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浸猪笼 北风呼啸,吹得落叶满地的枯黄。 因着天气渐凉,街上的人流也是三三两两的,照比往日要少了许多。 而此时贺府的后门停了辆马车,只见几个人骂骂嚷嚷的走了出来,将两个被堵着嘴的人丢上马车后,车夫甩响了鞭子,马车便冲着城外的方向疾驰而去。 而此时车内被绑的严严实实动弹不得的贺妍,心中充满了绝望,她无奈的闭上了眼睛,任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过脸颊。 她哪里会想得到,平日里对自己温声细语,百般疼爱的表哥竟会亲手将自己推上这绝路?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他的蓄意讨好,他的千依百顺,他的海誓山盟……统统都是假的! 如果不是刚才贺兰雪满脸得意的在自己耳旁说出了一切,她致死都要被蒙在鼓里! 原来他们俩人才是一对,原来自己眼下的处境都是拜他们二人所赐! 这对狼狈为奸的狗男女! 贺妍紧紧的咬着牙关,眸中迸出浓烈的恨意。 “吁~!”车夫猛地一扯缰绳,马儿应声停了下来。 贺妍闻声心头剧跳,到河边了?!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只见车帘被猛的撩起,几个小厮手脚利落的跳上马车,一人抬头一人抬脚的,将贺妍和与她“通奸”的汉子给抬了下去。 哗!的一声,那汉子先被丢到了塘中,一下激起了二尺多高的水花。 水面上起先还会咕咚咕咚的冒上来些泡泡,片刻后,便归于平静,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贺妍见状吓得浑身瑟瑟发抖面色发白,一双美眸惊恐无比的大睁着,轮到自己了…… “慢着!”贺妍刚要闭上眼睛,就听到一句熟悉的男声传了过来,是表哥秦子钰! 他来了!贺妍眸中充满了惊喜之色,表哥来了!他定是想明白了! 他最爱的还是自己!他一定是来救自己的! 贺妍望向秦子钰来的方向,开始用力的挣扎起来,因为口中被破布堵着,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秦子钰在马车上跳了下来,三步并成两步走到近前,他看向小厮们手中抬着的贺妍皱了皱眉头,抬眼看向领头的薛管事, “为何不在她身上绑个大石?若是被她挣脱了怎么办?你们办事便是这样敷衍了事的?” 听罢,贺妍心中原本升起的希望瞬间被熄灭,心头呼地一沉,她面色大变额间青筋猛地暴起, “贺如如!汝这着嚷如啊染!唔饶杀热如。” 秦子钰听她愤怒的叫嚣,耸着肩冷笑一声,“怎么着?还想要杀我?下辈子吧!!也不看看眼下你这德性!还不去找个大石来!” 说罢,冲着薛管事大喝一声命令道。 “诺!” 片刻之间,就见一名小厮搬了个比他脑袋还大一圈的的石头过来。 秦子钰满意极了,看了贺妍一眼勾唇一笑,“动手吧!” 那小厮取了条草绳,将石头缠绕在贺妍腰间,见差不多不会脱落这才停了手。 贺妍此时心中怒火中烧,恨意沸腾,秦子钰!你这个混蛋王八蛋!你定会不得好死! 若我贺妍此次不死,定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第一卷 第2章 重回贺家 但她此次又怎会不死…… 两个小厮抬着贺妍走到水边,口中吆喝着“一二!” 一个松手,便将她高高抛起,丢进塘中。 沉塘的贺妍被冰冷的河水冻得一个激灵,只觉得冷水争先恐后的进入了自己的鼻腔和耳朵之中,腹间绑着的巨石让她毫无浮起之力,直到贺妍缓缓的沉入水底。 终于,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 无边的黑暗,难耐的窒息感。 憋得贺妍痛苦万分,她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而眼前的一切让贺妍愣在当场!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她在贺府的闺房吗?自己这是被救了? 贺妍正琢磨着,门口却传来推门声,有人进来了。 她抬眼望去,竟然看到了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兰儿!? 兰儿不是死了吗?她不是被贺兰雪利用之后灭口了吗?怎么会在这? 还是说自己已经死了,兰儿就来找自己了? 兰儿见坐在那里傻愣着的贺妍嘻嘻一笑,“你可算是醒了!怎么了这是?睡傻了不成?快起来吧,贺府一大家子人正等着你去认亲呢!” 贺妍听罢更是一头雾水,兰儿这是说什么呢?认亲? 兰儿见贺妍一脸疑惑的模样,走到床边捏了捏她的脸颊, “你该不会是忘了吧?这是在贺府,咱们昨日夜间便到了,只是你睡得香甜,夫人……呃,姨娘便未有叫醒你,想着让你今日再去认亲。 谁知你这一觉竟睡到了日上三竿,怎么叫也叫不醒,眼下姨娘还在巴巴的等着你呢,快起吧!” 贺妍闻言脑中嗡的一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兰儿。 她想起来了!这是她刚到贺府的那日!她竟然……竟然回来了?! 贺妍心中涌出无限的惊喜,她哆嗦着身子下了床,三步两步的走到妆台前,看见了镜中自己的容貌。 只见镜中的一张小脸光洁无暇,艳丽无双,一双美眸因着惊讶微微颤动着,樱唇不点自红,水嘟嘟的好似一颗等待采撷的果子,十分惹人怜爱。 曾经因为那场大火而烙下的疤痕不见了!贺妍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只觉手感仿若抚着凝脂一般,光滑无比。 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贺妍急忙站起身,穿上了鞋子就要往外跑,她要去母亲的房里看看!她既然回来了!那母亲就还活着! 兰儿见她的举动无奈的摇了摇头,忙上前拦住她,“妍儿……小姐,你不能这样出去,你外衣都没穿呢!” 贺妍此时心中急不可耐,恨不得马上见到母亲,又哪里顾得上穿什么外衣? 她不想再看兰儿那副假惺惺的嘴脸,伸手猛地一把将她推开,“你给我滚开!” 兰儿毫无防备,被推了一个趔斜,她满脸的不可置信,望着贺妍离开的背影,阴着脸站起身,冲着门口吐了一口,“我呸!刚进府就跟我摆起了小姐的架子!什么狗东西!” 贺妍这厢刚跑出房门,却不想见到了她眼下最不想见到的人,贺兰雪! 第一卷 第3章 你骂谁是贱人 只见贺兰雪与贺兰希二人站在院中,见贺妍出了屋子,便转身一同看了过来。 贺兰雪挽着姐姐的手,上下打量了贺妍一番,眼中充满了嫌弃之色。 贺兰雪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嗤~我还当是多精致个人儿,架子这般大,也不过如此。” 站在一旁的贺兰希闻言瞪了她一眼,转过脸笑意盈盈的走近贺妍, “你便是妍妹妹了吧?生的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好颜色。 听闻你上个月刚刚及笄,我是你的长姐,比你年长一岁,名为兰希。” 说罢,又扯过身后的贺兰雪介绍道,“这是兰雪,比你小上一岁,乃是我们的妹妹。” 贺兰希见贺妍一脸呆愣,温柔一笑,垂眸在怀中拿出了个小盒子,递到她的面前,“这是长姐送给你的见面礼,欢迎妍儿归家。” 贺妍此时紧紧的盯着贺兰雪,全力控制着自己心中的恨意,以免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上去掐死她。 而贺兰希在说些什么,她半点都没有听进去。 贺妍迟迟不接,贺兰希举着盒子的手悬在空中,气氛有些尴尬起来。 贺兰雪见贺妍对姐姐竟然如此不敬,猛地抢过盒子,冲着贺妍狠狠的剜了一眼。 “做什么要送礼物给这个土包子?你看她从上到下傻里傻气的样子!哪里像个大家闺秀!长姐!我可不认这个野种姐姐!” 贺妍听到“野种”二字后,猛地睁大了眼睛,抬手啪!的就给了贺兰雪一个耳光, “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跑到我面前来口出狂言,侮辱我娘亲?!” 她这一巴掌将在场的几人打的均是一愣,尤其是贺兰雪,自小娇生惯养要星星得星星要月亮得月亮的主儿,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反应过来后当即就发了狂,尖叫着冲着贺妍就冲了过来,贺妍眼疾手快的退后了一步,贺兰雪一个扑空就被贺妍抓住了头发,将其按到地上扭打起来。 贺兰希一见二人动起了手,连连惊呼出声,白着一张脸冲着院子口的婢女喊道,“快来人啊!赶紧将她们二人分开!” 原本在房中生着闷气的兰儿听到声音,也推门走了出去,院子里的场景将她也唬了一跳。 只见贺妍头发抱窝鸡一般,一脸阴狠的将贺兰雪压在她的身下一顿捶打。 口中质问着,“你说谁是野人?你骂谁是贱人?!我让你嘴贱!” 而贺兰雪口中哇哇乱叫,半边脸肿的老高,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嘴上却不肯认输, “小贱人!野种!我骂的就是你!我不仅要骂你!还要骂你的贱人娘!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母女俩都是贱货!” 贺兰希听言在一旁急的团团转,捂着太阳穴直呼糟糕! 此时下人们一拥而上,将两人拉开。 贺妍气喘吁吁的瞪着贺兰雪,手臂被几个婢女紧紧的拉住,挣脱不开。 而贺兰雪这下可来了精神,下人们又哪里敢真的扯着她? 贺兰雪耸搭两下便将婢女甩开,冲上前就给了被辖制住的贺妍两个耳光! 第一卷 第4章 我不是野种 贺妍被打的脸上火辣辣的痛,她刚想抬腿冲贺兰雪的心窝来上一脚,抬眼间却看到院子口的几个身影。 贺妍心中一动,忙垂下眼眸,面上立马换了个表情,惨兮兮的大声痛哭, “我不是野种!娘亲也不是荡妇!我是爹爹的女儿!你为何要如此羞辱我们母女!” 贺兰雪此时打的正起劲儿,见贺妍被自己打哭了,心中畅快无比, “野种野种野种!你也配做贺府的女儿?!你母亲指不定和哪个野男人通奸才生下了你这个贱种!竟还跑到贺府来与我母亲争夺爹爹!我就是要羞辱你们!” “住口!”贺兰雪骂的正痛快,只闻身后一声怒吼将她吓得一个激灵,是父亲! 贺启雄此时气的七窍生烟,他哪里想象得到平日里招人疼爱的小女儿,私底下竟是这样一幅毫无教养满口污言秽语的模样?! 贺兰雪白着一张脸,两腿止不住发抖,颤着嗓子喊了声,“父……父亲。” 贺兰希也吃惊极了,没想到爹爹竟然没去当值还在府中,她连忙冲着贺启雄福了福身子,轻轻的唤了一声“父亲。” 贺启雄啪的给了贺兰雪一个耳光,“哪里学的污言秽语?!竟然用到自己姐姐的身上?!还不给我跪下!” 贺兰雪被父亲打的满眼金星,立马掉了眼泪嘎达,却又不敢反驳,一声不吭的连忙跪下。 而贺妍被几个下人辖制着动弹不得,两边细嫩的小脸清晰的盖着几个巴掌印,眼窝鼻头均是红通通的,她望着眼前高大的男人,这个娘亲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这个前世最终下令要将自己沉塘的爹爹。 贺妍咬住下唇,强压住心头恨意。 冲着他可怜巴巴的吸了吸鼻子,哽咽道, “爹爹……爹爹你骗我……你说姐妹都会喜欢我和娘亲……可是……呜呜呜……我不要在贺府,我要和娘亲回乡下去……” 贺启雄本就觉着对不住贺妍母女,眼下两人刚一进府,便被小女儿如此羞辱一番,心中惭愧又心疼,冲着贺妍身边的几个婢女瞪了过去, “还不快给我撒开!想死不成?!” 几个下人见主子发了怒,吓得连忙撒开了手,噗通一声跪到地上不敢起身。 得了自由的贺妍一下扑到贺启雄的怀中,低声悲泣起来,“爹爹……爹爹……妍儿好痛……” 贺启雄心痛万分,一下一下的抚着贺妍瘦弱的后身,口中小声安抚着:“莫哭了妍儿,哪里痛?爹爹带你去上些药便不痛了。” 贺兰雪见状气的咬碎了一口银牙,平日里最疼爱自己的爹爹竟然为了那个小杂种打了自己!眼下又这样将她放在手心里疼爱! 嫉妒的她恨不得宰了贺妍! 贺兰雪见父亲揽着贺妍就要走,连忙膝行几步抱住贺启雄的小腿,失声痛哭起来, “父亲!是她先动手打我的!您为何只向着她!女儿也受伤了啊!您为何不看看女儿的伤!呜呜呜!女儿也痛的很啊!” 贺启雄盛怒之下哪里听得进去她的辩驳,抬腿甩开贺兰雪, “给我跪好了!我不发话,谁也不许给她送吃的!” 第一卷 第5章 娘,我好想你 贺启雄不管贺兰雪的哭喊声,揽着贺妍便去了贺妍娘亲廖亚茹的院子。 父女二人刚了屋,正做着针线活的廖氏抬眼看见二人,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迎了过来,见女儿一脸的伤皱起了眉头,“怎么了这是?” 贺妍近乡情怯一般,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娘亲一声不吭。 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的就落了下来。 廖亚茹见女儿如此,心头大痛,连忙伸手拉她入怀,轻声细语的安抚起来,“莫哭莫哭,我的乖妍儿,娘亲在呢。” 贺妍一直不说话,只是悲泣不停,廖亚茹一脸心疼,看向贺启雄的眸中充满了疑惑,开口问道,“妍儿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被谁打成这样?” 贺启雄低声叹了口气,竟有些心虚一般,不敢直视廖亚茹带着些怒意的眼眸。 “亚茹,你放心,这样的事定不会再发生了,我这就去给妍儿讨回公道!” 贺启雄说罢就起身出了屋子,怒气汹汹的回去教训贺兰雪。 而此时贺妍窝在娘亲怀中,顾不上什么公道不公道,用力的搂着母亲瘦弱的腰身,久久不肯放手。 廖亚茹身子骨不好,一直体弱多病的,前世在贺妍十四岁那年便撒手人寰,离了人世。 贺妍许久未曾能如眼前这般在娘亲的怀中撒娇邀宠了。 廖亚茹有一下没一下温柔的顺着女儿的后身,垂下头亲了亲贺妍的头顶,“妍儿,和娘亲说说,到底是怎么了?脸上的伤怎么来的?” 贺妍不想娘亲跟着担心,咬着下唇摇了摇头,她抬起头看向娘亲,“娘……妍儿好想你。” 廖亚茹闻言无奈一笑,点了点女儿小巧的鼻头,“你呀,才和娘亲分开睡一晚就这样磨人?” 贺妍深吸了一口气,又紧紧的搂住廖亚茹的脖颈,“嗯……一时一刻也不想和娘亲分开。” 廖亚茹扫了两眼贺妍面上的巴掌印,心中便有了计较,她面上一沉,低声问道,“可是与府里旁的小姐们起了争执?” 贺妍轻轻的嗯了一声,又没了下文。 廖亚茹皱了皱眉头,见窗外人影晃动,冲着外头喊了一声,“外面可是兰儿?” 窗外人影一顿,回应道“姨娘,是兰儿。” “你进来。” “是……” 贺妍听罢心中微动,在娘亲怀中起身,乖巧的坐到了一旁。 兰儿小步走到二人面前,蹲了蹲身子,“见过茹姨娘,二小姐。” 廖亚茹抬了抬手,打量了她几眼,见她身上整洁,一丝褶皱也无,而自己女儿却狼狈不堪,心头带了些不满,开口问道, “屋里没有旁人,兰儿不必如此多礼,你与妍儿自小情同姐妹,万不能因为入了贺府便疏远起来,方才到底发生了何事?我问妍儿她也不说,那就由你来告知于我。” 兰儿听罢,面上带了些尴尬,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抬眼见廖亚茹神色坚持,也不敢隐瞒,便将方才贺妍院子里发生的事儿细细说了一番。 第一卷 第6章 兰儿 廖亚茹听罢气的浑身发抖,脸色阴沉的吓人。 也不知是在气贺兰雪的满口侮辱,还是气贺妍的鲁莽行事。 兰儿见状眼珠转了两转,继续说道,“恕兰儿多嘴,那位三小姐甚是刁蛮任性口无遮拦,竟然如此欺辱妍儿与您,定不可就这样轻饶了她! 即便她是嫡女又如何?我们妍儿可不是能让她白白欺负的!” 一旁半天没有吱声的贺妍听罢冷笑一声,睨了兰儿一眼,缓缓开口道, “哦?兰儿姐姐,既然你也是如此愤愤不平,方才那贺兰雪让一群下人拉着我,动手打我的时候,你为何不上前帮忙?还站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话音一落,廖亚茹也带了些不解的看向了兰儿。 兰儿闻言面上一僵,神色变了几变,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 “我……我也是被吓傻了,等我想上前的时候,老爷就来了!” 贺妍看着她一脸心虚的模样禁不住冷笑。 前世贺妍质问她为何要背叛自己投靠贺兰雪时,她也是同眼下这般嘴硬不肯承认的。 兰儿是她在乡下最好的朋友,贺妍一直待她亲如姐妹,因为爹爹要将自己与娘亲接入贺府,她心下对其十分的不舍。 可兰儿毛遂自荐,竟愿意跟随她入府为奴,贴身伺候,这可让贺妍惊喜万分,连连答应了下来。 让贺妍没有想到的是,入府没多久,兰儿就禁不住金钱的诱惑,被贺兰雪那个贱人收买了去,处处配合她给自己下绊子。 而自己后知后觉,迟迟不肯相信,直到亲眼看见她与贺兰雪报告自己的日常行踪,这才认清了事实。 贺妍知道兰儿背叛自己后就将她赶出了自己的院子,兰儿无法,只好去了贺兰雪那里,可没几日,兰儿突然失踪了,两日后尸首在后院的枯井中翻了出来。 而眼下活生生的兰儿还在自己的面前,估计没几日又要和贺兰雪那个贱人重蹈覆辙勾搭到一起,贺妍怎会让她如愿? 廖亚茹心下也有些生兰儿的气,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妍儿被欺负,自己都不上前帮忙呢? 便带着些埋怨,语重心长的开口说道: “兰儿,今后不管你和妍儿是姐妹也好,是主仆也罢,你都不该见她被人欺负,自己却远远观望着不是?你若是不愿动手,那便赶紧通风报信告知我才对啊!怎能无事人一般?” 兰儿听后心头猛地一沉,那种被教训被瞧不起的不甘感,自内心深处油然而生,她忿忿不平的在心中腹诽,还说什么把自己当好姐妹!转眼间一个两个的都跟自己摆起了主子的架势! 即便她心中再不情愿,可眼下也不得不低头认错。 兰儿悄悄的在底下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因为疼痛眼中逼出了些泪。 只见兰儿面上带着惭愧,垂下头低声说道, “茹姨娘,是兰儿的错,兰儿日后定不会如此了,兰儿知道错了……” 说罢,她又转过身对着贺妍说道,“妍儿……兰儿对不住你,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第一卷 第7章 主仆决裂 贺妍紧紧的盯着兰儿,莞尔一笑, “兰儿姐姐,你还是回乡下吧,妍儿实在无法把你当奴婢一样差使。 另外,妍儿眼下的处境你也看到了,姐姐妹妹都不欢迎我,嫡母估计也不是个好相处的, 我如今自身难保,又如何护你周全,我看,你还是回乡下去更为妥当,一会儿我就央了爹爹,安排马车送你回去。” 贺妍说着话,兰儿一脸的惊恐,面色变得煞白,连连摇着头跪了下来,“妍儿!妍儿你是要赶我走吗!?” 廖亚茹也没想到女儿会说出这些话来,要知道,昨日在乡下这两个女娃还难舍难分的很。 贺妍坚定的点着头,她内心里不仅仅是为了赶她走,也是想兰儿远离了贺府这个是非之地,至少还能保住性命。 兰儿见她心意已决,便也不再伏低做小,猛的站起身,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冷笑一声: “贺妍!你以为谁愿意做你的奴婢!?要不是你昨日说什么舍不得我,我又怎会自降身份跑来做你的狗屁侍女!走就走!谁稀罕!” 说罢,兰儿一甩袖子,转身就出了屋子。 廖亚茹见二人不欢而散,害怕女儿伤心,便想安慰一番,转头看向贺妍,却见她毫无伤神之色,反而无事人一般笑了笑。 她心头更加疑惑起来,总觉得女儿哪里变了,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就好比方才她先动手打了贺兰雪的事儿,若不是女儿自己也承认确实如此,她都要怀疑兰儿是在撒谎。 女儿从小乖顺懂事,说话都是轻声细语从不与人争执,眼下竟然跟人动手打了架!简直不可思议。 贺妍见屋里没有旁人,又身子一歪,窝进自己娘亲怀中,拱了两下后低声说道, “娘,您以后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一定要告诉妍儿,千万别自己憋在心中,这样对身子不好。” 廖亚茹抬手抚了抚女儿的后脑勺,闻言心头一软,是自己多虑了,这不依旧是那个对自己体贴无比的乖巧女儿。 贺妍与廖亚茹这厢亲亲热热母女情深,贺兰雪那厢却闹得不可开交。 贺启雄罚了贺兰雪去跪祠堂,明日早晨方可出来,饭也不许吃,还要抄写一百遍的女戒。 贺夫人秦氏听闻自己的掌上明珠受了委屈,气的当即便摔了茶壶,怒气冲冲的便去上房找了贺启雄。 贺启雄此时也在气头之上,又见秦氏因着自己罚了小女儿而心有不甘,顿时发了大怒,指着秦氏口中骂到, “老子才是这个府上的当家人!老子罚谁就罚谁!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秦氏听罢气的心头暴怒,自己丈夫在乡下养了一对儿外室也就罢了!如今接回府中还敢对自己如此不敬!这都过了一夜了,那两个贱人还不来向自己问安! 简直是气煞人也! 那个小贱人一大早又打了自己的宝贝女儿,秦氏哪里会善罢甘休! 老爷这里越袒护着,她越是为自己感到不公,当即便跑到贺老夫人那里哭诉起来。 第一卷 第8章 贺老夫人的不满 贺老夫人也听闻了那刚接回府的丫头打了自己小孙女儿的事儿,心头带着些不满。 虽说此前也是自己做主,让儿子将那外室与所生的孩子都接回府中,她原本想着,毕竟是贺家的骨肉,怎能任她流落在外? 万一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回头让人知道是贺家的后代,反而要连累了贺府的名声。 还不如接回府中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教养着,才不会有什么错失。 但她同意将她们接回府是一回事,她们不敬主母,对嫡妹不友爱却是另外一回事,毕竟是个外室所生的庶女,怎能不知尊卑的与嫡女动起手来? 眼下秦氏又闹腾起来,贺老夫人也是头痛的紧,她轻轻揉了两下太阳穴,令下人去传唤廖亚茹母女。 贺妍正给母亲捏着腿,听到传唤,心中冷笑一声,终于来了。 贺妍在心中细细琢磨起来,此时的贺府,说话最有份量的还要当属这贺老夫人。 贺府有两房,长房贺启啸虽是长子,却无甚官职在身,整日里溜猫逗狗嗜酒如命不务正业,他育有一子,便是前世那骗了自己的秦子钰。 贺妍的爹爹贺启雄乃是二房,身处礼部侍郎之位,在皇上面前也甚得脸面。 若说此前,贺妍还想不通这秦子钰为何要伙同贺兰雪害了自己的性命,如今自己得上天垂怜,重活这一世,脑子却好似灵光了许多。 渐渐的也有些想明白了,这秦子钰起先与贺兰雪勾搭到一起,定是惦记着二房的家业的,估计是想着二房没有儿子,他若是娶了贺兰雪,那便可得了贺家二房的家产。 谁知半路自己又被接回了贺府。 前世贺启雄也是因着歉疚甚是疼爱贺妍,曾允诺待她嫁人之时,要将贺府一半的家产都陪送给她作为嫁妆。 贺兰雪与秦子钰得知那还了得?这才从中作梗,非要除去她不可。 想到此,贺妍美眸微眯,心道,贺兰雪,秦子钰,这一次,我贺妍定要送你们一份大礼!你们可要接好了! 眼下老夫人传唤,定是要帮那小贱人修理自己的,贺妍脑中微动,抿了抿唇,坐到母亲的妆台前,拿起胭脂在自己脸上涂抹了一番。 片刻间,就见她原本红润的嘴唇变得苍白无色起来,一侧脸颊红肿,嘴角青紫,看起来甚是可怜。 廖亚茹没搞明白女儿这是在做什么,便疑惑的问了一句,“这是做什么?一会去见老夫人,妍儿该好好梳妆打扮,留个好印象才是。” 贺妍冲着母亲神秘一笑,贴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廖亚茹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便无可奈何的一笑,点了点贺妍的额头,笑骂道,“你这臭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鬼精灵了。” 贺妍耸了下脖子嘻嘻一笑,挽着她的胳膊便出了屋子,随那下人去了上房。 第一卷 第9章 垫子里的银针(一) 待她二人到的时候,老夫人的正堂里坐了贺府的一大家子人。 长房的儿媳——贺启啸的正室薛氏也带着长子到了场。 薛氏与秦氏端坐在老夫人两侧一边一个,此时秦氏面上阴沉的绷着,一看便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廖亚茹此前也是个大家闺秀,礼节礼仪均是规矩的很,因着家中败落,这才去了乡下隐居,偶遇了贺启雄,才有了这段姻缘。 廖亚茹携着贺妍冲着老夫人盈盈一拜,“奴家见过老夫人。” 贺妍这厢刚要蹲一蹲身子,便见一旁的婆子拎了个垫子过来,放在自己面前的地上,这意思是要自己行跪礼? 贺妍心中一跳,差点忘了这茬!前世自己给老夫人留下的印象不好,原因就是出在这跪拜之礼上。 贺妍前世跪下行礼之时,被这垫子里藏的一根银针扎到了膝盖,痛的她当场大哭起来,嚷着垫子里有东西扎了自己,可那老婆子将垫子拿过去给贺老夫人仔细查看了一番,根本没有她说的针。 如今再一想,准是那婆子趁着慌乱,将那针取出来后藏了起来。 贺妍脑中转了转,想起了方才娘亲收针线的时候,将针顺手别在了她的衣角处。 贺妍垂眸看了一眼,那根针果然还别在娘亲的衣角上,贺妍假意为她整理了下衣襟,将那银针抽出藏于手中,狠了狠心,用力的向那垫子跪了下去。 只见贺妍顿时面色一白,浑身瑟瑟发抖起来。 秦氏见她跪下,眼睛眯了眯,唇角一勾,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心中暗骂:小贱人!我看你能跪多久! 贺妍此时痛的大汗淋漓,秦氏这个贱人!这是放了几根针?她记得前世明明只有一根,这次怎么好似有三四根之多? 她抬起头,故意让贺老夫人看清自己此时面上的痛苦之色,颤着唇说道,“妍儿……妍儿见过祖母……” 贺老夫人本因着贺兰雪之事,对这母女印象不佳,可一见方才二人都是规规矩矩,行礼说话都甚是有涵养的样子,心头怒气不由得消退了几分。 不由得用眼睛打量起这对母女来。 廖亚茹是南方人,骨架子小个子不算高,皮肤又白,模样俊俏目光温柔似水,说起话来带着些江南口音,软软糯糯的甚是好听,贺妍充分遗传了她这一点,两人往那一立,煞是勾人视线。 贺老夫人心道:难怪二儿子会如此喜爱她们,不仅模样长得俏,规矩也好,哪个男人会不喜欢这种温柔似水的女子?连她这老婆子都忍不住想多看几眼,更何况男人。 尤其那小丫头,长得更是娇美无双,一对美眸像极了二子。 只是……只是她此时这面色怎么这样苍白? 贺老夫人盯着贺妍看,只见她小巧的鼻间渐渐发红,眼圈也红了起来,再一会儿便是眼泪疙瘩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看着可怜的紧。 贺妍强忍着痛,咬着下唇,嘟囔道,“祖母……” 贺老夫人心下奇怪,这是唱的哪一出?莫非是见到自己激动的哭了? 第一卷 第10章 垫子里的银针(二) 贺老夫人开口问道,“哭什么,快起来吧,到祖母身前来。” 贺妍颤着嘴唇,“祖母……妍儿,妍儿站不起来,妍儿膝盖痛……呜呜呜……” 说着,贺妍便翻坐在地,啜泣起来,起先还是小声的憋着,后来越哭声音越抑制不住,抽抽搭搭的看起来甚是让人同情。 廖亚茹吓了一跳,也摸不清女儿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连忙俯下身,“妍儿?怎么了这是?” 贺老夫人也十分疑惑,皱着眉头看着哭泣不停的贺妍。 秦氏给另一侧的嫂子使了个眼色,便见长房薛氏撇了撇嘴, 高声说道,“哟!这是被二弟娇惯成什么样子啊?给老夫人行个礼竟如此的不情愿?哭成这个样子,若是不知道的,非要以为老夫人打了你不可!” 贺老夫人听罢扫了薛氏一眼,薛氏接到眼风,一个缩脖不在言语。 老夫人皱着眉看向贺妍,“到底怎么了这是?哭什么?莫不是祖母长得太过丑陋,吓到你这丫头了?” 贺妍连连摇头,伸手指着地上那垫子,“祖母……不知那垫子里有何物,妍儿跪在上面,仿若有好几根针刺在腿上一般,疼痛难忍。” “什么!?”贺老夫人听罢气的拍案而起!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婆子,“去!把那垫子给我拿过来!” 那婆子低声应诺,顺势扫了秦氏一眼。 秦氏面无表情,嗤笑了一声,低声说道,“矫情劲儿!不想跪便说不想跪,找什么借口,那垫子里哪会有什么东西?” 果然,那婆子将垫子递给贺老夫人,老夫人仔细查看了一番,并未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贺老夫人眉头皱起,看向贺妍刚要发问,便见其一脸惊恐的盯着自己的膝盖处,“祖母!这里!您看我腿上还扎着一根针呢!” 秦氏听言面色顿时一僵,眸中带着疑问,看向之前拿垫子的婆子,那婆子也是恍惚一瞬,慌张的看向贺妍的膝盖。 此时贺老夫人也已经离了座椅,走到贺妍近前,只见她膝盖处果然扎着一根缝衣服用的细针。 贺老夫人见状气的怒不可揭,转头看了那婆子一眼,那婆子心虚的一个哆嗦,不停的看向秦氏向其求助。 而此时秦氏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豪无表情的直视着前方,好似事情与她毫无干系一般。 贺老夫人可不是个傻子,她这大半辈子风风雨雨什么场面没见过?早就见惯了内宅之中这种争斗的手段和伎俩,怎么会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定是这秦氏想要借自己之手,整治这对母女一番,这下手未免太过阴毒了些。 贺老夫人瞪了秦氏一眼,让廖亚茹将贺妍扶到自己内室的塌上坐下,又吩咐了下人取来药膏,她撩起这丫头的裤腿一看,心头一紧竟带了些心疼。 也难怪小丫头方才哭成那样,只见她膝盖上五个小血洞,此时正不停的往外渗着血。 也不知这刺的是有多深! 贺老夫人接过下人手中的药膏,竟亲自为贺妍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