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死而复生 苍茫夜色中,有两个人拉着一辆马拉的板车悄悄出了京城,马车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稻草,看不出稻草之下是什么。只是被月光映成银白色的土地上,在板车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血迹,蜿蜒一直进了一片树林。 砰—— 一具女人的尸体被从板车上的稻草下拖了出来,重重抛在了树林里的空地上。月光从树影间落下来,打在女尸的脸上,映出一张惨白却美丽的容颜。 “红,你不要怨我。”站在马车旁一个高大的男人看着女人毫无生气的尸体轻叹道,“你为了我,盗取了回春阁阁主的武功秘籍,我很感激。只是,我还需要一个替死鬼,阁主到底非一般人,他总会查到你的,只有你死了,这件事才会了断。” “红姐姐本就爱你入骨,”抛尸的是一个女人,她笑着走到男人身旁,蒙着黑纱的脸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眼睛婉转妖媚,“能死在你手上,也算死可瞑目了。” “真是可惜,我本想等她杀掉卫王后再让她死的。”男人低沉的声音仿佛无比遗憾道,“但是她却失手了。” “曲,我会为你杀掉卫王的!”女人谄媚地伸手想攀上男人的肩。 男人却是一个耳光将女人扇得摔倒在地,“秋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你故意引红珀看见你我亲热,让她与我翻脸,所以我才不得不提前杀掉她!” “不,不是——”秋月捂着脸爬到男人脚边想要辩解。 “你不需要解释,她死都死了。”男人弯下腰掐着秋月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与他对视,“但是你要记住一点,想做我南风曲的女人,就不能有自己的心思。” “我知道——”秋月垂下眼,敛起眼中的不甘心。 “走吧。”南风曲负手转身,夜风吹起他的长发,让他英俊的面容染上几许肃杀,“就把她留给野狗吧。” “是。” 秋月爬起来,牵着马拉着板车跟着南风曲慢慢消失在树林的幽暗里。 树林的野狗闻到了尸体的气味,慢慢聚集而来,它们渐渐围拢在女尸的旁边,喉间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终于有一只,按捺不住,一跃而起,扑向地上的女尸—— 突然间,毫无生气的女尸猛然坐起,伸出右手一记锁喉抓住扑向她的野狗的脖子,随手一甩,那条巨大健壮的野狗就这么被一下甩了出去,撞在一旁的老树干上,又落在地上,呜咽挣扎了两下,竟是不动了。 “女尸”慢慢地站了起来,冰冷的双眸扫视着围着她的贪婪的野狗,视线所触,野狗都纷纷呜咽着后退,僵持没有多久,居然全都掉头落荒而逃。 那是出于野兽本能的畏惧,它们能感觉到这个“女尸”身上的危险气息,那代表着死亡。 宋长心没有想到,她一醒过来会是这样一副情景,古木参天的树林,还有一群想把她当成食物的野狗。 她不是应该死了么?她记得她为了帮身为苗医的爷爷上山采药,结果遇上了泥石流…… 她垂头一看,这才发现,她穿了一身奇怪的衣服。 古装?怎么回事? 伸手摸了摸脸,她敏锐地发觉,她的脸形,鼻梁,嘴唇都不一样了,这不是她的脸! 还没等她细想,头就一阵晕眩,一幕幕记忆的画面强硬地冲进她的大脑。 一个女人学武的艰辛,第一次杀人的害怕和愧疚,第一次爱上一个人的甜蜜,第一次得到心爱之人笑容的满足,第一次失手的诧异…… 还有惨死在心爱之人手中的怨恨! “原来你叫红珀啊。”她摸了摸这张脸,笑了笑,听见附近有流水之声,挣扎着向那走去,这具身体的伤,真的是非常重,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分毫,但是她能感觉到身体的内脏几乎都移了位, “你到底,长什么样呢?” 她走得非常慢,一边走,一边在脑海里接受身体原主人红珀的记忆。她已经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一定是遇上泥石流后灵魂穿越了。这个一直以来只存在小说电视情节里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很惊讶,但她平静的接受了。 正文 第二章 自愿替嫁 穿过树林的溪水,在月光下只能是映出模模糊糊的影子,到底看不清脸。 从今往后,她就是红珀,这具身体的主人了,对于长相,她还是很好奇的。她把脸又再凑进水面,脑海中又是一波记忆袭来,只觉得一阵晕眩,整个人就要往溪水里倒下去。 却有一道黑影,迅速冲来,在她落水之前将她拉住。宋长心站稳了身子,看见不知何时,她的身边出现了四个黑衣人。 “宋小姐,您与王爷大婚在即,您可不能轻生啊。”刚刚救下宋长心的黑衣人恭声道。 宋长心轻笑一声,她刚刚才活过来,这个世界上谁配让她轻生? 至于这个黑衣人为什么叫她宋小姐,她已经从红珀原来的记忆里得知,古澜国的宋相之女被圣上赐婚于卫王卫端翎,却无故暴毙。宋相怕圣上追究他女儿有恶疾,却瞒而不报之罪,让皇家失了颜面,于是想找一名与女儿长像相似的女子,替嫁。 这才找到了红珀。 却也巧得很,这位宋小姐的名字居然与她一样,都叫宋长心。 可惜宋相却不知道,这送上门的替身红珀,却是古澜国情报组织回春阁的细作,回春阁买卖收集天下情报,然而对卫端翎此人的信息却少之又少,因为卫王虽是闲散王爷,但为人谨慎,轻易不往王府收揽人。现在得此可在卫王府安插耳目的机会,回春阁怎么会放过。 只是回春阁阁主却不知道,红珀此次自愿替嫁,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她的心上人南风曲杀卫王! “宋小姐,王爷得知您今早离家,到了晚上还未归,很是担心,特派我们来找您。”黑衣人见宋长心并不说话,又继续说道,“如今,您既无碍,就让我们送您回宋府吧。” 这个王爷,自然是卫端翎了。 宋长心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男人的脸,斜眉入鬓,目若寒星,一双薄唇似笑非笑,举起那杯早己被红珀下了毒的雨前龙井,一饮而尽。 果真命大,毒药都喝下去了,居然还活着,还有心情派人四处找她。 宋长心微微皱眉,思忖着这卫王的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找到了自己,南风曲和秋月杀红珀的时候,他们是否袖手旁观。也不知道刚刚她死而复生的一幕,有没有被他们看见。 心中心思已是千回百转,但是她面上却是一点不露,只是看着那黑衣人,淡淡道,“有劳了。” 黑衣人击了击掌,立刻有一乘小轿从黑暗中走来,几个轿夫显然都是练家子,抬着轿子走路居然不落一点声音。 还真是准备齐全啊。宋长心看着面前的小轿微微一笑,也不等黑衣人发话,径直撩开轿帘坐了进去。 她本就身受重伤,再自己找回宋家去,可没这个力气,如今有人愿意代劳,她自然不会拒绝。 宋长心靠在轿子里闭目小憩,轿子一路回了京城到了宋府的侧门,进了内院,她听见刚刚那个黑衣人在同人说话,“宋相,王爷今早请宋长心小姐前去王府品茗,却不想王爷与宋小姐极为投契,一时聊得晚了,到现在才送她回来,希望您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小女就要嫁入王府了,能得王爷青眼,我怎会见怪呢。”一个男子温和沉厚的音声传入宋长心耳中。 轿帘一下被人撩开,宋长心睁开眼,看见轿外中年男人有些焦急的神情,在对上她的视线后,又回避地撇过眼,只是说了句,“你回来了。” 到底,他们并非真父女,宋相的生疏也属正常。 “女儿令父亲担忧了。”宋长心款款下轿,冲着宋相微微一福。 “你——”宋相其实想问,你到底去哪了,什么去卫王府品茗的屁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卫王几日前意外中毒,好不容易才救了过来,哪里还有什么力气跟宋长心品茗。 但是他到底是没有问出来,红珀的来历,他查了又查,却怎么也查不到,再一联想到卫王中毒的事,宋相总觉得这个便宜女儿哪里不对劲。他心里虽忌惮,却也不敢打听太多,只能长叹一声,“你快去休息吧。” “女儿告退。”宋长心看着宋相面上凝重的表情,淡淡一笑,转身向红珀记忆里的院子走去。 这具身体原主人牵扯上的麻烦事还真不少,她想要好好的活着,可得把这些破事都给解决了。 卫王府中,坐在罗汉床上,听完属下汇报的卫端翎,薄薄的双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死而复生?然后又想投水自尽?本王这个未过门的王妃,当真有趣。” “什么死而复生,我看她就是装死逃过一死。”站在卫端翎身边的尹双白笑了笑,“看来王妃还不算太笨,那个南风曲也非一般人,能够骗过他的双眼,可不容易啊。只是她好不容易活过来,为什么又要轻生呢?” “本王这个王妃的身上当真是迷雾重重啊。”卫端翎状是困扰的长叹一声,但是那双神采飞扬的双眼,却泄露了他内心的好奇和兴奋。 “王爷,你若真的不想娶这个女人,还怕没有法子么?”尹双白轻轻摇了摇手中的白折扇,扇子一面写了十个大字:窅然遗天地,乘化入无穷,另一面绘着群山大川,颇有意趣。 “怎么会,她几日前送了本王一份大礼,本王还没回礼呢,自然要娶进门来好好地疼爱她。” 卫端翎看向尹双白,两人同时会心一笑。 正文 第三章 蒙面强闯 夜幕之下,南坊胭脂巷和楚江畔的芳荟街京城男人最爱的寻花问柳的烟花之所,入夜之后,各个青楼楚馆都点亮了门外的大红灯笼,只穿罗纱的美女倚门卖笑。 身穿黑色斗蓬,黑巾蒙面的秋月,走在胭脂巷热闹的人流里,走到京城最大的妓院燕楚楼门前,忽然身影一闪,闪进一旁的巷子里,绕到燕楚楼后门,进了后院,向着西南角一楼独立的小楼走去。 她立在小楼门前,在漆了红漆的木门上,轻敲三长两短五下之后,有一独眼老头开了门。秋月向着独眼老头轻轻一点头,就走进了小楼,红漆木门再次关上。 “韩伯,阁主突然召我前来,你可知是什么事?”秋月颇为恭敬地向独眼老头询问。 “卫王。”韩伯连看都不多看秋月一眼,只说了两个字,就坐到门边的玫瑰椅上,头倚着墙,闭目养神起来。 秋月深恨韩伯那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狠狠瞪了一眼,才踩着同样漆成红色的楼梯,向楼上走去。 古澜国买卖情报的组织众多,但谁也比不上线人遍天下的回春阁,据说回春阁就连皇上晚上睡觉挠了下屁股,少林方丈如厕时打死几只蚊子,都一清二楚。如此无孔不入的情报组织,如何能不让人胆寒。 无论是朝廷高官还是江湖中的侠士,都一边向着回春阁买着别人的秘密,却又一边担心回春阁会向别人泄露自己的秘密。所以朝廷和江湖门派几次想剿灭这个让他们寝食难安的回春阁,却都因为找到不他们的总部据点而失败。 有谁会想到,回春阁的总部居然会在天子脚下一个青楼后院这样一座不起眼的小楼里。 秋月边向楼上走边想着刚刚韩伯的话——卫王,难道是因为阁主已经发现红珀死了,要另寻安插在卫王身边的人选,所以召她来? 想到这里,秋月一阵兴奋,那她就可以替南风曲杀掉卫端翎,完成红珀都没有做到的事,那南风曲一定会更重视她! “阁主,属下秋月,听召前来。”秋月站在回春阁阁主的房间外敲了三下门说。 “进来。”回春阁阁主沈昌毅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 秋月拉下蒙面的黑巾,依言推门进去,却发现外间空无一人,她看向隔着纱帘的里间,就见里面隐隐约约透出人影,却不敢进去。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么?”沈昌毅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属下不知。” “我让你监视红珀,如何了?” 秋月一楞,心说原来阁主还不知道红珀已经死了,机不可失,她咬了咬牙答道,“回阁主,红珀违背阁主监视卫王的命令,下毒暗杀卫王却失手,如今畏罪潜逃了。” “你怎么没拦住她?”沈昌毅从里间掀帘而出,面上隐隐含着怒气。 “属下武艺不如红珀,拦不住。”秋月畏惧地低下头。 “她身上中了回春阁的噬心散,没有解药,她怎么敢逃?”沈昌毅在房中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秋月。 “红珀对阁主早有异心,说不定她早就盗得解药!”秋月一连声道,“她更是常在私下里诅咒阁主——” “我真是听不下去了。”一个清澈的女音从里间传来。 秋月全身一震,这个声音太过熟悉,她抬起头,看见里间一人撩帘而出,一身与她相同的黑色斗蓬,风帽中露出绝丽的容貌—— 红珀! “你,你不是死了吗!”秋月瞪着宋长心的脸,惊声尖叫,红珀是她和南风曲联手杀手的,最后确认红珀死亡的也是她! 如今,这个早成尸体的女人,怎么还会好端端地出现在她眼前! “阁主,我没说谎吧,我的确差点死在这个女人和南风曲的手上。”宋长心看着心慌的秋月,对着沈昌毅道,“否则,她怎会知我‘死了’呢。” “不,不是的,阁主,是这个女人自己杀卫王不成,反被重伤而死——”秋月立刻知道自己失言,转头向着沈昌毅解释道。 “秋月,阁主已经检查过我身上的伤势,我的体内,五脏六腑皆受重创,外表却丝毫不显,分明是伤在你的独门绝技——软烟罗之下。”宋长心冲着秋月微微一笑,“阁主,我可有说错。” “不错,你所受的两种内伤,一种就是软烟罗。”沈昌毅微微眯眼,冷视秋月,“你做何解释!” “阁主,是我想阻止她逃跑才——”沈昌毅折磨叛徒的手段,秋月可是知道的,她现在只想赶紧表明自己的忠心,把一切推到红珀身上! “明明是你跟南风曲暗通款曲,想要借我的手帮他杀卫王,卫王喝的那碗茶里所下之毒可是一日断肠!”宋长心自然不会给秋月这个机会,她打断她,“这一日断肠,只有你秋月有,如果是我找你要的毒药,你怎会不知道我要杀卫王,而出手阻止呢!” 正文 第四章 杀了卫王 秋月脸色苍白,当初红珀找她要一日断肠的时候,她可没有想到这一点,现在想想,红珀当初会找她要毒药,也是留下了这一手! “你趁我不注意下了毒,之后又怕阁主追究想要杀我灭口!”宋长心看着脸色惨白的秋月,忽然向着沈昌毅笑道,“阁主可知道,秋月杀我,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沈昌毅冷冷看了宋长心一眼。 “就是阁主丢失的那本武功秘籍!”宋长心看着秋月,冷笑道,“那本秘籍现在在南风曲身上,是秋月盗走送给他的!就是因为被我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他们这对狗男女,才要杀我灭口!” “胡说!明明是你!”秋月瞪大眼睛,完全想不到宋长心会这样信口雌黄,颠倒黑白。“明明是你爱恋南风曲,为他盗走阁主的秘籍!” “我暗恋南风曲?”感受到沈昌毅怀疑的目光,宋长心毫不在意地道,“他也配?况且,如果盗走秘籍的真的是我,我又怎么可能在这里说出这件事?你以为阁主是傻子么!你和南风曲想要栽赃嫁祸于我!我岂会让你们得惩!” 沈昌毅到底是回春阁阁主,纵横江湖多年,阅人无数,岂是好糊弄的。纵然宋长心这样说,他还是难免怀疑,他看着宋长心冷冷道,“你有何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自然有!”宋长心微微一笑,一伸手,撩起左臂的袖子,露出上臂的守宫砂,又对着秋月道,“秋月,你可敢把你左臂的守宫砂让阁主看一看,是否还在?” 回春阁的细作,不仅仅是性命属于回春阁,身体发肤,包括贞操都是属于回春阁的,女人的身体和贞洁向来大有用处。若是入阁原本是处子,却在阁主不知情的情况下失了身—— 秋月想起,上一个悄悄失身的女子,可是被关入装着几十条毒蛇的大缸里,被毒蛇噬咬而死。她全身发起抖来,她不甘心红珀受南风曲重视,早就失身于南风曲,妄图用身体来抓住南风曲的心,哪里还有什么守宫砂! “怎么,你不敢露么?”宋长心自然知道秋月不敢,“你当然不敢,因为你早已失身南风曲!秋月,你还敢说你没有帮着南风曲么?” 她这话有意模糊了盗秘籍和杀卫王的概念,只是一意将秋月和南风曲的关系让沈昌毅知道。毕竟盗秘籍和杀卫王都是红珀干的,若是说多了,在细节上出错可就不好。 她重伤未愈,却急急来了回春阁,自然做了万全的准备,如若不然,等秋月抢先一步在向沈昌毅告状,她就失了先机。 “不,阁主,你要相信我,盗走秘籍,毒杀卫王的都是她,都是红珀啊!”看见沈昌毅已经相信了宋长心的说辞,秋月大声辩驳道,“真的不是我,阁主,你要相信我——” “别再颠倒黑白了,秋月。”宋长心再一次打断她,“如果跟南风曲有私的人是我,他为什么还要和你联手杀我呢?论武功,我比你强,论相貌,我比你美了何止几分,论在回春阁的地位,我比你高!明明我比你更有利用价值,他却宁可和你联手杀我?这太说不过去了吧!” “你——”秋月伸手指着宋长心,咬牙切齿地骂,“你说谎——” 到底是谁在颠倒黑白?秋月从来不知道红珀竟是如此巧舌如簧,明明说的全都是假的,可她偏偏辩驳不了! 这个女人,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沉默寡言的红珀么? “阁主,你让我监视卫王,可如今我被秋月和南风曲联手重伤,恐怕很难完成任务,你说怎么办?”宋长心不欲再给秋月更多说话的机会,立刻向沈昌毅要结论。 “你要如何?”沈昌毅自然知道宋长心的意思。 “我知道苗疆有一秘方,用人心头血做药引,饮上七日,重伤可愈。”宋长心笑得极美,眉目含情,神态温和,可落在秋月眼里,却如索命恶鬼! “阁主,不——”秋月跪行上前,伸手想抓住沈昌毅的衣摆哀求,沈昌毅长袖一挥,轻轻拂过她的喉间,她全身一抖,双手用力捂着脖子,竟是再不能言语。 “她就交给你,她的心头血也随你用。”沈昌毅淡淡道。 宋长心暗暗松一口气,面上却一丝不变,秋月却是满脸惊恐地看着宋长心,她不要落在这个女人的手里!她一定会生不如死的! “但是,”沈昌毅又道,“任务有变,你现在的任务是——杀了卫王!” 宋长心一惊,看向沈昌毅,回春阁向来以买卖情报为止,杀人可是少有的事情,沈昌毅原本也只是想让红珀收集卫王府的情报,为何突然会让她杀了卫端翎? 看出宋长心眼中的怀疑,但是沈昌毅没有解释,只是淡淡道,“你可办的到?” “属下定不辱命!” 回春阁的细作从来只听命行事,不问缘由,哪怕宋长心再好奇为什么原本监视卫王的任务变成了刺杀,沈昌毅不说,她就绝不能问! 正文 第五章 李代桃僵 “那么阁主,秋月,我就带走了。” 宋长心向着沈昌毅一行礼,正要点住秋月的穴道好把人带走,谁知秋月突然暴起反击,五指成爪攻向宋长心。 这个女人必须死!她才能活! 谁知宋长心却堪堪站立不躲,微笑着看着秋月向她扑来,秋月心中惊疑不定,五指就要触到宋长心面门却僵然而止,身体重重摔在地上,闷哼一声,不能动弹。 “多谢阁主。”宋长心转头向沈昌毅道谢,她本已重伤,秋月要伤她易如反掌,可她算定沈昌毅一定会救她! 因为当今世上,还有哪里能找到这张跟丞相千金一模一样的脸! 沈昌毅看着宋长心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和激赏,他原也想看宋长心重伤之下会如何应对秋月,却没想到宋长心居然不躲不闪,断定了他会出手。 “谁!” 忽然,门外闪过一道黑影,沈昌毅厉喝一声,身如虹影破门而出,直追黑影而去! 宋长心拉紧斗蓬里的蒙面黑巾,遮住面孔,冷声道,“阁下既已来了,还不现身!” “连回春阁阁主都没有发现我进了这间屋子,姑娘是如何发现我的?”一个黑衣蒙面人出现在宋长心面前。 “阁下想要什么?”宋长心冷冷道。她的“身体”是回春阁的人,本身具备敏锐的洞察力,只要有一丝丝异动,她就可以查觉到。 她冷眼看着面前的这个黑衣人,他能躲过沈昌毅的耳目必然身手不凡,如今她重伤在身,必定是赢不了他,但是她也不能让这间屋子里少了任何一样东西。 否则,沈昌毅定会怀疑她与人勾结,趁人引开他之后,私盗物品。 “姑娘放心,我想拿的东西已拿到,不过是觉得这屋里有我认识的人,所以特来见上一面。”黑衣人笑道。 宋长心可不相信他的话,这屋里,刚刚除了沈昌毅就是她和秋月,这人引走沈昌毅,难不成是来见她或者秋月的? “是么?你总不会是来见我的吧?”宋长心轻快地笑起来,忽然抬眼直视黑衣人的眼睛。 黑衣人见宋长心那双含情带媚的双眼直直看过来,忽然闻到宋长心开启的唇间吐出的一股香气,他迅速屏息,却还是吸入一点,脑中一晕,眼前景物竟是晃了晃,他捂着头诧异道,“你竟将迷药藏于口中?” 却在黑衣人晃神的一瞬间,宋长心动作极快地在他身上下了一味追踪香,右手一挥,袖中放出一束青色烟火,激射向门外。 “好本事!”黑衣人被宋长心摆了一道也不生气,竟是大笑一声,飞身疾冲出去,正好和看见宋长心烟火信号赶回来的沈昌毅交上手。 宋长心轻笑一声,沈昌毅既然回来,就没她什么事了,她抓起地上不能动弹的秋月,扛在肩上,强忍着五脏的痛楚,用轻功飞身下楼,出了燕楚楼的后院,闪身隐没在黑暗里。 正与沈昌毅交手的黑衣人看见宋长心那头也不回的背影,轻轻一笑,“果然有意思。” 第二日一早,在丞相府自己闺房中睡觉的宋长心一早就被吵醒,她颇有些郁闷地看着强行把她摇醒的小丫环海棠,她重伤未欲,昨夜又强行用了轻功,现在正需要好好休息,不然要怎么刺杀那个卫端翎。 “海棠,就算是给母亲请安,现在也还不到时辰吧?” 况且在她记忆中,从红珀来到宋府后,宋相就没有让她去给夫人年氏请过安。年氏是宋相的元配,宋长心的生母逝世后,由贵妾扶正的继室,向来对宋长心极不好,一抓住机会就找茬。 “小姐,你知道么,卫王府的人今天早上来下聘,整整一百二十八抬,比大小姐嫁给凉王时多出了一倍!而且凉王府下聘时用的是一只鹅,卫王府用的却是真正的大雁!”小海棠两眼放光,显然是非常为宋长心高兴,无比兴奋。 正文 第六章 承担后果 宋长心在这府中,自生母去逝,就颇受继母年氏的刁难,再加上体弱多病,明明是真正的嫡长女,却过得连小妾生的庶女都不如。 现在,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大雁是忠贞之鸟。”宋长心听了,淡淡一笑,“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这个卫端翎是什么意思,明明他中毒都是因为喝下了红珀端给他的那杯茶,可是却丝毫都没有追究她的意思,居然还如此给她做面子。 大雁么?如今正是深秋,京城地处北方,大雁早已南飞,能弄来一只也算是不容易。 卫端翎总不会是借大雁告诉她,要死也要她陪着死吧? 还没等宋长心爬起身来出去看,就有一人一撩帘子闯进她的房间来,冲着她大喊,“宋长心,你这个贱人!你居然敢故意让卫王送的聘礼压过我姐姐!” 却是年氏的小女儿,她的三妹妹宋紫妍。 “一大早的,要发疯,回你自己房间去。” 宋长心站起身,让海棠帮她打水,就当着宋紫妍的面梳洗起来,竟是懒得多看宋紫妍一眼。 “你居然敢无视我!”宋紫妍一看宋长心不理她,冲上去一把就将水盆打翻,温热的水溅了宋长心一身,宋长心的脸顿时沉了下来,转过头冷冷看着宋紫妍。 “小姐,你快点换件衣服,要是得了风寒,婚礼在即可就麻烦大了。”海棠赶紧过来要帮宋长心换衣服。 “她哪那么容易死!病歪歪了那么多年,也没见她怎么样!”宋紫妍丝毫看不出宋长心眼中隐藏着的杀手,她恨恨道,“也不知道你这狐媚子使了什么不要脸的招术,皇上才会给你和卫王赐婚!呸!你也配!” 明明,明明卫王是她先看上的,今年开春宫宴,她坐在女宾席上,远远望见一个面如冠玉,锦衣华服的公子含笑走来,她的一颗芳心就失了方寸。 后来,她从嫁去凉王府的姐姐宋彩口里得知,那个公子,就是卫王。 “你说,是不是你暗地里又用了什么狐媚的法子,骗得卫王故意送了一百二十八抬彩礼来,压我姐姐一头!”宋紫妍咬牙切齿地瞪着宋长心,她巴不得宋长心现在就得风寒死了,这样她也许就有机会代宋长心嫁去卫王府。 “你自己去问卫王,不就知道了。”宋长心讥讽一笑,红珀的记忆里,她可是看见卫端翎来府晨拜访的时候,宋紫妍怎么假装扭伤脚,往卫端翎怀里摔。宋紫妍对卫端翎是什么心思,怕是满府的人皆知。 “你——”宋紫妍气得脸都红了,认定宋长心这是在嘲笑她见不到卫端翎。 上次她故意在卫端翎面前扭伤,想要摔进他怀里,借肌肤相亲,为保名节之由,让卫端翎舍宋长心而娶她,谁知道卫端翎居然闪开来,眼睁睁看见她摔进湖里,成为满府的笑话! “宋长心,别以为靠着你那张狐媚的脸,你嫁进卫王府就会过得好,告诉你,你迟早都会被卫王嫌弃,你这辈子就注定过得凄凄惨惨!” 宋长心皱起眉头,她真是非常嫌弃宋紫妍那张聒噪的嘴,正想着要不要下点什么药,让她永远都说不出话来。 这时,她屋中的一个大木箱中忽然传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海棠正站在那个木箱旁边,吓得往旁边一跳。 “哈——”宋紫妍却是兴奋起来,指着箱子笑起来,“宋长心,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居然敢在房间里藏男人!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来人!” 宋紫妍一叫,立刻就有一个小丫环走了进来,宋紫妍对着那个小丫环说,“你给我看好了这个箱子,在我回来之前,都不许任何人碰着箱子一下。” 说完,她就风一样地冲出去。 “小姐,怎么办?”海棠脸色苍白,显然也担心这箱子中藏着的是个男人。 “没事,让她闹吧。”宋长心却毫不在意,让海棠服侍着换了衣服,随意地斜靠在窗边的贵妃榻上,竟是看起书来。 一看宋长心都这么镇定,海棠也定下心来,不管那个站在屋里死死盯着木箱子的小丫头,自顾自地做起事来。 只一会儿,屋外就传来两个人急急的脚步声,宋紫妍一撩帘子,拉着一个人进来,竟是宋相。 “爹,就是这个箱子!你快打开看看,宋长心这个贱人和卫王的婚礼在即,居然敢在屋里藏男人!要是皇上追究下来,我们全家都要被连累!”宋紫妍把宋相拉到木箱子跟前,语气里哪里有担心被连累的忧心,全都是宋长心即将倒霉的兴奋。 只要宋长心因行为不检点而被卫王退亲,她就有嫁入卫王府的可能! “这——”宋相迟疑不决地回头看贵妃榻上的宋长心,宋长心拿着书平静地回视他,没有拿书的左手,好整以暇地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宋相的冷汗顿时下来了,总觉得宋长心那双平静无波的双眼暗含深意,似乎在说,你敢打开么?打开了,可要承担后果。 正文 第七章 恶惩宋宅 这个宋长心是个西贝货,宋相自然是知道的,而且她背后似乎隐藏着一股庞大的势力,以他一国丞相之能,居然完全查不到她的来例。 其实,他一直觉得,卫王未必是表面看上去那般闲散度日,不问朝政的王爷,当年雪岭之下,一箭逼退敌国大军之威,他还记忆犹新。 他一直怀疑,这个“宋长心”,很可能上面派来监视卫王的,所以皇上才会突然给他这个从未带到人前的女儿赐婚,至于宋长心的暴毙—— 越想,宋相越觉得心头发凉,他岂敢有违上意?他反手就抽了宋紫妍一个耳光。 “爹?”宋紫妍惊愕地捂着被打出五个指印的脸颊看着宋相,哭泣道,“你为什么打我!” 她出生之时,年氏已经被扶正,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是被捧着护着,哪里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你也知道你姐姐就将要嫁到卫王府,这可是圣上亲自赐婚,何等重要,你不帮忙打理就算了,还在这里无事生非!”宋相恶狠狠地瞪着宋紫妍,“你姐姐冰清玉洁,你怎可随便诬蔑于她,你想让宋府的脸面都丢尽,还是想让圣上降罪于我们家!” “爹!我绝对没有诬蔑她,你打开那个箱子就知道我没有说假话——”宋紫妍没想到会被宋相如此教训,顿时气恼地要冲过来,自己打开木箱。 谁知,她才刚刚冲到木箱前,就被宋相拽住,又一个耳光毫不留情地抽到宋紫妍脸上,宋紫妍被打得向后跌跌撞撞退了两步,一屁股摔在地上,捂着脸,彻底楞住了。 她不明白明明只要打开那个木箱子,就可以证明她没有说谎,为什么宋相坚决地拦着不让她碰。宋相如此维护宋长心,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宋紫妍不过是一个深闺千金,从小又被年氏宠坏了,哪里懂得朝廷百官之间那些玄机。 但是宋相看得很清楚,先不说宋长心到底是不是皇上故意借他的手安插在卫王身边的眼线,单单就这一桩圣上赐婚的婚事,他就连真正宋长心突然暴毙都不敢公之于众,生怕皇上降罪,要去找来这么一个替身。 自然更不能让这个西贝货传出什么德行有亏的事情,毁了宋府的名声不说,更会让皇上觉得这是再打他的脸,他刚刚给卫王和宋长心赐婚,宋长心就出这样的事情,皇上怎么好面对卫王? “你给我滚出去,”宋相脸色阴沉,目中含威,看着宋紫妍说,“在你姐姐嫁去卫王府之前,都不许你再进这个院子里来!” “爹!”宋紫妍不甘心地尖叫,“你怎么可以为了这个病秧子这样对待我!” “闭嘴!”宋相大怒,“不想我禁你的足的话,现在就赶快给我出去!” 眼看宋相真的发怒了,宋紫妍也不敢再无理取闹,她只好站起来,恨恨地瞪了好整以暇看戏的宋长心一眼,“你给我记着!” 扔下这一句话之后,她就眼泪湾湾地冲了出去,想必是去找年氏告状了。 宋相看着含笑看着他的宋长心,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是道,“我这样处理,你可还满意?” “自然是满意的,但愿你这个宝贝女儿不会再来招惹我,不然——”宋长心没说完下半句,但是宋相却忍不住心中一凛,他看着宋长心那张明明是温和带着笑的面孔,却楞是起了一背的冷汗。 “不会的,我会让人看好她,你尽管放心。”宋相匆匆扔下了这一句,就出去了,他在心里觉得,一定不能得罪这个西贝货,不然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他决定要好好去给他那个不开窍的夫人和那个任性妄为的小女儿提点一番,免得再出什么事端。 宋相刚走,宋长心就对还在一旁服侍的海棠道,“你出去,把门带上别让任何人进来。” 虽然不明白宋长心要做什么,不过一向对宋长心极为忠心的海棠还是听话的出去了。 等门一关上,宋长心就走到那个木箱前,伸手一下打开箱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箱子里有惊恐的眼神看着她的女人。 “你醒啦,秋月。”宋长心勾起左边嘴角,隐隐透出几分残忍。 “唔——唔——”秋月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的口中满是鲜血,居然没有舌头! 自然是被宋长心割掉了。 正文 第八章 折磨凶手 “你说,我该怎么折磨你,才能让我更愉快呢?”宋长心眉头微皱,似乎因为这个问题非常困扰,忽又一笑,“啊,我忘记了,你说不了话。那么,你说把你的手指骨一根根敲碎怎么样?” 秋月的眼中流出泪水,全身因恐惧而颤抖,她从来不知道红珀居然会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在她眼里,红珀总是太过心软,所以很好掌控。 “你哭什么?是因为太过幸福而感动到流泪么?”宋长心弯下腰,从一旁的角落里拿出一支铁槌,对着秋月道,“看,我都准备好了。” 看着那冰冷的铁槌,秋月拼命地摇头,眼中都是哀求。 “你不该对红珀下手的。”宋长心一张脸冷若冰霜,“既然敢做,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她拉起秋月的一只手,一铁槌就敲下去,秋月的额头因剧痛而冒出冷汗,但是全身又因被下药而无力挣扎,只能从被割掉舌头的口中发出痛苦的干嚎声。 然后,第二槌又下来了,第三槌,第四槌…… 直到秋月的两只手血肉模糊,几乎软成一滩烂泥。 “接下来做什么好呢?”宋长心拿着染着秋月鲜血的铁槌思考着,“那就把你的脊椎骨全都打断好了。” 宋长心的脸上溅上了几点血迹,宛如一个绝美又冷酷的杀神。 “你说如果你变成一个毫无用处的残废,我再在你漂亮的脸蛋上划上十刀八刀,把你送给南风曲,她会怎么对你?” “我真的很想知道。”宋长心笑得残酷而冷冽。 秋月的眼中痛苦而绝望,这场酷刑似乎永无止境。 当夜,南风曲回到自己家中,发现床上躺着一个呻吟的血人时,他忍不住吓了一跳。 桌上留下了一封信,信上写着: 我知道你很喜欢她的身体,所以我把她送给你,喜欢这份礼物么? 没有署名。 南风曲惊疑不定地看床上这个血人,这个人的四肢都被打断,双手更是血肉模糊,一张脸被划得稀烂,但是他还是从那双眼睛中认出来了。 她是秋月。 “是谁对你下的手?”南风曲皱起眉头,被秋棠身上的味道熏得一阵恶心。“是沈昌毅么?” 秋月身为回春阁的细作,武功本身就不弱,而江湖上还没几个人敢随意动回春阁的人,南风曲只能想到沈昌毅。 “嘎——嘎——”秋月张了张口,想告诉南风曲红珀没死,可惜舌头被割掉了,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声音,她想摇头,但是她的脊椎都断了,她完全动不了。 “疼么?”南风曲看着秋月,目光温柔的仿佛可以沁出水来,语气无限怜惜,“真可怜,居然这样折磨你。” 秋月的眼中一下流出泪水,流到被划的稀烂的脸上,引得伤口作痛,但是她觉得值得,能得到南风曲如此温柔相待和怜惜,再痛都值得。 她张了张口,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她想说,让南风曲一定要帮她杀了红珀报仇。 “可惜了,你变成这样,真是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南风曲忽然轻叹一声,目光戏谑地看着如同血人的秋月,口气忽然凌厉起来,“而且那人居然能悄无声息地把你送进我房间你来,显然是知道你我的关系了,真是没用,居然敢害我被人盯上!” “反正你再活下去也是一种痛苦,我就帮你了结了吧!”南风曲看着秋月,目光慢慢变得冰冷,丝毫没有因为她变成这样而有一丝心痛。 他拔出身上的佩剑,一剑刺进秋月的心口。 秋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南风曲,这个男人与她肌肤相亲,同床共枕,结果她现在变成这样,他却丝毫不想着替她报仇。 只因为她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就想着赶紧把她处理掉! 她忽然想笑,红珀,你果然够狠,让我死在南风曲的手上,是想让我体会你当初被背叛时的感受么! 宋长心站在夜晚的阴影里,看着那辆当初拉过红珀尸体的板车悄悄出了南风曲的家,像上一次一样,在夜色中向城外驶去。 唯一不同的,这一次稻草下的尸体是秋月! “红珀,我还差你一条命,迟早我会把他给你送去!” 宋长心把右手按在心口上,目光冷冽,喃喃自语。 她借用红珀的身体死而复生,那么红珀的仇,自然该由她来报! 正文 第九章 再次相遇 华灯初上,整个京城除了那些花街柳巷,和游湖花舫之外,极少有人行走在街道上,宵禁之后更是四顾无人,只剩月光独洒在青石板路上。 宋长心亲眼看见秋月的尸体被送出南风曲的家后,就匆匆往宋府赶,她毕竟是将要出嫁的相府千金,宵禁之后还不回府,只会让想找她麻烦的人有话说。 空旷的街道上只有她的脚步声,忽然前方出现了两个男子。 其中一人紫衣华服,面如冠玉,另一人青衫折扇,儒雅温文。 宋长心看见两人,顿时吃了一惊,那个青衫儒生她不认识,但是另一个一身华服的男子居然是卫端翎! 看了看街道两旁,并没有适合她躲藏的地方,而且那两个人显然也看见她了,现在再躲,反而令人起疑。 真是冤家路窄!好死不死就在这个时候遇到了!红珀原本的武功并不弱,但她现在受伤未愈,要刺杀卫端翎还不是时候! 宋长心皱了皱眉,摸了摸脸上用药水易容出的疤痕,定了定心,暗自庆幸还好她本来就准备要去南风曲那一探究竟,事先易了容。她现在这个样子,别说卫端翎了,应该连跟红珀关系亲密的南风曲都认不出来。 她低下头,一边暗暗将银针藏在指尖以防万一,一边继续向前走。 与卫端翎擦肩而过的瞬间,宋长心从卫端翎身上闻到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 这是她上次在回春阁里下在那个黑衣人身上的灵犀香。宋长心心头一震,这灵犀香味道极淡,不近身不易察觉,但是一旦染上,没有一个月是去不掉味道的。 这种香是按她前世所学的苗医秘方配制,在这个古澜国里,是不可能会有第二个人配得出来。 宋长心控制不住地回过头去看卫端翎,正好跟卫端翎同时回过头来看她的视线对上。 糟糕!宋长心暗叫一声,迅速转回头,准备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走。 “站住!” 她才刚刚抬起脚,身后就传来一声冷喝。 不得已,宋长心只好转回身,假装惊慌地看着慢慢走过来的卫端翎和尹双白,颤声道,“请问公子有何事?” 卫端翎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宋长心,并未说话,倒是他身旁的尹双白摇着折扇,笑道,“姑娘为何宵禁之后还在街上走,就不怕因犯夜被治罪么?本朝律法,宵禁后犯夜者笞打五十下。” “那么两位公子呢?难道你们就不是犯夜么?”宋长心声音虽然低得像是害怕极了,偏偏又带着那么一股说不出来的讽刺,“莫非你们是去那胭脂巷寻欢,又或是去楚江畔作乐?”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卫端翎板着的面孔因他的笑容舒展开来,如若春风化雨,令人难以转开目光。“我们是因为有公干在身,自然可以宵禁后出门。” 宋长心看了一眼卫端翎拿出的公文,仿若羞涩般淡淡笑了笑,“小女子是因为家中有人突发疾病,来找药铺取药的。延药买药,并不在犯夜之列吧。” 其实她完全没必要在这里跟卫端翎多做纠缠,只是她在估量,估量她有否可能趁卫端翎不防,一举击杀他! 虽然她已经不是红珀了,卫端翎与她并无冤仇,但是这具身体还受着回春阁秘毒噬心散的控制,在没有得到解药之前,她只能听命行事,所以只要有一丝杀死卫端翎的机会,她都不想放过。 她看了看旁边一脸悠闲地摇着扇子的尹双白一眼,心想不知道这人武艺如何。 还在思忖间,卫端翎已经向她靠了过来,伸出手道,“既是买药,那可否让在下看一看姑娘的药呢?” 卫端翎不过一个闲散王爷,又未穿朝服,宋长心是可以拒绝他的,但是她没有。 “自然可以。” 她微微垂下眼,伸手进怀里,在抽出的瞬间向卫端翎射出四根银针! 这一瞬间,宋长心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全都涌向心脏般的亢奋。 如此近的距离,有谁能躲得过去! 正文 第十章 小鬼遭殃 可是卫端翎没有躲,他只退了一步,右手衣袖在银针射向他的瞬间在胸前拂了几拂,以柔克刚,轻轻巧巧就化解了宋长心的攻击。 然后,他的右手成爪,向着宋长心疾抓,宋长心虽然惊讶他轻易地化解了自己的攻击,但一击不成之下立刻后退,忽然伸手抓住一般乐呵呵看戏的尹双白,把银针抵在尹双白的脖子上,对着卫端翎低声喝道,“后退!我这银针上可是有剧毒,只要划破他一点皮,他就死定了!” 谁知道卫端翎一逼不为所动地抱着双臂站在原地,还抬了抬下巴,意思是——你宰了他,我绝对没意见。 “唉,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尹双白也还是一脸悠闲地叹气。 宋长心顿觉不对,她急忙松开尹双白,身影猛地暴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尹双白反身攻了过来,手中折扇一合,疾点宋长心周身大穴,企图封住她的行动。 “哼!”宋长心冷哼一声,手中银针激射而出,一一挡开尹双白的折扇,但还是被他点中右臂肩井穴,顿时整条右臂发麻。 宋长心心中暗惊,她没想到这个尹双白的武功竟也如此了得,难怪刚才卫端翎毫不担心。她暗自咬牙,突然向着尹双白欺身进前。 没想到宋长心不退反进的尹双白霎时乱了方寸,他只听见卫端翎在身后大喝一声,“屏住气!” 他就见宋长心那双尤如深潭般幽深的双眸带着惑人的笑意,朱唇向着他轻启,一阵清香袭入心肺。 看见尹双白中了她的迷魂香后一脸呆滞地僵在原地,宋长心冲着卫端翎轻巧一笑,“后会有期,卫王爷。” 赶在他冲过来之前,反身逃走。她刚刚故意跟尹双白边打边退,拉开跟卫端翎的距离,就是算好了最后对尹双白使用迷魂香后逃跑时,卫端翎追不上来。 卫端翎站在街道上,看着宋长心逃走的方向,摇摇头,“真是狡猾的女人。” “我怎么了?”尹双白终于有了反应,醒过神来却发现宋长心已经不在了,只有他和卫端翎站在寂静的长街上。 “你应该是中了那个女人藏在口中的迷魂香了,所以我才让你屏住气。”卫端翎瞥了尹双白一眼。 “那你提醒的也太晚了!”尹双白有些郁闷,他本来觉得以自己的武艺对宋长心应该是手到擒来,却没想到反被宋长心摆了一道。 “你不用懊恼,我也中过这一招。”卫端翎语气淡淡,回春阁里宋长心那墨玉一般的双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不过想不到,连你都没拦住她。”尹双白瞬间又恢复了笑脸,唰地一下展开折扇摇了两下,“居然有人能在你手上全身而退,真是稀奇。” “三次。” “什么?”尹双白没明白。 “她在我手上逃走了三次。”卫端翎勾起嘴角,转身向着原本要去的方向走去,“不过,她绝对不会有第四次机会。” 宋长心回宋府的侧门,站在门口喘了口气,刚刚动武和用轻功逃跑又让她本来已经稍好的伤势加重。 “卫端翎那个混蛋!”宋长心狠狠捶了一下墙,摸了摸怀里的药,她之前的确是在外面买了医治伤势和制作苗毒的药材。 确认药材没有遗失后,她又用药水洗掉脸上的易容,才从侧门进了宋府,穿过垂花门,到了后院,已近二更,后院除了守夜的婆子之外,没有多余的人。 宋长心小心避开守夜的婆子,向自己的院子走去,刚进了院门,就看见海棠左脸顶着一个巴掌印站在院子中间冲她摆手使眼神,还没等她明白过,一个尖锐刺耳的女音就从她的屋里传了出来。 “好啊,小贱人!你居然敢擅自出府,而且过了宵禁才回来!” 宋长心挑了挑眉,看了看从她屋里扬着下巴,趾高气扬走出来的中年美妇,又看了一眼海棠脸上的巴掌印,微微一笑,冲着那个女人福了福身,恭敬道,“母亲——” 对于宋长心这番恭敬的作态,年氏心中得意,心说就算你要嫁给卫王,还未出宋府,就一样要向她行礼服低。 昨天宋紫妍因为宋长心被宋相掌括的事,她自然是知道的,今天终于让她抓到了宋长心的小辫子。 要知道,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门必是与长辈同行。 宋长心身为宋家嫡女,悄悄出府已是不对,更何况她还是个待嫁的未来王妃,若是借此传出她行为不检点的名声。宋长心必然会被退婚,到时候,一直嚷着想嫁给卫王的宋紫妍就可以如愿了。 所以,她怎么能不趁此机会,好好教训宋长心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