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几件案子(一) 大奸大恶者年年有,近几年来特别多。 一:拐卖婴儿案百度百科,从2007年下半年到2010年6月,李翠芸、马明亮等13人多次往返浙江、江苏之间,作案20起,买卖儿童27人,这27个孩子被拐卖时最大的三四个月,最小的才出生不到10天。 2010年6月5日,李翠芸等人从浙江买回了两名女婴,打算带到东海卖掉,可他们正在带着两个孩子到东海的路上,就被当地公安机关一举抓获。 主犯李翠芸参与作案17起,参与拐卖儿童23人,马明亮涉案6起,参与拐卖儿童10人,由于案情重大,涉案人员众多,而且犯罪团伙是跨省作案,性质极为恶劣。 在归案后,李翠芸曾交代说,她参与拐卖儿童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出于好心,一个是因为家里要用钱,”李翠芸说,她家里有四个孩子要养,所以经济压力非常大,而对于她所说的“好心”,她更是给出了自己最好的解释:“这些孩子的家都是很穷的,他们父母没钱养,所以才自愿卖掉孩子。”,他们从来没有用欺骗或者偷抢的方式去找孩子,都是孩子父母自愿的,她认为自己是在做“善事”,因为经过他们从中的“帮忙”,孩子被卖到家庭条件好的人家,这对孩子以后的成长都有好处,这是“好心”。 团伙成员马明亮与妻子都在浙江打工,他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在拐卖儿童过程中,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想要了,也让李翠芸帮忙找下家卖掉。 2008年5月,马明亮通过李翠芸找到买家后,就让李翠芸将妻子刚生下的一名男婴带走,卖给了东海的一位买家。“我介绍小孩是希望小孩得到一个好家庭来抚养。”马明亮刚被抓时,还死不承认那是他的亲生骨肉,直到警方多次问讯后,他才承认随后卖掉的那个男孩其实是自己的孩子。 二:贵州习水嫖宿幼女案百度百科,2007年至2008年期间,在贵州省习水县,政府官员多次参与嫖宿幼女(涉案违法犯罪嫌疑人员21人,其中在7名嫖宿幼女犯罪嫌疑人人中有在职公职人员5名),被害者人数众多。 2007年10月,习水妇女袁荣会在县佳和市场非法经营旅社期间,与14岁的刘某及15岁的男友袁某认识,三人商议,由刘某和男友负责寻找女学生带到袁荣会家中进行卖淫,由袁荣会提供场所并联系嫖客。袁荣会按嫖资的30%收取“卫生费”,剩余嫖资归刘某及其男友。 2007年10月至2008年7月期间,刘某及其男友在下午放学或下晚自习期间守候在学校附近,采用打毒针、拍摄裸照散播等威胁手段将女学生李某、王某、罗某等11名女生带到袁荣会家中,由袁荣会先后联系嫖客母明忠、在职教师冯支洋,在职干部陈村、黄永亮、李守明、陈孟然等前去嫖娼。其中未满14周岁的幼女3名。 三:新型地沟油事件百度百科,新型地沟油:是指将劣质、过期、腐败了的动物皮、肉、内脏经过简单加工提炼后生产出来的油。 它所谓的新,主要是区别于我们以往所了解的用餐厨垃圾所做的地沟油,但是,无论哪种地沟油都会对人体造成很大的危害。 2011年10月,金华市苏梦乡村民经常闻到附近很臭很臭的味道,传出恶臭的院子位于金华市婺城区一个城乡接合部。 警方调查发现院子门口堆放了大量空油桶,地上油迹斑斑,而这难闻的味道也很像是熬制泔水加工地沟油的味道,警方调查发现现场没有泔水,只有成堆的油脂块,这些油一部分来自于附近的另一个油脂加工点。 这些油脂的来源主要由屠宰场的废弃物压榨而成,主要包括猪、牛、羊屠宰以后内脏的一些膈膜,以及猪皮、牛皮、羊皮上刮下的碎末,还有一些就是时间存放长不能吃的变质动物内脏。 在随后的调查中,警方发现,这种新型地沟油的窝点不止一家,还有一些分布于当地的个体熬油户,他们熬制出来的动物油都是由李卫坚统一收购。同样原料也是来自于屠宰场的废弃物。 新型地沟油很大一部分被销售到了安徽、上海、江苏、重庆等地的一些油脂公司,并最终进入到了食品领域。这些地沟油主要是销往食品油加工企业,制成食品和火锅底料等。 这六省市公安机关在公安部现场统一指挥下集中对浙江金华特大新型地沟油专案实施收网行动。 此次行动从上游收购加工到下游销售全环节摧毁了特大新型跨省地沟油犯罪网络,捣毁炼制新型地沟油工厂、黑窝点13处,抓获犯罪嫌疑人100余人、现场查获新型地沟油成品、半成品及油渣3200余吨。 四:“五毒”书记百度百科,张某某,山东寿光人,2001年12月29日,因涉嫌贪污、受贿等罪被湖北省人民检察院依法逮捕,2002年1月29日,湖北省委书记痛斥张某某是“党内的败类”,“吹、卖(官)、嫖、赌、贪”五毒俱全,2002年6月10日,汉江中级人民法院受理此案,并于7月23日至25日在潜江广华公开开庭审理。 数字政绩——1988年,张某某得到省委组织部批准,到边远的鄂西北县级市丹江口出任代理市长,不久后在市人代会上当选为市长。 1997年,北京一家知名杂志刊登了一篇题为《张某某:十年鏖战丹江口》的报告文学,在这篇洋洋一万多字的长文的开头,引用了一首出处不详的“民谣”:“丹江口来了个张某某,家家户户满粮仓。就是碰上了鸡猴年,也能吃上个肚儿圆。” 据《十堰统计年鉴》记录,丹江口1988年的GDP为5.0338亿元,仅比他上任前的1987年的4.2666亿元增加了7000多万元,这个较为平稳的数字一直持续到1992年,为8.2284亿元。 1993年,这个市的GDP猛然窜到16.1161亿元,比上年增加了近8个亿!此后,更是连年翻筋斗云,1995年的GDP达到了38.5502亿元,财政收入1.75亿元,分别比上年增长35.2%、70.4%,丹江口宣布“全面脱贫”。1996年,张某某被提任十堰市市委常委、丹江口市市委书记。此后丹江口的统计数字继续年年上升,1998年,丹江口市年报GDP82.6亿元,财政收入2.85亿元,农民年人均收入2545元,获湖北省“十强”县市称号。 “能干与“能贪”——丹江口市一位政协常委说,张某某来丹江口的头两年,“工作状态好”,经常下乡搞调研,有朝气。他是知识分子,又从省城下来,较之一些从山沟里出来的干部,思维开阔,观念先进,有点子,敢想敢干。但几年之后,他在与另一位领导的权力斗争中获胜,脚跟站稳,特别是当他当了市委书记后,有人捧场,有人送礼,就发生了变化,后期群众反映很大。 一个典型的案例是武当山索道工程项目,这被公认是张某某的“政绩”之一。1996年6月,湖北省某公司通过张某某承接了工程。同年底,这家公司在索道工程建设中缺少资金,找建行十堰分行贷款。银行要求公司提供担保单位,公司董事长便请张某某帮忙,张指示丹江口市电力局为该公司担保获得贷款1720万元,索道工程得以建成。同年11月,他指使该公司在武汉购买价格16万元的住房一套,供其在武汉的情妇居住。 引子 几件案子(二) 矛盾的言行——张二江曾给人留下廉洁、勤政的印象,大会小会上都强调要做一名清官。有一年,他推荐一本叫《清官策》的书,其中介绍了一些历史上有名的清官事迹,成为丹江口市大小干部的必读书;1998年底张调到天门任市委书记后,这种廉洁的形象依旧未变;有人亲眼见到他在吃饭时向在座的干部们训话:“历史上凡是贪污腐化的,没有一个讨好的……”弄得大家十分尴尬;不过,张某某在另一些场合讲的话却显得自相矛盾,天门市纪委书记透露,有一次市纪委召开反腐败会议,张某某在总结时即席发言,称中国历史上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清官,“所谓清官不过是统治阶级为了维护自身利益杜撰出来的,而且,清官死后连打补丁的官袍都穿不上。”听得大家一头雾水,他却拂袖而去。 买官卖官——张某某买官卖官已是公开的秘密,此次事发,因涉嫌行贿而受查处的就有8人,被查处的显然只是行贿者中的少数;丹江口市委组织部一位副部长说,在张离开丹江口前,提拔干部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对想提拔的人,他通常示意组织部“考察一下”,但是,“有的干部考察一次不合格,考察两次不合格,他还坚持提拔”,“组织部只起到盖章的作用”。而提拔的动力,不言自明,以春节“拜年”来说,要想保住官的,一般送5000元左右,“要求进步”的则要数万元乃至更多,在天门官场一则流传颇广的故事是:一名乡镇党委书记想做交通局长,送上10万,以为十拿九稳,哪知最后安排到一个“非要害部门”,遂感叹道:“行情变了,行情变了。” “性贿赂”——与钱相比,张某某收受更多是“性贿赂”。据报道,他在丹江口和天门任职期间,与他发生不正当关系的100多人中,有15名党政机关干部,其中7人得到提拔,2人的丈夫得到升迁,天门市妇联一干部,与他发生多次关系,先让张给组织部打招呼调到交通局,到交通局后不满意,又要求调任教委办公室副主任兼招生办副主任;与他发生关系的女干部中,多人像她这样频繁换岗位,当地群众讥为“一夜春梦,终身受益”。但在张某某被移送起诉的罪行中,并不包括上述内容。 五:江苏破获特大贩卖人体器官案解救20名卖肾青年新华网,2012年05月08日19:00,记者从江苏警方获悉,常州公安机关日前成功破获一起特大组织出卖人体器官案,共抓获16名犯罪嫌疑人,打掉人体器官非法买卖中介团伙4个,捣毁圈养“供体”(卖肾者)窝点1处,解救卖肾青年20人。 2011年底,常州溧阳一论坛出现一则消息,有人发帖称想卖掉自己的肾。经初步侦查,警方感到案情重大,于是迅速成立专案组,2012年2月,专案组分赴河南郑州、山东济南等地将开办器官买卖网站收集信息并提供非法中介服务的两名犯罪嫌疑人抓获。 经过深入挖掘,警方发现此案尚有幕后黑手,根据嫌疑人交代和警方侦查,一个以黑龙江人魏某为首的非法出卖人体器官的犯罪网络浮出水面,他们甚至与境外非法买卖人体器官中介有密切交往。 在河北等地警方的配合下,2012年2月底,专案组在石家庄成功抓获魏某等6名网上主要逃犯,同时,警方从当地的出租屋解救出10多名等待出卖器官的年轻男子,其他犯罪嫌疑人也相继落网。 经查,魏某等人在互联网上发帖征集急需用钱的青年人,实行集中住宿、统一化验、网上联系买家和手术医院,组织出卖人体肾脏器官。至破案前共成功完成“卖肾”交易12次。 六:湖北宜昌公布两煤矿事故查处结果13人被追刑责新华网,2012年08月08日15:27,7日,湖北煤矿安全监察局、宜昌市政府公布对秭归县冷家湾煤矿2011年“11•15”较大煤与瓦斯突出事故、宜都市茶湾非法泥炭矿2012年“3•3”较大冒顶事故查处结果,13人被移送司法机关追究刑事责任,24名责任人受到严肃查处。 据了解,2011年11月15日,秭归县兴发煤炭有限责任公司冷家湾煤矿发生一起煤与瓦斯突出事故,造成6人死亡,直接经济损失300多万元。 事故调查结果认定,这是一起责任事故。对事故负有直接责任和主要责任的该矿副矿长田合青、矿长谭晓明、防突专干谭之龙、法定代表人王福堂4人被撤销职务及相关资格证,移送司法机关依法追究刑事责任;另3名副矿长和秭归县、磨坪乡7名党政干部和安监人员,分别受到撤职、罚款、行政记大过、警告、通报批评等处理。 2012年3月3日,宜都市松木坪镇双井寺村茶湾非法泥炭矿发生一起较大冒顶事故,死亡3人,直接经济损失200多万元。 事故调查结果认定,这是一起无证非法开采导致的责任事故。该矿法定代表人熊昌彪等9名股东对事故负有直接责任,移送司法机关处理。宜都市政府、市国土资源局、松木坪镇等方面的14名党政干部和矿山巡查监管人员对事故发生负有不同程度责任,分别受到行政记大过、记过、警告、通报批评和党内严重警告等处分。 七:河南许昌“黑老大”梁胜利等六人一审被判死刑中新社,2004年十一月二十八日电,今日从河南许昌市中级人民法院传来消息称,该院近日对梁胜利等特大带有黑社会性质犯罪集团案件作出一审判决。梁胜利、张洪涛、齐士杰等六人被判处死刑。 梁胜利自一九八八年以来,纠集两劳释放人员,组成了一个以自己为首的金字塔式的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集团。这一案件,引起有关方面的高度重视,被中央政法委和最高人民法院定为挂牌督办案件。 二000年十月,潜逃到外地的梁胜利被抓获归案;二00一年七月二十三日,许昌警方将此案移交到许昌市人民检察院;同年十一月二十九日,许昌市人民检察院依法向许昌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其中被告有五十人;一次审理多达五十名的被告人犯罪团伙,在许昌市还是首例,被称为许昌刑事第一案;同年十二月十四日,许昌市中级人民法院对此案开庭审理。 许昌市中级人民法院于二十五日对此案作出一审判决,判决书厚达一百五十二页,长达十万多字。 八:男子背315万现金赴云南购毒湖南株洲破特大贩毒案华声在线,2012-08-0713:32,日前,(湖南)株洲警方破获该市建市以来最大毒品案,警方一举抓获团伙成员16人,共收缴毒品麻古33250余克,冰毒80余克,仿真手枪1支、涉案车辆一台,涉案金额1000余万元。 今年4月,株洲警方获得一条重要线索,女子刘丽向吸毒人员“批发”毒品。民警判断,此人背后应有一个犯罪网络。 经过一个多月秘密侦查,民警发现,刘丽与男子罗根来往密切。而罗根与邵阳籍的石胜、云南的甲四等人频繁交易毒品,毒品数量、涉毒资金巨大。 至5月,此案被公安部定为“部督”特大毒品案,株洲市公安局成立专案组,抽调60多名民警展开侦破。 6月7日晚,民警将正在交易的毒贩辛石和刘丽抓获,缴获毒资48万元,麻古1.6万粒;另一组民警将罗根抓获。次日,驾车来株洲“供货”的石胜被抓,其车后备箱发现麻古6万粒,还有大部分毒品藏在其堂姐家。随后,民警赶赴云南,在当地武警配合下,将石胜等人的上线、云南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的甲四抓获。 石胜,这名40岁的中年男子几度进出高墙:1988年因抢劫罪获刑3年,1993年再次因抢劫罪获刑8年,2010年吸毒被行政拘留半个月。去年底,经济拮据的石胜想到了已在云南定居、熟悉毒品交易的老乡罗根。今年1月,石胜借来12万元高利贷前往云南,罗根充当中介,从当地人甲四、缅甸人“郎三”手上,购买两大包麻古,共计1.2万粒,石胜获利十余万元。随后,罗根与石胜合伙贩毒,今年1月至5月,石胜等人先后6次到云南“进货”,毒资达310万元。 石胜交代,贩毒须现金交易,被抓前,他带着310万现金坐火车去云南,“用两个旅行包都装不下,剩余的20万元就放在自己的挎包里。不敢坐座位,就在火车的角落里。” …… 306 第一章:接到电话 公元二零一一年五月。 中国南方十多个城市已连续四个多月没下雨了,整个大地如同一张被揉皱了的干巴巴破裂的纸。 不少大河小溪都出现了断流,像一条条死掉般的蛇虫,国内几处著名的湖泊也相继干涸枯竭,俱成为一望无尽的草原,气温高得离谱,最高的一天竟达到了四十八摄氏度,一枚生鸡蛋放在阳光下,两分钟便熟,抓把泥土已成粉末,大量农田中的庄稼死去,不少家畜也被渴死,就连人正常的饮用水也出现了困难。 城里的日子也非常不好过,出奇的燥热,人们仿佛生活在烈火中一般,天下一时没有了一块凉爽的地方,许多人,肉体不算,连灵魂也早已被干旱夺走,恍恍惚惚像影子一样活着,家中不缺水的二十四小时浑身上下总是粘乎乎的,而那些身体因长时间不能及时补充到水分的,所有毛孔便一直干张着却流不出一滴汗来。 政府早已限时供水供电,虽出台了控制物价上涨的法令,但超市中纯净水与蔬菜水果的价格却达到惊人的地步,一瓶水要远比一桶食用油贵得多,而一斤梨要比一斤肉值钱,各大商场的空调与电风扇几度脱销,就连遮阳伞也成为了大众青睐的物品。 异常的气候变化给杨晨的生活也带来很大影响,公司与家中虽都安装上了空调,但总不能时刻躲在这两处哪也不去吧?再说,也有停电的时候,这时便痛苦得要死,不过,这点他倒还能忍受得住,最让他难受的是云堂山庄的变化。 山庄距市区三十多公里,原是老爷子十年前贮备下的一块地皮,这里依山傍水,景色怡人,后在他的请求下盖起了两栋房子和修建了一条路,他请来一对中年夫妇对山庄进行管理,开荒成田推土成池,种植一些蔬菜水果粮食,养一些家禽家畜及鱼虾┅┅他喜欢这里的幽静别致与世隔绝,虽同老爷子住在一起,但一星期中至少有三天要来这里,他为山庄取名为云堂,寓意为云之所在之处。 可是,两月前,山庄中那条小溪没水了,山庄一些植物也因干旱而枯死,他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伴着夕阳在小溪中浴马,茶余饭后为那些蔬菜水果锄草浇水,这叫他有些郁闷。 老天爷的事情,人除了随遇而安,谁都没有办法。 他的生活习惯不得不做了一些改变,比如说,原来清洗水果自来水的龙头会一直开着,但现在不会;原来小便后会随手自然而然地摁下马桶的冲水按钮,但现在却会盛起半盆水倒进去;山庄二百多平米的露天游泳池中的水早先是一天一换,但现在他已很久没在其中活动了,如此等等,通过这场干旱,使他真正明白了要善待每一滴水的道理。 不过,他对各种媒体上那种说法却感到有些好笑,洪水、飓风是百年一遇,严寒、冰雹也是百年一遇,等等,百年一遇这个词最近几年在报纸电视上出现得太多了,今年这场旱情是百年难遇,要是明年、后年及今后都这样,他们还怎么说? 工作之余,他虽有时也出去喝酒泡吧,但业余时间的大部分是呆在家里静静地度过,他不太喜欢热闹与喧嚣,用时下话来说,是标准的宅男,何况几个月来气温一直居高不低,他便更不愿意到处走了。 他喜欢阅读,文学、哲学、历史,甚至包括漫画,等等,只要是书,他都喜欢看,达到了痴迷程度,十来岁时,常常把自己关在一个屋子里静静地看书,从早上一直看到天色变黑,连午饭都忘记了吃,看得牙齿都麻了,随着年龄的增长,阅读时间虽没幼时那样多,但看书的习惯却并没改变。 今日与以往大多数时候一样,在山庄,吃些东西、冲个澡之后他便钻进书房。 泡杯绿茶,伴着自己喜欢的轻音乐,他拿起案头的《黄帝内经》,这本书已看了一个多月,老爷子是中医专家,耳濡目染,许是受影响,他也非常喜欢研究这方面的东西,他觉得,博大的中医不仅是一种医治人生死的伟大技能,更是一种深邃的思想。 当一杯茶喝到一半的时候,放置在一边的手机响起来,他不喜欢带手机,他羡慕如今社会上那些没有手机的人,不被俗世所扰,这是他梦中最想过的一种生活,但此时的这个电话他却不得不接,因为这个号码只有王叔与老爷子知道,另一部常用的手机他早就扔在了客厅。 电话是老爷子打来的,没有过多的话语,只让即刻回去,没有特殊的事老人家不会在这个时候用这个号码打电话,已大约猜出什么事的他下意识地抬腕看下手表,穿上衣服,他扫视下房间向一楼走去。 306 第二章:暴打路人(一) 山庄的一切,建筑物,各种树木与花草,以及树的品种、棵数,他都一清二楚,而且从这里到老爷子住处途中的每一个地方他也知道,有一次,王叔同他开玩笑,指着路边一丛草要他说出其与山庄的距离,他看了看说出一个数字,最后测量实际偏差竟不超过两米,他对环境的认知有着与众不同的超常能力。 火红的太阳刚刚落进身后的山峦不太久,残留的余晖下,黑色大切诺基行驰在路上,风从摇下的车窗掠过,并不感到十分的热。 虽然每次接到这样的电话内心都会有一丝兴奋,但他外在的表现却与平常一点区别都没有,一切都不急也不慢。 城东与城西,老爷子住在城西由本集团自己开发的一高级别墅小区,四周有三米多高的围墙,大门处设有门卫,小区内,每隔一段距离都装有监控设施,二十四小时保安巡逻,除此之外,老爷子所住的别墅又单有一套安保设施,所有踏进小区半步的人都会出现在监控屏幕上。 当越野车临近小区还有一百多米远的时候,杨晨看到小区大门五六米处聚集着一群十七八岁的青少年,人数很多,大约有十多个人的样子,此刻正快速地向一路过的骑着自行车大约三十多岁的男子围过去,跑到近前,不知是谁把男子一把从自行车上拽了下来,随之他们对其一顿群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有些发懵,眼前青少年们的动作很是疯狂,边动手边大声叫骂着,没有半分钟,被围在中央的骑自行车的男子便被他们打翻在地。 正当这个时候,从小区大门处跑出十多个手持棍棒的精壮男子,他们动作非常快,在几秒钟之内,把这伙儿青少年围了起来。 许是发现了他们,打人的青少年们不一会儿渐渐停下了拳脚,而此时,最中央的那名被他们拳打脚踢的男子已双手紧抱脑袋蜷伏成一团,不知被打成了什么样子,自行车则四脚朝天地被扔在一边。 从大门处出来的这些人杨晨认识,他们是老爷子早期开办武校的学生,他看下手表,把车慢慢地停在了一旁,他没有下车,而是坐在车里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群殴他人却被别人围了起来,而且双方力量相差悬殊,想逃也逃不了,看看四围,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的青少年们由刚才的嚣张霸道一时变得有些恐惧不安起来。 围而不动,十多个男子把木棒放置在右身后,静静地等待着,此刻,从小区大门处走出一黑色上衣五十多岁的男人。 见他过来,距离大门一侧的两名男子让出一条路来,“你们很喜欢打人是不是?”黑衣男人走到青少年人群前对一位好像带头的人说道。 他说话的声调不高,却有着一份叫人动容的威严,中央为首的那位青少年看看他又看眼同伙没说话,“别的都不算,就昨天和现在,你们已经感觉了打人的快乐,但是,你们知道被打的滋味吗?”黑衣男人笑笑。 说实话,光顾得打人的痛快了,至于说到挨打,青少年们还真的没体验过,他们再一次向四周那些手持木棒的男子看了看,有不少人因害怕而开始双腿哆嗦起来。 黑衣男人随着他们的眼光也看了一眼,笑了,“我的时间很宝贵,没工夫也没有必要同你们扯淡,你们不是喜欢打人吗?这样的,我不欺负你们小孩,其他人不用动手,我一个人,你们这些人一起上,怎么样?”笑过之后他语气一改。 听到这句话,四周手持木棒的男子均向后倒退了三步。 虽知道眼前这黑衣老头不是一般人,但却深知今日事绝不可善了,与其在一旁难受地等死,还不如冒险一拼,“你说话算话?”青少年中为首的那位向左右挤挤眼与另外三位同伙慢慢向黑衣男子靠过去。 这伙年轻人真不知天高地厚和死活!看到这里杨晨禁不住叹了口气。 黑衣男子不答话,神色不动地站在那里,在离他有三步多远的时候,“哥几个,一起上!干倒他!”为首的青少年大喊一声,立即有五人从不同方向同时向黑衣男子扑过去。 黑衣男子还是没动,就当五人的拳脚都快打到他身上时,不知他用的什么方法,双手左右一拨一进,转眼间,啪啪啪┅┅五人不仅没打着人而各自脸上却挨了两记耳光。 这耳光打得很重,五人的脸顿时如馒头一般地肿了起来,而且嘴角也冒出血来,“你们不是喜欢打人吗?让你们再打!”黑衣男子并没停,动作极快,根本看不清套路,一边念叨一边手脚齐动,噼里啪啦唉呀妈呀,一分多种,十多位青少年全部被打倒在地上,有握住手的、有抱着腿的、有捂着肚子的,等等,俱面呈痛苦状哀嚎不已。 306 第三章:暴打路人(二) 黑衣男子神情严肃起来,“都给我闭嘴!现在尝到挨打的滋味了?!说,今后你们还打不打人了?”他指着他们大声问道。 “爷爷,我们再也不敢了!”为首的青少年忙应道。 “我不怕你们去告,没关系,我就住在这,今天的事,回去可以跟你们家长说。”黑衣男子向小区内指了指说道。 青少年们跟着他手指看了一眼,“爷爷,我们不会说。”为首的忙说道。 “告诉你们,今后,再让我碰到你们打人,见一次就打你们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狠,知道了吗?滚!”黑衣男子手向远处一指,手持木棒的男子们让出路来。 “好,我们滚,马上滚!”十几个青少年忙从地上爬起来屁滚尿流地向远处跑去。 杨晨看到这里从车里下来向黑衣男子走过去,在所有相识人的眼里,他为人有些放浪不羁桀骜不驯,但人前人后,世上有两人却叫他敬畏有加,除了老爷子,便是眼前这位五十多岁其貌不扬的男人,“王叔,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笑了笑。 王叔对外是公司办公室的副主任,其实,主要负责的是老爷子的日常起居与安保,另外,还是杨晨的武术老师,他目前大半身的本事都是此人所授,很神秘,他喊王叔喊了将近二十年,但到现在也不知道王叔的名字,至于一身本事的王叔如何同老爷子相识,又如何心甘情愿地一辈子留在老爷子身边,他更是无从知晓。 王坤有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杨总,最近市区出现了十几起青少年暴打路人的事件,昨天下午,在咱们小区门口就发生了一起,就是刚刚你看到的这些孩子,他们也太猖狂太无法无天了!”他半是惋惜半是气愤地叹口气。 暴打路人?杨晨有些明白了,看一眼已从地上爬起来的那名骑自行车男子,“他们都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转过头还是有些疑惑地问道。 “听说都是本市技校、职校的学生,没有太多的原因,玩网络游戏玩的,没有固定的目标、地点和时间,随机随性地暴打路人,打完就走。”王坤再次摇摇头。 天下还有这样的事情?有关部门为什么不对网络游戏进行规范和审批?长此下去,这些青少年这一辈子不就完了嘛!或许会坑掉一代人!杨晨有些感慨,“那,王叔,也犯不上非得您亲自动手啊。”他转过心思打量一下。 “现行法律制裁不了他们,顶多教育几句或关几天就放了,而他们的家长根本就管不了他们,要是管得了,他们也不能这样干,我呢,主要是看了有些替社会痛心,给他们一点教训,就当做活动身骨了。”王坤又叹口气。 杨晨明白他这种做法绝不是简单的以暴制暴,讲道理这些孩子一定会听不进去,细想起来,还真的用这样让其皮肉受苦的办法教育他们,假如,他们做一次恶便被人打一次,几次之后,便一定不敢了。 什么人什么对待,有些听不进及听不懂道理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狠狠地揍他们几次。 “不说这个了,杨总,时间快到了,您进去吧。”王坤看下手表话题一转。 杨晨点点头,每一次都是王叔亲自在别墅门口等候迎接自己,这一次也是,只是方式和地点略微有些改动而已,他没有再回车上,而是同王叔一道向小区走去。 走进大门,拐过几道弯,三百多米远,两人来到一栋褐红色房子前。 对于眼前这位年轻人,王坤充满了疼爱与敬重,他知道,集团早晚会交付与此子,组织将来的生存与发展全系其一身,任重道远啊!“杨总,快进去吧。”走到门口他停下来示意杨晨上楼。 杨晨知道,此刻这栋别墅周围,与平日一定又有所不同,除了监控,某棵树后、某处墙角,等等,或许还躲藏着一双双明亮的眼睛,王叔要做的就是在他与老爷子谈话期间不让任何一个人再靠近这栋房子,他顾不得客气,应一声迈步走了进去。 极致豪华的大厅中没有一个人,他上楼向左边的书房走去,这个时候老爷子必定在佛堂,每次一定都会这样,但在推开门的一瞬间,他立即察觉到了不对:房间里有人。 306 第四章:拜佛 灯虽未开,但室内却并不太暗,老爷子半明半暗地端坐在宽大的桌子后面,杨晨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见他走进来,老爷子直起身手向下摁了一下,四周窗帷徐徐落下,等它们各自落到底之后,从旁又滑出一道道实体墙把窗户完全堵死。 整个房间一遍漆黑,他打开灯,白光之下,老爷子的神态庄严中透露出几分慈祥,眼角呈现出几丝笑意。 今天老人家怎么会在这里?他还以为是自己来的动作慢了,定下神后又觉得不是,途程所用时间与往常相差无几,虽感到奇怪,但他的神色并没因此而有任何的变化。 两人之间虽为义父子,但在他心中,老人家是神,所做的一切都是有道理的。 老爷子的人生颇富传奇色彩:1937年出生,父亲为开国一位将军,他18岁入伍,29岁时升至上校团长,正当前途一片光明时,文化大革命开始,父母被打入牛棚,他也被下放到农村;1977年回城复员到地方,1981年任萝北市政府副市长;1983年提出辞职,同年六月进入商海,1983—1984年在长白山做木材生意,1985年进驻房产业,1988年创建通达集团,现集团已形成以房地产开发、购物广场建设管理为两大产业,拥有资产67亿人民币、在国内24个一、二线城市都设有分公司的国内著名大型民营企业。 杨晨瞥手表的细微动作还是被老爷子捕捉到,他笑了笑,昔日跳跳跃跃的顽童眨眼间已长成潇洒俊朗的男子汉,他有着一股很强的成就感,仿佛世上一切都被抓握在手中。 杨晨从七岁开始接受各种训练和学习,二十三岁从国内一所知名大学毕业,之后回到通达集团总部工作,二十五岁又被自己送进中国特种部队服役一年,现对外为集团公司的副总经理。 他跟组织内其他的杀手不一样,其实,他做这一行并不十分合适,心智、技能、忍耐力等等都不必说,一流中的一流,但其长相却过于出众,一米八身高,棱角分明,高大阳刚,何况他还非常喜欢穿着,所以十分惹人注目,不过,反过来看,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有谁会想到,就是这样一位外表带有几许公子哥习气的英俊男人竟会是组织内第一杀手? 老爷子的一笑让杨晨有些自责,看来自己的修行还是不到家,这么久了,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错误?老爷子曾教导说,一名优秀的杀手,要做到荣辱不惊,就是天掉下来,也要不动于声色,不过还好,他目前的这份自责心思却并没显露出一分来。 房间的空调开着,室内一点都不闷热,“佛在己心,拜他不如拜自己。”老爷子又笑了笑为自己今日的行为半解释半自语地说道。 他学佛有二十多年了,组织成立后便更加虔诚,每次下达新的刺杀任务之前,都会在佛堂停留很久,这个习惯已有十多年了,是求几许佑护?还是心有所不安?杨晨曾冒昧地问过为什么要这样做,老爷子说条条道路通罗马,天下的真理只有一个,只是,取得它的途径不同而已。 普通人拜佛是求福、求平安,老人家则是一种修为。 “小晨,你知道我拜的是什么佛?”老爷子看眼杨晨又问道。 “地藏王菩萨。”老人家的佛堂只有一尊佛,至于什么佛杨晨当然知道,他不清楚老人间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个浅显的问题。 “那你知道,地藏王菩萨的宏伟誓愿是什么?” “地狱未空,我不成佛!” 老爷子点点头,“地藏王菩萨的胸襟与慈悲是世人无法想象的!其实,孩子,我也有一个小小的誓愿,那就是——‘若人世有一恶人未除,我不成佛。’”他把眼看过来。 杨晨周身的神经瞬间一颤,他是第一次听老人家这样说,这个誓愿并不比地藏王菩萨的小!只有拥有伟大胸怀才能成为伟大的人!老人家这份磊落与光明不得不叫人敬仰! 只是,按照佛家因果一说,杀人是要下地狱的,这个道理老人家不可能不知,难道这是他供养地藏王菩萨的另一个原因? 老人家仿佛知道他所想,“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他笑了笑,“世上有些道理很难说,比如公检法部门,他们也把一些恶人送进了死亡,难道他们也要下因此而下地狱?我们制定的杀人标准要比现行法律宽松很多,他们维护的是正义,我们何尝不是?不过,孩子,假如因为除恶真的要下地狱,我倒愿意!” 这是一个非常深奥的问题,杨晨一时还想不明白,想了两下他不想再想,“刚才,您说拜佛不如拜自己,”他话题一转,“这样说,您的修行已达到佛的程度?” “那倒不是。”老爷子摇摇头,“己身中有宝,何须外寻?” 杨晨对于佛家一些经典不算陌生,像一些道家的老庄还有儒家的孔孟之学也认真研读过,这是他日常攻读的一门功课,老爷子说不懂这些便成不了大器,“无论佛与己都是渡人之船,适合自己最好。”他沉思一下说道。 306 第五章:过去的一幕 老爷子赞许地点点头,心中之所以选中眼前的年轻人作为组织事业的接班人,更多的是因为这个孩子的慧根非凡,他向下招招手示意杨晨坐下说话。 杨晨径直走过去在老爷子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接下来是什么他没有问,以往相见后老人家首先下达的就是任务,然后再说其他,今日好像都不是了,应该有的都会有,他清楚此刻离主话题并不远了。 果然,老爷子的笑容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不多见的庄严之色,他站起身走到书房门口,打开日光灯开关,摁了一下里面的一个按钮,然后回到书桌旁拉出计算机键盘在数字区敲打了几下,一米半宽的桌子正中央的木板慢慢向两旁滑去,露出一长四十厘米宽二十厘米的槽,其内装有一档案袋。 这台计算机的键盘外观上与正常的没什么区别,但却经过高手的修改,背部暗设着一机关。 老爷子没有动,杨晨站起身双手小心翼翼地拿起档案袋,每当此时他的心跳都会加速,所做的事业虽不可放在阳光下与人言,但却神圣而伟大,他愿意为此付出一切,其中包括宝贵的生命,与此同时,每一次他的心又有丝沉重,他希望接受这样任务的次数越来越少,每一次都希望接受到的是最后一个任务。 十秒钟后,桌子又恢复成原样。 杨晨从档案袋中取出两张A4纸。赵德贵,男,40,贵州人,为五平省南翼市交通局局长,担任现职五年以来,共贪污公款4100多万元人民币,受贿2005万元人民币;他不仅极其贪婪奸诈,而且还有一恶毒的爱好,喜欢强奸13岁以下的幼女,已有六名花蕾一般的女孩惨遭其毒手。 此人该死!即使被千刀万剐也不能救赎其犯下的罪行!杨晨看到这眼中涌出一股杀气。 杀手无情,杀人就是杀人,除了它,任何东西都是多余和不应该的,念头多是非就多,刺杀的成功概率就会大大降低,有时甚至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多少优秀的杀手都毁在一个情字上,对这一职业而言,最忌讳的就是动情。 可是老爷子却不这样认为,这一条对普通杀手来说是适合的,但对超一流的杀手来说却不然,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大爱而杀,为大善而杀,有何不可?这是真正的有情!如果一名杀手能如此,试问,世上又有什么能阻止他前进无畏的脚步? 每接受一次任务便生气一次,杨晨虽不知这些材料来自于哪里,但却知道它们一定真实客观,所罗列出的数字与事例一定都会比实际的小与轻,即使按照中国现有法律有关规定,这些人也都该杀,他们若都死了或少一些,世上便多一份干净,由此也便多了一份美好,组织这样做就是除恶扬善,但气归气,关键是还得把应该做的事做好,他稳定下情绪把目光放到下一行文字上。 下面是关于赵德贵家庭成员、主要社会关系及家庭住址、日常行走路线等等的介绍,还附有一张他的四寸近照。 这些是最有用的,杨晨有份能力,精神说高度集中瞬间就能心无旁骛,看了两遍后他抬起头,“都记住了?”老爷子轻声问道。 “记住了。”杨晨点点头,他已把材料上所有文字包括赵德贵的长相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都好了?”老爷子用半嘱咐半确认的口气又问道,杨晨为组织第一杀手,此次被刺杀者身份有些特殊,绝不能有半点闪失,组织考虑再三,才安排他去执行任务。 杨晨嗯一声把右桌角一莲花形状的大瓷钵拿过来,拿起放置在桌子上的火柴把两页纸、照片及档案袋全部点燃。 一分来钟,当钵中最后一丝火苗熄灭了时,老爷子弯腰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装有车票等物。 “您还有事吗?”杨晨伸手接过后问道,老爷子示意他别急再坐一会儿。 杨晨有些纳闷,老人家怎么了?以往的每一次都是接受完任务后就离开,今日为什么同以往处处不同?老爷子挪挪屁股把大半个身子陷进椅子中,这样看起来更舒服一些,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杨晨,二十四年前的一幕禁不住又出现在脑际中—— 杨晨出生在东北一个三面环山的小山村,亲身父亲是乡政府一名普通的公务员,而母亲是乡中心小学的一名教师,在他六岁夏季的那天傍晚,当地由于多日的暴雨而发生了巨大的自然灾难,当汹涌澎湃声如雷鸣的泥石流即将吞噬过来的时候,父亲奋力把他推上了房顶,还没等他来得及再喊一声妈妈爸爸,父母、爷爷、奶奶,一家人转瞬间便都不见了┅┅前后不到几分钟,一个村子便没了,活下来的只有十三个人,杨晨成为了一个孤儿。 时间过得真快啊!老爷子收回心思暗叹一声,近一年来他总是想起往事,“孩子,我是不是老了?”他仰起脸来。 杨晨把眼看过去,平日没注意,总觉得老人家不会老,如今细看,老人家的双鬓已成白色,而且脸上竟还出现了很多的老年斑,灯光之下此时的他俨然是一位老者,杨晨心猛地一酸,“没有。”他使劲摇摇头。 老爷子笑了,“傻小子,人哪有不老的?如果不老,你们这些小辈又如何长得大?”他把身子向下又坐了坐劝慰道,“对了,加上这次,你这是多少次了?”突然间他像想起了什么。 306 第六章:你在哪? 杨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三十八。”他答道。 老爷子哦一声,“三十八。”他念道一句,其实他知道这个数字,不知什么原因就想问问,世上有许多十恶不赦之辈,但一时却不被法律所制裁,上天虽也知晓,但往往果报却来得太迟,天眼组织之前的名字叫天杀,其实要是说起来,它创建的年份很早,可以追溯到周朝,鼻祖是一个叫云中子的人,而到老爷子这已经是521代了,1992年,也就是肖老爷子父亲去世那一年,老将军把组织相关东西交给了儿子。 天眼的宗旨就是替天行道,老爷子自重新成立组织后,18年来,共刺杀各类恶徒及贪官等305人,加上这一次的应该就是306人了,“没什么问题吧?”他问道,“小心点。”没等杨晨回答他又说道。 老人家今天的话为什么这样多?他怎么了?这不像他的性格啊,杨晨有些纳闷。 最近一段时间总有一种力不从心之感,看来,真到了考虑组织接班人的时候了,“好了,孩子,明日要做事,早点休息吧。”老爷子笑笑,手向下一摁,房间慢慢变回到原来的样子。 杨晨并没立即离开,“您没事吧?”他不放心地问道。 “没事,就是有些老了。”老爷子摆下手,“对了,小晨,今晚就住在这里吧。”他挽留道。 杨晨看下手表,应了一声,“那您早点休息吧。”当确认老人家真的没有什么不对后他向外退去。 天色已黑,天空繁星闪耀,皎洁的月光大把大把地洒落在地上,加上甬路草坪中的灯光,此刻别墅周围亮堂得跟白昼一般。 杨晨回到自己的房间。 任务已领,接下来就是如何完成的问题,说实在话,这倒不是特别的难,七年来,自己奉组织之命已杀了三十七人,接受这样的任务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有许多杀过的人他早就忘了,只不过,他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的情形。 二十三岁那年的九月,也就是大学毕业后的第二个月,他来到老爷子的书房。 罗斌,男,34岁,29岁时以霸占当地孤儿院的煤矿而起家,经营着八个小煤矿,所用百分之七十的工人都是从外省市招来的农民工,这些人来到矿里只干活不开资,吃不好睡不好,若有点点不满便会招致打手一顿毒打,为了防止逃跑,晚上他们的鞋与衣服都被罗斌锁了起来——五年来,累死病死的工人有7人,矿上一共出了6起安全事故,最大的一次瓦斯爆炸死了39人,最小的一次自制炸药爆炸死了3人。 当他听到老爷子的指令时没有一丝的惊恐与不安,这除了与他的天赋有关,也与他自小受到组织的训练和思想教育不无关系,他18岁正式宣誓加入组织,他认为自己所从事的工作圣洁崇高,感到荣光自豪,并决心为此而奋斗此生,一听说要执行任务反倒为有一试身手的机会而欣喜雀跃。 第二天,他来到罗斌所在的城市,通过实地观察他确定了行动方案。 两天后的下午,北山市著名民营企业家罗斌在去情妇家的途中翻车身亡,经交警现场勘查,造成事故原因完全是当事人酒驾所致。 这件事他做得十分巧妙,他知道那个时间罗斌要干什么,提前五分钟在他的车上做了一些手脚,当高速行驶的罗斌发现问题时已经来不及,车翻进沟里以后,在后面开车尾随的他立即跟上来,确认一下人是否死亡后,立即把肇事车的油门、档位、刹车恢复到正常,又往死者口中灌进一些白酒之后迅速离开——从车翻到撤离,前后不到三分钟。 老爷子事后评价这小子天生就是干杀手的料,他倒没觉得自己这次任务做得如何漂亮,反倒是死者的样子让他念念不忘:一地脑浆,面目模糊不堪,头与脖子只有一丝皮连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假如罗斌地下有知,不知是否会为自己曾做过的那么多缺德事而后悔? 此次是自己刺杀的第三十八个人,人虽然被杀死的样子都非常难看,但这一次会努力选择相对要好看一点的,不过这要根据实际情况而定,不管前程是一帆风顺还是苦难重重,自己都要及时高质量地完成此次任务。 杀死一个人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他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只是——这个时候他不由得拿起脖下项链坠,这个坠十分特别,非金非银,而是用一支半苹果型女孩头卡制成。 这支发卡已跟他将近二十年了,原先他总是把它放在紧贴心脏的那只衣袋中,后来他想起把它作为项链坠戴在脖子下,每一次接受刺杀任务后,他都会情不自禁地把它拿出来看一看。 他用拇指抚摸它两下,抬起头望向窗外深邃的天空,长叹口气——张雨珊,你在哪啊? 诱捕 第七章:猥亵男(一) 中国东北松江省鹤岗市,松江省第二大城市,蜿蜒的松江水从市区内流过。 与酷热干旱的南方相比,这里就是人间天堂,与往年一样,春雨已经下了两次,之前又有几场大雪,小草已长有半手掌高,树木的叶子崭新翠绿,和煦的轻风轻抚着大地,空气湿润而舒适。 工农区红军路,一辆七路公共汽车自远处驶来,一身高约一米七左右,长发,上着黑色半臂西服,下穿牛仔裤,高贵而靓丽的年轻女人随着人流上了公共汽车,车里人不由得眼前俱一亮:这个女人太美了!由于过不多久便要下车,年轻女人来到离后门很近的地方。 前门关上以后,车再一次开动,此时正值下班的时间,车厢里有些拥挤,年轻女人左手握着栏杆在想接下来的事情,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挤到了她的身边,刚开始她没在意,但没过一会儿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男子把身子贴过来,已坚硬起来的下体紧紧地顶在她的臀部。 年轻女子立即明白了自己遇上了所谓的猥亵男,反胃之余一股怒火随之涌上她的心头,她右手肘向后猛地一拐,一下击中男子的前胸,男子痛苦地呻吟一声人向后退去,“你怎么这样不要脸呢!臭流氓!”年轻女人转过身来呵斥道。 这一声喊叫车厢里所有人都听到了。 这样的事,男子是第一次遭人反抗,他心中首先一惊,当扫眼车厢中几乎都很熟悉的面孔及身影他的心随之又稳定下来,“我怎么流氓你了?”他捂着胸部忍着痛眼中露出一份淫荡之色。 看年轻女人的样子车里很多人都明白了怎么回事,经常乘坐这趟车的一些人早就知道这位男子,一到乘车高峰期准能遇见他,他们中大多数年轻女人经常遭他动手动脚,虽然也厌恶痛恨,但,一来不好意思说,二来也担心受到他报复,所以一直以来便没人敢说话,躲他远一点就是,众人都这样想,想不到今日这小子竟然遇见了这样一位不怕事的姑奶奶,不过,担心男子行凶用狠,人们俱把身子尽量地往后躲去。 用不上多高的智商,相信此刻整个车厢里的人都应该知道自己遭遇到了什么,但他们为什么却这样的反应?不仅没人站出来帮自己,而且俱躲躲闪闪一副担心惹火上身的样子,是他们太懦弱?还是男子太可恶?“不知道是吧?好,让我来告诉你。”年轻女人回过头上前一步啪啪打了男子两个耳光。 耳光这个响这个快啊,男子想躲了,但就是躲不开,两声之后他的脸顿时如馒头一样肿了起来,血从鼻孔流出来。 车厢里的人这下看明白了,这位姑奶奶不仅不怕事,而且身手还非常厉害,猥亵男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该!报应!”人们这个解气啊,有人竟喊了起来。 “还知不知道了?!”年轻女子照着男子又是一脚。 这一脚力度非常大,男子一下被踢趴在地上。 男子明白,即使先前胸口不挨那一下,他也打不过眼前这位漂亮的女人,在以往,自己遇到的年轻女人们的胆子都小,就因为她们的忍让,自己的色胆才一天比一天大,行为也越来越放肆,想不到今日却遇见这么一个生猛的主,“大姐,你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已吃尽苦头遇强则弱的他忍着疼痛膝盖向前两步跪在了年轻女子面前。 年轻女人心中的火气并没因他的求饶而消除,她照着男子肩膀又是一脚,男子被她踢出半米远头部砰地一下磕在栏杆上,仰起身时面部已全是血,“打死这个王八蛋!”车厢里有不少人大喊起来,甚至有两人凑上前来,一副跃跃欲试要打落水狗的样子。 男子连连以头触地,“大姐,你别打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他咚咚咚地磕着响头。 年轻女人出手太狠太重,“姑娘,别打了,教训教训他就行了。”车里有一位老太太担心闹出人命上前劝道。 年轻女人看看手表,又看下男子,“小子,今天算你走运,一会儿我有事要办,要不非得再让你知道知道,不过,我得给你找个地方,让你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她边说边拿出手机拨号,“喂,孙忠明吗?这里平日你怎么管的?弄得这么乱!行了,不说了!赶紧派两人,七路公共汽车良种站站点。”她向外扫一眼后放下电话。 车里人对她的身份开始猜测起来,警察?看样不像,听口气,要是警察得多大的官!这么年轻不应该啊,要不就是官二代或富二代,今天,这个猥亵男子算是遇见硬茬子了。 跪在地上的男子脸吓得煞白,别人不知道孙忠明他清楚,孙是本辖区派出所的所长,能指使动派出所所长的又是什么人呢?一想到这个,他的冷汗禁不住流了出来,“大姐,你就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了还不行吗?我要再敢,出门就让车撞死!”他梆梆地磕着头,继而又开始啪啪地打起自己耳光来。 诱捕 第八章:猥亵男(二) 年轻女子有些厌恶地把身子向后退了退,自己八百辈子才坐一回儿公共汽车,坐一回儿竟然还遇见这样恶心的事,她不为所动,任由男子哀求不止。 不一会儿,良种站站点到了,当公共汽车停下后,从下面上来两个小伙子,把跪倒的男子如拖死狗一般地拽下车去。 车里的人突然间对这位年轻女人产生一种恐惧,有些人提前下了车,不下的也都向一边躲去,年轻女人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她觉得人有时也确实可笑,听刚才众人的话语,这位猥亵男子不止一次出现在这路车上,平日大家都忍着不说,今日让自己处理了吧还这种反应,她暗摇下头。 她不提倡暴力,一来刚才自己太生气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二来她非常清楚,现在的法律还不完善,对在公共场所猥亵妇女的男子,一般情况下,不能罚款,也不能拘留,送到公安机关,顶多是批评教育几句,然后就放人,时间长了次数多了,这些人的胆子会越来越大行为也会越来越肆无忌惮,她觉得,对付这样的人,就是一个字——揍!除此没有太好的办法,也只有揍,才能以肉体的痛苦触动其灵魂,刚才自己的那几下子,足够这小子长些记性了。 只是,前则害怕观望,后则落井下石,她为车厢里其他人前后不同的反应有些悲哀,难道这就是当下国民的素质?当公共汽车再次停下时,年轻女人下了车。 大街上,行人尤其女人很少,有零星的几个也俱是一副行迹匆匆的神色,年轻女人从站点向前走十多米后转身向杏林小区走去,小区在前方300来米处,这中间有一条六米宽的路,两旁栽有几排水曲柳、柞木、白桦树,青青的草、绿绿的枝叶,植物的长势刚刚好,既不弱弱,也不粗长,轻风拂至,传来一股春的味道。 年轻女人右臂挂着一个浅色的包不疾不缓地走着,200米、100米、50米┅她走入小区在一栋住宅楼的四单元门前停下来,四周很安静,向左右瞥了两眼,她从包中拿出钥匙,想不到却失手掉在地上,她弯下腰拾起,然后直起身打开锁走进门去。 随着咣铛一声程控门的关闭声响张雨珊再也忍不住了,她低声骂了一句——今天的行动或许又完了!这已经是第二次诱捕了,那个王八蛋为啥没出现?他到底在哪?如果再这样下去,不仅自己会疯掉,而且全市的警察都会集体去跳楼! 今天真够倒霉的,刚才是猥亵男,现在是行动失败,自己的运气怎么就这样糟呢?! 难道,刚才那小子也在七路公共汽车上?她脑中忽跑出一个念头,没这样倒霉吧?!要是那样,一切都完了! 这几年,鹤岗市的治安一直很好,虽谈不上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像抢劫、斗殴、杀人等恶性事件却很少发生,一年之中这类恶性案件也就三、四起,但一个月之前情况却有了天地之别的变化。 一男子,年龄不详,身高不详,体态不详,专门劫杀、强奸少女,手段极其凶残,劫钱又劫色,先奸后杀,三十来天作案八起,平均一个星期两起,当事人除一人至今昏迷不醒以外,其余七人则全被当场杀死。 该男子作案一点规律都没有,不分昼夜,有时一天连做两起,有时十来天却没一点动静,这座城市一时人心惶惶,社会影响极其恶劣,许多年轻女性有班不敢上,许多女学生有书不敢读,俱二十四小时躲在家里,即使有非常特殊的事要外出,也必须要男人护送一起出门才可。 省公安厅、省委、省政府对此事高度重视,主要领导多次批示责令要尽快破案还一方百姓一份晴朗的天,鹤岗市市委、市政府压力非常大,成立了专案组,由市委书记亲自担任组长,身为刑侦大队大队长的张雨珊肩上的担子更是沉重,已经连续半个多月没睡一个安稳觉了。 各派出所、公安分局,还有市公安局,全市警察几乎把手里的正常工作全停了,在全市进行拉网式排查走访,但一周过去了,半个月过去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犯罪分子至今不仅逍遥法外而且仍旧继续猖狂地做着案。 张雨珊为此瘦下去五斤多,说到实质,这不是什么颜面的问题,打击罪犯,保一方平安,乃警察本色,她觉得对不起身上的这套警服,对不起那些遭犯罪分子伤害的姐妹,她发誓不亲手抓住此人决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