穷酸样。” 说罢便推门离开了。 安澜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令人绝望的怪圈,她在不停的谩骂声中,无法冒出头,无法呼吸,无法哭泣,她只知道按照契约,她要扮演好一个许家媳妇的角色,为了父亲和母亲。 许年皓看着那个低垂着眉眼,没有什么表情的安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有点不舒服。安澜此时的样子让他想起某种小动物,还是那种流浪的,看见骨头眼睛就变得湿嗒嗒的。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倒是让人心疼的紧, 大抵就是因为这样的表情,让他刚才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那番话,现在想想,自己当真是多嘴了。 “走吧,许夫人。”许年皓冷冷清清的说出这句话,然后转身上了二楼。 一刻也没停留。 安澜木然的跟着许年皓上了二楼,她翻出一套粉红色的居家服,然后走进浴室,开始冲凉。水狠狠的砸下来,砸的她身上生疼,冰凉的水好像冲刷掉了某种意义上的耻辱。 安澜摸到了放到高架上的肥皂,不小心手一滑,粉红色的手工皂跌到了地上。水哗啦啦的冲着,狠狠的的砸在肋骨上。疼,还是疼。 她冲洗干净身子准备穿衣,却忘记了脚下有块肥皂,就这样被狠狠的摔倒了白色瓷砖的浴室,后脑勺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不想叫许年皓,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站不起来。 恐惧掐着她的脖子。 “许年皓,救救我,救救我。”她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说完这句话后,眼前原本规整的浴室,变得旋转起来了。让她头晕目眩,她只好闭上了双眼。 纤细的眼睫毛粘了水后像欲死的蝶。 许年皓本在换衣服,听到安澜微弱似野猫叫般的呼救声,急冲冲地跑了过来,他只看见紧缩的浴室的门,和白色的雾气。 迟疑了两秒后,他狠狠的揣上了那张玻璃门。 安澜听着砰砰作响的声音,只是感到了莫名的安心。 许年皓用尽了力气,发了狠,踹开了那扇玻璃门。 许年皓本就顾着安澜的安危,所以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光着上身踹开门的。再说许年皓这人,本就是健身房的常客,许家基因也生的不错,再加上这二八的年龄,风华正茂正当时,八块腹肌妥妥的。 但是此时安澜却无暇顾及这些,她只是觉得头疼,头好疼啊,她感觉自己的头像一个西瓜一样炸开了,里面全是鲜红的浆液。 “你没事吧。”许年皓开口问到 “嗯。”安澜娇娇弱弱的回答到,本就是江南女子的吴侬软腔,此刻更是三分甜腻,五分虚弱,拉长的声音仿佛勾人的小猫,骚着许年皓的耳朵。 许年皓看安澜这副样子,就知道她肯定站不起来了。他可是知道安澜这个女人,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内心里却是比谁都骄傲,他到现在都记得,他在病房里嘲讽半死不活的安国强时,那个平常一脸淡然的女人,那冷冽的目光。 安澜举着鲜红色的高跟鞋硬生生的把他打了出去。 在一堆人的围观中,要说打架,安澜肯定打不过许年皓,但当时,许年皓就是怕了这姑娘的狠劲,倒是没有继续放肆下去。 想到这,许年皓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倒在地上的安澜,不得不说男人有时候恶趣味上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的。 许年皓居高临下的看着安澜,此刻这小妮子禁闭着双眼,咬着嘴唇,显然是疼狠了。挺翘的小鼻子上不知道是汗,还是没有擦干净的水,倒是比那些打了高光的女子还显的好看,安澜皮肤像上好的老玉,洁白而细腻,肤如凝脂就是形容这样的女人。 再往下看,许年皓目光一暗。 安澜有着不堪一握的细腰,再加上安澜身上那条淡奶油棕色的浴巾,裹住的一部分,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得刺激。 许年皓一边嘲笑自己的眼光,怎么可能对这样的女人动心,一边却忍不住的瞧。 这种眼神,瞧得安澜心里的火蹭蹭的往外窜,这个男人怎么这样啊,目光黏黏糊糊的,闭着眼睛安澜都能感受到周围逐渐升温的空气。 安澜用脚轻轻的踢了一下许年皓的小腿。 许年皓才反应过来,准备扶起安澜,却被那双脚给吸引住了视线,安澜的脚瘦而直,脚趾纤细而洁白,线条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仿佛这不是脚而是盛开的花朵。 许年皓一向认为女人的脚是丑而且恶心的,他曾经的床伴没有一个人的脚有安澜这样好看。大概是因为她们总爱踩着一双双的或细或粗的高跟鞋,趾高气扬的征战在都市,征战在男人们的世界当中,她们是母豹,她们的双脚难免粗糙。 许年皓也曾在儿时见过母亲的双脚,畸形而毫无美感。 后来他在书里读到了一句话,只有走过粗糙的路,才会有粗糙的双脚,人生在世,无处不艰难。 可是,安澜却有一对柔软的双脚,在很多年后,许年皓回顾生平,他总是笑着说,他喜欢安澜,因为她的外表是只兔子,心里却住着个老虎。 但是现在,安澜睁开了双眼,控诉的望着许年皓,许年皓摸了摸鼻子,然后一本正经的蹲下身,扶起了安澜。毫无占便宜的想法,只有占便宜的行动。 正文 第7章 酒壮人胆 他扶安澜坐到了沙发上,找了床被子给安澜盖上。 安澜蜷缩在白色的鸭绒被里,整个人显得更小了,再加上惨白惨白的小脸,看的直叫人心疼。 他倒了杯茶伏身喂给安澜,安澜睁开眼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许年皓放大的俊脸。她以为自己在做梦,便又把自己的头塞进被子里,殊不知这样的行为,却反而有些可笑。 哑而干净的声音在安澜半干半湿的头上响起:“想把自己闷死?” 他毫不客气的把她从被子里面扯起来。 看着安澜呆萌如猫科动物幼崽般的神态,许年皓眼神暗了暗,忽而间松开手,大跨步的往门外走。 他并未离开,而是靠在家里的门栏旁,打了个电话给好友周梓儒。 周梓儒,年26,钻石王老五一类,琴棋书画什么都不懂,大学就读于哈佛大学医科学院。后来沦落为丧心病狂的许年皓的私人医生。 “皇上啊,我被你放于冷宫已久,今儿忽然传召,有什么事吗。”周梓儒的声音是清朗的少年音,忽然提高声调以女人的口吻和许年皓说话,不仅让许年皓感觉到想把手机做砖头,砸在人脸上,更是让安澜觉得头更晕了。 “带上你的行头来,安澜给摔了头,你来看看。”许年皓强压着自己内心波涛汹涌的酸水,继续和周孺梓说话。 “哎呦,你又带了小情人野战,摔了头啊,我跟你说你上次找的那个大婶,要胸没胸,要脸蛋没脸蛋,你还玩骨折了。” 许年皓,只觉得脸上挂不住,他回头看了一眼安澜,她没有表现出什么。 想来是没听到。 “周梓儒,如果不要我今天把你废掉,你就在半个小时内滚过来。”许年皓狠狠的把话撂在了周梓儒那,便挂断了电话。 虽是狠话,但是周梓儒这个人精,分明听出了底下底气不足的意味。 三分钟后,许年皓收到了条短信:“皇上,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周梓儒吗,如果记得,请把你那KGS定制自行车送给我就好了,我待会打车来,骑回去。ps.如果你不想让你的小美人知道你的风流往事,你可以选择没看到这条短信。“ 周梓儒一路风驰电掣,轰轰烈烈的奔赴过来。 在一番暧昧不明的视线交错中,和许年皓半羞又恨的警告目光中。周梓儒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做完了检查,安澜并没有什么大事。 许年皓叫管家把那辆拆了两个轮子的单车和打着粉色领带的周梓儒送出了门。 等他回到房间的时候,安澜已经睡着了。 大抵是受了伤加上累了,她睡的很熟,瘦弱的身子蜷缩在被子里,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的。许年皓抬手想要帮她盖上踢开的被子,手指在触碰到她温热的身体时,脑海中忽而闪过当年父亲死时狰狞的表情,骤然收回手。 他低头看她,眼神晦暗不明,半响终是转身离开。 在那件事发生后,安澜和许年皓的气氛在无形中有些诡异,大抵是因为林美娇在的关系,起码外表看起来和谐许多,许年皓也再没带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来过夜。 虽然安澜还是能从他的身上闻到陌生女人的香水味道。 但是并不会表达什么,毕竟两人关系不伦不类。 安澜每天照旧写着剧本,刷刷娱乐八卦,许年皓只是不会带陌生女人来刺激安澜,该声色犬马,人模狗样,还是得的。 许年皓是有意躲着安澜,或者说压根不愿意和她碰面,但又不能在林美娇面前表现出来,干脆每日在公司留到很晚,等到晚上回家时,林美娇已经睡着了,就连安澜多半也入睡了,他便在书房睡上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又出了门。 若不是在经过主卧时听见了震耳欲聋的“哐当”的声音,今晚许年皓大抵还是会重复每日的行动,根本不会想到进主卧去。 他一进去就看见安澜光着脚坐在棕红色的实木地板上,穿着件粉色的大T恤,头发散在圆润的肩头。她的右手边散落了七八个啤酒瓶,写满字的本子丢的到处都是,粉红色的笔记本电脑放在离脚的不远处。 许年皓打开了房门,刚一回到家就看到这些场景,他瞧着安澜的样子,不禁有些无可奈何,他脱掉了脚上的皮鞋换上一双软皮的拖鞋,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安澜旁边。 “啊,你是谁啊,怎么到我家来了。”安澜迷瞪着眼睛看着许年皓,她只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此时的安澜有种欲拒还休的美,天真的神情和妖媚的气息。 许年皓伸出长臂一把捞起了,坐在地上的安澜,安澜还想着挣扎,偏喝醉了酒使不上力,在许年皓的怀里滚来滚去,自个儿鼻翼间呼出的热气轻轻的喷在许年皓的脖子上,顿时脖子起了一圈细密的鸡皮疙瘩。 安澜拽着许年皓的手臂,狠狠的瞪着他,像一只凶猛的小豹子,原本白净的皮肤上,全是不正常的红色,许年皓知道她一定是喝多了,满身的酒气,于是不想和这个小酒鬼计较,只是打算把她丢到客房床上就好。 免得着凉了,还要叫周梓儒过来。 “嘶……” 哪想到安澜喝多了后就属狼了,六亲不认,她狠狠的咬了许年皓手臂一口,那力道可是不小! 许年皓不用看就知道肯定出血了,他在心里暗暗的想安澜是该有多恨他,手不知不觉的轻轻松开了些许。 “樊季青,你放开我,你混蛋。”安澜趁着许年皓的失神,像条泥鳅一样溜出了许年皓的怀抱,也许是酒壮人胆。 她指着许年皓的鼻子说:“樊季青我跟你说,老娘结婚了,再也不会瞎了狗眼看上你了!”那认真的神情,仿佛在控诉着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许年皓眼神幽深。这个女人满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次也不知是真醉假醉,怕是因为上次的事情装醉来解释吗? 但事实上,这次确实是他想多了。她今天一个下午喝了七八瓶啤酒,就是为了写好剧本里的女主醉酒后的狂奔,她现下没想这么多,她只觉得今天的樊季青有些不对劲。 于是她踉跄的往后走几步,碰到了桌子角,她痛的一惊,然后身子往后仰,径直朝地面上摔去! 正文 第8章 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许年皓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她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疼,疼……” 他扶着安澜的肩,手没用力,却没料到她脚一软就坐到了地上! “起来。” “不,不……” 安澜喝了酒异常的执拗,许年皓冷脸说了半天,她动都没动一下,只得打横抱起安澜,转身就直接把她扔到了床上。 安澜搂着许年皓的脖子不肯松手,他一根一根的掰开了安澜的手指,把枕头垫在她头上就准备走。 “呜呜呜……” 却没想到安澜像小猫一样哭哼哼起来了,哭的抽抽搭搭,好似许年皓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似的。 安澜一边哭一边说着细细碎碎的话,她仿佛梦见了母亲,父亲和久违的公主裙,她同母亲说着话,说自己要那衣柜里的粉色蓬蓬裙,还要那双亮白色的小皮鞋,还要带上那个父亲带回来的花环。 许年皓听着安澜的叙述,安澜在不停地说着母亲,叫的怯怯诺诺又时而骄傲放纵。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燃了。平常他是个很爱惜自己身体的男人,很少抽烟。 他想到自己年幼的时候,林美娇因为他的钢琴不过关罚他跪在地上一整晚,他想起自己的母亲,不过是一个骄傲的眼里放不下任何人的女人,在林美娇的眼里,想必他许年皓不过是那个可以供养他继续挥霍的男人吧。 安澜在继续哭哭啼啼,一边哭还一边骂道;“我明明没有和樊季青不清不楚啊,你为什么要说我和他勾搭,你才没有家教,你才没有家教,我妈妈才不会像你这样对我,混蛋许年皓,看着我被骂,你还坐着。” 许年皓一听,顿时哑然。他一时鬼迷心窍帮她,她还恨上了自己。 “我最讨厌的人啊……就是那个,许年皓了!”安澜抽抽搭搭地,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只是她不知道许年皓就做在她的旁边。 许年皓一看这样子也是无奈的不知所措,你跟醉鬼讲道理,醉鬼说不定会杀了你。 现在安澜就是这种酒醉人也醉的状态,胡乱抖动着,把被子抖掉了,许年皓本就开了很低温度的空调,安澜现在又把杯子给抖掉了,担心她着凉,于是许年皓又俯下身子轻轻的给安澜盖上去。 安澜正梦见自己和许年皓在婚礼上宣誓呢,她穿着洁白如雪的婚纱,许年皓在牧师的见证下对她说着情话,许年皓跪下来对她说:“安澜,我将守护你,用我的生命或者是我的全部,护你,不让你被任何人伤害。” 到了接吻环节,底下全都是起哄的亲属,安澜幸福而又骄傲的牵着许年皓的手。 正这时,许年皓俯身下来,安澜起身,她抱着许年皓的头,用舌头轻轻的舔了一下他的嘴唇。 许年皓的嘴唇很薄,别人都说薄唇薄情,安澜还不满足,便直接吻上去了,唇舌交缠,津液缠绕,安澜伸出了舌头轻轻的搭在了许年皓的舌上,许年皓在这场吻中差点丢盔弃甲。 他从未想过接吻可以这样。他和无数女人接过吻,可多半都是逢场作戏,从未如同现在这般,浑身充满热量,心底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着。他只是感觉自己的脑子要炸掉了,自己的思绪全都随着这个吻而飞走了。 然而理智很快就回到了脑海中,他很快的重整旗鼓,他霸道的在安澜口腔里攻占城池,恢复湿地。 他自嘲的笑了笑,还以为安澜是个多了不起的女人了,竟然也跟寻常女人一样。 他并不打算进行下一步。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安澜是安国强的女儿,而安国强,是他的杀父仇人。 铁一般的事实,没得商量,不容辩驳。 他闭了闭眼,缓缓抬起身子,刚想出声讽刺安澜几句,却发现刚才还一门心思往他身上扑的人,此刻竟是睡着了。她睡得很香,像只疲倦的小猪。 在他内心纠结的时候,她倒是睡的平稳。 这一幕仿佛在狠狠的嘲笑他的多心。就这样一个不会折腾自己的女人,会是个有心计想上他床的女人吗,倒是委屈了她。 阳光肆意的蔓延过了纱窗。 安澜原本徘徊在梦里,她贪婪地看着意气风发的父亲和年轻而又温柔的母亲,她在有着一朵又一朵花的花园里肆意的笑,明知道是假的,却迟迟不想醒来。有时候人便是这样喜欢自欺欺人,哪怕是假的欢愉,却又因着不舍,便不愿戳破。 可这样一场美梦,有人也不愿意让她多做下去,她沉溺在一片池塘中,她看见焦急的父亲和脸色苍白的母亲,她呼吸着越来越少的空气,自己仿佛一条快死去的鱼儿一般,于是她张大嘴呼吸,凶冷的空气狠狠的灌入了她的口腔。 梦醒了,她懊恼的坐了起来。头疼脑涨,脑子好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的打砸过一般。她看着那窗帘陷入深深的发呆中。以后还是不要喝酒了,安澜暗暗地想,喝酒真是件好难受的事情,不过也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能梦到平时看不见的。她想到这,于是伸出手去摸自己放在地上的笔记本和本子。 摸到本子和铅笔后,安澜就光露着双腿,趴在枕头上,脸摩擦着枕头,头发有的遮住了她的眼睛,她就咬了咬自己的头发,然后一笔一划的拿着铅笔写写画画,时不时地皱眉,修改。总算写完后,她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原本皱着苦水的脸上,也一下子松泛下来。 正当她翻身的时候,却撞见了一张放大的俊脸。这样的场景,无异于发现中国足球赢了一样令她恨不得直接从床上跳起来! “你是,你是怎么在我床上的?”安澜抱着白色的被子,一点点的远离了许年皓,然后她慢慢的缩到了床的角落里,安澜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心脏在小小的胸腔里跳起了舞,“你对我做了什么。”安澜有些颤颤抖抖地说出这话。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许年皓,许年皓保持沉默。 安澜首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居然换了一套,她原本穿的粉色的hellokitty衣服,现在居然成了海绵宝宝的睡衣,她心里咯噔了一下,眼眶瞬间就红了。 许年皓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别过脸冷冷道:“我也不知道谁昨天喝醉了酒,抱着我不肯撒手。” “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她说了一半,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确实喝了酒,顿时面色绯红,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话到嘴边怎么都吐不出来,像是被重重打了一拳,虽然面上一副麻木的表情,但心里已经抱着玩偶在哇哇大哭了。 许年皓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脸色一沉:“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正文 第9章 难得的温柔 “最好是什么都没做。”安澜小声嘀咕了一句,却又忽然反应过来,“那我的衣服谁换的?” 她警戒的看着许年皓,然后抱着点侥幸心理说道:“许先生,虽然我和你是契约的夫妻,但是我和你并不能做夫妻之间的事情。” 许年皓不禁气结,他仰靠着床,斜斜的扫了她一眼:“我还没那么饥不择食,你这衣服我闭着眼睛换的,要不然你昨天吐了自己一身,难道还想把我的床弄脏么?” 安澜骤然失了言。 她恨不得把自己脑壳打开来看看,到底是抽了什么风,竟然会糊里糊涂喝醉了酒还好死不死的落在了许年皓的手里。 这他幸好是没对她做什么,若是对她做了什么……安澜不禁打了个寒颤。 “醒了就起来,记得去洗漱一下。”他扫了眼她邋遢的样子,皱了皱眉,甩手出了屋,“弄好了就到客厅来。” 安澜看着远去的许年皓。他今天出奇的穿了件米白色的家居服,身上还系着个围兜,也不知道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今日这打扮模样倒像个国民好丈夫。许年皓是不知道他的妻子在心里这样吐槽他,若是知道恐怕他那张俊脸会比鞋底还黑。 许年皓甩门出去走到厨房的时候,脑子里还回旋着昨夜她迷迷糊糊时冷汗直冒的样子。大概是酒喝得多了,所以有些胃疼,折腾到了快天亮似乎才好些。拿着锅碗瓢盆的时候,许年皓自个儿都愣了神。大概是因为他不想浪费医药费在她身上吧,他找到了自己为什么要对安澜好的理由,心理是一阵舒爽,于是继续挥着锅铲子炒菜。 有人曾经说过:爱情只不过是开始于心动,沉默于生活。 安澜穿着毛茸茸的兔子拖鞋,走到了餐桌,头还晕晕沉沉的,餐桌上的白瓷瓶里摆着一朵娇艳的玫瑰,晨光洒落在整个屋子。 “许先生,我昨晚没有说什么梦话吧?”这段时间她一直这样称呼他,似乎故意在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想到昨天自己那些稀奇古怪的梦,安澜的老脸不禁一红。她感叹到自己真是越活越小啊,做个梦不只做到了公主裙还梦见了许年皓,自己还轻了他一口。 许年皓在厨房听到了安澜的问话,手上的锅铲停住了一秒,他想起来那个仿佛威士忌般的激烈的吻,那个深入的吻,他想到了安澜红着脸轻声喘气的样子,但是他很快便冷静下来,然后说道;“你除了昨晚抱着我的手臂不撒手以外便什么事情都没干了。”心里却是各种翻江倒海。 许年皓想着,自己给她抱了一晚上,她的称呼居然还是个冷漠疏离的许先生,心里便莫名的有些生气。自己给她抱了一晚,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一想到这,他就狠狠地往锅里倒了一大把盐,白色的盐晶莹剔透,纷纷洒洒,白雪纷纷何所似,今朝许年皓在炒胡萝卜。 安澜头本就疼着呢,既然没有失身,那她倒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宿醉后的头真是让她欲想找个地方砸开自己的脑子,上次本来撞了头就没有好全,她不禁感叹自己的作死能力。本来是因为头撞了,许年皓强制她休假两天,现在真是新伤未好,又添一伤。 正在安澜思考自己将来的人生的时候,许年皓已经把菜端上来了,两菜一汤一碗粥,安澜木讷的道了声谢,就埋下头喝着粥,许年皓伸出筷子夹了一个炒的看起来还不错的红萝卜,放在了安澜的碗里。 安澜本来是不想吃的,结果对上了许年皓满装作不在意的眼神,她就不由自主的心软了,于是抱着赴死的心情,狠狠的咬了上去。 这一口…… 安澜吃了一口萝卜后感觉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世界在她眼前被毁灭。她从未想过原来胡萝卜也可以这么的难吃,难吃的她忍不住掉眼泪啊。海风那么大,那萝卜如此的咸。 她看着许年皓期待的眼神,于是咬咬内心的眼泪,然后把萝卜咽进去了。 这么难吃,大概是他第一次做饭吧……安澜这样想着,还是勉强压了下去,转身就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 许年皓看着安澜这副样子,莫名的心情好了许多。他转身取下挂着的棕黄色风衣,然后打电话给司机,便准备出门了。 临出门前,他朝着安澜笑了笑,尽管幅度小的可以忽略不计,但仍然让安澜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某种意义上的冲击:“今晚有个晚宴,下午我带你去做造型。”许年皓丢下这句话后便急匆匆地走了,仿佛生怕从安澜的口中听到问话似得。 安澜坐在家里,一边飞快地码着剧本,一边在思考许年皓那句话的意思,他难道是想让她当他今天的女伴吗,安澜自认为没有这个姿色,更何谈两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与其说他打算对她的态度有些改善,倒不如说是耍她的更来得可信。他只不过是想让她在外人面前出够丑,让她的父亲曾经打下的基业变成笑话。 安澜手指翻飞,思绪如麻,想了半天也没有个结果,后来她安慰自己到,不管有什么困难直接上去干就是的,大不了就是丢人。 下午四点,安澜把剧本的最后一行字打完,许年皓也打来了电话,安澜一边夹着电话,一边换上了件黑色T恤,戴了个棒球帽就出了门。 许年皓远远看着安澜,差点把她认作一个初中的小男孩子的。 上了车后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许年皓透过车后镜看着略显憔悴的安澜然后开口问道;“怎么了,没睡好吗。” 安澜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刚把剧本写完了,有点累。” “干什么要这么拼,我岳父不是给你留了钱,足够你生活吗?”许年皓冷着脸继续说道,“难道是留下的钱不够你花,让你还需要出门去讨活干。” 安澜看着坐在车前说的云淡风轻,却满口都是伤人话语的许年皓,很想开口问他。只有你一个人是受害者吗? 可她没有开口。 安澜知道如果自己这样问,除了遭受许年皓一长串省略号般的沉默,就收获不到任何东西。 他们都没有错,不过是注定会彼此伤害的人。 正文 第10章 参加宴会 距离比她预想中的要短,安澜下了车才发现来到的地方并不是宴会,而是许年皓早已预约的造型店。许年皓进门便丢给了接待一张黑卡,接待笑得一脸谄媚,脸上的笑容似是要溢出来了,安澜只觉得自己在这种笑容里,被剥开了自己的衣服,只留下坦诚的身体。 安澜被带去桑拿,护肤,化妆,发型。 一套流程下,仿佛被剥去了几层皮,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她从化妆间出来的时候,许年皓冷着眼,将一个牛皮袋丢给她。 安澜并不想面对许年皓,也懒得多加争辩,便直接抱着袋子去了换衣间。脱下身上那件灰不溜秋的大T恤,拿起纸袋,安澜才发现里面是条丝绸的白色旗袍,倒不是那种短的,看样子是到了脚踝,这样的安全长短让安澜稍稍松了口气。旗袍意外的很符合她的口味,有红色梅花点缀在盘扣上,皑皑白雪下,有星星点点的梅花绽放在雪地里。 安澜换好衣服后,在换衣间踌躇了很久不敢出来,她担心自己衬不起这件衣服。踌躇了半响,直到外面的营业员轻轻敲了敲门,她才咬牙抬起头,结果一下子怔住了。 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镜子里的女子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美丽,仿佛雨刚打湿过的梨花的清丽,又似那被风雨摧残过的玫瑰的艳骨。 臭美的说,让她一下子增加了不少自信,连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她踩着双银色的小高跟走出了换衣间。 许年皓本在和他人聊天,但是当安澜出来后,目光像粘了一层蜂蜜,在安澜身上挪不开眼。他知道安澜底子很好,身材也不错,却从未想到她能把这条旗袍穿的如此动人。 “不错,不至于让我丢脸。”许年皓站起身,在店内这么多双眼睛面前拉起安澜的手,宽厚而温暖的掌心让安澜有一瞬间的失神。 仿佛在那一瞬间,他们真是门当户对的一对。他们两小无猜,郎情妾意,他对所有人都无情冷漠,只有对她才会温柔以待。 兴许是看见了安澜的走神,许年皓轻轻的把安澜鬓角散落的发,轻轻的别上去,然后压低声音轻轻的说:“宝贝,今晚你可是属于我的。”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周围的人听到。 话里的警告意味让安澜瞬间清醒,她大概明白了许年皓今晚为什么要带她出席,不过是因为今天元老们大概都会来庆生,如果许年皓带其他女人来,大概那些元老们又会闹,所以今天安澜必须做一个被许年皓宠坏的女人。 许年皓倒是没注意到安澜的异样,也不想去关注她心里的百转千回的弯弯道道。 这时候有人围上来,夸许先生和许夫人是天生一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安澜看见她们眼里的讽刺意味,但是依旧保持着甜腻的微笑,她把头轻轻的靠在许皓生的肩膀上。 真是十分搭配呢,呵。 许年皓取来了一束蓝色妖姬,放到了安澜手上,安澜接过,面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惹得许年皓有些不悦,却并没有说什么话,拉着她的手径直走了,走的很大步,丝毫没有考虑踩着银色高跟的安澜的感受。 安澜仿佛是被拖拽着走,走到一半,许年皓似乎是忽然想起了安澜的存在般,他放慢了脚步,安澜慢慢的跟上。 许年皓侧着脸看着安澜摇曳生姿的样子,不知为何有些生气。但是面上并不显露。他向来是一个少言的男人,也素来是个冷静自持的男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遇到安澜,他所有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替安澜拉开了车门,一派绅士样,在安澜欲进去的时候,他轻声对着安澜说;“你要记好,你在我眼里就是个木偶,不准弄些玩意儿,不然你承担不起后果。” 安澜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安安静静的坐进了车里,并起了腿,那双高跟让她的脚有些疼。 大概是她的动作幅度太大,许年皓瞥了她一眼:“车后座有医药箱。” 安澜抿了抿唇,小声说了句“谢谢”,许年皓并未有反应,仿佛刚才不过是在对空气说话。安澜也不恼,转身拿到医药箱,找到创口贴,把它贴到隐秘处。 一路无话。 安澜和许年皓很快地到达了酒店门口,他们来的不算早了,酒店门口已经停满了车,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少相互挽着手的男女走过,有侍童小跑来迎接。 安澜挽着许年皓的手臂,做小鸟依人状态,安澜本来就有一米六五,今天穿了鞋后足有一米七左右,但在他身边,依旧被衬的很娇小玲珑,再加上曼妙的身姿,让不少人都将目光打向了安澜。 有纨绔子弟朝着安澜投来打量的目光,许年皓看到那人,冷冽的眼光淡淡扫去,那纨绔自己也不怕,朝着许年皓指了指他身旁的安澜。 纨绔子弟的勾起一记嘲讽的微笑,目光滴溜溜的粘在安澜的身上,仿佛看见了一个可口的猎物。 许年皓冷哼一声,径直搂着她的肩膀进了会场,安澜本想跟他说让他放下,却瞧见许年皓冰冷的目光。 反正亏也不是亏她,安澜缩了缩脖子想,然后就心安理得的窝进了许年皓的怀抱里,直到大厅前,许年皓才松开了手。 许年皓冷冷地说:“真瞧不出你这勾野男人的本事还是可以的,是有谁教你这些下三滥的招数吗?”似是有意的嘲讽。 安澜被气乐了,她挺了挺自己的肩,微微抬起下巴,看着许年皓,脸上出现了一种三分妩媚七分轻视的笑容。许年皓是恨极了安澜这种笑容的,偏生现下又发作不得。 他一手扣着安澜的脑勺,装作恩爱般低下头吻上去。可事实上,只有安澜知道,在快要接触到红唇之际,他的大拇指迅速盖在了手指与嘴唇之间。安澜闻到了许年皓身上若有若无的烟草味,令她有些心悸,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手指略微用力,紧紧箍住她的肩膀,安澜无论如何发力,都动弹不得。 “躲什么,可别忘记你现在的身份。”许年皓究竟考虑到这是宴会,没有一分钟便放开了安澜,眉宇间微微皱起轻声道。 尽管没有实质性的碰触,可嘴唇上的口红却因为他的动作被抹去了大半,安澜不得不偏过身去补妆。 她此刻心里所想,要是这口红上有毒便好了,分分钟毒死这个家伙。 许年皓随意瞥了一眼,大抵就明白了她现在的想法,十指微微蜷缩,忽而牵过她的手,走进了大厅。 金色的大厅里,弥散着纸醉金迷的味道,每个人都穿着华丽的衣裳,姿态优雅,这一切的一切都像那香槟上的微小浮沫一样,依托着虚幻,生长于腐烂,碰撞就碎。 安澜并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刹时竟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