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引子   引子   西晋惠帝元康元年(公元291年),一场祸及中华大地的“八王之乱”爆发了。谁也没有料到,这场历时16年的大混战,最终导致了西晋王朝灭亡,也使中国进入了群魔乱舞的“五胡十六国”。   一时之间,战云密布。胡族狂啸,汉人悲嘶。铁蹄之下,人如草芥。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淝水一战,南北对峙。三百余年,互有攻伐。其间金戈铁马之声,不绝于耳;可歌可泣之事,犹在眼前。   …………   南朝大宋永初三年(公元422年)五月二十二日下午,京城建康笼罩着一股厚厚的悲伤气息。   皇宫里聚满了皇亲国戚、文武百官,所有人的脸上都显得凝重,女眷中间不时传出压低了声音的啜泣。   因为,气吞万里如虎的一代雄杰,60岁的大宋武皇帝刘裕已经奄奄一息。   太医吴春紧张地号脉后,一脸悲伤地退到一旁。   “吴大夫,皇上他……”问话的是皇太后萧文寿。   吴春躬身哽咽道:“回太后,皇上……皇上就要大行了!”   萧老太后顿时眼泪喷涌,坐到床头,紧紧握着刘裕枯槁的手,好像稍稍松手,儿子就会离她而去。   “寄奴,你要好起来啊!这个国家可不能没有你,为娘也不能没有你啊!儿啊,你醒醒啊!”   萧老太后轻轻抚摸着刘裕瘦削苍白的脸,如泣如诉,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   皇子公主和嫔妃们哭声一片。   也许是老天垂怜,也许是心愿未了,刘裕竟然慢慢睁开了眼睛。   “皇上!”   “父皇!”   ……   白发苍苍的刘裕侧过脸,浑浊的眼睛看了看病榻前的人,喉结滚动,颤声道:“母后,扶……儿……起来!”   萧老太后流着泪,扶着刘裕慢慢坐起,靠在床头上。   一旁的宦官赶紧递过一碗冰糖银耳汤。   萧老太后亲手给儿子喂了几口后,刘裕竟端过碗,咕咚咕咚大口喝了个干净。   所有的人呆了半天后,心同时沉入谷底。皇上回光返照了。   刘裕抹了抹嘴,脸上出现了一抹潮红,两眼也清亮起来。   “车兵儿。”   车兵是太子刘义符的小名。   长跪在病榻旁刘义符连忙上前,握着刘裕的手哭着道:“父皇,儿臣在。”   刘裕两眼露出慈爱的目光,轻声道:“车兵儿,别哭!你是太子,又是大哥,不能让弟弟妹妹们笑话了。小旿,传徐羡之、谢晦、傅亮、檀道济进来!”   御林军统领丁旿连忙出去。   不一会儿,司空徐羡之,领军将军谢晦,中书监、尚书令傅亮,护军将军檀道济四人进来,见刘裕已然坐起,精神也不错,心中大喜,连忙伏地而拜。   “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裕摆摆手,示意四人起来。   “卿等与孤患难与共,恩同骨肉。孤将大行,尚有一事托付。”   徐羡之忙道:“皇上龙体康复有望,何出此言?”   刘裕苦笑道:“孤何曾不想与卿等共度时艰,可惜天不假年。孤还有一心愿未了,请卿等帮我完成。”   谢晦忙道:“臣等一定尽力辅佐太子,让太子成为有道明君,不负皇上重托!”   刘裕摇头不语。   傅亮忙道:“皇上,臣等一定按既定国策,抑制豪强,爱护百姓,强宋!“刘裕还是摇头。   檀道济忙道:“臣等一定加强军备,强宋!”   刘裕仍然摇头。   众人面面相觑。   徐羡之沉吟良久,不解道:“皇上,您是想……”   刘裕叹息道:“你们都是经国干才,与孤共事多年,还是不知孤的心思啊!小旿,你可知孤之心愿?”   丁旿连忙跪下,垂泪道:“皇上,小旿知道你的心思。可是……可是队长他……”   刘裕突然泪流满面,无声痛哭。   众人相顾无言,摇头嗟叹。   花甲之年的老人,在生命之火即将熄灭之时,他想着的不是江山也不是母亲儿女,竟然是被称作“队长”的那个人。   依照成例,刘裕建国,以他刘邦后裔的身份,应以“大汉”为国号,他却坚决要以“大宋”为国名。而且只是称孤,从未道朕。这几个老臣,都是一路过来,哪里不知道个中缘故?只是已经过去几年,队长杳无音信,应该已不在人世。   萧老太后含泪道:“寄奴,你别伤心了。为娘理解你的心情,可是珺儿早就在四年前升天成仙。你坐了这江山,不是你的错,是上天的安排啊!”   刘裕沉静下来,看了看母后,眼神突然一凛。   “你们都给孤听着,不管你们是何想法,如果队长归来,一定要将这江山还给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孤怎么也不相信队长死了。丁旿,檀道济,孤交给你们一个特殊使命,一定要继续寻找,找到之后,一定要安全护送他回到建康。如果有人对队长图谋不轨,无论是何人,杀无赦,诛九族!”   二人连忙朗声道:“臣遵旨!”   刘裕点点头,对刘义符道:“车兵儿,你记着,这个皇位本来就是孤代你干爹坐的。一旦你干爹回来,就得还给他。你明白吗?”   刘义符连忙点头道:“父皇,儿臣记下了。”   说了这么多话,刘裕精神已经明显不济,他强撑着喘口气道:“孤死之后,遗体运回基地。坟墓不可造大,一定要与孤的老弟兄们一样。墓碑只题‘故飞豹军副大统领刘裕之墓’。如有违逆,孤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完,他拼尽全力,仰首大喊一声:“队……长……”   然后身子一歪,软软倒在萧老太后的怀里,虎目溢出两滴清泪。   萧老太后紧紧抱着儿子,失声痛哭。   “皇上!”   “父皇!”   ……   可是,刘裕再也听不见臣子和儿女们的呼唤,气吞万里如虎的一代雄杰,带着无尽的遗憾和思念,与世长辞,享年六十岁。   在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中,徐羡之缓缓站了起来,扶起刘义符道:“诸位请节哀,静一静。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请殿下继位大统,以安社稷。”   众人闻听,连忙噤声。   徐羡之将刘义符扶到灵床安坐,然后缓缓跪下。   “行大礼!”   众人忙擦干眼泪,行三拜九叩大礼。   “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义符似乎茫然无措,呆呆地看着跪拜的人们。   萧老太后忙低声道:“孙儿,让大家平身吧!”   刘义符这才回过神来,忙道:“众卿平身!”   “谢皇上!”   徐羡之躬身道:“皇上,先帝大行,应诏令全国举哀。国丧期间,要停止一切娱乐饮宴之事。同时,诏令边地各州郡,加强戒备,以防不测。”   刘义符望了望萧老太后。   萧老太后暗暗叹口气,轻声道:“司空大人,新帝悲伤过度,心神憔悴。先帝命你四人为顾命大臣,国丧之事,尔等就多多费心吧!”   “臣遵旨!”   待众人退下,萧老太后对刘义符道:“孙儿,你现在是皇帝了,国事维艰,可不能像以前一样贪玩。你要记着,你是刘裕的儿子,你得有你父皇那样的威势。”   刘义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四个顾命大臣的确能干,一切国丧之礼进行得有条不紊。   举国臣民沉浸在悲痛之中,可是,新帝刘义符呢?   刘义符出生时,刘裕已经43岁了。此前,刘裕只有一个女儿,而且,女儿的名字也很有意思,叫刘兴弟。可以想象,刘裕是渴望有个儿子的。可是,他的妻子臧爱亲自生了女儿后,就再也没了生育。   不惑之年得爱子,刘裕内心的喜悦无法言表。源于对车阵的喜爱,他给儿子取了个小名“车兵”,希望儿子将来,也能像他一样驰骋疆场建功立业。   建康是有名的“火炉”,五月的天气已是十分酷热。刘义符完全不管父皇丧事,带着几个宦官宫女径直到皇家华林园(今南京鸡鸣寺一带)避暑去了。   避暑也无可厚非,偏偏刘义符在华林园还造了一排商店,自己汗衫短裤,亲自买入卖出,讨价还价。又跟左右佞臣一起,划船取乐,尽兴玩乐。傍晚时分,又乘坐龙舟来到天渊池开心,笙歌妙舞,管弦悠扬,左拥右抱,肆意*狎。直到月落参横,又去吃了宵夜,喝了不少酒,实在抗不住了,才在龙舟上睡觉。   如此玩上一天两天也不算什么,可是天天这样就不行吧。   顾命大臣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自己这几个人可是先帝托孤之臣,新帝如此荒唐,实在不堪人主。先帝创下的这大好江山,如要断送于他手上,自己怎么对先帝交代,还有何面目面对天下臣民?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但是,先帝的丧事是目前重中之重。   五月二十六日,国丧大典在一片肃穆哀伤的气氛中拉开帷幕。   可惜的是,徐羡之、谢晦、傅亮不顾檀道济和丁旿等人的坚决反对,断然否决了刘裕与老弟兄们葬在一起的愿望。   墓地建在了初宁陵(位于今天的江苏省南京市麒麟门外的麒麟铺)。臧爱亲的灵柩也从寿阳取出,与刘裕合葬。   他们不知道,如此违背刘裕意愿,是否会有报应?   一旦刘裕念念不忘的“队长”回来,他们又该如何? 正文 一、出世入世   一、出世入世   东晋太元十八年(公元393年)三月的一个下午。   京口(现镇江)一处园林式的民宅内,传出撕心裂肺般的哭声。   一个叫宋珺的年轻人死了。   人世之大悲,莫过于老来丧子。而且丧的还是独子,而且这个独子已是二十岁的青年。   黄叶不落青叶落,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打击,让宋父宋母几乎要崩溃了。   就在宋家上下乱成一片的时候,一个紫赤面庞眉角上扬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风尘仆仆奔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大夫模样的人。   宋珺的父亲宋庄迎上前,哀痛道:“将军,珺儿他……”   中年人面色一凛,跟身后的大夫示意了一下,双双急急奔向床边。   切脉,翻眼皮,听胸口,大夫向中年人摇了摇头。   “唉!我还是来迟了。”中年人两眼红了,伤感道,“宋兄,嫂夫人,请节哀顺变!你们也要保重身体啊!”   将军对死亡司空见惯,但对于宋珺的死,明显带着哀伤。   宋庄抹了一把老泪,哽咽道:“将军,若非万分紧急,小民也不敢惊扰您。你能来,珺儿泉下有知,也当含笑瞑目。可怜珺儿命薄,辜负了谢帅和您的期望啊!”   刘将军摆摆手道:“别这么说,唉,珺儿怎么这么倔呢?”   要说这宋珺,身子一向弱不禁风,是远近有名的药罐子。加之一根筋的思维,钻了牛角尖就出不来。能活到二十岁,也是老天开眼。   刘将军见事已至此,留下徒增伤感,正欲告辞。   突然,紧紧拉着儿子手的宋母惊喜地叫起来:“老爷,老爷,珺儿他……他动了一下。”   一屋子的人都震惊了。   怎么可能?明明已经没了气息停了心跳好半天,连大夫都确认宋珺确实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的啊!   古人没有假死一说,而且认为诈尸会给家人带来祸殃,是非常非常不吉利的事情。   几个胆小的家人都准备往外跑了。   宋庄哭喊道:“珺儿,珺儿,你安心走吧!你可别吓我们啦!”   这时候,奇迹出现了。   已经死了半天的宋珺悠悠叹了口气,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众人。   “啊,珺儿,你醒了?”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少爷活了!”   ……   屋子里沸腾起来。   宋珺,不,准确地说是石峰,已经知道自己穿越了,而且灵魂已经生生进入了这个叫宋珺的身体。   石峰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敌人的狙击手射中的。   他是特种兵,执行的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任务。他知道自己有牺牲的一天,却没料到自己还会穿越。   已经30岁的他重新拥有了一个更加年轻的生命,能够二世为人,只是神话童话中的事情。自己非但没有魂飞魄散,还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陌生的时代,这种感觉,怕是任何人都会欣喜若狂了。   但是,此时的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屋子里的人一个也不认识。他试着搜索宋珺的思维,但完全找不到。从衣着发型来看,这是古代某个朝代。好在还能判断出谁是宋珺的父母。   石峰叹口气,也只能自我安慰。看着屋里的摆设和众人的打扮,好像还是个富裕人家,而且自己还是个少爷,不至于是个愁吃愁喝的穷光蛋。   回是回不去了。既然上天安排了这场穿越,那就得好好表现表现,也不至于辜负了上天的美意。   “爹,娘,我怎么了?”   该走的程序还是不能少,不然太过骇人听闻。石峰,不,宋珺,还得装模作样明知故问一次。   宋庄忙笑道:“哦,没事没事。你刚才是晕过去了。”   “是啊是啊,阿弥陀佛,珺儿长命百岁,长命百岁!”宋母眼含泪花,轻轻抚摸着儿子的面庞。   刘将军欣喜道:“珺儿,你感觉好些了吗?”   这位将军实在是面生得紧,可是这口气却分明是极为亲近之人。宋珺断然不会冒冒失失去问人家是谁,那样也太失礼了。   还是以后慢慢打听吧。   “我没事。谢谢您的关心!”   刘将军笑道:“珺儿,你身子骨弱,过些日子还是到我军营去,好好锻炼锻炼,你意下如何?”   看来以前这刘将军也邀请过,不知道宋珺为什么不肯去。宋庄和夫人也用征询的眼光看着儿子,好像他们也乐见其成。   真是怪了。   俗话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做父母的谁愿意送自己的孩子去军营受苦呢?也不知这老两口是怎么想的。   宋珺前世是特种兵出身,军营就是他的家。此番再世为人,自然先得探究一下这时候的军营是啥样子。况且自己这一身本事,不去军营亮亮也忒可惜了。   “好,过几天我去军营找你。”   刘将军哈哈笑着,吩咐随来的大夫开了副安神补脑的方子,谢绝了挽留,告辞而去。   在宋珺说自己已经完全没事只是需要静养的再三恳求下,一屋人各自散去,但仍有一个丫鬟摸样的女孩侍立在床边。   宋珺猜测是父母专门留下照料自己的,便随口叫她也走。   女孩一听,顿时一脸哀怨,幽幽道:“少爷,你要赶奴婢走吗?”   宋珺一听这话,楞了一下,便定睛瞧了瞧这女孩。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但见她十六七岁摸样,鸭蛋形脸蛋白里透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幽怨,身材苗条,一袭浅白色长裙被一条浅绿的腰带束着,显得前凸后翘,玲珑有致。   宋珺急急收回目光慌乱道:“我不是要赶你走,我是叫你去休息。”   那姑娘大概也明白自己误会了宋珺,红着脸小声道:“少爷,奴婢……能到哪里去休息?”   宋珺暗骂自己一声蛋白质。   古代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都有贴身丫鬟伺候,想必这丫头就是这角色。一般来说,如果不让贴身丫鬟贴身照料,那十成十是这丫头惹了少爷不高兴,是要家法伺候甚至扫地出门。这名声一传出去,她的一生也就毁了。   可是,让她这么贴身,什么也不方便,确实够难受的。倒不是说自己是什么坐怀不乱谦谦君子柳下惠,毕竟自己是文明时代受过高等教育的文明人,这个弯儿一时半会还转不过来。   “哦?”宋珺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一本正经道,“好,我不赶你走。不过,你得乖乖回答本少爷几个非常简单的问题。答得好的话,本少爷有赏;答得不好嘛,可别怪少爷我不讲情面。”   那丫鬟明显一愕,随即低声道:“少爷请讲。”   “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你!”那丫鬟双眼圆睁,泪花闪闪。   一天到晚这么贴身侍候着,让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竟然还不记得我的名字,你什么意思啊?   丫鬟都有掉头就走的冲动,但见宋珺还算和善不似作伪的脸色,强忍着不让泪珠滴落,哀怨道:“奴婢荷露。”   宋珺知道这丫头对少爷肯定有意思,只是这少爷木瓜一个太不懂风情,现在自己直接这么问她名字,更显得未将其放在心上,人家不哀怨才怪。   “好!荷露,第二个问题。我叫什么名字?”   “扑哧!”荷露一愣,破涕为笑,心想着少爷可真有趣,一会儿问我的名字,一会儿问他的名字,有不知道自己名字的吗?逗我玩吗?要真是那样倒是好了。   “荷露,可别忘了本少爷先前讲过的话哦?”宋珺见荷露死不相信的神色,不得不露了露灰太狼的大狼牙。   荷露忙止住笑道:“少爷,你叫宋珺。”   “你过来,本少爷检查一下你的功课,把这两个字写给我看看。”   宋珺让荷露近前,伸出右手,示意她在自己的手心里写出来。   荷露脸涨得通红,诧异地望着宋珺。   少爷这是怎么了,以前就算挨着他睡,也绝对是各睡各被,不准自己沾一下身的,今天的举动实在太奇怪了。   在宋珺的催促下,荷露才强捺心神,紧张地在宋珺手上写了两个字,然后含羞带笑低头退后两步,眼角却偷偷瞄着宋珺。   宋珺手心痒痒的,内心更是痒痒的。女孩的娇羞有点打动她了。不过他知道此时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总算是知道了自己和这丫头的名字,要了解其他人就不犯难了。   “嗯,荷露表现很好!再问一个问题,刚才那位军爷是谁?”   反正也领教了少爷今天特奇怪的言行,荷露羞怯一笑道:“哦,那位军爷是鼎鼎大名的刘牢之刘将军。”   “刘牢之?东晋北府军的刘牢之?”宋珺差点儿跳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什么东晋西晋的,荷露听得有点吃力,不过她还能听明白,就说:“是的,北府刘牢之,大晋一雄狮。”   古代没有东晋西晋一说,只是后人为分别晋朝前后历史才按建都方位加以说明的。   宋珺暗吃一惊。天,自己竟穿越到南北朝了。那刘裕刘寄奴不就是这时候的吗?这个时代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乱世,大大小小的国家好像有十六个之多吧,叫什么五胡十六国。这个东晋的皇帝也够窝囊的,北方胡人肆虐,都城洛阳几次沦于敌手;南方士族当政,自己一点发言权都没有,几乎就是傀儡。   既然有个刘牢之,那就得有谢安谢玄吧,淝水之战就是这些猛人干的。   宋珺了解了这些,心中释然。其余问题也不是特别要紧。要了解的东西太多,也不用急在一时。倒是这荷露却是个颇伤脑筋的主。让她去别房,显然不行;让她贴身?似乎也不是那么……妥当。   正想着,宋母端着一碗药,宋庄端着一盘甜点一前一后进来了。   “珺儿,来,喝药了。”宋母坐在床沿,舀起一匙药,在嘴边吹了两下,定睛看着宋珺。   宋珺打心眼里排斥这种药汤----太苦了。   宋母慈爱地说:“珺儿,娘知道你不喜欢这苦药,可你身子这么弱,不喝怎么能行呢?听话,喝吧!”   宋庄说了句良药苦口,然后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看来不喝不行,宋珺一咬牙,正欲端过药碗,荷露却抢先了一步。“夫人,让奴婢来服侍少爷吧!”   宋母望望荷露,又看看宋珺,将药碗递给了荷露。   无疑,宋母对荷露是满意而放心的。   宋珺实在不忍心拒绝她们的好意,决然道:“你们谁也别喂了,一口一口的还不把人苦死了?”说完,一把抢过药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然后附在床边很是“呸呸”了几声。   吃了几口甜点,驱散了苦意,宋珺正色道:“爹,娘,从明日起,我就开始锻炼身体,再也不喝这苦药了。”   晚饭是荷露一口一口喂的。   本来宋珺要亲自动手,但荷露坚持,他也就放弃了。   有美人服侍,饭香菜香人更香,何乐不为呢?   但宽衣沐浴,宋珺死活不让荷露近身,荷露又是惊异又是失望。   最要命的还是睡觉。   虽然各盖各被,宋珺还是脸红心跳。   这么一个漂亮的美人儿睡在身边,谁能不动心?而且摆明了是吃了她还十分乐意,可感觉那样一来也太唐突佳人,而且怎么说自己也是死而复生之人,身体尚未恢复,猴急地干那事人家女孩怎么想?来日方长,还怕这小妞跑了? 正文 二、我们一起练   二、我们一起练   天还没亮,宋珺就起床了。   前世的他就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军营里也不可能让一个特种兵成为懒虫。   他没惊动荷露,也不敢在床上多呆。   荷露朝着床外侧身而卧,睡得很香。一只雪白浑圆的藕臂搭在被外,粉颈全露,露出大片雪白的*。脸色粉嫩红润,搭着几丝散乱的乌发。因为是侧卧,翘臀更加突出。整个人显得妩媚而性感。   本就一柱擎天的宋珺差点流了鼻血,赶紧摄定心神,蹑手蹑脚溜了出去。   外面很静。清晨的风拂过面颊,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门口有个水池,碧水泛着涟漪。池边垂柳依依,青草含露。斜对门有处假山,鬼斧神工,煞是奇特。   宋珺没穿外衣,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这才意识到此身非彼身了。   前世那一副强健壮硕的躯体,对于这点小低温是忽略不计的,即便是冰天雪地,只要运功调息,问题也不大,哪像这一身皮囊,虽然长得不矮,应该有个1米7、8吧,却是细皮嫩肉,一块腱子也没有。   突然想到什么,宋珺运运气,陡然发现内功全无。再试试拳脚,招式还在,却是一点力道也发不出。这点力量,别说遇上高手,就是一般人怕也对付不了。   试着又进行了一次,仍是如此。   宋珺暗暗叫苦。穿越带来的一丝喜悦顿时烟消云散。这以后可怎么办啊!自己是特种兵不假,枪械驾驶爆破样样精通,拳脚内功冷兵器也已臻化境。问题是前者在这时代完全没了市场,后者那也是日积月累慢慢磨练才能达成。现在的自己几乎就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一个普通人。原以为凭借自己的一身本事干他一番事业,却不料换了个酒瓶子,原先的好酒没了。这可怎生是好?   不行,得把那身功夫找回来,虽然靠着千多年超前的意识当个摇摇羽毛扇的军师也不错,不过还是不如自身有一身无敌的功夫来得惬意。这个时代,拳头硬比什么都好。好在有内功心法有原先的招式和锻炼方法,找回武功也只是时间问题。   宋珺再也无心欣赏园中的美景,反正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欣赏。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马步蹲下,双手上下牵引着吐纳了几次,感觉身心舒坦。却不料没大一会,腰酸腿软,实在难以为继,不由懊丧地恨恨出声。   正想着,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传了过来:“少爷,歇会儿再练吧!”   宋珺一惊,扭头一看,只见荷露站在自己三五步远的地方,一手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一手拿着一条脸巾,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这么近都没察觉,宋珺更加懊丧了。   放在前世,哪怕一丝风吹草动,也断难逃过他的耳朵和眼睛的。   沮丧地摇摇头,宋珺走到荷露身边。   荷露将长衫给宋珺披上,又拿脸巾要给他擦汗。   宋珺脸一红,忙道:“荷露,早上天凉露重,你去睡吧,我自己能行的。”   荷露微微一笑道:“少爷,你可从来没起这么早的。你身子比我还差,该多休息的是你。”   也不怪荷露这么说,从昨天到今早,宋珺和以前比变得太多了。   宋珺道:“荷露,过不了好长时间,我这身体一定强健百倍,你信吗?”   荷露嫣然一笑道:“当然信。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宋珺心一动,这丫头出口成章,不简单。再看荷露,虽然素颜,乌鬓散乱,却是清水芙蓉,清纯娇艳,无形中升起一股怜爱之意。   “荷露,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要不想睡就过来,我们一起锻炼。”   荷露惊叫一声,慌乱地说:“这可不行,奴婢一介女流练了也没用。况且你是少爷,我是奴婢,也太不成体统,老爷夫人会责怪的。”   古人身份地位那是规矩多多,稍有逾越,责骂毒打那还是轻的,搞不好拉出去砍了都有可能。   宋珺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也很理解荷露的心理。可他是现代人思想,自然对这些破规矩不以为然。   “有何不可?锻炼身体好处很多,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也是人。我们是平等的人,凭什么有人高贵有人卑贱?你过来,老爷夫人要责怪,我给你顶着。”   宋珺忿忿然,强拉着荷露的手走到原先练武的地方。   这番话听在荷露耳朵里,不亚于一阵惊雷,又是感动又是惊诧。这么大胆的话少爷也敢说,这是那个呆瓜少爷吗?相貌一点没变,可是言行举止没一点像,这是怎么回事呢?   荷露小心肝跳得急促,饱满的胸脯急剧起伏,脸上泛起两朵可爱的红霞。少爷真是坏死了,这么拉着人家的手,要是被人看见,岂不羞煞人也?可是甩开吧,却又舍不得,这是人家盼望很久的了。至于老爷夫人怪罪就怪罪吧,管不了那么多。   小手柔软细嫩,不拉白不拉,还要紧紧的拉。   昨晚没动她,也是觉得初来乍到不好唐突,现在熟悉了,该下手时且下手,管他什么这规矩那规矩的。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也得尽力去争取。   宋珺用力顺势一拉,将荷露抱了个满怀。   荷露没防备宋珺来这一手,“哎呀”一声失了重心,又急又羞又喜,一时竟不知是挣脱好还是紧贴好。   宋珺怀抱玉人,也是脸泛潮红。这么一个可爱的美人儿抱在怀里,金刚也不能不动心。他吻了一下荷露的脸蛋,附在她耳边说:“荷露,我一定能强健起来,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嗯。”耳朵边传来一阵酥麻,荷露已经不能自拔。   自从跟了这少爷,除了正常相处,一丁点的甜言蜜语都不曾听到,一丝温存亲近都不曾体会,就好像跟了个呆瓜冰坨子。少爷除了读书还是读书。近两年来,却是书也懒得读话也懒得说。字倒是写了不少,不过也是写了撕撕了写,一天到晚只惦记着那个不爱他还羞辱他的女子,长吁短叹郁郁寡欢却又没胆量去找人家。身边的自己也不差吧,,哼,他竟是连正眼也不瞧上一眼。如今少爷怎么变得这么好?这也太让人惊讶了。   宋珺倒也没继续动作,一来天已经大亮,二来自己这破身体也不是争气的料。他放开荷露,脱了长衫,让荷露站在自己身旁,一招一式练将起来。   这一练就是一大清早,二人均是大汗淋漓,直到宋母赶来。   “哎呀,你这孩子,身子还没好,咋能这么辛苦啊?”宋母轻声责怪这儿子,眼角却溢着笑意。   “夫人,”荷露向宋母福了一礼,自责道,“是奴婢没照料好少爷,还请夫人责罚荷露。”   宋珺这才惊觉,看看荷露,往前迈出一步,挡住荷露道:“娘,不关荷露的事,要怪就怪孩儿。”   宋母看看儿子,又瞧瞧荷露,嗔道:“谁要怪你们了?娘只是觉得,你这身子急不得,得慢慢来,一口吃不成胖子不是?好了,荷露,你去服侍少爷洗洗,然后饭堂用餐去。”   宋珺定睛看着宋母,看着她那有些花白了的鬓发,想起自己的母亲。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前世的母亲无法再相见,眼前的这个女人,将是这个世界最疼最爱自己的人,好好孝敬今世的母亲,想必前世的妈妈也会欣慰的。   他走到宋母面前,轻轻一拥,深情道:“娘,您真好!”   宋母显然没料到儿子会有这一出,一时竟呆了。再听儿子说的话,顿时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多久没这么抱过儿子了?我家的傻儿子也会跟娘说这么贴心的话儿?我不是在做梦吧?   母子二人温馨相拥,把旁边的荷露也感动得泪水涟涟。   饭后,宋母跟丈夫说起这事,宋庄惊讶了半个时辰才反应过来。夫妻二人研究来研究去,终于得出一个重要结论:儿子变了,长大了,有希望了。只是,二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疑问:儿子怎变得这么厉害呢?   不光是老爷夫人和荷露,府里的下人们也有这么个想法,特别是宋珺的三个书童蒯恩和朱龄石朱超石兄弟俩。   他们俩跟宋珺接触的时间比其他下人要多得多,但这两年下来,几乎就没跟宋珺说上几句话。不是他们不说,是宋珺压根儿没说话。   现在,宋珺走出了房间,主动和他们说在一起玩在一起,又是练武又是讲故事,既新奇又特别,三人整天跟屁虫一般跟在宋珺后面。   十六七岁年龄的人,在那个年代就是成年人,可归根结底还是没怎么长大的孩子。有宋珺这么一个见多识广花样又多的大孩子带着,那还不玩疯了?   整个宋府,整天洋溢着欢声笑语。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   宋父宋母也成天笑呵呵的,家里因为儿子恢复了生机,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高兴的呢?而且,儿子变得那么懂事,那么明理,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所以,只要儿子高兴,老两口也懒得理会什么规矩了。   最高兴的还是荷露。   荷露这种身份的丫鬟,在那个时代是很没地位的。她是贱籍,说好听点叫贴身丫鬟,说白了就是公子少爷的侍妾,是满足公子少爷们*的工具。生的孩子也是庶子,哪怕是长子也做不了家族的老大。但她们能怎么办呢?不是没有办法,谁愿意去做丫鬟?   当然,荷露也是幸运的,比起那些苦活累活都干的丫鬟强了很多。能做到贴身丫鬟的女孩,起码还能衣食无忧。如果能有一男半女,母以子贵,家族当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以往宋珺压根儿没正眼瞧她,还成天价念叨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当然荷露没资格争风吃醋,可她也是一个女人,一个正常的也渴望爱情的女人。她是无可奈何又无法宣泄,也快抑郁了。   现在好了。宋珺不但能和她说笑,还时不时跟她来个激情三十秒。虽然还未到最后一步,可白天在一起时卿卿我我两相欢愉比那种老死不相往来根本就是云泥之别。要不是宋珺整晚整晚不见人,可能早就巫山云雨几多回了。   荷露偷偷地问宋珺晚上哪儿去了是不是有意要避开自己,宋珺怜爱地捏捏她的小脸蛋,说是要做一件很急迫的事情,跟锻炼身体有关。而且要很多天才行,叫她尽管放心,不要担心,更不要多心。   宋珺不说明白,荷露也不好追着问。但看到宋珺天天早饭时能回来,而且确实精神饱满,她也就放心了,但疑问一直盘旋在脑际。   这么过了十来天,宋珺的身子恢复得出奇的好,虽然脸黑了皮糙了,但身体也比以前强壮多了,老两口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世上做父母的,希望儿女成龙成凤不假,但最重要的还是希望儿女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宋珺也感觉功力在慢慢恢复,起码能做到丹田运气。尽管微弱,却也是不小的进步。估计再有三五个月,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前些时已经答应刘牢之去军营,宋珺琢磨着也该履约,征求父母的意见后,宋珺决定择日成行。   晚上,宋珺破例没有出去。   关上房门,荷露忍不住低声啜泣,好不容易得到了少爷的喜欢,却又要分别而去,这一去北府,少爷就要和那谢家小姐搅在一起。虽说那谢家小姐不喜欢少爷,可那是以前吧。现在的少爷变得这么优秀,要是她改了主意,少爷岂不就……?唉!   荷露的表现宋珺看在眼里,他太知道怎么安慰她了。这么多天的锻炼,宋珺自认身体已无大碍,不,小碍也没有。这一去投军,还不知军营啥规矩,当然得有所表示了。算了,从了这小妞吧。   这一夜,宋珺和荷露激情四射。一个是强忍多时的熟男,一个是渴盼已久的美女,干柴碰上烈火,谁都知道是什么结果了。   宋珺发现,荷露竟然还是处女。   他对自己的前任感到万分惋惜。   呆笨如此,暴殄天物,天也要灭他啊!   第二天一早,宋珺与荷露相拥惜别,在父母的叮咛声中,带着朱龄石和蒯恩踏上了去北府军营的道路。   宋珺投军这件事,十分平常,但因为有了宋珺,东晋大地将引起多么巨大的震动,甚至历史差点被改写,却是在场诸人谁也没想到的。 正文 三、士族还是奸贼   三、士族还是奸贼   从宋珺家到北府军营,步行也就两个时辰的路程。   宋珺一袭丝绸白长衫,手拿一把折扇,一副绝世佳公子模样在前面缓步而行。朱龄石背着一个包裹随后,蒯恩挑着担子走在后面。   二人都是家丁打扮。   嗯,还有点西游记的味道。哦,差匹马。   因为是去投军,宋珺是不想带什么东西的。   刘牢之再三邀请,想必也有所准备,不至于亏待,再说离家也不远。前世参军时连裤衩子都是部队的。但宋母和荷露不依,说什么军营不比家里,日常用品换洗衣裳还是备上的好,还说些一定要听刘将军的不要跟女人一般见识能忍则忍让人听不懂的话。宋庄倒没说什么,只是将一些银两叫宋珺带上。更好笑的是荷露偷偷包了几包熟食塞进了箱子,让宋珺哭笑不得。   没必要赶时间,三人不快不慢地往前走,很快来到了京口最繁华的一处大街上。   但见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茶楼酒肆饭馆客栈百货店面甚至青楼赌场无所不有。街上行人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南腔北调方言官话甚是热闹。听了朱龄石和蒯恩的介绍,宋珺才知道这繁华也就近两年才有此规模。以前胡人对江左虎视眈眈,稍有点产业的商人惶惶不可终日,避难犹恐不及,哪还有心经营买卖。当然,作为东晋在长江边的的重要桥头堡,承担着拱卫建康的重任,加之是北府军的基地,朝廷军事上的投入自然比其他地方要多,京口也就相对安全和稳定,众多士族商贾和大量北方流民便在此安顿下来。特别是淝水之战后,前秦帝国土崩瓦解,北方各胡族彼此征战不休,无暇南顾,京口也就渐渐变得繁华起来。   宋珺内心无比感概,和平稳定实在太重要了。难怪前世红朝历任当家人都再三强调和平稳定,甚至想出搁置争议的办法争取和平发展的时间。正是因为某些痞子国家想方设法破坏红朝的安定稳定,才使红朝众多军人流血牺牲才使自己穿越到这个朝代。   真不知道是该感谢还是痛恨这些痞子。   时间还早,宋珺看得兴味盎然,觉得应该好好体会一下这个朝代的城市生活。来到这个时代,就得尽快融入这个时代。   三人进了一家酒楼,虽然肚子不饿。   要了解社会百态,最好的办法就是进酒楼。   酒楼里生意火爆。   一旦安定下来,谁都乐意享受生活。   当然能到这地方的平民百姓很少,多是士族或较为富裕的庶族。   刚坐下来,几个搂着装扮妖艳女子的公子少爷就冲宋珺嚷开了。   “哟,这不是宋珺吗?听说你为谢家小姐伤情而死,怎么,你没死啊!”   “是啊。宋少爷用情专一,实在是吾辈楷模啊!”   “听说你连亲嘴也不会,是不是真的啊?”   “呵呵,据说谢家小姐根本看不上你,还骂你废物,八成是你那玩意儿是废品吧!”   一个妆画得很浓,穿着暴露的女子嗲声嗲气地跟搂着自己的公子说:“公子爷,你也对我专情一点好不好?”   “啪!”女孩翘翘的屁股挨了一巴掌。   那公子*笑道:“小妞,本公子当然只爱你一个。来,亲一个。”   宋珺对什么谢家小姐的事一无所知,听了这些话倒是产生了兴趣。看来自己的前任跟谢家小姐确有瓜葛,说不定还真的是伤情而死。不过这些人不是为自己释疑解惑,倒是成心以此为乐羞辱自己。   他神态自若恍如无视,倒要看看这些人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或许能探听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大块头蒯恩性子火爆,几次要发作,都被宋珺眼神制止,心里对少爷不觉有点鄙视。   一旁的朱龄石却是不动声色。   宋珺不急不恼,也不做声,慢慢地品着酒。   那些人见宋珺不出声,更加肆无忌惮,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蒯恩实在忍不住了,怒道:“少爷,他们如此辱骂于你,你为何还安然不动?你不觉得太窝囊了吗?”   宋珺望着蒯恩涨得通红的脸,笑了笑,对朱龄石道:“小石,你怕吗?”   朱龄石摸摸胸口装模作样道:“少爷,我好怕怕啊!”   蒯恩没好气地瞪了朱龄石一眼,晃了晃拳头,对宋珺道:“少爷,你们坐着,让我去教训教训他们。”   宋珺摇摇头慢慢道:“小恩,你激动什么。我问你,你要是被狗咬了一口,是不是一定也要把狗咬一口才解恨?”   “这……”蒯恩一时语塞。   朱龄石大笑道:“妙啊妙啊!少爷端的好见解!大个子,你怎么能跟狗一般见识呢?”   旁边几桌的食客也是哈哈大笑。   那几位公子大怒。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骂我们士族子弟为狗?”一个身着锦绣丝绸长衫的公子拍案而起,英俊的五官都变形了。   更有两位腾地站了起来,口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   这骂人的话实在不堪入耳,周围的人都直摆头。   这哪里还有一点士族的味儿?分明是纨绔嘛突然,骂人声停了。   整个酒楼安静了瞬间,接着就是笑声响成一片。   只见骂人骂得最凶的那位嘴里被一个鱼丸塞上了,吃也不是,吐也不是,十分搞笑。   谁也不知道是怎么给塞上的。   “都给我坐下!”英俊公子怒道,“瞧瞧你们那样子,还不够丢人吗?”   那位骂神“扑”地吐了鱼丸,气呼呼地坐下,望着宋珺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   宋珺用筷子夹着一个鱼丸慢慢吃着,好像这一切与他无关。   在大家的心目中,这事也与宋珺没关系。   谁都知道宋珺是个四体不勤的书呆子。   英俊公子目光一扫,然后定在宋珺身上,沉声道:“敢与士族为敌,不想活了吗?”   这话可不是一般的重。   众人暗暗为宋珺捏了一把汗。   东晋士族,那可是国之柱石朝廷栋梁,连皇帝都怕得要死。从以往的“王与马共天下”到后来的“庾与马”、“桓与马”、“谢与马”,都是士族当政,权倾天下。而且,九品中正制的选官制度就是专为士族而设。士族子弟哪怕是痴呆傻,只要家族举荐也可为官;即使是黄口小儿,也能享受朝廷俸禄。庶族之人,就算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只能做些低官小吏。   这种制度,根本就是拼爹拼爷爷。没个好爹好爷爷,才学再好也是白搭。   英俊公子将今天的事上纲上线了,而且铁定是针对自己,宋珺想着也该说上几句了。   “敢问兄台,何为士族?”   英俊公子没想到宋珺敢开口,稍稍一愣,一脸骄傲道:“恪守纲常,德高望重,为国分忧,解民倒悬,功在社稷,利在朝廷的高门贵族即为士族。”   “公子是士族?”   “本公子自然是士族。”   “你可曾为国分忧,解民倒悬?可有功在社稷,利在朝廷?”   “这……本公子还未出仕。”英俊公子声音低了八度。   “那你凭什么说自己是士族?”   “这……”   总不能说自己有个好爹好爷爷吧,英俊公子不知如何说了。   宋珺笑笑,又道:“那再请问,为一己私欲,致国家于动乱,陷百姓于水火之人可算士族?”   英俊公子这次答得倒是挺快:“当然不算,那简直就是万恶不赦的奸贼!”   “那造成国家动荡,致胡虏肆虐,神州陆沉,都城沦陷,二帝蒙尘的那些王爷是士族还是奸贼?”   “这……”   英俊公子智商不够用了。   说他们是士族?可大家都知道他们干的是奸贼的事;说他们是奸贼?朝廷从来没说这些王爷的不是,自己要是说了,那岂不是蔑视皇权藐视朝廷?   整个酒楼鸦雀无声,似乎都在思索着宋珺的问题。   是啊,国家乱成这样,谁之过?谁之罪?   看着英俊公子冷汗淋漓的样子,宋珺并未感到开心。相反,他为这个国家感到悲哀。一个全靠人数极少的士族掌权当政,视万千黎庶为刍狗,置百姓苦难于不顾的朝廷凭什么要百姓去拥护去爱戴去扶持去效忠?偏偏是有些士族,吃人饭拉狗屎,专干祸国殃民的事;偏偏是百姓子弟抛头颅洒热血拿性命去拼。这么腐败的朝廷,不消亡都没天理。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是不是应该为百姓们做点什么呢?对,应该向这方面努力才是!   宋珺示意英俊公子坐下,轻声道:“公子贵姓大名?”   “在下……在下叫王梁。”他不敢再称本公子了。   “公子令尊是……”   “家父名讳上王下恭”   “哦?原来是王使君公子,失敬失敬!”   怪不得这家伙嚣张,原来是王恭的儿子。   这王恭可是个不简单的人。他年轻时就有美誉,有过人情*,且自负才能和家族地位,常有担当宰相、辅臣的愿望。王恭初任佐著作郎,但他因为官小而不能彰显其才能和志向而称病辞官。他性格刚直不屈,深存节义,不惧权贵,很多权贵包括谢石、司马道子因为节*方面出了点小问题都畏惧于他。虽然他多年为官,但家世不裕,死时家无余资。“身无长物”这个成语就和他有关。   谢玄死后,他被授命都督兖、青、冀、幽、并、徐及扬州之晋陵诸军事,前将军,兖、青二州刺史,假节镇京口。北府军受其节制,北府军第一大将刘牢之就在他的麾下。   宋珺心想,自己这就去北府投军,这小家伙可不能得罪狠了。俗话说,打了丫鬟丑了小姐。如果王恭护犊子,北府军这碗饭非吃到碗底不可。可是就这么轻易放过他,说不定他还以为我听说他是王恭的儿子怕了他。   “王公子,我听说令尊王使君正直无私,处事公允,气节凛然。你说他要知道今天的事,会怎么处理呢?”   王梁的脸刷地白了,嘴唇蠕动,说不出话来。   父亲知道自己在酒楼酗酒闹事,以他那脾气,能有自己的好吗?   宋珺知道点中了王梁的死穴,轻轻一笑道:“公子无需多虑,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小误会而已。我观公子人中翘楚,他日必是国家栋梁。在下一介寒族,还望公子不吝提携啊!”   到底是转世之人,千多年后面世的厚黑学也翻过几回的宋珺随手就是一记响亮的马屁,而且这马屁拍的,还是那么的严丝合缝。   他这一转弯,可给王梁大面子了,那还不趁着台阶往下跑啊。   王梁知道,论口才,自己和宋珺根本就隔了不止一个级别;论打斗,刚才那鱼丸子已经做了样子。虽说没看到是他出的手,可除了他谁还会这么做?况且刚才自己这方放肆辱骂已经失了道义,现在人家不但不予计较反而温颜示好,自己还能给脸不要?再说,一旦捅到父亲那里,估计就是吃不了兜着走的结果。   王梁这边的公子们还欲斗嘴,被王梁强势制止。   一场剑拔弩张的大战消弭于无形,让另外一个雅间的三人一个赞不绝口,一个颇感失望,一个不动声色。   其中一个文士模样的人和另外两人交流了一下,对侍候一旁的下人嘀咕了两句,那下人立马掀开珠帘,径直走到宋珺面前,深施一礼道:“这位少爷,我家老爷请你移驾一叙。” 正文 四、大晋三宝   四、大晋三宝   宋珺望望来人,示意蒯恩朱龄石继续,起身随来人而去。   不几步便到了雅间,文士模样的人忙站起来抱拳道:“宋珺小兄,在下王谧,冒昧打扰,还请恕罪!”   王谧矮矮胖胖,头扎儒巾,身穿一件丝绸儒衫,颌下短髯,圆圆的脸上满是笑容,一副亲切和蔼之态。   宋珺忙躬身还礼道:“王兄不嫌在下粗鄙,盛情相召,在下诚惶诚恐,感激不尽。”   王谧微笑着摆摆手,又指着对面的那人道:“这位是荆州桓玄南郡公。”   宋珺听得是桓玄,吃了一惊。   他对桓玄的父亲桓温倒是有很深的印象,因为“不能流芳百世,就当遗臭万年”的名言就是出自桓温之口。对桓玄只是了解个大概,知道这人也很不简单,是后来还篡了晋朝皇帝位的一世枭雄。   虽然端坐于席,仍可见桓玄身材极为魁伟。卧蚕目,悬剑眉,鹰钩鼻,一张马脸满是阴鸷。他见王谧介绍,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宋珺忙对桓玄深施一礼道:“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南郡公,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在下仰慕已久,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宋珺一记响亮的马屁奉上,桓玄十分受用,轻笑道:“宋小郎无需多礼,请坐下小饮一杯。”   王谧暗喜。   这桓玄自视甚高,天下没有几个入得了他的法眼,越是当朝显贵,他越是骄横傲慢,今天这般对待宋珺,那是破了天荒的。   当然,他不喜欢别人,也没几个人喜欢他。   王谧此时在朝任黄门郎、骠骑长史,少有才学,著述颇丰。乃祖即是东晋有名的贤相王导。琅琊王氏是江南第一大族,高踞朝堂几十年。自谢氏起后,虽然渐居次席,但族中子弟多在朝执掌机枢,声威仍盛。王谧本人交游极广,上至达官显贵,下至三教九流,均能谦谦有礼,是众口一词的好好先生。   王谧又将自己侧边身材壮硕的骠骑谘议刁逵做了介绍。   刁逵客气地和宋珺见礼。   宋珺在王谧安排好的几旁坐下。   王谧道:“宋珺小兄刚才高论,振聋发聩,令谧耳目一新,佩服佩服啊!”   宋珺歉然道:“在下不知天高地厚,唐突之言,还望三位兄台不嫌脏耳。其实士族之中多有贤达,黎庶之内亦有才俊。如果非要分什么等级,也只应分英才和庸才才是。”   桓玄沉声道:“宋小郎言之有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本公就看不惯那些自认名门望族的人。似那等尸位素餐、碌碌无为之辈,其实不过沾了祖宗之光,枉自挂着士族之名。”   宋珺暗暗咋舌,这桓玄果然是非常之人,胸怀大志,语出惊人,不愧为当世英雄。   于是击掌叫好:“南郡公一言中的,在下万分赞同,只不过在下没有南郡公这般阔大胸襟壮志豪情,不敢轻言妄语啊!”   桓玄哈哈大笑道:“宋小郎不必妄自菲薄,为人一世,自当壮志凌云,惊天动地,方不虚此生。哦,不知宋小郎屈尊何处任职?”   宋珺赧然道:“在下大病缠身,久未出门,不知世上之事。今次身体稍好,蒙谢帅和刘牢之将军关心,前往北府效力。”   “哦?宋小郎要去投军?当真是屈才了。”桓玄有些意外,“吾欲请你去荆州屈就陋职,不知君意愿否?”   宋珺也感意外,没想到一向目中无人的桓玄竟对自己青眼有加,实在不知何故。桓玄的结局自己是知道的,如果自己改写不了历史,这一去那还不是万劫不复?   王谧笑道:“宋珺小兄,南郡公这般看得起你,况且荆州大好之地,你可要把握机会哦?”   刁逵也酸溜溜附和道:“是啊,南郡公雄才伟略,跟着他必定前途无量。可惜我有心,南郡公却无意啊!”   桓玄哼了一声道:“迫道好生奸猾,本公几次邀请你去,你却是舍不得那几亩破地推三阻四,这时候倒怪起本公来了。”   刁逵不好意思道:“南郡公休怪。只因在下家业都在京口,一大家子人还指着我吃饭,我实在不好离开啊!”   刁逵说的是实话。   他乃东晋初时皇帝宠臣刁协之孙,累世为官,广置田产达万顷,奴婢至数千人。这么庞大的家业,也是该好好看着。   他实在也没想到,钱财乃身外之物,还得有命享受。命都没了,还要钱财干什么?正因为他重财轻人,一叶障目,与刘裕结下了梁子,落了个身死财尽的可悲下场。   桓玄瓮声瓮气道:“本公才懒得跟你瞎扯。宋小郎,你意下如何?”   宋珺知道不回答不行,而且还要答得好。别看桓玄这时候还客气,一言不合,很可能就拂袖而去了。   “感谢南郡公抬举,在下感激涕零。但大丈夫一言九鼎,我既已答应刘将军前去北府,岂能背约不履?南郡公英雄盖世,断不会青睐一个朝三暮四之徒吧!”   桓玄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好!宋小郎重情重义,忠诚爽直,实为忠义之人。如果你有意,荆州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来,本公敬你一杯!”   桓玄对宋珺可谓倾心结交,也正因为今天这次相会,宋珺一直感激于心。及至后来交往越来越密切,两人情如兄弟。虽然后来桓玄利欲熏心,数次设计欲置宋珺于死地,以至于刀兵相见,但二人内心深处,对这份感情是留恋的。甚至桓玄兵败被杀后,宋珺力排众议,保全了他爱子的性命。此是后话,暂时不提。   四人聊得热乎,喝得开心,渐渐熟络起来。   说着说着又扯到今天这事上了。   刁逵疑惑道:“宋珺兄,刚才他们那般辱骂于你,你为何这般忍让,难道你真的怕了他们?”   “非也非也!”桓玄笑道:“迫道兄看走眼了,你看宋小郎言辞有理有节,丝毫不乱,是怕人的样子吗?宋小郎非但不怕他们,打杀他们也是易如反掌。稚远兄以为然否?”   王谧连连点头。   刁逵瞧了瞧宋珺,疑惑道:“那为何不出手呢?”   “你以为那塞嘴的鱼丸是谁掷的?”桓玄白了刁逵一眼。   “是他?”   宋珺淡淡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南郡公抬举在下了。”   刁逵望望宋珺,半信半疑。   桓玄和王谧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王谧道:“迫道兄,我王谧别的本事没有,但自认识人方面还算独到。宋珺小兄深藏不露,不信你往后看。”   宋珺苦笑一声,自己有那么厉害吗?若是功夫未失,别说这几个纨绔公子,就是十几个军士,也就分分钟的事情。可现在还差得远呢。   桓玄好似越看宋珺越喜欢,拉着宋珺坐到他旁边,亲热道:“宋小郎有表字乎?”   表字可不是好取的,非是长辈或德高望重者不能。桓玄比宋珺年长四岁,自幼便承袭父爵为南郡公,亦是当今豪杰,也不算托大。   桓玄说这话的意思,在坐几人焉能看不出来?一是炫耀文采,再就是笼络宋珺。   宋珺心说,在家里这多时了,父母一口一个珺儿,下人们更是只称少爷。荷露和自己亲近时,也就玩笑般叫叫“珺哥哥”。   他是真不知道,便窘然道:“还没取呢!”   王谧看看桓玄,笑道:“宋珺小兄,南郡公天纵奇才,文采武功俱是一流,何不请他给你取一表字?”   桓玄不置可否,笑而不言。   宋珺爽声道:“南郡公名动四方,在下求之不得,在下斗胆,有请南郡公赐字!”   桓玄笑笑,也不推辞,沉吟良久道:“智者无忧,勇者不惧,仁者无敌。我观宋小郎今日出口成章,出手有度,而且重诺守信,将来造化必是非凡。我字灵宝,你就叫仁宝如何?”   仁宝?前世华西村的书记叫吴仁宝,那可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呵呵,想不到我也叫上仁宝了。   “好!昔有江东二玄,今有大晋二宝,实乃我大晋之福啊!”王谧拍掌叫好。   刁逵看起来也是马屁精,连连称妙。   江东二玄,就是指谢玄、桓玄,确实是东晋两大豪杰。   宋珺面皮一红道:“小子无才无德,怎敢与谢帅和南郡公相提并论?不过在下倒是知道一个故事。说起这宝字,谢帅其实也是一宝。谢帅自幼聪慧过人为谢安所器重。谢安曾问子侄:‘我们家的子侄并不需要出来参与政事,为什么还要每个人都有才能呢?’子侄们一时谁也没有回答上来,这时谢玄答道:‘像芝兰玉树一样,且要让他生在阶前庭院中。’谢安听后很高兴。谢帅岂不为谢家宝树哉?诸位经国干才,满腹经纶,想必听过这个故事吧。”   王谧大笑道:“妙啊,妙啊!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如此一来,我江东就有三宝啊!”   宋珺脸色一红,这也太过誉了。   桓玄闻言,欣然道:“可惜啊,谢幼度英年早逝,唯我独活,实在了无生趣。今日天降一个仁宝,我当抖擞精神了。”   声音不大,但傲然天下,唯我独尊,霸气十足,既抬举了谢玄和宋珺,更是将自己提升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让宋珺为之一震,同时压力无形大增。   与桓玄不能为友,必将成敌。将来的道路,注定不是那么平坦。   事实证明,宋珺的猜测最后真的成了事实。   按下心思,宋珺恭谨道:“南郡公实在高看在下了。南郡公赐字,在下万分感激。在下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桓玄大笑道:“仁宝万莫自谦。来日方长,为兄在荆州虚席以待。在这大晋地面,你若是遇上麻烦,尽可亮出本公名号。本公倒要看看谁敢不给我面子。稚远兄,感谢你的盛情款待,日后到荆州,当由玄尽地主之谊。”   看这意思,他是要告辞而去了。   刁逵忙道:“南郡公何须来去匆匆,说好了这回稚远请客,下次由我做东,你这样岂不让我失望?”   桓玄歉然道:“迫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本公出来多时,荆州事多,可容不得我在外多作逗留。你那几坛酒权且存着,本公再来时少不得要叨扰你。”   这么说是没有余地了。刁逵满脸失望,望望王谧。   王谧笑道:“迫道,你还担心酒没人喝不成?南郡公的酒你就另存着。改天我和仁宝去你府上,不醉不归,欢迎不欢迎啊?”   刁逵这才绽开笑容道:“那可说好了。仁宝,你一定要来哟!”   宋珺忙道:“不胜荣幸。只是可惜啊,遥想酒桌欢饮处,推杯换盏少一人啊!”   那三人可不知道是宋珺化用了唐朝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中的“遥想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只是觉得宋珺出口成章,文才非凡。   三人闻听宋珺吟诗,暗暗品味着诗的意境,越品越有滋味,不觉也被惜别的情绪给感染。   桓玄在历史上的名声不好,并不代表这人无情无义。相反,宋珺觉得,桓玄是一个有真性情的英雄,值得结交。他望着桓玄道:“南郡公,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在下无以为赠,就为您献诗一首,以作留念。”说完,也不管众人神态,兀自吟道:“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   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无为在岐路,儿女共沾巾。”   桓玄眼神中难得地掠过一丝伤感,满意地看看宋珺,故作轻松道:“好一个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仁宝,为兄没看错你,果然是满腹锦绣。来,咱们再同饮一杯,愿大家保重!”   “南郡公珍重!” 正文 五、你无赖   五、你无赖   一路上,蒯恩和朱龄石缠着宋珺,非要他说说那鱼丸是怎么回事,缠得宋珺头疼。   他笑笑道:“一个鱼丸而已,你们干嘛大惊小怪?”   朱龄石歪着脑袋,上下瞅着宋珺。   宋珺道:“你干嘛,我身上有宝物?”   “少爷,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把那鱼丸送到别人嘴里的。”   “很简单,扔过去就是。”   “那,怎么扔?”   “想学?”   “想。”   功力未恢复,宋珺这个技艺的威力还不能完全发挥,但近距离的准头却没问题。如果内力足够,那就不仅仅是塞嘴的事了。古人飞叶都能伤人,何况鱼丸?   见两人跃跃欲试一副渴求的样子,宋珺笑道:“我看你们两个的资质,小恩学这玩意行,小石就算了吧!”   蒯恩得意洋洋地朝朱龄石眨着眼。   朱龄石急了:“我怎么不行?他那五大三粗的都能学,我怎么也比他强吧。”   这话说的,可伤人自尊了。   蒯恩一下跳起来,脸红脖子粗地就杠上了。要不是碍着宋珺,两人非打起来不可。   宋珺也不劝阻,依然信步朝前走着。   这就有点搞笑的味道了。两个配角抬着死杠,人家主角却没事人一样。   两人杠得累了,呼哧呼哧直喘气。   宋珺这才停下脚步,笑道:“继续,你们继续。”   两人哪还能继续,都不好意思了。   宋珺淡淡道:“学习,最忌心浮气躁。你们这样子,我教也是白教。算了,你们什么时候平静了再说吧。”   二人对望一眼,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宋珺暗暗一乐,脸上却不露声色。   他刚才是存了心的。   投石是心灵手巧的功夫,蒯恩性子急躁,大马金刀更适合他;朱龄石心思细腻,机巧善思,这类小巧的技法自然手到擒来。俗话说,请将不如激将,这么一来,把二人的争胜之心激出来,学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好了好了,别一副蔫样。我教你们就是,不过嘛……”   两人先是眼睛一亮,见宋珺来了一个“不过”,顿时像馋鬼见了鱼肉,勾得心痒痒的,齐声道:“不过什么?”   “一个月以后,我要你们比试一场,谁要是输了,谁就……请客。怎么样?”   “好!”   两人异口同声。   蒯恩笑眯眯地看着朱龄石,心里说,少爷都说我是这块料,你就等着请客吧。   朱龄石也是笑眯眯的样子,那神态就好像已经稳*胜券了。   就这么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北府军营。   说是军营,其实不如说木寨更加妥当。一排排整齐的木房连接在一起,构成了气势庞大的军营。辕门十分高大,上有一块横匾,写着“北府军”三个大字。字迹遒劲有力,显是出自名家之手。门口有四个站岗的兵士,都拿着一样的红缨长枪,纹丝不动,站像庄严,犹如四尊雕塑。   宋珺的思绪一下回到了前世的军营,虽然样式不同,但这站岗军士的军姿却是异曲同工,军营里时不时传出*练的喊杀声,这些都让他不由心头一热。   见三人靠近,一个军士立即长枪一横,大声喝道:“什么人,休得靠近。”   蒯恩脚快,上前说道:“我家少爷应刘牢之刘将军之约前来,请速速通报!”   军士一愣,上下左右把这几人看了个遍,见不像说谎,跟另外几个招呼一声,快步向军营内跑去。   不大一会,身材高大的刘牢之哈哈大笑着迎出辕门,拍了拍宋珺的肩膀,亲切道:“珺儿,你果然来了。身体完全康复了?走,随我进去!”   进得里面,但见巡逻的军士步伐整齐,*练的队伍有模有样,让宋珺更加感受到军营的亲切,恍如故地重游一般。   刘牢之宋珺这样子,笑笑道:“珺儿,难得你对军营如此亲切,看来谢帅当年眼光确是独到啊!“人之一生,其实就是看人能不能坐正自己的位置。是什么材料就干什么材料的事。农村有句俗话:“扁担料就是扁担料,冲担料就是冲担料。”城里人可能听不懂。扁担是挑谷粒的,冲担是挑草捆的。这么说就明白了吧。   譬如谢玄,后世记得他的恐怕就是淝水之战了。有人因此评论,此公生来就是为淝水之战而生的。   宋珺天生一种军营情结,好像除了军队,他对其他任何事都不感兴趣,做别的估计也做不出什么成绩。但只要进了军营,便如鱼得水,如鸟入林。他对军营的那种痴迷,是瞒不过刘牢之这老兵油子眼睛的。   刘牢之实在搞不懂,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一身大病小病的药罐子,缘何对军营如此感兴趣呢?他会做什么呢?他能做什么呢?难不成就是为他提供一个和谢家小姐谈情说爱的地儿?谢帅的心思自己很明白,一个就是好好保护他,进了军营只要不打仗,安全绝对没问题。再一个就是为两个小男女提供一个交流的平台,接触多了,相信两人也能成事。谢玄戎马一生,自然不希望女儿也卷入战争,只希望她找一个好人家安安生生地过小日子。只是他不知道,女儿太过刚强而独立,根本看不上宋珺。他也没等到女儿嫁人就早早撒手西去了。   如果不是谢帅的知遇之恩,不是宋家对北府军的鼎力相助,刘牢之实在不想管这些小儿女之间让人头痛的破事。宋珺长得让人喜欢不假,可脾气秉性实在是不对自己胃口。以他的手段,哪怕是调皮捣蛋偷鸡摸狗上树掏蛋下河捉鱼的那种野小子,自己也能调教成一个合格的军士。偏偏如宋珺这般没有一点野性也没有一点血性的小白脸,实在是不知如何下手。   刘牢之这边厢暗自腹诽,那边的宋珺兴致盎然。这里瞅瞅,那里瞄瞄。一会儿问厨房在哪里,平时都吃些什么;一会儿问厕所在哪里,分不分男女。搞得刘牢之头都大了几圈,心说读书人就是不一样新名词就是多,反过来问宋珺啥是厨房啥是厕所,一点也没察觉宋珺其实是个赝品是个外星人。   终于到了刘牢之的中军大营。   迎头就碰上了一个女郎。   谢家大小姐——谢冰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谢冰人如其人,冷冰冰地看了宋珺一眼,扭头就要离开。   刘牢之连忙叫住她:“冰儿,休得无礼。珺儿来了,怎么也得招呼一声吧!”   换做一般的娇小姐,刘牢之也不会这么说。   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深闺绣楼里呆坐着也不会抛头露面,可这谢家小姐全不知娇羞为何物,整天价舞刀弄枪喊打喊杀,是英姿飒爽的将门虎女,人送外号“女罗刹”。偏偏这罗刹女又长得沉鱼落雁国色天香,那些个仰慕她花容月貌的公子少爷一个个找上门去,却不是被她骂得狗血淋头就是打得满地找牙,无不胆战心惊抱头鼠窜,让谢家得罪了不少的达官贵人。她的母亲谢夫人没有办法,只好委托刘牢之将她带到军营,意思是暂避一时,谁知道到了军营,倒让她找到了乐土,再不肯回返家中。   找她的人怕她,给她介绍的她又看不上,如宋珺还是他父亲钦点,同样被羞辱得不敢见她以致郁郁而亡。都十八岁了,婚事还八字没一撇,都快成了大龄剩女。   这个时代,二八年华是出嫁的最佳年龄啊!   不过话说回来,宋珺那般的病秧子让她也实在难以看得上。况且宋家是一个庶族,还是一户地位低等的商人。虽然家境富裕,毕竟不是士族,难以进到主流社会,谢氏家族就没几个人看得上宋家,所以谢冰不愿嫁也没人反对。当初谢玄允婚,完全是感激宋家对北府军的无私扶持,可以说没有宋家,淝水之战的胜利可能要来得艰难一些。尽管谢玄对什么士族庶族没有门第之见,也上书朝廷对宋家予以了嘉勉。可是士族就是士族,不是因为有功于朝廷就进得了的。刘牢之功高盖世,同样为士族所不容。   一般晋身士族,必须过得了两关:一是经过大中正司审定推荐,再个就是要经司徒府核准,至于皇帝下诏也就是个形式,关键是前两关,主要还是第一关。那里面的几个老家伙自恃渊源,对庶族之人一向不对光。如刘备还是皇帝,因为出身庶族也被他们暗地里贬得一文不值。而且东晋衣冠南渡之后,支撑朝廷的南方士族和侨姓士族时不时就要碰出点火花,你说的我不支持,我说的他又有权推翻,几乎就没有庶族进过士族。就像宋珺前世在宝岛上安身的那两个党派,不管你对不对,我都要插上一杠子,就是为反对而反对。理由?嗬,才不管那么多。   听到刘牢之的叫喊,谢冰不得不停下脚步,瞥了宋珺一眼,就迅速将头扭了过去。   宋珺听刘牢之喊冰儿,猜定这女郎就是谢家小姐,见她那副鼻孔朝天目中无人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这般一点礼数也不讲,太伤人自尊了不是?我的前任对你情有独钟,那是他眼里有你心里爱你,我可不见得非你不娶。你再漂亮对我来说又有什么了不起?   “刘将军,这位是哪家的小姐?”   宋珺也不算是明知故问。本来就不认识,猜测的算不得数。   “你……?”   谢冰脸色立马变了。   长这么大,平时只有自己对别人蛮横,只有自己欺负别人的份儿,哪有别人敢对自己这么无礼。   一时之间,谢冰气得丹凤眼冒出火,瓜子脸蹦出红。   你不认识我?你竟敢说你不认识我?你眼睛长着是出气的?别说是京口,就是建康,我也有些名气不是吗?   “你是何处的野小子,竟然到军营来撒野?来人,将他给我乱棍赶出。”   应声出来两个容貌一样很是俊俏的女孩,均是面如冰霜,一身英武,想必是谢冰的随从丫鬟。   刘牢之暗暗叫苦。   这可真是一对冤家,一见面就掐上了。珺儿啊,你就不能像以前那样让着她吗?何苦要一报还一报?你这么一来,我还怎么做人啊。   “你们给我退下!珺儿,你这样就不对了!冰儿和你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你怎说你不认识她?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不要记在心里,好不好?”   宋珺一脸无辜道:“刘将军,她是谁啊?我确实不认识她。我醒来的时候,连父母连你也不认得,还是别人跟我说的。我可能是得了失忆症。”   “是吗?”刘牢之见宋珺不像作假,也有点疑惑了。   谢冰翘挺的鼻子重重哼了一声,漂亮的瓜子脸涨得通红,愤然道:“分明是装模作样,存心羞辱于我。姓宋的,你给我小心了,今天的事,我跟你没完。”   “你怎么个跟我没完?我招你惹你了?别人怕你,我还不一定怕了你。有什么招你尽管上!”   宋珺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你……你无赖!”谢冰火大了,柳眉倒竖,手指微颤。   宋珺嘻嘻一笑道:“我是无赖怎么了?你这么好看,谁肯赖你啊?反正我是不会赖上你。”   无赖竟也能这么解释,太经典了。 正文 六、治军建议   六、治军建议   谢冰实在没想到,这人竟无赖到这地步。   “你……你无耻!”   谢冰银牙咬破,简直要气疯了。   “我怎么无耻了?我根本不认识你,所以问你是哪家小姐,这也算无耻?怪不得圣人有云,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谁怕谁啊,你还真的认为自己是仙姑圣女啊。别说谢玄死了,就是没死,我照样这样噎死你。   宋珺豁出去了,什么叫好男不跟女斗啊,要得罪就得罪狠一点,大不了一拍两散。你不想嫁,我还不想娶呢。真要娶了这母老虎,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啊。   刘牢之急得直跺脚。这一个针尖一个麦芒,谁也不是善茬。以前没听说宋珺有这般脾气啊,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呢?怕不只是患了失忆症,还得了狂躁症。得赶紧把两人分开,这要打起来,让军士们看见,我的脸也丢尽了。   他见有些军士朝这边望,忙站在两人中间,好说歹说,左抚右劝,总算是让谢冰跺脚出了门,宋珺迈步进了营。   这一番折腾,搞得刘牢之焦头烂额,坐在主位上唉声叹气。   以后这军营怕是不得安生了啊!   宋珺看刘牢之那纠结的样子,轻笑道:“刘将军休要多虑,谢小姐不会在军营里胡来的。我嘛,你放心,也断不会小人做派,无事生非。”   刘牢之叹道:“我非是担心你闹出什么事,我是怕那冰儿怀恨在心,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她一身武功,寻常之人根本就不是对手,一旦对上你,我怕你吃亏啊!”   宋珺自信道:“将军放宽心。一个小小的女子还伤不了我。而且我估计,短时间内她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今天的梁子结下了,如果我受伤或是出了什么事,别人第一个就会怀疑是她干的。她要是真蠢我也没办法;要是稍稍聪明一点,她也不会莽撞行事。”   刘牢之点点头道:“珺儿说得有理。但愿这丫头不是那么任性。”   两人又聊了些军营的事。   通过刘牢之的叙述,宋珺加深了对北府军的了解。   北府军又名北府兵,是中国东晋时谢玄主持创立的一支军队,后成为南朝军队主力。   东晋孝武帝太元二年(377年),由于前秦已一统北部中国,东晋王朝受到空前的军事压力,因此诏求良将镇御北方。当时的权臣谢安遂任命其侄子谢玄应举。朝廷任命谢玄为建武将军、兖州刺史、领广陵相、监江北诸军事,镇广陵。其时广陵和京口聚居着大量逃避北方战乱而来的流民,谢玄到任后,在这些人中选拔骁勇士卒如刘牢之等,建立了一支军队,太元四年(379年),谢玄改镇京口,因为当时京口又名北府,故而其军得名北府兵。   太元八年(383年),北府军在淝水之战中一举击败前秦大军,乘势追击,刘牢之一度追到邺城。   淝水之战是中国古代历史上最著名的一次以少胜多的战役,八十七万前秦军败于八万北府军,从此北府军声威天下。这支军队有东晋最著名的战略家谢安,又有东晋最著名的将领谢玄、刘牢之等,可谓是精锐中的精锐。雄心勃勃的符坚碰到这样的对手,就算有百万军队又怎能不败?   现在是太元十八年,也就是393年,北府军的现任领导人正是王梁的父亲王恭。但王恭却不常在营中,他的主要精力在广陵那边。所以北府军的日常工作还是刘牢之在抓。   从刘牢之的口气中,他对王恭是不大感冒的。   初来乍到,宋珺也不好说什么,也不愿对此有什么评论。将帅不和乃军中大忌,不过朝廷却也希望军队里就这么互相牵制。前世正副手不勾心斗角的几乎没有,能做到面子上和平相处就不错了。再说自己一来情况不熟悉,不能信口开河;二来自己是小人物,说了等于零。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他不是多事之人,也不想让刘牢之把自己看成是一个喜欢搬弄是非的饶舌男。   宋珺目前要做的,就是既来之则安之。军营可不是公子少爷闲逛的地方。既然进了军营,就得有个当兵的样子,就得接受任务。   于是,宋珺站起身对刘牢之说:“将军,我既入军营,请你按军规要求我,该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搞特殊。当然,如果给我特殊的军务做,我也乐意,”   刘牢之哈哈一下道:“珺儿何必性急?这样吧,你也别忙着做事,我给你派个人领着,先好好了解一下军营状况。我可有言在先,你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一旦穿上军装入了军籍就由不得你了。”   宋珺笑道:“这个自然知晓。将军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正说着,外面进来两个年轻人,都是二十一二岁的样子。   刘牢之呵呵笑着:“真是来得巧了。阿寿,无忌,还记得宋珺吧?珺儿,这是犬子敬喧,这一个是我外甥,何无忌。”   二人朝宋珺抱拳道:“宋珺兄,久违了!”   “敬喧兄,无忌兄,客气了。以后我们就是兄弟加战友了。”   刘敬喧一愣,随即恍然道:“莫非宋珺兄投军了吗?”   “正是。”   刘牢之笑道:“阿寿,无忌,你俩且带着宋珺到军营里转转,熟悉熟悉情况。顺便你们哥几个好好亲近亲近。”   何无忌忙亲热道:“宋珺兄,那我们走吧!”   “你这孩子,都到饭点了,还是先吃饭吧!”刘牢之皱眉道。   随着刘牢之一声令下,就在这大营里,宋珺这个时代的第一餐兵饭开始了。   宋珺肚子其实一点不饿,毕竟路上加了个餐,但是刘牢之父子的盛情难却,而且他也想了解一下这时候的兵营里吃些什么。   除了刘家父子何无忌,还有几个副将参军也来作陪。   谢冰没在陪客之列,应该是叫了她不愿意来。   气都气饱了。   这几个人也是参加了淝水大战的功臣,对宋家的鼎力相助也知情,因而对宋珺俱都客客气气。   菜很丰盛,烹炸煎煮炖的都有,味道倒也不错。   就是没有炒菜。不是不做,是没现在那锅。   这时候的酒以绍兴黄酒最为有名,也就是名酒“女儿红”又名“状元红”“花雕”的前身。用糯米、红糖等发酵而成,含有大量人体所需的氨基酸。江南的冬天空气潮湿寒冷,人们常饮用此酒来增强抵抗力,有养身的功效。高度酒还没出现,没那技术。   因为是给宋珺办的接风宴,所以陪客们是热情地劝酒夹菜。刚开始时还平静,随着酒入肚中,话就多了起来,场面也是更加热烈。   都是刀光血雨玩命过来的将军,豪爽之气自不用说。   前世宋珺酒量不错,每次老战友聚会最后倒下的就是他,这样的酒自然不在话下。问题是前任身体太水,还不知道能不能喝,所以宋珺不敢像前世那样大喝,而且初来乍到,还没混个脸熟。不过,吃着喝着也就算认识了,其中不大爱说话的副将孙无终和特别爱激动的参军刘袭给宋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刘牢之很满意宋珺的表现,但凡稳重的人是不会出大错的。   蒯恩和朱龄石自然有人照料着,吃了饭便屁颠屁颠地来找宋珺。却不料被宋珺直接让刘敬喧安排下了部队。在刘敬喧陪同下,他把军营转了个遍,对古时候的军营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也产生了一些想法,收获还是不错的。   这木质结构的房子建起来很简单,但问题也大。主要是要防火。一旦着火,那可比什么都烧得快还不好打灭。再就是潮湿。虽说木头不怕水,但浸湿之后的潮气还是很重的。也不知道那时候有没有白蚁,要是有,再多的木房子也不够啃的。   还有装备的问题,一个是兵器。由于士兵较多,武器各种各样而且参差不齐。一个是战马。很少,而且体型偏小,跟北方的马差个档次,不适合远程作战。   下午还看了军士*练。   宋珺是第一次看古代军士*练,看得津津有味。不过他觉得和前世军训比差远了,一是量不够,时间比较短;二是实战性不强,军士自身的身体素质差异很大,很难形成团队战斗力;三是纪律性比较散漫,军士不够主动和自觉,完全靠军官强力弹压。那些军官也够野蛮,动不动就拳打脚踢甚至皮鞭抽,看得宋珺直咧嘴。   宋珺觉得有必要跟刘牢之谈谈这些。可是怎么谈谈多少还得思量思量。万一刘牢之不是一个听得进意见的人,反而显得自己多事。   回了刘牢之大帐,宋珺又一次提到了刘牢之的北伐之战。   他装作不经意道:“将军,你知道你当年的北伐功绩有多大吗?”   刘牢之一愣,黯然道:“有多大?最后还不是失败了吗?”   “不!不能以成败论英雄!”宋珺慨然道,“在我南朝历史上,自你之后,就没人超过你。”   刘牢之的确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但宋珺如此评价却言过其实。不过这不能怪他,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将来的功绩,远远超过了刘牢之。   “嗯?以后?你怎么知道以后没人超过我?”刘牢之完全不信。   但对于宋珺的评价,他还是相当开心的。在他的人生中,除了谢玄,他还真没佩服过谁。   “这个……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你往后看。不过,当年要是有一支像样的骑兵,而且军士纪律好,说不定恢复中原也未可知。”   刘牢之感叹道:“是啊。当年要不是中了慕容垂的奸计,不,也怪我太过轻敌,还得怪自己平时御下不严。如果军士严守纪律,也不会发生哄抢战利品的事,也就不会让慕容老儿有机可乘。”   宋珺点点头道:“也不能完全怪你。敌人的狡猾也是一方面。说起那场仗,论作战能力,你并没有输给慕容垂,你只是输给了装备和纪律。”   一席话说得刘牢之热泪盈眶,又是伤怀又是感动。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自己功大于过,就连谢玄当年都没这么评价自己。而这番话,还是出自一个从没经历战阵的十几天前还差点为情而死的年轻人之口。   他猛地站起来,激动道:“珺儿,你真的这么想?我没输给慕容老儿?”   “没有。恰恰相反,论打仗,慕容垂不如你。”   刘牢之颓然道:“唉,说到底我还是败了。”   宋珺知道时机到了,轻声道:“将军,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如果以现在的你回复到当年,你会怎么做?”   刘牢之抬起头,眼神灼灼道:“第一,我会收起轻敌之心,占据邺城,整顿军马,以利再战。第二,我会就地打造一支铁骑,对抗慕容老儿的骑兵。第三我会加强铁的纪律,从严治军,做到令行禁止,万众一心。”   “好!好!好!”宋珺以手击案,连说三个“好”字。   刘牢之摇摇头道:“可惜啊,世上没有后悔药,为时晚矣!”   宋珺叹口气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将军,那现在又如何呢?”   刘牢之一愣,疑惑地看着宋珺。   “将军,下午我转了转,有些想法,不知将军可愿听否。”   “珺儿但说无妨!”   宋珺便将下午所见所闻以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然后静静地看着刘牢之。   刘牢之半天没开口。说实话,宋珺的这些问题他不是没考虑过。为将多年,这些涉及到军队素质和军士战斗力的问题是必须要考虑到的,可是因为钱的问题,迟迟难以办到。军士连每月可怜的军饷都领不到手,还谈什么营房改造队伍建设。至于军官打骂士兵,他倒是没表示什么不满。   他长长叹口气道:“珺儿,你的眼光真没说的,比我的那些个参军都不算差。可是,连年战乱,国库空虚,连基本的需求都难,叫我如何做好这些啊。不是因为穷,当年那些弟兄会去哄抢吗?我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说到这份上,这个话题就必须到此为止了。有些事情是不能凭意愿的。反正自己该说的已经说了,该怎么改进就不是自己*心的了。 正文 七、搏杀之气   七、搏杀之气   练功这事靠的是日积月累。   宋珺很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觉得能早一日恢复总比慢吞吞好,该速成的还是得速成。   宋珺给刘牢之提了个要求,一是不直接到部队和士兵一起*练,再就是给他安排一个靠近刑场的房间,越近越好。第一个条件刘牢之爽快地满口答应。本来他就没打算宋珺从新兵蛋子练起,或者说他压根儿就没把宋珺当一个兵看——他来就是打酱油的。   第二个条件倒是让刘牢之楞住了。   这是为啥呢?别人都是见那地方有多远跑多远,他还反过来了。正好,那地方空着呢。   刘牢之问宋珺干嘛要选这个地方,宋珺笑而不答。   因为今天的种种情形,让刘牢之对宋珺的看法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用刮目相看都轻了,是瞠目相看。   印象中的宋珺和现在的他实在有些对不上号。   虽然没接触几多,但根据亲身接触和自己观察的,现在的宋珺言行举止比以前不是强了一点半点,几乎就不是一个人。暗自比对了多次,却是想不出怎么回事。   其实在想着这问题的还有一个人。   谢冰。   这个臭男人,以前不是响屁也不放一个的吗?见了自己跟个老鼠见了猫似的,话说不出来脸倒是红得快,比小姑娘还害羞十分。别说损我骂我,敢正眼看我都没那个胆量。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竟要我嫁给他。我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没血性的软骨头,嫁给他还不如死了干净。听说他还死过一回,倒是死得好,免得让我嫁给这窝囊废。可他竟然又活过来了,还来到了军营,还直接跟我对上了,又是羞辱又是强词夺理,简直就是一个大无赖。要不是刘将军拦着,我非把他打趴下不可。不行,这口气怎么也得出。我一定要让他知道姑奶奶的厉害,还反了他。哼!   宋珺可不知道有这么几个人想着他。   他也没有别人背后骂他就打喷嚏的毛病。   吃了晚饭,趁天还没黑,他说要到士兵宿舍去看望一下蒯恩和朱龄石,心里当然还想了解一下其他士兵的情况。刘牢之要刘敬喧陪着,被他拒绝。   将军的儿子跟着,其他人谁敢说话啊!   宋珺从刘敬喧口里知道,晚上士兵宿舍是不准点灯的。   宋珺真是难以想象,这晚上不点灯,也没个娱乐活动。该怎么过啊。难道就是睡觉?   了解战士的生活和心理状况,是前世首长们的必修课。   他前世也就是个中尉,小军官,算不上首长。   去宿舍自然是蒯恩和朱龄石的小队。   一进门,他就像前世那样,严肃地敬了个军礼,军姿笔挺地大声道:“弟兄们,北府新兵宋珺前来报到!”   正在扯淡打屁的一屋子士兵被他突如其来的怪模怪样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没见过这么敬礼和报告的呢。难道长官教错了?   倒是蒯恩和朱龄石反应快,立马笑着跑上前。   宋珺示意两人别把自己身份说出来,这才迈步进了宿舍。   二人把宋珺接了进去,一个把床“啪啪啪”拍打了几遍,一个恭恭敬敬倒水,让其他弟兄以为是哪位长官微服私访,紧张得赶紧停止了说笑站着一动不敢动,对蒯恩和朱龄石的眼神也发生了改变。   宋珺摆摆手没接朱龄石的水瓢,开玩笑,这冷水可怎么喝?还有这水瓢,大家公共的吧。我虽然没有洁癖,但前世条件在那,今世还是个少爷,这点卫生还是要讲的。   他环顾了一下宿舍。   房子不大,里面住了十个弟兄。除了大通铺就是一张几根木头两块板子凑成的小几。墙角戳着几根长矛,长矛旁边挂着几把不同样子的朴刀。床上的被子也不同色,厚薄也各异。木盆脸巾也摆放得凌乱不堪。   这是北府军的军营?这就是战无不胜的北府军?这装备也太不够了吧。宋珺有些傻眼了。   除了蒯恩和朱龄石,其他八个弟兄好几个也是新兵蛋子,对这位不速之客很有些吃不准。说他是官,全没有当官的那份威严;说不是官,可也不像是个当兵的,而且身上隐隐有股杀气。   当然,也就是新兵怕官。   老兵油子可不吃你这一套,因为他们知道,当官的也指着他们卖命呢。没来由,哪个当官的也不会去找当兵的晦气。   带兵如带虎。虎是会吃人的。   宋珺见状,忙笑道:“弟兄们,别生分。都坐吧。”   蒯恩和朱龄石也随后招呼,众人这才稀稀拉拉地坐到铺上。   “弟兄们,大家别紧张。小恩和小石是我的两个小兄弟,我来就是跟你们说,以后互相照顾着点。”宋珺亲切地说。   这下士兵们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哥哥来看望弟弟的。   唉,瞧人家做哥哥的,多关心人啊!   蒯恩和朱龄石就有些激动了。   自己是下人,少爷竟然叫咱是兄弟。虽然这么多天来,少爷和咱相处没话说,也和兄弟一般。但身份摆在那,不是能够逾越的。可这话从他口里说出来,感觉就是不一样。   宋珺摆摆手,让激动的两个小家伙不要说话,然后笑道:“弟兄们,大家一个锅里吃饭,一个铺上睡觉,以后还要一起上阵杀敌,就是亲兄弟也难做到这样吧。这就是战友的交情,是可以割头换颈的交情,大家要珍惜啊!大家说是吧?”   “那是!”一个看起来年龄十六七岁浓眉大眼身材高大的小伙子接腔道,“一起当兵就是同命,我们会互相照看着的。”   蒯恩道:“少爷,你放心,这些弟兄都不错。”   好了,大家的眼神又不同了。感情这位是人家少爷啊!少爷像哥哥一样,咱怎么没这么好的少爷呢?   宋珺瞪了蒯恩一眼,蒯恩知道露了馅,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说得好!这位弟兄高姓大名?”   “在下丁旿。”   “哪儿人啊?”   “青州广固”   青州?燕国?   宋珺“哦”了一声道:“这就好远了。你是流落到京口还是……?   丁旿眼一红道:“我没家了。我是直接到这当兵的。”   “为什么到北府当兵啊?青州豫州那边也有我大晋的军队吧”   “我要报仇。我家人都被燕国的狗官杀了。青州豫州的兵我见过,不怎么样。听说北府兵最能打,我就到这来了。”   人的名树的影,北府军的大名还真不是吹出来的。   宋珺明白了,这家伙身负血海深仇。好,有阶级仇恨的兵最有战斗力,不用搞诉苦运动。   “会骑马射箭吗?”   “我会。”   “老家应该还有很多朋友吧?”   “当然。”   依次问了其他的弟兄,当兵的原因各有不同但没有报仇的,多是世兵和想出来混口饱饭的庶族农民,会骑马的一个也没有。   宋珺心里颇感失望。   东晋是世兵制,是中国古代强制部分乡民世代当兵的制度,又称军户制、士家制。世兵制最早出现于春秋时期。齐国管仲辅佐齐桓公曾将国都分为士农15乡和工商6乡,其中士农之乡民平时务农习武,战时充当士兵出征,世代相传,可视为世兵制的萌芽。三国时期,魏国曾实行士兵制。魏晋以后,世兵制几起几落,直至清朝鸦片战争后才在中国兵役制度中消失。   世兵制的内容为:(一)兵士终身当兵,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世世代代为国家尽当兵义务。国家主要兵源,是兵士子弟。兵士不得解除世代当兵的义务,除非在作战中有突出表现,经过特殊手续批准,作为奖赏方可。一般兵士解除当兵义务,基本不可能。   (二)兵与民分离。兵士之家即士家,另立专项管理的户籍,称为士籍。入士籍,不允许改为民籍。   (三)兵士的家属,集中居住,集中管理,实际上是作为人质。   (四)为了保证兵士人口的再生产,士家在内部婚配,不与平民通婚。   世兵制是三国的一大创造,是在天下残破、户口锐减、征募都难以实行的困难条件下诞生的新制度。这一制度适应了三国的历史条件,有利于保障国家获得固定兵源,提高兵员质量。士家当兵是世袭职业,作战经验丰富,作战技能提高,有较强的战斗力。世兵制吸收游民和流民,使之举户依附国家,从死亡线上找到安身立命之地,通过终身当兵和家属屯田解决生计,对他们是有利的。世兵制通过以众将部曲的家属为人质,加强了对众将的控制,抑制了军中豪强拥兵割据的倾向,保证了军队的集中统一,对于结束群雄割据、形成三国鼎立和全国统一,起了一定作用。世兵制虽然有上述种种优点,但也有不少弊端,它使军队中人身依附关系,由量变发展到质变;一代兵士衰老后,子弟未长大,国家兵源有时会出现断层;当士家缺少后嗣时,国家又将出现缺少后备兵源的危机;士家身份后来逐渐降低,挫伤了兵士当兵作战的积极性。   白天听刘牢之介绍过,北府军兵士基本是招募的,多是北方骁勇的流民。但经过历次战役特别是淝水之战和以后的北伐,北府兵力损耗极大。流民只有那么多,且部分流民已经归附流民帅或依附本地士族豪强成了没有人身自由的部曲、佃客和奴婢,兵源补充很成问题。没奈何,只好招募一些庶族农民纳入一些世兵了。   这样的士兵成分,指望他们打硬仗打胜仗?开玩笑吧。   聊了半天,天也黑了。宋珺嘱咐蒯恩和朱龄石好好训练,和弟兄们搞好关系,便和众人挥挥手心情复杂地回了住处。   离这房子不远就是刑场,是北府军内部杀死判了死刑兵将的地方。白天宋珺特意去看过,石级之上暗红色的血迹仍然清晰可见。   军营的见闻让他好半天沉不下心来。   宋珺可不想浪费时间,管不了那么多,当前的首要任务就是恢复功力。力量练习白天做,内功心法最好晚上进行。这军营就是练搏杀之气的好场所。   前世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怪人师傅曾跟他说过,人由气生,气由神往,养气全神可得其道。气这玩意儿到处都有,就看你想练什么气。要练长生之气就到大山安谧之地;要练官绅修养之气就到朝堂衙门;要练搏杀之气就到军营,最佳之地就是战场死人成堆的地方。   军人嘛,当然练的是搏杀之气。   但是,万事有利就有弊。搏杀之气和个人体质密切相关。体质弱了,搏杀之气吸纳多了反而会被反噬,落个走火入魔身死气消的下场。宋珺前世的体质那是相当强健,自然不会反噬。但现如今的体质,无论从哪方面讲都跟前世没法比。好在师傅是个有心之人,也教了宋珺内敛和融合之法。吸纳的气毕竟不可能只有一种,也有个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问题,总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至于宋珺会不会用上,师傅好像没考虑过。   艺多不压身,总有一天会用上的。   要说晚上到那战场死人成堆的地方,一般人谁有那胆量去?但宋珺偏偏是二般的。淝水之战时死人何止成千上万,那地儿倒是个好地方,可是暂时没法去。不过这京口军营刑场肃杀之气颇重,能量颇为充足,也不会浪费了这个晚上。   宋珺端坐于席,面朝刑场,盘腿而坐,双手手掌朝上平放在丹田之处,眼观鼻鼻观心吐纳几下后,股股肃杀之气源源不断涌入丹田。   几个时辰的练习,比前些时加起来的能量都要多,宋珺神清气爽,全身的精气神无形之中上升了一个档次。   再练习一段时间,宋珺相信,恢复功力之日不远矣! 正文 八、紧急集合   八、紧急集合   每天早晨,宋珺都是天没亮就起来,一如在家时绑上铁砂绑腿开始跑步。5000米之后,稍稍休息,便是一套太极拳,再随着就是攻击性极强的糅合了少林拳、南拳、泰拳、柔道等中外拳术精华的特种兵特有的搏击术。   搏击术是由拳打、脚踢、摔打、夺刀枪等实战基础动作组成的一种拳术套路。通过平时对搏击术的练习,可感受和掌握擒拿格斗的实战要领。在没有火器的这个年代,搏击术简直太适用了。   当然,搏击术是宋珺前世每天的必修课,驾轻就熟。特种部队中的对练,讲的就是就是实战性对抗,完全是实打实的真打,鼻青脸肿是家常便饭。那种残酷程度,不是一般的军人可以承受的。   特种兵是干什么的?他们就不是一般人。   经过几天的体能强化性训练和内功心法的恢复性练习,宋珺自觉身体内部机能已经得到了很大提升,起码已经恢复到了以前的三分之一吧。有了这个水平,一般人是奈何不了他了。   宋珺的住处偏僻,一般情况下,谁也不会到这鬼地方来,乐得宋珺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轻松自在地独个儿训练。   但是,要非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最先发现宋珺起早锻炼的是刘牢之。   他四十多岁的人,加之长期带兵的缘故,每天醒得早,起来之后也是拳术器械的锻炼。宋珺跑步没引起他什么重视,点点头算是认可就继续自己的练习。后面的部分因为不在一个地方也就没有看见。   好奇心这东西,可不分年龄。   有一天刘牢之想看看宋珺跑步之后干什么,瞧见之后是大感惊讶。既惊讶宋珺懂得拳术,更惊讶宋珺竟还拳术精妙。不是说他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文弱书生吗?怎么玩起拳来这么熟练自如?这小子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宋珺的拳术他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特别是太极拳,慢慢吞吞的,不过柔和、轻灵,姿势很是优美,却好像一点力道都没有,心想这也能上阵对敌?   “珺儿,这拳法叫什么?有用?”   宋珺见刘牢之来了,停下拳脚,笑道:“将军,万般拳法都有用,就看会用不会用。这拳法叫太极,专能以柔克刚。”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这道理刘牢之懂。不过到底适用不适用,还得见了真章才能让人信服。   于是刘牢之执意要和宋珺对上两招,宋珺见他那样子,不露上一手他是不会相信的。   宋珺笑笑道:“将军,那咱们就试试?”   两人对面站定,刘牢之摆开架势,示意宋珺出招。   宋珺道:“将军,我这拳讲的是后发制人,你出招就是!”   刘牢之闻言,也不多话,口中说道“小心了”,一记势大力沉的冲拳向这宋珺迎面而去。   对宋珺,刘牢之有说不出的感慨。不是亲眼看见,打死他也不信宋珺会拳术,而且还是和自己这等高手对决。不过,他还是不信宋珺真的有功夫,所以出招还是留了余地的。   真的伤了这孩子,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其实对阵,最难的就是点到为止。出全力吧,怕伤了对方;不出全力吧,又容易被对方瞅出破绽。   刘牢之此时就是这种想法。   宋珺轻轻一闪,避过拳风,笑道:“将军,无须保留,出全力吧!”   刘牢之一愣,心说小子哎,真敢和我干啊。那好,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吧。于是他收回右手,就势趋上半步,左手又是一记冲拳,比刚才更凶更猛。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宋珺身形一动,一个野马分鬃,拨开拳头,欺身上前,一个云手,向刘牢之推去。   刘牢之防之不急,噌噌退后了好几步,眼神愈发惊讶。他收住脚步,惊奇地说:“珺儿,这就是你这太极的招式?嗯,厉害!你师门是何方高人啊?”   他现在对宋珺彻底改变了看法,也不能不改变。   刘牢之虽然也算是个武痴,却不好意思求宋珺教他。   古代武术门派众多,门户之见甚浓,几乎就是老死不相晚来。而且各门各派讲究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愈是本门绝技愈是藏着掖着。谁要是将本门的武功传出去,谁就是本门的叛徒。谁要是偷看别的门派的武功,谁就算违背江湖道义,为人所不齿。而且,最要命的还是武术界讲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道,这要是宋珺教自己,他岂不成自己师父了?这可万万使不得。   所以,尽管刘牢之心里痒痒的,也不会开这个口。   宋珺可没这多讲究,见刘牢之一副欲语又止的样子,知道他想学,便笑道:“将军,别管我的师门,说了你也不信。这样吧,我将这套拳法教给你。你会了,再在营中全面。不过,你别说是我教的。”   宋珺同学很低调的,他可不想出这个风头,少点麻烦为好。   “真的?这……不大好吧。你师门追究起来,那就……”   “将军,我师门开通得很,你不用担心。来吧!”   于是,宋珺便将太极拳的技法娓娓讲述起来。   这太级讲究的是借力打力,是一种柔性拳术。太极拳的力气看起来不大,重要的是靠技巧,把全身的力气集中在一点,然后发出去。太极拳的原则是:舍己从人。太极拳在技击上别具一格,它要求以静制动,以柔克刚,避实就虚,借力发力,主张一切从客观出发,随人则活,由己则滞。“掤捋挤按须认真,上下相随人难近,任他巨力来打我,牵动四两拨千斤,引进落空合即出,跟随沾粘不丢顶。”要准确地感觉判断对方来势,以作出反应。当对方发动前,自己不要冒进,可先以招法诱发对方,试其虚实,术语称为“引手”。一旦对方发动,自己要迅速抢在前面,“彼未动,己先动”,“后发先至”,将对手引进,使其失重落空,或者分散转移对方力量,乘虚而入,全力还击。   宋珺边讲边示范,刘牢之是武术行家,一点就通,很快就学了个大概。   “好啊好啊!珺儿,没想到这看起来软绵绵的招式,竟有这么大的威力,我是心服口服啊!”刘牢之高兴得满面红光。   宋珺笑道:“将军,可别说它软绵绵,该发力的时候那还是刚劲有力的。等你慢慢领悟就知晓其中奥秘了。”   “嗯!嗯!好!”刘牢之连连点头。   早饭后,刘牢之意犹未尽,要宋珺陪他练云手,正好宋珺也想跟他谈谈军营里的一些事情,两人不谋而合碰了个响头。   既然宋珺要谈事,刘牢之就不好意思说练武了。   宋珺轻声道:“将军,我认为,目前营中的首要任务应该是提高士兵的思想素质。装备差目前没法解决,但士兵的思想不受这方面的束缚。连为什么当兵都说不清,还怎么上阵打仗啊。”   刘牢之听了很吃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当兵打仗天经地义,哪还有什么思想素质这一说?上了战场,铁的纪律在那儿。谁违反军纪,军法可是铁面无情。谁还敢不怕杀头?   他看了宋珺一眼,半天没言语。   宋珺知道他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估计还不是他一个。大多数将领以为自己平时多关心下属,做到爱兵如子,士兵们就一定能冲锋在前义无反顾。   这方面,宋珺最佩服的就是毛太祖。那种细致入微的思想政治工作,让每个士兵的主观能能动性发挥到了极致,所以每次战斗,他的军队都能不怕困难,不怕牺牲,无往不胜。   宋珺知道解开这个结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便岔开话头道:“将军,这事慢慢来好了。不过,军队的纪律还是有必要进行整顿的吧!”刘牢之抬起头,爽快道:“这是当然。珺儿,你有何高招?”   宋珺笑道:“高招谈不上,不过我们可以试一试。哦,将军,我军夜战怎么样?”   “夜战?我们没经过夜战的。”刘牢之一脸不解。   宋珺严肃道:“将军,如果敌人夜晚来攻,我们怎么迎敌?”   “坚守不战。”   “敌人强攻呢?”   “固守待援即可!”   “就不能主动出击吗”   “夜晚不明虚实,贸然出战,于我不利!”   古代战争,多是白天进行,很少夜战。刘牢之的说法也符合情理。   但这次,他面对的是一个具有现代作战思维的特种兵。   宋珺沉声道:“将军,你认为敌人也会如你所想吗?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假如敌人夜间来袭,我们仓促应战,必然胜算不大。假如援兵不能及时赶到,我们注定就是失败。”   刘牢之依然不以为然道:“我戎马半生,就没碰到这种情况。”   宋珺觉得自己白费了半天口舌,这刘牢之也是一根筋啊。   “好,就依你说不可能。那要是友军受到了攻击,需要你连夜增援,你怎么办!?”   “我立即整队前去就是。”   “如果敌人的意图是围点打援,那你的处境岂不很不妙?”   “这……”   话赶话赶到这儿,刘牢之就不能不静下心来好好思索了。是啊,如果真有夜战,我们有多大胜算呢?   宋珺趁热打铁道:“将军,我们打仗,不能打无准备之仗。只有先加强夜战的训练,才能应对突发情况,才能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军队的最高原则就是打赢吧!”   刘牢之感叹一声道:“珺儿,我打了差不多一辈子仗,胜多败少。今天你一番话,却让我感觉差了很多,惭愧啊!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该怎么个练法?”   “我想,晚上来个紧急集合,看看诸位将领和士兵们的表现再说,行吗?”宋珺征询道。   刘牢之正色道:“很好!今天我们就试一次。”   宋珺强调道:“此事要高度保密。晚上我要练习心法,你可以让阿寿来叫我”   “好!”   一日无话。   天黑后,宋珺照例进行他的内功心法练习。子夜时分,刘敬喧悄悄喊了宋珺到校场。   校场静悄悄的,初夏的风依然有着一股寒意。刘牢之一身戎装,威严地站在校场的帅台之上。帅台上竖放着一个一丈见方的大鼓,这将是今晚演练的重要道具。   见宋珺到来,刘牢之威严下令:“刘敬喧,擂鼓!”   “咚咚咚……”一阵赶着一阵急促响亮的鼓声震荡在寂静的军营夜空,令宋珺为之一振。   刹那间,整个军营乱成一片。喊声、哭声、叫骂声、跑动声不绝于耳。等到全部集合完毕,差不多用了小半个时辰。   那样子,宋珺看了暗笑不已。只见士兵有的用手抱着衣服,有的没拿上武器赤手空拳,有的靸着鞋,有的散着发。更好笑的是有些士兵还在和同伴拉拉扯扯说是对方把自己的衣服穿错了鞋子穿错了害得自己没的穿。   新兵明显比老兵差,士兵又比将领差。   孙无终等将领到底是大风大浪过来的,披挂整齐,举止从容,毫不慌乱,让宋珺暗暗叫好。   怪不得北府军威名赫赫,这些将领的确是中流砥柱。   当然,仍有几个将领军容不整,有些狼狈。   刘牢之脸色铁青,大声下令:“各幢各队检录!”   很快检录完毕。   “报,一幢缺额十人,系混乱之中踩伤压伤。”   “报,二幢缺额十五人,系混乱之中挤压受伤。”   “报,三幢缺额二十人,系混乱之中踩伤压伤。”   …………   统计结果,因混乱受伤的竟有近百人之多这仅仅还是一次小小的夜间紧急集合。 正文 九、刘裕现身   九、刘裕现身   事实摆在那儿,面对宋珺,刘牢之无奈地苦笑连连。   如宋珺所说,这样的部队,能打胜仗吗?   生气地遣散了松松垮垮的部队,刘牢之和宋珺回到大帐,对面而坐。   “珺儿,真给你说中了。真没想到是这个样子!”   宋珺微微一笑道:“将军,这没什么。问题暴露出来,总比蒙在鼓里强。下一步你该知道怎么做了。”   刘牢之叹道:“珺儿,难得你如此关心军营。我想任命你为我的参军,专门负责整顿军纪,如何?”   宋珺摇摇头道:“将军,非我不愿,实不能耳。我初来乍到,才疏学浅,名望不够。这事还得你派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来做。”   刘牢之想了想,点点头。   宋珺又道:“还有,将军,要应对突发情况,必须有一只机动灵活的快速反应部队。这支队伍必须敏捷熟练执行各种战场任务和适应广泛作战行动。他们能快速部署,在接受命令后迅速融入战场。队员身体素质出众,精通各种武器,熟悉各种语言,能够进行多种环境下的作战。这支部队就叫特种部队,做的当然也就是一般军士无法完成的事。同时,也给全军做个样子,看看当兵应该当怎样的兵。这个队伍直接受你指挥,就是你的一只铁拳。这是我的一个设想,你看如何。”   刘牢之眼睛一亮。这个想法太有想象力了。如果真有了这样一支队伍,那可是刀刃上的刀刃,枪尖上的枪尖。   “你的这个想法太好了,我同意。现在我就授权于你,任命你为大营参军,哦,这个……这个特别队伍的统领叫什么?”   “就叫队长吧!”   “嗯,队长。你就当这个队长,由你全权负责。”   看刘牢之欣喜的样子,宋珺笑道:“将军,不管什么人,可都要由我亲自挑选,不符合条件的一概不要。你可要舍得哟。”   刘牢之笑骂道:“你这臭小子,你就是要我我也给你,行不?”   “你可不行。你年龄太大了”   “哈哈,嫌我老了?你这个臭小子。”   这是刘牢之第一次骂宋珺。那个文弱的宋珺已经不存在了。   第二天一大早,刘牢之召集全军郑重任命宋珺为参军,并对昨晚的情况进行了一次痛心疾首的总结,然后让宋珺上台讲话。   宋珺毫不怯场,严肃地讲了组建特种部队的重要性,并就特种部队的性质、纪律和任务做了详细说明。最后就是队员入选的条件。   他说:“我们这支队伍,担负着最艰巨最残酷的侦察、野战、渗透、敌后偷袭、刺杀、围捕、解救任务,时刻都会流血牺牲。所以,我们要在全军内挑选一些不怕死、不怕苦、有胆量、有能力的人员组建特种部队。个人完全自愿,任何人不得强迫。年龄16到35岁,忠诚正气,身体素质过硬,脑筋灵活的都可到队主幢主那儿报名,报名人数限定1000人,我只要200人。期限五天。当然,如果你认为自己还行,也可以直接到我这报名。不过,你得够胆量还得脸皮厚,不要让我一脚给踹出去了。”   士兵们哄堂大笑,气氛一下融洽起来。   宋珺接着道:“有一技之长的优先录用,年龄可适当放宽。这是打仗,没能力,我的亲兄弟也不能用。特别强调一点,我要的是真正受得了磨练的人,你今天选上了,不一定说明你就是特战队员,还得经过残酷的训练,合格的才能选上。可以肯定的是,特战队员一定是响当当的好汉,绝不会是孬种!”   最后,他大声道:“有血性的汉子们,来吧。”   这一下,全军可炸开锅了。   “这要是选上了,那可就太骄傲了。”   “唉,可惜我是不够格啊。阿牛,你可以去试一试。”   “呵呵,二队的那个壮实家伙肯定行。”   “我们一起去报名吧。”   …………   队伍解散了,士兵们也带着憧憬带着遗憾带着沉思回到了各自的营地,继续他们一天的军事生活。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挑选特战队员的事一定是全军的第一话题。   蒯恩和朱龄石跃跃欲试。   蒯恩道:“小石,怎么样,我们报名去?”   朱龄石白了他一眼道:“你还是别去了吧。你选不上的。你呆瓜一个,脑筋灵活这一条就把你淘汰了。”   蒯恩怒道:“你才呆瓜呢。你才选不上呢。阴阳怪气的,忠诚正气这一条你不够格。”   两人还没报名呢,乒乒乓乓先干起来了,然后各自别过脸去,谁也不理谁。   刘敬喧成了军营第一忙人,甄选名单面试考察全部让宋珺丢给他了。宋珺却优哉游哉,不是到营地各处转转,就是坐在屋里练他的内功心法。   第一天,没有一个人找宋珺直接报名。   第二天,还是没有。   第三天上午,蒯恩和朱龄石憋不住了,偷偷去找宋珺报名,可是少爷不见了。   哪去了?   到刁逵那儿喝酒去了。   自那日酒楼相会之后,刁逵就寻思着邀请王谧和宋珺再次相会的事儿。今日总算是有了时间,就派人请了王谧和宋珺。   都在京口住着,距离不远。宋珺和王谧一前一后很快就到了。   刁逵的房子确实气派。   整个一园林结构,门口有两个镀金的大石狮子,令人望而生畏。朱漆的大门上方是写着”刁府”两个烫金大字的匾额。进门后,亭台飞檐,楼阁清幽,翠绿的青竹、精致的假山、碧绿的水池,无不彰显着主人的富有。   宋珺前世也游玩过苏杭二州的园林,可是他觉着,苏杭二州的园林和刁逵家比起来,仍然没有可比性。   刁逵满脸灿烂地将二人迎进客厅。   啜了一口茶,王谧笑道:“迫道兄,我怎么感觉我进了你家,就好像是一个叫花子似的?”   刁逵笑道:“稚远兄,你这话说的。谁不知琅琊王氏富甲天下贵不可言?你笑话我干嘛啊!”   宋珺听着他们互相吹捧,一阵肉紧。这还不够啊,那我家呢,连叫花子也不如吧。那普通人家呢?佃客呢?   怪不得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见宋珺没说话也没笑,王谧似乎意识到刚才和刁逵的话有点过分,忙讪讪笑道:“仁宝休要见怪,我也就和迫道开个玩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如今乱世,积攒点家业也不容易。今天是我的,说不定明天就变成别人的了。人生苦短,还是及时行乐吧!”   这倒是实话。   宋珺点点头,说道:“稚远兄,我赞同你的观点,也很欣赏你的为人。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万里长城今犹在,谁见当年秦始皇?”   “哎呀,仁宝的话精辟之至,愚兄受教了。”   王谧也就这点好,不管别人怎么对他,他都能坦然受之,胸襟确实够宽阔。   刁逵忙道:“仁宝,时间还早,我们还是随便转转。我这儿有几件书法珍品,或许你和稚远兄有雅兴。”   宋珺点点头。这当然要好好欣赏。   东晋可是书法家扎堆的朝代,最有名的是王羲之,还有王羲之的儿子王献之。往前有王羲之的叔父贤相王导、卫夫人,这个时候还有王羲之的侄子当朝左仆射,加征虏将军,并领太子詹事的王珣。中华十大传世名帖之三希宝帖是东晋书圣王羲之家族留给后世仅有的三件真迹,分别是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王献之的《中秋帖》和王珣的《伯远帖》),是现存最为古老的书法真迹,为历代奉为无上至宝、书法鼻祖,是当之无愧的中华神品。   刁逵的书房摆满了各种书籍,不过就宋珺的眼光,这些书就是摆设,是刁逵为自己脸上贴金的玩意儿。就他那粗放的个性,哪还有雅兴去读书,跟现代有些个暴发户异曲同工。也应了一句话:有钱的不读书,读书的没有钱。   不过宋珺倒是大饱眼福。前世有个藏宝的电视栏目,专讲收藏古物方面的知识。这里面的书籍书画,如果放那里面去,随便一样就是价值连城。可惜宋珺没法回去了。   逛了书房,又转了庭院,宋珺免费旅游了刁逵的园林住宅后,刁府管事招呼客人进餐。   菜肴比那日酒楼丰富得多,而且还有乐工舞姬助兴。初夏上午的温度不算低,那些美丽得晃眼的舞姬身材暴露得很让人流鼻血。欢畅的乐曲加上曼妙的舞姿,让酒宴现场如同天堂仙境。   三人一左一右还有两个妙龄美女陪着斟酒夹菜,王谧和刁逵放浪形骸,尽情和美女调笑,甚至让美女口对口地喂酒。宋珺哪经历过这等款待,浑身不自在,可也不好意思煞了风景。见小帅哥放不开,两个美女使出浑身解数,嗲声嗲气地招呼着,饱满的胸脯有意无意地挨挨擦擦,浓浓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飞,让宋珺如坐针毡,只想早点结束这场盛宴。   刁逵殷勤地不停劝酒,特别是对宋珺更是客气有加。正喝着,门外进来一个家丁,见有客人在,欲言又止。   刁逵瞪眼道:“不识相的东西,没见有尊贵的客人在吗?滚出去!”   家丁嘴唇蠕蠕,似乎有事要禀告。   王谧道:“迫道兄,让他说就是了,不碍事。”   刁逵望望宋珺,宋珺点点头。   家丁这才开口道:“老爷,那个刘裕不但不还钱,还凶巴巴的,三爷气不过,让弟兄们把他捆来了。”   刘裕?   宋珺眼睛一亮。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早就想见见这个叱咤风云的人物,没想到在这见上了。   刁逵沉声道:“这个混账东西,竟敢这样。你们将他绑在树上,怎么着你们看着办。我这厢要陪客人。退下!”   “慢!”宋珺忙道,“迫道兄,这酒也饮得差不多了。我们也去瞧瞧如何?”   王谧道:“是啊,迫道兄,去瞧瞧回来接着再饮。”   刁逵不好意思道:“些小家事,让二位费心,怎生过意得去?特别是仁宝,还是第一次来寒舍,实在有些怠慢啊。那刘裕也就一个小混混,专门骗吃骗喝还喜欢赌博,没钱还赌得大。前些时因为樗蒲输给我家三万钱。也罢,处理了那厮回来再饮。”   家丁引路出了客厅到了地方,只见一棵树下,一个身材高大,眉宇轩昂的汉子,双手捆在一起吊在树上,脸上血迹斑斑,身上衣服几乎成了破片。显然是遭了毒打。   见老爷到,几个家丁忙躬身退后两步。   被叫做三爷的就是刁逵的三弟刁弘说道:“大哥,你看怎么办?”   刁逵摆摆手,皮笑肉不笑道:“刘裕,你这厮好生了得啊。什么时候还钱啊?”   因为有客人在场,刁逵可不想失了身份。   那汉子道:“刁老爷,我暂时确实没钱还你,但我也是条汉子,绝不会欠债不还。”   “那你说个期限?有钱还钱,无钱给言。什么时候呢?”   “这个说不准,我暂时确实没法还你。”刘裕道。   刁逵一声冷笑道:“一年?五年?十年?你说得倒轻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天你要不给个痛快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真的没钱。你说怎么着吧。”   “好个泼皮,如此无赖!来人,给我往死里打!”刁逵怒了。   众家丁闻听老爷吩咐,拉开架势就要上。   宋珺大喝一声:“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