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 十八层地狱   “啊!”一声凄厉的叫声从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传出,谁能想到,上一刻杜锦心还是东华高高在上的皇后,而现在竟然置身在这阴森可怖散发着腐臭味道的地牢里!   更可怕的是,她的手筋和脚筋全被挑断,伤口血肉模糊,双肩窝戳着两根血迹斑斑的彻骨针,面目可憎。而身上的衣袍早已脏破不堪,露出腐败的皮肉,稍稍一动,腐肉一块块地剥落,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她能闻到自己身上散发的恶臭味!   这时,甬道深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渐渐地走近,灯光将那一长一短的人影拉长投在墙壁上晃动着,有些渗人。   一个怯怯的稚嫩的声音,“皇姨母,母后是在这儿吗?”   “是呀,”一个娇软的女子声音,“敏俊,我们去看看母后吧!”   她陡然一震,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两个人影,却是一个着淡粉色宫装的俏丽佳人拉着一个粉妆玉琢般的男孩儿姗姗然来到面前。   “呀!”那娇美女子掩住嘴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姐姐,怎么会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杜锦心像是看到了救星,喘着气,“平儿,皇上呢?快带我出去见皇上……”   杜锦平捏紧手里的帕子,忍住呕吐的冲动,也忍住了那狂喜。看,这就是她一向高高在上,淡定从容的皇后姐姐!   杜锦心,我忍了十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呢!   她没有理会杜锦心,拉着那呆了般的孩子,声音温柔,“敏俊,你不是要找母后吗?快去呀!”   夜敏俊却震住了,呆呆地看着那鬼般的女子,又仰头看向杜锦平,“姨母,她,她是母后?”   “是呀!”   夜敏俊迟疑着,虽然这样的母后与平日里那个美丽自信的母后不一样,可是那眼睛流露出的温柔和慈爱是那么地熟悉。他走过去,蹲下小小的身子,“母后?你是母后?……”   杜锦心刹那间泪如泉涌!泪水湿了眼角翻卷起的皮肉,更加狰狞可怖。“敏俊……”突然,她有种毛骨悚然的预感,越过敏俊看向那牢门。   一抹明黄色灼伤了她的眼睛,那人依然是那么伟岸俊美,高高在上,尊贵无比,只是那眸子看着她没有一丝感情,冷得如淬了毒的冰刀。   杜锦平从他一出现,眼睛就粘在他的身上,她向他展露出最美的笑容,莲步轻移,“皇上。”   夜慕华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眼底眉梢都是温柔,拍了拍她的手,道:“怎么来这么脏的地方?”   杜锦平瞥了眼敏俊,道:“是太子要找母后呢!”   夜慕华眸底闪过丝嫌恶和冷厉,向敏俊道:“你过来。”随即示意她出去。   杜锦平迟疑了下,迈步走出了牢房将身子贴到角落里向里面看去。   杜锦心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攫住,空气变得稀薄,张了张嘴,喉头却像被堵住般发不出声。   空气里流淌着诡异的气息。   夜敏俊迟疑着,他从小跟随在杜锦心身边与他并不亲,扭头看看杜锦心便移步向他走过去,有点怯怯地,“父皇。”   夜慕华眸中闪过一丝戾色,猛然扼住他的脖子,将他拎了起来。   (亲们,春色回来了!春色承诺,文一定会很精彩!不逊于旧作《疤痕王妃》,求支持,求票票和鲜花……砸过来吧,春色张开了怀抱……期待中……)     正文 02 丧子之痛   “呃……”敏俊挣扎着,脸儿涨红,眼珠鼓出惊恐地看着这恶魔般的男人。   “夜慕华!你要做什么?!……”杜锦心嘶声叫着,她想扑过去,可是手脚无力,“你放开他,他是你的儿子啊!”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夜慕华额上青筋暴起,脸色阴冷暴戾,手,猛地收紧,然后随手一甩,砰的一声,那小小的身躯撞到了墙上,软软地倒了下去,后脑溅开一片刺眼的血红。   “敏俊!……”杜锦心疯了,拼命挪动着残躯移过去,近在咫尺却如同有万里之遥。   一只手拎起了她的头发,*迫她看向他。   杜锦心张着泪眼,是不可置信,是嗜血的仇恨,“夜慕华,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夜慕华嗤笑,俊美的脸变得扭曲,眸子里燃烧着疯狂,“因为,我恨你!恨你和你有关的所有东西!你在意的,我会一点一点地在你面前毁了他”   “我不明白……”杜锦心喃喃着,她不能相信曾经温柔体贴的夫君竟然变成了嗜血的野兽。   “不明白?”夜慕华附在她的耳边,声音如一根根毒针刺进她的神经,“你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事事都在掌控,朕对你已经忍无可忍了!”   杜锦心明白了,“你恨我,只是因为我处处胜过你?可是,夜慕华,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我你怎么能坐上这张龙椅?”她大笑,泪水滚落,咬牙切齿地,“大恩竟成仇!夜慕华,你这个畜生!你这个卑鄙龌龊小人!我就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夜慕华煞气骇人,另一只手猛地钳住她的下颌用力一抬。“呜……”骂声截然而止,一截舌头被生生挫断,鲜血如泉般地喷溅出来。   “去死!”夜慕华杀气一闪,扯起她的头发掼向对面的墙壁!   杜锦心的身体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又弹了回来,正好跌在敏俊的尸体旁,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嘴里,鼻腔里,耳朵里冒出,和敏俊的血溶在了一起……   敏俊!拼着仅存的一点力气她慢慢地将敏俊冰冷的尸体笼在身下,她的敏俊好冷,她想将仅有的一点温暖给他。   夜慕华看着这一幕心情却是从没有过的畅快,冷冷地,“你们母子情深,正好一路上有了伴!”说完,他大步地走了出去,对似乎呆了的杜锦平道:“出去吧。   杜锦平没有想到会看到如此惨烈的一幕,惊怕之余则是窃喜,原来皇上是这么痛恨皇后,甚至连太子也不放过,这就好了,以后她生的儿子就是太子了!   她一副惶切的摸样,喃喃道:“皇上,毕竟姐妹一场,小女想要送姐姐最后一程。”   夜慕华叹道:“你是个温柔懂事的,也罢,你且守着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杜锦平慢慢转身走到奄奄一息的杜锦心的面前,眸中闪过丝笑意,“啧啧,姐姐,你这就要死了吗?妹妹还有很多话要告诉你呢!”   杜锦心一动不动。   杜锦平叹息,“不知道你们母子能不能在黄泉路上见到你的母亲和弟弟,一家也就团聚了!”她微弯下腰,在她的耳边轻柔地,“我娘会好好送他们上路的,你说,你娘会喜欢那种死法?是活剥人皮呢?还是梳骨?”   杜锦心身子猛地一挣,被鲜血染红的眸子死死地瞪着她,嘴张了张,满嘴的血沫却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母亲,弟弟,他们怎么了?……   杜锦平满意地看到她眼里流露出的惊惧和蚀骨的恨意,“你怕么?可惜你已经被废了!”她咬牙切齿,“我恨你!十二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恨你,不恨你娘!父亲原来不过一介寒门书生凭着我母亲和外祖的力量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而你的母亲只因为是父亲的发妻,父亲不愿担弃糟糠之妻的名声抬那个贱人为平妻,而你,夺了我嫡长女的位置!生生地压了我和母亲,抢了我的男人,你说,我怎得不恨你?”   喘了口气,她道:“所以,你该死!”   杜锦心的意识已经模糊,唯有无尽的后悔和仇恨,枉她一直视杜锦平如亲妹,却想不到她如一只蛰匿的毒蛇随时准备噬她入腹!   夜慕华,杜锦平,若有来世,我必然将你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正文 03 再世为人   杜锦心的魂魄飘出了牢房,飘过了皇宫,直直飘向丞相府,她要去看看母亲和弟弟!   暮色已经笼罩了整个皇城,丞相府星星点点地亮起了灯,家人婢子都匆匆忙忙地穿梭着,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悸的诡异气氛。   杜锦心飘到母亲居住的福和园,园子里一片死寂,她却敏感地嗅到了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   “娘!……”她心颤胆战,穿过珠帘和屏风,扑到母亲的寝室,血腥味更浓,床上鲜血淋漓,宛然一个人形,而地上还残留着一节断指。可想而知,曾经在这个房间里发生了什么样的惨绝人寰的事情!   她想起杜锦平说的话,“你说,你娘会喜欢那种死法?是活剥人皮呢?还是梳骨?”……   “娘!娘!……”她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嘴里血腥翻滚,猛然又想起什么直往弟弟居住的琅轩居飘去。   然而,就在她飘到去郎轩居的必经路上那个莲池时,她听到了一声奇怪的,重物落水的声音。   她奔过去,却见池塘里一个瘦小的身影在水里挣扎着,两只手胡乱地划拉,“救我!……”他刚张口,一口水呛进了他的咽喉。   池边一个婆子正拿起一根长杆狠狠地捅他,将他往水里按,嘴里喃喃着,“不要怪我,小主子,要怪就怪你有个皇后姐姐!……”   “弟弟!”她尖叫,飘过去死命地抓住他的手,然而,他的手从虚空中滑落,一次又一次,终于,他停止了挣扎慢慢地沉了下去。   “弟弟!”杜锦心哭叫着,眼睁睁地看着那涟漪扩大又慢慢恢复平静,在夜色下泛着粼粼的白光。“啊!……”凄厉的声音卷起了一阵阴风!她彻底沉入了黑暗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耳边似乎有低低的说话声,还有啜泣的声音,“怎么还没有醒?要是烟儿有个好歹我可怎么活?……”   一个声音劝慰着,“三夫人不要想多了,您不记得了,年前佛光寺那位大师说她是个大富大贵的人儿呢!”   “就是,”又一个稍稍苍老些的声音,“三夫人您这么疼表小姐,表小姐还没好好孝顺您呢!……太医不是说了,只是呛了水没什么大碍吗?”   那三夫人止住了噎声,“烟儿最是乖巧,怎么会溺水呢?……这一次要不是世子爷经过……”她不敢再想下去。   这边絮絮叨叨,杜锦心神思却渐渐清明,她没有死,那么这是在哪?这几个女人又是谁?慢慢地,她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淡紫色厚纱花鸟纹帐顶,用银带钩挂起,床前坐在一个妙龄美妇人,秋水眸子微微泛红,更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身边站着一个丫鬟和一个嬷嬷,稍远些一个丫鬟正泪汪汪地看着自己。   杜锦心有点弄不清状况,自己刚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还有弟弟惨死,怎么会到了这里?难道说……她猛然起身,头一晕差点栽倒在床下。   “哎呀!”美妇人一把抱住她惊魂未定,“你小心点,烟儿,你是想吓死姨娘吗?”   姨娘?她慢慢转过脸仔细打量着这个女子,目光再落在自己的身上,月白色的亵衣,肥肥短短的胳膊和腿,手背上几个窝窝,这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的身体!   她头脑一个激灵,随即是铺天盖地的狂喜,她又一次穿越了!竟然是带着两世的记忆魂穿在一个幼小的女孩儿身上。可是,这又是怎样的一个时空?她张皇四顾,屋里的摆设俨然是东华的风格这让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说,她又穿回来了?   她几近癫狂的摸样吓着了美妇人,她一叠声地道:“烟儿,你,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转身吩咐一个丫鬟,“巧莺,你拿我的牌子再去请王太医走一趟!”   “不要……”杜锦心扯住了她的衣袖,从嗓子了含糊了声,她并不知道这具身体的真实情况,但是她能敏锐地感觉到这个美妇人对她流露出的善意和发自内心的疼惜。她晃着脑袋,“我头疼,姨娘,我是在哪?……”   美妇人揉着她的额头心疼地,“莫不是傻了?烟儿,这是百里府呀,你忘了你一直都跟着姨娘在这儿住着的……”   杜锦心头脑急速地转动着,百里府?东华确实有个吏部侍郎百里益,自己真的是穿回来了!   这一切发生得匪夷所思,她需要时间慢慢消化这一切,压抑住汹涌的情绪,她呢喃着,“姨娘,我……要睡睡……”   她并不知道她那双眸子似睁似闭,加上那略显苍白的脸儿,一副朦胧娇软的摸样是多么可人疼惜。   美妇人心底一软,握了她的手,道:“姨娘知道了,烟儿乖乖地睡,有姨娘守着你不用怕。”   那叫巧莺安慰道:“婢子瞧着表小姐是困了,倒是夫人,你这般守了一夜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还是回去歇歇吧。”   身边那嬷嬷也道:“夫人先回去歇着,奴才好好看着表小姐。”   美妇人松了口气,看着滚到被褥里的杜锦心又有些不放心,用手试了试她的额角,掖好被子,道:“也好,周嬷嬷若是有什么事就来告我。”   周嬷嬷应了声。   美妇人扶住那巧莺这才移步走了出去。   杜锦心闭上眼睛状如熟睡,头脑却飞快地转动着,表小姐,这么说,这妇人应该是自己的姨娘,自己是寄居在这儿么?   昏迷时听到什么溺水,世子爷……凭着她敏锐的感觉并不觉得是表面溺水这么简单,这么说,这宅子也是鬼怪横行啊!不过没关系,她活了两世,无论是宅斗还是宫斗都是驾轻就熟,只是,想起她经历的一切,她的心口像是被撕裂般地绞痛,又如被放在烈火上生生煎熬!!   她银牙轻挫,既然上天又给了她重生的机会,那么,我就要好好珍惜!好好利用!   夜慕华,杜锦平,你们等着!`  正文 04 凤非烟的秘密   杜锦心用了一天的时间从贴身丫鬟银瓶的嘴里确定了自己确实又穿回了这个时空,而且自己的真身是百里益三夫人姐姐的女儿,从小便寄居在百里府。同时她将百里家的关系理了个通透,百里家她并不陌生,家主百里益是当朝吏部侍郎,嫡长女为夜慕华唯一胞弟宁王正妃,为人圆滑善于谋略,多年来与杜尚明里暗里互相打压,却始终岿然不倒。   至于自己这位表小姐的溺水之说,她头脑里隐隐有了个影像,那日早晨,凤非烟带了银瓶去后花园的池塘边玩。此时三月春暖花开,池水清澈,瞧见有一群蝌蚪簇成一团,玩心大起,便要银瓶去寻个瓶子来,自己则去抓蝌蚪。谁料蹲在那正玩得兴起突然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没有等她回头,身体被猛地一撞掉进了池塘里,在没入水里的一刹那,她看到了一张凝着阴笑的脸,她认得,那是二夫人身边的刘嬷嬷……   回忆翻开,如同放电影一样,过去的种种……百里益的淡漠,大夫人的嫌恶,二夫人的狠毒和嫉妒,姨娘的无奈和软弱都历历在目。   凤非烟眸中闪过丝冷意,二夫人,咱们走着瞧!   夜色渐沉,透过半掩的镂空窗子,她抬头凝望夜空上挂着的圆月,想起去年这个时候敏俊正偎在自己的身边听故事。蓦然间,脸颊上一片冰凉,她随手试去,侧耳听听外面银瓶发出的轻微鼾声,小心翼翼地爬上窗户,手脚麻利地爬了出去。   她前生是个优秀的特工,因为执行任务时出事穿越在杜锦心的身上,带了前生的武功,后来又注意提高自己的功力修为,在东华人的眼里是个文韬武略的皇后,也正是如此犯了夜慕华的忌讳而引来杀身之祸。   临死,夜慕华还将两根彻骨针贯穿在她的琵琶骨上,可想而知,他对她的武功该是多么忌惮。   而现在她是凤非烟,虽然武功不再,但特工天生的敏锐和近身搏击的能力非是一般人能比。   此时,后花园里树影绰绰,夜风细细,空气中是淡淡的花香味。她走到个僻静的墙角,确定四周无人后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手指长短的竹筒,点燃,一声轻响,空中陡然绽开一朵蓝色的烟花,瞬息湮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春寒料峭,她不禁瑟缩了下。骤然,一道冷风贴着她的脸颊而过,一缕发丝悄然飘落,缓缓地,她回过身。   面前巍然站立着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俊眉修目,面色冷厉,自然流露出的煞气与黑夜相溶,如暗夜修罗使者。他手里的长剑正指着她的咽头,而眸中闪过丝惊诧。   “你?你是谁?……”他忍不住发问。`  正文 05 召回第一杀手   凤非烟一眼不眨地看着他,面前有些模糊,是的,这是追风,和暗影一样是她最忠心也是最得力的暗卫!上一世,因为沼地那股力量发生了异动才遣了他去,连暗影也被派去做其他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夜慕华应该是故意为之,调开自己的左右手,才会让自己孤立无援,连带害了敏俊和母亲弟弟。   她声音带着孩子所特有的稚嫩却有着清冷,道:“追风,是我。”   追风大吃一惊,手里的剑抖了下,这眼神,这神态,竟然与主子如出一辙,而与这个身子形成了诡异的一体,“你……皇,皇后……”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他很早就知道杜锦心真正的穿越身份,但是没有想到这诡异的事情又一次发生。   凤非烟点头,道:“是我,我死后,魂魄附在了这个孩子的身上。”   追风倏然收剑,双膝一弯跪伏在地,声音竟然有些哽咽,“主子!……追风来迟了,让主子受苦……追风罪该万死!……”   凤非烟的手扶上他的肩头,叹了口气,道:“该死的是我!如果不是我被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蒙蔽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主子……”八尺男人忍不住坠泪,他和暗影奉命秘密赶往沼地解决好事情后在返回的路上竟然听说皇后被废黜,惊震之下日夜兼程地赶回京城,却得到了皇后身死,太子暴病的噩耗!   街头巷尾都在传言,皇后妇德有亏,嫉妒成性,有谋逆之心……总而言之,这条条罪状罄竹难书!   他和暗影悲痛万分偷着进了皇宫几次,想要找到夜慕华问个明白,却被暗影拦住了。   她说:“夜慕华害了主子娘娘,我们一定要为主子报仇,但是主子娘娘一定不希望我们枉死!”……所以,他们一直潜伏在暗处等待时机,想不到今夜竟然看到了夜空中绽开的那朵蓝色烟花,不由大为惊诧。   这是当年杜锦心和自己三人秘密联络的暗号,就是夜慕华也不知道。   抱着疑惑的心情过来看看竟然看到了这个四五岁的奶孩子,更为震惊和不可思议的是竟然是主子娘娘魂附重生!   他不禁喜极而泣。   凤非烟也是感慨万分,示意他起来,道:“我本来也想过逃脱后去找你们,只可惜,夜慕华迫不及待!”提起那个名字,她咬牙切齿,眸子迸出蚀骨的恨意,“这个仇我一定会报!不过,要慢慢图之,我要让东华彻底颠覆,要让夜慕华和杜锦平尝尽万种痛苦慢慢地死!”   追风深以为然,无论如何,主子活着就好,即使是个五岁的奶孩子!   他恭敬地道:“主子想怎么办?”   凤非烟道:“我会想办法把你和暗影带在身边,一切我自有打算,你现在先帮我做一件事。”她招手让他弯腰靠近,轻声说了几句。   追风点头,道:“主子放心,追风一定安排妥当,只是”他迟疑了下,“主子你现在……”   凤非烟轻笑,道:“你难道不知道你家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么?若是我不肯,谁能伤得了我?”   追风冰封般的脸上裂开一道缝,转身跳上院墙便失去了踪影。` 正文 06 笑 那么冰冷   休息了几天,又有三夫人的悉心照顾,凤非烟已经痊愈。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拘在房间了多天早就腻了,早膳后,凤非烟便由银瓶陪着到了后花园。   园子里一片姹紫嫣红,花团锦簇,凤非烟徜徉在其中,嗅着花香,睨着这勃勃生机,宛如自己的新生,心头有万般感慨和欣喜。   远远看见花藤架下站着一个桃红织锦春衫窈窕妇人,正和身边一个嬷嬷说话,却是二夫人和那刘嬷嬷。   凤非烟眼珠转了转,向银瓶道:“我渴了,你去给我拿杯水。”   银瓶有些为难,因为上次溺水的事让她吓破了胆这几天不敢离开半步,但是又不敢违逆,四周看见几个奴仆在走动,想来不会出事,叮嘱道:“表小姐,你就在这儿等着,婢子马上就来,记着,千万不要走开。”   凤非烟嘟起嘴,“知道了。”   银瓶这才一路小跑地往回走。   凤非烟眉尖得意地挑了下,吱溜一声钻进了花丛里,仗着身子娇小逐渐靠近了那紫藤花架。   二夫人揪着那帕子,恨恨地道:“可恨老爷昨晚又歇在了那个贱人的房里,”一双桃花眼剜着刘嬷嬷,“都是你这个蠢货!一个奶孩子都收拾不了!”   刘嬷嬷委屈,本来她是清清楚楚地看着凤非烟掉进了池塘不一会儿便沉没了,没想到碰巧那日百里君临经过救起了她,害得她不但被二夫人骂,远远见到那孩子还有点心虚。   不过,她不敢说什么,低着头,喃喃道:“二夫人,您说,三夫人会不会说什么?老奴怕那孩子……”   二夫人啐了口,道:“瞧你这幅没用的样!说了又怎样?一个孩子的话能作信?倒是你,昨儿我不是让你去库房要些新纱来,这里外的都该换了。”   刘嬷嬷道:“老奴去了,可那尤婆子说,这都是有定制的,大夫人说了,还簇新着呢,不用换。”   二夫人变了脸色,道:“这刘氏欺人太甚!仗着主母的身份压制我,我呸!当年她是怎么坐上这主母的位子的她也不想想?要不是她有个当宁王妃的女儿,你以为老爷会容她?”   “哎呀!我的夫人!”刘嬷嬷吓了身冷汗,忙道:“二夫人可不要乱说话,小心有人听到。”   二夫人声音低了些,依然气呼呼地道:“你瞧着,总有一天我将她那些肮脏事抖搂出来!就凭她偷汉子就得把她沉塘!……”   刘嬷嬷身子直发抖,想劝又不敢,只是张皇地四下张望,生怕有人听见。   忽然,花架后面一阵窸窣声,一个矮矮小小的身体钻了出来,向着一处摇曳的花丛叫道:“彩蝶姐姐,你去哪?等等我!”迈开短腿直追过去,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两人。   然而这一声将两人吓个魂飞魄散,二夫人脸色煞白,手抖索着指着那孩子的身影,“她,她怎么会在这?……”   刘嬷嬷一身冷汗,道:“老奴也不知道,想来,想来是孩子调皮玩着呢……”   “她听到了什么?”   刘嬷嬷哆嗦道:“她听到什么倒是不要紧,一个奶孩子听不懂。关键是那彩蝶……”   二夫人软了身子,这彩蝶是大夫人面前的大丫鬟,若是被她听到了这些话,只怕大夫人恨她入骨,想着法要除了自己。   “二夫人,这,这怎么办?”刘嬷嬷抖索着,在百里府呆了这些年见到得多了,自然清楚这大夫人的手段,只怕自己保不住这条命。   二夫人强自压住心跳,,描画精致的眉眼有些扭曲,恶狠狠地道:“怕什么?横竖还有老爷呢!”想起了什么,“与其等着她动手,不如我先动手,要是能将她拉下来,这百里主母说不准就是我的!”   她主意一定,倒是冷静下来,招手让刘嬷嬷靠近,贴着她的耳朵细细说着。   刘嬷嬷不断地点头。   她们没有看到在隐身在树后的凤非烟瞧着这一幕,嘴角露出丝冷厉的笑意,看样子该助她一把了。`  正文 07 贱人就该死   这一日是百里益的休沐日,与往常一样约了三两个知交往温柔冢里坐上一坐,喝点小酒,听个曲儿,再谈笑几句,这人生倒也是恣意畅快。   酒到酣时,他出来小解,一眼看见有个人影在影壁那晃了几晃,他起了疑心,喝道:“什么人?”   一声吆喝,跟班的小厮过去将那人扯了出来,却是府里的马夫,他见躲不过,惊慌地叩头,“小的阮二见过老爷。”   小厮来喜踢了他一脚,道:“你这奴才鬼鬼祟祟地做什么?”见他支支吾吾,又是一脚,“敢糊弄老爷,你不想活了?”   阮二哭着脸道:“小的不敢,是,是大夫人让小的来看着老爷……”   百里益疑心顿起,道:“看我做什么?”霍地想起什么,脸色难看至极,“大夫人在哪?你带我过去!”   “……是,是……”阮二爬起来。   百里益又使来喜叫了几个奴仆,七拐八拐地来到一处院落的后门。   来喜*着阮二敲门,“开门,开门,我是阮二。”   里面有人嘟哝了声,门吱呀开了,还没等他明白过来,几个人窜上去将他按到在地上堵了嘴,瞪着眼看着面沉如水的百里益,一时间懵了,身体如筛糠般哆嗦着。   百里益径直往院子里走,这院子不大,重在精致紧凑,里面静悄悄的,想必是方便主人办事都遣了开。   他直冲到内堂,一个丫鬟正打帘子出来碰个对面都是一吓,“老,老爷……”   丫鬟没有想到看到他一个哆嗦,本能地便往里面跑。   百里益也会个拳脚,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往下用力一拉,嘎的一声,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那一声痛呼还没有出声便被他另一只手卸了下巴。   他随手将她往旁边一扔,直往里走。   来喜是个通透的,拖了那丫鬟出去,命人守住了外面。   里间房门紧闭,有丝丝缕缕的香味溢出,“哎呦!奴的亲哥哥,奴家要死了……”   百里益脸色铁青,攥起的拳头恨不得一拳打开那门,将那对狗男女砍死!他一直知道大夫人的所作所为,甚至先头妻子的死也与她不无关系,但是他都忍了,毕竟她的嫡长女为宁王妃。但是听说和揣测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一回事,更何况,这偷汉子的事,论谁都接受不了。   他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情绪,一脚踢在旁边的多宝格上,然后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这一声惊动里面正在颠鸾倒凤的两人,待大夫人披了外衣奔出来时,却见自己的贴身丫鬟彩蝶半死不活地倒在地上,而后门翻飞起一处靛青色的袍角。   她几乎要瘫软了下去!   男人也察觉出事情不妙,一张白净的脸上露出惊恐,扯住她的衣袖,结结巴巴地,“表妹,这这是怎么回事?……”   大夫人很快地镇静下来,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也不用遮着瞒着了,她相信百里益也不敢怎样自己。不过,定下心想一想,这百里益是怎么会来这儿?难道有人故意所为?   她的眼中闪过丝狠毒,身边有些人该清理清理了。`  正文 08 惩治二夫人   大夫人火急火燎地回到百里府,看到百里益还没有回来松了口气,穿过抄手走廊听到有稚嫩的声音,“姨娘,我要吃糖葫芦。”   三夫人温柔的声音,“好,明儿就叫人去买。”   “不,”孩子道:“现在就要,姨娘,你是不是没有银子?你可以去问二姨娘要呀,她有好多银子。”   三夫人压低了声音,道:“不要浑说,二姨娘哪来的银子?”   孩子颇有些神秘,“姨娘,你不知道我看到二姨娘给了刘嬷嬷那么一包银子,刘嬷嬷怕我看到偷偷从后门出去了。”她扯着三夫人的衣袖,“是不是二姨娘买好多糖葫芦不给烟儿吃?”   三夫人吓得掩住了她的嘴,“你这孩子,浑说什么?”   凤非烟被捂着嘴,忽闪着大眼睛一副委屈的模样。   三夫人一抬头正瞧见大夫人那幽深莫测的眼睛,唬了一跳,忙敛衽行礼,“大夫人。”   大夫人努力挤出丝笑容,“烟儿大好了?过来,”她招手,一脸的亲切,“烟儿是个乖孩子,告诉大姨娘,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凤非烟嘟起嘴,道:“你和姨娘一样不相信我!哼!”说完,一扭身便跑走了。   三夫人一脸的尴尬,“大夫人,这孩子太没个礼数了,回去妾身好好教训她。”   大夫人嗯了声,凝着凤非烟小小的背影淡淡地道:“你去吧。”   三夫人如蒙大赦,匆匆地走了。   大夫人脸色阴沉,招手示意心腹何嬷嬷走近,道“去给我查查这几天二夫人可又什么不对劲的,一点儿都不准放过。”   何嬷嬷今儿歇在府里并不知道外面的事,瞧着她脸色不对虽然疑惑也不敢多问,转身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带来了消息:“回夫人的话,这几日二夫人倒是挺安分的,不过,昨个夜里有人看到她身边的刘嬷嬷揣了包东西出去了,和赶车的软二说了不短时间的话,具体说什么倒不知道。”   “啪!”的一声,满满的一杯热茶掼在地上,大夫人扭曲的脸,咬牙道:“赵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算计老娘!老娘要将你碎尸万段!”喘了口粗气。   何嬷嬷屏住呼吸垂手而立。   大夫人静了片刻,阴测测地道:“我记得赵氏贴身的大丫鬟叫莲香的,老子娘是后院管事?”   “是。”何嬷嬷有种预感,这二夫人不知道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大夫人,只怕要脱层皮了。   大夫人慢慢捻着手绢儿,又恢复那雍容端庄的模样,道:“你寻了她来,我有事要交代她。”   “是。”   这几日,二夫人心情极好,勉强控制住自己才不喜形于色。谁知道乐极生悲夜里受了凉起来头昏脑涨,只能禀告了大夫人寻了郎中来。   郎中只说受了风寒开了几服药吩咐如何煎服,哪知道几天下来并不见好转反而愈加沉重了,原先一个丰腴窈窕的妇人变得形销骨瘦,终日昏昏沉沉。   二夫人有些怕了,仔细想着前后觉得有些不对劲,挣扎着喊刘嬷嬷近前,道:“我这病怎么这么严重,你去告诉老爷,请他过来看看。”   刘嬷嬷应着去了。   她倒在床上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听得有窸窣的声音,以为是刘嬷嬷请了百里益来,道:“是老爷么?”   那人不说话,她陡然一惊,睁开眼睛却瞧见一个粉妆玉琢般的娃娃,水晶葡萄般的眼睛,唇角微挑,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而那眸子里却冰冷至极。`  正文 09 公子如玉 百里君临   二夫人不禁惊惶,挣扎着支起身子,道:“你,你怎么来了?”   凤非烟眨眨眼,道:“听说二夫人病了,烟儿来看看夫人。”大眼睛在她的身上溜了一圈,露出惊诧之色,“二姨娘,你这脸怎么这么难看?比后院栗婆子还丑!”她摇头惋惜状,“哎呀,大夫人的药还真是管用!”   二夫人知道这几天自己颜色颓败,女人最是关心这一点被她一说,几乎要气死,听到她话里有玄机,心头一凛,努力平复情绪,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凤非烟笑嘻嘻地道:“我是说你真蠢!”凑近一步,神秘兮兮地,“大夫人要你的命了!”   轰的一声,二夫人头脑一懵,再瞧瞧面前这孩子,明眸皓齿,娇俏轻灵,她眼前有些恍惚,仿佛这不是个五岁的孩子,那眼神冰冷狠戾,那神态华贵淡然。   她尖叫声,攥紧了被角往后缩,骇声道:“你?你不是她?你,你是鬼!?”   凤非烟道:“我是鬼,也是她,你害了我,我是找你索命的!”微微一笑,“知道你为什么病了么?知道为什么老是好不了么?是大夫人呀!”   “大,大夫人?……”二夫人惊恐之极,顿时明白了许多,颤着手指着她,如同见了鬼,“是你?是你告的密?”挣扎着要下床。   凤非烟将手指竖起,“嘘”了声,身手灵活地翻过窗台便没了影子。   二夫人喘着气有些发愣。   这时,门被推开了,莲香端着碗药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何嬷嬷。两人瞧着她失魂落魄的摸样都是一愣,交换了下眼色。   莲香去扶她,“二夫人,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把药喝了。”   二夫人恍然大悟般,奋力推开她,尖叫着,“你们要害我!我要找老爷!老爷救命!……”她挣扎着往门口跑了几步,然而身体虚软,一把被何嬷嬷扯住。   何嬷嬷冷漠地道:“二夫人这是魔怔了,快喂她喝药!”   二夫人拼了命般地想要摆脱,然而那黑色的药汁顺着她被强迫撬开的嘴倒了下去,她用手指伸进嘴里想要抠出来却无济于事。喉头像是被塞了一团棉絮咯咯着,她大瞪着眼,任由着两人将自己拖到床上。   充满怨毒和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两人,渐渐地,眼神开始涣散,身体没有了知觉。   凤非烟顺着原路返回自己的听风院,正碰到三夫人带着周嬷嬷和巧莺急匆匆地往这边来,见了她,道:“你这孩子怎么又乱跑?”吩咐巧莺,“带表小姐回去。”   “是。”巧莺过来拉凤非烟,“表小姐,婢子送你回去吧。”   凤非烟乖巧地随在她。   走了一截,像是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蹲下来。   巧莺凑近,却是一群蚂蚁正在奋力拖着一只半垂死的蝴蝶。   那蝴蝶双翼半敛半张,美丽的斑纹已经失了光彩,偶然挣扎一下,蚁群被忽扇开,旋即又聚拢来,对于它们来说这美丽的庞然大物已经是一顿美食了。   巧莺也来了兴趣,道:“真可怜!”捡起一根树枝便要去捻蚂蚁。   凤非烟止住了她,轻叹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巧莺愣神,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   凤非烟起身,心头惘然若失,上一世她以为夜慕华是良人,为他殚精竭虑,处处筹谋,最后却落得惨死,说起来,也是自己过于轻信和愚蠢!   目光漫漫一扫,只见不远处站着个着绿色暗纹长袍的十岁左右的男孩儿,肌肤如玉,眉眼精致如画,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而通体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清冷华贵的气质。   只是那眸子冷冷地望过来,如古井幽潭寒气泠泠,却又光泽盈转。   四目相对,刹那间,像是经历了沧海桑田,穿过了千年时光,面前千万朵鲜花霍然盛开,清香悠长。   凤非烟微微一笑,那瞬间的惘然忧伤被如花的笑靥掩饰,矛盾地糅合在一个五岁的孩子身上有说不出的诡谲。   百里君临眸底闪过丝诧异,随即敛了眸,转身向另一条路上走去。   身后一高大男子亦步亦趋。   巧莺抚了抚胸口,“天,是百里少爷!”   百里益有四位夫人,原先的大夫人生下了唯一的嫡子百里君临不久便死了,后来扶了二夫人也就是现在的刘氏做了主母。   据说,百里益十分看重这个嫡子,专门着人伺候教文授武,再长了些便送到太学念书,根本不让刘氏靠近半分,想必他也是对刘氏有了防备之心。   凤非烟暗叹,这般的境遇也难怪百里君临一副冷若冰霜的摸样,这么说,自己得他出手相救倒是莫大的幸运了。`  正文 10 仇人相见   二夫人死了,一场简单的风寒要了她的命,这事似乎透着诡异却又顺理成章。至于刘嬷嬷和她院子里其他人的安置,府里的人也慢慢地不再关注,她的死犹如湖面上掠过的一阵风,风过无痕。   两日后是东华国一年一度的上元国宴,百里益从撞破大夫人的奸情后对她已经厌恶到了极点,却又不得不委与虚蛇。因为二夫人死了,本来便宠爱三夫人,爱屋及乌,自然带着凤非烟一起。   上元宴安置在御花园中的玉镜湖湖畔,只见九曲桥头是一座一人高的亭阁,雕甍绣槛,帐幔轻扬,在佳木奇花的掩映中若人间仙境,湖边偌大的空地一溜排地放置着几百张案几坐榻。   此时,大臣们都是拖家带口,互相寒暄攀谈,一时间人声泱泱,热闹十分。   大夫人和百里兰依去见宁王妃。   三夫人则拉着凤非烟坐在百里益的座位后,虽然不是第一次参加却忍不住紧张,低声嘱咐凤非烟,“烟儿,这儿多是贵人,你不要乱走。”   凤非烟点头,目光落在远远的高高的龙榻上。明媚的阳光下,雕镂着九条形态各异的飞龙腾云吐雾闪着金光,她微眯起眼,曲起的手指狠狠地掐入了掌心。   曾几何时,自己还坐在那龙榻之侧,极尽明妆盛服,雍容端庄,天下无人能及!然而如今想起不过是一场噩梦,物是人非!   察觉到有一道目光看过来,她吃了一惊,敛了眸中情绪看过去,却是坐在百里益右首的百里君临,他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又移开了。   不知怎的,凤非烟总觉得那目光有些意味不明的探究,纵然她是活过三世的人也看不透。正在神游间,那乱糟糟的人群须臾间便安静下来,只听得一声尖细拔长的声音,“皇上驾到!皇贵妃驾到!……”   华盖如云,明黄耀眼,着九龙龙袍的夜慕华携着着一身大红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的杜锦平,在一干妃子太监宫婢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男的俊美,女的娇艳,仿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凤非烟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两人,银牙咬紧,嘴里泛起浓重的腥甜味,而掌心已经血肉模糊。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人群乌压压地跪倒在地,山呼万岁的声音震天动地,而这一声也让凤非烟清醒过来,腿一软便跪在三夫人的旁边。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样,毕竟一个五岁的孩子即使有失礼的地方,也没有人多去苛责。只是,百里君临在跪下去的一瞬间回头看了她一眼。   “众卿家平身。”夜慕华微笑着,温和优雅,一步步步上铺了红毡的台阶,杜锦平紧随其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踩到了长长的裙摆她的身子晃了晃,很及时地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扶住了她,她回眸却是夜慕华那含着笑,温柔的脸。   “皇上……”杜锦平呢喃了声,脸儿不由地羞红了,眸中春波轻漾,撩人心弦。   夜慕华笑着,携着她的手一起步上台阶转身在龙榻上坐下。   这一场帝妃之间的恩爱互动落在所有人的眼里,有羡慕嫉妒的,有沉思感叹的,有不屑的,还有算计的……   凤非烟低了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印着淡淡的弯痕,脸儿白得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