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有魂来兮
恶妻当道(云中叶)
楔子
“看看你你的身手快,还是我的枪快!”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的额头,执枪的男人张扬着猫捉老鼠的嘴脸,手中的枪抖啊抖。
“陶夭夭,不是你逼得我走上这条绝路,我他妈的今天还坐在总裁的位子……”男人忽然怨气冲天地数落开了。
陶夭夭静静地听着,身为侦察科办案累累的菁英,生死关头的经历不是没有,但这样近距离地面对死亡,却是她二十五年来的第一次。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像以往的任何一次险境一样,集中精神瓦解面前的危机,然而,她的头脑却第一次溜号了,她想起了一个人——叶蓁蓁,她的双胞胎姊妹。
真的过不了这一关了吗?真的再也见不到蓁蓁了么?她的心忽然酸痛起来。
“陶夭夭,如果此刻你下跪并且保证,从此以后不来找我的麻烦,也许……”男人沉吟着,不,他不想惹上陶夭夭的,是陶夭夭不肯放过他。
陶夭夭忽然扬起了一个妩媚的笑脸,那灿烂的表情竟迷惑了男人。
“你……”
没有任何预警,陶夭夭的右手忽然迅速地扣向男人的手中的枪。枪一抖,清脆的声音响起,击中了陶夭夭右手手腕上的手镯?呃,也许是手表?呃,好像是……
陶夭夭后退、飞脚。
枪声二度响起,伴随着男人绝望的尖叫:“是你逼我的!”
有什么金属物穿透了陶夭夭的额头。
求生的念头是如此强烈,以至于片刻之内,陶夭夭竟然没有向后倒下。
“是你逼我的!”男人再次大叫,那样高亢的声音恍如野兽垂死之前的嚎叫。
陶夭夭的眼神清澈,留恋,带着对这个世间的极度留恋,带着对叶蓁蓁的无限挂念,砰然倒下。
可是……
可是?
可是!
戴在她手腕上的那个怪异的东东,为什么突如其来地倏然而逝了?
“小姐,小姐,小姐……”
拜托,为什么不能让她好好睡一觉,真的很累呢!
“小姐,呜呜……小姐,呜呜呜……小呜呜呜呜呜……”
习惯性地抬手抚额,却发现右手居然重如泰山,但是,这个动作明显惊动了别人。
“小姐,小姐,天,小姐,小姐,天……”
又来了?除了小姐,难道这个女孩子就不会说别的语言了么?还有,她不是“小姐”!她嫌恶地皱眉,拜托,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她陶夭夭和“小姐”是势不两立的!
陶夭夭?
她不是死了么?
子弹准确地命中眉心,无论从什么角度出发,她都应该毙命。
那么,是她离魂了?
搞什么?她陶夭夭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开什么国际玩笑?
那么,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蓦地睁开眼睛,触目所及的那张脸蛋上,湿淋淋的。那双手很有嫌疑地猛擦脸上来路不明的液体后就想触碰到她的脸上来。
她本能地躲避,却再次发现自己的身体脱离了大脑的控制。手的主人抚摸着她的脸蛋。
“是热的呀!小姐还活着,小姐真的还活着!”
“不可能!”第二道陌生的声音响起,一个白色的脑袋突然插入。
陶夭夭翻了翻白眼,老天,老爷爷应该乖乖地在家颐养天年好不好?干嘛出来吓唬人?
“老夫行医多年,不可能会诊断错误。老夫……”他突然瞪大了眼睛,那样的扩张,令陶夭夭不禁担心,他的眼珠子会不会爆裂。拜托,要爆也不要在她面前啊!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白色的脑袋拼命晃动,“老夫行医多年,不可能!老夫行医多年,不可能!老夫行医多年……”
陶夭夭无语问苍天,怎么了?魔教神医平一指吗?接下来他是不是打算上演喷泉式喷血的戏码,还是干脆自杀谢罪?
“老夫行医多年,不可能……”还在喃喃自语,白发人踉踉跄跄地出门而去。
“小姐,小姐,小姐……”
“碧桃,让夫人好好休息。”第三把声音出现,陶夭夭确定,对方仍是陌生人。
“是,赵管家!”碧桃乖巧地施礼,默默地立在床边,表情依然是不胜欣喜的。
陶夭夭的心忽然暖了暖。
诡异?
这个世界上,她只会在想到叶蓁蓁的时候,才有这样的儿女情怀,但……
诡异!
那个叫碧桃的是个丫鬟吗?应该是出现在电视里的装束,她却这样理所当然地装扮着,而且还真他爷爷的理所当然!
诡异!!!
她,陶夭夭,侦察科的菁英,不会是穿越时空回到古代了吧?
而且恰恰是碧桃口中的小姐,赵管家口中的夫人早夭的时候!
所以——
那个老爷爷会这么饱受惊吓和摧残?
这——绝对——是个——梦!
这不是梦!
陶夭夭真的穿越时空了,她盯着右手手腕上的传家宝,那是她们双胞胎姐妹一出生后,父亲就为她们戴上的,不用调整大小,这个似镯非镯,似表非表的东西就会自然地跟随她们的手腕粗细调整圆周。说它是镯子,是因为它通体碧绿,宛若翡翠,然而,专家验证的结果是——
“不,这不是翡翠,这个东西的质地坚硬,远远超过了翡翠!如果我判断得没错,这应该是一种地球上没有的矿物质。”地球上没有?讲笑话吗?地球上没有,她陶夭夭还有胞妹叶蓁蓁怎么会戴着?难道她们是外星人入侵?
说它是表,是因为它真的有表面,只是刻度不是12个小时,而是简单的三个小点,夭夭和蓁蓁都曾经反复按动,但没有什么效果。
所以——
这个传家宝,只是一个饰物,不值钱却绝对是陶家和叶家的宝物!
只是,她是穿越了没错,这个东东,怎么也跟着穿越了捏?
如果真的是她陶夭夭——那个额头多了个洞眼的肉身也跟着穿越了,还有得一说。可问题是——
穿越的仅仅是她的灵魂!唉,如果非要这样逼迫陶夭夭承认唯心的话,那么,就是那个所谓的灵魂,戴着传家宝穿越了时空,来到了这个古人的时代,侵占了一具古人的尸体。巧合的是,这具尸体的身前的名讳,也叫陶夭夭!
陶夭夭抚额长叹,原来,她的老爸不是唯一的变态加《诗经》的超级fans耶,原来,古人早有这样的先例了捏!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她,随父姓,陶夭夭!她的双胞胎姊妹,随母姓,叶蓁蓁!
好不费吹灰之力的取名哦!
陶夭夭,呵!
“碧桃,你是说,我是陶家唯一的女儿?”她再次求证。
这个问题相当重要啦,重要到——
唔,她是不是还有机会见到叶蓁蓁!如果,嗯,她的意思是,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恰好陶家也有一对双胞胎的话,那么,是不是表示,叶蓁蓁也有机会来到这里呢?凭借着她们的传家宝!因为,她,铁定是不能回去了,尸体都被火化了,她要怎么回去啊?
“是的,小姐,你是老爷唯一的掌上明珠!”碧桃白皙的娃娃脸上忽然多了一层愤懑,“姑爷却这样待你。小姐呀,你,你为什么不干脆回娘家告诉老夫人呢?如果你不想回家,那么,老夫人来看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呢?而且……”碧桃愤愤不平地指手画脚。
陶夭夭微笑,就是这样,不用多问,碧桃就会将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地告诉她。她只要一句开场白——
“那个,碧桃,我好像记不起什么了?你能不能……”
“小姐!”一声尖叫后,碧桃仿佛肩负泰山般的重任,凝重地点头,“这样不行啦,小姐,我会把知道的全部告诉你的,你一定要试着记起来哦!”
够了,凭她陶夭夭的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记忆力,只要碧桃说过一遍,她就能够完全了解并适应这个身份了,毕竟,她头上菁英的桂冠可不是假冒伪劣的。
“总之,小姐你是吏部尚书的千金,和姑爷是从小订下的娃娃亲!后来姑爷家道中落,可是,老爷一点也不嫌弃姑爷,还是履行诺言,把小姐你嫁到了赵家。可是……”小嘴撇了撇,“不是碧桃背后说别人啦,姑爷真的很不像话啊!对小姐你不理不睬的。虽然他是高中状元,位及刑部尚书。可是,小姐嫁给他的时候,他都还没有考中啊!”
基本上,陶夭夭已经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典型的公子无情,小姐命薄,都可以上演古典爱情文艺篇了。
“为什么不干脆休妻呢?”这是疑点之一,既然不喜欢,干嘛不斩草除根彻底了断,非要这样拖拖拉拉闹出人命呢?还是,那个叫招人嫌的家伙,死者的丈夫赵仁贤根本就是一个有虐待嗜好的超级变态呢?又或者,这里面还有什么隐藏的恩恩怨怨……
“小姐!”高八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推测,她本能地伸指掏了掏耳朵,引起碧桃再次抗议地尖叫:“小姐!”
天哪,她的小姐自从自缢被救醒之后真的很不一样哀!小姐可是大家闺秀,以前的文雅、羞涩都跟着那次昏迷不见了,现在的小姐……哀,她是丫鬟,实在不能品评什么啦!可是——
“小姐,麻烦你能不能收敛一下自己的行为啦?你这样……”她抖着手指,指了指小姐高高搁在石桌上的纤纤细足,还一抖一抖的来,天哪,要是老夫人和老爷看见小姐这副样子,会怎么说啊?
老爷一定会暴跳如雷地连她也一顿好骂吧,夫人呢,会不会直接打她一顿?碧桃瑟缩了一下,算了,趁这样悲惨的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她一定要全力以赴、不屈不挠、呕心沥血……
“哎呀!”碧桃哀怨地捂住自己的耳根子,“小姐,你干嘛总是拎我的耳朵啦?”厚,那样的小姐真的很像后母耶!
“你确定陶家和赵家交情一直很好?”
“当然啦!虽然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姑爷和老夫人来求助陶家的时候真的很落魄呢!是老爷一点都不嫌弃他们,还救济公子直到他上京赶考!没有老爷,公子不可能有今天啦!老妇人去世后,老爷厚礼安葬。公子上京应试之前,老爷还特地安排你们成婚,让公子没有后顾之忧。公子对老爷夫人也很孝顺啊,就像对待亲爹亲娘一样呢!”就是对小姐……连她有时候都要怀疑,到底是不是小姐……
呸呸呸,怎么会是小姐?小姐几乎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小姐一向都是行规蹈距的。而且,琴棋书画都样样精通,最擅长的就是刺绣了。小姐的刺绣功夫在京城都堪称一绝。她的小姐根本就是十全十美的。可是,为什么公子就是连看都懒得看小姐一眼呢?
碧桃苦恼地啃着手指甲,真的很不解哀!最令人烦恼的是,公子对她也一直很厚道啊!总是和颜悦色的,就是碰上小姐……
“哎呀!小姐,你干嘛又……”
“公子这样对待小姐,呃,我是说,公子这样对我,我没有怨言吗?”疑点之二:尚书之女下嫁贫寒秀士,却遇到不公道待遇,难道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吗?换成她,不先给他闹个鸡飞狗跳,再来个红杏出墙,最后干脆地休夫,她就不姓陶!
“小——姐!”怎么会忘得这么干净?这样很为难她哩!
“那么是没有了。”天哪,古人对于女子,洗脑真的相当彻底。
咦,她说什么了吗?还是,小姐已经记起来了?
“小姐……”还没来得及欢呼,她期待中的大家闺秀忽然从软椅上跳了起来。
“小姐……”
只手叉腰!一只金莲踩在软椅上!
“小姐……”
另一只手很不像话地捏了捏自己的鼻子,顺势停留在下巴上。
“小姐……”
“碧桃,小姐很可怜对不对?”
“……对!”干嘛称自己为小姐啊?
“小姐的命运很凄惨对不对?”
“……对!”好像她自己不是小姐似的。
“小姐的待遇很不公道对不对?”
“……”对吧?
“那个家伙需要有人来教训他的对不对?”
“……”谁?谁?谁来教训谁?
“哼哼!”
耶,为什么觉得浑身发冷?
她真的越来越不了解小姐了啦!
清晨,碧桃端着脸盆走进小姐的房间——
“小姐,你在干嘛?”瞠目结舌地望着小姐裸露的香肩、裸露的胳膊、裸露的纤腰、裸露的大腿……不能自已地脸红心跳、耳根发烧!
“做准备!”
准备?准备什么?什么样的准备需要这样——嗯——裸露?慌慌张张地关上房门,小姐干嘛穿成这样啊?以前她进来的时候,小姐早就穿得很整齐了啦!
“方便!”
方便?
“方便什么?”
“锻炼!”
锻炼?为什么她越听越糊涂了?
“小姐,你到底在干什么?”放下脸盆,碧桃也不自觉地模仿了小姐叉腰的动作。悲哀的近墨者黑啊!
陶夭夭皱了皱眉,麻烦啊,古人!
“自己看!”
看?
看小姐浑身只在要紧部位裹了两块白布?
看小姐长发在脑后扎了个莫名其妙的球球?
看小姐握紧拳头又是跳跃又是挥拳?
看——不,听小姐不时大喝一声?
这,这就是小姐口中的锻炼?
“小姐,麻烦你能不能正常地洗脸、穿衣……”
喝!哈!被指责的小姐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呃——锻炼之中!
只能认栽地垮下脸,乖乖站在旁边等候小姐什么时候完成——呃——锻炼!
上午,碧桃拿出了小姐绣花的工具。
“小姐,今天绣什么?”
每次看小姐刺绣,她就羡慕得不得了。那些图案,在小姐的绣花针下无不栩栩如生,有时候,她真的以为能够闻到花香呢!
“绣花?”小姐一脸鄙夷地盯着她手里的东西,“开什么国际玩笑?”
……玩笑?
“呃,小姐,你在说什么?”她很用心地听小姐说话了啦,可是,她真的听不懂啊!
小姐再次鄙夷地挥了挥手:“拿走拿走!”呃,还是不要念阿弥陀佛了吧!
“拿走?”可,那是小姐的心爱之物啊!小姐每次都靠刺绣度日的呀!只有在刺绣的时候,小姐才不会以泪洗面——呃,好像从小姐醒来之后,就没有出现过那种画面了吧!
“对了,剪刀留下。”小姐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蓦地发亮。
剪刀?为什么碧桃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给我剪发。”
剪……剪……剪发!
手里捧着的东西突然坠地,碧桃扑倒在小姐面前,抱住小姐的双脚:“小姐,你一定不要想不开啊!小姐,我们还可以回家的啊!小姐……”
拜托,有这么夸张吗?不过是剪个头发而已嘛!不是她陶夭夭嫌弃古人,可是,古人,真的有够衰的!
“我不会自杀!”
呃?
“也不是要做尼姑!”
嘎?
“我只是要剪头发。”
哇……
“小姐,不要啊!小姐……”
彻底难以沟通!果然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
“小姐!”怎么办啊?姑爷这下子会更不喜欢小姐的啦!还有老爷夫人那里怎么交代啊?
小姐的及腰头发曾经是她碧桃的骄傲啦!乌发蝉鬓、云鬓雾鬟,每次为小姐梳头都是她的享受!可是现在,短短的凌乱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她的梦想……
哇……泪雨滂沱!
“小姐,你太过分了啦!”
翻白眼!干哈啊?又不是剪了她碧桃的头发!
古人,切!
中午,碧桃正要服侍小姐午睡。
“碧桃,帮我去捡沙子。”
以前小姐不会这样说话的,直接地命令,偏偏又会加上“帮”、“请”之类陌生的字眼。碧桃越来越确认,小姐真的不一样啦!不仅对从前的自己忘得越来越干净,而且行为越来越放肆,赵管家都找过碧桃问话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姐,这个,你要沙子干什么?”
“自己看!”
又是自己看,人家看不懂才问的嘛!
结果,累死累活捡了三大包沙子,小姐拿出一只米袋,将沙子统统倒进去,悬挂在房间中央,冲着它嘿嘿地挥拳,粉嫩的拳头变得红肿,小姐居然还乐在其中!
谁能发发慈悲,告诉她,到底小姐在干什么?
傍晚——
“小姐,就寝了。”
呼呼呼呼——
“小姐,就寝了。”
呼呼呼呼——
“小姐,我说你到底在干什么?”崩溃地尖叫。
懒洋洋地白了碧桃一眼:“自己看。”
天哪,谁能来救救她,到底要她看什么?
行动吗?
仰卧在床上,双腿弯曲,双手半握拳放在耳朵两侧,展开双臂。上身直起,缓慢下降使身体呈平卧,重复做动作。
但,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没等碧桃想明白,动作又换了。
身体俯卧,双手撑直,双腿伸直!胳膊慢慢弯曲下去!然后迅速起来!重复动作!
这,又是在干什么?
故意把自己累得呼呼喘气吗?
碧桃的嘴唇蠕动了几下,终于还是绝望地放弃。因为,无论她问什么,怎么问,答案永远是——自己看!
如果,姑爷看到这样的小姐,会不会直接休了小姐?
不寒而栗!
正文 第二章 郎心难测
赵管家是个好管家,一个好管家应该具备的素质就是:绝对不随意地品评自己的主人,无论主人的行为有多么怪癖,多么不近人情,多么惊世骇俗,多么……比如说夫人!
自从夫人从鬼门关逛了一圈回来之后,整个人就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天清晨,赵管家刚刚起床,一脚才跨出门槛,就能看见一身白衣的夫人从他面前飘——呃——跑过,笑着向他大声问好:“早安啊,赵伯!”嗯,是他本着不耻下问的精神,从碧桃口中得知这样的行动叫晨跑,这样的语言叫问好。
前三天他以为见鬼了,后来就习以为常了。但这并不代表着他接受了,接受不了又不能干涉的唯一正确做法就是;汇报给另一位高级的主人——赵仁贤!
赵仁贤回府了!
阅信时,他以为管家老糊涂了,居然认为夫人被鬼附身。可连续看了三遍后,有个事实提醒了他,赵管家从来不是那种空穴来风的人。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夫人真的出了问题!是他的休书刺激了这个女人吗?
他冷笑、撇嘴!
一哭二闹三上吊,果然是个无药可救的女人。如果她非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完全可以奉陪,只是他的丈人!他叹了口气,老实说,对于丈人陶铸,他还是可以认同并接受的,毕竟在他最艰难的时刻,是他的丈人老头排除众议鼎力相助。如果生女若父,尽管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他愿意就这样相处一辈子。只是,家门不幸,出了这个不孝女!
好吧,是该回去了结的时候了,既然她一定不肯接受私了的话!
不过,麻烦地还是必须面对这个女人,他本来一直在努力避免的。抑郁的眼神盯着那张信笺:为什么事情不能像他预想那样发展呢?这个意外,该死的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这个女人,果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不堪!
然而,会面的刹那,赵仁贤才发现,想象这个东西,实在他妈的够贫乏,够苍白,够不堪一击!
“好,最后一次!”
陶夭夭凝神注视着10米远的参天大树,搓了搓掌心,双足用力一蹬,身体急速向前窜出,绑在腰间的绳子立刻发挥了地心引力和惯性作用,带着她飞向那根光溜溜的粗壮的树干。
一切都很正常,只有一个小问题:陶夭夭飞行的途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个子不矮的男人。
“见鬼!”陶夭夭低声诅咒了一句,不是已经叮嘱过所有的男仆和丫鬟,习武重地,闲人不得入内了么?这个凭空出现的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看她的双脚就要踹到男人的后脑,而那样的力量可以让这个男人和他跟前的大地来个亲热拥抱和平面锅贴。陶夭夭甚至连小心都来不及喊出声,她的脚就带着呼呼的风声向男人的黑发来个零距离接触。
那个男人突然打了个趔趄,摔倒在地。陶夭夭的脚携带着可怕的风声继续前进,在他的头顶一掠而过后,成功地抵在了树干上。陶夭夭借力踩踏了几下,凭着绳子的力量,轻盈而潇洒地翻身坐上了离地二多米处的枝丫上,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个塞翁失马的男人!幸亏是那个趔趄啊,不然,后果绝对不堪设想:轻者毁容,重者毙命!陶夭夭对自己练习了一年半载的铁脚可没有任何夸张哦!
男人慢吞吞地站直了身体,抬眼向她望来,惊讶混杂在愤怒之中。
“你是谁?”
陶夭夭眯起了眼睛。
这个男人不简单,气质沉稳,形貌出众,声音也很好听,搁在陶夭夭那个时代,绝对是个花瓶中的花瓶。
这个男人很陌生,陶夭夭入住一年零六个月,竟然素未谋面,而且浑身上下,也找不出和府里任何一个人有相似之处。
这个男人有问题,不去检讨自己擅自闯入的举动,居然还敢责问她这个目前的一家之主“你是谁”。
哼哼,如果非要让这一切都合情合理的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也是陶夭夭最不待见的可能,这个家伙,就是那个该死的——
“招人嫌?”
赵仁贤抬了抬眉毛,他敢确定无疑,树上的这位姑娘他绝对不曾见过,可是,对方却一眼认出了他,虽然发音不是很准确。
下意识的,他也眯起了眼睛。
行为无礼:当着陌生男人的面,大剌剌地高坐树上;一双眼睛还敢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好像在掂量什么物件。
打扮不当:头发胡乱地在脑后盘起个包包,居然只着中衣,而且下身还是男仆的裤子。
言语粗鲁:不称公子直呼姓名,缺乏家教。
可是该死的,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个女人还相当妩媚相当有味道呢?即使她此刻大汗淋漓,即使她此刻嚣张傲慢。
有种不妙的感觉在心底腾起,这位不像姑娘的姑娘,莫非、难道、根本就是——
“少爷!夫人!”赵管家恭恭敬敬地立在赵仁贤身后。
果然,他的预感应验了,这个不像话的女人真的就是他的夫人——陶夭夭!
蓦地,某种不知名的怒气激涌而上,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只是不清楚,究竟是气陶夭夭无法无天,还是气自己的失控!
“果然是他啊!”树上的陶夭夭咬了咬下唇,“呵,比我想象中‘有趣’得多啊!”
“夫人,你还不下来更衣吗?”赵管家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又老了几岁,这真是一个不妙的开场白啊!
“夭夭!”陶夭夭撇嘴,“赵伯,我提醒过你了。”
踌躇再踌躇,迟疑再迟疑,管家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叫了一声:“夭夭,下来吧!”
陶夭夭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唬得管家脸色苍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夭夭已经稳稳地站在他面前,笑吟吟地望着他:“赵伯,还不习惯啊?”
但愿他能够习惯,只是,当他习惯了这种亲密的随意的甜滋滋的感觉时,他真的承受不起任何改变了。
不过,夫人既然可以改变这个家,想必也能改变少爷吧?
不知道!
对,不知道!
原因是,夫人愿不愿意改变少爷!
赵管家垮下了脸,唉,从小看着少爷长大,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候,他也和少爷老夫人不离不弃,这样的感情让他真的很不忍心少爷吃瘪。可问题是,少爷之前、现在,真的有点过分了。他的信明明早就寄出了,就算少爷收到信的时候已经过了三个月了,但也不至于现在才回来吧!迟了整整一年呢!一年,可以发生许多事情,包括,他赵安,少爷的铁杆仆人,也被夫人招安了。
“吃饭!”
只有陶夭夭一个人端起了饭碗。
“又想历史重演?”
“小姐!”碧桃暗地里扯了扯她的衣服。
“有什么话明说。”
“小姐!”碧桃顿时红了脸蛋,偷偷地望了望赵仁贤,后者还是那副表情:没有表情!
这样真的不行啦!
姑爷不在家,他们下人还可以妥协,在小姐的绝食抗议下跟她一起用餐,小姐说,那叫平等!尽管心有惴惴,但那种感觉真的很不错,就像一家人!
可问题是,姑爷回来了。
尽管很留恋以前的用餐方式,可是,他们下人应该有自知之明,不该乱了规矩的。
所以,小姐,求求你不要为难我们了啦!
碧桃使劲地用哀怨的眼神瞧着小姐,可小姐却根本是若不见。
“吃!赵伯!”一只鸡腿夹到了赵管家的碗里,管家一哆嗦,更加眼观鼻鼻观心了。
“吃!碧桃!”一只虾放入了碧桃碗里,“你最喜欢的。”碧桃的脸蛋更红了,只好深深地深深地垂下了脑袋。
“吃!赵标!”被点到名字的男仆手脚更加无处可放了。
“吃!小翠!”小翠的样子是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不良之地。
“吃!”
“吃!”
……
赵仁贤拿起了筷子,端起了饭碗。
“少爷,这只鸡腿……”赵管家夹起了鸡腿,正要放入少爷碗中,某人恶狠狠的目光就盯紧了他,只好赔笑,“夫人,少爷远道而来……”
“一点贡献也没有,吃什么吃!”声色俱厉的语言,气势汹汹的举动,筷子极其有力地敲到了桌面上,发出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差点坐不住。
可怜的鸡腿在空中进退不得,赵管家一脸尴尬,既不敢看少爷的脸色,又不敢看夫人的眼色。唉,果然做下人就是这么难!
“怎么还不吃?”环视桌面上的十五个人,除了那个最不应该吃饭却将筷子伸向面前的家常豆腐的那个严重缺乏自知之明的家伙。陶夭夭哼了一声,果断地出手,筷子击在赵仁贤的手腕上,赵仁贤拿捏不稳,筷子狼狈地落在了桌子上,蹦了几下后又掉在了地上。
“你……”恼怒的斥责尚未出口,陶夭夭的数落已经展开。
“你想吃饭?”
废话!
“我们吃饭了吗?”
废话!
“那你也敢吃?”
更是废话!他是一家之主,他不敢吃?
“去,一边站着,等我们都吃完了,如果还有剩下,你再看着办!”
满桌子的吸气声。
赵仁贤抬眼,正视眼前这个挑衅的女人:“理由!”
“你看不出来?”
为什么那么多废话!
“既然你承认自己的头脑不灵、视力不佳,本小姐就大发慈悲告诉你——”陶夭夭吸口气,突然凑到赵仁贤耳边,“因为——你——干扰了——我们的——胃口!”够振聋发聩了吧!
打“雷”了!下“雨”了!
赵仁贤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个放肆的女人,她懂不懂羞耻?懂不懂收敛?懂不懂一个女人的本分?
声音尖利犹如泼妇骂街,还有不明液体唾入他的耳朵。
可是该死的,为什么他没有恶心的感觉,反而如沐春雨?
怒气勃发,赵仁贤突兀地起身,带翻了面前的饭碗,再次拂袖而去。
还是不清楚,究竟是气陶夭夭的放诞无礼?还是气自己的——呃——失控!
“吃饭!”陶夭夭若无其事地端起碗,举起箸。不明干扰物消失,可以放心用餐了吧!
“小姐……”
“夫人……”
“吃——饭——”一声穿云裂石的河东狮吼,让在座的人都噤若寒蝉。
终于,只剩下吃饭的声音!
天下太平!
太平?
可是为什么除了陶夭夭,其他人的脸色都像是吃到了黄连捏?
“夫人!”遭遇两颗卫生球。
“呃,夭夭。”管家苦恼地搓着手,这样的称呼真的是大不敬,怎么夫人就是不明白呢?
“我给少爷送点吃的去。”
又是两颗卫生球。
“不许开小灶。”
啥?管家更苦恼了。
“就是私下照顾的意思。”碧桃好心地提醒管家,她也是好不容易才明白了小姐的语言,可以成为小姐的传声筒了。
“可是,夫人,呃,夭夭啊,少爷远道而来,让他饿着肚子,这于理不合啊!”
“这个啊?”陶夭夭以手支额,皱起了两道纤眉,“赵伯的话也有道理,不能失了待客之道哇!”
待客?谁是客人?
在座众人一片乌云,拜托,那位少爷才是赵府名正言顺的主人啊!难道要翻天了?
“这样吧!”陶夭夭宽宏大量地挥了挥手,“反正这些我们都吃不完,叫他自己到厨房随便吃。”
管家的脸彻底变成了苦瓜,吃不完?根本已经是残羹冷炙了呀,怎么吃啊?以前这些不是拿来喂鸡喂狗喂猪的吗?呸呸呸,他可不是说咱家少爷啊!
“对了。”陶夭夭顿住了离开的步伐,“要是让我知道谁给那个家伙开了小灶,别怪我不客气哦!”
又是一片抽气声,显然每个人都领会“不客气”的意思了,陶夭夭满意地离开了。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的目光锁定了碧桃。
“你们不要看我,姑爷以前怎么对待小姐,你们都知道的。”
没错,夫人一定是准备报复了。因为今天的夫人,早就不是当日的吴下阿蒙了。可是,少爷是不是太悲惨了一些?少爷对他们,可算是仁至义尽的啊!
“你们最好不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碧桃得意地炫耀着从小姐那里学来的句子,“小姐可是言出必行的哟!”
“不会,不会。”大伙儿又是摆手又是晃脑,谁会这么傻啊,头顶烈日万米长跑后还要俯卧撑三百,哪里吃得消啊?不过——大家的目光聚焦在管家身上,赵伯会怎么做,大家就不知道喽!
“少爷。”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可惜只是怀疑。
赵仁贤回眸,叹了口气:“赵伯,什么事?”
“少爷,我给你下了碗面条。”老朽实在无能哇,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还只会煮碗面条。
赵仁贤点了点头,示意赵安将面放下;“赵标怎么不下厨?”应该是厨师的职责呀,难道他不在的日子里,都改变了吗?还有——“小翠呢?”他的丫鬟不是小翠吗?
“少爷!”赵安打算对少爷来一番语重心长的秉烛夜谈,“夫……”
“赵伯,天不早了,您也该回房休息了,咱们夫妻俩还有私房话要聊聊呢!”陶夭夭嘴里叼着一根小棒,一手摇着蒲扇,两脚跻着拖鞋,粉红色的脚趾甲诱惑着赵仁贤的目光!错!是刺激着赵仁贤的目光!
那是什么裤子?裤管卷到了膝盖!露出——嗯——白玉般的小腿,那个,好像很美啊!啊,呸呸呸,他在想什么?
那是什么衣服?袖子捋起直达上臂!露出的部分如藕似玉,那样的玉指素臂。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该死,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还敢光着脚!她不知道自己的小脚真的充满了诱惑吗?
最让人痛恨的问题是:房间里不止他一个男人啊!
赵仁贤脸色暗沉,正想说话……
“怎么了?夫人我尽一点地主之谊,前来问候贵客。你不但不知感激,还目露凶光?打算谋财害命呢?还是另有所图?”明眸流眄,朱唇皓齿,别样风情!
几乎无法错开眼珠子!但,那样的语言,终于在赵仁贤的理智不曾灰飞湮灭之际唤醒了他!
他谋财害命?还另有所图?
赵仁贤真不知道自己该狂笑数声,还是该痛哭流涕?
不过是一年零六个月没有返家,这份惊喜也太有惊无喜了吧?
陶夭夭满意地望着赵仁贤变化多端的脸色,大马金刀地走了进来,眼睛瞄到了桌上的面条:“呀,看不出来,赵伯还有这一手哇!我尝尝。”
没有说话的机会,更没有拒绝的理由,赵安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好不容易折腾出来的面条让陶夭夭唏哩哗啦地吃了下去。
“呃,味道不错。”摸着圆溜溜的肚子,陶夭夭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刚巧晚饭差不多消化了。赵伯,谢谢你啊!”
还能说什么呢?赵安将哀怨的眼神垂到了地上:“少爷,夫人,你们好好休息。”关上门的刹那,有一颗希望之芽在心底冒出来,但愿这一晚……嘿嘿——唉,他好像有点为老不尊了啊!
赵仁贤冷冷地盯着陶夭夭,这个女人,难道不知道用餐的礼节吗?这样肆无忌惮地打嗝摸肚子,是大家闺秀的样子吗?府里的任何一个稍有常识的人,都不会出现这种不雅的举止,可是她却做得如此理所当然,如此堂而皇之,甚至让他觉得,这一切本该就是那样顺理成章的,呃——赏心悦目的?
他在想什么?他到底在想什么?他是正人君子啊!即使是在“烟阁楼”的花魁万种风情的撩拨下,他照样能够坐怀不乱,无动于衷。怎么到了这里,到了陶夭夭面前,他竟会如此失态?
赵仁贤狼狈地、懊丧地、愤怒地挪开了视线,失控两个字根本应该和他无关,可是,进门才多少时间,他已经连续失控了好几次!
“有些招呼呢,我想还是提前打比较好。”陶夭夭将自己的身体埋入了书房的高背椅子里,盘起双腿,“你不用这样瞪着我?自己家里还要坐得规规矩矩那不叫风度,叫有病。”
“什么病?”不由自主地,嘴巴里就跑出三个字来,赵仁贤咬紧牙关,就说在她面前,一切都会自动乱了套。
陶夭夭好玩地望着赵仁贤,这家伙比她想象当中老实得多啊,从她进门开始,尽管他努力地想要做出冷漠的表情,然而害羞、狼狈等神情还是会偷偷地闪现一下,瞒住别人没问题,要瞒住她陶夭夭这对火眼金睛就困难了点。呵,这位古人前辈,坏人称不上,迂腐确实有点。
“神经病!”陶夭夭一本正经地回答着,“自己找罪受,你说是不是神经有毛病?”
“孔子曰:不学礼,无以立。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赵仁贤对着空气拱了拱手,“我不信泰山大人没有教过你。何况人而无礼,虽能言,不亦禽兽之心乎?”听懂了吧?
“厉害啊!懂得反击了啊?”敢骂她是禽兽,这个招人嫌还蛮有一套的嘛!
“还有,男女有别。夜深人静,你一个女子公然进入男人的房间,不知道羞耻吗?”该还击了,新仇旧恨,别以为他隐忍就可以任凭她欺负。
“哈——哈——哈!”陶夭夭假笑了三声,“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我好像是夫妻啊!你跟妻子讲男女有别?”陶夭夭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走到赵仁贤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你迂腐也得有个限度吧!”
大哥?还拍他的肩膀,她不知道非礼勿动吗?这个女人果然很随便啊!可是,为什么心里没有了那种不屑和厌恶,反而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酸涩呢?
“你的眼神很诡异啊,不会又要给我传经送道,说什么非礼勿动了吧?”陶夭夭举起手,拍拍赵仁贤的脸颊,“饶了我吧!”
脸上有热气蒸腾,她在干什么,调戏他?还是勾引他?赵仁贤狼狈地挪开目光:“你……你……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我做了什么?我说,你饶了我吧!怎么了?”陶夭夭耸了耸肩,“行了,不跟你瞎掰了,我是来提醒你:从今天开始,别把自己当少爷,需要吃的,自己做;脏衣服,自己洗。一句话: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为什么?”府里不是有丫鬟吗?
“为什么?因为没有人天生就是奴隶,明白吗?”陶夭夭的眼神沉了沉,这家伙若是坚持要人服侍,今晚她的拳头要解馋了,哼,自从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她的拳头还没有机会出手呢!
变化有这么快吗?刚刚房间里还充满了暧昧的气味,转眼间就多了一层杀气。赵仁贤戒备地退了一步:“丫鬟们干什么?”
陶夭夭火大地拎住了赵仁贤的衣领,这家伙是白痴吗?听不懂她的警告?不过,该死的,他长那么高干什么,不知道这样拎着他很费劲吗?
“我说过了:没有人天生是奴隶!听不懂吗?”她狠狠地晃了晃赵仁贤,使劲一摔,赵仁贤蹬蹬蹬退了几步,跌入了高背椅子内。
“记住我的话,不然——”陶夭夭冲着赵仁贤扬了扬拳头,“我会打得你满脸开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她重重地哼了一声,甩门而出。
赵仁贤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出了什么状况?他是听不懂她的话啊?谁是奴隶了?府里的丫鬟男仆不都是有银子的吗?还有,陶夭夭不是大家闺秀吗?哪来那么大的力气?这个陶夭夭,果然是有问题。现在他后悔以前的固执了,为什么要坚持不看陶夭夭呢,不然——不对,如果陶夭夭有问题,管家、碧桃应该第一个就知道啊!
那么,究竟是哪里出了状况呢?他陷入了沉思,没有发现,自己对这个急于撇开的女人,竟然产生了那样浓厚的兴趣了。
正文 第三章 疑红杏出墙
陶夭夭没有空穴来风。
孤零零地坐在餐厅那张圆桌子旁,赵仁贤忽然很怀念昨晚的热闹,尽管昨晚他饿了一整晚,但那种用餐的气氛他很喜欢:随意、温馨、自然。可是,此刻,什么都没有了。
“少爷!”忠心耿耿的管家还在。
“他们呢?”
“上工去了。”
“什么?”
“上工!”赵安用同情的眼光抚慰着少爷。
“该死的,我懂这个意思。”赵仁贤忽然爆发,隐忍了许久的好脾气再也禁受不住这突然的寂寞的袭击,“上什么工?还有,她呢?”
赵安用加倍同情的目光卖力地抚慰着少爷,果然,这样的夫人根本无人可以抗拒,少爷也缴械投降了。
“花容月貌。”
“什么?”青筋爆裂,能不能说一些他稍微听得懂的话。
“夫人开办的花容月貌美容健身中心。他们都去那里上工了。”赵安哀怨地盯着少爷,不是老朽埋怨主子啊,实在是主子你太不拿夫人当回事啦!一年的时间够长了,该发生的事情足够发生了。包括他赵安的归顺!
“夫人开办?”握紧了拳头,赵仁贤咆哮着,“你的意思是夫人在外面……”
“做老板!”就是这个意思,“夫人嫌少爷送来的银两太少,动了个脑筋办起了花容月貌美容兼健身中心,生意好得不得了呢!刚开始,是风月楼里的姑娘们纷纷上访;后来,知府、县令、尚书,甚至宰相的夫人们都来了;再后来,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也都上门了……”赵安一口气解释着,赵仁贤的眼睛越瞪越大,唉,少爷,别瞪啦,再瞪眼珠子会滚出来了。
“为什么?”以为这样的瞪眼会直到天荒地老呢!
“其实也是一次意外啦!”管家搔了搔自己的白发,唉,自从夫人起死回生,他真的应了一句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啦!
“那时候,我本来以为少爷你接到信后会飞马赶回,谁知道等了一天又一天,少爷踪迹全无,府里却出了事。”那段日子真是多事之秋啊!
“赵标的母亲突然病重,医药花费根本无法支出。是夫人看出了端倪,拿出了所有的首饰,甚至不惜回娘家要钱,才帮助赵标度过了难关。因为这事,让夫人下定决心,开办这个美容健身中心,用赚回的银两解决突发事件。少爷啊,老朽是老眼昏花,糊涂了。夫人的心可明镜似的呢,府里上下,谁有了难处,不用多说,她就了如指掌,银两立刻送了上去。夫人说,但凡中心所赚,全部用于捐赠有难人士。夫人还说,没想到她也能成立什么红十字基金。唉,夫人的话总是怪里怪气的,老朽也都是半懂不懂。不过,从那以后,少爷你也想得到了,夫人的人缘好得不得了。而且,夫人不止帮助府里,也帮助左邻右舍。”赵安顿了一顿,“这样的夫人,打着灯笼也难找啊!也就有些个眼神比老朽还要差的人……”
“哼!”
“啊,少爷,老朽说到哪儿啦?唉,老朽的记性真的越来越不顶事了。夫人以前怎么样,老朽忘得差不多了。老朽只知道,现在的夫人,绝对是人中之凤,能够娶上这样的媳妇,简直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少爷,你说是不是?”
“这么说,这个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夫人也给了你什么好处了?”有微微的感动袭击心头,留下了挥之不去的温暖在身体里扩散。但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毕竟是有错在先的,他怎么能够凭着管家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就卸甲投降?
“少爷,你用不着这样讽刺老朽。老朽有自知之明,知道人老了就没用了……”
“赵伯,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
“行了行了,迷汤少灌。”打断了赵仁贤的话,管家微微笑了笑,“你说这个夫人,还真是心细如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发现每逢阴雨天气,老朽的关节会隐隐作痛。”
“你的关节……”
“唉,年轻时候血气方刚,做事不知道收敛,终究留下了病根啊!”笑容继续绽放,“咳,这个女娃子真是不错,每次老朽病发,她就会若无其事地送来一些汤药让我外敷内用。还真别说,她就这么看上去胡乱捣鼓出来的东西,真的管用。”
赵仁贤默然,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勾画出陶夭夭的脸蛋,那样深刻,那样鲜明,那样生动!嘴角情不自禁地开始上扬……
“少爷,你在笑?”赵安一脸窃喜的模样,像极了偷食成功的老狐狸。
“嗯哼!”赵仁贤立刻肃然,“一个女人长期抛头露面,简直就是不知羞耻!赵伯,你该有这个能力阻止她的。”
“少爷,我知道夫人所为你难以接受,可是夫人脾气固执,认定的事情非干不可,老朽真的无能为力呀!”关键是,大伙儿都乐意接受,每天过得都很快乐,他赵安才息事宁人。
“是吗?”是不可为还是不愿为?
“少爷,老朽虽然出任管家多年,管理下人有方,但那是夫人!夫人非要出去和男人们一样……”
“和男人?”他是不是听错了?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快要顶不住了。还有什么振奋人心的消息,快点一并告诉他!
“少爷,也不能这么说啦,夫人就是喜好男装,和男人才能够……”越说越糊涂了。赵安不忍再看赵仁贤剧变的脸色,“少爷,老朽也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可是……”
“她和男人怎么样?”应该高兴才对,现在该有足够的充分的理由赶她出门了,反正如今他已经立足脚跟,这个女人已经丧失了利用价值,他还在顾虑什么?可是为什么,那种陌生的酸溜溜的感觉如此强烈地霸占了他的心房?
“也没有怎么样?男人和男人能怎么样?”声音越来越轻,早知道跟着夫人出工了。
“男人和男人?”蓦然爆发,“可她是个女人!伤风败俗!赵伯,你怎么能够任由她败坏赵府的名声?”
“少爷,你这话有点夸大啦!夫人在外面都是使用化名的。”但该知道的大伙儿也都知道了,毕竟,这里就这么点地方,进进出出的,一回生,二回就很熟稔了。何况,夫人是那么热心的人!
“名字可以更改,人总还是同一个?她,她,她和那些男人……”为什么酸涩的感觉这么强烈?还这么无助?
“只是普通的交涉而已。”拍拍肩膀拉拉手,初看很别扭,看多了也就是这么回事了。
“普通的交涉?”赵仁贤忽然强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在接到信后就立即飞马赶回。抬起手,圈住了管家的肩膀,“你不会告诉我,这个动作夫人也觉得很普通吧?”
“这个,少爷自己去看……”哇,少爷还有这么阴森森的一面呀?要是如实禀报,他这把老骨头还不得让人给拆了?
“还不够丢人现眼吗?”愤然拂袖,转身,停顿,“那个什么中心在什么地方?”
窃笑,明明就是在意夫人——呃,不需要用那么恐怖的眼神笼罩老朽吧,有本事冲着夫人放电去呀!
望江楼茶社,白衣公子临窗独酌。
好一幅怡人画面,但,好一双阴郁的眼睛啊!
目光聚焦处,是对街的“花容月貌”大堂里一位穿着男装的女子。
“梁兄,又陪夫人过来了?”
忍耐,只是一张笑脸,没什么了不起!可是该死的,为什么要对别的男人笑得那么甜?
“小莫,女朋友呢?你不是吧,追了那么久还没追上?”
忍耐,只是碰了碰那个叫小莫的头发,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要命,说话就说话,非得动手动脚吗?还有那个叫小莫的家伙,没事干嘛满脸享受的表情?
“乔老弟,来啦!”亲昵地圈住了那个叫“乔老弟”的肩膀,两人一起走向内堂。
是可忍,孰不可忍。有没有搞错?就算要红杏出墙,也得等他休妻了再说;何况,他根本没有休妻的打算!
“客官,客官!”店小二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位一直坐在窗边冲着对街花容月貌中心咬牙切齿的男人,突然目中无人地从他身边一掠而过,向对街跑去。怎么了,仇家挑衅?刀砍?剑劈?斧头帮?看这位公子爷,文质彬彬,似乎也没啥看头咧!
小二伸长了脖子,果然,气势汹汹的公子爷进了门见了那位老板后,怒气就突然消失了。切,店小二忍不住小小地鄙视了他一下,忙自己的活去了。
赵仁贤的确成功地克制了怒火,那是因为他觉得好男无须和女斗。他当然不会承认,怒气的消失绝对来自于当他发现那位乔老弟原来和他的夫人一样是个女子的缘故。
“咦,招人嫌,你来做什么?”陶夭夭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的夫君,“你不会也有什么红颜知己要来美容吧?”
“胡扯。”赵仁贤板起了脸面,“你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的不怕吃亏?”
“啥?”陶夭夭极不庄重地掏了掏耳朵,“哇塞,我没听错吧!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
“麻烦你听清楚,我是说,你不怕丢人现眼,我怕!”赵仁贤有些狼狈地解释,懊恼自己的狼狈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为什么在她面前,他的镇定自若就不翼而飞了呢?反而像个青涩的少年一样少不更事。
没有任何预警的,陶夭夭忽然上前,准确地拧住了赵仁贤的耳朵,扯向自己的小嘴:“我也麻烦你搞清楚一件事,你的害怕干我屁事!”
一阵耳热心跳,赵仁贤直觉地理解为:陶夭夭的脏话让他丢脸了。可是为什么陶夭夭的小嘴碰到他耳朵的地方产生的那种麻痒的感觉久久不散呢?惹得他的耳朵根一直发烫发热。
“你,你,你……你还知不知道羞耻?”赵仁贤挣脱了陶夭夭的魔爪,蹬蹬蹬倒退三步。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侍夫之道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当众羞辱丈夫,简直,简直就是……
“我好害羞啊!”陶夭夭的俏脸猛地凑到了赵仁贤面前,鼻息几可相闻,她俏皮地眨了眨左眼,“那该怎么办啊?”
害羞?这叫害羞?真正害羞的好像应该是他吧?那张艳若桃花的脸蛋就在自己面前,仿佛只要稍微动一动嘴唇,就能够触碰到那粉嫩的皮肤。赵仁贤却只能呆呆地望着,似乎变成了一尊石像,一张脸可不客气地红透了半边天。
“哇,夫君,你发烧了吗?好烫啊!”陶夭夭非常“体贴”地用小手抚摸着赵仁贤的脸庞,那样暧昧的姿态几乎令赵仁贤窒息了过去,一颗心飘飘渺渺正不知所踪,就觉得整个人被陶夭夭狠狠地推了一把。
“去,要么回家好好待着,要么回京做你的官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耽误我的生意。”片刻之间,陶夭夭就从温柔的小女人变身为横眉竖目的泼妇,双手叉腰,耀武扬威。被推倒在地的赵仁贤恼羞成怒地爬起来,正要发作,周围观众异样的目光让他猛地醒悟到自己的所在,愤怒、羞耻激涌心头,脸色瞬间变了几变,终于狠狠地一咬牙,拂袖而去。
身后,是某些好事人幸灾乐祸的声音。
“原来尚书大人家有河东狮啊!”
是河东狮吗?如果是一年半前,他应该窃喜,可以堂而皇之地休妻。为什么今时今日,休妻这个念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一般遥不可及了呢?而且,他应该果断地回京的,天高水远,至少可以眼不见为净。为什么离开却变得如此举步维艰?
赵仁贤再次郁闷地回到对街的茶馆里,肚子里盛满了茶水,依然难以消解心头的腌臜之气。
“小二,添茶。”
“来了,客官!”漫不经心地添茶倒水,店小二的目光扫射着赵仁贤,原来这位竟是尚书大人哪!原来这位尚书大人竟是一位惧内之人哪!原来……
“你干什么?”低沉的嗓音,抑郁的眼神,店小二的心跳居然不受控制地多跳了几下。
“没什么,没什么。客官,您哪,慢用。”慌慌张张地退后,忍不住心头质疑:这样的气势,怎么会惧内呢?
赵仁贤苦笑着收回了目光,怪哉,怎么对别人他的威势不减,就是对着陶夭夭,偏偏不正常了呢?懒懒地望向对街,身体忽然一振:他,也来了吗?
“表妹!”杨威亲亲热热地迎向陶夭夭。
陶夭夭极不耐烦地翻了翻眼珠子,又来了,这个阳痿的家伙!如果不是陶夭夭的母亲大人镇着的话,她会恶狠狠地揍这个阳痿一顿,然后把他丢到臭水沟里去。
“表哥啊,你又来惠顾啦!”皮笑肉不笑地招呼着,陶夭夭的手上忽然忙碌了起来,一块抹布左抹抹右抹抹,时不时很偶然地甩到杨威的脸上手上。
“表妹,表妹。”杨威狼狈地躲避着,“这些粗活让下人去干。如果姨妈知道,不定有多心疼呢!”
姨妈?又搬出她的母亲大人是吗?陶夭夭忽然绽开一抹大得惊人的笑容:“表哥,是你心疼表妹吧!”
明知这样的笑容有问题,杨威还是酥倒在陶夭夭的笑容里:“表妹有心,表妹有心。”这般的花容月貌,本来就该是他杨威的女人,偏偏就便宜了那个赵仁贤。唉,姨妈好说话,要命的是姨夫,固执己见非要遵守什么破约定,害得他相思成灾哪……
手里忽然多了一块黏糊糊的抹布,杨威愕然低头,美梦惊醒了。
“表妹?”
“我知道表哥心疼我,可是活又非干不可。那就麻烦表哥了。”
“这,这……”杨威嫌恶地盯着那块来历不明的脏抹布。
“表哥!”又来了,甜得化不开的嗲声细语,“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不会,不会,放心,交给我了。”杨威正想凑上去,陶夭夭忽然闪身离开。
“表哥,等你干完了,我们再好好聊天啊!不然,人家也会脏兮兮的啦!”
“好好好!”心甘情愿地上了套,像以往的每一个日子一样,杨威免费上工了。
“小姐啊,你不是每次都要这样整表少爷吧?”碧桃掩着嘴巴,掩不住笑意。
“不然你去?”懒懒的语调,调侃的眼神,“小姐我大发慈悲,把你许配给表少爷,如何?”
“不要不要。小姐——”就会拿人家开玩笑啦!这个臭小姐,明明知道表少爷是什么德行,还要这样说。不过,表少爷对小姐,好像痴情得很哪!每天都来干活,又没有工钱拿,不累吗?
“对了。”陶夭夭冲着对街窗口缓缓坐下的男子奴了奴嘴,“碧桃哇,怎么也让那个家伙也来免费上工呢?”坐那里喝闲茶都几天了,味道真好啊!
啥?碧桃睁大了眼睛,姑爷可不像表少爷啊!
“小姐,姑爷没有那么大罪过吧!”
“怎么了?”也斜着碧桃,声音透着阴阳怪气,“心疼姑爷?”
“小姐你,你别乱冤枉人!”急得双手乱摇,小脸通红,“我是说姑爷,姑爷……咳,要整你就整吧,反正不关我事。”跟着小姐时间长了,她碧桃也不是每时每刻都会吃瘪了。
陶夭夭注视着碧桃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咬住了下唇,是啊,这样的男人,不论在哪个时代,对女人都是充满了吸引力的。她应该放过他吗?可是,如果她认可了这个身份,是不是代表,她将永远留在这个时代呢?永远?意味着她可能永远见不到叶蓁蓁了吗?心头某处,微微疼痛了起来。她舍不得啊!那么,就尽可能对他凶一点吧,让他知难而退,早早地离开这里,回去做他的京官去!
目光穿越了街头嘈杂的人影和声音,截获了来自对面那道探询的视线,夏日里的最后一线余光忽然变得格外刺眼和灼热。
陶夭夭眯起了眼睛:这个招人嫌,曾经真的对陶夭夭相敬如冰吗?所以,在第一眼看见她时,他这个做丈夫的,竟然认不出自己的妻子。可是,为什么要改变呢?保持以前那样的态度不好吗?
“表妹!”杨威屁颠屁颠地回到了陶夭夭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赵仁贤?他回来啦?他坐在那里干什么?表妹,他不是对你不闻不问的吗?”糟了,他是男人,读得懂男人的眼神,这个赵仁贤,不会是喜欢上表妹了吧?那他的梦想不是……
“表妹——”伸手牵住了陶夭夭的小手,“我们——”
“表哥啊,请自重啊!当着我夫君的面,你这样不是故意破坏我们夫妻感情吗?”陶夭夭慢慢抽回了手,待会得好好洗一洗,恶心!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杨威尴尬地嘿嘿,“那个表妹夫也真是,看你这么忙碌,都不知道来帮个忙。”不能刻意制造误会,离间一下总可以吧!
“表哥啊,你好像蛮希望我和夫君分开的嘛!”陶夭夭重新打量杨威,如果不是这个人太令人作呕,她会同意让他做一下第三者。可她陶夭夭,即使必须背负一个红杏的罪名,找的男人至少也要像个样吧!
“哪有,哪有!”继续嘿嘿,“不过,像表妹这样的人才,表妹夫如果不懂得珍惜,大有人懂得珍惜。”眼前就有一个良人啊!表妹!
啧,需要这么王婆卖瓜吗?陶夭夭撇撇嘴,意识到对街那位坐不住的男人,是个绝好机会让那个男人远远地避开她,可她就是不乐意。
“夭夭,我回来了。”浑厚的男中音让陶夭夭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怎么把他给忘了呢?
“大哥,你回来了。”转身,入目的是一张晒得黝黑的却仍不失味道的男人脸庞:剑眉、深目,挺直的鼻梁,嘴形掩藏在浓密不经休整的胡子内。伟岸的身材,健硕的体魄。没有赵仁贤那么俊朗不凡,但绝对比赵仁贤更加彪悍。
“夭夭?那是你叫得的吗?”杨威拧起了眉头,连他都不敢叫的芳名,居然让这个不修边幅的家伙叫在嘴里。这家伙是什么时候打哪儿冒出来的?
“陶大哥,你辛苦了。”男人和夭夭都没有理会杨威,反而陶夭夭像个贤妻一样走向男人,就差没有为男人擦汗了。
“别说那样的话,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男人的声音没有什么高低起伏,也没有传递什么暧昧信息,然而杨威听在耳里,却是满心眼里都是酸味,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他表妹夫就坐在那里看着,也不知道吭个气?
“表妹,他是谁呀?”
“哦,陶大发,我的助手。杨威,我的表哥。”陶夭夭亲亲热热地挽住了陶大发的臂膀,声音大得有点不正常。
杨威站不住了,伸手就要拉扯陶夭夭,但没有机会落在陶夭夭身上,就被一只有力的黑手扼住了。
“疼,疼!”甩着被扼出了红印的手腕,杨威敢怒不敢言地盯着陶大发,什么玩意儿!
“表妹,这些江湖人可不能随便相信,你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
“不管陶大哥以前做什么,他现在都是我的好助手。表哥,你可不知道,不是陶大哥赖着我,是我赖着陶大哥不放。”更加亲昵地依偎在陶大发身旁,像个撒娇的小妹妹。
陶大发宠溺地抚摸着陶夭夭的发梢,笑笑不说话。眼前的杨威根本不放在他的眼里,他比较留意的是站在对街窗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的男人。尽管文弱,但那样的气势却不容忽视。啧,隔了这么久,正主儿终于现身了?
“表妹夫,你也说句话啊!”孤掌难鸣,只好出此下策,希望他和赵仁贤两个人,有能力把眼前这尊黑大汉赶走。没想到赵仁贤身子晃了晃,居然又悠闲地坐了回去。嘁,早知道这个家伙这么孬种,他何必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地编造一封香艳情书,还要费尽心机地让媒婆偷偷地放入表妹的梳妆台上?简直浪费大好光阴。如果当初他也像这位黑大汉一样直截了当地找表妹,说不定此刻孩子都有了。真是气死人悔断肠哪!
“夭夭?”陶大发求证地盯着陶夭夭。
“是啦是啦!”没错,那个故作姿态的家伙就是她的夫君啦,可是不必用那种谴责的目光盯着她吧,好像红杏出墙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一样。
“是个好男人!”
“我知道。”
“是个好丈夫。”
“我明白。”
“不该错过。”
“我懂的。”
“为什么?”
“因为是个好男人。”
“不明白。”
“走着瞧呗!”
“别后悔。”
“我知道。”
“喂?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杨威忍无可忍地大叫起来,他自认头脑聪明,可是,为什么陶夭夭和陶大发的对话,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陶大发看也没看他一眼:“不可交!”径直回内堂去了。
“什么意思?”杨威瞠目结舌,是在说他吗?
“表哥,真的不是我要打击你,可是你那么笨,还要出来丢人现眼,真的让我很难堪呐!”陶夭夭也进去了。
杨威继续目瞪口呆,然后突然面色紫胀,是在说他,这回他总算听懂了。可是,这还不是打击,那是什么?表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刻薄人了?偏偏这个变了的表妹,他更喜欢了呀!
“赵仁贤,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杨威恨恨地抬头,但,那个刚刚还坐着不动的赵仁贤呢?
赵仁贤当然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当然就会生气,只不过,每个人的生气方式却未必相同。杨威会叫会喊然后会自讨没趣,他赵仁贤何许人也,不摸清敌人的底细,他怎么会轻易地出手?沉默,是因为没兴趣;而今既然有了兴趣,再沉默就不是他赵仁贤的本色了。
“赵伯,陶大发是怎么回事?”了解陶大发的来龙去脉,赵安是最好的人选。所以,赵仁贤没有必要在茶社里做蜡像了。
“陶大发啊!”嘿嘿,就说少爷会动心,只是没想到才几天的功夫就……他赵安还坚持得长久一些呢!
“你那是什么眼神?”赵仁贤不快地瞪回去,“不管怎么样,夫人还在赵家,我就不能让她为所欲为。”
啧,说得冠冕堂皇啊!赵安扭头撇嘴,少爷什么时候懂得关心自己讨厌的人了。真的讨厌夫人,一封休书就行了,何必大费周章?
“你在嘀咕些什么?”有些热气在脸颊处酝酿。
“少爷息怒,老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早盼着这样的日子了啊,如果少爷能够早点醒悟,这会儿,他赵安都能抱上小少爷了啊!
“说!”真是近墨者黑啊,赵安以前不是那么碎嘴的人啊!
“陶大发是夫人救回来的。”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夫人正好从美容健身中心回来,半路上,遇见了这个浑身血淋淋的陶大发。当时,陶大发昏迷不醒,夫人慈悲心肠,把陶大发救回了赵府。老朽刚开始真的鼎力阻止,可是夫人的脾气,少爷你也知道,根本就是就头牛都拉不回。陶大发当时那个惨样啊,浑身上下起码有十多处刀伤。老朽还以为他活不了了,谁知道这个人命也真硬,身体也不错,竟然被救了回来。醒来后,陶大发就认定了夫人是他的救命恩人,非要给夫人做牛做马。夫人当然不肯,就和陶大发结拜为兄妹了。少爷,你别瞪着我。老朽真的鼎力阻止了,可是你也知道,夫人那……好了好了,少爷你别这么着急呀,事情总得一样一样说啊!这个陶大发也真有本事,有了他在,一些地痞流氓根本不敢来我们中心捣乱了。夫人还要陶大发教她武功防身。少爷,你又瞪我了,老朽说了,老朽真的鼎力……好好好,老朽接着说。陶大发做生意的本事也不赖,夫人就负责让他采办货物。这个陶大发,也不知从哪里采办来的货物,每次都不用花费高额费用,而且货物的质量还相当不错。哪些货物啊?就是美容必需品。什么洗发水护发水,还有敷脸用的泥土,还有花瓣居然也能做美容?……嗯,跑题了,不好意思!少爷,你别再瞪我了。老朽该说的已经说完了。”
赵仁贤的脸色瞬息万变!
“少爷,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还是老老实实开口询问吧,不然少爷要是恶向胆边生,那可是要闹出人命的呀!
“什么怎么办?”
“夫人哪!”什么时候了,还装出一副悠游自在的样子,骗骗别人可以,他赵安可是从小看着少爷长大的。
“夫人爱干什么,就让她干去吧!”只是他会盯着那个女人而已。
“少爷,我看夫人和她义兄的感情好得很呢!”不下点猛药少爷是无法清醒了。
“哦?”眼神暗了下来,神情抑郁了一点。
“自从陶大发来到了中心后,夫人回家的时间就更晚了。而且每次陶大发都送她到门口,两个人在门口一站又有好长时间。”当然都是谈武功啦!不过,那个就不用告诉少爷了。
“是——吗?”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脸色更黑了。
“是啊!少爷你都不知道哇,夫人只要一说起陶大发就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对,因为对陶大发的武功感兴趣嘛,这个府里上下都知道——夫人简直是个武痴。唉,说到这个,少爷你也得好自为之多保重啊!
“哼!”气到无话可说,只能鼻孔出气。这个女人,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不知道家里会等她吃饭吗?
“唉,陶大发回来了,夫人估计又不回来吃饭了。少爷……少爷,你干嘛去?”窃喜地回头,少爷终于忍无可忍了。啧,只是和陶大发一起吃个饭顺便请教武功而已,少爷干嘛那么急得火烧屁股是的?闪那么快干嘛?年轻人!摇了摇头,赵安端出了管家的架势,冲着餐厅喊道:“开饭了!”
正文 第四章 有桃色初现
“大哥,你看我这一招怎么样?”
“不错,出拳快准狠。更妙的是之前的回收,宛若折腰柳枝,收在于放!夭夭,你的悟性真的相当不错。”如果从小练习,陶夭夭的功夫只怕不在他之下。可惜了这位尚书千金,不然……
“那是当然!”陶夭夭得意地收了架势,也不看看她是什么出身,如果是那个陶夭夭,哼,她可要打遍罪犯无敌手了。可惜可惜……不过,话又得说回来,如果搁在那个年代,她也遇不上这样的高手啊!
“陶大哥!”陶夭夭忽然黏糊糊地依偎了过去,“你再教我几招啊!就你那些绝活。霹雳掌、一阳指、草上飞!”简直让她大开眼界啊,古人到底也不都是无能之辈。这个陶大发,深藏不露,一露绝对神乎其神。
“夭夭,我说过了,那些不适合你。”说了可惜了,没有十年以上的底子,怎么去练习这些高深莫测的功夫?“再说了,你一个尚书府的千金,这些也就够了。”
“学海无涯,什么够了。大哥,你不是这么小气吧!大——哥——”陶夭夭正打算把整个身子都粘上去,忽然——
“什么人?”陶大发沉声喝道。
陶夭夭一怔,顺着陶大发的目光望了过去,“花容月貌”招牌下面,赫然多了一道人影。
“招人嫌?”这么晚了,这位公子哥儿居然也不怕夜路?“你来干嘛?”
“我来干嘛?”已经够生气了,还要接受这样的问话,赵仁贤几乎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以为大家都应该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恶心!
“你不知道?”不知道生气会不会内伤?他现在就觉得五脏六腑隐隐作疼。
“你白痴啊!”陶夭夭离开陶大发,摩拳擦掌地来到赵仁贤身边,这家伙显然欠揍,干扰了她求学的程序不说,还敢站在这里说废话。只是该从哪里下手呢?没事长那么俊俏,打人都觉得是罪过!“我警告你啊,识相的话赶紧回家,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识相?”真的要气爆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自己和别的男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不时有身体接触,居然还敢叫自己的丈夫回家别碍事?他赵仁贤上辈子是欠了她什么债了,这辈子要受这样的罪过?
“喂,你别太过分!”鹦鹉学舌很过瘾吗?不给他吃点苦头是不知道厉害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走不走?”
“你和我一起走。”
呵,这家伙,以为他是谁啊!懒得和他啰嗦,陶夭夭重拳出击,冲着赵仁贤的腹部一拳就捅了过去。但是,没打中!陶夭夭诧异地低头,盯着自己落空的拳头,距离赵仁贤的衣服还有一厘米,但没碰着就是没碰着。
“不可能!”陶夭夭又要挥拳。
“夭夭,你回去吧!”身后的声音无奈地响起。
“大哥,原来是你捣的鬼!”害她还以为赵仁贤也是高手呢!
陶大发松开了手,叹了口气:“夭夭,太晚了,你该回家了。尚书大人护送,我就不同去了。”有些事还是不要说破了吧,毕竟那是夭夭和赵仁贤的家事。而且,尽管他和赵仁贤接触不多,不过,直觉的,他就是认定赵仁贤是个大丈夫。他的直觉从来没有出错过。
“护送?是我护送他吧!”陶大哥也太偏向这个家伙了吧,这么顾及这个家伙的尊严!
“嗯,夭夭,你们结伴回家吧!出了趟远门,我也累了。”以前他不知道,还会心有不甘。现在他知道了,就必须放下。夭夭,应该和那样的人在一起。心头酸涩的感觉有所扩大,他偏了偏身子,将表情隐藏在黑暗中。他,是该离去的时候了。
“对哦,大哥,不好意思,那你休息,我就不耽误你了。”陶夭夭挥了挥手,转身冲着赵仁贤喝道:“走啦,还站着干嘛?”招人嫌就是招人嫌!
赵仁贤一声不吭地跟在陶夭夭身后,陶大发很优秀,在近距离接触了之后,他更加确定无疑。所以,他的心头一紧,嘴巴发苦,为什么非要在这样的时候才懂得珍惜呢?他,还有机会吗?陶夭夭,对那个男人比对他更加亲密无间啊!
“招人嫌,我说你出来干嘛?”陶夭夭一路走一路演绎着自己的招数,不时回头瞄一眼那个沉默不语的家伙。哼,板着脸给谁看啊?
“找你。”憋出了两个字,尽管夜色很黑,但是,陶夭夭的身形姿态还是吸引了他的目光,矫健婀娜,活力四射。这样的女人,以前,他怎么会视而不见呢?
“找我?你脑袋秀逗啦?”陶夭夭停下了身子,好玩地注视着赵仁贤,黑暗中,赵仁贤的眼睛很亮,仿佛天边的星星。陶夭夭忽然有些耳热心跳,干啥玩意啊,她陶夭夭何许人也,从来不会对男人来电的啊?她陶夭夭不是向来都把男人当同性看待吗?叶蓁蓁还嘲笑过她是个男人婆呢!
“秀逗?”赵仁贤重复着陶夭夭的独版语言,这个女人,真的像是一团迷雾。也许闯入后会受伤,会后悔……但,就是难以抗拒地想要闯入。
“就是……唉!”陶夭夭挥了挥手,“我说,你以前不是挺拽的吗?明明和我生活在一起,却像没有我这个人一样。你干嘛不保持以前那种样子?”
赵仁贤无语,如果他知道答案就不至于这么被动了,也不至于明明很想给陶大发重重地一拳,却只能傻傻地站在门口酸酸地看着。
“哎,招人嫌,有件事我真的很好奇呐!”陶夭夭咬着下唇,神秘兮兮地凑近赵仁贤。
赵仁贤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什么事?”
“就是你和你夫人……”接触到赵仁贤怪异的眼神,陶夭夭轻轻打了自己一下耳光,才继续问道,“就是一开始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反感?”
“你不知道?”明知故问,勾起他不良回忆。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那个可怜蛋!”陶夭夭掩住了自己的嘴巴,嘴快的人果然缺脑子,“呃,我是说,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是何意?”希望他不会发现自己颠三倒四的语言。
“是吗?”赵仁贤沉默,赵安所言非虚,这个陶夭夭的确有点诡异,如果碧桃描述得没错,这个陶夭夭根本和那个陶夭夭除了容貌一模一样,性格脾气简直天差地别。
“对呀!”赶紧转移,陶夭夭拼命地咬着嘴唇,“不过我会猜!”
“哦?”这样的举止,这样的言行,应该不是陶铸可以教养出来的人家闺秀。她到底是从何而来?还是真的有还魂一说?
“从理论上而言,陶铸——呃——我是说我爹啦,算得上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呢,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应该懂得知恩图报。而且,小姐——呃——我的意识是我啦,容貌端丽,贤淑得体,即使没有天造地设,也应该可以凑成一对。”
“很有道理,然后呢?”
面无表情,连声音都没有什么起伏,应该是没有怀疑了。
陶夭夭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做贼心虚地笑了笑:“听碧桃说,小姐——呃——那个——我被救醒后就忘记前面的事了。你——了解吧?”
“我明白,很多人在经历了生死之间的徘徊后都会这样。”如果不是借尸还魂太难以置信的话,他会立刻就相信了,这个陶夭夭绝对不再是以前的陶夭夭了。
“是吗?这样就好。”陶夭夭明显松了口气,“为了叙述方便,我就称以前那个我为小姐吧?”省得继续漏洞百出。
赵仁贤只是望着她,不置一词。
“那我就当你同意喽!”陶夭夭再呼出一口气,如果不是她天生的喜欢对事情真相穷追猛打的话,真的不想再继续下去,和古人对话好累哦!“听碧桃说,小姐的性情温和,甚至有些胆小,应该不是那种会出格的人。而且,碧桃还说,明明拜堂的时候你还一脸的人生得意须尽欢,可是到了洞房花烛,却突然变脸。也就是说,问题应该出在拜堂之后洞房之前这段时间之内。”这么短暂的时间,会发生什么变异呢?陶夭夭出神地注视着赵仁贤,究竟是什么改变了这个年轻男子的命运?打破了他的幸福人生呢?
“你分析得很有道理!”现在他有十成把握确定:陶铸的女儿只留下了身体。可是,即使是其他女人,也不可能有她这样的见识?她究竟是何方神圣?赵仁贤几乎就要怀疑陶夭夭不是精怪就是神仙,而后者的成分居多。心头,有强烈的喜悦急速地奔涌,伴随着一丝丝莫名的惊恐:她,会像突然出现那样,突然消失吗?无法遏制地,甚至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赵仁贤就突然握住了陶夭夭的右手。
“耶,你干什么?”陶夭夭愕然低头,感觉到那只手有些颤动,了然地点点头,“不好意思,那件事肯定对你触动很大!”伸出左手盖在了赵仁贤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表示安抚。
“没——事!”无法解释透过手心传上来的仿佛被雷击中般的颤栗,但随即,某种愤怒又涌了上来,她,是不是对每个男人都会……陡然抽离了自己手,剪手于背,“你继续说下去吧!”
耶,什么男人?莫名其妙,稀罕他的手啊?
陶夭夭给了个白眼,两只手用力搓了搓。搓搓搓,搓去那个蛋白质的气息!
“接下来就要探讨,一个男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是无法接受他的妻子的!”心头恍如拨云见日,她早该想到了的,“那就是——红杏出墙!”
陶夭夭兴奋地走了几步:“在那个时间内,一定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你的手里,让你以为你的妻子红杏出墙了。然后,你愤怒、你鄙视,你采取了回避的消极措施!可是,你为什么不干脆休妻呢?”
“我写了。”所以才会自尽,才会出现另一个陶夭夭。
“哦,这样就可以解释小姐的自杀行为了,原来如此。”典型的无巧不成书啊!怎么能够算得到,那时候她也正好灵魂出窍,仅存的意念就是:让我活下去,附身什么都好!总算运气,没有附身在动物身上。
“你在想什么?”赵仁贤焦灼地望着陶夭夭,想着何时回去吗?不行!既然都已经来了,他就绝对不能同意,她任意离开。
“我在想我真是运气……呃!”好险啊!“没有枉死!”太佩服自己的急中生智了,“请问招人嫌同志,当你做出那样贸然的举动时,你有没有试图向你夫人稍微地求证一下?你有没有尝试了解一下你的夫人,看看她是不是可能做出那种事的女人?你没有!标准的沙文猪!”
听不懂最后的谴责,但是赵仁贤聪明的选择沉默,何必自讨没趣?
“即使你亲眼看见有个男人搂着你的夫人,你都不要轻易相信。你还有嘴巴还有耳朵,真相是需要多方面了解的。而且,确认了再行动也不迟啊!”不屑地耸了耸肩,古代女子多薄命!
“你说得对,我的确不该只看到一封信和一支镯子就轻易地相信。”但是,尽管知道这样的想法很不道德,他还是庆幸,庆幸这样的误会才有了这个绝无仅有的陶夭夭。
“一封信?一支镯子,就让你……算了算了。”陶夭夭挥挥手,她的目的达到了,真相已经浮出水面,谁是谁非她也懒得评论,何况,老实说,要不是赵仁贤误解了他的妻子,搞不好她现在真的投胎到猪身上羊身上了呢!罪过罪过!“俱往矣!招人嫌,我只是拜托你一件事。不,是你必须接受一件事: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OK?”
赵仁贤默默地注视着陶夭夭红艳艳的脸蛋,曾经他是多么渴望那样的状态:井水不犯河水!然而,现在,为什么心会变得如此沉重不堪?
“闷骚啊!”陶夭夭火大地推了赵仁贤一把,赵仁贤凝立不动。
吓,今天晚上怪事连连啊!陶夭夭正想再来这么一下,至少让赵仁贤摔上一跤。地上的几个黑影惊动了她,抢劫啊?杀人哪?冷眼扫了过去,喝,五个彪形大汉!再望了望那个倒霉鬼赵仁贤,还真被陶大哥说中了,她必须负责他的安全。“喂,我说,待会儿我一动手,你就赶紧撤。”顺手推了赵仁贤一把,目送他消失在巷尾,她才转过身来:“几位大爷,过来也稍微招呼一声啊!”
“嘿嘿,小姑娘长得可真俊俏啊!”为首的汉子浓须遮面,一脸猥琐的笑。
“乖儿子你也长得很雄壮啊!”陶夭夭嬉皮笑脸地凑近,那汉子正得意地伸出手,陶夭夭的拳头就重重地砸到了他的脸上,顿时,鼻血横流。
“臭娘们不知好歹。上!”
“你才他妈的,以多欺少,不是个男人!”陶夭夭甩了甩拳头,真痛啊!不是她嫌弃,这个身体真的太软弱了。
“待会儿就让你知道爷们是不是男人!”一句话引来了五个男人淫亵的笑声。
“无耻贱种!”陶夭夭吐了口唾沫,正中和她动手的男人脸面。那个男人也不恼怒,笑嘻嘻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好香啊!”
“该死!”陶夭夭转身踢腿,但力量太弱,那个男人只是退了一步,就来抓她的脚。幸好她的身手够敏捷,一闪身避开了。但这样下去,她真的要吃瘪了。幸好那个赵仁贤已经走掉了,不然,碍手碍脚,她就真的要死翘翘了。她一边防备,伺机出手,眼睛四下里扫描。
“小心,这娘们逃走了。”擦掉鼻血的男人围了上来,“小娘子,还是留着力气待会儿陪爷们耍乐子比较好。”
“好啊!”陶夭夭忽然停手,笑吟吟地望着五个男人,“那,你们谁先来?人家,人家可还是第一次哦!”
吞咽口水的声音,五个男人心照不宣地互相望望,眼底的贪婪一览无遗。
“人家比较喜欢英雄啦,第一次可不可以和英雄……”欲语还休的声音,欲拒还迎的姿态,五个男人正心猿意马的时刻,陶夭夭忽然抽出腰间的绳子向不远处的大树狠狠地甩去,绳子上的钩子一入树身,她就重重地一拉,身子顷刻间飞离了地面,向树身荡去。
“动手!”五个男人猛然醒悟,但陶夭夭的双脚已经在树身上几个踩踏,绳子继续向远处的屋檐甩去,身子又跟着飞了过去。在屋檐上站稳后,她好整以暇地回过身来,冲着地下正在追赶的男人做了个鬼脸:“拜拜喽,各位!”身随音落,身子消失在屋檐下。
“头,追不追?”
“你们还有机会追吗?”冰冷刺耳的声音蓦然插入,五个男人骇然回头,身后却没有任何人影。
“谁?他……”说话的声音还在继续,身体忽然软软地倒地。
其余几名顿时色变:“鬼啊!”
应该是鬼吧,转眼间又倒下了三个。
“饶命啊!”剩下的那个吓得尿水直流,瘫倒在地上,“冤有头债有主,大侠,不,鬼侠……”
“谁指使?”
“什么?啊?哦!杨威!”对不住了,杨大爷,生死关头各谋其福吧!还没有祷告完,他也倒下了。
黑暗中,一道黑影缓缓踱步出来,眼神闪着寒光,声音透着杀气:“杨威?”沉吟了一会,他忽然偏了偏头,目光望向某个黑暗处:“欣赏完了就滚吧!从哪里来滚哪里去!”省得挨揍,他的气还没有出尽呢!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回过头来,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的怒容开始彰显。
陶夭夭连奔带跑闪回了赵府,没来得及喘口气,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她赫然跳离地面三尺。
“夫人,好轻功啊!”管家微笑的老脸映入眼帘。
“赵伯啊,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陶夭夭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招人嫌回来了没有?”
“少爷?不是出去找你了么?”管家打开门看了看四周,“咦,少爷呢?”狐疑的眼神招呼到了陶夭夭身上,夫人不会又虐待少爷了吧?
“赵伯,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家少爷自个儿先回了啊!”八成是动作慢又被吓得半死不活,还在路上呢!算了,反正那五个家伙是找她而非找他,让他慢慢挪过来吧!一想到在那样五个家伙手里吃瘪,心头的怒火就熊熊燃烧起来了,搞什么,练半天连这几个蟊贼都摆不平,她以后怎么出去混?这该死的替身没事长成林黛玉那种弱不禁风的体态干什么?
“夫人,少爷他……”
“别跟我提他!”迁怒旁人不太道德,但是那家伙一声不吭就落跑的确是事实,至少也去搬个救兵什么的,居然在她一句话之下就真的没了影子,有这样的丈夫吗?彻底鄙视他!
“可是,少爷他……”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家伙,活该没有老婆!”看哪个瞎了眼的姑娘还会看上这个没用的软脚虾!哼,什么时候不爽起来,将他扫地出门!
“夫人……”眼睁睁看着夫人怒气冲冲地冲向自己的房间,赵安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止住脚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夫人气成这个样子?难道少爷出言不逊?或者是和陶大发动手了?还是根本就对夫人……不对,少爷不是那种人!可是,少爷这次回家后,的确变了许多,再多变一点也在情理之中……
正左右猜测,大门砰然开启,赵仁贤怒气勃发地进来了。
“少爷,你……”
“赵伯,夫人呢?”言简意赅的问话,熊熊燃烧的怒火!不会吧,战火还要烧回家呀?
“进房了!少爷……”咳,年轻人,冲动啊!话还没完,就闪人了。不过,房间里的交战应该、或许、大概……咦喂,他会不会太为老不尊啊?
房内,陶夭夭干脆利落地脱去了累赘的衣服,对着沙袋狠狠地拳击。靠,今晚上要么直接打穿沙袋,要么就让这双没用的手彻底血流成河!
房门开了。
“碧桃,睡你的觉去!”恶狠狠地直接命令,没空回头。
房门关了。
砰砰砰砰!
该死,为什么会这么痛?陶大哥不也赞她快准很了吗?为什么打在那些男人身上却根本就是像在搔痒?古人都是这么彪悍吗?为什么偏偏就是她的丈夫文弱不堪?切,还丈夫呢!溜得倒比兔子还快,再出现在她面前,先饱以老拳!不过,内心深处,依然庆幸,赵仁贤逃离了险境,她已经侵占了他妻子的身体,不能再害他横尸街头了。
“陶夭夭!”
喝,吓人哪!刚刚念着他,人就出来了。
迅速转身,怒视那个白衣倜傥的家伙:“干什么?进门也不知道吭个气?扮死人啊!”
赵仁贤皱眉,无法克制的热气在脸上蒸腾蔓延,这个女人,她不知道穿成那种样子非常、非常撩人心魄吗?正面冲着他,至少也该有点羞涩和收敛吧?他是男人呐!
“你……你回来了?”很想责问她为什么穿成那样,更想责问她为什么刚才会说出那种话来,即使是拖延时间,也不该在陌生男人面前说什么第一次、第一次啊!可是,声音发出来,就变了味道。
“不回来,站在你面前的是死人啊?”没好气地冲着赵仁贤嚷嚷,不知道为什么,可以在别人面前隐忍的好脾气,在这个家伙面前就是隐藏不住。
赵仁贤继续皱眉,这个女人,说话非要死啊死的吗?
“你……你在干什么?”眼睛闪呀闪,不敢直接正视她,偏偏又挡不住的诱惑。
“练武!你懂吗?”骄傲地一抬下巴,想到先前的败绩,忍不住又泄了气。
“可是,你的手都红肿了。”很想上前探询她的手背,却不敢轻易移步,站在门边已经有种窒息的感觉,如果走到她的身边,他不敢保证,她的第一次还能不能完整!
“不这样怎么练?”狠狠地白一眼那个百无一用的书生,胆小已经很熊样了,现在还加上了怕疼。这样的男人,居然也有市场?真是世风日下啊!
“那也用不着脱光衣服啊?”穿上吧穿上吧,这样才能正常说话。他的汗都下来了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脱‘光’衣服了?”摩拳擦掌地逼近,实在看不惯这家伙,管自己逃命了,还敢站在这里说三道四。
“你这样子很不雅观啊!”别过来了,真的别过来了。
“不——雅——观!”磨牙齿的声音,这家伙是在嘲笑自己的身材吗?没错,她是细皮嫩肉了一点,肌肉也少了——不——根本就是没有,她自己也的确很不待见这样的身材。可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意思就不同了,是相当严重的不同。“你真的很欠揍啊!”果断地挥拳,呯——应该是正中赵仁贤的鼻梁,但为什么,击中处没有传来预想当中的痛觉,好像只是和赵仁贤的鼻子微微地触碰了一下。难道,就这会儿功夫,她的铁砂拳练得有效了?还是,她练拳练得手都麻木了?
“呯——”,赵仁贤栽倒在门口,鼻血黏糊糊地沾满了嘴唇。搞什么啊,又不是没有接触过女人,居然还会流鼻血,这也太丢人现眼了。但愿没有人……
“姑爷!”
一回眸,是碧桃同情的眼神和同情的声音。
“姑爷,你流鼻血了哦!”碧桃望了望房门内叉腰站立,横眉竖目的陶夭夭,“小姐,你也太过分了。姑爷以前再差劲,也不至于到动手的地步啊!”
“哼,无能!”陶夭夭鼻子一翘,瞧也不瞧赵仁贤,又去练习铁砂拳了。
碧桃将万分同情的目光尽数转移到赵仁贤身上:“姑爷,你真是太可怜了。你,你好好保重啊!”
房门关上了,赵仁贤尴尬地站在门外。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正待举步,呯呯呯呯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个女人,真的相当不知死活,居然还在练习。
“不用练了,再练你也不会是武林高手。”忍不住扬声劝阻。
“你说什么?”狂怒的身影飙了出来,直接出手揪住了他的衣领,如果他身体够轻身形够矮的话,陶夭夭会一直将他拎起来拎起来,能够挂在门框上最好。可是该死的,看上去弱不禁风,拎在手里分量还不轻呢!
“你……”吓,别靠这么近啊!还有,非礼勿动!唉,他的鼻血啊,血流成河了喂!
“啧,恶心!”嫌恶地缩手,在赵仁贤身上擦了又擦,把手背上的血擦干净,不会这么厉害吧,那样一拳头,就血崩了啊?不止住的话,会不会失血过多啊?算了,不跟他计较了。“招人嫌,我警告你,没事别来招惹我,不然……”
赵仁贤忽然脸色潮红,晃了晃身子。
“喂,你要晕倒也别在这儿!喂,喂,喂……”他妈的,该死!不过,这家伙也太扯了吧,失血过多应该是面无人色才对,这家伙怎么反其道而行之,满脸通红了呢?还有,这个家伙,真的很沉呐!火大!“碧桃,还不快出来帮忙?看戏啊?”
“小姐,你说对了。”碧桃慢悠悠地耸耸肩,“你不是常教我自己看吗?”
哈,死丫头,厉害啊,懂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我说,碧桃,你不会刚巧复姓慕容吧?”
“小姐,我就是复姓慕容啊!你都想起来啦?”
陶夭夭瞠目,想起个屁啊!这是哪门子的冷幽默?汗哪!
“碧桃!”够疾言厉色了吧!都加重语气了。
“小姐,我去拿药箱。”识时务者为俊杰,碧桃小心地将身子移出门外。
“碧——桃!”死丫头,关键时刻耍她啊!
“小姐,姑爷这么沉,我又没练过武功,扶不动啊!小姐,你不是武林高手吗?应该绰绰有余吧!”碧桃委屈地站在门外,遥遥地挥了挥手。
武林高手?她的心好苦啊!
使出了吃奶的劲,奋力把这具沉重的身躯拖进房内,安置在床上,没有时间处理累出来的一身汗,就急着取来洗脸的毛巾,堵住了赵仁贤泛滥成灾的鼻血。
唔,近距离看,这个赵仁贤还不是普通的好看呢!漆黑整齐的眉形,浓密有致的睫毛,高挺有型的鼻梁,还有……悄悄移开毛巾,嘻,这个男人的嘴唇很性感呢!哎呀,不行了不行了,她陶夭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饥不择食了,居然研究起男人的五官来了?不对劲不对劲,肯定是自己附身的身体有问题。瞧,心脏也跳得失常了: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陶夭夭霍然站起身,抚了抚灼热的脸蛋,这个样子,要是让别人看见了,她就真的有口难辩了。关上门吧?不对,孤男寡女的,成何体统、呀呀呀呀,她真的中毒了,居然也会在意孤男寡女了!怎么办?怎么办?
来回走了几步,又向门外张望了几眼。外面静悄悄的,碧桃也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想要把赵仁贤搬走,自己又没有这份力气。唉,谁来救救她?
赵仁贤动了动手。
陶夭夭情不自禁地倒退了两步:“你……你醒了?”
“我在哪里?”以手抚额,赵仁贤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
“在我房里。”快点恢复快点恢复,然后滚蛋。
“你……房里?”抬眼张望,“这是你的房间?不是我们的房间么?”
“你昏了头了?我们的房间?”火气窜上来了,紧张和羞怯就被赶得不知去向。大步跨向床边,叉腰鄙夷地俯视赵仁贤,“麻烦你看清楚,这是我的房间!”
又来了,这样的姿势,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非常诱惑男人么?赵仁贤下意识地捏住鼻子,果然,鼻血又冒出来了。
“喂,你有完没完,还流?我警告你,别弄脏我的床。”床是很重要啦,但鼻血真的别流了,再流出来,她会,会很内疚!
赵仁贤哀怨地瞟了她一眼:“我想流啊?这都拜你所赐。”
咦喂,鸡皮疙瘩掉一地,那什么眼神啊?
“招人嫌,我警告你……”手指,不,整只手都被包裹住了,被赵仁贤的手俘虏了,“我,我,我警告……”
没有机会警告出来,她就不知怎么回事栽进了赵仁贤的怀抱里,那样暧昧的姿势,那样狼狈的处境,她只能无助地迷惘地羞涩地慌乱地望着赵仁贤。
赵仁贤轻轻叹息了一声,静静地俯首,用自己的嘴唇覆盖了那颤动的红唇。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
妈妈咪呀!发生什么惨绝人寰的事件了呀?
世界逆转了?时空混乱了?她不存在了还是回去了?
终于,新鲜的空气重新流进来;终于,她不用窒息在他的气息当中了;终于,她可以痛痛快快地甩他一巴掌!
还是比不过赵仁贤的速度!
“如果你继续这样勾引我,你的第一次就保不住了。”深沉的眼神闪着陌生的光芒,低沉的嗓音倾诉暧昧的情欲。
哇,男人,这就是男人吗?再文弱的再无能的再百无一用的,一旦用下身那玩意儿思考问题,就会变得这么雄壮这么威武这么理直气壮?
她陶夭夭应该愤怒应该抓狂的,偏偏在这个百无一用的书生面前,变得如此绵软如此懦弱如此少不更事如此情切切意绵绵。妈妈咪呀!谁来救救她,帮助她恢复理智先?
“陶夭夭,这就是你的另一面吗?”赵仁贤迷惑地用指腹抚弄着陶夭夭的唇瓣,“你成功了,你让我动心了,你……”
“去你的春秋大梦!”总算,鼓足了她余留的力气,陶夭夭挣脱了赵仁贤的束缚,让自己滚落在床下,四肢并用从地上爬起来,陶夭夭谨慎地退后两步,才戳指怒喝,“赵仁贤,我警告你,你不要自以为是自作聪明自命不凡自我中心地自以为你有多么了不起。我呸!勾引?谁啊?我要勾引,也会去勾引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百无一用的书生!你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想勾引谁?陶大发?”阴沉的眼神,冰冷的气流,赵仁贤从床上起来,站在陶夭夭面前。
“你……你想干什么?”陶夭夭不由自主地后退,妈呀,邪门了,她怕他做什么?他又不懂武功,搞不好再让她打得满脸开花。但为什么,这一刻的赵仁贤,浑身上下就是充满了令人害怕的磁场?好像他只需要动一动手指头,她就会飞得不知去向!
“我这个百无一用的书生能干什么?”赵仁贤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越过陶夭夭,走向房门。
陶夭夭松了口气,那个令人害怕的赵仁贤消失了,可为什么心底却有一片无法漠视的失落正在扩散?
“对了,有件事我想应该提醒你一下。”赵仁贤停住了脚步,却不回头,“这个房间是我们两人的婚房。如果你不想在勾引英雄之前失身,最好把衣服穿上。”
啥?陶夭夭盯着赵仁贤扬长而去的背影,怒潮汹涌。她都不知道,这个家伙还有这么刻薄的一面!哼,这就是她的房间,如果他胆敢再靠近一步,她就揍得他满地找牙!当然,前提是,他千万别变成那个恐怖的赵仁贤!
正文 第五章 把恶进行到底
一夜之间,陶夭夭的地位一落千丈,从众人追捧的“夫人”变成了欺凌夫君的“罪人”,只因为,那位倍受欺凌的夫君离家出走了。
“夫人,别怪老朽多嘴,君子都动口不动手,何况是贤妻。就算你不能成为贤妻,至少也不要变成悍妇。你这样,让老朽很难再为你说话。”不再称呼她为“夭夭”了,冷冰冰的“夫人”说明了管家对这件事的痛恨程度。
“赵伯,我……”
“夫人,您哪,也莫称我为赵伯了,老朽不敢当哇!”得,升级为“您”了,就差没有送出鄙视的眼神了。
“赵伯……”怎样也让她把话说完吧,死可以,但得死得其所不是吗?
“不敢!夫人!”神情肃然了,真的划清界限了。
“赵……”
“小姐呀,这回碧桃也不帮你了,你实在做得太过分了。”
她陶夭夭什么时候被示众了,需不需要在脖子上挂块牌子?
“我——哪——里——过——分——了?”容忍是有限度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可为什么这句话并没有换来应有的重视,反而是众人加倍鄙视的目光?
“小姐,碧桃也知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言下之意是她陶夭夭简直冥顽不灵了?
“到底我做错什么了?”麻烦公布谜底好不好,猜谜从来不是她的强项啊!
“姑爷离家出走了!”碧桃叹了口气,看着陶夭夭的眼神就像是陶夭夭是被判了死刑的罪犯。
“那个百无一用——呃……”众怒难犯,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比较好。原来根本就是那个招人嫌惹的祸!天下怎么会存在这样的男人?明明是他轻薄了她,背黑锅的人却是她!还要搞得她众叛亲离,太过分了!她发誓,再见到那个招人嫌,绝对让他成为过街老鼠!可是,目前她已经处于被动的地位,想要扭转乾坤似乎并不容易呢!咳,还是做她的老板娘去算了。
打击并没有结束!
陶大发也离家出走了。
不对,陶大发不告而别了。
也不对,陶大发留信出走了。
陶大发说,看到她(陶夭夭)有个这么好的归宿,他很欣慰。恰好这段时间有要事处理,所以,原谅他不告而别。图后会有期!
苍天啊,大地哪,她陶夭夭做错了什么,一夜之间,就遭到了所有人的背叛?天妒红颜哪!
不过,她不会被打倒的,她是打不死的蟑螂,有的是无穷无尽的精力和魄力,她不是还有一个美容健身中心吗?who怕who?
但问题是,她的伙计们不再热心了,她的fans不在积极了,她,真的陷入孤军奋战了。理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们不想变成像她那样的恶女人!
她是恶女人?
What?
她是恶女人!
TMD!
好,她就恶给他们看!
让他们也彻底清醒彻底清楚:什么样的老板才是穷凶极恶的!
“花容月貌”的生意依然如火如荼,“花容月貌”的老板极尽所能地以赚钱为己任,全心全意地以压榨伙计们的劳力为主要目的,呕心沥血地誓要将生意发扬光大!
只是没有了笑声!
除了杨威!
对,杨威是“花容月貌”中唯一笑得最开心的人,因为,他终于如愿以偿,成了陶夭夭最贴心的狗腿子!呸呸呸,是军师啦!最狗头的军师吧!
“碧桃!”人生得意之际,见什么都是好的。以前不觉得这碧桃怎么地,现在也越瞧越顺眼,唔,将来收做小妾也不错。“最近长得越发俏了啊!”
“表少爷,你知不知道小姐最讨厌什么样的男人?”碧桃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小嘴,避开了杨威企图轻薄的手。
“什么样的男人?”这个信息可重要得很,搞不好到嘴的鸭子又飞走了。
“蹬鼻子上脸的家伙!”这样的意思够明显了吧?差不多就知难而退回家吧!姑爷要是回来了哪还有你的份!
“那是怎样的男人?”不耻下问是他最好的美德。
碧桃翻了翻眼睛,面对这样纯白到极点的男人,你还能咋样?
“碧桃,哎,碧桃,你怎么走了?”神神叨叨的,不是小妾的料!
“赵标,你看少爷我现在是不是——”轻抚发梢,抛个媚眼,“有点特别?”
“是挺特别的!”赵标直愣愣地错开眼珠子,特别蠢,蠢得他都想吐了。
“那我对你家夫人是不是……嗯……充满了吸引力?”挤眉弄眼的瞟过去。这个赵标平日里都傻乎乎的,最好糊弄,从他这里套点话应该不是很难吧!
呕哇——
“对不起,对不起!没能忍住!”赵标匆匆走了,再待下去他会直接崩溃,唉,少爷啊少爷,生气也是有一定限度的,差不多就快回来吧,你看,这里被整得,一团的乌烟瘴气啊!
“死奴才,迟早叫你们好看!”没错,等到他占有了陶夭夭,继而霸占了赵家,再设法毒害了赵仁贤,哼,赵府上下还不都是他的天下。到时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必受这些奴才们的闲气!如果继续惹怒了他,叫他们和陶大发一个下场。不过,话又要说回来,那些个打手也真是的,既然都赶跑了陶大发,为什么不回来领赏?一个个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搞得他要用人都不知道去哪里寻找!
“表妹!”眼睛蓦然放大,表妹真是越长越美艳了,不管穿什么衣服都这么好看,好看得他恨不得当众流口水。啧啧,那胸部挺得,才叫做海纳百川,有容“奶”大呢!那臀部翘得,每次他都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拍一拍……“哎呀!表妹,表妹,手下留情!”
“表哥,想要在这里干活呢,有些规矩得好好遵守才行。”陶夭夭冷冷地笑,冷冷地说,冷冷地盯,狠狠地掐!可恶啊,为什么她欣赏的男人一个个跑得踪影全无,她讨厌的男人却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她面前嗡嗡乱飞?她招谁惹谁了?
“表妹,表妹,放轻松,放轻松!”杨威龇牙咧嘴地呼痛。耶,他是不在乎和表妹这样肌肤相亲啦,只是如果放在暗地里应该会更好吧!
陶夭夭哼了一声,松开了手,随手取了手帕擦了擦手掌。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轻易接触这个阳痿的,但是,这些天来,随着赵仁贤离家出走的日子越来越长久,她的脾气也累积得越来越火爆,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令她暴跳如雷,何况是杨威这样的火上浇油!
“表妹!”杨威的脸色有些变化,随即释然,女孩子爱干净正常正常!“今晚我送你回家好了,你让伙计们先回去吧!”
陶夭夭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这么彰显的意图她怎么会不明白?哼,她的拳头的确痒了很久了。
“好啊!干脆我们先离开好了。”
“好啊好啊!”果然是郎有情妾有意啊!手痒痒的,忍不住又伸了出去。“哎哟,表妹,轻点轻点!”
重复的擦手举动和撇嘴表情,看得杨威心儿越发地麻痒痒。
“表妹,其实我洗得很干净的!”暧昧的眼神,暧昧的举止,“真的,我浑身上下……”
砰——
等不及了,她再也等不到晚上了。这种人渣、垃圾、禽兽不如的渣滓,早就应该清理了!
杨威满脸开出耀眼的红花,仰面躺在“花容月貌”的大厅里。
陶夭夭一只脚用力踩了上去:“表哥,你给我好好听着,我陶夭夭生平最避而远之的是三类人:一是得阳痿的男人;二是愚蠢透顶的男人;三是看了就想吐的男人!很遗憾,你,三者都是!”松开脚,陶夭夭跺了跺地:“滚吧,有多远滚多远,再让我看见你,见一次揍一次!”
杨威狼狈地爬起来,还想说话,陶夭夭一脚又踹了过去,踢得他变成了滚地葫芦。抬头,周围皆是嘲笑的眼眸。他咬了咬牙,满面羞惭地跑了出去。陶夭夭,算你狠,不过,咱们走着瞧!
“小姐!”碧桃再次用崇拜的目光注视陶夭夭,小姐终于出手了耶!小姐再不出手,连她都忍不下去了呢!
“去去去!我们的冷战还没结束呢!”陶夭夭挥挥手,避开了碧桃的亲近。她知道他们的想法,所以有一半是为了赌气,她才耗上了杨威。现在却觉得,自己的行为愚不可及。估计,他们早就那样看她了吧!这种时候,让她低头,杀了她吧!唉,自从突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再没有似此刻这般,她想家了,好想好想!是逃避也好,是示弱也罢,她真的好想回去啊!
夜,上灯了,一点点黄晕的光,烘托出一片安静而和平的夜。小路、石桥、老树、古藤,都在秋雨中静默着。行人渐渐绝迹,纳入了那一片温暖的灯光之中。
陶夭夭没有!
连续十几天,她都冷冷地赶走了所有的伙计,包括碧桃,一个人孤零零地守在“花容月貌”之内。赵府,不再是她的天下,也失去了往日的温馨。回去,变成了一件残酷的事情!如果苍天怜见,她可以返回她的时代,那该多好!可是,不管她如何摆弄手腕上的传家宝,传家宝始终不见人很回音。他妈的,难道真的要让她再死一次?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再没有比陈子昂的诗更贴近此刻的意境了。一颗心空荡荡的无从依托,是思念,是悔恨,是失落,是沮丧!可是,如果从头来过,她依然会如此!对,她陶夭夭可不是轻易低头的人!
她咬了咬牙,赌气地站起身来。既然回不去,她就必须面对眼前的一切。哪怕刀山火海,她不介意再闯上一闯!正要开门,门,自动打开了。
杨威带着一伙哈着家伙的男人,耀武扬威地站在门口。
“表妹,识相的跟我走,我会好好疼惜你的。否则……”嘿嘿嘿,意在不言中啊!
“是你啊!还嫌我揍得不够狠,是吧?”陶夭夭笑了,尽管心里小鼓敲得咚咚响。呵,比上回还多出一倍的人马,这次,她真的能够全身而退吗?
“是啊!打是亲骂是爱嘛!表妹,我真的好想好想再让你揍我啊!”一阵淫亵的笑声,每个男人的眼睛都发光发亮,锁住了陶夭夭周身上下。
“该死!”陶夭夭咬住下唇,为什么她总是要面对这样的场面?
“表妹,怎样?”杨威嬉皮笑脸地靠近,“随了我,从此以后咱们夫唱妇随,一统赵府!”
切,吐血,她还一统江湖呢!看不出来,这个阳痿野心勃勃啊!陶夭夭估量了一下眼前的形势,现在的问题是,她得出去。可是,杨威好像也想到了这一层,门口几个大汉堵得死死的。不动手是不行了。
“表哥!”媚眼如丝,陶夭夭忽然软绵绵地向着杨威倒了过去。
“表妹!”又酥又痒,杨威伸出了双手,“哎呀——表妹,表妹!”咳,明知有诈,他就是敌不过这个小妖精的红颜美色。
“叫他们都退下。”陶夭夭冷冷地命令。
“退下,你们都退下!”杨威痛得冷汗直冒。
大汉们好像都聋了似的,纹丝不动。
“叫你们都退下,听见了没有?”陶夭夭急了,事情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她手上继续用力。
“啊——退下,你们这帮狗奴才,你们……”骇然望着胸口突然涌出来的鲜血,杨威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光天化日,你们竟然动手行凶?”陶夭夭松开了杨威,不是没有见过死人的场面,可是这样血淋淋的出手还是震撼了她。歉疚地望了望杨威的尸体,杨威纵有千般不是,毕竟无须用性命赔偿。
当先一名大汉不屑地撇撇嘴:“他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我们?如果不是小王……”
“住口!”另一名大汉骤然打断了他的话语,“多嘴的下场一样!”
先前出口的大汉顿时面如死灰,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要求情,早有人手起刀落,将他的人头斩了下来。
陶夭夭想吐,可这样的时刻,绝对不是呕吐的时候!她可不想自己的脖子因为呕吐而突然断裂。
“你们想干什么?”阴谋,可是,什么样的阴谋呢?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可是没有一幅是能够与眼前的情景联系得起来的。到底她什么时候栽进了这样一个阴谋?或者,她曾经得罪过什么大人物?小王是什么东东?
“你去了就知道了。”大汉面无表情。
“我要是不去呢?”
大汉只冷冷地盯着她。答案很明显,不去也得去!
“小姐!”门口突然有辆马车急速地冲了进来,几名大汉措手不及,纷纷闪避。
碧桃和赵标出现在门口。
“夫人,快逃!”赵标继续推动马车,为陶夭夭制造了一个相当完美的逃生空隙!陶夭夭跃上马车,直接跳出门外。身后,是赵标沉闷的倒地声音和大汉的气急败坏的呼喝声:“抓不到她,我们都得死!”
陶夭夭转过身来,她陶夭夭也许武断,也许愚蠢,但绝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置同伴生死于不顾的小人。
“碧桃,你快走!”她大声喝道,一把将碧桃拖了过来。
“小姐啊!”碧桃急了,狠狠地将陶夭夭向后猛推。陶夭夭猝不及防,猛退了几步,想要奔上前去,碧桃忽然回身抱住了其中一名冲上来的大汉。大汉手里亮闪闪的刀子,就这样捅进了碧桃年轻稚嫩的身子。“小姐,快逃!”
“啊——”陶夭夭骤然大叫起来,不,她不要这样的结局!她不要赵标为她送命,她不要碧桃为她牺牲!那样年轻的两条生命啊!仅仅是为了她,不值得!
她疯了似的冲回了大厅,疯了似的拳打脚踢。为什么要这样固执,只为了赌一口莫名其妙的闲气?为什么她不能接受碧桃为她设置的台阶,敞开心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们甘心为了这样小气的顽固的愚蠢的陶夭夭献出年轻的生命?
“啊——”她疯狂地号叫着,疯狂地战斗着。
“头儿,她疯了,怎么办?”大汉们乱了阵脚。
“笨蛋,敲昏了再说。”头儿显然也乱了手脚。
“可是,小王……那个说,要毫发无损地带回去。”被吩咐下手的大汉据理力争。
“蠢猪,谁让你伤害她的头发了,只是敲昏而已嘛!”头儿气急败坏地怒喝道,“还不动手?”
“可是,头儿,她不就在你的身边吗?”干嘛自己不动手啊?
“我缠住她,你动手啊!”所以说,千万不要和笨蛋为伍,因为笨蛋会传染!
如果不是现场这么悲情,陶夭夭真的会笑场。可是该死的,现在不是拍片,不能咔咔咔地NG。现在真的有人被杀死了,生命无法复制的啊!
脖子后面被什么重重地击了一下,意识剥离的瞬间,依稀仿佛,她看到了招人嫌和陶大发?是做梦吧?弥留之际的幻象总是不切合实际的。可是,她还是觉得好欣慰,哪怕只是幻象,至少在幻象中,她依然不曾被抛弃。
陶夭夭微笑着倒了下去,碧桃、赵标,黄泉路上,别走太快,等我一下啊!
“你动手我救人!”赵仁贤抱住了陶夭夭。不过是出门一个月,就突然出现这样的变化。赵伯在干什么?为什么会让夭夭陷入这样的危险境地?
“好!”陶大发本能地回应,手掌凌厉地劈倒了三个大汉后,才后知后觉地回眸,“可是为什么?”赵仁贤不也是高手吗?比他还要高的高手!如果不是上次亲眼见到了赵仁贤的身手,他还没有这么快退出。嘿,就他而言,也没有把握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让那几个打手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就结束了。
“因为,事情本来就是你惹出来的不是吗?”赵仁贤在碧桃和赵标的身上出指点了几点,止住了泛滥的血液,才漫不经心地送出了回音。
“哦!”陶大发摸了摸鼻子,谁让地盘是人家的呢?都说强龙斗不过地头蛇了。何况,他有机会英雄救美么?陶夭夭还没倒下呢,赵仁贤整个人就飞了过去。啧,刚才谁在说,和这个女人没什么,还要他陶大发好好照顾的?心口不一的人他是见了不少,但怎么也没见过反弹得如此迅速如此理所当然的。再出手,又是几条大汉倒了下去。还有几个见势不妙,正待三十六计走为上,明明正低头看着陶夭夭的赵仁贤又慢吞吞地开了口。
“走掉一个,你拿自己来赔偿!”
赔偿?怎么赔?不会是让他自杀谢罪吧?呵,他陶大发桃花运已经没有了,难道要背时到自己杀自己?
又是几下凌厉的掌风闪过,剩余的几人无声倒下。
“这样你满意了吧?”男人哪,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明明是昂藏七尺的男子汉,偏偏不得不收敛雄风低声下气,只因为,对方比自己强!真的不愿面对这个事实。
“这不是我的问题,是你自己的问题!”还是闲闲的口气,事不关己的潇洒。抱起陶夭夭,赵仁贤走向门口。
“还有两个呢?”那总是赵府的人吧!
“你看着办!”头也不回地扔下风淡云清的话,“你不是‘花容月貌’的保镖吗?”
该死!明明是书生模样,干啥子也学武林人士?练就练呗,干啥子一身武功深不可测?既然学了武,文采总要稍逊一点吧,干啥子满腹经纶出口成章?他陶大发说起来也是江湖一号人物,但凡是江湖中人,莫不闻者色变,谈者动容。怎么到了这里,不是沦落为一个健身美容中心的护院,就是变成了处处处于下风,怎么战怎么吃瘪了的窝囊废呢?真是书生一发飙,英雄就气短啊!下次行走江湖,怎么的也得记住:远离书生!
正文 第六章 另类教训
茫然地睁眼。
她是不是产生强烈幻觉了?
怎么又看到了招人嫌?而且还是那种相当关切的眼神,那种亲人般的关心!
怎么会?
招人嫌不是被她气得跑路了吗?
然后,她不是被赵府成员孤立了么?
接着,她不是赌气以恶制恶,甚至不惜引进阳痿了么?
最后,她自食恶果自作自受,可是,苍天为什么要让她背负这么沉重这么巨大根本无法归还的人情债呢?
问题是,目前又是啥状况捏?
她是像从前一样,跟着传家宝返回了她的时代了呢?
还是根本就直接命赴黄泉准备接受阎王的高级处分了呢?
阎王打算怎么消遣她?还特意让招人嫌的脸跑到她的印象中来?
猛烈摇头!
她是思念过招人嫌,惦记过招人嫌,甚至还有无法抑制的酸甜苦辣咸碾过她的心头。但是,注意了,招人嫌怎么都只是一外人,她的亲人,嫡亲亲人,应该是叶蓁蓁。而且,她也的确非常想念她的胞妹了。为什么叶蓁蓁没有出现呢?
眯缝着眼睛,她悄悄地睁开左眼。
哈,还是招人嫌那张脸,而且还多了一抹调侃的笑。
拼了!
陶夭夭奋力睁大双眸,牢牢地锁住赵仁贤。
“我死了吗?”
摇头。
“活着?”
点头。
“受伤了?”
沉吟,摇头。
“残废了?”
直接摇头。
“毁容了?”
继续摇头。
“……”
疑惑地睁大眼睛。
“……”
继续疑惑地睁大眼睛。
“……”
“你说什么?”
“靠,我还以为我是在一个失声的真空世界中呢?”
“什么?”
“我说你没事干嘛装聋作哑?”
微笑不语。
“又来了。”嘟囔了一句,忽然回忆起自己的“罪恶”行径——背负了两条无辜的性命,所有的怒气、恶气、闲气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恍若斗败的公鸡,没了精神。
“招人嫌,碧桃她……”含着一点点星星之火般的希望,祈求似的望着赵仁贤,大哥,大叔,大爷给点好消息吧!
脸色肃然,略显沉重地摇了摇头:“碧桃……”
眼泪就那样不可遏止地流落下来。
“夭夭,夭夭,你别哭呀!碧桃……”
哇——
黄河决堤,长江泄洪!悲伤犹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止。
“夭夭,夭夭!”
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是谁主动先,陶夭夭躲入了赵仁贤的怀抱,赵仁贤温柔地抱紧了陶夭夭。一个哭得声嘶力竭、天昏地暗;另一个微笑着享受软玉温香。
仿佛是抓住了一根弥留的救命稻草,陶夭夭死死地抓紧了赵仁贤的衣服,拼命地在赵仁贤的衣襟上流下她的眼泪鼻涕。她不是这么软弱的人,真的,她从来没有在人前流泪的习惯,哪怕是叶蓁蓁也不行。可是,怎么解释目前的情形?她怎么能够这样不知羞耻地在一个男人身上嚎啕大哭?
咳,这个借用的躯体果然相当地懦弱啊!
“嗯咳,嗯咳!”偷偷地尽量不为人知地坐正身体,借着抹眼泪的机会挡住羞红的面颊和红肿的双眼,爱美之心啊,最是那不速之客,时不时地跑出来搅乱一池春水。
“夭夭,没事了。有我在,不会有事的。”赵仁贤温柔地劝慰着。
没空去理会赵仁贤语句中的最大漏洞:有他在,没事?切,当初落跑的人是谁?
算了,自己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招人嫌,我是不是特别刚愎自用?”
沉默。
“而且超级自以为是?”
沉默是金。
“甚至还愚不可及?”
金子多多益善。
决然抬头,带着壮士断腕般的悲壮:“招人嫌,我知道我这人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差劲到极点。我也知道你可能早就看我不顺眼,想好好教训我了。”吸一口气,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招人嫌,我也非常憎恨现在这个我。所以,麻烦你、请求你,狠狠地教训我一顿吧!”
“教训?”
“对!”
“怎样都行?”
“是!”
“不后悔!”
“招人嫌,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
嘴唇被堵住了,身体被圈住了。
意识混沌了,天旋地转了。
凭着曾为现代人的先进理念,凭着身为侦查科菁英的无数次作战经验,凭着对A片的了如指掌,她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画面——儿童不宜版本嘛!她曾经弃之如敝屣、唾之入草芥的双人运动,甚至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去沾边的游戏,此刻、马上即将上演了。
可是该死的,为什么她不抵触?不反抗?甚至还有些欣喜?有些害羞?有些紧张?有些——他妈的——迫不及待?她,她,她陶夭夭啥时候变成了这样恬不知耻的女人?居然被一个古人,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搞得魂不守舍、晕晕乎乎?
还有一个问题,一个——嗯——很重要的——唔……
这,也是教训吗?
还是,古人今人的思维太过迥异?
陶夭夭已经醒了。
可是她依然紧闭双眼,好像睡得很沉的样子。
尽管如此,赵仁贤那灼热的目光她还是有感觉。该死的,办完了事赶紧撤啊!粘在她身边干什么?她总得需要点时间整理整理吧!情绪也好,什么都好!必须是她一个人的时候!
走啊,走啦!
求求你快走吧!
赵仁贤终于动了。
手动了。
手指轻轻地滑过陶夭夭的面颊,停留在她像初开的花儿般娇艳的唇瓣上,指腹徐徐地移动,带起阵阵麻痒。
忍无可忍,陶夭夭张开嘴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哇,你干什么?”抽手已经不及,尖锐的疼痛从指尖传到大脑。陶夭夭真不懂得客气啊!血丝都渗出来了。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陶夭夭狠狠地狼狈地睁开眼睛,努力地让怒气取代那份挥之不去的羞涩。
“谁叫你的嘴唇红得那么动人?我是个男人呀,哪里禁得起这样赤裸裸的挑逗!”
哈,需要说得那么直白吗?还有,说就说嘛,干嘛身体力行啊?书生都像他那么威猛吗?一阵耳热心跳,陶夭夭只好把头别过去。
但,失败了。
“你害羞的样子真美!”好像还嫌她不够尴尬似的,赵仁贤双手捧住了陶夭夭的脸蛋,亲昵地在她的耳边轻轻诉说着甜蜜情话。
这样的话很肉麻,可是肉里麻麻的真的好舒服!
陶夭夭唾弃自己,狠狠地唾弃自己,人算不如天算哪,她陶夭夭何许人也?居然有遭一日也会栽在男人手里!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悲情时刻,她是不是太寡廉鲜耻了?
“碧桃……”努力唤醒自己的理智吧!让悲哀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她没事!”
啥?雨转晴了,陶夭夭狐疑地瞅着赵仁贤。
“真的?”
“真的!”
“谁这么大本事?”
“你的保镖。”
“陶大哥?”英雄啊!
“当然还有你的夫君。”酸酸的,再狠狠地亲一口。这样私密的时刻,别的男人干嘛跑进来?连名字也不行。
喘气,吸气!
“你干嘛啦?”是怒斥,不是撒娇。至于语气为啥成这样了,还得怪这具借来的身体。
“不许你叫得那么亲密,嗯,叫我可以。”
“喂!招人嫌……”
“夫君!”
“我还贤哥嘞!”
“好!”
“哼!”无聊的对白,可是,怎么心底那么甜蜜蜜呢?“赵标呢?”
“没事!”
“真的?”
“真的!”不会又来一次吧?
“陶大哥——唔!”又来了!亲嘴也上瘾啊?
“哇——你干嘛咬我?”女人心,真的很难测!
“夫君!”甜死人不偿命的语调。
“嗯——哇!你干嘛又咬我?”
“贤哥?”
“你想干嘛?哇——”干嘛非要打是亲骂是爱?
“招人嫌,现在我严肃地告诉你,为什么你会得到这恶狠狠的报酬?第一,你隐瞒了碧桃和赵标的情况,害我一直担心和自责。你要明白,这种感觉是相当难受的……”
“我不是透露了……哇——你又干嘛?”
“第二,我在说话的时候,最不喜欢被别人打断,明白吗?”
点头,然后,又是一声惨绝人寰的痛叫。
“现在又是为什么?”她是不是女人啊?看上去明明一副动人的贝齿,怎么咬起人来这么厉害?
“第三,当我问你的时候,你要直接用嘴巴回答,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装酷。懂吗?”
正想点头,看到陶夭夭警告的眼神,立刻识时务地回答:“懂。”
陶夭夭满意地点头:“第四,对于你强暴我的可耻行为……”
“那不算……哇——”不是强暴吧?他赵仁贤好歹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虽然一号二号算不上,三号还是差强人意的。在京城也算是风流倜傥的万人迷吧,怎么到了陶夭夭这里,变成强暴少女的禽兽了呢?
“第四,对于你强暴我的可耻行为,”停顿,瞪眼,“我一定会报仇的!嘿嘿,招人嫌,你的麻烦来了。只要我的报仇行为没有停止,你就得一直乖乖地做我的专属男人!”
喜滋滋地听着,他不介意是时间啦,一辈子,甚至生生世世都没有问题。不过——
“是夫君,什么专属男人?”听着就不是好称呼。
“我说是就是。招人嫌,你有问题吗?”咬牙切齿地威胁,凶狠地用眼光杀杀杀。
“没问题。不过,我姓赵,不是招。”夭夭只有在叫他的时候口音怪怪,听起来像招人嫌。等等,她不会就是在叫他……
“嘿嘿,总算不是笨得无药可救啊,招人嫌!”
“我哪里招人嫌了?”这么好的名字竟然被她毁成这样?幸好他父母双亡,不然,真会吐血。
“你就是招人嫌!”最好招所有女人的嫌弃,只招她一个人——嘿嘿——喜欢!
“少爷,夫人!”
正厅内,所有的仆人都恭恭敬敬地站立着,迎接他们两人的到来,而此时,已经是月上柳梢头。
陶夭夭的脸腾地烧了起来,做贼的果然是要心虚的。偷偷地扫描一下众人,每个人,包括管家在内,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没有人刻意地好奇地观察他们。心,悄悄放下一半,嘴巴一张:
“嗯,我说,大伙儿吃饭去吧!”吃饭好啊,吃饭是永恒的借口。
“饭菜已经热了好几遍了。”管家好整以暇地开口,“中午的饭菜我们两个时辰前刚刚用过,丫鬟端着饭菜到少爷和夫人房门口几次,因为少爷夫人房内总是有不明声音,所以不敢打扰。害少爷夫人挨饿了。”
天哪天哪,不必当着大伙的面陈述得如此详尽如此具体吧!陶夭夭恨不得转身逃向房间,化身蜗牛彻底将自己掩藏起来。可是,那个该死的招人嫌却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她都不知道,招人嫌的手劲有这么大呢!
“赵伯!”赵仁贤似笑非笑地盯着管家,这为老不尊的,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啊,对不起,少爷,夫人,老朽真是糊涂了。你们在房间里从早上忙到到……”举头望明月,“此刻,肚子早该饿了。开饭了!”
变成鸵鸟吧,让她!哪怕屁股会高高地撅起,至少能够将她燃烧的脸藏起来。她低低地低低地垂下了脑袋,这会儿,即使确实已经饥肠辘辘,她又该怎么在众人面前泰然用餐?
“再低头,你的脖子就会断了。”赵仁贤好心地提醒她。
所有人的脚步一下子都停了,仿佛是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机会似的,一齐回身望着他们。
惨!火上浇油是怎么回事,这会儿陶夭夭是彻底地领教了,就是她已经像冬天里的一把火了,众人的目光就是那一瓢瓢的油哇,让她全身上下烧得更旺更火红了。
那个谁谁说过: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她陶夭夭不想成为短命鬼,只好选择爆发了!
踮起脚尖,拧住了赵仁贤的耳朵,化羞涩为河东狮吼:“招人嫌,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罪魁祸首还恬不知耻,让她一个人承受众人审判,她真的很生气了。哼,陶夭夭一生气,后果可是相当严重哦!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情地注视着被虐待的赵仁贤,现在,他们终于明白,房间里那一声声惨烈的“哇——”来源何方了!
果然是恶妻当道啊!
“碧桃呢?”最大的尴尬过去了,陶夭夭终于能够恢复正常思维了。
“少爷没有告诉你吗?”管家疑惑地挑起雪白的眉毛,那样夸张的疑惑让人怀疑是否别具用心了。
赵仁贤的目光警告地瞥了过去,但是——
很不体面的,脸颊又陷入了陶夭夭的魔爪。
“招人嫌,你是不是嫌身上的小太阳太少啊?”
“小太阳?少爷身上……”所有人的耳朵自动拉长。
“嗯哼,夭夭,我不是告诉你了吗?碧桃和赵标被陶大发救走了。”赵仁贤连忙解释,及时打断众人的遐思翩翩。
厚,失望啊,他们需要的是桃色新闻呐!
“对哦!”陶夭夭缩回手,“那陶大发带他们去哪里了?”
“咦,少爷没有……”管家又在挑眉了。
“哦,带到他师妹那里去了,他师妹医术很高明。”赵仁贤继续积极地解释,警告的眼神继续瞟过去:不要再落井下石了!
“陶大发还有个师妹啊?”陶夭夭喃喃自语,心底涌起了复杂的感觉:羡慕、嫉妒……为什么她没有附身到陶大发的师妹身上呢?
“少爷没有……”
“赵伯,吃鸡腿吧!”赵仁贤夹了块鸡腿直接塞入管家口中,这中间似乎有一些微妙的闪避动作,可惜,陶夭夭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对了,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相当可疑,论交情,她应该和陶大发更亲一点吧!怎么她都一直不知道陶大发有个这么跩的师妹,招人嫌倒知道了呢?
这次,赵仁贤回答的速度更快,快到管家刚刚张嘴,他的声音就出来了。
“我在路上碰到了陶大发,他告诉我的,所以我才放心把碧桃和赵标交给他。这两人伤势严重,普通的大夫无计可施。”
基本上无懈可击的答案!尽管巧合很多,但是书上都说,无巧不成书了。
“陶大哥也真是的,这么厉害的师妹,居然不介绍到‘花容月貌’来,搞不好师妹研究的药草还有特别用途呢!”如果开发了,可能又是“花容月貌”的一大品牌呢!“那陶大哥什么时候回来?”期待的眼神过分热切,灼痛了某人的眼球。
“哼!”赵仁贤的笑脸不见了,回答也省略了。
“你哼什么?你该惭愧才是,人家陶大哥怎么那么厉害,自己一身武功深不可测,居然还能拥有这么一个宝贝师妹!你呢%#¥@……”痛心疾首地数落开了,最关键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师妹啊!女中豪杰啊!她的偶像啊!如果她能够拥有师妹的功夫,师妹的医术,悬壶济世的梦想就可以实现了啊!到时候,五湖四海任她遨游,生活简直天马行空啊!
“哼!”陶夭夭唾沫横飞地越说越带劲,赵仁贤愤然推桌而起,拂袖而去。
“……嘎!”标准完美地戛然而止,陶夭夭诧异地回眸请教管家,“赵伯,他怎么啦?说得好好的,干嘛啊?”
管家痛心疾首地摇头,怎么评价这个独特的夫人呢?该心细如发的时候她粗枝大叶,连少爷吃醋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她居然问他这个洁身自好的独身好男人“他怎么啦”?叫他如何回答哟?
盘腿坐在床上,陶夭夭苦恼地拧着眉头:要不要等陶大哥回来再动手呢?还是,她一个人单干好了!可是,眼前迷雾重重疑云密布,她该如何拨开云雾见太阳呢?
她沉重地叹了口气,奋力啃着手指甲,问题真的很郁闷很纠结呢!
她需要一个帮手,一个像陶大发一身好武功,像师妹那样一身好医术的帮手,加上她的智囊,足够组成江湖三剑客,到时候,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打遍天下无敌手……
哈哈哈哈哈……
“夭夭,夭夭!”脸颊被人拍了又拍。
“干什么?”推开赵仁贤的碍事的手,这年头,做个青天白日梦都有人搅黄。
“你在想什么这么开心?”无法克制的酸意泛滥,尽管在身体上陶夭夭已经属于他,但是,那种不确定的感觉却反而越发强烈。明明知道女人一旦失了身,这辈子都会死心塌地地跟着这个让她失身的男人。可面对陶夭夭,他就是有种该死的直觉:陶夭夭才不在乎这个第一次呢!
“想陶大哥,想……唔——”
双人运动提前开始,要命,她还没有准备好呢!干嘛每次都让她措手不及,害她连主动的机会都没有。
也许只有这个最不入流的办法才能彻底清除陶夭夭心中其他男人的影子吧!身体永远比心灵来得诚实。如果注定陶夭夭只着迷于他的身子,不管有多么不甘心,他认了。
“花容月貌”经过了一番整顿后,重新开张,陶夭夭推出了美容套餐系列,包周赠送一次免费敷脸,包月赠送免费按摩,包年价钱打六折。这一促销活动极大地推动了“花容月貌”的生意,一时宾客云集,门庭若市。
随着陶夭夭日益忙碌,赵仁贤的脸色日益阴郁。只有在床上,他觉得和陶夭夭的距离最近,不仅是身体上的,也有心灵上的。沉醉其中的陶夭夭令他觉得:那个身下的女人,有可能永远属于他。可是,一离开了床,一切又恢复成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夭夭对他,对管家,对伙计,对丫鬟,一视同仁,甚至有时候,他都觉得,他的地位根本还及不上“花容月貌”来得重要!
夭夭对于“花容月貌”的经营是费了很大心思的,除了床上的短暂忘却,其他时候念念不忘,那份执着,会忽略了周遭的一切,会让赵仁贤在她面前成了隐形人。更夸张的是,明明正在聊天,陶夭夭的目光会突然穿越了赵仁贤,去向某个赵仁贤无法达到的世界。唤醒夭夭的唯一办法就是身体力行的翻云覆雨。而一次次地不得不借助这个透着卑鄙的方法,让赵仁贤的心一天天地空落落。他不敢肯定,万一有一天他年老体衰,无法翻云覆雨的时候,陶夭夭会不会和他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这个恐惧是那样尖锐而强烈地扼住了他的心房,让他骤然喘不过气来。习惯了陶夭夭的相伴,习惯了陶夭夭的身体,习惯了陶夭夭的明眸笑脸,如果有一天,如果有一天,陶夭夭忽然不在了……
“夭夭!”
“嗯?”盘算着“花容月貌”的账务问题,每次都让她头大如斗。唉,陶大哥在的话,她何苦这么辛苦?或者,她该去找一个比较精明的精算师了。
“夭夭!”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烦着呢!她可没有他这么好命,朝廷一放假就一身轻松、百事俱无。偏偏假期还无限期,每次问他什么时候回京,他都一脸郁卒,好像是她在赶他一样,每次只好都没有了下文。
“算了!”总是这样,谈话的欲望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脏话扼杀得支离破碎。他是个男人,是个男人都有尊严,他怎么能够在陶夭夭根本无所谓的情况下儿女情长?万一陶夭夭很不屑地摆出一副笑脸,很随便地告诉他:“我不爱你。”他情何以堪?心碎固然,颜面何存?到时候,只怕他宁可独自承受相思苦,也不愿继续用翻云覆雨占有陶夭夭了。
“算了?”陶夭夭拎起了眉毛,书生就是书生,连谈话都透着阴阳怪气,有话说就好好说,吞吞吐吐的,叫人很不爽呐!“不是我说你,有时候你真的很不男人呢!哪像陶大哥!”陶大哥哎,什么时候你才能回来继续打工啊?“武功好,人爽快!”爽快是一个男人相当重要的品质啦,婆婆妈妈的男人真的让人有扁他一顿的冲动呢!偏偏她陶夭夭不争气,放着英雄不来电,就是对这个百无一用的书生来了电,想想都郁闷,唔,甜蜜的郁闷!
红了俏脸,偷偷地瞅他一眼,这个招人嫌,越相处越觉得他好,也说不出哪里好,反正只要想着他,她的心里就充满了幸福和满足。爱情,都是这样莫名其妙吗?明明天天在一起,还是觉得不够长不够久;分开一秒钟,都觉得是一种残忍的折磨。只要赵仁贤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即使只是沉默地陪伴,她也觉得好安心好宁静。是的,有赵仁贤的地方,就是一个完整的家!
赵仁贤忽然站了起来,随手挥了一下,身边的桌椅突兀地飞向屋顶的大灯,眼看着大灯就会毁于一旦,赵仁贤的人忽然拔地而起,犹如一只大鸟,在空中潇洒地任意回旋,带回了桌椅。
陶夭夭目瞪口呆地望着,然后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定睛望望赵仁贤。这样的镜头她并不陌生,21世纪的武侠片里,这样的绝世轻功在男主人公身上比比皆是,要多完美有多完美。可是,可是……她可笑地四处张望,没有任何高科技产品,也没有什么钢丝、什么设备,那么,那么……
“你会武功?”这个认知太不可思议了,太震撼寰宇了,她心中口中那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居然是个武林高手,而且,极有可能尚在陶大哥之上。是她太迟钝,还是他太会掩饰?
赵仁贤目光阴沉,神情冷漠,不置一词。
是陶夭夭云蒸霞蔚般灿烂的脸色让他突然失控,没有一个男人会忍受得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为了其他男人脸红,何况是他?
他承认自己小气,是的,不小气,他不会在新婚之夜,仅仅因为一封信,一封伪造的情书而轻率地决定放弃他的妻子,连看一眼新娘都省略了。
他承认自己善妒,不是这样的妒忌,他怎么会饱受醋意的折磨,多少次,听到陶夭夭口中的“陶大哥”,看到她出神的目光,他都有种冲动,要么杀了陶大发,要么杀了他自己。
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耐,连他自己都觉得是个奇迹!为什么明明知道陶夭夭念念不忘陶大发,他还是固执地霸占着陶夭夭?他不是一向不愿勉强女人,更不愿和其他男人争夺同一个女人吗?他不是认为那是一种愚蠢的举动吗?然而,因为那个女人是陶夭夭,一切都逆转了。哪怕这辈子都必须和那个该死的陶大发抗争,他也要力争到底,他也决不放弃陶夭夭。
只是,他真的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的怒气,以及连带而来的幼稚的举动!他,赵仁贤,堂堂尚书大人,居然在心爱的女子面前,因为争风吃醋而炫耀功夫!如果让他师傅知道,呵,他真的该去撞墙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心底有种受伤的情绪在蔓延,忽然惊觉,自己对赵仁贤的了解,根本只限于碧桃口中的陈述。赵仁贤自己,从来没有向她倾诉过什么。这,是情人之间、夫妻之间的真实吗?也许,她和赵仁贤,根本只是床上的裸裎相对,她和赵仁贤,根本只是这个时代普遍的夫妻而已。也许,爱情,根本只是她的一相情愿!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为什么不能自己发现?就像发现陶大发会武功一样?酸涩感滞重而难受:因为他在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陶大发重要,是吗?
“为什么?”因为我是你的妻子啊!这句话竟噎在喉咙口,重逾千斤。可笑啊,刚刚她还觉得这一生最亲近的人是赵仁贤,顷刻之间,两人竟成了这样疏离而冷漠的陌生人。尽管一伸手就能够触及赵仁贤,可是,她怎么就觉得两人之间隔了千山万水,那样的沟壑如何逾越?
沉默!
空气都仿佛凝滞!
距离正在无限地拉伸!
“原来你一直都不信任我!”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真切。这是她唯一能够找到的理由,也是唯一能够说得出来的理由。是啊,她总不能说,因为他不爱她吧!那样应该会被狠狠地取笑。她受不了。
“哼!你总是自以为是!”根本就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是他一直没有机会表白。陶夭夭,给过他倾诉的机会吗?
“你说得对!”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地涌入眼眶,陶夭夭低头转身,用力吸了一口气,不能在赵仁贤面前示弱啊,更不要因了这样的软弱让赵仁贤让步,就像他们的第一次翻云覆雨,赵仁贤是受不住她的眼泪才会失控的吧!不,她不要历史重演,这样太屈辱。
再次转过身,眼泪干涸在她的睫毛中,她努力地笑了一笑:“你说得对。我本来就说过,我们应该井水不犯河水。”
赵仁贤的脸色愈发阴沉:“你的意思是我搅混了水?”要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吗?终于急不可耐地想要摆脱他了吗?他握紧了拳头,他该怎么做?该怎么做?二十六年来,第一次,他觉得茫然无措,他不是一向有掌控局面的本事吗?即使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即使朝中风云变幻也傲然自若。可是这一刻,他怎么像个迷了路的孩子?
“我没有任何意思。”嘴里干得发苦,她快要撑不下去了,眼泪忍了再忍,已经无法忍住了,快点结束吧!“反正我迟早会离开,不如现在结束也好。”最后一次努力地笑了笑,“而且,你也不吃亏啊!”
不吃亏,他亏大了好不好?没有了陶夭夭,他连心都失落了,还不吃亏?但是,陶夭夭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他如果还要坚持,不是成了死缠烂打的癞皮狗了吗?
“如你所愿!”袍袖一挥,如鹤冲九霄,伴随着一声愤懑的清啸,赵仁贤绝尘而去,消失在漆黑如幕的夜色之中。
陶夭夭蓦然坐倒在地,泪水无声地涌流了出来,湿了衣襟。
心痛得仿佛被切割被解剖!
“不如归去!”
只是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黄泉最好,喝了孟婆汤,她至少可以忘了一切,忘记一个叫赵仁贤的家伙,重新变成那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快乐女孩!
不知道自己的化石形象持续了多久,头脑忽然一阵晕眩,眼皮沉重得发困,她软软地躺倒在地。
“花容月貌”的大厅里,突然地多了一个人,一个锦袍玉衣、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子。
男子俯下身子,伸出手指,微微勾起陶夭夭的下巴。
“可惜了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啊!”
正文 第七章 掐指女神算
睁开眼睛,陌生的房间,陌生的脸孔。
一切尽在意料之中,然而依然失望得无以复加。
陶夭夭苦涩地微笑,她的好运气终于用完了吗?赵仁贤不是每次都那么凑巧,做她的护花使者。何况,她这朵花,并不解语。
心,更加疼痛,泪,就要滴下……
“你醒了!”冷酷的声音,掩盖不住多余的好奇。这个女人,为什么没有一般人应该有的恐惧和尖叫。如此平静的表现,不得不叫他刮目相看。如果不是知道她一直在经营着“花容月貌”,他会判断她根本就是缺乏头脑的女人,愚蠢到连自己身处险境都糊里糊涂。
眼珠子微微转动,入目的男人相当耐看,只是神情过于傲慢,五官有些刻薄。应该是身处高位,受惯了阿谀奉承后,真的把自己当成那么一回事了吧!
陶夭夭不屑地撇了撇嘴,人哪,就是缺少了一点自知之明。
“你那是什么表情?”怎么,他不再英俊还是不再高贵了?为什么这个女人看见他竟像看着一个普通人?没有应该有的崇拜和仰慕,反而有些——呃——同情?是他看错了吗?他位高权重,呼风唤雨,哪里需要同情了?如果她不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哼!
“小王爷宫耀?”这样的富贵逼人,这样的唯我独尊,还有这份年轻,这份俊美,应该就是她从赵仁贤口中了解到的资料之一——眼前这个人,就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王爷宫昊天最小的儿子了。那个枉死的大汉口中不小心泄露的“小王——爷”!
“你怎么知道?”吃惊得做不出反应,本能地伸手想要掐住这个女人的脖子。
“没有必要!”陶夭夭好笑地摇了摇头,“我知道自卫是人的本能反应,但是对于我,真的没有必要。”
“你怎么知道?”宫耀狼狈地缩手,再次被看穿之后,已经不只是惊恐了。这个女人,如果说第一时间猜出他的身份还有凑巧的话,那么此刻,她居然可以看穿并解释自己的行为就匪夷所思了。尽管连续的重复让他前所未有地感到丢脸,但是,他真的很想知道:她为什么知道!
“看出来的!”陶夭夭慢慢地坐起身来,身体有一定程度的酸软,而且还伴随着反胃的症状,应该是中了迷药,而且分量不清。
“你怎么看得出来?”惊疑地打量眼前这个平凡的女人:容貌中上,没有特别的倾国倾城;衣着——他皱起了眉头,这样也敢开张什么“花容月貌”,自己的衣着根本就没什么品味,棉质的米色男服,不过,穿在她身上,竟然会有那么一股子味道。如果说她身上真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话,就是这个了。唔,公平一点的话,还有她的眼睛,眼睛中蕴含着的光芒!
陶夭夭不耐烦地耸了耸肩,怎么,还要她化身福尔摩斯,分析和炫耀吗?
“就像你看着我一样:服装、神情、言谈举止!”才不高兴一一展开呢,浪费唇舌。如果是赵仁贤——心头蓦地一酸,想他干什么?可是就要想他,就是要拿他和眼前这个男人对比,所以,她才会觉得宫耀如此普通吧!
“哦?”狐疑地检视自己的衣着,“小王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那是因为你笨!陶夭夭在心里默念,不过,人在屋檐下,当然还是要入境随俗的。
“你习惯了嘛!”无谓地撇嘴,“可能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大人物吧!”
是在褒奖他吗?怎么听不出话里的崇拜?
“那你应该很荣幸才对!”不是每个人都能见到他的,即使她的夫君赵仁贤,和他也不过一面之交。他不喜欢人群,不喜欢那一张张阿谀奉承的嘴脸,也看够了那种惊为天人的目光。可是,为什么这个女人没有流露出那种神情,他却会觉得不甘心呢?
“是啊!我觉得很荣幸!”就像看见一只稀罕的虫子一样“荣幸”!
这是荣幸吗?
“你是陶铸的女儿,又是赵仁贤的妻子,我本不该动你。”赵仁贤也算是父亲的亲信,为人处世世故圆滑,能力也是个中翘楚。没想到福气也不差,居然坐拥这样一个特别的女人。宫耀忍不住上下打量了这个女人,越看就越移不开目光。她真的只有姿色中上吗?怎么比“烟阁楼”名动京城的花魁倾央还要吸引他的目光呢?
“所以,我一定是卷入什么风暴了?”陶夭夭点点头,“你们一定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被谁掌握了,而我,大概背运地恰好接触过这个人,也许,根本交情还不错;唔,说不定,有了我还能要挟到那个人;嗯,能够以我的安危为重的人,应该不多……”
她顾自己喃喃自语,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听众表情风云变幻:佩服、震惊,有惺惺相惜的不舍,亦有杀之而后快的冲动。
如果放在身边,这个女人,绝对是个人才,也许能够助他一臂之力。宫耀迷惑地望着眼前陷入沉思的陶夭夭,女人,也会这么出色吗?
“是陶大发吗?”排除了身边所有可能的人物后,怀疑的目标只剩下一个——陶大发!也想过赵仁贤的,毕竟,莫名其妙地居然暗藏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本就够雷人了,那么因什么事得罪过小王爷应该也在情理之中。但是,赵仁贤的身份不对,如果宫耀要拿赵仁贤开刀,还不至于要以他的妻子胁迫他。所以——“就是陶大发了。”这个出场浑身血迹,对自己的处境背景讳莫如深的男人,是这次事件中最大的嫌疑犯!
“你……”惊骇地瞪大眼睛,几乎要怀疑眼前的女人根本就是女妖。除非,陶大发……
“陶大发像是那种大嘴巴的人吗?而且如果他在意我的安危,那就更加不会让我卷入这件事中。”不以为然地摇头,陶夭夭又习惯性地撇嘴,“你们从一开始就错了。不过呢,也正常,宁可错杀一千一万,不可错漏一个嘛!成大事者,这点小节还是应该不拘的。”
再次睁大眼睛,宫耀已经无暇在她面前展现什么气度什么镇定了,她到底了解了多少?
“你——”声音有些嘶哑,宫耀清了清喉咙,“你不要胡乱揣测,胡言乱语的下场是要被砍头的。”绝对只是一种威胁,因为,他无比确定一件事:他宫耀,是不会屈折了良才的。可是,心底那种不舍又该如何解释?
“这么说,我都猜对了。”自信地点着头,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陶夭夭冲着宫耀微微笑了笑。
“你……你笑什么?”宫耀控制不住地结巴,不,她的笑容也很普通,倾央的微笑才风情万种。可是,怎么他的心跳会突然加快,好像一个初次动情的少年郎?
“抱歉,那是我的习惯性表情。”每次当案件有了新的线索,新的发展后,她都会情不自禁地冲着下属微笑,下属称那为“胜利之光”。唉,久违了啊!目光穿越了宫耀,唇角又轻轻勾起——唔——发生什么事了?
陶夭夭目瞪口呆地望着宫耀和宫耀所做的事情,然后嫌恶地一把推开宫耀,右手抬高,一记响亮清脆的耳光声果断地响起。左手顺势放到嘴边,拼命擦拭。啧,恶心啊!
“你敢打我?”不可思议地捂住左脸,来不及震怒,就被她那种嫌恶的表情击中心脏,他有那么不堪吗?
“非礼勿动懂不懂?你简直枉读了圣贤书,还小王爷呢?我呸,下流胚!你老子是这么教你的吗?是个女人你就饥不择食,你也太不要脸了吧!简直就是……”
“我喜欢你!”
“禽兽……呃……什么?”
“我喜欢你!”
有微微的怔忡,和微微的心酸!
初吻的情景从记忆的某个隐蔽的角落浮现出来,为什么赵仁贤就不能这么坦荡荡直愣愣地向她说声“我喜欢你”呢?相处的日子这么久,亲密的时间这么久,为什么赵仁贤从来没有对她说过“我喜欢你”呢?反而是这个初次谋面的家伙,竟敢这么堂而皇之地告诉她“我喜欢你”!她应该受宠若惊?还是沾沾自喜?
“那你就更应该尊重我,而不是采用这种下流的方式!”陶夭夭迅速回过神来,唯有避开思念赵仁贤,她的理智,她的智慧才能正常,“两情相悦你懂吗?你喜欢我,我却不喜欢你。你的贸然亲近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你。”
“两情相悦?”宫耀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你说得对,不过从来没有人这么教过我。那么,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博得你的欢心呢?”
“呵——呃!”面对如此不耻下问的追求者,她该如何表现自己的情怀?“你还真是虚心好学呢!”狡黠地笑了笑,“可我是个有夫之妇,你不觉得追求一个有夫之妇根本就是违背了伦常吗?”
“我会在乎这个?”目空一切的眼神,高傲冷峻的身姿,“这个世上,有什么是我不敢为的?只要你说得出来,我就做得出来。哪怕是要杀了你的前夫也行。”
“不行!”陶夭夭尖锐地打断了宫耀,“我不喜欢一个杀人如草芥的男人,太暴力也太冷血。我也不相信这样的男人会有家庭的责任感,会给予自己的妻子起码的安全感。”
宫耀眯起了眼睛:“原来你喜欢的人是赵仁贤。”他不笨,所有才更有自傲的本钱。
陶夭夭的脸红了:“夫妻是白做的吗?一日夫妻百日恩是白说的吗?”
“那就更有趣了。”宫耀笑了起来,眉梢眼角全是自信,“小王最喜欢挑战。能够和赵仁贤一搏,并且让他输得心服口服,应该是件相当有意义的事情!”
“耶!”陶夭夭垮下了肩膀,还以为自己的魅力有多强呢!原来这个宫耀,根本就是得不到才越想得到。充其量,她陶夭夭不过是宫耀争夺的一件猎物而已!真是白虚荣了一场。
“既然你觉得有趣又有意义,更应该赢得光彩。所以,恕我不能偏心了。该怎么讨我欢心你自己看着办吧!”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哈欠,要是叶蓁蓁知道自己在这个时代桃花运十足,真不知会惊讶到哪种程度了。目光又悠远起来,她真的有机会再见到叶蓁蓁吗?她唯一的亲人!
下巴忽然被捏住:“又在思念赵仁贤了?”
嫌恶地挣扎开去:“君子动口不动手!”
“伪君子,真小人!小王更喜欢后者。”多么狂妄自大的男人!也许的确很受女人吸引,但绝不是她陶夭夭喜欢的类型。
“但我却欣赏前者。至少前者还能保持表面的礼仪,而你,连这点都做不到!你让我怎么对你来电?”
“来什么?”疑惑地试图抓住陶夭夭的字眼,却发现实在太陌生。
“爱的感觉!”翻了个白眼,以后再招惹她,就说外语给他听,“你打算囚禁我到什么时候?”
“怎么是囚禁呢?一旦你喜欢上了我,我会收你做了我的妃子,你就会永远住在这里,享受荣华富贵。”
控制不住地皱眉、挤眼、歪嘴、吐舌、耸肩。
“你干什么?不过挺可爱啊!”
“可爱个屁!”忍不住口出脏话,“我可不想跟着你沦落为乱臣贼子,不是亡命天涯,就是锒铛入狱!”
“你说什么?”阴戾的眼眸透出杀气,陶夭夭到底了解了多少?
“又被我猜中了?”无聊地挥挥手,“我说小王爷哪,锦衣玉食的生活应该够富足了,为什么还要得寸进尺、劳碌奔波、机关算尽、呕心沥血去捞什么水中之月呢?”
“什么意思?”有隐隐的惊恐压抑在杀机之下。
“其实你都听明白了对吧?何必让我说得这么直白呢?你千里追杀陶大发,不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有败露的可能吗?”
“哪件事?”事情太严重了,严重到可能会有没顶之灾,他不得不慎重。
“就是——”陶夭夭眼珠子转了转,“就是万一成功,也许我就真的可能做什么妃子之类的。运气的好的话,或许,还能母仪天下什么的。”
“你——”真的被她猜到了。这么机密的事情,连他都是最近才从父亲口中知晓,陶大发不可能知情,那么,这个女人,这个越来越神秘莫测的女人,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颓然坐倒床上,如果连她都猜到了,那么赵仁贤,还有其他人?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搞不好那个被你们算计的人其实也心知肚明,只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闲闲地泼了瓢凉水,“坐享现成的不好吗?”
“父亲本来有很大的机会可以成为一国之君,但是……”
“既然错失了,就说明他没有这个命。”陶夭夭摆了摆手,真不明白皇帝有什么好的,世人是羡慕他女人多呢还是财产多?国家那么大,如果只是为了这两点,根本用不着蝇营狗苟穷尽一生啊!根本就是浪费大好光阴嘛!
“什么?”
“真龙天子乃上天应运而生,岂可随便取代?”唯心论啊,不过既然她都已经发生穿越事件了,拿来唬唬人也不错,“违背了上天的旨意,你们不怕会有报应吗?”
“上天?”宫耀忽然狂傲地笑了起来,“那只是骗骗蠢才的玩意儿,真有什么鬼神,为什么小王我从来不曾看见过?”
“一来你没有足够的慧眼慧根,他们不屑与你交往。”果然谎言是越圆越大的。
“什么,你敢……”
“二来——”白了宫耀一眼,陶夭夭继续发表高见,“你的罪孽也没有大到需要他们现身惩罚你的时候。不过嘛……”
“不过什么?”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如果你们硬要逆天而行,只会自取灭亡。”
“妖言惑众!”底气不足地反驳,泄露了心底最大的恐惧。其实,从父亲口中一得知这一机密,宫耀就没有睡过好觉,追踪陶大发也变得更加迫不及待,甚至不惜亲自出马。他都不知道,父亲的野心会大到这样的地步。如果当今圣上糊涂懦弱无能,他会很乐意父亲取而代之,可问题是,圣上英明神武,世道太平昌盛,父亲真的可以成功吗?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陶夭夭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我也是好言相劝,回头是岸哪!”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女人!”
“我不是问这个。”宫耀啼笑皆非地皱眉。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以为我是天上下凡的仙女?还是什么妖魔鬼怪附身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要我怎么回答?”翻个白眼,笨哪!她会直接告诉他,她是从遥远的他根本无法想象的时代穿越了时空而来的吗?而且仅仅是脑电波?他接受得了吗?他理解这些新新类词汇吗?
宫耀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要力劝父亲放弃吗?他劝得住吗?而且父亲的准备已经如此周密,根本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或者,陶夭夭根本就是胡言乱语吓唬人的。可是,有这么准确的吓唬吗?
“放弃是不可能的。”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而且也未必不能成事。”
“你的父亲掌握着军权,可以任意调动大军。但问题是,真正可以听命于你父亲的到底有多少人?将士之中必然也有忠心耿耿的人,一旦两派对峙,只怕鹿死谁手很难预测。”
“父亲都想到了。”还是没有看陶夭夭,只是低头沉吟着,“如果没有这方面的把握,父亲也不会下这么大的决心。”
“这么说还有外援?”陶夭夭也沉吟了,如果里应外合事情的确相当棘手,而且这个国家也将陷入战火连绵之中,“你们有没有想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次的外援一定价格昂贵吧?”
陶夭夭的语言透着怪异,但宫耀听懂了:“父亲的确做了承诺,但事成之后……”
“你们会想到赖账,你以为对方会想不到?”根本就会立刻乘虚而入好不好!古人哪,总是这么抱着一份侥幸心理,愚蠢,一旦出事后,害人害己。
“你的话很有道理,也许我们的确应该重新审时度势。”宫耀抬头凝视着陶夭夭,“你一定是个不寻常的人物,我是真心希望能够与你携手今生。”
宫耀离去了,留下陶夭夭面红耳赤地不知所措。不是没有喜悦的,对宫耀也不是没有好感的。宫耀的感觉非常敏锐,为人也很直爽。如果说唯一的不足,就是他身不由己地投身在这样的家庭。
脑海中又浮起了赵仁贤没有表情的脸。
忍不住叹气!
“陶夭夭,你又何尝不是?为什么不能坐享现成的呢?为什么不能放弃你喜欢的选择喜欢你的人呢?还敢教训别人!”泄气地数落着自己,陶夭夭的心情迅速跌落底谷,适才的意气风发全部跟着宫耀离开了。
“赵仁贤,你会担心我吗?”不想变成怨妇的,也不想奢望什么的,但是,脑子失控了!
赵仁贤不是担心,而是恐惧!
他确定夭夭是落入了什么人手里,但是,无从下手。
“你从来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管家的脸色也严肃了。
是的,他也自责过无数次了。
“你怎么能把夭夭一个人留在那里?那里已经出事过了。”管家已经彻底逾越了管家的身份了。
是的,只要夭夭能够平安,他不惜以生命作代价!
“你真的让我很失望!”就差没有捋起袖子教训赵仁贤了。
是的,他也对自己失望透顶,也许夭夭的话是对的,他根本配不上她。
“如果你不能把夭夭毫发无损地带回来,我就把你逐出师门。”管家终于甩出了杀手锏。
“师傅,不必您亲自动手,我会要了自己的命!”赵仁贤抬头注视着他的管家赵安——一个从小教他武功,教他做人的师傅,只因为他的父亲曾经救过师傅的朋友,并且为此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所以,师傅心甘情愿地入住赵家做起了管家,照顾他和他的母亲。
“远远不够!”赵安怒斥道,“死亡太容易了,活着才具有挑战性。你忘记了你父亲的嘱咐了吗?”
“没有!”赵仁贤脸色凛然。
他怎么会忘了父亲的嘱咐?他怎么能够忘却父亲血淋淋的临终遗言?
父亲是刚正不阿的,所以父亲成了朝廷中很多人的眼中钉。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无数次地秉公断案之后,父亲终于还是陷入了小人的全套。父亲死得非常冤屈,一个清官,却被先皇当场贪官惩办,而且还满门抄斩。如果不是师傅救出了他和他娘,赵家真的会寸草不留。
“要做清官,先做贪官!”
父亲临终前沉重的嘱托此刻又响在耳边。
新皇继位,为他父亲平冤召雪,他得以出仕。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铭记着父亲的遗言,努力地做好一个“贪官”,然后,在靠山的眼鼻子底下,行清官的分内事。
他知道,自己的名誉败坏,很多人都说,他是赵家的不肖子孙。可是,他不后悔,只要能够完成父亲的遗愿——为天下百姓谋福利,他个人的沉浮算得了什么?他日黄泉路上,他可以毫无遗憾地告诉父亲:“我活得很有意义!”
但是,而今这一切都被打破了,他宁静的生活,他一成不变的生活,都卷起了滔天巨浪。如果没有了陶夭夭,他做着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奋战有什么意义?
他曾经觉得家是个负累,娶了陶夭夭,根本就是方便他更好地做官。陶夭夭有个不错的家庭背景,他就是要利用这个庞大的背景。
错了,他错得太离谱了。
“我会活着,夭夭也是!师傅,我们的孩子到时候还要你继续教养。”眼眸中有点点亮光,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此时此刻,真的那么忍不住。
“师傅明白!”赵安终于放下了严厉的神色,“你是个好孩子,师傅一直都明白。”因为欣赏赵仁贤,所以才会甘心地做一名管家。不是不能离开,而是不想离开。他真的很眷恋管家的生活呢!特别是,那个突然死而复生的夭夭!如果,仁贤和夭夭有了孩子,会是多么让人兴奋的事啊!“不过,事情应该也没有那么悲观,夭夭,是个聪明的孩子!”也许看上去很粗线条,但关键时刻,这个女孩子,懂得怎么自保。
“我想我应该回京城了。”会回来不全是管家的信,而是密令在身,以休假为名,暗中调查宫昊天的所作所为,顺便寻找那位突然失踪的四品带刀护卫陶大发。只是没想到,从见到陶夭夭的那一刻起,那些就忽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好!你放心,江湖上的事情,师傅会处理。”欣赏的目光流连在徒弟身上,一旦恢复了冷静,这个男人就变得深不可测了。你永远无法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他的心思,你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狡猾的、阴险的还是忠厚的、正直的。唯有一点可以确定,千万不要和这样的男人为敌,否则,只怕真的会怎么死都不明白。
处理?赵仁贤的嘴唇不易觉察地撇了撇,应该是又要交给他的师弟的徒儿去办理了吧!可怜的陶大发!
目光投向天际变化的云彩,夭夭美丽的脸蛋在云彩上忽隐忽现,时而薄怒,时而巧笑,时而不屑,时而严肃,每一个变化都是那么令人心驰神摇。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永远不会。”
陶夭夭的左耳无端地发热。
“谁在惦记我?”本能地想起了赵仁贤,但马上用力敲了敲脑袋,“别白日做梦了。”
“夭夭!”宫耀一步跨了进来。
果然!唉,她哪有那么好命呐!
“父亲想见见你。”宫耀眉飞色舞地拉起她,“跟我来。”
讨厌,她就知道,宫耀劝说的唯一可能就是:宫昊天想到了她的利用价值!真是麻烦啊!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尽管不烂,却会疲倦的啊!
她的本意只是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根本不想卷入这场政事风暴。从来皇帝没好人,当家总是百姓苦。她何必为一个素未谋面的皇帝办事?但是,掀起战事又非她所欲。只能尽全力搏一搏了。
“你就是陶夭夭?”宫昊天居高临下,一副睥睨群雄的王者之气。果然是卧薪尝胆啊,不仅养兵还养神。
“如假包换!”再也没有比这更真实的大实话了吧!
“哼!言辞不恭,缺乏家教!”宫昊天不悦地沉脸,“陶铸这个老实头,怎么调教出这样的女儿?”
“龙生九子嘛!”陶夭夭撇撇嘴,“不然,何以王爷的其他兄弟都没有反骨呢?”想占她的便宜,下辈子吧!
“大胆!”宫昊天勃然色变。
“父亲息怒!”宫耀慌忙下跪,顺手扯着陶夭夭,“夭夭!”
“干嘛?就这点容人之量,怎么容得下天下?”陶夭夭甩开了宫耀的手,杀人不过头点地,她又不是第一次了。
“够胆识!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呀!耀儿,你的眼光不错。起来吧!”哇,变脸这么厉害,可以进军奥斯卡了!
宫耀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应声而起。
“你说皇帝乃上天应命?”和颜悦色的脸仿佛是邻家老伯伯,但是透着虚伪。
“你不是都从宫耀口中得知了吗?”懒得和他周旋。
宫昊天脸色微变,但立刻又恢复成慈眉善目的模样:“那么,本王为什么不能是真命天子呢?”惟我独尊的嘴脸暴露无遗,这人皇帝梦真是做疯了。
“王爷,敢问您高龄几何?”
“怎么?”
“您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应该是颐养天年的最佳时光。可您呢,还在和年轻人争夺政权,您说,这真命天子四字从何说起?”说穿了,就是不要脸。
“夭夭!”宫耀的额头再次迸出了冷汗,看着父亲阴晴莫辨的脸色,一颗心七上八下。如果父亲执意杀了夭夭,他怎么办?
“本王宝刀不老,顺应天命!”真固执啊!
“那么您就顺应去吧!”不想再对牛弹琴,浪费口水了,“对了,王爷您找我不会就是争论这个吧?”
“你很聪明,如果身为男儿身,可以做本王的军师了。”高帽子一顶顶压下来,准没好事,“不过,即使如此,你依然可以成为本王最亲近的人!”
宫耀的脸色开始窃喜。
哦,我的神啊!这对父子也太自我中心了吧?以为自己是太阳吗?所有人必须围着他们旋转?陶夭夭冷眼旁观,心里嘀咕。
“一旦本王成事,你就是太子妃了。”停顿,观察陶夭夭的神色,没有丝毫受宠若惊的表现,反而有些鄙夷。这个女人,果然与众不同,如果不能为他所用,那么,只能割爱了。
“谢谢父亲!”宫耀喜出望外,父亲此言不但奠定了他将来太子的位置,更认可了他和陶夭夭之间的关系。
“不知道王爷让我做什么?”探探底也好。
“本王生平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而你真的很合本王的心意。”是由衷的称赞,“其实对你来说,也很简单。第一,你把陶大发拉拢到本王身边。此人武功高强,正好为本王所用。”既然能够将皇上保护得滴水不漏,自然也能把他保护得万分周全。
还有一二三啊!这个王爷简直贪心不足。
“第二,你嫁给耀儿后,本王会撮合小女与赵仁贤的婚事。”
心忽然疼痛不堪,她本来就该想得到的,自从赵仁贤回来之后,“花容月貌”的生意骤然暴增,尤其是……
“宫乔怎么不出来?”无法控制的苦涩正泛滥成灾,这一刻,连死的心都有了,努力扯高嗓门,“乔老弟,你也太没有待客之道了吧?”
珠帘声动,一位宫装丽人摇步而出,脸带羞涩地依偎在宫昊天身边:“老板娘,你真厉害!”
“一般般啦!”厉害个屁,自己简直就是猪头阿三,引狼入室,“你虽然刻意模仿赵仁贤的衣着打扮,不过,你哥对你的影响始终根深蒂固。你们都喜欢在自己的衣角绣上一些属于自己的标志。”
宫耀和宫乔脸露惊讶,继而会心一笑。的确,他们都喜欢在衣角处绣上一些事物:宫耀是一枚太阳,而她则是一张美人脸。
“不过,乔老弟对赵仁贤有兴趣,早点说嘛!”她可以早做准备,不必搞得此刻这么心痛如割。
“你同意?”宫乔欣喜地睁大了眼睛。
“当然了,怎么样太子妃都好过尚书夫人嘛!”心脏大概在喷血了吧,TMD痛得这么厉害!
宫乔流露出不屑的神色,以为这个陶夭夭怎么与众不同呢,原来也不过是个庸脂俗粉,根本配不上赵仁贤嘛!
“王爷,你还有三吗?”好心地提醒宫昊天,再不转移这个话题,她就要崩溃给他们看了。
“呵呵,没有第三啦!”宫昊天笑成了一朵花,“仁贤,你也出来吧!”
被雷劈中也不会有此刻这么震撼了,陶夭夭目瞪口呆地望着赵仁贤缓步踱了出来,努力地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心理变化,但是,她失败了。赵仁贤永远有办法让自己的脸像戴了面具一样。
“拜见王爷!”礼数周到,一丝不苟。
“贤婿请起。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无须多礼。”
“爹!”宫乔面红过耳,眼睛却忍不住瞟向赵仁贤。从小,她就立下志愿,将来她要嫁的男人,必须和她三哥不相上下。赵仁贤,根本就是为了她而来的男人!遗憾的是,赵仁贤太中规中距了,每次她想要找机会和他说话,他总是和她保持着三尺以上的距离。而且低眉顺目,从来不敢正眼相看。唉,枉负了她一番打扮!
陶夭夭狠狠地盯着赵仁贤:小样的,招人嫌你敢当着我的面眉目传情,不把你扁成猪头我跟你姓!
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赵仁贤微微侧头,眼梢处扫了扫陶夭夭,竟透出几许戏谑的光芒。
“一个月后,本王为你们两对新人哈办大婚,让皇上做你们的主婚人!”绝对完美的借口!
“王爷英明!”陶夭夭拱手示意,果然是妙计啊!即使皇上有备而来,强龙也压不住这条地头蛇。偏偏,这个鸿门宴,皇上还不得不来!
“嘿嘿,本王也很想知道,到底谁是真命天子!”
正文 第八章 恨多情误我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陶夭夭伫立在木棉树下,伸手牵扯着叶片儿。满树红花之下,映得她的俏脸越发娇嫩。然而她的表情却是凝固的,忧愁不知何时,悄悄地爬满了心绪。她再也没有办法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
原来,这才是爱情!
在尽情享受了甜美之后,才知道,苦涩的滋味是那么难以忍受!
在领略了生命的完整之后,才发觉,一个人要走完全程,根本就是一种最残酷的考验!
“人生而下来,是受苦来的!”她低低地呢喃,迷惘地望着耀眼的花朵,“遇见了又怎样?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还不是要抖落了一颗凋零的心?”
是啊,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好运,可以像舒婷!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人生,更多的是伤痛!
而今,她该怎么离开?离开了,一颗心又该往哪里去?
忽然嘲笑自己的自以为是,什么守株待兔?什么揭开案件神秘的面纱?她以为她是谁?包青天还是狄仁杰?如今又如何呢?陷身囹圄无法自救不说,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赵仁贤和别的女人成亲?
“夭夭,你好美!”宫耀在陶夭夭的发髻上插了一朵木棉花。
“是吗?”懒洋洋地提不起精神,情人眼里出西施,古今有之!“小王爷阅人无数,美这个字,恐怕已经用滥了吧!”
“嫂嫂,你错了。”宫乔叫得很亲热,“三哥眼高于顶,对普通女子根本不屑一顾。只有倾央……”
“宫乔!”宫耀打断了宫乔的话,宫乔吐了吐舌头:“三哥真的很在乎嫂嫂呢!”
嫂嫂?陶夭夭抚着手臂,啧,万千毛孔在开奥运呢!
“倾央是个绝色美人吧?”不想让宫乔身后那个招人嫌看出她的失落,陶夭夭努力地寻找着话题。
“名动京城!”赵仁贤忽然开口。
“哦,看来我们的赵公子也有涉猎了?”陶夭夭不无讽刺地杠了上去。
“赵大哥才不去风月场所呢!赵大哥呀,简直就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人。京城里的人都说他惧内。”宫乔掩嘴嘻嘻笑着。
陶夭夭讶异地望着赵仁贤,是这样吗?这个招人嫌真的可以让自己招女人嫌?
“我是个小心眼的男人!”赵仁贤忽然面无表情地开口,“一辈子只能容纳一个女人。所以,我也希望那个女人一辈子只能容纳我一人。”他的目光没有望着谁,可是陶夭夭的脸蛋却热了起来。
“赵大哥!”宫乔出神地望着赵仁贤,最喜欢赵大哥这个样子了,好深沉啊!
“不过,现在我明白了,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尤其是感情。而我能做的,只有等待。”还是没有望着谁,陶夭夭的脸蛋更加灼热。
是在说她吗?可是……
“赵大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从我遇见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男人!”可不像某些女人,又是和保镖打得火热,又是和表哥纠缠不休,这会儿还试图攀着高枝想做凤凰了。
“是啊,赵兄,舍妹对你,真的一片痴心。”宫耀微笑着拍了拍赵仁贤的肩膀,“我也一样,这辈子只会对夭夭一个人好!夭夭,我们进去吧,这里热!”他不是笨蛋,怎么能听不出赵仁贤的言下之意。老实说,赵仁贤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死板固执,他真的怀疑,赵仁贤主动来王府,根本就是为了陶夭夭。父亲也知道吧,所以才会刻意监视赵仁贤,即使这个赵仁贤是父亲的亲信。
“是啊,三哥,你看嫂嫂,热得脸都红了。”快点走吧,影响她发挥魅力!
陶夭夭头一低,快步走了开去。如果有缘,纵是千山万水阻隔,也终究会走到一块儿,她没有必要争夺这朝夕。只是,就这样留下赵仁贤和宫乔,她的心,好酸好酸。不想失去赵仁贤,真的不想!
王府内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只是没有动静。
这几乎是怪异的,一个月走到了中旬,然而还是没有什么军事调动。
安静,安静得令人发慌!
倒是婚事,开始大张旗鼓地哈办起来。
陶夭夭几次探询宫耀,然而宫耀似乎也不太知情。宫昊天仿佛真的想让儿子享受洞房花烛之乐,而不让他参与这样的大事。
陶夭夭开始急了,真的要另嫁宫耀?
不,她可以忍受离开赵仁贤,但是,她忍受不了,这样的安排。赵仁贤,真的会接受宫昊天的安排吗?
她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线索一定存在,只是头在哪里?
陶夭夭坐了下来,指甲深深地掐入了掌心,疼痛令她清醒。
内部的调动还有宫昊天另外两个儿子,这两个儿子从未在府中露面,很明显是在积极备战。这个,她管不了。
那么,外援呢?外援总得有一个中间人吧!这个人藏身何处?
如果是从边境入内,必然会入住府里。可是,她看不出有谁会胜任这个角色。宫昊天并没有表现出对哪个人特别地礼让。
只有一种可能了,这个人,蛰伏在朝廷之中,而且和宫昊天每天都有接触的机会。也就是说,朝廷,出了特务!
陶夭夭兴奋地站了起来,随即,又沮丧地坐了下去,她有什么机会去接触朝廷人员?唉,女人啊女人,真是麻烦!如果她是个男人,出入可就自由多了。
只有去找赵仁贤,可是,她有这个机会吗?宫乔像个标准的花痴,从早到晚地粘着赵仁贤,而宫耀,也和自己寸步不离。
嘿,宫昊天这只老狐狸,从来不曾信任过她和赵仁贤,此刻,他们根本就是被监禁着的。
这份认知让陶夭夭更加沮丧了。似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改朝换代的动乱有多大她是不知道啦,但一定会影响她的人生,这就很严重了。
“夭夭,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宫耀兴致勃勃地走了进来。
陶夭夭翻了翻眼睛:“又是什么珠钗项链?我跟你说过,我不喜欢……”
“这个不一样。你看!”献宝似的呈上礼物。
“玻璃!”看上去仿佛水晶般透明,但陶夭夭一眼就认出了它的质地。
“你说什么?”宫耀疑惑地旋转着手中的五彩球,“这个是能够带来好运的许愿球,夭夭,你不是有个亲人很想见到吗?许个愿!”
切,骗骗小孩的玩意儿!这种东西,那个时代多了去了。等等,对,是那个时代,不是这个时代。这个时代,这个国家,应该还没有这样的产物。那么,这个……
“哪里来的?”眼睛蓦然放光,陶夭夭夺过了宫耀手中的球。
“怎么样?我就说这个不一样……”宫耀还待炫耀。陶夭夭已经迫不及待地抓住了宫耀的手:“哪里来的?”
“夭夭!”宫耀反手握住了陶夭夭,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的诚心终于打动了陶夭夭,这是第一次,陶夭夭主动地和他肌肤相亲。
“邻国!”赵仁贤的声音突然插入,目光盯着陶夭夭的手,抓着宫耀的那只手。
陶夭夭缩回了手,不耐烦地挥了挥:“这个我知道。问题是,这相距万里,谁送来的?府里怎么不见那个贵客?”
宫乔哧地笑了一声:“嫂嫂,你真是少见多怪。什么贵客,这是和爹同朝为官的王大人送的。”
“王大人?”疑惑地注视着赵仁贤。
“王德王大人!”好像知道她要问什么,赵仁贤给了答案。
陶夭夭兴奋地又去抓宫耀,却被无意走动的赵仁贤隔开了。
“能给我欣赏一下吗?”仿佛只是为了观瞻一下那个稀有物,赵仁贤站在了陶夭夭和宫耀之间。
“给你。”什么宝贝?不过,宝贝后面的真相就宝贝得多了。现在,她尽管还无法判定王德就是特务,但是,至少那是一条重要的线索。沿着王德和王德的玻璃球,一定会有所收获!
真相快要浮出水面了,只要抓住这个特务,外援就能够成功遏制。那么政变也没有那么容易了。而最关键的是,宫昊天他们可能还想不到,外援的作用绝对不会是支援这个目的,借助这扇打开的国门,长驱而入,是每个侵略者都能够想到的。只怕到时候宫昊天政变是变了,还得让这个国家的百姓变成亡国奴。
陶夭夭兴奋得不能自抑,那个“胜利之光”的微笑也不时出现在她的唇边。
赵仁贤和宫耀都怔怔地望着陶夭夭,如果不是房内有四个人,真的很想……
“赵大哥!”宫乔打断了暧昧的气流,这个女人真是天生的狐媚啊!一个微笑,不仅勾走了三哥的魂,赵大哥的魂,连她都有些目眩神迷。
“宫耀,我觉得我应该见见王大人,当面向他感谢。如果,如果愿望真的成真,王大人就是我的再生父母。”陶夭夭努力引导着宫耀,不知道赵仁贤是否能够听出言外之意,去查查王德的底细?唉,一般而言,那是绝对性的奢望。赵仁贤和她好像没有这样的心有灵犀。
“这有什么难的?王大人是爹爹的好友,一个月之中,总会来个两三次。”宫乔撇了撇嘴。
“真的吗?”陶夭夭控制不住地拉起了宫乔的手,不行了,她一定要和谁“亲近亲近”,宫耀不行,赵仁贤也不行,只能是宫乔了,“乔老弟,那个王爷的人缘似乎挺好啊?”
“那还用说。”尽管不习惯被陶夭夭这样亲密地握手,但,至少这样,可以吸引赵大哥的目光。
“王大人肯定是王爷最要好的朋友吧?不然也不会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再接再厉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贵重?你真是没什么见识!只要爹爹开口,什么东西拿不到?”
“宫乔!”宫耀喝道,“父亲岂是贪慕小便宜的人?”
“没错,就怕爹爹不要!”宫乔也郑重强调,偷眼望了望赵仁贤,幸好赵大哥好像没怎么在听,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陶夭夭咬着下唇,现在该怎么办?
时间是足够的,就是怎么调查?
莫说赵仁贤不知情,就算他明白了,他愿意去调查吗?早就听说他和王爷是一国的,如今更是快要成为东床快婿,他能悬崖勒马吗?好吧,就算他愿意,他能离开吗?王爷也不会放任他自由出入啊!
下唇越咬越紧,几乎就要见血。
“谢谢!”赵仁贤突然碰了碰她的手,陶夭夭低头,那颗玻璃球又回到了自己手中,牙齿也不自觉地松开了嘴唇。有一缕极细的声音突然传入鼓膜。
“王德的事我会处理。你别再咬嘴唇了。”
如果不是多年训练出来的镇定,陶夭夭会直接惊讶地望向赵仁贤。尽管声音不对,但是,那熟悉的腔调,她敢确定无疑,一定就是赵仁贤。天哪,传音入密吗?赵仁贤还会多少这样的武功绝学?这事结束了,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跪在赵仁贤面前,让他收她做徒弟。
“郡主,我们走吧!”赵仁贤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门,然而陶夭夭的心却骤然平静了下来。他会处理,是的,有他在啊,即使天塌下来,又有何妨?他会顶着,而且会超厉害地顶住,不是吗?而且,如果她的预料没错的话,这个招人嫌,不会是效仿杨子荣打入敌军内部来个里应外合吧?不知道他们的切口是什么哩?该不会巧合到就是“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吧?
悠然神往,嘴角噙着一抹甜蜜的微笑!
“夭夭!”宫耀的声音有些嘶哑,发生了什么事?他愿意理解为是那颗许愿球起了作用,可是……他疑惑地望望球,再望望陶夭夭,真的没有什么强烈的说服力啊!或者,是刚才赵仁贤挡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啊,宫耀!”陶夭夭亲昵地拍了拍宫耀的肩膀,“真的非常感谢你的许愿球,我现在的心情真是好得不得了。”
宫耀释然,应该就是许愿球的缘故了。莫说赵仁贤不懂武功,就算懂,要在他面前使诈,还嫩了一点。何况,如果赵仁贤使出传音入密,至少在那个时间,夭夭会有反应。怎么夭夭只是注视着许愿球,连赵仁贤出去都不太理会呢!是他多虑了。
正思量着,夭夭清亮的歌声飘荡在房间里:“雪霁天晴朗,腊梅处处香!骑驴把桥过,采得瓶供养!……”
他从来没有听过那样的歌,但是,真的很好听,连他内心的阴霾仿佛都一扫而空了。
婚期越来越近,还有三天,陶夭夭再也没有见过赵仁贤,还有宫乔。尽管一再地告诉自己:赵仁贤在忙碌国家大事,但是,一想到宫乔时时陪伴着赵仁贤,她的内心就很纠结很纠结。
“陶夭夭,你是个大方的女人!”
切!
“陶夭夭,你不是个醋坛子!”
唉!
“陶夭夭,你不是自称武装到牙齿,百毒不侵的吗?”
哈!
“陶夭夭,你完蛋了你!没有男人你活不成了吗?”
对!
没有赵仁贤,活着真的很绝望很痛苦呀!
她的情绪越来越败坏,食欲也越来越下降,几乎到了闻到食物的气味就会作呕的地步!
她真的玩完了,被男人搞成这个样子!
什么天下大乱?
什么改朝换代?
什么百姓疾苦?
她只要和赵仁贤一起,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忽然那样深刻地怨恨赵仁贤:为什么要以国事为重?搞什么大内密探灵灵发?简单一点平凡一点不好吗?哪怕只是做做她经营的“花容月貌”也足以度日了呀!何况还有那样一身功夫,开个武馆什么的也很赚呐!
继而那样深刻地怀疑赵仁贤:或许他根本就不在乎她,他根本就乐在其中,他根本就是为了和宫乔成双成对!也许他还想着做个驸马什么的呢!或者根本也为了将来的谋朝篡位呢!对,赵仁贤,根本就是个白脸大奸臣!!!
啊啊啊!陶夭夭,你理智一点,你正常一点,你大度一点!你不能表现得像个怨妇、妒妇、悍妇!你应该有女人的柔情似水女人的善解人意女人的无怨无悔女人的逆来顺受对不对?
可是不行!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
陶夭夭沮丧地抱头坐在椅子上。
三天,漫长又短暂!
她既希望快点过去,又害怕会真的到了那一天。
如果,如果赵仁贤根本没有在调查王德的底细……
不不不,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也许,她应该逃走,远远的!
可是逃到哪里去?
陶夭夭忽然怔怔地盯着手腕上的传家宝。
“传家宝啊传家宝,该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你怎么沉默了呢?”
“夭夭,听说你又没吃饭!”宫耀一脸心疼,端着几碗小菜走到陶夭夭身旁。
没来由的,陶夭夭忽然一阵搜肠刮肚翻江倒海的呕吐。
“夭夭!”宫耀怔怔地看着她,一阵不祥的预感忽然浮上心头,“你,你不会是有了吧?”
“有什么?”陶夭夭烦躁地抬头,“我还能有什么?你那个破玩意儿根本不灵?”
“你有孩子了。”宫耀没有理会陶夭夭,自顾自地说道。
“孩子?”陶夭夭也愣住了,这是个好消息还是个恶作剧?“你说我——有孩子了?”
“我见过大嫂这样的反应,如果你不是吃坏肚子,应该是有孩子了。”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空荡荡的,像是失落,像是失望,像是痛恨!尽管一直明白陶夭夭是赵仁贤的妻子,可是,一旦得知陶夭夭肚子里有了赵仁贤的孩子,他还是会心痛、懊恼、妒忌!为什么当初他要拒绝陶铸的求婚?否则,此刻该是他欣喜若狂!
“那现在怎么办?”陶夭夭比他还要不知所措。
宫耀笑了,夭夭就是夭夭,什么样的表现都与众不同。
“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你想干什么?”陶夭夭一脸警惕,“你想让我服用堕胎药?我警告你,那样的堕胎根本就不干净不彻底,我会有后遗症的。”
“什么?”怀疑自己听错了,夭夭担心的不是孩子,是她自己。
“我说,堕胎药会死人的,即使不死人,也会搞垮我的身子,搞不好以后不能生育了。所以,我不要!”
“你想生下他?”
“对!”陶夭夭一脸决绝,“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要么放弃我,要么接受他!”
“被你打败了!”宫耀苦笑,接受还要如此理所当然,真是前无古人了。
“我才被你打败了呢!”陶夭夭嘀咕着,这样还不肯放弃她?她有那么好吗?“对了,王爷不是让我劝说陶大发吗?可我都没有他的信息。”
“父亲说,这事不急,等我们成婚之后,再办也来得及!”
啧!
都怪这个该死的陶大发,没事跑什么路啊?需要他的时候人影都不见。现在怎么办?真的要等下去?等到成婚那天?
哦,为什么上天不干脆灭了她?
陶夭夭彷徨失措地度过了剩下的三天,赵仁贤依然了无踪迹。
然后,仿佛是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她的房间里堆满了花嫁的物品,她的身体,戴满了珠翠,穿上了喜服!
切!
搞什么?
莫名其妙来到这里,没有任何仪式,她却不得不接受别人妻子的身份!
好不容易有了大婚,新郎居然不是孩子他爹!
让她死了吧!
正文 第九章 王霸雄图付东流
成婚大典被安排在皇城的广场上。那样空旷的地方,居然人山人海。
陶夭夭很想看看那个倒霉的皇帝,但是,红盖遮头,而且,还有那顶沉重的金冠压得她几乎抬不起头来。
好可怜哦!她到底造了什么孽?上天要以这样变态的方式惩罚她?
她正浑浑噩噩地不知所云,变动就发生了。
是谁一声大喝,刹那间风云色变!
陶夭夭挣脱了头上的金冠和红盖头时,广场上已经刀光剑影。她侧脸,那个同样一身喜服的宫耀也是一脸愕然和不可思议。
她慌忙举目四望,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夭夭,我在你身后!”
心头一阵甜蜜,猛回头,触目所及的居然是搀扶着她的喜娘。她有刹那的愕然,那个喜娘忽然站直了身体,尽管脸上涂脂抹粉,但那玉树临风的身形,鹤立鸡群的姿态,足以让陶夭夭认出是谁了!
她忍不住展唇微笑:“我又不是在找你,我在找皇帝呢!”
赵仁贤叹气:“现在我的对手又多了一个吗?”
“赵仁贤!”宫耀大声喝道,目光本能地望向百米远的地方,那里和宫乔并肩站立的男人可不也是赵仁贤?
“那个是谁?”陶夭夭也很好奇。
“陶大发!”赵仁贤握住了陶夭夭的手,全身蓄势待发。
“谁干的?”太兴奋了,易容哎!
“陶大发的师妹!”
“偶像啊!我太崇拜她了。”
赵仁贤又叹气,这样的时刻,他的夭夭却依然潇洒得不知道害怕。该佩服还是该头疼?
“陶大发……咦,他们怎么不见了?”
人群拥挤起来,广场外忽然涌入大队陌生的人马,装束奇特,一看就不是本国人。
赵仁贤的脸色也变了。
站在高台上宫昊天忽然狂笑起来:“本王才是真命天子!尔等还不行参拜大礼?”
“怎么了?”陶夭夭还没看明白,那些后来进来的军士——咦喂——八国联军提早入侵了么?
“我们错了,奸细不止一个,宫昊天的外援还是准时到了。”赵仁贤更紧地握住了陶夭夭的手,“夭夭,你害怕吗?”
“我不怕!”她陶夭夭是什么人?出生入死N次了,何况——“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肉麻啊,不过再次回味肉里麻麻的滋味,爽歪歪啊!
皇城的士兵倒下了一批又一批,渐渐地逼近皇帝站着的地方。
“投降!投降!投降!”乱军轰然高叫,尽管咬字并不十分清楚,但是威慑力却不可小觑。皇帝的脸色惨白惨白。
陶夭夭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们在叫什么啊?偷什么酱?普通话都不标准也来学侵略!”
“夭夭!”赵仁贤的脸色充满了焦灼,“夭夭,我是不能弃皇上于不顾的,可我希望你能够好好活着。宫耀,请你好好照顾……”
“招人嫌!”陶夭夭愤怒地大叫,伸手拧住了赵仁贤的脸颊,“你找死啊!居然把我往外推,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少废话!”
赵仁贤沉默,目光却久久地久久地凝视着陶夭夭,忽然一把抱住她,狠狠地亲了一口。
“讨厌!”陶夭夭巧笑嫣然,泪水却盈满眼眶。这样子算不算生的光荣,死的伟大?
宫耀阴沉地望着他们,忽然用力拨开了周围的士兵:“你们走,走的远远的,永远不要让我看到你们!”
但是没有回应!
“你们耳朵聋了吗?”几乎是嘶声大喊。
陶夭夭才怜悯地望了他一眼:“是你耳朵聋了吧,我们都不走!我们要战死沙场,同生共死,坚决捍卫真理!”
有种啼笑皆非的恶感,明明是这样的时刻,陶夭夭却还有这么多——呃——笑话!可是,笑出声来的话,宫耀怕自己会流泪!
忽然记起了自己问过陶夭夭的一句话:“我要怎么才能赢得你的芳心?”
芳心不是赢得的,而是以我心换你心,他终于懂了!
“宫耀,你不错!”陶夭夭忽然又拍了拍宫耀的肩膀,“如果你们成功了,请你一定要把我们一起火化!”
“成功?”宫耀喃喃地重复,为什么他宁可失败,如果那样可以让陶夭夭继续快乐地活着,“赵仁贤,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你就该保护好你的妻子和孩子!”
“孩子?”赵仁贤的目光灼灼发亮地盯着陶夭夭的肚子,“夭夭?”
“对,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不好吗?”陶夭夭顽皮地冲着赵仁贤吐了吐舌头。极目望去,厮杀惨烈,他们这儿,因为有宫耀在,反而成了宁静的一隅。而鲜血横流,铺满了地面。陶夭夭又是一阵空呕。忽然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地面上的血流,透过鲜红的血液,那个倒影,那个缺了一角的天上的太阳。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苍天,真的显灵了!
“夭夭,我们过去保护皇上!”赵仁贤搂着陶夭夭的腰身,拔地而起,几个起伏,站在了高台之上。
“皇上,臣无能!”他跪倒在地。
“爱卿平身!”皇帝的声音透着无奈,“你尽力了,或许,这真的是天意!”
“是天意,天意不可违!”陶夭夭注视着对面那张俊美的脸蛋,这个时代真是没治了,男人都长得这么帅!
“她是你的妻子吗?”皇帝好奇地打量着并不下跪的夭夭,很大胆的女子,也很特别。
“是!”赵仁贤的声音不无骄傲!
“那你还不带着她远走高飞!”皇帝的声音有些冷峻了,“赵仁贤,朕命令你赶紧离开这里,好好活着!”
“你不错,是个好皇帝!”陶夭夭指点着皇帝,“放心,该是你的逃不掉,也抢不走!”
皇帝笑了:“赵仁贤,这样的女子值得你苟且偷生,快走吧!”
“什么苟且偷生?”陶夭夭不悦地抛了个大白眼,“我们是堂堂正正活着好不好!”转过头,她对着赵仁贤咬起了耳朵。赵仁贤的脸色除了狐疑还是狐疑,望了望正在变化的天色,忽然平静了下来。
天空骤然色变,太阳像是被什么咬去了一块似的少了一个角,光线黯淡苍白。渐渐地,一个黑影明显地遮住了太阳。而且越来越大,太阳变成了一个“月牙儿,”不多久,黑影遮住了整个太阳,只留下一条断断续续的光环在天边,只须臾那光环慢慢地自己连接起来,像太上老君的金刚圈一样。此时,西北角仍余有一丝细微的光。
很快,天,蓦然一片黑暗,只能看到隐约的一圈光环,广场上冷飕飕的,阴风阵阵!
太阳不见了!
星星突然出现在蓝天,受到惊吓的鸟儿停止了歌唱,蝙蝠也飞离了它们的栖息地,太阳被黑暗完全遮盖。
所有人都停下了战斗,举头搜索。
但是,太阳失踪了!
苍天玳瑁色,列宿争依稀。
一时间,四下里静得心慌!
少顷,才有惊慌的声音响起:“‘天狗蚀日’了!”
兵器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人忽然不可遏止地大哭起来:“‘天狗蚀日’了!‘天狗蚀日’了!”
更有无数叽里咕噜的声音混成一片。
无数人跪了下来,冲着天空磕头。渐渐的,几乎所有人都加入了队伍。除了高台上的几个人。
“你们听着,宫昊天犯上作乱,阴谋篡位,天怒人怨。”赵仁贤提气大喝,“还不赶紧回头,高喊:万岁!”
没有人指挥,广场上蓦然响起震天价的吼声: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穿透了广场,直达云霄。
“只要诚心改过,从此再无二心,皇上会网开一面,既往不咎!”赵仁贤传达着皇帝的旨意,目光盯着十步远的宫昊天。
宫昊天犹豫了一下,终于跪倒在地:“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上苍对我们的考验,如果我们能够和邻国和平共处,从此化干戈为玉帛,上苍还是会原谅我们的。”赵仁贤继续说着,洪亮的声音传到广场上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呼声更加宏伟:“万岁!万岁!万万岁!”响彻天宇!
一点耀眼的光芒再现东边!
全场欢呼雀跃!
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感召,亮光继续扩大,天色也变亮了些。
“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呼声的壮大,太阳也不断地露出真面目,星星消失了,阳光重新普照大地!
“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万岁!”
群臣皆喜极而泣。宫昊天一脸颓丧!
但是,战机再起,后来的军队在领队将军的示意下,重新拿起了兵器。
“开门!”赵仁贤冷冷地喝道。
城门大开,外面,是整装待发的军队,肃然而立!为首的白发苍苍,不怒自威。
陶夭夭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
“招人嫌,那个老人好面善啊!”面善到根本就是——
赵仁贤微微笑了笑,正想说话,忽然发现陶夭夭诡异地盯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正在发出耀眼的光芒,如同天空中的太阳。
“不不不,我不想走了。”陶夭夭手忙脚乱地想要取下那个传家宝。
不会吧?
不是吧?
不可能吧?
要它的时候它没有反应,不需要的时候它倒做起了事后诸葛亮!
“夭夭!”赵仁贤失措地抱住陶夭夭,他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但是,他一点都不希望会发生什么事!
“夭夭,除了离开我,你想怎样都行!”
喜悦,然后是苦笑。
不,她也不想走,真的不想走!
可是,光芒越来越强烈,几乎要将陶夭夭整个人都包裹住。
“招人嫌,快点抱紧我。”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如果真要离开,他们也永不分离。赵仁贤不是说了怎样都可以吗?
不用陶夭夭说,赵仁贤已经抱得紧紧地。
强光笼罩了他们,高台上的人都情不自禁地遮住了眼睛。
“砰——”有人倒了下去,含糊的声音听不出在说什么。
强光持续了一会儿,渐渐散去。
赵仁贤和陶夭夭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不只是手与手的缠绕,颈与颈的交叠,还有唇与唇的摩擦!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眼睛。
皇帝咳嗽了一声。
犹如石沉大海。
皇帝继续咳嗽。
依然忘我地热吻中。
“赵卿家!”只能开口叫唤。
终于有了动静。
但是——
赵仁贤依然痴痴地凝视着陶夭夭,仿佛要一直凝视到地老天荒。
“夭夭!”陶大发走上前来,抬手正欲拍拍陶夭夭的肩膀。手在半空中被什么扼住了。
“你干什么?”赵仁贤冷峻的声音和冷峻的眼神。
“我能干什么?”陶大发抱怨道,“皇上在叫你们呢!”该撤离的撤离了,该平息的平息了,该奖惩的总得拉开序幕吧!他陶大发知道赵仁贤不在乎这个,可是也稍微配合一下嘛!
赵仁贤转头,皇帝戏谑的眼神映入眼帘,还有——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还有一丝丝的羡慕和妒忌。正想再看个明白,皇上已经移开了目光,面对群臣。
“天佑我朝,使我们不必遭受这一场无妄之灾。逝者一律好好安葬,其他人,朕一概不再追究,希望大家从此引以为戒。皇叔——”
“皇上,五皇爷已经暴毙。”陶大发检视了宫昊天的身体,下跪禀报。唔,都怪刚才的强光,他忙着关心陶夭夭怎么样了,结果,有人趁虚而入,杀人灭口!他要怎么向皇上交代?
皇帝的神情暗了暗,面有戚戚然。
“皇叔暴毙,其位由首子继承。程将军重回,乃我朝之幸,可……”
“皇上,程将军已经走了。”陶大发硬着头皮继续禀报,唔,为什么坏消息都得让他来汇报?师伯好不容易东山再起,怎么样也留下来叙个旧什么的,走那么快干嘛?太不给皇上面子了吧!不知道皇上会怎么迁怒于他呢?
“哦!”皇帝的脸色又暗了暗,望了望赵仁贤,“赵卿家护朕有功,升为右丞相。”
赵仁贤面色不郁,嘴唇动了动,终于跪下谢恩。
“右丞相,那个工资是不是会跟着涨?”陶夭夭兴奋地掰着手指。
“工资?”皇帝含笑询问。
“就是俸禄啦啦啦!”心情飞扬,好想高歌一曲哦!
“呵,朕会好好赏赐。”皇帝转头,“赐陶夭夭为仁德夫人,黄金万两……”
在皇帝的颁布声中,陶夭夭呵呵呵呵地笑出声来,这回赚翻天了。早知道赚钱这么容易,她争取多立几次功就好了。
呵呵呵呵……
皇帝望了望广场上的一片狼藉,忽而笑道:“既然是喜庆,咱们不妨继续,新郎赵仁贤,新娘陶夭夭……”
“皇上!”一名太监连滚带爬地过来,“后宫失火,未央宫陷入一片火海。”
皇帝的脸色剧变,袍袖一挥:“回宫!”
“未央宫是什么东东?怎么皇上急成这样?”陶夭夭疑惑地望着皇帝和大臣们匆匆的背影。
“那是皇后的寝宫!”
咦耶耶?
陶夭夭摆弄着手腕上的传家宝。
还是看不透啊!
看不透里面的玄机!
突然变化,又突然静默!
很吓人的耶!
搞不好什么时候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21世纪……
呸呸呸……童言无忌!
“夭夭!”赵仁贤坐到了陶夭夭的身边。
陶夭夭懒懒地望了他一眼,不置一词。
“你怎么了?”情绪不对劲,是什么地方自己没有做到位?
连看都省略了。
“夭夭!”搜肠刮肚地回忆每一个细节,好像没有出什么差子啊?
继续置若罔闻。
怎么办?
赵仁贤第一次很怀疑自己的能力和智力!
“夭夭,是不是我什么地方错了?”
沉默,几乎等到花儿快谢了,陶夭夭才懒懒地微乎其微地点了一下头。
“这个错误很严重?”微喜,继续耐心地猜测。
又等了好久好久,陶夭夭的脑袋才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是什么错误?什么错误?什么错误?
可是不能这样问,这样问的后果就是——沉默到底!
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那个肇事者!
“夭夭,先皇在世,管家曾任将军一职。只要他镇守边关,敌人莫不能敌!”
陶夭夭的耳朵竖了起来。
猜对了!赵仁贤松了口气,只好出卖你了,师傅!
“管家其实也不叫赵安!唉,想当年他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何等英雄气概!可是……”似乎坠入了往事的回忆之中,赵仁贤沉默了下来。
“可是什么?”陶夭夭忍不住了,那个白发脑袋尽管只闪了闪,但是一向视力绝佳记忆绝佳的她,立刻就认了出来,那个人,那个马上的白发将军,绝对就是赵府的管家!
太惊讶了!
太劲爆了!
赵府还有什么藏龙卧虎的英雄?
赵仁贤再敢隐瞒不报,哼!
“可是他为了我,毅然放弃了高官厚禄,甘愿做一个管家!”
“小子狂妄!”窗外的声音陡然响起,“是老夫自己喜欢做管家!干你屁事?”
“赵伯!”陶夭夭一跃而起,推门而出,亲昵地抱住了管家的手臂。
赵仁贤的脸色立刻昏暗了下去。
“夭夭!”扯了扯陶夭夭的手,松开吧,男女授受不亲。
“干嘛!”陶夭夭理都不理他,“赵伯,你好伟大哦!我崇拜你!”
脸蛋发红,眼睛发亮。
赵仁贤快要站不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连管家都受到了陶夭夭的崇拜,他赵仁贤就是没有那个福份?
先是陶大发,再是宫耀,后来是皇帝,现在是……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陶夭夭!”心头不平一声吼。
陶夭夭紧张地捂住了腹部。
“怎么了怎么了?”声音自动变小,怒气跑到了九霄云外。
“你嗓门大啊?是不是想把孩子吓走?”嗔怒地顺手拧住赵仁贤的耳朵,“看我们母子不顺眼早说啊!”
吓走?不顺眼?
他比窦娥还冤哪!
“是谁说的,只要我不离开,怎么样都行?”
无语,彻底认栽!可是陶夭夭,你能不能稍微遵守一点妇德和女诫?这话当然只能腹诽。
“赵伯,你威震四方,只要在敌军面前这么一站,一场战事就消弭无形了。”高帽子先戴上去,准是没错的。
“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哇,你也知道这句话啊?”陶夭夭的眼睛再度发亮,更紧地抱住了管家的手臂,“同道中人!”
赵仁贤的脸色黑透了,何时见过夭夭对他也这么亲热?
“赵伯,将军总是难以离开自己的阵地!像赵子龙、廉颇,都是年过半百仍不服老。为什么你能轻易放下?”
赵安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陶夭夭的头发:“你说得没错,离开并非轻而易举。但是,眼睁睁看着那些年轻的生命血溅沙场,这颗心也不好受。夭夭,到了我这把年纪了,谁是谁非有时候很难分辨,一场战争,你说谁错了,谁对了?可是,偏偏有那么多生命前赴后继马革裹尸。唉,你不会明白的。”
“我明白!”陶夭夭的脸色难得地严肃,“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当政者的一个念头,一点欲念,赔上的是千万条无辜的性命。赵伯,我懂的。”
“夭夭!”管家的眼中有意外也有感动。
“可是,赵伯,你可以不要封侯,你怎么可以拒绝赏赐?”原形毕露,陶夭夭露出了贪婪的神色,“不要白不要,你知不知道?这样真的很浪费呢!”如果全部拿来,她的红十字基金也能声势壮大。
“夭夭!”管家啼笑皆非。
“后悔了吧?”陶夭夭了然地拍拍管家的手背,“世上没有后悔药啊!哦,对了,还有你招人嫌,你干嘛辞官啊?”放开了管家的手,陶夭夭的纤纤玉指戳到了赵仁贤的胸膛,“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你知道吗?”最可恨的是居然敢放弃那么高的俸禄,幸好那个皇帝不肯答应,“宫昊天被杀,王德服毒,这说明什么?说明幕后还有一只很大很大的黑手!哈,这个聪明又狡猾的人是谁呢?滴水不漏啊!居然能够在你们已经切断了宫昊天与邻国的联系之后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来大批兵马,神,太神了……”最好能够再立一功,到时候,黄灿灿的金子——哈哈哈哈……
“夭夭!”右丞相根本就是一个箭靶子,这个皇上,灵台清明着呢,表面上是褒奖他,实际上是考验他的能耐——以他的生命为赌注!因为他是个贪官嘛!而且,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皇上之所以力阻他辞官,原因或许有很多,但妒忌他的幸福绝对占了首要地位!可是,这些,该怎么解释给夭夭听?
“最难得的是,那个时候逼宫几乎成功的,可那个人却还是隐藏在暗处!这份耐力真的是可圈可点啊……”有挑战才够刺激,她陶夭夭就喜欢和这样的对手过招!
“夭夭!”“那个人”他已有怀疑的对象,只是不想让夭夭在掺和其中。生离死别的考验有过一次就够了,足够让他的身心都苍老几年了!
“哈,把你们都耍得团团转啊!如果不是……”
“夭夭!”赵仁贤用力抱住了陶夭夭,是的,陶夭夭说得都没错,他以为计划已经万无一失,而且王德也的确完全信任了他,篡改了王德写给邻国的书信也绝对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可是,如果不是天狗蚀日,如果不是夭夭机警,即使他安排了赵伯城外接应,也被敌人调虎离山耍了个乌龙。这一仗真的败到家了,他赵仁贤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不甘,才让皇上最终说服了他吧!
“做什么?”陶夭夭的脸蛋迅速绯红,耳根子也跟着发热。干什么呀?众目睽睽之下……偷眼望了望赵伯和其他仆人,或者低头思故乡,或者举头望明月,或者东走西顾,一颗噗噗乱跳的心稍稍平静。
“谢谢你!”
“没什么啦!”原来是这个,害她白白紧张了一回,以为赵仁贤要表白什么呢!
“夭夭,你怎么会知道天狗蚀日的变化?”本想耐心等待夭夭,直到她自己愿意说出一切。可是,那道强光,那个变化让他此刻仍然心惊胆寒,他不想冒险了。
“啊?”果然是有阴谋的,想套她的话,赵仁贤还是怀疑她了。“书上看来的。”
“哪本书?”
“忘记了。”
“夭夭!”
“招人嫌你想怎么样?”用力拧住赵仁贤的腮帮子,只能跟他胡闹了,掰不下去了。
“夭夭!”请求的眼神,逆来顺受的姿态。
陶夭夭没有办法用力了。
“招人嫌,我知道你怀疑我,是啊,我满头都是小辫子,要抓是很容易的事!”陶夭夭苦恼地想要咬住下唇,但赵仁贤的手比她更快地取代了她的嘴唇。
“招人嫌你……”
“不要再咬嘴唇了。”
“唉,招人嫌,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想该怎么说好吗?”说出来会怎样?被赶走?还是自己乖乖离开?还是受到天谴?毕竟天机不可泄露呀!
“我等你!”无论是什么样的真相,只要陶夭夭不离开!
赵仁贤没有等到陶夭夭的答案,陶夭夭就消失了,就像她的突如其来一样。唯一能够证明她来过的,是案头的一封书信和一支桃花。
中夜,有风似水,凉月如眉。桃花泣露,亭亭玉立。
赵仁贤怔怔地望着手中泛着花香的信笺,真的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了。为什么每次总要到事后才来后悔?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不会再要答案,他只要夭夭!
正文 第十章 路茫茫情长计短
飙血啊,又被绑架了!
头疼欲裂,全身酸软,一样的症状,难道又是——
“宫耀,又是你?”苦恼地皱眉,“你不要再迷途不知返了好不好?”大好的有为青年,她曾经看好的啊!光明正道不走,偏要走歪魔邪道!
“我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宫耀的神色明显憔悴,眼中戾气大增,“我爹我哥甚至我妹都死了,你叫我怎么办?”
“他们……”心有戚戚然,这个阴谋远比她想象中要邪恶得多,“对不起!可是……”
“狗皇帝嘴里说得好听,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宫耀又愤懑又苦涩,“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他不给我们机会,他不给我们机会!”他暴躁地狂叫起来。
“你想怎么样?”迅速地查看了自己所处的地方,陶夭夭选择冷静下来。从房子内的陈设看来,她应该是被运到关外了。呵呵,她出国了!她怎么老是中这些狗屎运?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宫耀忽然用力抱住陶夭夭,“夭夭,我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我知道你喜欢赵仁贤,没关系,我可以等!”
“宫耀!”想要推开这个绝望的男人,终于不忍,收回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就算我想离开也不行啊!你带我来到那么远的地方。”
“什么都瞒不过你。”宫耀微微定神,放开了陶夭夭。
“你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我呀,最多不过是个事后诸葛亮!”陶夭夭嘀咕着,“赵标不会有危险吧?”
“你还记着他?”宫耀怪异地睁大眼睛。
“他应该也是受胁迫的,他是个孝子。哪怕就冲着这点,你不该再为难他了。”早该想到了,赵标的母亲病得那么奇怪,忽好忽坏。如果早点想到是受到药物控制,至少她可以另想办法,让赵标的母亲不必吃那么多苦头,让赵标不必那么难做。
“你知道了?你还……”宫耀想笑,眉头却皱了起来,“夭夭,你是无辜的。我不该拖你下水。我保证,在这里,你同样可以享受一切荣华富贵。”
“宫耀!叶落归根,异乡客地总归不是我们的归属之地。”陶夭夭叹气,“而且,赵仁贤肯定会来找我的……”
“他不会!”宫耀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他以为你自己离开了,夭夭,我不怕告诉你,你知道赵标最擅长的是什么吗?模仿他人的字迹。赵标给赵仁贤留了一封信。”
呵,陶夭夭怔忡,这样啊!真的太巧合了吧!刚刚前几天赵仁贤正怀疑她的出处呢!难道她和赵仁贤真的缘尽于此了?
心头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即便她费尽千辛万苦逃出虎口,她又怎么能够保证,在分别了那么长久的时间后,在已经确知她的离去后,赵仁贤会不会另结新欢?
疼痛久久地持续和加强,几乎让她麻木。
宫耀怜惜地注视着陶夭夭痛苦的表情,嘴唇动了动,终于什么都没说。他承认自己的私心,他需要陶夭夭。否则,正如陶夭夭所言,异乡客地,如何安身立命?他会崩溃!
“宫耀,我不想恨你的,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陶夭夭恨恨地盯着宫耀,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痛得失去知觉,“你以为你在这里是什么?一条狗,一条出卖国家的狗!你以为他们真的会把你当成上宾?你简直可笑之极!”
宫耀变色,五指屈伸数次,终于只是握成拳头。
“可是我有利用价值。他们需要我们汉人的武功!”
“宫耀,以前我觉得你不错,现在我觉得你是一堆狗屎。”陶夭夭鄙夷地闭上眼睛,“你杀了我吧!我不想像你这样苟且偷生。”没了这具躯体的束缚,她一缕孤魂是不是就可以回去?回到她最思念的人身边,哪怕只有七日相伴!
“夭夭,你不用这样。”宫耀颓然地坐下,“你品尝过家破人亡的滋味吗?我知道父亲有错在先,可是他认错了。好,或许我父亲是该死,可是我的哥哥,我的妹妹……”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可能都是被人灭口了呢?”陶夭夭冷冷地开口,“你们宫家拥有独立的兵权,你带着这些兵马都投靠到了这里,对谁最有好处?皇帝难道糊涂到这个地步?他既然当众原谅了你们,怎么可能轻易反悔?以你对他的了解,他是这样的人么?就算他不念旧情,他也要看在你们那支不可小觑的宫家军上啊!”笨啊,偏听则暗啊!
“夭夭,你不了解,我亲耳听到左丞相廖云帆说的,还会有错?”
“你是在什么情况下怎么听到的?”左丞相,那个天下皆知的青天大老爷,不会也被易容了吧?
“那日退朝后,左丞相被单独留了下来。我觉得事情有异,可是,皇帝身边有陶大发那个带刀侍卫,我没法靠近。我只好趁着廖云帆出来之际,偷偷跟着他,结果,在他家里,我亲耳听到他对下属的布局:立即拘禁我们一家,如有反抗,立斩不赦!可恨我大惊之下,竟暴露了行踪。等我摆脱追兵赶回去时,一切都发生了。”宫耀握住陶夭夭的双手,“夭夭,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故土,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可是,那个地方已经驱逐了我,我要怎么回去?”
“只是死了你的几个亲人?兵符呢?”
“我哥临终前把兵符交给了我……”
“漏洞!皇帝和廖大人不会糊涂到连兵符都不懂得回收吧?”陶夭夭做了个鬼脸,“然后你就成功地带着宫家军投奔到这里来了?”
“对,我也是在途中正好遇见了撤离的援军,才……”
“撤离?不是作为俘虏被收押了吗?”陶夭夭的表情更加夸张,“哈,这只黑手可厉害了,他私自放了俘虏,又逼你离开国土,皇帝那里就有交代了:宫耀叛乱,私放俘虏,死罪难赦!宫耀,你不走还行,你一走,什么罪名都成立了,你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知不知道,就连你的哥哥妹妹之死,都有可能推到你的身上!”
砰——宫耀面无人色地瘫倒在椅子上。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那些,那些,都只是你的推测……”
“可是推测都不是无理取闹对吗?”陶夭夭也有气无力了,“宫耀,我敢打赌,你和你的军士一定都受到了某种程度的监视和限制。”
“哈哈哈哈……”随着一阵粗犷的笑声,一个身材魁梧满面虬髯的黑脸大汉大步跨了进来,“汉人女子果然不可小觑啊!”
“大王,她说对了?”
“呵呵,对又如何?错又如何?既来之则安之!”被称为大王的人汉语说得很熟练,“欢迎你们加入我国。”
宫耀两眼喷火,身形一动,突然栽倒在地。
“唉!”陶夭夭重重地叹气,“宫耀,稍安勿躁啊!”冲动是魔鬼,这话对宫耀也对她,她干嘛要迫不及待地揭开真相?现在可好了,幕后黑手没有一点端倪,他们倒全部曝光!她真是自作聪明啊!
“你叫陶夭夭,我很喜欢。”大王笑眯眯地打量着陶夭夭,冲着身边的侍卫一阵嘀咕。
陶夭夭低下头,掩饰着自己震惊的表情,老天,那些语言她都听懂了,那些语言,就是她在念大学时唯一选修的冷门语言。当时会选择它,纯粹是因为难学而具有挑战性。叶蓁蓁还一直嘲笑她英雄无用武之地呢!没想到,在这个时代,竟然用上了。尽管他们说话的时候夹杂着古语,但是意思她都懂耶!就好像她听汉语的古语一样啊!哦,MyGod!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必有天意?
现在她该怎么办呢?
这个长得像熊一样健壮到会怕怕的大王看中了她,想要纳她为妃!她可不可以不要做女人?
“我想和宫耀在一起。”陶夭夭抬头,“大王,你也知道,小女子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宫耀是我唯一认识的人,我……”
“好!”大王不屑地盯了一眼宫耀,“我最讨厌那些有反骨的懦夫,不过既然你需要,他就做你的男侍好了?”
男,男侍?陶夭夭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宫耀那紫涨的脸色,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老天,这六月里的债,还得也太快了吧!
大王欣赏着陶夭夭的笑容,忽然伸出手指,托起了陶夭夭的下巴:“很美!中原女子很少有像你这么富有魅力的!”他又回过头,对着侍卫嘀咕了一通。
陶夭夭做了个大大的鬼脸,趁势摆脱了对方的束缚。现在她要怎么办?宫耀的功夫被废了,而且还中了毒。他带来的军将,也都遭受了无妄之灾,统统被拉去开什么矿!他们打算造什么先进武器?陶夭夭忽然掩住了嘴巴,看到大王诧异的眼神,连忙顺势来了个哈欠。
天哪,天哪,他们不会是要造什么枪炮吧?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当陶夭夭在大王的卧房内看到那支久违了的枪时,才认命地确认了这个猜测!
枪!
她的最爱啊!
此刻就活生生地放在她的眼前!
“美人!”
“嗯哼,大王!”要被圆房了么?要二度失身了么?她不是一个喜欢品尝多个男人的女人啊!她只要一个男人就够了啊!
“过来!”
“啊,大王,那个——是什么啊?”故意好奇地打量着放在桌上的枪。
“那是我国最先研究出来的火器!”大王得意地笑着,取过了枪,反复把玩。可惜只是试验品,连他都不太懂得使用。偏偏那个发明此物的家伙,又在使用这个火器的时候被炸死了。现在研究只能暂时搁浅,而这个玩意儿,到底该怎么用呢?
“大王,小女子可以摸一摸吗?”陶夭夭佯装害羞。
“给你,不过要当心,不能随便触碰这家伙。”
“放心,小女子会轻轻的。”陶夭夭幸福地握住了枪管,她的情人她的爱啊!不敢表现出特别娴熟的样子,陶夭夭只是笨拙地轻轻地抚摸。只一看,她就知道这里面还有一颗子弹,尽管火力绝对赶不上21世纪,但是,对付一个人,绰绰有余啊!她要怎么妥善利用呢?
“大王!”陶夭夭娇滴滴地转身,黑洞洞的枪口看似不小心地对准了大王的脑袋。
“美人,小心啊!”
陶夭夭避开了大王的巨手,连续后退,直到门口:“大王,我会非常小心的哦!可是,这玩意儿的威力,大王应该也目睹过了吧!”
“你懂得这个家伙?”大王的眼睛眯了起来。
她懂?她简直就是太懂了好不好?
“大王,请你下令,解开宫耀身上的毒性。谢谢!”陶夭夭扬了扬手中的枪,那熟练的姿势让大王不敢反抗。就是因为太了解那玩意儿的杀伤力了,所以,他选择隐忍。他要十成活着的把握!
宫耀站到了陶夭夭身边。
“现在,去给我准备嘴快的马和车子!”郁闷啊,她不会骑马!
大王照办了,但是……
“大王啊,你真的打算赌上自己尊贵的性命吗?如果你变成了一具血淋淋的死尸,你怎么完成你的大业?”陶夭夭用他们的语言流利地说着。
所有人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你……”宫耀崇拜而迷惑地盯着陶夭夭,这个女人,还有多少意外?
“你是个人才,何不留下……”大王不再使用汉语。
“抱歉,我很爱国!”陶夭夭非要使用汉语,“宫耀,你走不走?”
“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宫耀彻底折服,即使永远不能得到陶夭夭,至少也要争取看得到的机会。
“好,把大王拿下!让他送我们出境!”
“你们走不掉的!”大王的声音阴沉,目光阴冷。
是的,很难走掉!
原来不止他们国家闹政变,全世界都一样!
大王被挟制了,其他候选人就蠢蠢欲动。
“现在你知道了吧?”大王阴郁地盯着叛乱者嚣张的嘴脸,“想要活命,只有放了我。”
陶夭夭明白!
“你拿什么报答你的恩人!”只有讨价还价。
“你留下,除了皇位什么都能得到!”
“不够!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好!放你自由!”这几个字是咬牙切齿逼出来的。
陶夭夭忽然扬起枪,冲着叛乱者扣动了扳机,一切结束了!
擒贼先擒王,总是很有效的!何况,她手中的大王,是个真正的征服者!
所以,她又陷身囹圄了!
“狗屎!”陶夭夭在房间里懊恼地踱步,“这贼老天耍人耍出宝来了。帮人帮到底嘛!打一下再给一颗糖,搞什么啊?”
“夭夭,你在说什么啊?”宫耀疑惑着。
“我在骂天!”陶夭夭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立刻痛得龇牙咧嘴。
“夭夭!”
“哎呀,别动手动脚的!”陶夭夭甩开了宫耀的手,“宫耀,眼看着到手的鸡蛋打碎了,你不失望吗?”
“我说过了,你在哪我就在哪!反正,我已经无家可归了。”宫耀神色黯然,是啊,回去又如何?同样一无所有。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陶夭夭恨铁不成钢地跺脚,“一无所有又怎样?多的是白手起家的成功者!厚,鸡同鸭讲!”
“夭夭,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那要决定于你!”
宫耀决定了!
宫家军捣毁了矿地,冲向皇宫!
宫耀和陶夭夭站在队伍的前列!
“你们在做以卵击石的游戏!”大王不屑地打量着死伤过半的宫家军,“夭夭,你为什么要这么顽固!”
“因为我有秘密武器!”陶夭夭挺着大肚子,小脸上黑乎乎的,却掩不住那夺目的光芒。那是她的笑容——胜利之光!
队伍自动分成两排,几个士兵推出了一尊黑乎乎的钢管。
“大王,这个你不陌生吧?你那位暴毙的发明家研究了一半,而我加上了最致命的东西。开炮——”
没有正面对准大王站立的地方,但是,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响,皇宫的侧面毁损不堪。
“大王,要不要继续尝试一下威力呀?”陶夭夭吊儿郎当地抖着脚。最好不要啊,时间紧迫,她只来得及准备这一发的火药!
“你们走吧!”大王手一挥,脸上不知是害怕还是惋惜。
“我希望这次你能做一个说话算数的男子汉!”陶夭夭大声说道,“那样我会记着你的。”
当然不可能!
边境处,陶夭夭他们这支七零八落的军队被数十万大军团团包围。
切!
“陶夭夭,你只要和我在一起,怎么会记不住我?”
男人啊!你的名字叫反复无常!
要投降吗?
“我投降!”陶夭夭举起了双手,“只有一个条件,你放了他们!”
“我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体恤将士的好皇帝。两军交战,各有伤亡,何况我们这一方是打算拼了命的。你可以不顾我们的生死,可是你总不忍心看着自己心爱的士兵血染沙场吧?”
“陶夭夭,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大王阴沉地笑了笑,“好!”
“我也留下!”宫耀沉声喝道。
“小王爷不走,我们都不走。”
“对,我们拼了!”
“拼了!”
“拼了!”
……
陶夭夭的眼泪忽然夺眶而出。
“宫耀,你听着,离开去找赵仁贤,我们都能好好的。”她忽然抱住了宫耀的头,贴着他的耳朵悄声细语,顺势亲了亲他的脸颊。总得给观众留下个假象吧!
大王哼了一声,转过了头。
“我要看着他们入境!”
宫家军不见了。
陶夭夭怅然地一再回首,哎哎啊,再回首,背影已远走……她好留恋啊——为什么那个背影不是她啊?
夜,灯火辉煌!
张灯结彩,繁弦急管,热闹非凡!
“夭夭,你们汉人常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本王立你为后,你总该满意了吧?”大王有点醉意熏然,一双大眼却亮得清醒。
陶夭夭顾自己剥着手指甲。
天神爷爷啊,这样的玩笑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两度成婚,都不是她想要嫁的男人!
“良宵苦短,美人……你是谁?”
那是一个喜娘,一个身材高得异样的喜娘,悄无声息地突然站在了屋中间!
陶夭夭的眼睛蓦然发亮。
“招人嫌!”她雀跃着投入赵仁贤的怀抱,轻捶着赵仁贤的胸膛,“你真的很招人嫌呢!”
“夭夭!”多久没有开口说话了,甫一开口,喉咙竟暗哑了。
“来……”大王张了张嘴,声音都不及发出,人已经倒下。
“哇塞,太帅了!隔空点穴吗?招人嫌你一定要教我!”陶夭夭兴奋地扯住赵仁贤的衣服跳跃。
赵仁贤一把抱起了她:“娘子,你已经快要临盆了!”
“那又怎样?还是俏得很呐!”那个大王还打算霸王硬上弓呢!
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赵仁贤冰冷的目光投向床上的大王,也不见他的右手怎么动了动,大王的满头黑发和一脸黑须忽然飘落床沿。
“哇哇哇哇!”陶夭夭连连惊叹,“这招我也要学,也要学……”
房间里蓦然少了两个人,只有陶夭夭的声音还隐约响在夜空中。喝酒的群臣抬头张望,却什么也没有!
“大王英明神武,皇后也巾帼不让须眉。声音也太大了吧!”坐中群臣彼此交流着会心的眼色。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今夜,绝对是个喜庆的夜,销魂的夜!
尾声
“我倒!就这样还想模仿我?”陶夭夭挥舞着手中的信笺,“夫君拜上……呕!”
“我猜,应该是赵标故意的吧!”赵仁贤满脸爱怜地注视着怀里的女孩,“人心都是肉长的。”
“呃,他还好吧?”宫耀答应放过他了,应该好好的吧!
“不知道。”那次之后,自然是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了,难道还留着挨打?
“可惜黑手还是没有着落!”郁闷啊,那个大王嘴巴真是紧,就会和她打马虎眼。
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没有声音,但陶夭夭知道意思:多管闲事!
“招人嫌,怎么着?现在你是大老爷打算约束我啦?”一回来,就忙着生孩子、坐月子、喂奶,好不容易断了奶,切,又有了!好嘛,重播一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得忧郁症啊!
“夭夭!”柔情似水的音调,控制得恰到好处,陶夭夭的火立刻熄灭了。
“宫耀呢?”要好好活着啊!不管能不能再见面,都要好好活着啊!
“你还记着他?”脸容抽搐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宠溺的神色,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怀里微笑着的女孩。
“我为什么不能记着他?只许州官放火啊?”
“陶夭夭,你别太过分。”压低了嗓门,仿佛怕惊着了那个自言自语的女孩。
“我过什么分?”过分的人是他好不好?从刚才到现在,有没有睁眼瞧过她?她真是怀疑,他千里迢迢,不辞辛苦,救的到底是她还是他怀里的那个她?
“你……噢噢,小乖乖,不哭不哭嗷!”怀里的女孩嘴唇一撇,赵仁贤立刻没了脾气。
啪——
陶夭夭拍案而起:“招人嫌,你别太过分!”天差地别也不是这么搞法!对她阴阳怪气,对她,深情款款,就差没有滴出糖水来了。
“嘘——她睡着了,别惊着她!”
厚!
太过分了啦!
她也要找个男人来疼一疼!
陶夭夭抚摸着微微凸起的肚子:“肚子啊肚子,你可要争气啊,这一胎一定要迸出个男娃子来啊!”这样才公平嘛!
“夭夭!”轻轻地放下手中的女娃,赵仁贤直起身子,“那是你的女儿啊!”连女儿的醋都吃,那他不是要酸死了。竟敢公然亲吻宫耀,而他,居然能够忍耐下来,没有当场爆发!奇迹啊!
“我的女儿啊!”陶夭夭夸张地吐字,“我还以为是你一个人生出来的呢?”自从女儿断奶后,她就基本上没有抱她的机会。还敢说是她的女儿?
“夭夭,那不是你又有了吗?”
“是啊!你是不是特别得意你的英明神武?”还敢说!自从她被救回来后,这个招人嫌,索性连班也不上了,整天除了粘着她还是粘着她。哈,就这样的频率,不超生才怪!
“……”
“干嘛不说话?心虚啊?”就是心虚,还敢骗她:皇上放他长假!切,皇上还是他大啊!他老兄说上班就上班,说放假就放假?
“……”
“招人嫌!”陶夭夭推桌而起,用力拧住了赵仁贤的耳朵,太过分了,为了逃避教她武功的职责,居然敢连连让她怀孕!不给他制造几个太阳月亮,她真的跟他姓!
“大人!呃……”没看见,没看见,没看见夫人又在虐待大人了。
“什么事?”
“皇后召见夫人!”
耶喂喂?
第一次正式步入皇宫,第一次正式见到那个被大火付之一炬又重建的未央宫,第一次中规中距地行参拜大礼!
“参见皇后!”
“免礼!”
好熟悉的声音!不会是……不可能是……应该不是……
偷偷抬起头,那端坐在椅子上的,带着一抹恶作剧的微笑的,可不正是她以为永远都见不着的胞妹——叶蓁蓁!
“妹妹!”
“去,你才是妹妹!”叶蓁蓁两手叉腰,耀武扬威地站起来,“怎么说我现在都是皇后,你还敢和我争?”几步过去,扶起了陶夭夭,“哇,你很能产啊!”
“去!什么皇后,妹妹就是妹妹!对了,你怎么过来的?居然连身子一起过来?比我进步得多了啊!还有,你怎么做起了皇后?那个未央宫不是烧毁了么?你为什么……”
“陶夭夭,那么多问题,你叫我回答哪一个?”
“叶蓁蓁,每一个都必须详尽解答!”
“说来话长啊!”
“那就慢慢说啊!”
陶夭夭悠闲地坐在皇后的椅子上,享受地品尝着桌上的美味糕点,眯起了眼睛,掏了掏耳朵。
叶蓁蓁捋起袖子,一边来回走动,一边唾沫横飞——
“那个要从你突然毙命说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