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黄云白日曛 第一章 低调回归 “维姬,不要乱跑,快回来,在圣都走丢了可没人找你。”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一行西域的车队夹在其中很是显眼,忽然大街上传出一个温和又带着严厉的声音。 “阿依拉,没事我不会走丢的。“一个穿着艳丽的红色和黄色相间的对襟上衣异族女子转过头来大声喊道。 忽然,维姬看到前方小摊上西域风情的面具,就兴奋地跑了过去。 那被唤作维姬的少女拿着面具对着那一行缓慢前行的车队喊道:”阿依拉,这里有面具。” “快回来,我们还要参加献舞的比赛,比赛之后再带你出来玩。”那个被称作阿依拉的女子想着少女喊道。 红黄相间的百褶裙又边跑边转着圈的回到了车队,艳丽的颜色想夏季盛开的花一样美丽。维姬跳上一辆马车,掀开帘子,便看到那个斜靠在马车内的女子。 三千青丝自然垂下,衬托的一张脸更加的娇小动人。玉质的耳环在耳边微微晃动,带着些温润的微光。那女子双眉紧蹙,鬓角有些薄汗,看来睡的并不安稳。马车忽然摇晃了一下,双目陡然睁开,清澈的眸中有波光闪动。 维姬看着这个从睡梦中惊醒女子,女子的双眸中全是哀伤,维姬屏息,不知如何才能不打扰这份凝重。 “维姬,你来了,来,过来坐。”那女子见维姬掀着帘子也不进来,便说道。软软糯糯的嗓音,语气极是温柔,再不见睡梦中的哀伤。 “姐姐,你又梦到以前的事情了吗?”维姬扑闪着大大的眼睛,碧蓝色的眼睛像湖水一样美丽。 “以前的事情我是想忘掉,可是越想忘记就记得越是清楚。”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的尾音已是不可分辨。 “姐姐,你说这次大赛,我会不会赢?”维姬想起这次举国上下都沸腾的大赛很是激动,眨眨眼睛继续说道“据说这令条是王自己提出的,王也喜欢舞蹈吗?” 维姬想起那位平定战乱的王,那是英雄一样的人物,维姬很是崇敬。 “会的,一定会的。”那女子握住维姬的手笑着回答,却避开了后半句的问句。 维姬想起女子的舞蹈,正准备问为何姐姐不参加大赛,马车却忽然停下来。 “呀,到客栈了。”维姬掀开车帘看了看后,转头对那女子说着,然后又灵活的跳下了车,姿态轻盈灵动。 那车中女子也慢慢起身,正了正衣襟,下了马车。仰望着扑腾着落下的信鸽,暗自猜想着,在这对人马踏入圣都之时,所有的计划都悄无声息的启动。 抬头之间的轮廓让路上的行人惊艳,驻足停留看着这位陌生的来客。那女子收回目光,却走进了客栈,再不可见。这样一个绝色的女子在这一帮西域车队之中,格外的引人注目。 乾元殿。 案桌上一尊八角香炉,香烟袅袅中,一个削瘦却俊挺的身影,正在执笔书写着什么。洒金笺上一行疏狂小字跃然纸上。 字已写完许久,他却一动不动。目光穿透洒金笺上的字,落在未知的地方。 终于,他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踱步至窗前。 千里黄云白日曛 第二章 是妖非仙 萧琛从窗内看向院中,几个宫女还在树荫下乘凉,说说笑笑,偷得半晌清闲。 “皇上,要不要休息一会儿。”身后的太监,见皇上起身,以为皇上是要休息了,赶忙问道。 “安平,你说她会在哪里呢?这一次她会不会回来?”萧琛看着这重重宫殿,忽然觉得即使她回来又如何?她不属于这里,这里对她来说只是金丝笼而已。 安平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得悄悄立在一旁,她,永远是禁忌的话题,只能留在皇帝一人的心中。 那皇帝看着重重宫阙,最后还是将目光停留在那颗槐树上。院中的一角有一棵槐树,槐树飘香,却再也不没有那人的笑靥如花,明眸似水。 “今日应该会有很多舞女入圣都,这暗香疏影,不是普通人可以跳的出来的,或许那人是想通了,或许她已经回来了。”安平想起近日的大赛,赶忙说道,心想着,这样说大概皇帝心中就会好受一点。 “以前是朕的错,我放手她离去,现在朕后悔了。她是琉璃美玉,我就珍之藏之。她是寒光宝剑,我就佩之舞之。总之,他只能是朕的,无法逃离。她在外已经尝尽了人生百态,最好的归宿只能是朕的羽翼之下。”皇帝负手而立,深邃的眸中露着狡黠的微光。 “那如果她还是不肯原谅我,还是不愿意回来,那朕该如何是好?”皇帝喃喃自语着说,但马上自己就否定了这个被动的想法。 “不,不会的,她一定会回来的,因为我还有一张反败为胜的底牌。”骄傲如斯,怎么可能会存在不确定因素,再说那张底牌,绝对可以致胜。 “陛下,您今日也是劳累了一天,不如出宫去散散心,您意下如何?”那位娘娘离去之后,陛下就一直这样,五年了,后宫虚设。但是皇帝虚设后宫,兢兢业业与政事,朝堂之上的形势却是越来越好,天下百姓无不称道歌颂。 “好,那就出宫去看看吧。”萧琛想起今日正是中秋佳节,宫外一定很是热闹,出宫看看也好,与民同乐。 其实殊不知,中秋,对于这二人,是这段爱恨纠葛的开始。 自从颁布了大赛的王令,很多女子和舞班都涌入圣都,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舞姿可以得见天颜,从此步步高升。每个人都怀着憧憬与向往,毕竟这样的机会虽是第一次,但或许会是最后一次。 五年之前,传说曾有一位女子,一舞惊动天下,有人说这女子是妖,要不怎么会让皇帝看了那舞蹈之后虚设后宫到现在。 可是那女子是妖的话,皇帝自那之后便是勤勉政事,举国上下繁荣昌盛。 时隔多年,皇帝忽然御召天下,从圣都至大漠,都要找到能跳出那一舞的人。 可见,那女子必然是妖,无疑。 暗香疏影,是像梅花一样的幽香,又带着雪花飞舞的冰冷。这样傲然卓立的舞蹈,在传说之中便成了传奇。 千里黄云白日曛 第三章 夜市纠纷 当年曾有荣幸见过那一舞的人,都诧异着,暗香疏影,明明应该是婉约和傲然独立,那女子却跳出了金戈铁马的惊心动魄,有着超脱凡世的美丽。此等境界不是普通人可以可以达到的,这女子渐渐在人们的传说中成为了妖。 是妖,非仙。 因为,只有妖才会带着神秘的蛊惑,昙花一现之后,然后此人便再无消息,所以有很多人质疑这样的存在。 可是就在三个月前,皇帝忽然颁布王令:“天下舞者皆可进圣都献舞。” 知情人却知道,这样的张扬,那样的谕令,其实却只为求那一舞而已,只为能见到那一人罢了。 中秋佳节,路上满是欢庆节日的百姓。 圣都最热闹的街市上,有一座七巧玲珑阁,是乐阁也是客栈,身后的背景自然是不小。 一个消瘦俊逸的身影站在窗前,听着风吹动檐下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精致小巧的铜铃,微不可闻的声音,却是乐阁的致命防守。 “有她的消息吗?”萧琛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花灯,俯瞰之下却像是繁星点点。万家灯火,可还有有我们曾拥有的那一抹温馨? “没有,如果她回来大概不会见我的吧。被自己的哥哥这样欺骗,她应该不会原谅我了。”另一男子放下酒杯,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慕容大人,娘娘一定会回来的,奴才有这样的预感。”又有一个声音从房间一个角落传出,正式扮作男装的太监安平。 “但愿她会回来,哪怕我再赴战场,马革裹尸。”慕容铭看着杯中酒,轻轻摇曳之间,仿若看到那年金戈铁马,那女子英姿飒爽。 房间之类一时陷入了安静,与窗外的人声鼎沸对比鲜明。安平无计可施,正想着如何取乐,却听得窗外一个声音划破平静。 “你怎么能摔我的花灯呢?这圣都的人都是这样欺负我们西域女子的吗?”忽然一声恼怒的声音传来,打破了窗外的和谐景象,也打破了屋内三人各自的心思。 客栈楼下,一个西域女子,看着地上破碎的花灯,一跺脚,对着对面的红衣女子喊着。 对面的女子一脸的厌恶与歧视,用两根细长的手指捏起手帕,装模作样的擦着额头上的细小汗珠,一边又用怪异的声音说道:“你们这些人就是没有见过世面,一个花灯而已,至于这样纠缠不休吗?不就是一个破花灯吗,本小姐赔给你。” 说着对着旁边的丫鬟说:“香儿,给她丢些银两。” “好的,小姐。”那小丫鬟也是极其的势力,从荷包中拿出几枚铜钱,丢在地上的花灯上,还一边说着:“给你,一个花灯而已。你们这些人都来圣都献舞,那叫什么香什么影的舞,一个传说而已,还不知道有没有呢?就这样都来了,穷乡僻壤连一个花灯都要斤斤计较。” 维姬一听见这话,瞬间就暴怒了。本来看到这小丫鬟的举动已经是十分侮辱人了,维姬遵从姐姐的话,不惹事,不生非。可是现在听到这样侮辱舞者的话,士可忍孰不可忍。 千里黄云白日曛 第四章 请君入瓮 瞪大了眼睛,拧紧眉头,双手叉腰对着那主仆二人说:“你怎么能这样欺负人,你们不懂舞蹈就不要乱说。我这次来圣都就是来跳暗香疏影的。” “什么?真是可笑,你怎么可能会跳?笑死我了,你们听听这是不是最好笑的笑话。”那红衣女子夸张的笑着,周围的人都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高官之女,还是避开为上。 那红衣女子干笑半天,这下真的是笑出了汗,擦擦汗之后,炫耀的说:“我爹爹说呀,那支舞,那是我们前慕容丞相之女,慕容晚晴跳的舞蹈,你们这种西域女子怎么可能会跳。真是笑话。” 周围的行人听到慕容家,也都慢慢放慢了脚步,或远或近的围观着,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萧琛在楼上看着事态演变,本来打算打发暗卫去解决一下,但是在听到下面那个西域女子说会跳暗香疏影时,当即飞身而下,隐藏在人群之中。 慕容铭正在暗自伤感,听到这话也是来了兴趣,心想着或许真的是晚晴回来了呢。然后也跟在萧琛身后飞身了楼。 楼下的人们只顾着看着事情后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并没有注意这飘然落地的二人。 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瘦小男子,静静看着翩然而下的二人,对着人群中的那西域女子,微微点了下头,便转身离开。 那西域女子,收到人群中的信号,眼神一转,再看不出端倪。 维姬左顾右盼许久,慌张的样子,让周围人都在猜测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我不跟你吵,我姐姐不见了,我要去找我姐姐。这灯笼我不要你赔了。”维姬终于将眼神转到那个红衣女子身上,看着那女子挑衅的说道。 正想离开,那红衣女子受到这样的挑衅怎么可能还会放着人走。当下就拉住她的衣袖不让她离开。 维姬身后的萧琛、慕容铭二人并没有看到那挑衅的眼光,却只是期待着那支暗香疏影。 维姬心中一窃喜,果然入预料中的一样,请君入瓮,此计甚妙! “你干什么?”维姬佯装着不耐烦与恼怒,对着那女子想要想要挣脱离开。 “你不是夸下海口说是会跳那暗香疏影,怎么,这样就想走了吗?”那女子不依不饶的继续说着,维姬回过头看着那揪着自己衣袖不放的红衣女子,眼中都是很是厌烦。 “我真的要找我姐姐了,我不跟你纠缠不清了。”维姬再次挑战那红衣女子的耐心,所谓放长线,钓大鱼。那两只大鱼,都在算计之中。 “那可不行,这周围的人都还等着看你的舞蹈呢。你就想这样说说就走了,万一你是骗子怎么办?”那红衣女子更加的尖酸刻薄了。 “对呀,对呀。我们都没有看过呢。” “我倒是听说过一些,那舞蹈真是美丽至极呀。” 人群之中发出一些细碎的声音,还有一些低低的声音在互相讨论着。 听着那些议论,人群中的慕容铭发出一声嗤笑,这些人中没有人看过那舞蹈吧,都在这里人云亦云的说着。 千里黄云白日曛 第五章 天罗地网 那场舞在九重宫阙之上,看到这舞蹈的都是些高官重臣,宫女太监。但凡是看过的人,都不会这样风言风语的流传。与其说是不会,更不如说是不敢。要知道在朝堂之上,深宫之中这可是禁忌的话题。 这流传出来的只言片语,只怕是那那人的故意为之。 “我说妹夫呀,这是不是你的计谋呀。”慕容铭看着萧琛暗自紧张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低声在萧琛耳边说道。 萧琛对着慕容铭冷哼一声,将头转向一边不搭理此人。可是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只一瞬,那身影便融进人海中。大概是看错了,又不是十年前了。 萧琛眸色不定的看着人群中的那两个女子,忽然觉得有些无趣,再加上刚才瞥见的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顿时就失去了耐心。 本以为会是见到晚晴,没想到却是一名毫不相关的人,正打算转身离开却听到一个清脆又坚定的声音传来。 “好,那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你可不要小看我们。”维姬又气又恼,自尊心受到这样的挑战,又加上那红衣女子揪住不放,就一口说道。 人群中的慕容铭也抬起头看向圈子里的那名女子,隐隐中有着一份期待与祈祷。 百褶裙随着维姬的舞步开开合合,像花朵一样绽放。轻步曼舞,像梅花在雪中摇曳一般。脚步之间全是节奏与韵律,蜻蜓点水般的移动,是朵朵寒梅悄然怒放,疾步旋转就像战场上金戈铁马。 纵然是不懂得舞蹈的人也被这种感觉吸引,不由得屏住呼吸,生怕就这样打扰了人群中空地上的舞者。 心中想象着节拍与旋律,每一个动作都表现到极致。那么艰苦的联系,就是为了此刻的一舞,只为了计划中的一个小小环节,丝毫不可大意。 一个舞步的回旋,萧琛的心陡然收紧,但是转过身来确是完全不同的面孔,不由的一阵失落。 “怎么样?这才是暗香疏影。”维姬一曲舞罢,虽然没有音乐的伴奏,但是还是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微微的转身之间,看到人群中那男子失神的样子,心中窃喜,这计划已经成功一半了。 正这样想着,维姬也忘记刚才的纠纷,忘记了心中的不快,丢下惊呆的众人离开了。萧琛向着暗中一个角落打了一个手势,一个很是平常的影子悄悄地跟在了维姬身后。 维姬知道身后有人跟踪,却并不急着回去,只在街上闲逛许久,等到街上行人散尽,小摊也都开始陆陆续续的收拾回家了,,才蹦蹦跳跳地回了客栈。 那客栈之前立着一人,三千发丝飞落,凝视着窗外的枫树。正是夜市上归来的晚晴,今日女扮男装见到萧琛、慕容铭二人,差一点自己就要举白旗而降,可是身后的那个势力如何能够摆脱,唯有相互牵制。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萧琛,你有天罗地网,我有地网天罗。 千里黄云白日曛 第六章 全都是戏 窗外的风已经有些凉意,夏日的燥热再不可见,终于是立秋了。 窗外的枫叶,鲜艳如火,如果这枫树成林,该是何等美景。 “你不要这样吹风,你现在身体不好,要听话好好调养。”一双白净的手关上了窗户,房间之中只能听见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看不见那枫叶似火。 “梅姨,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好多了。”正说话见却忍不住的想要咳嗽,一句话说完便拿着帕子,掩着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你看,还不是这样。梅姨是为了你好,你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人在等着你回来的。”一只手轻轻帮晚晴拍着背顺气,一边拿起桌上的热茶递了过去,“来,喝点水。” 晚晴缓过气来,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放在桌上,这才感觉好了许多。 “还有人等着我吗?还会有人记得我吗?”晚晴喃喃自语,“不,不会有人记得了。我也不需要有人记得,这一次所有的所有,我都一并讨回。” 苏梅正想说还有一个人在记挂着你的,忽然门从外面被一下子推开,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就这样闯了进来。 “姐姐,我跟你说,我今天在街上......”话还没说完察觉到屋内的气氛不太对劲,于是就转身关上门轻轻走了过去。 “阿依拉,姐姐,你们怎么了?”维姬对于二人之间的气氛很是不解。 “没有什么,今天你的表现很好,很成功。”晚晴看着维姬笑着说,“我看到你的舞蹈了,很美。” “你不知道今天那两人……”维姬正要提起萧琛和慕容铭二人,却被晚晴一阵咳嗽声掩盖住。微微摇头,手指暗暗只想窗外,维姬便立刻明白过来了。 很配合的说道:“有很多很漂亮的花灯,但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坏女人抢了我看中的花灯,还说没有暗香疏影这种舞蹈,我就表演了一番,他们都看的惊呆了,你不知道那种感觉有多好。” 声音得意而骄傲,让窗外的暗卫就这样信以为真。 “还没有真正开始比赛,你忘记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阿依达,我错了,但是那些人太咄咄逼人了。” 那暗卫听着屋内的声音,确定就是这样之后,趁着黑夜,复命而去。 另一边,九重宫阙之内。 灯火通明,将大殿照的格外清晰,光明和黑暗也更加分明,阴影中的事物很是模糊,像是暗中蛰伏的猛兽一般。 听完暗卫的报告,萧琛挥了挥手示意暗卫退下,便一个人坐在桌前深思。 今日那西凉女子,一定知道晚晴的下落,那舞蹈其他人学不来。那女子虽然跳的不错,但是却始终不是心中的那个人。 想起最后一个回旋的舞步,回忆中会有一把匕首从短靴之中拔出,然后抵在自己的脖颈旁。寒光凛冽,冰冷刺骨,凉的是心。 “今日,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答不答应。”发丝在风中飞扬,美丽的容颜就在眼前,清晰可见,可是说出口的话确实冰冷至极。 千里黄云白日曛 第七章 故人邀约 “晚晴,我不会放手的。我爱你,生生世世。”回想起来,自己是那么可笑。自己声音还是那么坚定可是下一秒就变了腔调。 “可是,我不爱你了。”那女子边说着,微笑着退后。萧琛就感觉到匕首从自己颈边移开了。容颜似雪,粲然一笑,可是那笑容转瞬便凝固了。 那柄泛着寒光的匕首,高高扬起,毫不留情的对着那女子的心口刺去。 “晚晴,不要。”萧琛前一秒还信心满满的话语,现在已是支离破碎。 女子的笑容还在脑海中定格,不愿时间过去一分一秒,就这样的对视,一眼万年。 伸手抓住了匕首,心中满是欢喜,真好,你没有受伤。 可是意识却渐渐模糊,匕首划破掌心,嵌入肉中,血顺着匕首滴落,一点一点,落在女子白色的舞裙之上像极了雪中的点点梅花。 回忆戛然而止,张开手心,那道伤疤还留在那里。不愿意去治疗,如果连手心的这道伤疤都不复存在,难道我只能用那个传说来证明你的存在吗? 晚晴,你的痛胜我十倍,我会记住,我会找到你,我会好好补偿你的。这一次我依然不会放手,哪怕你还是要离我而去。 “这一次,天罗地网,你再也无法逃离。是冰也要化在我手里,是玉也要碎在我面前,不择手段,再不放手。纵使是背叛,纵使是毒药,我都甘愿承受。”萧琛撰紧掌心,对着空荡的大殿轻声说道。 没有回答,没有任何声音,只有阵阵寒风,卷起大殿之中的纱幔算是回应。 风从窗子吹进来,烛火扑闪,明明灭灭,给这大殿又增加几分萧瑟,几分寂寥。 是夜,夜黑风高。忽然房门被轻轻扣响。 晚晴走过去隔着问道:“是谁?”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明日午时,西街茶楼,老地方。”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晚晴内心已无波澜,意料之中罢了。 “好,故人邀请,何乐不为?” 门外的脚步声慢慢远去,晚晴全无睡意。只不过是在街上露了一面,就有这么多的人得到消息,看来自己不在的这五年间,变化巨大。 躺在床榻之上,随意翻着书来掩饰自己的心情,掩饰已经是一种本能了。 眼睛有些酸痛,晚晴放下书,平躺在床榻之上,看着头顶上方的网帐。密密麻麻,纵横交错,要是怎样的心思才能织成这样的网,让人不可挣脱。 当年那样的局,自始至终只有自己一人被蒙在鼓里,自己还是那么可笑的陷入其中。回首往事,皆是过往云烟,现在只是另一个开始而已。 意识渐渐模糊,半梦半醒之中,自己还是那个一心只想着复仇的丞相庶女,还是那个七巧玲珑心的慕容晚晴。深入皇城,恣意江湖,沙场征战最后却只落得情归离恨天,原来自己最大的仇人却是那个自己最信任的男人,何其讽刺。 夜渐渐深了,一个黑影从枫树之中飘出,肩上,衣角都沾着冰冷的露水。 千里黄云白日曛 第八章 无声守护 黑影来到晚晴的窗前,轻轻推开窗户闪了进去。屋内很是温暖,在窗外守护半宿,全身已是冰冷。轻轻咳了几下,忙用手掩住声音,生怕惊动了安睡中的女子。 待全身已经渐渐温暖了,那黑影才靠近床榻。心擂如鼓,果然是你,你终于回来了。借着月光看着女子的睡颜,一点都没有变,还是记忆中的那个人。伸手想去触摸那熟悉的容颜,却又停在半空,不想惊动,不敢打扰。如果她醒来,会怎么样,自己也无法肯定。 黑影在床榻边又守护许久,天色渐渐露出些鱼肚白,窗外传出一只布谷鸟的叫声。那是暗卫的信号,是时候该是早朝了。 那个人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悄无声息。屋内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仿若昨夜没有人在这里细心守护。 床榻上的女子睫毛微微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目清明却又带着些倦意。这二人就这样一个默默守护,一个假寐着,没有任何交流,却是如此的默契。谁都不去拆穿,只怕打破这久违的温情。 最近朝堂之上微微有些变动,众臣子都在纷纷猜测圣意,慕容铭却很是悠闲,看来这潭死水终于再度复活了,可是没有人可以否定他的功绩与能力。 下朝之后,慕容铭被皇帝单独留下,众大臣有人羡慕,有人鄙夷,皆是因为慕容铭是慕容晚晴的兄长罢了,可是没有人可以否定他的功绩与能力。 “我那晚晴妹子,回来了?还是,你半夜就跑去见过她了?”慕容铭见到皇帝并不行君臣之礼,而是丢出一句这样的话。 “我昨晚见到她了,但是我却不敢打扰。”萧琛想起昨夜的守护,嘴角轻勾,仿佛是又变成的当年的那个风流的王爷。 “回来了就好,只要回来了,就再也离开不了了,剩下的事情是要陛下您去解决的。”慕容铭嘴里虽是幸灾乐祸,但心中却是希望他们可以好好的。 “朕知道丞相很是支持朕,所以这段时间国事就暂时交给丞相大人了。丞相大人博学多才,博古通今,一定会不辱使命的。朕已经拟好圣旨了,由不得你拒绝。”萧琛慢慢说道,对于在他面前嘚瑟的人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这算是最好的结局了吧。对于晚晴,他可是还有着一个杀手锏。 慕容铭不知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忧伤,不过心中却想着,如果晚晴答应回来,那必定也会原谅自己的吧,这样一来就平衡了许多。这笔账,还是很划算的。 “参见皇上,丞相大人。”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慕容铭不用转身,就可以想象说话的人是怎样的表情。 “平身吧,就我们几人在此,不必多礼。”萧琛淡淡说道。 “谢皇上。”虽说是这样但是君臣之礼,丝毫不敢逾越,最难猜测的就是帝王心了吧。 “寅堔,你这么这般无趣。一点也不像当年那个可爱的小孩儿了,短短两年时间你就这样闭关,我还以为你要十年才会出关的。”慕容铭转过身看着那个面容清秀的的男子,不得感叹,这些年让所有人都改变了。 千里黄云白日曛 第九章 珠帘内外 “顾某虽是闭关多年,但此次出关还是不能留在宫廷之中。所谓医道,便是救助天下苍生。顾某想在宫外开一家医馆,若是皇上宣召,顾某一定会前来。”寅堔面色无波,再看不出天真活泼。 “随你吧。”萧琛转过身去看墙上的画卷,不经意的回答。 寅堔也顺着萧琛的目光看着墙上的画卷,画中人明显的是女扮男装,碧青色的素簪,儒雅的青色长袍,一如初次遇见的时候一样。 不在多看,想起那些故人往事,记忆便凶猛入潮水。忘记怎样告退,忘记怎样离开。寅堔离开皇宫,漫无目的的游走,街上行人拥挤,不同的地方,确实有着同样的感觉。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真的是修行不够,看到的所有都像是以前的事情。 晚晴坐在茶楼内,看着街上那个浑浑噩噩地男子,心中满是伤痛。 “寅堔,你还好吗?让一个人得到一份爱,转瞬却又收回,这样残忍的事情却要发生在那个孩子身上。如果是相忘江湖,后会无期也会好过,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楚桑之于寅堔便是心底一道不可缝合的伤疤。 晚晴想现在自己再也没有资格出现了吧,时光不可逆。如果岁月流转,晚晴一定不会将那个孩子带入这杀机重重。 看着窗外,街上那男子最后转进茶楼对面的医馆,便不再回忆着什么。今日赴那故人之约,故人却迟迟未到。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正颦眉思索着,忽然思路被一个声音打断。 茶楼之中忽然响起铮铮的琵琶声,哀婉轻语。正被这琵琶声吸引的时候,晚晴听见一串脚步,不疾不徐的靠近。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着脚步声一定是那故人。 站在门边,打算还像以前一样吓他一下,可是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 “你今日带朕……咳咳……,你今日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还有一堆的事情没忙完。”一个戏谑的声音传入耳中,晚晴站在门边定定的愣住了。 这茶楼的门并没有关,只是垂着一串串的珠帘,隔着珠帘晚晴看着那人,昨夜暗中相守的那人,一时之间竟然是移动不了。 珠帘外的男子,看着那帘内的女子怔怔的看着自己,有些莫名其妙。脑海中闪现一张如玉的面容,随即又摇摇头,不是她。怎么会是她呢? 帘外的那人已经走过,晚晴还是无法移动一步。果然是这样,竟然是认不出自己了,只是易容术而已。 “姑娘,打赏些银子吧。”一个怯生生地声音传入耳中,打断了晚晴的思绪,也让晚晴如梦初醒的转过了身,是刚才那个那琵琶女。 抬头见一女子双目含水,满是怯意。晚晴的心漏了一拍,这真的是琵琶女?看着那凝着的两汪秋水,晚晴很快又否定了那个蹦出在脑海之中的名字,只是有九分相似罢了。 被这琵琶女的一干扰,晚晴短暂的忘记了刚才珠帘外的那人。 千里黄云白日曛 第十章 疑似故人 再看着琵琶女,恍然一看,以为是楚桑。微微定神之后,便完全否定,绝对不是那位故人。楚桑就是楚桑,没有人可以替代。 “你叫什么名字。”晚晴对于这样一张相似的容颜,却又很是好奇,世界之大,相貌相似的人应该会有很多吧,性格不同而已。 “忍冬。”那抱着琵琶的女子犹豫一下,咬咬牙,说出口来。 “忍冬?是一种花吧。”晚晴听到这个名字,觉得很是有趣。 “阿娘说,我出生之时院子中爬满了忍冬藤,便给我取名忍冬。”忍冬慢慢地没有了怯意,很是大方的回答着。 晚晴看着少女正要打赏写银两,但是摸向腰间,却发现荷包不见了踪影。失策,失策,荷包竟然丢了。 想到待会儿还有一位故人要来,便只得抬头对忍冬说道:“我现在在等一位朋友,你可以在这里贪些曲子?我的荷包应该是丢了,不过一会儿有位朋友会来。他一会儿一定会给你赏钱的。” 这样的情况是晚晴始料未及的,运筹帷幄,阴谋算计,可是却没有想到会有今日这般窘境。 忍冬听见晚晴的许诺,想了想那赏钱,就点了点头。 “来,不要站着,坐下吧。”晚晴很是亲切的说。 忍冬摇了摇头,还是不要逾越,毕竟身份悬殊。 “姑娘,忍冬再为你弹奏一曲吧。”忍冬想了想便抱着琵琶在屋子的一角坐下,弹奏了起来。 拨动丝丝琴弦,一串佳音便流淌了出来。晚晴听着那琵琶语,早已将那故人忘在脑后了。 “这曲子真美,你还是这般会享受呀。”一个声音透过珠帘,传来进来。 忍冬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慌忙站起身,看向来人。面如冠玉,却是剑眉入鬓,双目幽深入潭水,嘴角噙着一丝若隐若无的笑,不绝是看的痴了。 “你,你,你是......”刚才还是狂傲的声音,现在看到这个抱着琵琶的女子,一时有些错愕。 “她叫忍冬。”晚晴猜到君默会是这样的反应,抿了口茶,解释道。 君默不敢置信,天下怎么会有这般相像的人! “真的不是?你确定?”君默撩开长衫,慢慢坐了下来,急忙问道。 “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查,虽是很像,但是感觉全然不同。楚桑,她没有怯弱的表情。”晚晴看着杯中的茶叶,慢慢说着。扫过那女子的脸庞,眼中有些丝丝剖析。 “你叫忍冬?”君默对着那个抱着琵琶,怯生生地站在旁边的女子,说道。 “回公子的话,我是叫忍冬。”忍冬对于这样的场景很是疑惑,这样的客人太奇怪了。 “你多大了?家中还有什么人?”君默换了一个语气问道。 “我今年十七了,家中只有一个阿娘,但是阿娘也病了。”忍冬想起家中的情况不由得一阵心酸。 “你平日都在这茶楼吗?我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之所以这样说,那是因为这间茶楼的主人正是君默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