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猝不及防的见面 天恒集团会议室。 身着职业装的程菲，腰板挺得笔直，目光低垂，落在面前的“天豪酒店开业庆典策划书”上，嘴边勾起一抹淡定的微笑，而她那纤长的手指搭在红木桌上，紫红色的指甲油，越发显得她手指的细巧秀美。 在她一侧，坐着她的同事朱莉，因为是第一次接触市值这么高的企业，而且，等一下即将向集团的总裁推销策划书，不免有点紧张，心跳加速。 会议室就她们两个人，天恒集团的人还没来，反而使室内气氛凝重。 朱莉感觉很压抑，忍不住轻声对程菲说：“程总监，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天恒集团的人？” 程菲用眼角余光瞥她一眼，声音冷静：“一点耐性都没有，怎么能把事情做好？” 朱莉讪讪的，转过头，不再说话。 这时，一阵高跟鞋声由远而近，跟着会议室大门被推开---- 程菲目光一挑，原来进来的是一个年轻长发女子，同样穿着黑色行政装。 她笑意盈盈地说：“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我是天恒集团的总裁秘书谢敏，我们总裁刚才跟客户谈事情，时间稍微延长一点。请稍后一下，总裁马上过来。我先给你们倒杯水。” 程菲点头微笑，表示理解。 谢敏分别给两人倒了杯水。 “谢谢。”程菲礼貌地致谢。 谢敏望她一眼，目光中有欣赏，说：“没想到程小姐这么年轻就做策划总监的位置，难得呀。” “哪里，头衔都是虚的，能干活才有用，希望等一下的策划推介，不会令你们的方总失望。” “本来今天的推介会，原定是市场总监出席，但后来总裁看过策划书后，就决定由他来负责。偏偏他今天有点事情忙，所以推介会就比原定的时间推后半小时，希望程总监不要介意。” 程菲心念一动，总裁参加推介会，是否说明她的策划方案得到认同？ 她正想说话，一把清晰而有磁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抱歉，我来晚了。” 程菲顺着声音望去，一个身姿挺拔的身影出现门口，一头时尚干练的短碎发，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五官立体，帅气而俊朗。他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裤，合身的剪裁衬得人英伟优雅。而那双深邃明亮的双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上程菲。 程菲脑袋嗡的一声响，血液霎时间汇聚心脏，使得她四肢冰凉。 她下意识地站起来，竭力保持的冷静在这一刻崩溃，脸色是难看的，混合着怨恨、激动、慌乱。 脑里像放电影一样，过往的片段飞速掠过： 丽江旅馆的天井里，他仰望着二楼的自己，那双深亮的眼睛温暖明澈...... 漆黑夜晚里，两具美好年轻的身体纠缠时，散发的馨香气息...... 丝丝杨柳垂吊的湖边，他拥抱着自己，在耳边深情呢喃：菲菲，我爱你...... 那条刺眼的信息：把孩子打掉，我们分手吧...... 阴森安静的妇科手术室，冰凉的器械强行进@#入体内，无法忍受的绞痛...... 这一幕一幕，甜蜜中夹着彻骨的怨恨，从心底深处翻涌上来，撞击得她痛楚难忍...... 方伟！ 她的前男友，已经分手五年的前男友，已经埋葬在心底的前男友，竟然在这个地方相遇，没有一点点防备，没有一点点缓冲，犹如一把锋利的刀，生生地把她的心脏剖开，鲜血淋漓...... 程菲已经失去仪态，失去冷静，就这样失神地望着方伟......连谢敏在旁介绍说：“程总监，这是天恒集团的总裁方伟先生”，她都没有作出反应。 倒是方伟，尽管看见她时，心脏不可受控地跳动一下，但是随即眼睛微眯，走到她身边，淡漠地说：“程总监，你好。” 并礼貌地伸出手，作出握手的姿势。 程菲心思有点恍惚，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虚弱地碰一下。 方伟却是用力地握着，温热的感觉包围着她，好像电流一样，让她的身体有些微的战慄。 “方总裁，您好，我是木风广告的程菲，负责这次贵酒店开业庆典策划书的讲解。” “希望程总监不会令我失望。”方伟淡淡地说，他左边脸颊有一个酒窝，说话间若隐若现，更显得他的俊美。 程菲回过神来了，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自信坚定地说：“一定不会。” 她回到座位，开始讲解她的策划方案。但她太高估自己的自控能力，直到讲完，她都不知道自己说过什么，只知道机械地重复策划书上的东西，声音空洞无力。 甚至，在讲解过程中，无意中和方伟的目光正面对碰，更让她心里乱作一团。 旁边的朱莉看得额头冒汗，那个职场上干脆利落的程总监哪里去了？今天的她明显不在状态，说话断断续续，有时甚至有冷场。难道，对方的总裁气场令她心生畏怯？ 程菲好不容易讲完，感觉全身虚脱一样，但她不忘礼貌地问：“方总裁觉得这个策划如何？如果有进一步的建议，我一定会修改到让您满意为止。” 方伟也明显失神，并没有回答，整个人沉默着，越发显得他的阴冷难测。 他的秘书谢敏便侧过头提醒他：“方总裁，您觉得呢？” “哦......”经谢敏的提醒，方伟抬头望了程菲一眼，不带任何意味，平静地说：“就这点水平？太差了！” 程菲一口血涌上来，堵住胸口。 “我们酒店的开业庆典，就是要做到全国皆知，你看你请的媒体，地方性媒体居多，全国性媒体呢？都没请几个。请专家来开论坛，论坛的主题性又不贴近酒店行业。不行，重来！” 方伟指指点点，一副居高临下的姿势。 程菲看见自己一番心血被批得体无完肤，心里早已经吐血三升，但脸上还得挂着得体的微笑：“方总裁，我们完全是从贵集团的角度出发，替集团省钱。全国性媒体如果从帝都请过来，花费的费用非常贵，而且就算这些媒体来了，到现场也只是吃吃喝喝，拿个新闻通稿就发了，那我们何不把新闻通稿发给他们，再转点车马费过去，让他们发稿呢？另外，我们这次论坛的主题是‘高端酒店业的出路’，探讨的就是在国八条政策下，高端酒店的升级转型，非常贴近行业啊，我估计到时不止是媒体感兴趣，业内人士也感兴趣，如果业内人士捧场的话，这对天豪酒店树立行业的权威有极大提升。再说，这个方案原先已经发给项目部的刘总过目，刘总说过没有问题，就是细节上需要敲定而已......” “你觉得刘总监说话有分量，还是我方总裁说话有分量？”方伟抓住她纰漏，冷冷地说，“我再说一次，这个方案不行，回去，重做。一个月后，还不能令我满意，你可以不用出现在我面前。” 方伟的话有不容拒绝的霸气，说完，快步走出会议室。 第一卷 你要问什么问题？ 看着方伟离去时挺拔的背影，程菲此刻的心里荒凉悲怆得很。 她颓然坐下来，脸色憔悴，没了来时的神采飞扬。 朱莉看着她脸色，小心翼翼地问：“程总监，现在，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你就知道问我怎么办！作为下属你不懂得替上司思考的吗？” 程菲心情很不好，因为方伟的突然出现，她一贯的高冷被破解得支离破碎，连带在下属面前的威严都不复存在，所以朱莉这么一问，简直就撞在枪口上，给她劈头一顿骂。 朱莉脸色一变，有些退缩和唯诺。 “收拾文件，先回公司。” 程菲觉得头都大了，明明这个方案原来已经敲定了，今天过来就是给他们再详细讲解，接着就可以敲定细节，怎么突然就改变了口风？这让她怎么跟老总林书文交代？ 还有，方伟怎么会是天恒集团的总裁？ 当初认识他时，他就是一个普通学生，怎么转身就变成市值几十亿的大集团总裁？ 程菲转念一想，五年了，什么都有可能。 自己原来也不是一个纯真善良的小女孩吗？现在都变得精明算计，刻薄凌厉了，他从一学生变成富家子弟有什么可能？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在欺骗自己。 想到这里，潜伏的怨恨又涌上来，不用照镜子，程菲也知道自己的脸色阴郁。 朱莉手脚麻利地收拾好文件。 程菲又瞥一眼精心打印的计划书，骨子里的倔强突然涌出来，她一把拿过计划书，语速很快地对朱莉说：“你先下楼，在停车场等我。” 说完就快速走出会议室。 朱莉急忙问：“你要去哪里？” “不用你管！” 程菲蹭着7厘米的高跟鞋，速度虽快，但走得稳稳当当，姿势优雅，像朵摇曳的百合，这就是这几年职场历练出来的女性风情。 她去的是总裁办公室。 谢敏在门口看见她，感觉来势凌厉，不由得一怔，伸手拦住她，脸色不悦：“程总监，你怎么来了？” 程菲虽然焦急，但应该的礼貌还是有的：“谢小姐，请问方总裁在里面吗？我想见见他。” “对不起，没有预约，不可以见他。” “我就见他一分钟，问个问题，可以吗？”程菲有点哀求。 “这......”谢敏有点为难。 倒是方伟在里面听见程菲的声音，眉头跳动一下，大声说：“谢敏，让她进来。” 程菲走进宽敞的总裁办公室，方伟正坐在椅子上，他背后是块落地玻璃，透过落地玻璃，能俯瞰这个城市的全貌。 巨大的空间感，让程菲的心更加空无荒凉。 方伟抬头望着她，目光炯炯，却又不带一丝感情。 5年不见，他俊朗的脸庞染了些岁月沧桑，更有男人魅力。 “刚才你说要问一个问题，是什么问题？”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心里却还是有点期待，期待她问关于他的近况，他的变化，甚至，问他有没有还爱她...... 程菲定定神，心无杂念的迎接他的目光：“方总裁，刚才您说我的方案不行，要重做，就说明您还是挺认可木风广告的实力。但是，您让我重做，能否给点指示？那么，重新做出来的方案至少符合您的要求，而不至于出现今天一来就被否定的情况。” 方伟的目光暗了暗，一抹失望从心头掠过。 该死，这个女人，五年不见，她问他的第一句就跟工作有关！ 方伟晦暗不明的目光在程菲脸上来回扫视，五年前那个俏丽可爱，善良温柔的女孩子，如今已经变得精致秀美，身上散发着职场的干练精明，当年那双充满仰慕的清澈眼神，如今已有圆滑世故，甚至还有疏离怨恨。 方伟眨眨眼，收起内心的波澜，缓缓站起来。他身材很高，有一米八二，健壮有力。 一米六五的程菲，在以前，很喜欢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撒娇地往他身上靠...... 但此刻，方伟一言不发的样子有点可怕，再加上这样的高度，对程菲形成压迫感，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 方伟绕过办公桌，走到她身边。 程菲不明他意图，再后退一步，已经抵触在茶几上，退无可退。 方伟凑到她耳边，轻轻呵口气。 耳朵是人体最敏感的部位，他这么一呵气，程菲浑身一阵颤栗，头不禁侧了侧。 “陪我一晚，我就告诉你方案怎么做。” 程菲的脸一下子无血色，倏地抬头，对接上他邪魅的笑脸，觉得一阵恶心。 “做梦！” 程菲答得斩钉截铁，没半分犹豫。 方伟并不意外她的强烈反应。 “那我就将这个开业庆典交给别的策划公司做。500万的策划费，你舍得放弃，只怕你上司并不舍得。” “方伟！” 程菲大叫一声，眼里已经蒙了层水汽。他提的要求非常屈辱，她是不会屈服的。 “如果每一单生意的成功都通过身*体交换而来，那你就太看得起我程菲了！相反，你方伟，做生意夹带着私人恩怨，还妄图通过sex交易来完成，我真不知道这个天恒集团是怎么推选你做总裁的！” 程菲似笑非笑，却句句带刺，甚至带着很大一股怨气。 方伟一下子哑然。 经过五年，程菲的性格还没有变，逼急了她会变得倔强凌厉。 “看你急的。”方伟淡淡一笑，语气渐渐带着锋芒：“就算你愿意，我也不会跟一个我讨厌的女人上床。把方案拿回去，换主题。明天早上九点，我的邮箱里，必须要见到一份新的方案！” 第一卷 停车场 程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方伟办公室的，她只知道方伟那句“我讨厌的女人”，在她心里滚来滚去，把她的心割得支离破碎。 不过也是，既然当年是他提出分手的，那他此刻说自己是他讨厌的女人也不出奇。 明明知道他绝情，但真的得到证实，心还得再疼多一次。 她恍恍惚惚地来到停车场，朱莉已经在停车门电梯口等她。 看见她脸色发白，心里打个突，不敢说话，免得自己又撞枪口上被骂一顿。 程菲瞥了一样朱莉，突然有些生气了：“朱莉，你怎么做资料收集的？天恒集团的总裁是谁，背景如何，你竟然不了解清楚，你怎么做事的？” 朱莉硬着头皮，有点委屈地说：“程总监，因为这次策划讲解，来听的人是他们项目总监，而策划书一向都是项目部拍板定夺后呈给总裁审批，可以说总裁是不需要参与其中的，谁知道今天会突然临阵换人，所以，所以.......” 程菲立刻明白了。一定是方伟看到过策划书，发现自己的名字，所以临阵换人，由他来负责。 看来，方伟肯定是借机为难自己。 当年绝情分手，一句解释都不说，忽然就消失，现在又忽然出现，还处处针对自己，他的心胸真狭窄， 这个男人，当年自己怎么会瞎了眼，对他爱得疯狂入骨？ 她的脸色柔和些，但不再说话。 举步往自己的小车走去。 突然间，一阵轰隆隆的马达声，像愤怒的野兽，飞速朝程菲开过来。 程菲吓得魂飞魄散，急忙闪在一边。 但她穿的是高跟鞋，后退过急，重心不稳，一下子摔在地上。 卡宴开到她面前时，突然又一个急刹，车上的人晃动一下，跟着摇下驾驶座车窗，露出一张俊脸。 方伟！ 此刻他薄唇一勾，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程总监，没摔伤吧？” 程菲十分狼狈，她双手撑地，掌心传来尖锐的疼痛，但她已经顾不上了，望着方伟，愤怒加怨毒，大声说：“方伟！你存心的，是不是？” 方伟的食指放在唇边，作出一个嘘的手势，勾唇一笑，邪魅诱惑：“有礼貌点，请叫我方总裁，你还不够资格叫我全名，懂么？” 然后猛踩油门，卡宴车箭般往前冲。 程菲气得手掌拍地，却因为触痛伤口，哎呀一声叫。 旁边的朱莉赶紧扶她起来。 “程总监，你没事吧？” 程菲往着远处的卡宴车，想起刚才方伟那冷冰邪恶的面孔，心里悲苦，眼泪止不住，滴了下来。 但她不愿意给朱莉看到，装着撩拨头发，顺便擦去眼角的泪水。 再一抬头，脸色已经坚定冷凝：“没事。对了。我要有些事情做，你自己打车回公司吧。关于今天策划方案不通过的事情，我自会跟林总交代。” 方伟一踩油门开出一段距离后，就放缓车速，在转弯处，透过倒后镜，看见身后那个清瘦颀长的身影，以及那划拨眼角的动作，心猛地一缩，她在流泪吗？ 自己今天为难她，作弄她，惊吓她，确实出了郁积在心中五年的怨气，可是，看见她无助的伤心的样子，却又隐隐作痛。 为什么，为什么，都隔了五年，自己对她还有感觉？ 当年自己出了车祸，进医院救治，在生死关头，她居然发信息过来说要分手，她难道不知道在这样情况下说分会他造成多深的伤害吗？ 他之所以出车祸，还不是因为她！ 他下意识地摸一下右腿，当年的车祸，把他的腿给压断了。虽然后来接驳好，但当时那种痛切心扉的疼痛，他至今思之犹寒！ 他的手在腿上移开，眼眸里仅存的一丝怜惜，此刻被怨恨覆盖，跟着唇边勾出一抹玩味。 没想到五年后重遇，她居然是自己公司的客户。 这种天然的优势，可以好好玩一下猫捉老鼠的游戏了。 第一卷 互相揣摩 程菲开着她那台红色雪佛兰，飞驰在夜幕降临的繁华都市。 她其实是故意支开朱莉，只想一个人静静独处。 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随着车子的飞速前进，明暗不定地掠过她脸庞，像极了晦暗悲伤的往事。 那张俊朗阳光的面孔，微微一笑间，总有酒窝浮现，俊美中混合着腼腆，像魅惑众生的妖孽，一直一直揪住她的心。 然而他冷冰的话语，“我们分手吧。”却像刀一样，割着她的心，并在每一个失眠的夜晚，蚀咬着她。 她还记得她疯狂地跑上天台，对着打不通的电话，放声大哭，痛苦到不能自已时，拿起锋利的水果刀，一刀，一刀地割着。鲜血流出来，诡异恐怖。 妈妈在天台上找到崩溃的她，看到她的疯狂，她的自残，上前狠狠地刮她一巴掌，痛心疾首：“没有男人，你会死吗？” “没有他，我会死！” 当时的自己哭喊着，竭嘶底里。 然而，“人总需要勇敢生存，我还是重新许愿，例如学会，承受失恋”，esaon沧桑低沉的嗓音，淡淡地道出人生的悲凉和坚强。 五年时光过去了，自己也活得好好的，没有爱，还有工作，还有钱。 只是，母亲，却已经不在了...... 程菲心头悲恸，眼泪水汹涌地划过脸庞。 只有她一个人，她可以放肆地大哭。 方伟，我恨你！ 我以为时光已经埋葬了我的爱恨，但你的出现，就把我的伤疤揭开，让我再受一次苦...... *** 凌晨3点的时候，辗转反侧的方伟被手机的邮件提示声吵醒。 他的邮箱关联了手机，所以一有邮件进入，就有提示声。 睡觉时候，他从来不看邮件。 可今晚心神不定，脑里纷乱一片，闲着无聊，便打开来看，原来是程菲发过来的新方案。 方伟看时间，凌晨3:15分。 心脏微微一缩。 她居然在熬夜做方案？ 以前她不是最爱早睡的吗？ 以前每到晚上11点，她就搂住自己的脖子，使劲往怀里钻，闹着要睡觉。 那洁白柔软的身体，那双修长秀气的腿，那明亮而充满爱意的眼睛..... 方伟喉结滑动一下，心里莫名的浮躁。 他翻身起来，呼口气，静静地在幽暗的夜色出神一会儿。 深夜静谧，又在黑夜里，灵魂特别脆弱孤独。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回了邮件：还没睡吗？ 发送出去后，却后悔了。 后悔让她知道自己惦记着她。 同时也有忐忑的期待，期待她的回应。 然后，半小时过去了，她始终没有回应。 方伟心里彻底地凉了，随后解嘲，这个女人，她当年都能那么绝情，今日怎么还会对自己有情？ 倦意袭来，他最终也迷迷糊糊中睡去。 *** 程菲公私很分明。 既然对方要重做方案，策划费也高额，加上憋着一口怨气，她回到家后就开始进入疯狂工作状态。 一直到凌晨3点才写好。 检查一遍没有错误后，就发到方伟的邮箱。 然后准备睡觉。 却没想到邮箱叮的一声响，居然有回复。 她以为了自动回复，就随手点开，却没想到是方伟的问话：还没睡吗？ 她可以想象到，方伟问这话的语气，温和，宠溺，像极热恋中时他的表现。 她的呼吸抖一下，随即合上电脑，然后赤足都在冰冷的地板上，拿过一瓶刚才没喝完的啤酒，一口一口地灌进喉咙。 越是冰冷她神经越清醒，越是清醒，她的心就越疼痛，越是疼痛她就越恨方伟。 问话有用吗？ 擦身而过时的陌生问候，却不知道对方的心会碎成几片？ 第一卷 老总的挑逗 第二天早上九点，程菲又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办公室。 昨晚的挣扎和波澜，在她脸上看不到半点痕迹。 朱莉看见她时，恭敬地叫道：“程总监，早。” 程菲高傲地点点头，昂首走进自己办公室。 她走过后，带来一股暗香。 她今天穿着一袭宝蓝色露袖连衣裙，雪白的胸脯大片裸露，几乎可以看见里面高耸的柔软，但她放下盘着的卷发，巧妙地遮住了女性风情，若隐若现，勾得办公室的年轻男子暗吞口水。而那些女孩子，却落在她脚上金色的细跟高跟鞋上，妒意和恨意都涌上来。 “妖精！”年近40的行政李静不屑地发出一声讥讽。 程菲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坐下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边敲了敲：“程菲，来我办公室一下。” 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长脸上，有了岁月痕迹的眼睛，此刻射出温和的目光。 正是木风广告总裁林书文。 林书文三十八岁，海归，三年前创立这家广告策划公司，犹如广告界的黑马，以创新、锐智、激进的方式牢牢占据了江海市的广告市场。 此刻的他，穿着白衬衣和黑西裤，标准的商务男士打扮，却被他伟岸的身躯，穿出了男人的成熟优雅，魅力四射。 林书文说完后，淡淡地在她脸上扫视一下就滑开，跟着转身就走。 仿佛是普通的上司和下属的对话。 程菲眼光一挑，勾勾唇后，就跟着走进林书文办公室。 她才把房门关上，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 林书文已经将她抵压在门边，幽深的双眸闪烁着渴望，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几乎吞噬她。 “昨晚，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他的声音，似是叹息，又似是挑逗，喷出的气体，擦过耳朵，落在她光滑的脖子上。 程菲的皮肤微微战栗。 她偏开头，躲过他的正面攻击，口气有点疏离：“我在忙着方案。闭关工作中。” “你是真在忙着方案，还是在躲闪着我？” 林书文身材很高，从他这样的高度看下去，程菲胸前的雪白一览无余。细白光洁的柔软使他产生渴望，他如果不是还有几分理智，他肯定会一探究竟，甚至狠狠地占*有。 “你知道的，我是一心一意扑在工作上。公事，私事，我分得很清。” 程菲的声音没有半分思念。 林书文有点失望。 “可我想你，怎么办？”林书文直接了当地说出来。 程菲呼吸一抖，终于躲不过了。 “林总，这里可是办公室，现在是上班时间，你谈的话与工作无关，我拒绝回答。” 听着那冷冰而客气的说话，林书文有点牙痒痒。 “办公室又如何，这里我说了算......” 林书文邪邪地一笑，目光里面的玩味让程菲脸一热，不期然地想起曾经拥抱过的温暖。 那天她生日，却在这个孤单的城市里无人知晓，无人庆祝。 为了掩盖满心失落，她买了一打啤酒在办公室里，以加班的名义狂灌。 谁知道林书文遗漏了文件折返，看见她的脆弱忧郁，便上前安慰。 安慰着安慰着，就不自禁地拥抱了她。 看着平日冷冰干练的程菲此刻如柔弱无助的小猫一样俯在怀里，林书文不由得动了怜惜之心。 他以为接着下来会顺理成章的把她变成自己的情人。 结果可好，那一晚的失态之后，她居然视自己为路人，保持着明显的疏离。 林书文一边恨得牙痒痒，一边又心痒痒，欲罢不能。 有时他会忍不住情绪失控，直接在会议上，借着工作对她劈头大骂，甚至还拍台；但一转身又对她温情脉脉，大赞她优秀能干。 公司的人都快精神分裂了，觉得这个老总喜怒无常，对他更加恭敬谨慎，效率还提高不小，这简直就是意外收获。 当然，私下底有人猜老总是不是喜欢上程菲，问程菲，程菲一概回答，绝对不可能。 而老总，经常有大堆女朋友，看来不像是喜欢程菲。 于是就没人再捕风捉影了。 “林总，你情人无数，何必非要硬啃我这块硬骨头？” “今天我非要啃，怎么样？”林书文耍起无赖，身体又欺近一些，几乎要贴在她身上，那股浓烈的男子气息包裹着她，让她微微心醉。 当时为什么失态，就是因为林书文身上的气息，太像方伟了，一时悸动，就失去理智。 醒来后自然后悔不已，却没想到就此甩不掉。 程菲退无可退，只得紧紧贴在门边上。 她正想发怒时，倒是林书文放在办公室上的电话响了。 林书文厌烦地轻皱眉头，不理睬，继续凑近程菲。 谁知道电话倔强地响着，一副不接电话不罢手的势头。 没办法，林书文只能收起情火，离开程菲去接电话。 程菲趁机拉开大门，走出去。 林书文一边接电话一边聊着，眼角余光瞄到程菲摇曳的背影，心头有一丝苦涩。 第一卷 再次相遇 下午，程菲外出，在咖啡馆见了个客户。 聊完事情后，看看时间尚早，所在的商场又是城中著名的高档奢侈品商场，闲着无聊，便到处走走逛逛。 她走到一家品牌包包店，透过玻璃门，能看到里面灯光明亮，顾客却没几个，冷冷清清的。 她本来只是随意瞥几眼，却没想到橱窗上的那个只黑色包包引起她的注意，便驻足停留。 店员看见她一身打扮，时尚讲究，应该是高薪一族，便马上笑意盈盈地走出来说：“小姐，您眼光真好，这个黑色手袋是我们店里最新款，要不进来先坐下来，我拿给您慢慢看？” 女人总是抵受不住美好事物的诱惑，哪怕是没有购买意欲。 程菲想着没事做，便点点头。 那个店员殷勤地取出黑色包包，程菲拿过来细细地研究一番，还搭在自己身上看是否搭配。 “小姐，您看，这个包包仿佛是替您度身订造一样，把您衬托着气质优雅高贵，要不，您就挑选一只？” 程菲微微一笑，恭维的说话她哪里听不出？ 她翻一下价格牌，三万二千八百八十的价格让她的心跳一跳。 够贵的。 虽然她年薪将近30万，一个月2.5万的工资，但也不能这么任性挥霍，她的房子和车子都在供着呢。 “谢谢，我觉得这个款式不太适合我。”她淡定优雅地拒绝。 那个店员一张笑脸虽然没有马上僵硬，但眼角的厌烦和嫌弃，程菲看得清清楚楚。 她正打算把包包放回原位。 一把清脆爽朗的声音响起：“咦，这个黑色包包挺好看呀。” 程菲侧过头，便看见一对青年男女走进来。 一瞥眼间已经看清那男子是谁。 她的瞳孔倏地睁大，浑身一震，连灵魂都仿佛被震离身体。 来人长身玉立，一身休闲打扮，散发着几分慵懒随意，眉目俊美清冷，不是方伟是谁？ 只是，他的右手被身边年轻短发女子挽住，瓜子脸上挂着向日葵般的笑容，笑容里的爱意扎痛了程菲。 都分开五年了，她已经沧海桑田，那么他也肯定不会守身如玉。但真的看见他拖着女朋友的手出现，还是让她呼吸停止几秒，然后，心痛弥漫全身。 此刻，她只想逃。 她想扔下包包就走，但店员的话让她改变主意：“曾小姐，您眼光真灵啊，一眼就看到这个包包，这可是我们店里最新款，而且还是限量版，全市只有这一款。要不我拿您看。” 说完就想从程菲手中拿过包包。 不知道为什么的，程菲那一刻闪过一个念头，手一缩回，眼里笑容浅淡：“不好意思，这个包包我要了。” 店员一下子愣住了，她望望程菲，又望望方伟的女朋友曾柔，一时颇为为难。 曾柔倒没想到跟程菲争包包，便说：“那算了......” “你喜欢吗？喜欢就买。”从来不对她购物有意见的方伟，突然开声。 他偏过头，望着程菲，目光清凉得不带一丝感情，却有一抹隐隐的挑衅。 店员有点期期艾艾了，她没想到一个包包竟然引起争夺。方伟是他们的VIP客户，肯定不能得罪，但眼前这位卷发女郎，却表明她要买的立场，一下子让她头大了，只得向程菲哀求：“这位小姐，您刚才不是说不买吗？现在这位先生说要买，您看要不挑选一下其他款式？” 程菲眉毛一挑，语气冰冷：“小姐，凡事都要讲个先到后来，这个包包我看中的，凭什么对方说买就要让我让给他？有你们这样对待顾客的吗？顾客是上帝的宗旨哪去了？还是你以为我没钱买不起？” 她一番话语盛气凌人地说出来，店员一张脸都涨红了，嗫嚅着说不出来。 方伟目光闪动，对于她的强势，让他不是滋味。 曾经的她，温顺，娇柔，偶尔使个小性子，却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咄咄逼人。 是她当初隐藏得深还是后来职场让她改变了？ 他慢慢地踱步上前，脸上笑容清冷，左颊上出现的那个酒窝让他越发俊美，但眼里的寒意却让人有点心颤。 “这个包包不到3万3万，我给你6万。我要这个包包。”说这里，他忽然凑近程菲，用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如果你让给我，你昨晚发过来的方案，我同意签约。” 程菲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他的双眸幽深如墨，却深不见底。 他居然用500万的策划方案来换一个包包？就因为是他女朋友看中的？ 他是多在乎这个女孩才会用这种不对等的方式来换取？ 可这一片深情，为什么当初她就不曾得到？ 还是他当初从来都不曾爱过自己？ 虽然方案就以这样的方式通过，程菲却没有半分喜悦，只觉得一颗心在往下沉，往下沉。 曾柔听不到方伟和程菲的交易，只觉得他花高出一倍的价格买，太不划算了，便拉拉他的衣角，轻声说：“算啦，不就一个包包，这里没有，过两天你陪我去巴黎买嘛。” “不，你喜欢的话，我会第一时间送给你。” 方伟说得斩钉截铁，跟着对她抿唇一笑，笑容中有溺爱。 曾柔心里甜蜜蜜的，便整个身体往他身上靠，一副浓情化不开的样子。 程菲眼神一晃，她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好像不是在人间。 方伟拿出一张黑色银行卡递给店员。 店员看见事情就这样解决，欢天喜地地刷卡。 程菲白得2万多，心里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悲凉。 “小姐，我觉得太吵了，麻烦你帮我清场。我不想看到有闲杂人在。” 程菲还没会意过来，店员已经对她说：“对不起，麻烦你离开。” “为什么？！” 程菲很是震惊。 “方先生和曾小姐是我们店里的贵宾，他们有权要求清场的，麻烦你配合我们，谢谢。” “我也可以成为VIP。” 店员微微一笑，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小姐，成为贵宾是要月消费满50万元才可以。您需要申请吗？” 听到50万这个数目，程菲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落荒而逃。 第一卷 再深的恨也是因为爱 离开商店后，程菲发觉自己筋疲力尽，全身虚脱，仿佛跟千军万马搏斗过一样，连走路都似乎飘飘荡荡。 她脑里一直闪现着方伟侧头凝望曾柔的表情，那双眼睛，洋溢着温暖爱意，仿佛春日阳光，明媚和煦。 这样的目光，曾经在自己身上停留过，可如今，已经成为别人的专用！ 她心里惶惶乱乱，飘飘忽忽，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在商场游荡，等记起自己还要回公司的时候，外面却下起大雨。 江海是南方城市，夏天的天气飘忽，雨说下就下。 她并没有开车过来。 眼见雨势并没有减弱的趋势，想起还有文件要处理，她牙一咬就把手袋顶在头上，冲进雨中，跑到商场门口的马路边上。 马路上种有浓密的树木，靠着树叶的遮挡，一时半刻也不会淋成落汤鸡。 她打算打车回公司。 然而，下雨天出租车是最紧俏的，经过她身边的出租车，台台都有客， 她蹭着高跟鞋，一手抓住手袋挡雨，一手伸出来拦截出租车，还要闪避过往车辆辗过地上积水而溅起的水花，别提多狼狈了。 突然间，一台黑色卡宴停在面前，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方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上车！” 程菲心脏微微一缩，第一时间别过头。她不愿意面对方伟，也不愿意承接他的施舍。 方伟不耐烦了，大喝一声：“上车！” 程菲目光跳动一下，仍然倔强地别过头。 一阵风吹过，头上的树叶啪啦啪啦地掉下豆大的雨点，把她身上的裙子弄湿一大半，甚至贴在身上，已经明显看到内衣的痕迹。 程菲暗洇一下，但仍然没有上车的意思。 方伟狠狠地瞪着她，他发觉自己真拿她没有办法，她什么时候变得怎么倔强？她知不知道这种倔强伤害着她也伤害着别人？ 他的恼火冲上脑，有那么一刹那，他真想狠踩油门飞驰离开，管她死活。 但看见风雨中的她，身上湿了一大半，那副娇美柔软的身姿露了出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勾起他往昔的记忆，不由得心一软。 他打开驾驶座车门，绕过车头，一把把她拽进车内，并砰地把门关上。 程菲猝不及防，身不由己地被他推进了车内。 等回过神来，方伟已经一踩油门，车子驶进了白茫茫的雨中。 程菲很是恼烦，冲着他大喊：“谁稀罕坐你的车？！” 方伟脸上肌肉抽动一下，显然是在极力压制怒火。 但他没有说话。沉默。 程菲望着他冰冷生硬的侧面，一腔愤怒因为他的沉默而慢慢降下来。 雨越下越大，挡风玻璃上的雨刷拼命地刷动，但刚扫过去的干净明晰，又倏地被砸下来的雨点模糊，甚至，能清楚地看到，雨点打在挡风玻璃上的痕迹：掉下来，洇开一圈水纹，然后又被雨刷刷走，再掉下来，再刷走…….循环反复，重重叠叠，就像她现在纠结的心情：好不容易放下对他的怨恨，他一出现，怨恨又涌上来……你究竟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两人都不说话，车内除了外面沙沙的雨声，马路上偶尔几下喇叭声，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他们两个，深深浅浅的呼吸声在车内回响着，让人心绪飘忽。 程菲怔怔的，忽然感觉一阵寒意，忍不住打了一下喷嚏。 她正想从手袋翻出纸巾，旁边的方伟已经递过一盒纸巾。 她一愣，侧头望着他，他仍然在专注地看着车，轮廓分明的侧面俊美得让人不忍心拒绝。 这无声的关怀，让她的心一时乱了。 她接过纸巾盒，低声说：“谢谢。” 方伟还是没有说话，仍然在稳稳地开着车，目光望着前方，一脸的坚定专注。 或许是车内的气氛太压抑，又或许想打破尴尬。 方伟便打开车内的音乐。 他就这么随便打开，哀而不伤的音乐响起，一把温暖厚实中略带颓废的嗓音在淡淡倾诉：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 怎么说出口也不过是分手。 如果对于明天没有要求， 牵牵手就像旅游， 成千上万个门口， 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怀抱既然不能逗留， 何不在离开的时候， 一边享受一边泪流。 …… 是Eason的《十年》。 Eason的歌，总是在开头是割破你的心，让你鲜血淋漓，痛苦不已，但到最后，却用低沉平实的声音安抚着痛楚煎熬的灵魂，让人萌生新的希望，抬起泛着泪光的头颅。 这首《十年》也不例外。 当年失恋的时候，程菲就靠着这首歌打发无数漫漫长夜，每听一次，心就割裂一次，每听一次，泪水就打湿枕头一次。 好几次，她都绝望到想自杀，但都念着其中那几句歌词，给自己以鼓励：怀抱既然不能逗留，何不在离开的时候，一边享受一边泪流。 这么多年过去了，经过千锤百炼后，她的心早已经是铜墙铁壁，坚*硬无比。 可今天突然又听到这首歌，想起那些辗转反侧，煎熬折磨的夜晚，想起幽暗黑夜里，对方伟一边思念一边怨恨的孤独绝望日子，而那个让她爱恨交织的人，就在身边！ 她突然就失控了，泪水汹涌而下。 她不想方伟看到自己的泪水，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为他而流，慌乱地侧过头，望着窗外，两行泪水像缺堤的洪水，流得恣意放肆，连同压抑多日的怨恨。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方伟已经根植在心中，无法拔除。 恨得再深，也是因为爱得绝望。 第一卷 你流泪了？ 方伟没她那么敏感细腻，也不知道她内心的起伏。 他只是有点伤感，有点不能释怀。 好多说话，他都哽在喉咙，只等待一个时机就爆发出来。 他要的是明白。 为什么当年，她要那么决绝地离开他，在他最痛苦无助的时候。 他依旧在稳稳地开着车，但是，眼角的余光瞥见程菲扭头对着车窗。 认真一细看，副驾驶座的玻璃窗上，映出一张泪流满面的面孔。 他心头大震，乱成一团。 程菲为什么流泪？！ 一时没注意前面是个转弯处，突然跑出一个行人，想要冲过马路。 方伟大惊，慌乱中回过神来，猛地急踩脚刹。 尖锐急速的刹车声中，那个路人似乎给急冲过来的车辆吓傻了，呆立不动。 程菲也发觉不对劲，一瞥眼看见前面的路人，眼看就要撞上了，双眼倏地睁大，惊恐地尖叫，并下意识地捂住双眼，怕看见鲜血飞溅的场面。 幸好，紧急关头，方伟猛打方向盘，从那个路人身边擦身而过。 车辆开过后，路人安然无事。 方伟的心脏跳动得强烈，他也后怕不已，急忙把车停在路边，立刻降下车窗，探头对着身后的路人愤怒地大喊：“你走路不带眼吗？找死啊！” 一顿骂后，方伟的怒火这才消点。 外面雨大，他这样一探头，头发湿了一点，他回头想找纸巾时，却发现程菲还双手捂住脸，瘫软在椅子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而脸上，犹带着泪痕。 这副害怕的样子，唤起他心中的怜惜。 他忍不住探身过去，拍拍她的肩膀：“你没事吧？” 程菲鼻里闻到一股幽淡馨香的气息，直钻心底。 她的心神被撞击一下，立刻闭上眼睛。 那是属于方伟的味道，她熟悉无比。 随即心头掠过一丝苦涩，已经跟他如同陌路，再念着往昔的记忆只会徒增伤悲。 于是睁开眼睛，却没想到，方伟那双深眸就在眼前不到五厘米！ 此刻他的眼眸里幽幽地闪着亮光，似是疑问，似是探究，还似乎有怜惜。 程菲神经一下子绷紧，害怕心思被他看穿，只能硬生生地迎接他的锋芒，唇边微扬，带着些许的倔强。 “你流泪了？” 方伟凝视半响，幽幽地说。 程菲马上想起刚才流过泪，脸上泪痕未干，被他看到了。 “雨水而已。” “是吗？”虽然是疑问句，却有着肯定的语气，方伟勾勾唇，抿出一丝凉笑。 两人距离如此近，近到他能看清她的睫毛，她脸上皮肤细腻的肌理，自然也能看清她眼眶里红红的血丝以及眼角边湿润的痕迹。 既然流泪了，为什么撒谎？ 还是，她是为自己而流的？她还念着旧情吗？ “程菲，离开我，你后悔吗？” 这句话，他一直藏在心底，很多次他都在梦里遇见她，问她一模一样的话。梦里的她一笑不答。醒来他想起那个可笑的答案，她嫌他没钱。 他是普通学生，这只是他故意透露给她的。却没想到她当真了。 现在他留学归来，继承庞大的家业，身家过亿，他要听听她的后悔！ 他不想要短信上那条答案：我不后悔，你是个普通学生，没车没房，你能给我什么幸福？ 方伟紧紧地望着程菲，目光在她眼睛和唇瓣上移动，期待她的回答。 他想要她亲口回答，只要她说后悔，他可以原谅她，可以重头再开始。 只为，现在看着这张洁白无瑕的脸庞，那双清澈坚定的眼睛，就让他想起初恋的纯真美好。 他可以原谅她，无条件的原谅她，只要她有一丝丝的悔意。 程菲心里掠过一阵悸痛。 后悔？不后悔？她还得选吗？ 妈妈已经回不来，孩子也回不来，过往的的记忆，甜蜜中搀着着痛苦，每回忆一次痛苦一次。 既然都已经分开五年，彼此有各自的轨迹，那何必还要执着纠缠呢？ “我只知道，如果时光倒流，我宁愿不曾遇见你。” 程菲眼里没有泛起一丝情感。 但她的手却狠狠地抓着座椅，极力控制着内心，不让自己有半分卑微。 方伟得到一个痛心的答案，她竟然连两人的过往都否定，那当初她的笑容，她的关怀，她的爱意都是假的，是假的！ 他心里一阵发狂，而眼前这张脸却带着几分轻视，在一点一点地凌迟着他还有温度的心！ 热血冲上脑，他再也控制不住，双手一把捧住她的脸，狠狠地朝着有点苍白的樱唇吻下去！ 程菲第一时间挣扎，双手死命推开他，然而，她的力气并不足以撼动他半分。 狂热的吻就如海浪铺天盖地地扑下来，淹没了她。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感觉，只是他的动作太粗鲁太疯狂，一点都不怜惜她，长驱直入，突破唇上封锁，直灌口腔，连一丝呼吸的空间都不给她。 她愤怒、暴躁、震惊。 却无济于事。 并且在熟悉的气息诱惑下，对方充满狂热的灌注下，她坚*硬的内心，被迫得在一点点的融化。 直到最后，因为缺乏氧气，她大脑开始迷迷糊糊，开始发出一声酥软的呻*吟---- 却觉唇上一痛，一丝血腥在空腔里弥漫--- 而这时，唇上的压迫一松，方伟那双灼热的眼睛此刻变得冰冷无比，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嘲笑地望着她酥软潮红的身体---- “原来你这么容易动情的？所谓的冷冰不过是一种诱惑人的手段。看来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上*你。” 仿佛一盘冷水兜面扑下来，程菲从头到脚彻底冰凉！ 原来他刚才故意挑逗她，就是想看她丑态---1 眼下自己就像脱*光衣服一样，被他肆无忌惮地审视着，没有半分尊严 程菲牙一咬，伸手就向给他一巴掌。 方伟却一下子捏住她的手，舌头舔了舔唇边，血腥的味道让他有几分报复的快*感。 “像你这么做作的女人，我看一眼都觉得无比恶心！给我滚下车去！” 程菲脸上的血色一下子消退，变得苍白无比。 她咬着唇，一言不发，手脚麻利地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就走。 她才下车，方伟的车就发动了，嗖地一下消失在雨雾中。 天空还下着大雨。 程菲一下车就变得落汤鸡，全身湿淋淋的。 方伟，你不是男人！ 这种情况下，他都能让她下车扔在雨中，可见他心肠之狠毒，怪不得当初说得出让她打掉小孩立刻分手的话。 怪只怪刚才自己还念旧情，一时心软，结果却被他奚落侮辱！ 程菲抬起头，雨水冲刷着她的脸，连泪水都冲走了。 她凄凉一笑，也好，可以看清楚的他的真面目。 这点雨，算什么？ 她冷哼一声。 换了别的女人可能会手忙脚乱，呼天抢地，她却镇定地站在路边，刚好有一辆空的出租车经过，她马上伸手拦截。 *** 方伟把程菲赶下车的那一刻，就开始后悔了。 刚才自己太过冲动了。明明已经吻出感情，为什么就为了报复她而突然咬她呢？ 那么大的雨，万一她淋感冒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的心一阵揪紧。在前面的转个弯，又兜回原地，在远处静静地看看。 只见程菲在雨中已经湿透了，衣服全贴在身上。她狼狈地站立一会儿，就拦截到一台出租车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方伟这才悄然松口气。 该死的女人，如果刚才她不否定两人的恋情，他何至于愤怒失控？ *** 程菲回到屋里，第一时间进卫生间洗个热水澡。 她担心会感冒。 然而，越担心感冒越容易感冒。 她冲洗过后，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才喝一口热水，就开始连连打喷嚏。再过一段时间，脑袋开始痛。 晚饭她胡乱冲个泡面解决，就上床睡觉。 迷迷糊糊中，看见方伟笑眯眯地坐在床头，抹着她的额头，温言道：“傻瓜，怎么不会照顾自己啊，你生病了，我会心痛的呀。” 那声音，温和中带着担心，带着宠溺，那才是她认识的真正的方伟！ 她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哽咽着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难道你不爱我了吗？” “爱啊，怎么会不爱呢，我爱你就等于爱我自己呢。” 听见这么甜蜜的安慰，程菲笑得好甜好甜……往日温馨幸福的记忆在脑里像电影一样回放着…… 第一卷 美好的相遇 那年的丽江，天空明净得像水洗过一样，湛蓝湛蓝的让人心醉。 那年的程菲，才20岁，年轻得像根葱，可以掐得出水。 白T恤，浅蓝色棉布裙，背着双肩包，一身青春气息。 她随意找一家古色古色的旅馆入住。 她是来散心的。 父母闹离婚，闹得让她心烦。 很常见的理由离婚，身为校长的父亲，有了小三。母亲咽不下这口怨气，天天吵架打闹。 如果父亲找的小三是年轻貌美的，她还可以理解为男人的性*冲动做祟。 但父亲找的却是将近40的女人！这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只是这个女人让程菲恨不起。 这个女人眉目温顺，脸色平和，即使母亲拿扫把打她，跳起来戳着她鼻梁骂她，她都没有半句回应，还一脸愧色。 倒是父亲在一旁维护着她。 那一刻，程菲就恨上了父亲。 她觉得一定是父亲勾搭上这个女人。 不是所有父母都会在孩子面前收敛脾气。 程菲的父母就不会。 程菲亲眼目睹他们吵闹。 母亲像疯了似地数落他，指责他，辱骂他。 父亲则铁青着脸坐在一边，脸色扭曲，偶尔回应一声，更多的时候都在沉默。 父亲要离婚，母亲不愿意。 父亲说要净身出户，母亲仍然不愿意。 父亲于是躲避，回学校宿舍住。 母亲就上门围堵，吵得鸡飞狗走。 但因为父亲跟那女人没有实质接触，母亲找组织帮忙，组织也只是劝劝而已。 程菲看在眼里，痛苦不堪。 两个都是她的亲人，她一边恨父亲薄情，一边恼母亲脾气暴躁。 烦躁之下，她就去旅游散心。 中午到达这家丽江“悦兮”旅馆，因为风尘仆仆的，她就洗个澡，换一身干净的内衣，顺便把内衣给洗了，凉在二楼的阳台上。 那天阳光猛，到下午内衣已经干了。 她就打算收回来，谁知道手抖，文胸就飘落下去。 刚好一个年轻男子走进来，浅蓝色的文胸就掉在他头上。 两个人都瞬间石化。 程菲那张白净的脸上红得几乎滴血，压根不敢跟那男子目光对碰。 那男子把文胸拿在手里，烦躁地抬头，想寻找真凶，却看见一张娇羞带怯的素净的面孔，不由得一呆。 “小姐，是不是你的东西？” 他抬头问。 程菲看见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看着他，脸红红地点头。 就这么一瞥之下，发现是个长相俊美的年轻男子，白T恤，蓝色牛仔裤，帆布鞋，一身阳光气息，让她心里刹时间充满了美好。 这个人就是方伟。 暑假闲着没事，他就来丽江旅游，打算增长见闻，却没想到刚在前台办好入住手续，走到天井里就碰上此等“艳遇”了。 “你还要吗？” 程菲回过神来，马上点头：“要，要！” 一路小跑下楼，来到方伟面前。 方伟很高，起码有一米八以上，因为她一米六五的身高，跟他站一起，才只到他的脖子。 到了近前，程菲才发现方伟长得如此好看，眉目俊朗，肤色干净，长身玉立，那两腿笔直的腿，硬是把一条普通的牛仔裤穿出了优雅的气质。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程菲低着头，连声道歉，犹豫一下，还是从他手中接过文胸。如此贴身的衣服，由一个陌生男子手中拿过，程菲感觉自己全身都已经被他看透看光一样，恨不得地下有一条缝隙，让她钻进去。 方伟因为家境的问题，在大学里就已经被无数女生围堵追截，但他却是头一次看见如此羞答的女孩子，而且羞答得像朵水莲花，洁白无尘，摇曳多姿，让人怜爱。 他微笑着把文胸还给她。 “挺漂亮的。” 程菲一怔，抬头迎接上他明亮的目光，那眼里带着笑意，却没有半分猥琐。 程菲看得浑身一震，仿佛被电流击中，一颗心砰砰乱跳，紧接着，一股甜美从心底涌上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程菲惊慌失措，怎么能对这个陌生人一见钟情呢？自己太轻浮了。 她更加不对对碰方伟的目光，脸红红地低着头转身就跑了。 回到自己房间前，她抚摸着胸口在喘气，此刻的心还在砰砰跳着。 “你怎么啦？不舒服吗？” 她一愣，侧过头，看见方伟站在身后。 她吓一跳，背抵着强，有点慌乱地说：“你，你怎么跟着我？” “哪有？”方伟笑出来了，他左颊上有一个深深的酒窝，越发显得他的俊美，“我的房间在这里啊。” 啊？程菲这才发现，走错房门了，这里是205，她的房间是206。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又在道歉了，赶紧挪开位置。 方伟觉得她很有趣，“不好意思”是她说得最多的话。 “没事。听你口音，像是南方人吧？” 他对这个女孩有兴趣，开始搭讪了。 “嗯。我来自江海。”程菲出行时，母亲叮嘱过她，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讲话。但方伟长得太好看了，而且瞧着衣着打扮，蛮有气质的，不像是坏人。于是，她就放松了戒备。 “这么巧，我也是江海市的。”方伟眼睛一亮，声音提高一些，“我叫方伟，是江海市C大的学生。你呢？” 程菲又抬眸望他一眼，感受到他的惊喜，她轻咬一下唇，内心也在兴高采烈，真是缘分啊。 “我叫程菲，不过是D大的。” 两个年轻人，在陌生的旅游胜地丽江相遇，一聊之下竟然是同一个城市的，加上彼此都有好感，于是爱情的种子就悄悄地在彼此的心中发芽。 在接着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两人一起吃饭，一起泡吧，一起在玉龙雪山下骑马、祈祷，一起在黄昏柔和的光芒里，沿着青石板长街，慢慢地走着。偶尔两人目光对接，都能看懂各自眼中的情意…… 双方却没有实质接触，连手都没有牵过。 程菲是害羞，她不想进展那么快；方伟是珍惜，不愿意玷污这份纯真的感情--- 也许，要旅行结束后，一起回江海市时才能开始这段感情。 却没想到一场地震，把他们的感情都震出来了。 那晚10点，方伟约程菲在旅馆的酒吧里聊天吃宵夜。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尽管话题很无聊，却聊得很愉悦开心。 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是说一句“天气真好啊”都会甜蜜无比，甚至当作真理。 突然间，没有任何征兆，地面一阵晃动。程菲没反应过来，一时恍惚，以为房子在水里，笑着对方伟说：“好奇怪啊，房子居然会动啊----” 方伟本来是笑笑的，突然醒悟过来，脸色一变---- 这时，地面的晃动更强烈，天花板的水晶灯晃得哇啦啦响，有东西掉下来。酒吧里的其他人都是一怔，茫然失措。突然有人大叫：“地震！” 跟着哇啦一声，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掉下来，玻璃碎一地！ 程菲还没反应过来，方伟一把拉着她，钻进吧台下。 两人惊恐地搂抱在一起，地面仍然晃动，酒吧里的人尖叫的尖叫，哭喊的哭喊，躲避的躲避，乱作一团，而天花板不停地剥落，周围的台凳东倒西歪，一片玻璃碎裂声…… 这两分钟的地震，是他们记忆中最漫长的两分钟。 两分钟过后，地震结束，然后，他们却身陷一个幽暗的世界，除了彼此剧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他们被倒塌下来的砖瓦木材埋住了。 幸运的是，刚好有一个壁柜挨着半截墙壁斜斜地倒下来，形成一个三角形的空间，里面有足够的氧气。 程菲终究是女生，胆气不足，她的眼泪流下来，脸颊贴着方伟的脸，感觉到一点温度，心里稍微安定些，哭着说：“怎么办，怎么办？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方伟吻一下她的脸，安慰她说：“不会的，既然是大地震，一定有救援部队来救我们的。” 第一卷 获救 两人就在黑暗中搂抱着耐心等待。 手机信号虽然没有，但还能显示时间。 但5个小时过去，手机最终没电。最后一缕光明消失，黑暗中就剩彼此的体温、气息。 两人又困又累又渴。 意志不够坚定的程菲率先恐惧消极起来。 “方伟，这么久了，外面没有一点动静，救援队是不是没有发现我们？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我不想死，我还那么年轻，我什么都没有尝试过，我甚至还没有爱过人，我不知道爱情的滋味，我不想死……” 到后来，程菲嘤嘤的哭起来。然而，她发现自己连眼泪都没法挤出来，体力消耗过多，只有嘶哑的声音。 “不要哭，不要激动，要保持体力，要镇定，相信我，一定会等到救援部队。万一真的等不到，你至少还有我。你不是说没尝过爱情滋味吗？其实，那天在天井里相遇，我就喜欢上你了。” 说实话，在死亡面前，方伟也恐惧害怕，但他毕竟是男人，身边又有一个弱女子，这让他生出几分勇气和担当。 “是吗？”程菲的声音带着欢喜，方伟的表白，就像黑夜中的一道闪电，这让她燃起了期待和希望。 “假如我们得救了，你就要做我女朋友，一辈子，一生一世。” 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誓言，让程菲的心都快融化了。 她摸索着搂住方伟的脖子，欢欢喜喜地贴着他的脖窝，轻轻叹息：“我也喜欢你。我还真的头一次看见有酒窝的男生，我感觉你轻轻一笑，就能颠倒众生。” 程菲用词很顽皮，方伟无声地笑起来。 他的手触及到程菲胸前的柔软，想起那从天而降的浅蓝色文胸，心头浮起一抹躁动，忍不住握住那丰盈。 程菲身体一颤栗，却也紧紧地贴合他的身体。 “我的不大吧？” 程菲有点不自信。 “呃……我也没真正摸过其他女人的。不过手感还好。” 方伟实话实说。他长得帅气，身边经常围着一堆爱慕者，可人就是这样，越容易得到的越会不屑，所以他从不曾拍过拖，那些女人的胸部，他也只是用视线去丈量大小，还没有真正触摸过。 “我不信，你那么帅，一定有女朋友。”程菲嘴上在挤兑，实际上却在试探。 “真的啦，不骗你，我不仅没有女朋友，也没摸过其女人人。” “算你啦。”得到这个答案，程菲满心欢喜，“从此以后，你的女朋友只能是我一个。” “好好好，我的人是你的，心是你的，身体也是你的。”方伟说得暧昧挑逗了。 “讨厌……” 一番嬉笑打骂，两人又陷入沉默中。 期间两人醒了睡，睡了醒，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时间。 连搂抱的姿势也变了，毕竟搂抱一起太消耗体力，只能彼此瘫靠在墙壁，手却牵在一起，感受着仅存的温度…… 程菲身体弱，体力消耗快，她最先陷入昏迷中，口中喃喃自语：“妈妈……爸爸…….方伟……不要丢下我……我爱你……” 方伟有气无力，却还有一丝意志：“程菲，别睡，要支持住……” 他心头掠过一丝绝望：难道，他们就要死在这里？ 这时，一阵隐隐的声音仿佛是从天边传来：“里面有没有人？” 方伟听得不真切，却一激灵，全身立刻充满力量，他立刻大喊：“救命！救命！” 一开声才发现自己声音干哑，那个当然，长达10个小时不喝水，嗓子早就干涩，像是冒烟一样难受。 叫不出声，怎么办？ 他灵机一动，脱下鞋子，拼尽全身力气猛敲头顶的壁柜。 在外面搜集的救援队，听到一堆瓦砾地下传来沉闷的持续的声响，知道底下有活人存在。 很快就用现代挖掘机器把两人救出来。 幸好这两人在底下埋的时间不长，经医生检查后，也只是有点脱水，在医院里躺两三天，吊几瓶葡萄糖，基本无大碍。 就是这么一场地震，不仅成全了方伟和程非的爱情，也挽救了程菲父母濒临解体的婚姻。 出于对孩子的关心，程菲父母暂时放下爱恨纠缠，飞来丽江探望她。 而方伟的父母也出现在方伟身边。 本来两个死里逃生的人，有很多心里话要说，却碍于父母在场，只能互相发信息诉衷肠。 程母心思细腻，一看程菲整天捧着手机，不时露出甜甜的微笑，一下子明白怎么回事，就问：“菲菲，你恋爱了？” 程菲脸一热，有点慌乱，马上摇头，但随即又点头。 “妈不反对你恋爱。但对方必须人品好，有学识，家境也要好。妈就你一个宝贝女儿，绝对不能委屈你，能告诉妈对方是谁吗？” 刚好方伟去做完检查回来，经过她的病房，在门口驻足停留。 程菲眼里的爱意泛滥得像河水缺堤，脸红红地羞涩一笑，拉拉母亲的衣角，朝门口呶呶嘴，轻轻说：“妈，就是他。” 程母目光一跳，转过身，便看见了门口穿着病号服的方伟，她大为失望，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男子，身材高一点，样貌端正一点，其他没什么特别。 方伟知道那个目光凌厉的中年妇女是程菲的母亲，便朝她点点头，当是打过招呼，然后再和程菲的目光一触碰，彼此已经心领神会。 他就离开病房，才走两步，前面一个黑色西装中年男人跑过来，叫道：“少爷，你不好好休息，怎么到处乱跑？” 可惜，这一句“少爷”程母并没有听见。 如果她听见，或许可以从这样的称谓中猜出方伟的家境，而不至于仅凭人家一套病号服就断定人家是普通家境。 程母看见方伟离开后，程菲脸上的盈盈笑意还历久不散，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女儿对这个小子上心了。 “菲菲，这年轻人家境怎么样？他父母做什么？收入如何？他家住在哪里？他家里的房子有多大？” 程母一连串的质问，程菲一时没招架过来，怔怔地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确实还没有对方伟有更深一层了解。 两情相悦不就够了吗？了解他家庭背景那么多干嘛？问人家这些问题不显得自己俗气了吗？ 一旁的程父看见程母像审问犯人一样审问女儿，问的问题都过于势利世俗，有些不满了，说：“两个人对上眼，彼此喜欢不就行了吗？又不是结婚生小孩，看你急的，好像菲菲明天就要嫁给他一样。” 程母不爱听，瞪着丈夫：“我这不是关心女儿吗？我不想她重复我当年的经历，嫁了一个穷小子，辛辛苦苦做他贤内助，结果他后来高升了，有点小钱，就动了花花肠子，在外面找女人，然后就把老婆给抛弃！” 程父知道她指桑骂槐，脸一下黑了，本来想回顶她的，程菲眼见父母又要吵起来，哀求似地望着他，缓缓地摇头，意思是叫他不要顶撞母亲。 他心一软，叹息一声，侧过头，不愿意面对程母。 程母看见他嫌弃的样子，更恼火了：“怎么，给我说中了你心虚吧？难道你也想女儿受我当年受的苦吗？还是你心里只惦记着那个狐狸精，一点都不关心女儿的终身大事？” 程菲觉得母亲的话又快又急，像机关枪一样，尖锐急促，她再也受不了，大喝一声：“别说了，烦死了，我要休息！” 拉过被单就蒙在头上。 她一发脾气，程母就闭嘴沉默，房里倒是有难得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