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风云再起   东方报业总编室。“咚咚!”“进来!”随着一声开门声,门口进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令总编,这是关于太和大学投毒案的新闻样稿,请令总编过目一下,另外电子版我已经发到您邮箱里了。”   “小陈,放桌上。”一位四十岁相仿的中年人坐在一张油光发亮的办公桌后,戴上眼镜拿起新闻稿看起来。一个标题印入他的眼帘:太和大学投毒案取得重要进展,嫌疑人是其室友!   又是投毒案,又是大学。中年人不禁在脑中浮现起一件很久的事,那一年他才二十出头,是一个刚刚进到报社当实习记者的新人。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与一个在大学里就读的朋友一起吃饭时,得知一个消息:在他们学校里,这几天有一个校友得了一种怪病,送到医院没有几天头发都掉光了,这几天想去看她,不知买什么东西送给她才好。他一听笑道:“看你认真的,不会想趁此机会,向人家献殷勤?”   “对你我也不用瞒了,我们在学校是一个乐队的,我是吉他手,她是我们乐队的主唱,她的嗓音简直是天籁之音,不管谁听了就不想再听第二个人了。”   “明白,明白,心中的女神嘛!是应该乘此机会送点有意义的礼物。”   “那你说送什么好?”   “我说,就送……这个你得先介绍一下她喜欢什么。”   “她喜欢的东西很多,比如唱歌,比如摄影,比如喜欢一个人思考问题……。”   “铛”了一声,办公室角落的落地钟敲了起来,中年人手里的稿子从手里脱落下来。一个回神收起思绪,往看时钟看去:10点钟,3月5日。“3月5日,3月5日,竟然二十年了。”中年人自言自语道。突然想到了什么抓起电话道:“小陈,你马上到我办公室里来一趟。”   不一会儿,小陈来到办公室慌道:“总编……这稿子有问题吗?”   “不,稿子没有问题,你先坐下来听我慢慢讲。”小陈一颗悬的心这才放下来。   “小陈,我先给你看个东西。”说完起身往书架走去,找了好找,拽出一份报纸递给小陈。小陈一脸疑惑接过报纸看了起来,一看报头,日期竟然是十几年前的老报纸。其上有一个非常醒目的标题:京师大学得怪病学生裴想确诊为“铊”中毒,疑似被人投毒!本报记者:令致远 报道   “令总编,这……是您的报道。”   “晃眼二十年过去了,不知当事人怎么样了。如果不是你的那篇关于太和大学生投毒案的报道,我也差不多遗忘了。”   小陈脑袋机灵,知道他的老总想什么,向令致远求教道:“令总编是想,我们跟踪一下二十年前的事件?”   “不错,你等一会儿回去,查看一下当年有关裴想中毒的所有新闻报道和这些年来的情况,接下来与前方记者一起到京师去采访一下裴想家的情况,还有想办法尽量找到当时此案的当事人逐一做个采访,做一篇关于此案的二十年回顾专题。”   “令总编,我也听前辈说过这个事情,好像到现在也没有查出凶手是谁。”   “这也是此案的最大疑点,为什么查不出凶手,是无法去查还是没有去查,这些现在都已经无法考证了。时间能淹没一切,但愿不会抹去我们的良心。”   “难道就没有办法找到认凶手吗?”   “这个怎么说呢,只要是有人作案,那么凶手肯定是有的,但要讲究证据,连警方也没有办法,何况我们做为新闻工作者。”   “据我所知,网络上有很多人都说是其室友做的,不知道令总编怎么看这件事?”   “我也和你一样,心存疑问,但也仅仅是疑问而已。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回顾一下怎么多年来各当事人的情况,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不要让时间遗忘曾经发生的事,不要忘了还有一个曾经的受害者正在默默的忍受着痛苦。”   “我明白了,我马上去安排。”   令致远起身来到落地窗,放眼望去,窗外的景色还是依旧,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过往的行人来去匆匆,有谁还记得裴想,还记得曾经的意气风发。   从二十年前一个偶然帮朋友出主意的机会,了解到了裴想,也正是他对这件事情的不断跟进报道,使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实习记者,一步步到首席记者,到现在报社改制后的总编。一路走来,他扪心自问在自己得职业生涯中经他手里报道的大大小小的事件中,有没有为了服从大局,昧着良心去报道而有失公正呢?有,真的有。但裴想这件事无疑是他最具个人心血,而不顾阻力据实报道的一件事,应该是最没有公关化的一次报道。从当初的花边新闻到头版头条,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看事情到深深的融入事件之中,他带有太多的个人感情色彩在里面了。从十年前,看望过一次裴想后,至今再也没有见到了,整整十年,裴想现在你还好吗?   一个星期后,东方报业会议室。   “自从我们上个星期做了第一期裴想事件回顾报道专栏后,我们的下面的东方日报发行量突破了三百万份,电子版被人评论转发了二十几万次,此次报道再次引起了人们对裴想中毒案的讨论,加上网络上的论坛和微博的跟进,对此事的议论几乎达到白热化。”发行部张主任介绍道。   “这正是我们需要的效果,有热点才会有发行量,这次致远你做的不错。”东方报业董事长郝孟迁对坐在身边的令致远道。   “这次其实也多亏了各位同仁的努力,致远可不敢居功。”   “哎,对于此事你是功不可没,想当初我就是看重你这份处事恭俭,办事厉练的作风才推荐你担任总编。”   “谢谢郝董的栽培,致远定当与各位同事一起努力把我们东方报业办成新闻界的翘楚。”   编辑部刘主任接道:“这件事上令总是开了好头,我们才能去接着令总的思路去完成任务,头功非令总莫属。”   令致远笑道:“我只不过是想起了二十年前的旧案,顺便提了一下,有这么大的业绩还是靠大家。对了,对裴想家采访的报道做的怎么样了?”   “我们已经做完了前期的采编,只等下午成稿,明天早上就可以登报。还有前方记者正与当时侦办此案的张警官取得联系,不过他以已经退休,不宜发表看法为由,私下叫我们不要采访他,看来有些难度。”   “不管有什么困难,一定要争取采访到第一手资料,不要让同行抢了先机。”   “是,我们正在努力争取,只是此案的另一位广大媒体报道的嫌疑人,也就是裴想的室友苏飞至今联系不上,根本不知道人在哪里,听说已经移民到国外了。我们去她住家去蹲守好几天,根本没有办法进去,那里保安一见陌生人马上就拦住不让进,打电话也无人接听。”   “这个先放一放,先盯住住家,我们要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尽量挖掘事情的内幕,但是有一个原则一定不能越过去:那就是不论读者怎么讨论,我们不能下结论,特别是谁是凶手这件事上一定不能碰。”   “这个请各位领导放心,我们一定遵守新闻中立的原则,不为任何人说话。对于裴想的关心,我们是出于对受害者的同情而持的立场,这个也是我们这次能吸引读者眼球的法宝之一。”   “那好,李主任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采编部李主任道:“我们做新闻肯定要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公正。不过我们为了发行量,在某些细节上,还是可以制造一些话题,达到吸引人的目的,我看在两个方面还是大有作为的,一个是如何唤起人们对受害者的关心,也就人们同情心,所以要多挖掘感人的事迹和受害人的不幸;第二个是我们要以追求事件真相为主要诉求,这样能迎合大多数人的想法,驱使读者买我们的报纸看下去。”   “你们接下来要以这两点为报道重心,对于人们关心的话题一定要穷追不舍,没有话题我们要制造话题。”郝孟迁肯定道。“如果没有什么事,现在散会。”   众人陆续起身离开,郝孟迁对身边的令致远小声道:“致远,你先留一下,我还有点事说一下。”   等众人全部走完后,郝孟迁对令致远笑道:“你看岁月不饶人,你进报社的时候,我还和你一样,你看现在的我头发全白了。”   “郝董您这是为报社操劳的,有了您这份心,我们报社才有现在的蒸蒸日上。”   “你就不要给我戴高帽了,我有多少成就我自己知道,如果说我还对报社有点贡献的话,那就做了你这匹千里马的伯乐而已。”   “士为知己者死,郝董就是致远的知己,再造之恩不敢言忘。”   “哈哈,知我者,致远也,接下来我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郝董请讲。”“你知道的我今年已经快七十,古语道:人生七十古来稀。我也想好好安享晚年了,这个董事长的位置我想就交给你了。”   令致远站起来道:“郝董,您这是抬举致远了,我还想在您手下多干十年。”   “哎,这件事我已经向管理层提过,过两个月我就辞去董事长之职,你是不二人选。”郝孟迁拍了拍令致远的肩膀道。“好好干,年轻人。” 正文 神秘邮件   一个月下来,东方日报发行量呈直线上升。而这次的主要负责人令致远,更是在报业集团内部和整个新闻界声望大涨,董事会内部已经讨论由令致远接任报业董事长的事宜,不出意外下个月就可以上任。但令致远心里,却没有满足感,为什么?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   回到家里,一只名叫“黑虎”的意大利卡斯罗犬迎了上来。令致远马上抱住“黑虎”道:“想我了吧,今天累死了,开了一天的会。”“黑虎”似乎同意令致远的看法“嗷嗷”的叫了两声。“只有你理解我,快进来。”   令致远进到屋内,与“黑虎”玩了一会儿,看到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条:致远,我去学校参加妞妞的家长会了,有可能迟一点回来,饭菜在冰箱里你自己热一下先吃。这是妻子罗萍的笔记,怪不得刚才进来怎么没有妞妞的声音,令致远为自己疏忽苦笑一声。起身到厨房拿出饭菜在微波炉热了一下,一个人吃饭也没什么味道,吃到一半,刚好罗萍回来了。   令致远马上去抱起妞妞笑道:“你不在,爸爸吃饭也没味道了。”   “爸爸,老师今天夸我作文写的可好了。”   “哦,真的吗?等一会儿吃了,念给爸爸听听好不好。”   罗萍道:“我和妞妞在外面请赵老师吃过了,赵老师说我们妞妞语文还可以,就是数学差了一点,我们是不是为妞妞请个家教补习一下。”   “你看着办,不要给孩子太大的压力。”   “爸爸,老师说如果我下次数学考好的话,就让我当小组长,可我不喜欢数学。”   “妞妞,你可知道学不好数学的话,以后买东西你都不知道多少钱。”   “现在不是有计算器吗?我带个计算器就好了。”   “哈哈,妞妞真是爸爸妈妈的好宝贝,过来把作文念给爸爸听听。”   妞妞满心欢喜跑去拿来作文本,在令致远面前念道:“我的爸爸妈妈。我的爸爸长着两颗大眼睛,像星星一样一眨一眨的。他对我可好了,从不像妈妈一样逼我做作业。我的妈妈长的又美丽又漂亮,一头长长的头发,可柔软了,我经常帮妈妈梳头,妈妈夸我是好孩子……我的爸爸什么都好,就是有一样不好,老是没时间陪我和妈妈出去玩,可我不怪爸爸……”   令致远听到这里一阵内疚袭来,眼睛竟有些湿润了,一把抱住妞妞道:“妞妞,爸爸爱你!爸爸对不起你,下次我一定陪你和妈妈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罗萍接道:“刚才妞妞还问我六一儿童节你陪不陪我们一起去儿童公园玩。”   “去,爸爸这次一定陪妞妞去儿童公园。”   妞妞顿时高兴起来:“爸爸,你一定要说话算数哦,我们拉钩钩。”   “拉钩钩,拉钩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骗人谁是小狗狗。”   罗萍帮妞妞洗了澡,妞妞蹦蹦跳跳的去睡觉了。罗萍过来坐到令致远身边笑道:“妞妞这孩子可是一心向着你,我今天说你不好她还替你说好话,让我白白每天带着她了。”   “哈哈,知父莫如女,只是我倒觉得欠了妞妞很多。”   “妞妞懂事的很,不会怪你的,还是早点睡吧!”   “你先睡,我还想到书房坐一下。”   “那你早点过来。”   令致远走到书房坐下,打开电脑查看报社的工作邮件,发现里面有十封邮件未读。令致远看了处理一遍,觉得的有点困了,把视线离开电脑往窗外望去。现在正值满月,街道在月光的照耀下,显的异常的苍白,房子外面的树木郁郁葱葱,在地上行成一团团黑影。偶尔有昆虫在林间发出“唧唧”的叫声,不觉心情大好,有种想出去走走的冲动,好久没有带“黑虎”出去散步了。想到这里不觉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转过脸想把电脑关上,一看电脑上新邮件提示正在闪烁,不觉顺手打开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令致远重新坐下,这是谁?打开一看内容:令总编!久违了!难为你二十年来一直在关注裴想中毒的事,我想这件事帮了你很多忙吧!你利用这件事情大肆渲染,挑起我们的视线,为报社和你自己带来了滚滚财源。没有这件事你也不可能从一个小记者升到现在的总编,可谓是功不可没。可你现在尽拿些众人皆知的新闻糊弄人,却苦于不能更进一步,你是不是很想凶手是谁?如果爆出真相,想必这个对你的事业大有益处。   令致远一看,顿时心里觉得被刺了一下。难道自己心里不明的虚晃,是自己一直在利用这件事达到自己升迁,难道自己的努力是靠别人的痛苦换来的。令致远定了定神回道:你是谁?你能提供线索?能与你好好谈谈吗?   邮件发过去了。令致远盯着屏幕等了好久没有回音,不觉又抽起烟来,抽了一支又一支,总算屏幕闪了一下,有新邮件来了。   令致远打开一看:我是谁不重要,但我知道这件事深深的内幕,一个可以证明谁是凶手的铁证,你如果想要我手里的资料,你先往这个账号打100万过来。账号:622858 129945 7880000。   令致远靠在椅子上考虑再三,这人是谁?怎么知道我的邮箱,又怎么知道我想要的东西?想起自己的邮箱一直是以前做编辑时用的邮箱,有人知道也不足为奇,我想要什么资料更是好理解,都报道这么多年了,肯定知道我想这方面的资料。最大的不解是这个人的语气,不像是一个卖资料的人的口气,好像对自己了如指掌,竟能说到我自己也不知道的内心里去。   令致远在脑中过了好几个人,又觉得都不是他们,会不会是骗子?仅凭几句话,就能让人相信此人有铁证,当初为什么不拿出来,要等到二十年后才找他。再说为什么要找他,如果是真的应该找裴想的家人或者公安部门提供更靠谱。难道是为了钱,一百万可不是小数目。假如这个邮件放在二十年前,令致远真的毫不犹豫相信有人知道内幕,可现在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人也在职场爬摸打滚了几十年,哪能这么容易上当。   令致远又发了一封邮件过去:钱的事情,我可以考虑,但我必须先看你手里的资料是什么,确定有价值的,钱我一分不少打给你,你考虑好了再给我回复。   令致远不等那人回复,打了一个电话道:“王主任,你好!打搅一下,有件事情麻烦你帮我一下。”   “令总编,你好!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做的一定帮忙。”   “那先谢谢了,就是你帮我查一下这个银行的账号是谁的,呆会我把账号发给你。”   “好,没有问题,你发吧,只是现在这么晚了,我要等到明天银行上班的时候才能帮你查了。”   “那没事,你明天早上给我打电话好了。”令致远经这么一搅,散步的心情也没有了,一看时间也不早了,还是先睡吧。   第二天一早,王主任打来电话。令致远接道:“王主任查的怎么样?”   “我帮你查了,这个是京师市的账号,开户的名字是:裴民德。具体资料我发信息给你。”   “什么?裴民德!”   “有什么事吗?”   “没有,谢谢了,你把信息发给我。”   “好的,再见!”   “裴民德。”令致远在嘴里念了好几遍,这不是裴想父亲的名字吗?难道是重名,没有这么巧吧!“滴”信息来了,令致远打开一看,开户行:龙发银行京师市建国路分行;开户人:裴民德;住址:京师市崇文区沙角街268号;身份证:1100231194905220000;开户日期:1998年7月27日。   令致远头脑一惊,想到以前曾经刊登过裴民德的捐款账号。遂起身往书架走去,拿出东方日报合集查找记忆中的日期。终于在十年前报纸里找到了这条消息,上面写道,捐款地址:龙发银行京师市建国路分理处;账号:622858 129945 7880000;姓名:裴民德。令致远拿到电脑面前与邮件里的账号逐一对比,发现一模一样。心里咯噔一下,这人要我往裴想的家里汇钱是什么意思,照这样看他不是为了钱,那是为了什么?为了帮助裴想?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他不直接把证据给裴想家里,这样帮助裴想找到凶手,还她一个公道不是更好。难道此人只是想让我出钱给裴想,手里根本没有什么证据。如果这样也罢,我就给他汇吧!这样心里也舒服一点,想到这里,令致远内心一下子舒坦了不少。 正文 匿名汇款   令致远想好决定,见那人没有回复。又发了一封邮件过去:我答应你,先往你提供的账户汇100万。我不管你有没有证据,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我还是要谢谢你,解开了我心里多年的心结。   第二天,令致远特地找了一家郊区的银行。看一个旁角的柜台没有人,径直走了过去道:“你好!帮我把这张卡里先取一百万出来,然后汇到这个户头上。”   里面的柜员也没有听清楚什么,一看令致远递进东西问道:“号码呢?”   “写在纸上了。”   柜员看了一下有点不耐烦的道:“排队的号码!”   “哦,我忘了撕了,不好意思。”   “先去领号码。”   令致远这几年一直用VIP通道,还真把银行要撕号的事给忘了,马上起身去撕了一个号码。等到一叫号,就是他的号了,因为根本没有什么人。   令致远递上号和资料道:“帮我把里面先取一百万,然后往这个户头汇过去。”   “什么?取一百万!我们没有这么多现金。”   “不用现金,你只要帮我转一下好了。”   柜员有点诧异想不到还是一个大主户,人也和善了不少道:“先生您好!请提供您的身份证。”   柜员忙碌了一阵道:“先生您确认一下账号和金额,然后在这里签字。”   令致远一看上面有他的名字,弱弱的问了一句:“我不想让对方知道是谁汇的,这样可以吗?”   “对方不知道的,我们银行对每个客户信息绝对保密,没有特殊情况我们不会向第三方透露的。”   “那好!那好!”   令致远汇完款,心里放松了不少,想想自己真的有点累了,突然有种想休息的愿望。来到报社直接去了董事长办公室,郝孟迁一看令致远过来,马上笑道:“我正想找你,你来了最好。”   “我也有点事想找您。”   “那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郝董您请!”   “那我先说了,鉴于循序而进的原则,我已经向董事会提交了任命你为执行董事的议案,相信在明天的会议上会顺利通过。”   “谢谢郝董的用心,我看还是先做我的总编好了。”   “哎,总编可以兼任嘛,你不仅是公司股东同时也是管理者。对我们报业集团是最熟悉不过了,你看现在报业股票涨了这么多,致远你也增值不少了。”   “那也是托郝董的福,我这几天有点累了,想休假几天。”   “应该应该的,劳逸结合才能干好事情,不过也要等明天的会议决议过了,再去也不迟。”   “致远听郝董的。”   第二天,令致远参加完会议,以报业执行董事兼总编的身份提交了休假申请。着手叫来刘继业安排报社业务,刘继业听完令致远的决定笑道:“人家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却新官上任三日游,我真服了你。”   “那个只是一个虚职而已,重点还是日报的事务,我走的这几天就全权委托给你了。”   “你放心好了,该做的我全部照做,不该做的我决不去做。”   “哈哈,老刘你什么时候变的如此谨慎起来了。”   “您是我领导,老刘要向令社长负责。”   “老刘你打酱油的本事是越来越好了。”两人大笑。   令致远回到家里,对罗萍道:“萍,你前几年就说了最大愿望是到西藏看一看。”   “是啊,可我一个人不想去。”   令致远挽过罗萍笑道:“我陪你去好不好?”   “你赔我去?我没听错吧!”   “真的,我已经向报社请假了,明天就可以去了,你看我把机票都买好了。”令致远掏出机票拿给罗萍。   “不会吧!真的是西藏。”罗萍一个激动抱住令致远道:“谢谢你老公!”   “妞妞你怎么跟她说?”   “让她跟爸妈几天好了,等她放假了再带她去玩,我现在只想过我们的二人世界。”   三天后,小陈像一阵风一样跑到编辑部对刘继业道:“刘部,好信息!第一手消息,绝对有料。”   “哦,拿来看看。”   “请看这个,今天裴想的父亲裴民德向我打电话爆料:前几天有个神秘人向他账号汇了一百万巨款,却没有落款。我接到电话后马上赶去采访裴民德,他说由于我们报纸最近的报道,他家收到了很多捐款,但像这么多的单笔巨款还是第一次。”   老刘拿起新闻稿看了一遍道:“太好了,我看这个事情,我们一定要好好报道,同时我们开一个专题号召向裴想捐款,拉近我们亲民公益的形象。还有你这个报道要润色一下‘记者到银行采访工作人员,但他们出于保密原则拒绝向我们公开捐款人信息。’这样不够深刻,不能充分体现神秘性。”   小陈思道:“还请刘部示下。”   “我看这样吧!你就写:据银行工作人员回忆,捐款人只有留下一句话:‘这是我应该做的!’还有尽量把捐款人写的低调神秘让人有猜想的余地。这几天令总编虽然不在,我们可要把此事做好。”   几天后,各大报纸充满一个相同的内容:铊案受害者裴想家收到神秘百万巨款,捐款人只有留下一句话:这是我应该做的!知名论坛更是讨论非凡,对捐款人的身份纷纷猜测,有人推测说是凶手,良心受到谴责而捐款补偿,更有人指出这就是某某人做的,也有人反对认为凶手不会反省。当然更多的人认为捐款人是出于爱心。东方日报借机趁热打铁,开热线电话让知情人提供线索,寻找这位“是我应该做的”人。   一连几天打热线电话的读者络绎不绝,接线员一直在满负荷状态下工作。其中不乏提出捐款意愿的;发表自己见解的;提供小道消息的等等。其中有一个人打进电话爆料道:他绝对有百分百把握,这笔神秘捐款就是他隔壁邻居捐的。理由是,这几天他邻居夫妻一直吵架,那个女的一直追问那个男的卡里一百万巨款去那里了。起先那个男的,一直含糊其辞,就是不说,到昨天终于受不了,对他老婆叫道:我拿去捐款了好不好。小陈得到这个线索兴奋不已,马不停蹄的依爆料者提供的地址赶到那里采访。   小陈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出来一个中年人把小陈迎了进去道:“记者同志真是好及时,我可是你们报纸的忠实读者。”   小陈也感谢了几句,采访就在院子里进行了。那中年人向小陈重复了一下爆料的内容,领着小陈来到隔壁李建国家叫道:“建国是我啊,快开一下门。”   不多时里面出来一个人,正是李建国。一看中年人还带着个记者,忙道:“老王,你这是做什么?”   “这位是东方日报的陈记者,想和做个采访。”   小陈也马上上去说明了采访意图,李建国一听笑道:“没有那回事,不要采访我了。”   “谁来了?”李建国的老婆听到声响,从屋内迈了出来。“老王是你啊,进来坐坐,这位是?”   “这位是报社的陈记者。”   小陈同样说了一下采访的目的。李建国老婆一听喜道:“好事啊!我家的前几天就是不说把钱用那里了,在我硬逼之下才说出了是拿去捐款了,其实如果真是拿去捐款,我也不会反对,我就怕我家的把钱又拿去赌了。”   “现在建国不是跟你说了,你也不要怪他了,这位记者同志找上门来了,刚好把建国的事迹宣传宣传。”   李建国躲在一边心里那个叫急,看到他老婆在旁边又不敢实说,向老王挤眉弄眼的示意。老王一看还以为要他讲些好话,忙道:“我知道这个建国,不止这次捐款了,以前什么希望工程、地震这些,他也捐了不少钱,加起来我看都不止一百万了。”   李建国看老王说反了,也就豁出去了急道:“以前是有,可这次真的……真的不是……。”   他老婆在旁边打断道:“什么真的假的,你做雷锋让记者宣传一下也是应该的,我上次看到报纸报道裴想的事,我还在心里难过了好几天,想不到你把我要做的事给做了。”   “是啊,李先生这种精神值得大家的尊敬,我们作为媒体记者更有义务报道出来,让更多的人知道李先生的善举,为我们精神文明建设做贡献。”   李建国这回事骑虎难下,心道:那就先认了吧,总不能当妻子的面说那钱让他打赌输了,这样就惨了。等妻子不在了,再和他们说清楚。   小陈又问了李建国是什么原因要捐款,为什么不留姓名这些过场的问题,李建国只好用以前捐款的想法,囫囵应付着。采访结束后,小陈立马要走,李建国一看不得了,话还没有说呢,想跟着小陈到外面说清楚。哪知他老婆一把拉住他道:“快进来烧饭,肉都炖烂了。”强行把李建国拉了进去,李建国只好叫道:“陈记者,一定要记住先不要报道我的事,我还有事没向你说清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被拉到里面了。   小陈那能理解李建国的嘱咐,拿着采访资料兴高采烈的回报社了。第二天这条新闻就见报了,一下子在全城引起轰动。民众对李建国是赞不绝口,各大媒体闻之纷纷赶到李建国家采访。   话说李建国第二天看到报纸,还真给报上了,心里大叫不妙,一路忐忑不安,却始终没有勇气向老婆坦白。他老婆则高兴的很,竟然主动承担了做饭的家务。这会儿看到又有记者过来采访,急得李建国把老婆往屋内一拉,关上大门一律不见,第一次在家里做了一回主。   李建国越这样,大家越说他品德高尚。采访不到他本人,采访邻居朋友总可以吧,挖出了一大堆李建国夫妇的善举,同样弄得有声有色,听说市政府还要向他颁发“好市民”奖,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令致远这次是关了手机去的,在旅游期间一律不用工作电话,全身心的与妻子罗萍重温浪漫。玩了一个星期,带了一些特产给父母,顺便接回妞妞。妞妞一见面就问长问短,对西藏的好奇不比令致远夫妇少。这个讲解的工作就交给了令致远,罗萍帮着婆婆做好饭菜,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了一个团圆饭。   令致远回到家中,先打了个电话给郝孟迁问安,又打给刘继业询问报社的事。老刘一接电话就道:“你可回来,我们挖出大新闻了。”   “什么新闻让你老刘这么高兴。”   “捐款,神秘捐款,裴想家收到了一笔巨款,还是你明天到报社我再慢慢讲给你听好了。”   令致远放下电话寻思道,难道自己的捐款被发现了?   第二天一早,来到报社。秘书递过这几天的工作详报,一看才知道自己的捐款想不到被自己所在的报纸这么给报道了,还成了“凶手”真是哭笑不得。下面的内容更让他大跌眼镜,还真给挖出了“神秘捐款人”。这事闹得可不简单,报道捐款的事也就算了,还制造一个假“捐款人”,如果给捅出去了,对报社的声誉影响可不小。   令致远正担心着,刚好刘继业过来叙话,两人点上烟,几句玩笑下来。令致远道:“老刘,我这几天不在,这个神秘捐款搞的真是有声有色。”   “哈哈!人们就需要这种能发挥想象的事情,我们只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借题发挥?你也要讲究实事求是,怎么能为了发行量制造假新闻。”   刘继业一听令致远的口气不对,忙道:“这是哪里来着,我们的报道都是有事实依据的,借我一百个胆也不敢擅自做主搞假新闻。”   令致远把李建国的那篇报道扔给刘继业道:“这个人是不是你们找的托?”   刘继业那个叫冤枉道:“不是,这个人是一位热心读者爆料的,况且我们去采访过,他也承认了就是他做的。”   令致远叹气道:“老刘啊老刘,那你有没有看过他的汇款记录。”   “这倒没有,历来我们做同样的新闻,只要是当事人承认了,从来没有要求还要提供证据的。”   “这篇新闻是谁报道的,你马上把他找来。”   刘继业心道,这致远今天是怎么了,老是揪住这事不放,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就算这样,也不能拿我开刀啊!平时我和他不是像兄弟一样的。   刘继业没有办法,打了个电话把小陈叫到办公室。小陈一到办公室,令致远把报纸扔到面前气道:“这是你报道的?看你都报道些什么东西。”   小陈一头雾水,原本还以为领导要表扬他,哪知进门就骂了。拿起报纸看了看,看不出什么问题,小声道:“令总,这是我报道的,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人是假的,你们不用问我怎么知道的,反正捐款人绝对不是他。”   “假的,那他为什么要承认?”   刘继业在旁道:“小陈,你把事情前后向令总说一下。”   小陈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令致远听完道:“人家不是叮嘱过你先不要报道了?”   小陈一想是啊,走的时候那李建国似乎还有话对他说,还对他说了这句话。小陈这时候也点紧张了,忙道:“我现在马上去李建国那里问个清楚。”   等小陈走了,刘继业心里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令致远一看刘继业笑道:“老刘,你心里肯定想我问,为什么我如此断定李建国是假的。”   “既然你怎么说了,我也就说了,你不是刚刚度假回来,什么也没有调查,就把我们训一顿,还坚持说我们做假新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刘,你是我的前辈也是我最铁的兄弟,这件事情我绝对没有针对你,而且你做的很好。只是那个李建国的确不是捐款人,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就不要问了。幸好不是你们故意找的托,要不然我怕有一天捅了出去,对我们报社的声誉有影响。”   “致远,我相信你的为人,也相信你说的话。只是现在李建国捐款的事已经在全市闹的沸沸扬扬了,如果突然爆出不是他,那这个后续工作可不好做。”   “只要那个李建国公开承认是冒名顶替,然后我们再做个致歉声明,说明我们也是无辜的,只是依据了李建国的谎话报道了这件事,那么对我们的影响也不是很大。”   “可要是李建国死不承认,咬定就是他做的怎么办?”   “那样也无所谓,只要证明不是我们造假就行了。”两人正聊着,刘继业接起电话,一看是小陈打来的。 正文 不速之客   刘继业接起电话,小陈在电话里急道:“刘部,不好了,捐款确实不是李建国做的。他说那天是因为我们误会在先,又碍于他老婆在场,几次想否认都没有成功,他的钱其实是去打赌输掉了,所以不敢在他老婆面前讲,现在怎么办?”   “那你先叫李建国发个声明,澄清一下这是由他自己的原因引起的误会,与我们报社无关。”   “那好,我先与李建国谈一下,等一会儿再打电话给你。”   刘继业把小陈得话讲述一遍,最后道:“我这次真是服你,虽然人在千里之外,却能一眼判定事情的真假。”   令致远笑道:“主要是我到西藏拜了大佛,有些事情凭直觉。”   两人大笑,坐着等小陈的电话。不一会儿,小陈打来电话道:“晚了,没有办法了。”   “李建国拒绝发声明?”   “不是拒绝,而是骑虎难下了。昨天市长已经亲自为李建国颁发了‘好市民’奖,现在如果提出不是他做的,那怎么给政府交代。”   刘继业向令致远小声求教道:“现在怎么办?”   “先叫小陈回来吧,还有交代小陈对李建国讲,既然是这样了,就一错到底好了,永远也不要说破,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   刘继业嘱咐完小陈,按掉免提,征询道:“这样做好是好,只是哪一天真的捐款人出来说,他才是真的,岂不是又乱了。”   “你放心,他不会说出来的。”   两个月后。   东方报业董事会通过郝孟迁辞去董事长的决议,同时通过任命令致远接任董事长(相当于社长)一职。令致远随即对报社人事进行了调整,自己不再任总编,由刘继业接任。   令致远最近忙于履新的事物,渐渐的把神秘人的邮件忘了。这几天总算做好了手头工作坐到书房里,想起了神秘人的事,忍不住打开电脑查看有没有信息。发现已经积累了一大堆未读邮件,一个陌生又熟悉的邮件印入眼帘,打开一看上面写道:令总!应该是令董了,令董的确江湖义气,舍得花钱,最近我也看到令董的作为了,报纸改革了不少,打心里佩服令董的为人。6月1日,早上10点,你到北海2号机场,将有人过来当面向你提供我说的资料,就当做是见面礼,望令董好好利用!为了谨慎起见,大家相互手里拿三月份的杂志为记号。暗语是上句:甲乙丙丁戊;下句:路人甲。还有我的邮箱已经注销,请勿回复!需要的话我会自己联系你。   令致远一看日期是五天前发的,现在已经是五月三十一号,不是就是明天。幸好今天看一下,要不然失之交臂了,无论如何令致远打心里是渴望见一下这个发信人叫BAOLO的人,到底是谁?令致远查了一下航班,得知一号早上十点左右达到北海二号机场的共有五个航班,都是国际航班。到底是哪个航班,管他呢!到出口等就是了。   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女儿早已在客厅等他,令致远喊道:“妞妞,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爸爸!你不是要带我去儿童公园吗?今天是六一儿童节。”   “啊!对不起,你看爸爸的记性,六一快乐!”令致远一摸脑袋,心道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看来又要对女儿失约了,正不知怎么对女儿解释。妻子罗萍从厨房里出来了道:“妞妞整个晚上念叨着今天你带她去玩,这不六点钟就起来了,快过来吃早餐,我们早点去。”   令致远向妻子招了招手,罗萍会意来到阳台道:“什么事?你不要对我说报社里又有事,我答应,妞妞可不答应。”   令致远陪笑道:“没有,没有,只是今天突然有个朋友到机场叫我去接一下,你看?”   “什么朋友,你难道不可以叫小张去接?”   “这个小张去不合适,必须我自己去。”   “什么朋友这么重要,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   令致远也想不出好借口,只好对罗萍实说,只是没有说汇款的事。   罗萍一听道:“你这么相信人家,不怕人家故意骗你,再说这个事情过去怎么久了,怎么会突然来找你,有证据也应该是给公安,要给你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这是因为如此,我宁愿信他一次去一趟,如果没有人和见到资料,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   “致远,我心里还是不放心,听说那件旧案水很深,我不想你趟这趟浑水。”   “没事的,大不了我被骗一次。”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如果他手里真的有证据,那又有什么用,你就没有想到他有可能是利用你在报社的方便,通过媒体为他泄愤,从而把责任推给你。人家警察都说破不了案了,你有什么办法。”   “谢谢你罗萍,我知道这是一件苦差,但我已经决定了只要有一丝希望,就绝不放弃!”   “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其他都好,就是太较劲了。”   “那也是父亲教我的,男儿处世,但求无愧于心,我不想在这件事上违背我的良心。”   “你说的都是有理,我说不过你,你自己决定吧!”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你要做的事,我有什么办法,开车慢点就好了。”   “那妞妞的思想工作?”   “你先去,妞妞我跟她解释。”   “谢谢你,萍。”令致远一把抱住罗萍,感慨万千。   令致远匆忙吃完早餐,罗萍已经劝好了妞妞,看着妞妞满脸不高兴,心里好内疚。换好衣服与妞妞打了个招呼,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逃出家中。想起神秘人的嘱托,在路上找了好几家报亭和小店,总算找到一本三月份的杂志放好,驾车往机场赶去。   从家中到机场,照正常速度也就一个来小时。但由于今天是六一儿童节,路上的过往车辆络绎不绝,令致远在超了十几辆车后,使劲按喇叭也没有用了。整个车流慢慢的挤在了一起,想挪开半步也不行了。令致远一看手表已经八点了,但愿能在十点前赶到。   令致远坐在车里,打开收音机听着播音员读了十几年的腔调,顿觉得新闻有点无聊,换了一个音乐台,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养神。听完了几首歌后,烟虫上来了,掏了一支烟点着,从车里出来往前后一看,长长的车龙未见半点移动的迹象,倒是火辣辣的阳光烤得人发烫。   这时从旁边急匆匆上来一个人,对令致远喊道:“兄弟借个火!”   令致远抬眼一看,此人身穿一件花衬衫,长的五花大粗,一脸横肉,一条深深的刀疤从左脸划过。一看就不是善类,令致远不禁警觉起来。   那人来到令致远面前笑道:“烟瘾上了,借个火。”说着拿起手里的香烟比了一下,令致远掏出打火机递了过去。那人接过打火机点上烟道:“谢谢啊!兄弟也是去机场?”   “嗯!”   “这个鬼路,一天到晚的堵,也不知要等多久。”   令致远见那人讲着只好应道:“京师虽然治理拥堵十几年了,但效果还是不明显。”   “兄弟是文化人吧,说话就是不一样。”   “什么文化人,一个教书匠而已。”   “原来是老师,失敬失敬!我其他什么人都不敬,唯独对老师尊敬的很。”   “对老师尊敬那也好,您是做什么职业的?”   “实不相瞒,在下名叫马彪,是京师里的一个小混混,干过除了杀人之外的所有勾当。但自从十几年前我遇到了一位贵人后,我就改邪归正了,现在从事进出口贸易。”   令致远一听,想不到这种身材竟然是从事进出口贸易,这种人十有八九说的都是假话,自己也不是说假话吗。于是笑道:“原来是马老板,做贸易可都是大老板。”   “老师取笑了,我只不过是替老板跑跑腿而已,大钱轮不到我赚。”   “你们老板都做些什么生意?”   这个,这个可不好说,反正都是大买卖就是了。”   令致远见马彪不想透露,也不再问,笑道:“我最喜欢像你这种直来直往的人,如果不是父母要我做个教师,现在我也可能在街上混了。”令致远这句话可不是什么假话,年青的时候,还真的在街上混过一段日子,后来由于母亲的生病才突然收敛,回到学校读了传媒专业。   马彪一听令致远讲出这样的话,特别是自己尊敬的老师讲出这样的话,心里真的是有种被理解的感动。上前握住令致远的手就道:“老师,请问尊姓大名,改日我到您家里拜节。”   “拜节就不要了,我姓令名致远。”令致远知道“拜节”在黑道上是送礼谢恩的意思,所以就说不要了,但还是告诉了马彪真名字。   马彪对令致远一见如故,一时没有走的意思。刚好前面的车流动了起来,两人各自回去准备开车,临走时马彪还塞给令致远一张名片道:“令老师,你以后在京师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打电话给我,我替你摆平。”   令致远只好向马彪称谢。等马彪走后,令致远拿起名片看了一下,上面写道:京师市环宇集团腾龙进出口贸易有限公司 马彪 手机:139677823XX。这个环宇集团,令致远是知道的。这可是京师市的一个大公司,这个马彪应该是与这个公司有点渊源的,要不然也不会印这样的名片。令致远把名片放到车柜里,看前面的车已经开起来了,马上挂档跟了上去。   到机场的时候已经十点半,刚好开始出场了。令致远不敢怠慢,来到出口手里高高举着杂志等人过来。令致远的估计那个神秘人应该是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人,所以眼睛特别注意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看了一个又一个以为就是他了,但始终没有一个向他打招呼的人。终于看到一个手里拿书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令致远大喜,挥舞着手里的杂志叫道:“我在这里。”   那人向他看了一眼,也不说话顾着自己走了出来,令致远刚想迎了上去,旁边窜过一人叫道:“爸,我在这。”   “丽丽。”那男子与女儿拥抱了一下,就往外走了。令致远空喜一场,眼看所有的人全部走光了,也没有谁过来找他,心里想道:难道自己真的被骗了?   但心里还是不甘,到前面向工作人员问道:“你好!请问一下这个航班的人的现在是不是已经全部出来了?”   “这个不敢肯定,不过正常的话应该全部出来了,要不你到服务台帮你广播一下。”   “谢谢了!我还是再等等。”令致远又等下面几个航班,还是一无所获,不禁不对接人这件事消沉起来。   令致远大失所望,来到休息椅上坐下,翻开杂志,边看边盯着出口。过了几分钟,一个女孩过来坐在旁边,两人彼此微笑一下算打个招呼。令致远不敢分心,转而又向出口望去。   不久只听旁边的女孩说道:“这位先生在等人吗?”   令致远这才认真的看了一下这个女孩,长头发,瓜子脸,年龄大概二十岁左右,肩上围一条淡绿色的丝巾,身着薄沙蕾丝。这不是罗萍年轻时的模样吗?当年正是罗萍的一袭长发吸引了令致远,让两人爱的不可救药,转眼几十年过去了两人的感情从来没有发生变化,唯一的变化是浪漫少了,琐事多了。   令致远楞了一下笑道:“是啊!等一个朋友。”看到地上的拉杆箱问道:“你是?”   不等令致远说完,那女孩回道:“我是出里面出来的,能把你手里的杂志借我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只是我与朋友约定拿杂志做记号的,我手里没有了杂志,怕他认不出来。”   那女孩笑道:“这年头了,你还信这个,参加地下工作?”   令致远尴尬一笑,心道:我应该是被耍了,他既然知道我的名字,而且还知道我工作的近况,肯定是认识我的人,还拿什么杂志做暗号干什么来着。随手把杂志递给那女孩道:“你看吧!送给你好了。”   “哦!这么大方,那就谢谢了。”说完只顾自己看起来。   令致远尤自等了十几分钟,看再也没有人出来了。只好算了,回去吧!起身与那女孩打了声招呼,就要离开。那女孩一看令致远要走,笑眯眯的站起来道:“令董!令致远先生,你难道不等你朋友了?”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你认识我?”令致远一惊,实在想不起哪里见过这个女孩。   “不认识,不过现在认识了,我叫BAOLO,很高兴认识你。”说完递出手要握手。   令致远本能的向后已退道:“你就是BAOLO?不像!”   “怎么不像?你以为BAOLO是与你一样的老男人吧!”   “男人女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年龄,你不可能是BAOLO。”   “这个与年龄有关系吗?”   “凭直觉,他不是一个小女孩。”   “难道你忘了最不可能就是最有可能。”   “BAOLO和你什么关系?”   “想听吗?”   “非常想。”   “我叫ALISA是BAOLO的妹妹。令致远,男,四十三岁,身高一米七五,东方报业董事长,手里拿三月份的杂志,我说的不错吧?”   令致远这才伸出手与那叫ALISA的女孩握了一下。“这样有点靠谱,应该说,你早就看到我了。”   “呵呵,我有你的照片,想不到真人更帅。”   令致远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害我等这么久?”   “第一嘛,我想确认一下;第二嘛,考验一下你的耐心。”   “BAOLO也就是你说的哥,他不是跟我约定每个人手里拿一份三月份的杂志,你的呢?”   “在这里。”ALISA舞了一下刚才令致远给的杂志。   令致远无奈苦笑道:“那他还有没有叫你说什么?”   ALISA一听有点不耐烦道:“我哥是怎么搞的,见一个人弄这么复杂,弄得复杂也就算了,还碰到一个真把他当回事的傻瓜。”ALISA念完了牢骚叹口气道:“说了,甲乙丙丁戊!”   令致远一听就当回傻瓜好了,回道:“路人甲!”   ALISA看到令致远的表情笑道:“验明正身,现在相信了吧!”   令致远心里大喜,双手握住ALISA的手急道:“你哥叫你交给我什么?”   “怜香惜玉好不好,弄疼我了。”令致远赶忙放开双手。   “你先带我吃饭去,人家肚子饿死了。”   “也好,要吃什么?”   “当然是越贵越好了。”   “那我自己做主好了。”   “我跟你就是了。” 正文 照片   两人驱车来到一家意大利餐厅,服务员马上迎上来笑道:“您好!先生要老位置吗?”   令致远道:“不了,这次你帮我安排一个包间,最好安静一点的。”   “好的,请随我来。”   ALISA在旁就道:“听口气,令董经常来这里了,喜好吃意大利餐。”   “有时候,不过这里环境比较安静,你不是从意大利来的?我到这里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   “你拉杆箱上的不是贴着。”   ALISA一看机场贴的行李标示牌,“ITALIA”明显的晾着。也就不好否认笑道:“令董真是好精明,也好虽然吃腻了,但最起码知道要吃什么。”   说着,服务员已经领到一个包厢前面,开门请两位进去。令致远接过菜单递给ALISA道:“你是专家,你点吧。”   ALISA接过翻了一遍,对服务员笑道:“把菜单里所有的菜给我上一遍,这位先生请客,少一个菜可不付钱,是吧?令董!”说完对令致远挤眼。   那服务员一听吓了一跳,以为ALISA开玩笑,急道:“美女就不要为难我了。”说完向令致远求救。哪知令致远笑道:“照这位美女的话给上一遍就是了。”   “这……两位请稍等!”说着匆忙向外面走了。   不一会儿,门口来一人进来看是令致远,马上陪笑道:“令董是您来了,我还以为是谁来呢!”   “张经理好,怎么服务员把你叫来点菜了。”   “那是新来的不懂事,如果有得罪令董的,我先向您赔罪了,您看还是让我帮两位点一下?”   “张经理不要误会,是我们开玩笑,就按你安排的菜上吧!”   “我可没有开玩笑,舍不得花钱么就算了。”ALISA插话道。   “那好,我这就去安排了。”   不多时,上来一道前菜“帕尔马火腿片”。令致远笑道:“要喝点什么?”   “我要一瓶水好了,我先吃了饿死了。”ALISA抓起烤面包扳开和着火腿片大口吃了起来。   “味道怎么样,是不是正宗帕尔马火腿?”   “好可以,差不多。”   “你们是在那个城市工作或者从事什么职业?”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令致远想从眼前这个女孩口中,慢慢了解他哥的情况。   ALISA明白了令致远想打探消息,笑道:“令董应该去过意大利?”   “去过一次。”   “旅游?考察?购物?”   “三者皆有,你是住那个城市的?”   “那你去过哪个城市,或许你来过。”   “我只去了一次米兰和博洛尼亚。”   “对了上次你是和谁一起去的,听说中国很多大款都喜欢带小蜜去国外旅游。”   “说那里去了,我是报社里派我去的。”   “那不是更好,不用花自己的钱。”   令致远本来还想从旁枝细节入手,结果反而自己回答了好多问题,就单刀直入道:“你哥是和你在一起吗?他是不是认识我?”   “这我可不知道,他有自己的事,这次我到中国旅游,顺便替他送点东西给你。”   “那好,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哥名字和东西了。”   ALISA停下嘴巴,一看服务员端上餐盘笑道:“先等我吃完,再跟你说,没意见吧?”   酒饱饭足,令致远打开房门叫服务员离开,自己坐在对门的位置。对ALISA道:“现在吃也吃饱了,你说一下情况。”   “首先你态度不诚恳,其次又这么小气,所以我只能说一半了,先给你看一张照片。”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   令致远接过一看是一张七寸照片,上面一颗大树,在树枝托着个鸟窝,里面一只大鸟正抬着头往镜头看来。令致远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所以然来,疑道:“这不就是一张鸟类的照片,给我这个什么意思?”   ALISA正色道:“这的确是一张鸟类摄影,但是把照片里面隐藏的一个秘密与裴想中毒案有莫大的关系。”   令致远拿起照片道:“什么秘密,我怎么没有发现?”   “你再仔细看一下,鸟后面的背景是什么?”   令致远又拿起来仔细查看鸟后面的背景,这次总算看清楚了,是一栋房子。“只有一栋房子。”   “你可知道那是什么房子——那是京师大学的女生宿舍。”   “是女生宿舍?这是什么意思?”   “平时也许没有用,但是这是二十年前拍摄的,那扇窗户就是裴想所在的寝室。”   令致远掏出眼镜,透过那鸟的身影,视线尽量往房子的窗户看去,这次看出一点名堂来了,里面若隐若现的还有一个人影。   “这难道是当时裴想的照片?”   “不是,是凶手的照片。”   令致远一惊,本能的往门口过道望去,确定没有人后道:“这张照片你哥怎么来的?”   “这个你不要管,这只是其中一张,况且也认不出是谁。”   令致远心里念道,仅凭照片里面的一个人影怎么能判断是凶手?更何况拿来做证据,连三岁小孩也证明不了。   “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不要丧气,再看这些照片你就知道了。”ALISA拿出一叠照片,摊开第一张道:“这是经过技术处理后局部放大的照片,请看这里寝室号清晰可见,还有这里面的人,你看像谁?”   令致远认真看了起来,旁边有一组金色的数字“208”,紧挨着的是一排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里面的人。眨眼辩了辩里面的人,尽量搜索记忆中的人脸,脑子里浮起了一个人。“裴想!难道是裴想?”   “不错,你再看这张。”   ALISA把经过技术处理局部放大的照片依次摆开,总共八张照片。令致远站起身查看起来,只见第一张是两个人坐着,第二张是其中一个人起来手里拿杯子,第三张是其中一个人往杯里放什么东西,第四张是其中一个离开寝室在门口,第五张是一个人,往杯子里放什么东西,第六张是一个人回到寝室,里面一个拿着杯子,第七张是两个人坐着,第八张是三个人坐着,其中一人拿着杯子喝东西。令致远认真看完,摇了摇头道:“我还是看不明白。”   ALISA拿着笔指着第一张照片道:“这是两个人,我们姑且分别把她标上‘甲’和‘乙’;第二张还是‘甲’和‘乙’,那个拿杯子的是‘甲’;第三张还是‘甲’和‘乙’,往杯子里放东西的是‘甲’;第四张也是‘甲’和‘乙’,离开的那个是‘甲’;第五张一个人这个是‘乙’;注意了第六张两个人,那个回来的不是‘甲’而是‘丙’,里面拿杯子的是‘乙’;第七张两个人是‘乙’和‘丙’;第八张三个人分别是‘甲’‘乙’‘丙’,其中拿杯子的是‘甲’。”   经过ALISA的标注,令致远总算看分清楚了里面的人。但还是不明白这么做的目的,ALISA看令致远还是迷茫,笑道:“不用急我也是听我哥解释的半天才看明白,你听我解释就行了。”   “这里面分别是三个人,除了你认出来裴想之外,还有两个分别是其室友,就是我刚才标的乙和丙。你看他们的动作,在做什么?”   “好像是泡什么东西。”   “不错,这就是关键。”   “愿闻其详!”   “那我就一张张解释给你听,前面四张是两个人在寝室里,裴想往杯子里放什么东西,但不知道什么事离开,后面四张是留下的那个人往裴想的杯子里又放了什么,但被另外一个人看到或者两个一起做了什么,最后裴想回来喝了那杯东西。在这张照片拍摄的三天后,裴想中毒住院,两者你看有没有什么联系?”   “难道这是凶手下毒的场景?”   “应该是八九不离十,如果是放在当时根据这个线索百分百能破案。”   “那我就奇怪了,为什么你哥当时不向公安部门提供,却要等到二十年后?”   “谁说我哥当时没有提供给警方,为此还搭上了那校友的命。”   “什么,这个与照片有关系吗?”   “看在你请我吃饭的份上,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ALISA解释道:“我哥在得知裴想生怪病后,积极参加了为裴想找病因的努力之中,后来大家通过互联网才确诊为是铊中毒,但是已经晚了,等救治好裴想的病的时候,由于中毒太深,时间太久已经造成了裴想全身百分百伤残。这个经过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我就不多说了。”   “不错,我一直在报道这件事。”   ALISA接着道:“我哥看着裴想的伤害无法挽回,只好把精力放在寻找凶手这件事情上,希望早日找到凶手,以慰人心。可当时由于还是学生,根本不能提供什么,也谈不上破案了,再说裴想家人已经报案,大家心里都满怀希望,以为在不久的某一天就能抓到凶手,可是大家左等右等,时间一天天过去也没有什么动静。转眼半年时间过去了,在一次去一位爱好摄影的校友家里去玩,对着满屋子墙上的照片我哥闲来无事,顺便把它们一张张的浏览着。当看到一幅鸟类图片的时候,意外的发现鸟窝后面的背景有一个金色的数字特别显眼,仔细一看是一栋房子房间的门牌号:208。我哥当时电了一下,觉得后面的房子和门牌号这么眼熟,干脆拿下照片认真看起来,这不是京师大学女生宿舍的照片吗?还有208刚好是裴想住的寝室的号码。我哥马上叫来那位校友问道:‘你的这张照片是在哪里拍的?’‘当时我为了拍摄到金隼栖息的照片,特地在风华楼的阳台上守了一整天,有什么事吗?’‘还有其他相同的照片吗?全部拿给我看一下。’‘有啊!我当天还拍了一打胶卷,这是其中一张比较满意的,你等一下我找给你看。’我哥拿到所有的照片后,一张张的寻找,因为他已经发现了这些照片的背景正是裴想的寝室,里面的人影透过窗户模糊可辩,重要的是拍摄日期是三月二日,刚好是裴想出事的前三天。   “虽然当时我哥还没有看出什么,但他心里有种感觉这些照片里面肯定能提供什么,于是他向那位校友要了胶卷底片,拿回去冲洗出来。一个人拿着放大镜,在家里一遍遍查看,终于让他认出背景里面的人,看清楚了他们的动作。事情就是那么的巧合,或许是天意,由于那位校友为了拍摄大鸟的照片,所在的风华楼对面正是裴想的寝室,在他对大鸟的连续捕捉拍摄的过程中,想不到把对面寝室里的人透过窗户一举一动给拍了下来,而这个过程正是凶手下毒的过程。”   ALISA说到这里有点累了,拿起水喝一口。令致远听完,原来如此!   “后来呢?”   “你让我先喘口气再说。后来,我哥觉得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一大早就骑车去京师大学派出所找张所长提供洗好的照片,并且向张所长详细的分析了他的发现。”   “张所长当时怎么说的?”   “张所长听完后,也非常重视,拿走照片说会马上提供给市局领导。因为那时这个案子已经转交给市局直接查办了。”   “既然有这么重要的线索,但据我知道的,当时并没有什么动静,反而是等到一年后才询问了照片中的当事人。”   “你可知道在这个时间内发生了一件看似与此事无关的命案。”   “那个命案?”   “具体的说应该是一场火灾。那拍照片的校友在我哥做完笔录的第二天,也被叫到局里询问。那校友见到警察一头雾水,当然问不出什么东西,只是承认照片的确是他拍的,回来碰到我哥后还在纳闷,他拍的照片怎么在警察那里。我哥知道他是那种不问世事的人,也就没有解释照片里面的东西,骗他说自己把照片丢了,或许给人捡到了交给了警察,底片还要让他再洗一次,过几天还给他。那校友听我哥这么说也就没说什么了。那天我哥在他家玩了很晚,后来由于停电了才回到家中。想不到当天凌晨他家里发生了一起火灾,把他家所有的摄影作品包括胶卷器材全部烧光了,但那位校友是一个接近于狂热的摄影爱好者,这里面有他几年来的心血,他看到大火正在吞噬他的作品的时候,忍不住拼命往里冲,想拿出他的胶卷。旁边的人最终没有拦住,给他冲到了里面,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了,死的时候怀里还抱着那放胶卷的箱子。”ALISA忍不住拿纸巾擦了擦眼睛,令致远神情也黯然了下来,心里涌上一股蘖气!   两人沉默了一阵,令致远道:“既然是意外火灾导致的命案,这个与照片也没有直接的关系,更与你哥的说谎联系不上。”   “表面上是这样,不过后来我哥发现了火灾的蹊跷,才推断出这是一起为了消灭证据的阴谋。或许他们只想烧毁底片,可想不到那校友会为了抢救他的宝贝而赔上了性命,而底片其实在我哥身上。”   “那是谁透露了消息?”   “这个我哥目前还不知道,但他怀疑是警方内部的人。”   “这些东西,我们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也只能是猜测而已,就像谁是二十年前的凶手一样,但愿这个用生命换来的照片能为正义带来一丝希望。”   ALISA讲了这么多也有点累了,令致远一看道:“我们还是先回去,今天先找地方帮你住下来,什么时候回国我再送你。”   ALISA一听笑道:“想赶我走啊,我可要好好的在京师市玩几天,你可要带我去哦!”   “怎么会呢,你哥的故事我还没有听完,我们走吧!”   “这个要看你招待我的程度,如果我玩的舒服,那我就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令致远领ALISA到酒店里安排住下,已是下午四点多了。此时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罗萍打过来的。接通一听,电话那头道:“致远,快回来妞妞出事了!” 正文 不祥预感   令致远安排好ALISA的住宿,接到罗萍的电话,一听女儿妞妞在游乐场出了事故,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赶忙交给ALISA一个自己的电话号码道:“我家里有点事,必须马上赶回去先,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事打我电话。”   ALISA接过号码道:“明天我打你电话,陪我去玩啊!”   “好好!”令致远无心多说话,告别ALISA匆忙起身离开酒店往医院赶去。   一路猛踩油门,见缝就超,幸好还差一点没到下班高峰期,一路飞奔来到医院。一到急诊室,没有见到罗萍,忙打电话一问才知道妞妞已经在三楼手术室。令致远顾不得多说,赶到三楼一看妞妞正打着吊针,赶忙抱住妞妞问道:“怎么啦妞妞,爸爸来了。”   “爸爸,我痛。”还没说完就哭了起来。   罗萍接道:“我与妞妞一起坐过山车,不知这么搞的我明明已经替妞妞系好安全带,想不到在启动的时候,妞妞被甩了出来,把手臂给摔了,幸好人没有事,只是骨折了。”   “人没事就好,小孩子骨头长的快,过一两个月就好了。”   “我当时真的吓傻了,慌慌张张的来到医院才想起打电话给你。”   “只怪我,没有陪你们去。”   不一会儿,护士过来指着本子道:“谁是妞妞的家长,在这里签个字。”令致远接过笔签完手术告知书,罗萍心里很紧张道:“医生,小孩子没事吧?”   “没什么事,接一下骨就行。”   妞妞躺在推车上接道:“叔叔接骨会不会很痛啊?”   “小朋友真懂事,一点点痛而已,就像蜜蜂蛰一下一样。”   令致远也安慰道:“有爸爸妈妈在呢,妞妞是最棒的,加油!”令致远夫妇目送妞妞进到手术室。   两人在走廊上等妞妞出来,这时刘继业打电话找令致远道:“听美琪说的妞妞摔了,要不要紧?”   “没什么事,就是骨折了。”   “那我过来看一下。”   “谢谢,不用了。”令致远放下电话问罗萍道:“刘继业怎么知道妞妞受伤了?”   “今天我和美琪还有她女儿一起去儿童公园的。”   医院接好妞妞的骨折,处理完毕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妞妞醒来一看着给石膏裹的鼓鼓的手臂,心情反而好了很多,笑道:“这样去上学,肯定要给同学们取绰号了。”   令致远笑道:“那我先帮你取,就叫:铁臂阿童木,哈哈!”   “爸爸你真坏,我不理你了!”   罗萍看父女开玩笑,知道孩子没事,心情也好了许多笑道:“我们走吧!”   “我肚子饿扁了。”妞妞嚷道。一家人这才发现还没有喝过一滴水,肚子已经饿的不行了,找了一家饭店吃了个大饱。   一家人来到车上,乘着月光往家里而去。不一会儿妞妞就在后座睡着了,罗萍抽空问道:“致远,那个网上的神秘人有没有碰到?”   “碰到了,不过是一个自称是他妹妹的女孩过来,拿了一堆照片过来。”   “照片,什么照片,有用吗?”   “我也不知道,是二十年前一个摄像爱好者无意中拍到‘凶手’的照片,到家里我再跟你讲。”   “致远,你知道吗?自从你早上对我说了那个事,等你走后我一直心神不宁,老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想不到妞妞真的出事了,你听我一句话,如果有什么东西还是交给警方吧!这件事不是你管的。”   “我知道的,让我先了解一下,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他妹妹说的照片是不是真的,没有确定的答案之前我是不会做任何事的。”   “小心!致远那是什么?”罗萍一声惊叫。一个黑黑的物体直往车前飞过来,令致远使劲把方向盘往路边打去,脚板把刹车一踩到底。随着刹车声和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车子一个打滑使劲往路边栏杆撞去,“砰”了一声安全气囊弹了出来,令致远随即感到整个人被撕裂一样再也不知道什么感觉了。   令致远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抬眼一看白花花的墙壁,猛然一惊叫道:“妞妞!”   “爸爸!我在这。”   “致远,你总算醒了!”罗萍一把抱住令致远眼泪像小河一样淌下来。令致远一看妞妞罗萍都在,这才晃过神来,大出一口气:“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   “爸爸,你都昏迷了三天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爸爸还要等你上大学,拿博士帽给我。”   “你醒了,我就放心了,医生说你昨天就会醒来,等了一个通宵也没见你动,我都快不行了。”   “我没事,现在好着呢,你看!”令致远伸出手就要坐起来。罗萍马上制止道:“你就先别逞强了,叫医生过来看了先。”   “张医生,我丈夫没事吧?”   “没事,只不过是被强气波震晕过去,我们检查过令先生的内脏器官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不过还要留院观察一个星期,我们再进一步对令先生会诊。”   “那谢谢你张医生。”   “不客气,只管放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了。”   “我说我没事吧!我可要起来了。”   第二天,助理小张来到医院道:“令董,事故原因查出来了,是附近一农户没有关好栏门,让一只黑山羊逃了出来。不小心闯到了公路上,见到车子的灯光受惊吓而撞过来的,车子已经由保险公司进行理赔,现在正在维修厂进行大修,大概下个月才能好。”   “知道了,我叫你取车上东西,有没有拿过来了?”   “拿过来,已经叫人送到您的家里了。”   “哦!你有没有看到我车上的一个纸质文件袋?”   “文件袋?没有,只有一个公文包和一些物品。”   “什么?没有?你马上到修理厂问一下有没有看到,还有给我在车上和撞车的地方仔细的找,一定不要放过任何角落,找到为止。”   “那好,我现在就去。”   令致远习惯性往裤兜一摸想拿手机,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手机也没了,不知ALISA有没有打电话过来,叫住离去的小张道:“小张你等一下,把电话借我用一下。”小张递过电话,令致远这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ALISA的号码,把手机还给小张道:“你先去吧!”   不一会儿,张医生陪着罗萍过来。令致远不等张医生开口立马问道:“张医生,我今天可以出院了吧?”   张医生道:“我们已经对令先生的身体状况进行了详细的会诊,各项指标完全正常,基本上排除了隐性伤害的可能性,但由于令先生的脑部受到震荡,我们还是建议令先生再留院观察一个星期。”   “我好的很,今天就给我办理出院手续。”   罗萍接道:“你听医生的,这样放心一点。”   “不,不,我现在就走,有什么事我自己负责。”   张医生见令致远强行要走,也没有办法。只好让令致远在主动离院免责书上签字,并且嘱咐回家好好观察,一有情况马上到医院来。   令致远与罗萍来到家里,迫不及待的查看小张送来的物品。打开公文包一看,里面的手机已经被压成废品,取出SIM卡一试还能用,但是的确没有了纸质文件袋的踪迹。令致远大失所望,想到ALISA还在酒店里,过了这么七天了,自己手机又坏了,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令致远马上打电话到酒店前台一问,得知ALISA已经在两天前就退房了。   “那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要你转达的?”   “话倒是没有,不过她有留下一个东西叫我们交给一位叫令致远的先生。”   “那好,我现在马上过来。”   令致远刚想准备出去,在门口碰到刘继业过来看望,只好先和刘继业回到家中坐下。刘继业见令致远没事心里也高兴笑道:“怎么回事?这么不小心,还好你是吉人天相命大。”   “哈哈!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先是妞妞不小心摔伤了手臂,接着就是我开好好的,突然前面一个黑黑的东西直往前窗飞来,我为了避开那东西,只好往路边冲去,幸好妞妞和罗萍没事。”   “事故查出来了没有?”   “查到了,听小张说是一只受惊的山羊冲到车上。”   老刘不解道:“照常理动物受到灯光的刺激,要么呆住不动,或者转身离去怎么会还往你车上奔过来?”   “谁知道呢!我也觉得奇怪,就像是天上掉下来一样。不过有件事我趁现在一定要和你讲一下,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你也有个数。”   “你讲我听着,什么事这么严重?”   令致远把神秘人的邮件和照片的事说与老刘。最后道:“我出了事故后,把照片给丢了,你说有没有关系?”   老刘听完沉思了一会儿,点上一支烟道:“我们先别管那照片是否真实,但那神秘人显然对你非常熟悉,加上你那天接二连三的出事,我看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我本来想拿照片过来与你一起辨别一下的,却找不到了,不能不让人产生联想。”   “你说的那神秘人所谓的妹妹对你讲过,拍这照片的人不幸死于火灾,而现在照片在你手上还不到一天,就出车祸了,是不是有人不喜欢这些照片出现?”   “如果真是这样,就说明照片是真,我更要一查到底。”   “我知道你本性,越是困难越往前,可也些事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我们做媒体的发发报道还可以,但却不能决定结果,再说一些照片又能证明什么,毕竟是二十年后了。”   令致远听完老刘泼的冷水,心里一阵波动,满腔的热情被浇了一半。心里叹道,就算照片是真的,里面的事也是真的,自己又能改变什么?   老刘见令致远叹气安慰道:“这事我看也未必没有希望,我们可以分两套方案。”   “你讲就是了,还卖什么关子。”   “第一种办法比较稳妥,就是把照片转交给有关部门,让他们去分析去。”   “这个办法,我也想过只是他们会不会采纳或者仅凭几张照片重启案件的调查还是一个未知数。还有一件事就是听ALISA说,他哥早在当时就已经向京师大学派出所提供过这批照片,但是后来就没有下文。”   “这些我们都是听第三者口中说出来的话,真实性值得怀疑。第二个办法就是我们通过报社把这批照片公布出来,让大家去解读,凶手看到自然会有所行动,这样我们以静制动,是狐狸的总会露出尾巴。可这样做我们是要冒很大风险,别忘我们是在假设是真的前提下。如果上面的东西是假的或者没有其他能证明照片中的人确实在下毒,那么我们报社就要担负造谣责任,很有可能吃官司。”   “我明白怎么做了,不过还要先找到那个神秘人,现在照片丢了,他们应该还留有备份。”   “主要先弄清楚神秘人到底是谁,然后我们再具体分析。”   “他的目的如果是为了找出凶手的话,我想他还会出现的。”   “话又说回来,如果我们报社能爆出这些照片或者其他资料的话,对我们报社发展来说是天大的机会。”   “事情总有两面的,为公为私这件事我是做定了。”   “机会难得,你自己注意一点,我要先回去了。”   “那好,我就不送了。”   令致远一看时间还早,马上赶到酒店,向前台出示身份证证明自己的确叫令致远,才拿到ALISA留下来的东西。回到车上拆开一看,只有一张明信片,背面写着一行字:小气鬼!怕我吃你住你的,竟然给个永远打不通的假号码,本来还想等你过来一起去一个地方,但看你这么没有诚意,只好我自己先走了,后会无期!——ALISA   令致远一看心道,这下坏了,生气走了。刚想完,一看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算了!看你也不是真小气,告诉你吧!我去郭树村了,你不会找不到吧!拜拜!   令致远心里笑道,还真是小姑娘的性情说变就变,一会儿说后会无期了,一会儿又说在郭树村。只是这个郭树村到底在哪里,也不留个详细的地址,算了先回去查一下地图。   令致远回到家中,打开电脑输入郭树村查找地图,竟然查无结果,不由沮丧起来。想想会不会是老地名,起身找出一份十几年前的京师地区地图,仔细查找起来,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在一个边角旁边看到了“郭树村”三个字。令致远大喜,又拿出现在的地图比对起来,发现现在那个地方只有标注一个地名叫德寿镇,想必是近几年撤村并乡运动把郭树村给并了。只要找到德寿镇,肯定能问到郭树村在哪里。 正文 郭树村   令致远对罗萍撒了一个谎,只说去出差需要几天时间。出去换了一身旅行者的行头往德寿镇而去。果然不出所料,到了德寿镇一问原来郭树村已经于十年前并入镇里,离这里也不远,也就四五个公里。   事不宜迟,令致远正想叫车,旁边“嗖”了一声窜上一辆三轮摩的。未等令致远开口,那人就已经叫道:“快上来,去十里黄花风景区吧?三十块钱。”   “我不是去那里。”令致远回道。   “那你是去郭树村了?”   “你怎么知道?”   那摩的师傅一笑道:“郭树村就是十里黄花风景区,我看你的打扮就知道你去看油菜花的。”   “算你猜对了,那就坐你的。”   令致远也不还价,其实当地人到那里只要五块钱,那摩的师傅一看是一个挨宰的主心里高兴,人也勤快起来,拿出毛巾把几年都没有擦的坐垫擦了一遍让令致远坐好,一拉油门往郭树村而去。   郭树村坐落在一个狭长的山谷中,其间有一条小河呈“U”字形在谷中绕了个圈,在远古时代可能是一条大河,经过长年累月的冲刷,硬把谷地冲出一个小平原来,不过不知什么时候大河已经变成小溪流了,但却把这份地貌保持了下来。附近的村民就在沿河岸冲积的沙地上种植油菜花,房屋则建在山脚下的地方。现在正是花开的时候,说是十里黄花,其实也不过是四五里地,但场面确实壮观,一块接着一块的黄色,期间隐约透着黄绿相间让人产生一种连绵不断的错觉,说是十里也就不会过分了。   没有几分钟到达目的地。摩的师傅一回头道:“到了前面就是,三十块。”   令致远一路过来知道路程,明白是给“宰”了,也不说破掏出一张“毛大头”给他,顺便问道:“师傅,一般外地人到这里都去哪里玩的?”   “还有去哪里,最多是去对面菜子地里去拍照看菜花,还有就是到郭家大院,要不我再载你过去给十块钱好了。”   令致远一听,心里有点不悦,几公里地已经给了你三十,到这里还想诈我十块。不由脸色一阴,那人一看令致远的脸色,心里有鬼,边掏钱包找钱边道:“看老板也不是一般的人,这样吧!你如果要过去我收你一半,三十五块好了。”令致远不想多说,点点头接过摩的师傅找过来的钱。   那师傅见令致远没有反对,心生好感从皮夹缝里捞出一张东西对令致远道:“老板是见过世面的人,请帮我看一下这张钱是不是真的?”   令致远接过一看,是一张二十块的欧元,笑道:“师傅怎么也用起欧元来了,这可值人民币一百多。”   “这么说是真的,我还以为那个骗我来着,说什么没有带人民币只有欧元。”   令致远一听好奇问道:“碰到老外了?师傅可是赚到了。”   “哪里是老外,是一个小姑娘,不过人长的还真漂亮。”   “什么?是不是一个长头发,二十来岁高高的女孩?”   “是啊!老板怎么知道的?”   令致远把手里刚才找过来的钱拿给摩的师傅道:“这些钱我再给你,带我去那姑娘去的地方。”   “你是?”   “是我妹妹,走就是了。”   “好几天了,她去的是郭家大院,现在还在不在我可不知道了。”   “先去那里再说。”   郭家大院是民清时期的建筑,据说郭家先祖为了建此屋,花了前后十年时间。大院为全封闭的城堡式建筑,外墙全部采用花岗岩建造,整体呈“回”字形,占地两千多平方米,共有一百多个房间。中间的高塔建有五层,四周各建一排房屋把高塔围在中间,这个在当时可是不小的工程。最近几年引起镇政府的注意与油菜田一道划为“十里黄花风景区”,由于还是刚刚起步,名气还不大,来玩的基本上还是附近的人。   令致远跨下三轮摩的,在摩的师傅的引导下来到郭家大院门前。随着三三两两的人进到里面,见到几十间房面围着四周排开,犹如众星拱月般把高楼捧在中间,好不气派,可见此屋的主人当时非富即贵。不知道ALISA来到这里有什么目的,一个居住在国外的女孩为什么要来这里?只有找到她再问个清楚了。   令致远找到屋子的主人了解情况,主人是郭家的大屋的第四代传人,现年七十五岁。从小就居住生活在这里,现在他儿子在其中的一面房间开发成客栈和餐馆供游客住宿和吃饭,除此之外还有住着张、李、王、卢四户人家。令致远不解问道:“既然大屋是你们郭家的,这么会有其他姓氏的人住在里面?”   郭姓老者见令致远有点不解,继续念道:“以前还更多,住了几十户人家,都是什么打土豪分田地的结果,只是近几年政府要保护大院才让其他人陆续搬离出去。这都是解放初的事了,你们年轻人有可能不清楚这段历史。”   “其实我老家也在农村听父母们讲过那段历史,你这么一讲我就明白了。”   老者一听令致远对历史还是蛮了解的,不像一些游客连什么是“地主”也问个半天,一下子有种好感,请令致远到屋内坐坐。令致远也不客气,还有正事没有问。随着老者来到屋内坐下,陈设古色古香,不知是为了旅游重新搞的还是以前留下来的,但令致远生来对古物方面情有独钟,随即逐个观赏过来不觉赞道:“老先生真是好福气,当当这套摆设就是无价之宝,能住在这样的地方里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哈哈!这些都是当年我们兄弟拼死保护下来的,感情可深了,还未请教先生的大名?”   “在下令致远,命令的令。”   “好,好,令先生对古物也有兴趣?”   “我从十几岁就开始迷上古董方面的东西,可惜仅仅是作了爱好,人生真的由不得人选择。”   “哎!人生哪能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年轻时候的我就想做个“徐霞客”遍访中国的名胜古迹,但从京师国立高中毕业后,为了侍奉老母,只好回到家乡在国小当个教书匠,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里了。”   “古语道:百善孝为先。老先生乃真正的善人。”   “喝茶!令先生过奖了,您来到此处是有旅游还是探亲?”   “我正要想老先生打听一个人,前几天有个长头发高高的姑娘来到大屋,不知道老先生有没有印象?”   “你是说晓雯吧!”   “晓雯?”令致远一楞道:“她是一个从意大利来的姑娘名字叫ALISA。”   “那应该就是晓雯了,她是我没见过面的侄女,在国外出生的。”   令致远大喜忙道:“那她现在在哪里?”   “你是?”   这可把令致远难了一下,总不能说自己是她的哥哥了。   “我是,是她…她哥的朋友。”   “你是郭淮的朋友?他可是出国有些年头了。”   令致远一听到“郭淮”两个字,为之一振,难道这么凑巧是他。忙问道:“郭淮可是以前在京师大学读书,左脸有一颗胎记?”   “不错!他是我兄弟的儿子。”   “太好了,我们在以前可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令致远大喜。ALISA所说的他哥也就是那个神秘人就是自己以前的朋友郭淮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怪不得对自己如此了解,这个只有碰到ALISA也就是晓雯,就会有答案了。   “想不到令先生是郭淮这孩子的朋友,我也是晓雯来了才知道他的消息。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晓雯说是出去走走,我想等一会儿就回来了。”   “大伯!我回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晓雯回来了。晓雯冲进一看,大伯旁边坐着一个令致远,表情一惊愠道:“小气鬼!你来做什么?”   令致远一看果然是ALISA,站起来笑道:“对不起!我前几天出了一点意外了,等一下再解释给你听,在这里能碰到你真是运气,我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   郭晓雯撅嘴道:“还说什么包吃包住,给个电话却是关机的。”   郭大伯在旁边一听也起来笑道:“什么事惹我们大小姐不高兴了,令先生可不要计较。”   “老先生见笑了,是我不好,我与晓雯出去说一下。”   “去吧!”   令致远对郭晓雯笑道:“我们出去走走?”郭晓雯也知道有些事不适合在大伯面前讲,虽然心里不愿意,但脚还是跟令致远出去了。一到外面令致远就笑道:“想不到你还有中文名字。”   “龙的传人有中文名字奇怪吗?真是见识短。”   “上次的事真的不好意思,我那天回去的时候出了一场车祸,把手机给压碎了,才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压碎了?你难道买不起新手机?我可是打了你两天电话。”   “你看我。”令致远伸出手臂上的伤痕给晓雯看。“幸好我命大,没有去见上帝,这不我一出院就来找酒店找你了。”   晓雯这才看清楚令致远的伤痕,心里一软女人天生的母性就出来了,忙抓过令致远的手臂关切道:“那你现在没事了吧?”   “还好,阎罗王还想让我多活几年。”   郭晓雯经这么一搅,早已把怒气抛到九霄云外,再说也不是真的生气。拉起令致远的手笑道:“过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两人一路小跑来到村边的一条小溪旁,找了个大石头坐下。晓雯靠在令致远肩膀无限温柔道:“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理我了。”   令致远一个大男人给一个美少女靠着,本来就有点那个,再加上郭晓雯那我见犹怜的语气,心里一紧,我闪还不行吗!马上开玩笑道:“打住打住,这可不是你ALISA的语气,是不是有求于我?”   郭晓雯一听这话,人马上坐起来愠道:“去!是你有求于我,要不然怎么还来找我。”   令致远看恢复正常,出了一口气笑道:“我是有事向您求教还请不舍解答。”   “我说对了吧,态度可要诚恳才行。”   “那就先问您一个问题:你哥是不是叫郭淮,曾经在京师大学就读?”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令致远心道果然是他。“那么说就是是了,我可是你哥当时最好的朋友,但是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还有一个妹妹。”   “奇怪吗?”   “您介绍一下。”   原来郭晓雯的父母早在她出生之前就已经离婚了,在两人谈好一起到民政局签离婚协议的前天晚上,由于两人其实都知道彼此心里深爱对方,但嘴上却谁也不说,为了某些原因就此分手,虽然知道明天就要离婚了,但是当天晚上他们还是在一起同居了。之后郭晓雯的母亲就出国了再也没有回来过,想不到郭晓雯的母亲到了国外,竟然意外的发现自己怀孕了,但她却不想告诉郭淮的父亲,自己一个人生下郭晓雯,按当地的风俗取名叫:ALISA,中文名“郭晓雯”是以后取的。在郭晓雯三岁的时候,郭淮也来到他母亲身边,他母亲才对他父亲说出真相。   令致远听完,才知道原来是这样。   “我还有一个问题,在十几年前听说你哥出了什么事,好像是打架斗殴被抓了还是逃了,就再也没有你哥的消息了,是不是他在这时候出国了?”   “瞎说什么打架斗殴,那是给人害的。”   “方便说吗?”   郭晓雯侧过身弯下腰用手兜了一下水扔了出去,正色道:“事情还得从上次对说的照片说起。我哥向派出所提供了照片之后,那拍照片的朋友家里意外遭遇火灾,想不到他朋友为了救出他的摄影作品,深入屋内被烧死了。后来火灾的事故调查出来了,是电线起火。我哥知道后悲愤不已,幸好底片还在他手里。但起火的原因却让我哥起了疑心,因为头天晚上他还在那朋友家里,刚好停电了,一看是电箱坏了,打电话给电力公司,说要等第二天才能过来维修。我哥问那朋友会不会修,他朋友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怎么到凌晨的时候会电线起火。我哥为了证实有没有电,又到电力公司查询,得到明确的答复是他们那天晚上没有派人过来维修。我哥又去派出所把那天停电的事说明了一下,叫他们重新调查一下原因,毕竟是人命关天,但却被回绝了。我哥隐约觉得事情不对,会不会与照片的事有关,有人想毁尸灭迹,但又没有证据。为此非常苦恼,回到家里忍不住对父亲说起了前后这件事。我父亲听完后,对我哥交待道,这不是你要管的事,还有裴想的事更不要去管。我哥疑惑道,您不是疾恶如仇吗?怎么还叫我不要管?   我父亲沉思道,你还小,有些事不是善恶来划分的,真相只要有人知道,总会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或许五年或许十年。   这么说如果没有人知道的话,就永远不会有真相了。   不,老天爷是公平的,一个人做了坏事,总会叫另外一个知道,只是这个人愿不愿意说出来。   那我就要做这个愿意说出来的人。   你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儿子!   “两个人就这样谈的不欢而散。此后,我父亲就极力反对我哥去管裴想的事情了。”   “那你哥出国这件事是不是与你父亲的反对有关?”   “也是,也不是。我父亲后来确实想把我哥送到国外,但真正让他这么做的还是一件事情引起的。”   “什么事?”   “一件你说的打架斗殴的事,我哥因为这两件事一直查无结果,心情非常郁闷,应该你也知道。” 正文 甲乙丙丁   令致远回想了一阵道:“你哥那时候的确对我说过,他不忍心让裴想受这么多的折磨,心情很不好,但却没有对我提起照片的事。”   “我哥在这样的情形下,晃晃悠悠的过了一个月,到有一天他从学校回来的路上,突然碰到了一伙人,当头对他一棒,幸好我哥闪的快,重重砸在了他肩膀上。那伙人见突袭未成,迅速围过来,把我哥压住直往死里打,也算我哥命不该绝,刚好碰到治安巡逻过来才救了他一命。抓到派出所后,那伙人反而说我哥借酒闹事,他们才打起来,因为那天我哥确实喝了不少酒。最后派出所以酗酒打架斗殴违反治安条例,各自拘留十五天。”   “那么说这件事是真的了,可那伙人为什么无缘无故要置你哥于死地,是不是与照片的事有关?”   “这个当时我哥也不能确定,但在我父亲去世之前,他知道了真相。”   “是你父亲告诉他的?”   “不错,你有没有听说过国情十六处这个组织?”   “这个我不清楚,只是道听途说有一个什么机构非常隐蔽,根本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样的。”   “这个国情十六处是中国最高的情报机构,它的独特性在于,它只对最高元首负责。在外面或者内部根本查不到组织以及人员的资料,唯一知道他们身份的人只有最高元首。”   “我只知道中国有国家安全局,这个国情十六处还真是第一次听到,既然如此隐蔽那你如何得知的?”   “我哥说的,当然我哥是听我父亲说的,你会奇怪我父亲怎么知道吧!因为我父亲就是国情十六处的人。”   “你父亲是特工?”令致远越听越觉得他们家像谜一样。   郭晓雯接着道:“其实你不用紧张,现在这个事已经不是当时那么保密了,因为国情十六处已经在十年前解散了,现在大部分的职责移交给国安局了。我父亲由于是国情处的人,所以他在工作中有办法知道很多外人无法知道的事。同时他也有权利调阅任何案卷,调查任何人员。当时我哥其实不是命大,而是我父亲事先得知情报想办法通知了警方,才会有巡逻队到那里巡逻。当然我父亲不可能对我哥说明情况,为避免节外生枝,我父亲只好安排我哥秘密出国了。”   “那么到底殴打你哥是什么人?”   “一个家族,一个为维护凶手而不择手段的家族。”   “你是说他们为了阻止真相曝光而消灭证据。”   “不错,我哥那朋友的那场火灾也是他们指使人放的,或许他们没有想杀人,只是想毁灭证据,可没想到会有人为了他的照片而献出了生命。我哥那朋友到死也不知道是他无意中拍的照片害了他,更直接的原因是我哥害了他,向派出所提供了照片,加上做口供还撒了谎说底片还在他朋友那里。”   令致远听完,心情变的很沉重。人为了自己的目的真的什么都做的出来,人不是禽兽,但做起禽兽的事来连禽兽也不如,何况当手里有权有势的时候。这其中的内情或许是不可能有人知道了,谁会去相信一个年轻人的话或者郭淮的话。   郭晓雯有点说累了,向令致远靠过来道:“借你肩膀一下,可别想多了。”令致远苦笑一声,想多了才怪!   两人一起坐了一段时间,一看太阳有点下山的意思了。令致远起身道:“我们回去好了。”   晓雯一个箭步跳过砂石喊道:“回家啰!”   回到家里,郭大伯一家已经准备好一桌酒菜。一家人包括他儿子媳妇孩子及隔壁邻居十来个人,围这一张大桌就要开席。郭大伯一定要请令致远上座,令致远哪敢造次,推拖郭大伯在主位坐下,自己在郭大伯的要求下坐到右首,郭晓雯随后,其他的人按长幼尊卑分别坐下。   此时桌上已经摆有八个冷盘分别是:椒盐花生、面酱沾黄瓜、东北拉皮、白切鸡、酱牛腱、盐水毛豆、枣泥酥和山楂锅盔。可谓丰富隆重,大伯首先提筷道:“乡下人家没有什么好吃的,令先生不要客气。”   “大伯,叫我致远好了,我与郭淮兄妹是朋友又是同辈,您就是我大伯。”   “那我就叫你致远了,我向你介绍一下诸位乡亲。”郭大伯一一向令致远介绍乡邻,最后道:“这是我儿子郭德,儿媳秀秀。”   令致远一一站起来握手致意。   郭晓雯在旁边插道:“大伯,你怎么这么偏心,只介绍阿德哥哥,也不介绍我一下。”众人大笑起来。   一番菜肴连席,觥筹交错后,酒饱饭足众人逐渐散去。郭大伯挽留令致远住在他家,令致远其实不用他说,也要留下了,当然是爽快答应。令致远与郭大伯及郭德聊了一会儿天,各自介绍自己的情况。看时候不早了,郭德领着令致远到最好的房间休息,郭晓雯则是住在郭大伯所在的房子里。   令致远洗了个澡,睡意全无,打开电视坐到床上看新闻。与他同栋房子的还有两个人也还没有睡意,那就是郭德和秀秀两夫妻。那秀秀对郭德道:“阿德,你说这个晓雯这么多年都没有听二叔说起,怎么突然从国外给冒了出来?”   “人家晓雯不是说了,是她母亲走的时候怀孕的,二叔也是后来才知道,显然二叔对此事不想多说,所以就没对我们谈起了。”   “还有那个郭淮,走了十几年也没个音讯,连他父亲去世了也没来,现在却突然冒出一个妹妹,无缘无故来认亲了,我看这家人真的是怪怪的。”   “我也觉奇怪,晓雯刚来没几天,又来了一个说是京师报社的人,你说他们来这里真的是旅游?”   “你啊!什么脑袋,难道没有看清楚那什么令致远和晓雯有那个。”   “哎,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的看出来,那令致远与晓雯肯定是那种关系,本来我们也不该管事,可那个令致远和晓雯的年纪也相差太大了。”   “我最看不起这种人了,只有老爷子还特别看重什么令致远的,对他像宝一样。”   “人家有钱,是什么报社的社长,晓雯肯跟他也是有原因的。”   “阿德,我们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要不然也不会建这么大的宅了,你说是不是有什么宝贝留在大屋里,我看电视放的,一个盘碗就值几十万,他们是不是来找什么东西?”   郭德一拍脑袋道:“这个我怎么会没想到,那晓雯肯定是从哪里得到消息来这里寻宝来着,又觉得人手不够,所以就把自己的相好叫来帮忙。”   “不错,瞧你那脑袋,到现在才想到,接下来我们可要好好盯着他们,等他们找到宝贝,我们再一拥而上,最起码也要对半分。”   “对!想独吞,我们跟他没完!”   两夫妻正商量着,秀秀耳尖,隐约听到有谁“咚咚”的向楼上走去。一推郭德道:“快听一下,有人上楼的声音。”   郭德起身把耳朵贴在门上认真听了起来。不一会儿过来小声道:“我听清楚了,是晓雯那丫头到令致远房里去了,我听到叫门声了。”   “我说是吧!他们肯定是那种关系,这不,来了。”   “我们还是别管了,睡觉。”   两夫妻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一直想宝贝的事。最后还是秀秀打破了安静道:“喂,你说他们会不会在一起商量什么?”   郭德其实也在想,只是不敢多嘴,现在听到他老婆开口了,胆子马上过来了,应道:“我也想着,他们肯定是白天不敢说,等到我们都睡的时候再商量。”   “那你还不出去听一下,有没有说什么,我可告诉你,如果他们没有说什么,只是做那事,你可得给我马上回来,要不然我饶不了你。”   郭德得到夫人的命令,马上穿好衣服,轻手轻脚的来到楼上,见房间里亮着灯,里面还讲着话,不敢靠太近,只好躲在楼梯口偷听。   话说郭晓雯也睡不着,想到既然令致远在,不如叫他一起去找一样东西。于是就穿好衣服来到令致远睡的房间叫门,令致远一听是郭晓雯,心道这丫头怎么还没睡,大半夜来这里做什么?不过也好,自己还有很多事没有了解清楚,一个小丫头都不怕,自己一个大男人还怕什么,出去就把门打开了。   郭晓雯一进门就叫道:“小气鬼,我带你去个地方。”   令致远一看郭晓雯,一身黑衣黑裤,一头长发已经扎起立在后脑勺,手里还挎着一个迷彩帆布包,一副天马行空的打扮。不由疑惑道:“你这是干什么?”   “不要问干什么跟我走就行了。”   令致远毕竟不是小孩子,说道:“你先坐下来,给我说清楚什么事,我决定了才随你闹。”   郭晓雯一看手表道:“那好,我就先坐下来考考你的智力。”   “你还记得我们碰面时,我哥给的暗语吧?”   “记得上句是甲乙丙丁戊,下句是路人甲。”   “但你知道里面的意思?”   “我都一直纳闷,你哥郭淮怎么弄个这样的暗号,难道你知道?”   “也知道也算不知道,知道的是我父亲留下来的话,这里面有我要找的东西,不知道的是我也不清楚里面讲什么。”   令致远听完哭笑不得,连你都不知道的东西,我一个外人难道还知道。不过转而一想,既然是她父亲留下来的话,应该是有什么意思在里面的,要不然留这么两句无厘头的话做什么,想毕问道:“那你知道你父亲为什么给你们留下这句话,你想找的东西是什么,还有你父亲有什么提示?”   郭晓雯起身看了看门窗,正色道:“在我爸去世的前一个月,他托一个可靠的朋友带给我哥一封信,向我哥解释了他与妈妈为什么离婚的原因,是他的真正身份所处的工作造成的,因为一些工作的关系伤害了母亲的心,但出于纪律却不能向母亲解释。现在终于离职了,国情十六处也并入了国安局,自己的身份根据纪律已经可以向家人坦白了。同时他还解释为什么在我哥学业还没有完成的情况下,强制安排他出了国,那是因为他得到了情报有人要对我哥下手,这个事情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还交待那裴想的案子不是我哥所能左右的,希望他不要再管了。但我爸知道哥哥的性格,这没有找到凶手之前是不会罢手的,同时我爸因为知道的多,所以内心也不安的多。最后还是给了我哥一个希望,想要知道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相到底是什么,等机缘允许的时候,到老宅内取出东西,一切就会大白于天下。”   令致远问道:“那两句话就是找到东西的线索?”   “我哥研究了好久,也得不出自己满意的答案,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东西是在大屋内,这也是我来到这里的目的之一,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去祭拜父亲,可我却没见过他。”郭晓雯说到这里哽咽起来,一看脸上已经挂着两行泪水。   令致远拿过纸巾递给晓雯安慰道:“伯父没有叫你们兄妹回来看他,应该是有原因的,你也不要难过了。”   郭晓雯收起泪水笑道:“看你的样子也不是傻子,那就研究一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令致远拿出纸笔,把“甲乙丙丁戊路人甲”八个字写下来。初一看“甲乙丙丁戊”不难理解,就是天干的五个字,相当于一二三四五。“路人甲”大概的意思是路上随机的一个人,不过也经常代指某人。难得是这到底是指什么,是指大街上的五个人,还是五个人当中的第一个人“甲”。可这又与大屋的东西有什么联系呢?明显不是这个意思。   令致远把分析与郭晓雯一起讨论,最后有一个前提应该可以确定,那就是既然他父亲说东西在大屋内,所以应该是指东西放的位置或者地方,可老宅这么大,没有明确的方位想找那东西真是比登天还难。   两人一边在想一边在嘴里念叨,念着念着。令致远突然想到什么忙道:“晓雯你大声读一下甲乙丙丁戊,后面的“戊”念去声,读音明显区别于前面四个字,重点或许在这里。”   晓雯大声念了一遍,的确“戊”的语气特别重,兴奋道:“那你马上查一下‘戊’是什么意思。”   令致远拿出手机上网查找“戊”的解释,有两条。一是:天干的第五个字,代表序号五;二是:在天干十个字里“戊”排在中间,所以又指中央的意思。令致远一鼓作气又查了一下“路人甲”,里面好多条解释,包括一些特性:1、会说出不为人知的事情;2、在某些场合提供有力证据等等解释。   令致远道:“现在我们把前面一句连接起来那就是一二三四中间,后面一句就是某人某物或者证据的意思,你想想这里有什么构造是一二三四的。”   郭晓雯咬牙想了一会儿道:“这里的房子是由四排组成,如果我们数的话就是一二三四四排,那么它们中间就是……”   “就是中间的塔楼!”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答案。   郭晓雯高兴的跳了起来与令致远击掌祝贺,喜道:“我本来就觉的最有可能放东西的就是塔楼,因为其他地方都是有人居住,现在得到证实就更好了。”   “现在好不能高兴的太早,我们再按这样的思路一层层去推测,然后选择我们以为最有可能的地方。”   有了先前的思路,两人没费多少力就推断出,另一种可能就是第二排房屋和第三排房屋的中间,但被郭晓雯否决了,因为那里一直是王姓人家的住所,基本上不可能把东西放在人家的家里。最后还是认定是塔楼是最恰当的,因为只有塔楼是封闭的,也从来没有住人。还有一个发现就是塔楼刚好五层,这个与“戊”五的意思也是对应的,加上有中间的意思,那么又可以推出就在五层楼的中间一层即第三层。然后再把“路人甲”的意思连接起来变成一句完整的话:在大屋中间的塔楼,其第三层放着一个能提供鲜为人知的证据。   两人为自己得发现兴奋不已,郭晓雯更是起来抱住令致远大叫,令致远亦是兴奋顺手抱住郭晓雯的细腰甩了起来,把自己的年龄也忘了。 正文 夜探塔楼   令致远和郭晓雯经过一番探讨,基本确定东西是在塔楼的第三层,高兴的手舞脚蹈,抱在一起转了几圈。等两人停了下来,一看郭晓雯两眼痴痴呆呆的望了上来。令致远猛然一醒,想放开郭晓雯,哪知竟然吻了上来。令致远一个激灵想开口说话,但还是迟了一步,嘴巴被结实的封住了。赶忙回手推开郭晓雯,笑道:“你不是要带我去一个地方,现在已经找到线索那还不去看一下。”   郭晓雯一努嘴,沉声道:“听说在中国四五十岁的太监很多,你是不是其中的一个?”   “别闹了,我可不想被你占便宜。”   “那接一下吻,难道你就把持不住了。”   令致远把头伸到郭晓雯的耳朵旁小声道:“因为你有口臭。”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郭晓雯一听大怒,拳头如雨点般往令致远身上落去,边打边叫:“让你乱说!让你乱说!”   郭晓雯打了一阵总算恢复正常,对令致远道:“我们现在就去塔楼。”   “那我们要准备一下,最起码也得来个手电筒。”   “这个不用你担心,看我带的是什么。”说着打开背包,里面手电筒、榔头、凿子、瑞士军刀应有尽有,竟然还有攀岩绳和工兵铲。   令致远感叹道:“想不到你准备的怎么充分,真是有你的。”   “厉害吧!本人有个习惯,叫做什么来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想不到你中文学的很不错。”   “你别忘了,我母亲可是语文教师。”   令致远草草收拾了一下,随同郭晓雯往塔楼而去。这时躲在楼梯口偷听的郭德,一听开门声,立马轻手轻脚的退回到自己的房间内。一进门,他老婆秀秀就喝道:“死鬼!去这么久才回来,是不是听人家叫床声了?”   “没有绝对没有,只是他们在一起谈个没完,我怕漏掉什么就一直在听了。”   “那你快说听到什么了?”   “这老屋内的确有东西,而且就在塔楼上,只是他们谈什么甲乙丙丁的,我也听不明白指什么东西。”   那秀秀一听郭德说真的有东西,心里高兴起身抱住郭德,细语道:“阿德,你说他们说的那东西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肯定是价值连城的东西,要不然他们也不会研究了半天才得知那东西在塔楼上。”   “那你仔细想想有没有听老爷子说过,我们祖上有什么宝贝。”   郭德认真的想了想,还真的给他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听上一辈人讲,当时郭家先祖得了一笔意外之财修建了大屋,其内财物如山。其中有一对白玉麒麟更是价值连城,比所有的宝贝的总价还高,不过这也遭来了强盗的不断骚扰,郭家一次次凭借着大屋的坚固击退强盗,但是就这么经过多年官匪的明争暗夺,到了他爷爷手里的时候就不知去向了。   郭德把这个故事与他老婆一说,秀秀马上坐了起来道:“晓雯那丫头要找的东西肯定是白玉麒麟,哪像你这个猪头早就知道我们家有这么一个宝贝,也不早点去找,还要让他们先发现。”   郭德一脸委屈道:“我有想过,为此我还特意问了老爷子,不过老爷子对我说,那只是村里人的传说,根本没有这回事,既然老爷子都说没有了,我还不相信?”   “你刚才不是说白玉麒麟是在你爷爷手里就没有了,或许老爷子也不知道。”   “这种事我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好了!”   “什么不好?”   “他们已经去塔楼找了,我得赶紧跟着去。”   “什么?他们已经去了,那你还不赶紧跟去,千万不要让他们独吞了。”   郭德手脚并用穿好衣服,就要出去跟踪。秀秀递过一个手电筒道:“把这个带上,如果看到他们找到宝贝,你就向窗户这里照三下,我马上过来。”   “好嘞!”郭德接过手电筒,像猫一样溜向塔楼。   郭家大院的塔楼基座呈五边形结构,外墙全部由重达百斤的大块砖建成,里面则由木头和青砖构成。共分五层,每层各有五个通气口,分别朝五个方向均匀排开,平时用作储存粮食饮用水等生活物资,但也用来存放一些家族重要的东西。到战时则可用来作瞭望塔和后勤补给的功能。到现在里面基本上已经全部搬空了,只在一些地方象征性的摆上以前的物件,供游人参观。   郭晓雯在此之前,在白天已经去过塔楼好几次了,摸清了塔楼的各个角落。之所以要三更半夜去,是因为怕有人看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可她怎么也想不到,郭德夫妇已经盯上了她。两人出门观察了一下,四周已经静悄悄的了,该睡的都已经睡了,提着手电筒轻轻的推开塔门来到里面。令致远随手掩上大门,看到墙壁上的开关,就想伸手去开灯,郭晓雯一看马上制止道:“现在还不能开灯,一开灯会有光线从通气口透出去,被人发现了自找麻烦。”   令致远警觉的收回按开关的手,对郭晓雯伸出大拇指赞道:“佩服!”   郭晓雯也不回话,直往楼上走去。令致远本来还以为郭晓雯肯定要吹擂一下,想不到竟然波澜不惊,一看她已经走上去,赶紧跟着。其实郭晓雯的性格就是你开玩笑,她不开,你严肃起来,她开玩笑,平时无厘头,做起正事来有条不絮的人。   两人来到三楼,郭晓雯从包内拿出黑布把五个通气口遮住,再拿出胶布把黑布四周与墙壁粘个结实,这才打开电灯。令致远看着郭晓雯做完这些,心里由衷佩服不已,想不到她还有这么一面,觉得自己真还看不透眼前这个女孩子。等这些做完,郭晓雯拿出一把拇指粗的小锤子交给令致远,自己拿着一个回声探测器。这种探测器,由喇叭状的声波检测器,声波显示器和耳机组成,主要用于管道及物体内部情况的检查,原理是通过敲击不同物体的表面,然后通过回声的异常来判断物体内部的不同。有经验的人通过耳机就可以听出异常来,如果需要进一步的分析,可以连接电脑用专门的软件分析声波得出结果。   现在郭晓雯拿出这两件东西,目标就是三楼四周的墙壁,因为塔楼内空无一物,能藏东西就只有墙壁了。由于塔楼是用作防御的目的,所以墙壁都是实心的砖墙,通过通气口的长短目测大概五六十公分。里面完全有空间可以放东西,只要里面放了东西,肯定会留有空间,得到的回声也会不同,根据这个特点就可以找出异常点,从而找到东西。   郭晓雯把目的告诉令致远后,道:“你只要拿着锤子在不同的砖墙上轻轻的敲击,由我在旁边听就行了。”   “墙壁这么大,我们一块一块的砖敲过来,那要敲到什么时候。”   “我们首先要专门找那些比较新的或者有动过痕迹的砖块敲,你想我父亲从退休到去年逝世其间离现在也不过五年时间,如果在这段时间内放置的东西,其外表肯定是与上百年的砖墙是有区别的。”   两人打着手电筒,专门找一些觉得有异样的砖块敲击,郭晓雯则戴着耳机认真的听回声。一圈下来竟然一无所获,令致远有点丧气靠在墙壁休息,郭晓雯扔过一瓶矿泉水道:“先喝口水,再找一遍,如果没有,那就只好全部敲一遍了。”   “全部找?那找到什么时候。”   “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懦弱,看不起你。”   令致远一笑道:“惟郭大小姐是从。”   “动手吧!”   这时那郭德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到塔楼,顺楼而上,看到三楼开着电灯,不敢贸然上前,在楼梯下面找了个地方躲在里面见机行事。听到他们说“动手”,心道:看来他们已经找到目标正在挖掘,等他们下来的时候,去把他们堵个正着,看他们还想抵赖。想好主意后,就偎在楼梯下专等他们。   两人用手摸摸按按,敲敲打打,从东面到西面,从西面到东面。两人把怀疑的地方找了个遍,总算确定了三个可疑的地点,标上记号。令致远一看手表已经凌晨四点了,得抓紧时间挖开看一下才是,可用什么东西挖却犯难了。   郭晓雯拿起水喝了一口笑道:“小气鬼,现在看你的了,去挖开看一下。”   “我正想着到底怎么把砖块挖出来。”   “用这个。”郭晓雯掏出一个扁平的钢针扔给令致远。   “这个能行吗?”   “我没有叫你挖砖,而是只要把砖块四周的接缝掏空,然后勾出砖块,到时候再原样放上去。”   “想起来了,这接缝应该是石灰做的,想必挖起来容易。”   “不错,我全部看过了,这里的接缝都是用石灰和黏土做的,以你的身材挖这个绰绰有余。”   令致远拿起钢针和榔头就要去凿接缝,郭晓雯过来拦住道:“先别急,我们还要准备一下。”说完拿过令致远的榔头用布包了一圈,又在地上铺了一层报纸,边做边道:“榔头缠上布,这样可以减少金属的撞击声,而地上铺上报纸是为接住掉下来的废渣,等完成后加点浆糊可以按原样把砖块补上去。”   令致远一边看一边听,惊道:“你快说!你是不盗墓出身的,怎么知道这么多?”   郭晓雯抬起头努嘴道:“盗墓贼有我这么漂亮吗?我从网上学的。”   令致远又抠又挖,本来以为很简单,哪里知道还是一个力气活。郭晓雯则在旁边用勾勺把令致远挖松的石灰一点点掏出来,两人忙碌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总算把砖块四周挖空了,伸进钩子用力一拉,把整块砖块勾了出来。出来了第一块,第二块就非常简单了,没费多少力气就扒开一个洞,而结果却让两人大失所望——里面什么也没有。   两人坐到地上,兴奋之情一扫而光。拿起水灌了几口,郭晓雯开口道:“去那边,再把那个挖开。”   令致远一看郭晓雯一脸认真不像开玩笑,知道这个女孩做起事来就像拼命三郎,我还能开小差?起身重复刚才方法“咚咚”的凿了起来。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两人这次明显比上次速度快了很多,不到半个小时就挖出第一块砖,用手电筒往里面一照,赫然出现一个黑黑的东西。两人心中大喜,加紧手段把剩余的砖块扒了出来,一个方方的盒子露了出来。郭晓雯扔下手里东西,犯起了老毛病抱住令致远又蹭又跳道:“找到了!找到了!”   郭晓雯这么忘乎所以的一叫,给躲在楼梯下的郭德听个清清楚楚。郭德记起老婆的交代,拿出手电筒跑到通气口,往自家的窗户上打了三次亮光,自己起身就往楼上走去。楼上的令致远两人已经取出盒子,正想打开查看只听楼梯上来一人大叫道:“东西是我的!谁也别想拿走!” 正文 白玉麒麟   郭德这突然一叫,把两人吓了一跳,盒子差一点从郭晓雯的手里掉下去。回头一看是郭德马上叫道:“阿德哥哥是你。”   郭德一个箭步窜了上来道:“晓雯你手里是什么东西,给哥哥看一下,我们郭家老宅的东西我可是有份的。”   令致远心道,事情不妙,这可怎么解释。马上打笑道:“郭大哥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睡?”   郭德不搭理令致远的话,简直走到郭晓雯面前道:“晓雯,我们老宅的东西不管谁找到,都应该我们后辈分掉,你说是吧?”   郭晓雯脑筋一转道:“阿德哥哥说的是,如果是什么宝贝我肯定分给哥哥,我不要也行,只是这个东西是我爸留下来的一些文件根本不值钱。”   “什么文件?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令致远在旁边向郭晓雯眨眼道:“既然郭大哥不相信,就打开给他看一下吧!”   郭晓雯一想也是,想必父亲留下来的东西无非是一下有关于裴想案的证据,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给他看一下也好让人死了心。   三人刚想当面打开的时候,却给盒子上的一把大锁给难住。这把虽然是老式的锁,但由于是密封在墙壁内竟然还栩栩如生坚固异常。没有钥匙要想在不破坏盒子的前提下打开,还真是有点难度。郭晓雯提议不如等明天再找师傅或者用锯子把锁锯开,本来这个提议无可厚非,但问题是放在谁那里谁也不让。郭德怕郭晓雯独吞,郭晓雯怕郭德把文件弄坏了。两人正在僵持着“噔噔”楼梯上来一个人,正是郭德的老婆秀秀。   这秀秀一上来,本来还算和谐的场面就变了。一把夺过地上的盒子抱在怀里,又敲又摇,恨不得钻进去看个究竟。无论大家怎么解释,就是不把盒子放下来。郭晓雯那个气的直跺脚,顾不得淑女形象叫道:“嫂子,你再不放下来我可要急了。”   那秀秀也不是省油的灯回道:“你算哪门子东西,自己偷汉子也就算了,还带到我们家里偷东西,名义上你算二叔的女儿,可谁知道是不是还是一个未知数。”一句话把郭晓雯的母亲和令致远都说上了。   郭晓雯本来就已经很气,想不到竟然扯到她母亲头上,顿时控制不住上前一个巴掌刮过去。那秀秀想不到郭晓雯如此强悍,一时没有防备被打个正着,这可不得了,立马斯里歇底起来,不过还不忘死死抱住盒子,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就要动手。郭德这时候倒没有偏心与令致远两人上去各拉一个。四个人就这样拉来扭去的闹了半天,最后令致远实在忍不住,大喊一声:“全部给我住手!听我讲一句。”   两人或许也已经有点累了,还真给镇住了。令致远道:“我看我们谁也不要争了,我们一起去郭大伯那里,把盒子交给他老人家看管,等打开盒子后,如果里面是什么宝贝,那全部给你们,但如果里面是文件则还给晓雯。”   郭德一听的确占理也跟着道:“秀秀,我看交给老爷子处理最好了,再说他们说了如果是宝贝,他们一个不要。”   秀秀还不相信,对令致远道:“你说了能算数?”   郭晓雯心里也烦了大声道:“我发誓,如果盒子里面是宝贝我一个不要,这样你满意了。”   秀秀这才同意,由她拿着盒子,四人一起往老爷子的住处而去。   令致远出了塔楼才发现外面天已经大亮了。一到内堂的院子里,老爷子已经起来在打太极了。那秀秀一进门就哭喊道:“爸,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郭大伯一听,转身看到一大早来四个人,心里纳闷。忙停下动作问郭德道:“出什么事了?一大早又哭又闹的成何体统。”   郭德在老爷子面前还是挺怕的,顿时吱吱语语的说不出话来。秀秀可没有那么拘束,上前指着郭晓雯就道:“爸,晓雯这丫头吃里扒外,三更半夜的到男人房间里鬼混,还想带着他到塔楼偷我们家的东西,想据为己有,这不给我们逮个正着,自知理亏还打人,您老可要替我做主啊!”   郭大伯听完更是云里雾里,比刚才更糊涂了。知道问儿子问不出什么,转脸对令致远和郭晓雯道:“晓雯你说一下怎么回事?”   郭晓雯再也不想跟秀秀争吵了,因为只要她一说,那秀秀肯定会恶人先告状,但大伯的问话还是要回答的。“大伯,你不要听大嫂胡说,什么事你让致远说给你听。”令致远一听,有你的郭晓雯把皮球踢给我了。   “致远,那就麻烦你说一下怎么回事。”郭大伯显然还是看重令致远的。   “事情是这样的,晓雯晚上来到我房间,说他父亲留给她一个东西,里面是有关于二十年前一个京师大学的一个学生中毒案的证据,发现是藏在塔楼里,所以我们就去塔楼里找那东西,等我们找到后还没有来得及打开,不知道郭大哥夫妇从哪里得到消息就上来了,说晓雯要偷郭家的宝贝,过来把东西抢了过去,后来两个人说了几句就吵起来了。我和郭大哥只好劝她们来到郭大伯这里,由您来打开盒子证实一下里面确实是一些文件。”   “他们硬说里面是宝贝,我也没有办法。”郭晓雯忍不住插了一句。   秀秀在旁边早就听不下去,只是碍着老爷子面前不敢发作。现在令致远一说完,郭晓雯又插嘴,再也忍不住道:“令致远你怎么不对老爷子说,里面的宝贝归我们,郭晓雯一个不要,你们是不是说话不算数?”   郭晓雯在旁边冷笑道:“大嫂你就放心好了,我现在再说一次:如果盒子里面是宝贝,我郭晓雯一个也不要。”   郭大伯听完他们的话,明白了一个大概。看着秀秀怀里还抱着盒子不放,立马喝道:“还不把东西放下。”   秀秀不情愿的把盒子交给老爷子,回到丈夫身边就等老爷子发话。郭大伯拿起盒子看了看道:“晓雯,你说是你爸留下来的东西,不过我看这个盒子可是个旧东西,最起码也是光绪年间了。”   “大伯,有这么久?”   令致远这时候也有点起疑,因为那个盒子的锁分明是民清时期的,只是一时不会去想到其他,听郭大伯如此一说还真怀疑起来这盒子是不是郭晓雯的父亲留下来的了。   “郭大伯,我看里面到底是什么,还是要等我们把它打开看了才知道,这样也就不用去争什么了。”   “不错,郭德你去叫一下王伯伯过来,他修了一辈子锁了,应该能把它打开。”   不一会儿,隔壁的王伯伯过来。郭大伯向他说明了来意,王伯伯拿起盒子上的锁瞧了又瞧喜道:“这可是一把好锁,是大清朝山东制锁名家王麻子的杰作,说起来还是我本家。”   “老王,这么巧,那你可有办法把它打开?”   “方法是有,不过我得回去拿个工具。”   王伯伯回去取来一串铁勾勾,动手试了试,倒弄了十来分钟,那锁“铛”了一声——出来了。众人围了过去,都想看看是不是各自心里的东西。郭大伯打开盖子,里面还有一个小盒,取出来一看又有一个小锁。王伯伯很得意的接过来,摆弄了几下打开了。郭晓雯越看越觉得有点问题,怎么竟是一些古物,难道真不是父亲留下来的东西?   众人的心随着郭大伯的手一起一落,到掀开盖子的那一瞬间,顿时鸦雀无声。只见里面摆着一对通体乳白的麒麟,身子骨还是油光发亮。   “玉麒麟!”秀秀首先叫了出来,抱住郭德叫道:“是玉麒麟,玉麒麟,阿德我们发财了。”   令致远和郭晓雯虽然心里已经产生怀疑,但看到结果,情绪还是一下子直落千丈,被深深跌个粉碎,想不到歪打正着把“玉麒麟”给挖了出来。   郭大伯托着玉麒麟嘴里念道:“想不到先祖的东西还在这里,真是老天有眼啊!”突然感觉手里传来一阵阵凉意,竟然有种疼痛的感觉,赶忙放下玉麒麟,向后退道:“不行,此乃不祥之物,谁拥有它谁就大祸临头!”   郭德在旁边看老爷子异常,上去扶住道:“爸,您老是怎么了,千万不要激动。”   郭大伯用手指了指盒子,意思把盖子盖上。神情恍惚的回到屋内,秀秀抱着盒子与令致远他们也跟到里面。郭晓雯端上茶杯关心道:“大伯你这是怎么啦,有没有不舒服?”   郭大伯喝了一口茶,缓了缓神开口道:“我没事,只是想不到这玉麒麟还在世间,它可是不祥之物,你们可想知道这玉麒麟的来由?”众人当然点头了。   “我在二十岁那年无意中翻到你们太爷爷留下来的一些书稿,里面记录了我们先祖发家致富的故事。先祖从雍正年间靠做茶叶贸易发家,有一年先祖出门采购茶叶,在一个小镇上到一户人家歇脚。其家一贫如洗,育有一子乃手脚俱残,俩老口也是疾病缠身,先祖顿起恻隐之心拿出银两资助于他。那老俩口死活不受,只有一个要求,说自己二老时日不多,怕死了之后没人照顾他儿子,非活活饿死不可,求先祖带走他那残疾之子。先祖虽然仁心有加,但毕竟要带上他儿子非一般的举动,就婉约的拒绝了请求。那二老见先祖为难,也知道是非分之求,起身从屋内拿出一件东西,打开一看是一块千年玉枕。先祖识货知道这是无价之宝,心生好奇,既然他家中拥有如此宝物,为何还一贫如洗。那人向先祖说明了原由,原来此人年轻时是一个以盗墓为生的“大哥”,这玉枕是他和同伙费了几年功夫,找到一座汉代古墓里盗取的,这伙人找到宝物后起了内讧,最后他杀了其他的人,从而得到了宝物,他把其中大部分全部卖掉置换了家财,一时风光无限,只有这个最值钱的玉枕,他舍不得卖掉,一直留在身边。哪知他不思进取,没有几年就把家产给败光了,更要命的是盗墓之事东窗事发,官府一直在找玉枕的下落,本来想拿来救命的玉枕,变成了随时有杀身之祸的累赘。谁也不敢接手这个,因为当时对盗墓贩卖冥器的处罚是非常严厉的,但却舍不得丢掉,只好带着玉枕躲到此处了却余生,到了五十来岁的时候典了一个老婆,想不到还能老来得子,心情可想而知。等他儿子出生的时候,先前的高兴一扫而光,竟然是一个手脚皆残的病儿。他除了怪自己作孽太深之外,就是照顾他那儿,想不到在二老的精心抚养下,竟然长大了,到那时已经二十有余,想到自己不久将要离世,那儿可怎么办?他们愿以玉枕相赠,求先祖收留他儿。先祖不敢无功受禄,死活不肯,想不到那二老竟然双双自尽在先祖面前。”   郭大伯顿了一下,喝了一口茶。郭晓雯最是性急马上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当然是先祖没有办法,安葬了那二老后,只好顾了辆车带上他儿子,之后一直带在家中照顾,直到二十多年后那儿去世,这是后话了。还是说白玉麒麟的事,先祖得到那玉枕后,知道是块冥器,终不能示人,于是找到当时苏州最好的制玉大师“铁拐李”求他雕刻此玉枕。”   “郭大伯,这“铁拐李”可是苏州制玉奇才李显达?此人脚有跛疾,终日腰间挂着个酒葫芦,越醉技艺越高,到现在市场只要有玉器落款为“李显达”三字的价格就成千倍增长,只是留下的真品寥寥无几。”令致远插话道。   “不错,致远真是学识深广。这李显达有个脾气就是他看不上的人或者玉料,无论出多少金,也不会动手。先祖为了求得他的手艺屡出重金,但始终不为所动,最后一次先祖没有办法只好带上玉枕与李显达过目,哪知里显达看后竟然分文不要,只有一个要求为他提供三餐酒食即可。先祖大喜,把李显达接到家中好酒好菜供奉,花了一年时间,玉枕被一分为二雕成一对玉麒麟,此时李显达却一病不起,发须皆白,终老在先祖家中。临终之前拉住先祖之手道:此玉蘖气太重,尤能摄人心魂,望好自为之!说完就死了。先祖当时也没有对此话放在心上,对此麒麟是以爱不释手,想不到半年后一场厄运降临在郭家上。先祖有个管家名叫郭昌,此人熟知郭家的里外,当然也知道先祖得了这么个宝贝,遂起贪心找了个机会与土匪勾结里应外合袭击了郭家。这次事故致使郭家大小伤亡十余人,后来有一人拼死逃脱举报官府才得以解救,那郭昌在堂上供出白玉麒麟是从冥器玉枕所来,就此白玉麒麟被官府没收。明为没收实为抢夺,至此先祖神情恍惚,不久就发疯了,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说自己是玉皇大帝,没过几年就逝去了。   “后来到了你们的太爷爷手里,家业已经复原甚至超过了以前,爷爷通过捐官捐得登州知府。在一次抄没一犯事士绅家产时,意外发现了白玉麒麟。原来此人就是当时那官员的后代,这也印证了那官府假公济私,把白玉麒麟据为己有的推测。你们可知道那年头是兵荒马乱的时代,爷爷觉得这本来就是郭家的东西,为此隐瞒不报,把白玉麒麟留在了家中。自从得到白玉麒麟之后,爷爷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内,日夜把玩此物,把政务之事逐渐荒废。后又经辛亥革命,清庭被推翻,爷爷就带着此物来到故居。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白玉麒麟还是引起了土匪官府的注意,为此爷爷惶惶不可终日,把白玉麒麟抱在身上东藏西躲,连家人也不相信,只要谁提到此物,爷爷就大发雷霆说谁居心不良夺他宝物。就这样过了一年,就谁也没有见到白玉麒麟了,也不知道给爷爷藏到那里,还是已经被人夺走了。而爷爷则神经错乱,谁也不认识谁了,不时的变换自己的身份与先祖得毛病没什么两样。爷爷发病后,家人才真正意识到这白玉麒麟的确是不祥之物,得到他的人不是死就是疯,大家逐渐对此事忌口不提,从此白玉麒麟成了遗忘的记忆,后人也没有几个知道此事了。所以以前郭德问我有没有这回事的时候,我才说那只是传说,根本没有这回事。而现在又阴差阳错的被晓雯找了出来,想不到这件事是真的,白玉麒麟被爷爷藏在了塔楼里,真是始料不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