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这就穿越了 “滴滴滴,嘭——” 失去意识前的苏沐脑中最后的记忆便是那白的令人发怵的刺眼灯光和无数汽车尖锐嘈杂的喇叭声! 伴随着身体的剧痛,迷迷糊糊的苏沐只觉得耳边的汽车喇叭声忽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 “呜呜呜……” 嘤嘤咽咽的哭声一声大过一声,将苏沐的意识拉了回来。 哭什么鬼啊,吵死了! 苏沐不耐烦的睁开了眼睛,却在看清眼前景象时愣住了—— 残破不堪的瓦片铺成的房顶,木头制的房梁已经腐朽了大半,就连空气中都散发着难闻的腐败气味。 什么情况?自己不是应该和老师在去参加国际医术研讨会的路上么? 这又是哪儿啊?! 不可置信的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象却没有发生半点变化。 “小姐,你可算醒了!” 声音是从苏沐身侧传来,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欣喜。 小姐? 你特么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 苏沐顺着声音的方向扭头看,原来是一个身着青灰色粗布麻衣,看着她一脸和蔼的老妇人,脸上还留着未干的泪水。 看来刚刚听到的哭声,就是她发出的了!苏沐心中笃定的想着。 从那老妇人的脸上,除了慈爱,她仿佛还看到了多半的心疼和心酸。 那复杂又沉重的感情,看着她的心竟然也跟着不可思议的疼痛起来。 苏沐愣了愣,正想对那老妇人说些什么安慰和询问的话。 刚张开口,一阵剧烈的头痛翻江倒海的向她袭来。 许多陌生的记忆,和陌生的画面仿佛像电影放映,在她的脑海中一幕幕的浮现出来,慢慢的和他的记忆融合在一起。 这身体的原主名叫苏沐沐,比她的名字就只多了一个字。 原主苏沐沐,是南祈国一个姓苏的普通经商人家的三小姐,但在苏家的地位,甚至比家中的下人还要不如。 只因她是被苏家老太爷捡来的,一个不知身世的野种! 原本家中长辈还忌惮着苏老太爷的面子,对苏沐沐还算客气。但自从数月前苏老太爷仙游,这原主在苏家的地位可谓一落千丈。 苏家人本意并不想留下她,却碍于苏老太爷在世时对她宠爱有加,对外更是所有人都知道她苏沐沐是苏家的三小姐,所以不好驱逐出府。 为的只是不想落人话柄,折了他苏家的面子! 苏老太爷年轻时曾是南祈国赫赫有名的镇国大将军,其威名就算过了几十年也依然是家喻户晓,与太上皇更是有着八拜之交。 后来不知是何原因,让苏老太爷决定辞官卸甲,过起了普通商人的生活,苏家也一点一点的没落了下去…… 现在苏老太爷没了。但是太上皇一直记得曾经和苏老太爷的那一句“指腹为婚”的玩笑话,在驾崩前嘱咐一定要和皇帝和苏家结上姻亲。 但苏家已经没落,皇帝面上虽然应允,心中哪里肯干? 随后便下了一道圣旨,赐婚苏家嫡女嫁于“定王”——南慕辰。 这一下,苏家上下算是彻底炸开了锅。 整个南祈谁不知道,这定王空有其名,其实就是个心智不全的傻子! 苏家嫡女苏季晴为此没少在家中闹脾气,苏父苏母也舍不得自家女儿大好年华就这样委身嫁给一个痴儿,便想了个冒名顶替的法子。 由苏沐沐冒名顶替苏季晴嫁到定王府,反正整个皇室也无人见过真正的苏季晴。 苏沐沐得知此事自然是不愿从的,苏家便直接将她软禁在房中,直等着定王府接亲之日直接将她架上花轿。 原主也算被逼上绝境,这才想不开,一尺白绫上了吊。 将这些记忆都在脑中过了一遍,苏沐才算彻底明白过来。 想她一个中医院博士,在业内也算小有成就,如今却穿越到这么个苦主身上。 这一切当真是天意么?还是老天爷看不得她过得顺风顺水,有意为难他? 心中将这苏家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了个遍,才觉得稍微好受些。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这老妇人就是在苏家从小将原主抚养长大的奶娘,也是除了苏老太爷之外唯一对她好的人——吴氏。 吴氏见苏沐,额不对,现在应该叫她苏沐沐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以为她还有哪里不舒服,连忙探过身子关切的询问。 看吴氏一脸情切,苏沐沐只觉心头一暖,淡淡道:“乳娘,我没事,您扶我起来吧。” 吴氏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将她有些疲惫的身子扶正起来,这才让苏沐沐看清了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 与其说这是一个屋子,不如说就是一个瓦片简单垒砌的茅房罢了。 除了破旧的桌椅,这房中再无别的陈设。 她身下的床也只不过是一块单薄的硬木板,身上盖的被子还散发着阵阵霉味。满是破洞的纸糊窗子,即使关的严严实实,也有寒风不停地从破洞中呼呼的灌了进来。 卧槽,这哪里是人睡的地方啊,简直太坑爹了! 若是依照她本来的性格,绝对是现在就冲出去,把苏家那一群没人性的都给活剐了! 但她现在已经不是苏沐了,而是苏沐沐,太冲动显然是不可取的。 吴氏长叹出一口气,心疼的拉过她的手道:“哎,小姐你说你何苦非要寻死啊!还好我及时赶到,若是苏老太爷还在世,他该有多心痛啊……” “乳娘……”苏沐沐也不知怎的,心中竟然闪过一丝愧疚,“对不起,是我累您受苦了。” 吴氏一听,顿时热泪盈眶:“听乳娘的话,嫁进定王府,起码能保你衣食无忧,总好过在这里受尽白眼。你就当个王妃,好好的过一辈子,苏老太爷泉下有知,也可以安心了。” 苏沐沐听了吴氏这一番语重心长,乖顺的点了点头。 她才不是那没脑子的原主,当然知道若是继续和苏家这么对着干,自己绝讨不到好。 但若是她成功嫁进定王府,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定王妃。就算定王痴傻,好歹也是个挂名的王爷。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可比谁都分得清楚。 况且,她在原主的记忆中看到,这苏老太爷年前还身体康健,却在数月前忽然染了重疾,而后就仙游了,其中恐怕另有蹊跷。 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现在她既然占了苏沐沐的身体,那也就有义务帮她查清苏老太爷的死因,也算是给原主一个交代。 送走了吴氏,苏沐沐正想趁此机会清静一下,顺便理理思绪。 “妹妹……”一个带着哭腔的尖细声音在沉思的苏沐沐耳边响起,抬起头就看到哭的一张梨花带雨的精致小脸。 原来是她的好大姐苏季晴,哦对,还有二姐苏晴雪。 苏沐沐看到她二人互相挽着手踏了进来,不禁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这才刚刚穿越过来,就让她面对这么大阵仗。 在她身体原主的记忆中,这两位姐姐暗地里可没少给她使绊子。 推原主下水塘、往原主平日吃的饭菜里下泻药……简直就没有什么是她们做不出来的。 她今天倒要看看,这一个绿茶婊一个白莲花,能在她面前整出什么幺蛾子! 正文 第二章 绿茶婊和白莲花 “妹妹……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姐姐真的害怕,若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真的会自责死的……”苏季晴哭的起劲,说话断断续续,手中的锦帕一直掩住下半边脸。 自责死了?你是怕若我死了,就没人代替你嫁给那个傻子定王了吧! 苏沐沐心中一阵冷笑,表面一脸茫然,仿佛毫不知情。 “我的好妹妹,你怎么了,我是大姐啊~你不认得了么?”苏季晴看着一脸茫然的苏沐沐,心下窃喜,这碍眼的妹妹莫不是上吊上傻了吧! “哎呀,妹妹,莫不是傻了吧!”苏季晴只是心里想想,这边苏晴雪却是直接口不择言说了出来。 苏季晴心中乐开了花,面上却是一副心疼惋惜的模样,作势瞪了苏晴雪一眼。 嫌弃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遍,才看着苏沐沐道:“你可别瞎说,三妹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傻呢?那些做尽坏事的大奸大恶之人,才应该变成傻子!” 听到这里,苏沐沐是无论如何也装不下去了。讥诮一笑,看着苏季晴道:“像你这样的?” 苏季晴一愣,一双眸子睁的老大,直盯着苏沐沐的脸。没错啊,还是那个一脸单纯的苏沐沐。 这鼻子这眉毛这眼睛,分明就是和她相处了十几年的苏沐沐。可是,怎么就觉得哪里不一样了呢? 看这情景,在一旁干看着的苏晴雪倒是急了。说好了今天是来挖苦苏沐沐的,怎的这苏季晴也跟着一起犯起傻来了? 走上前轻扯了扯苏季晴的衣袖,可不能让她俩在苏沐沐面前丢了气势。 苏季晴这才回过神来,一颗颗豆大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从眼眶中冒了出来。 她拉着苏沐沐的手,哭道:“妹妹……你可是还在怪姐姐我么?都是我不好,若不是爹爹和娘看我平日娇生惯养,怕我嫁过去也伺候不好定王,你也就不用遭这些罪了!” 这一番话让苏沐沐听着几欲作呕,眼下又没有外人在,她这是演给谁看呢? 不动声色的抽回手,这下是连看都懒得再看苏季晴一眼,将视线调向一边,无视她! 苏季晴额上的青筋跳了两跳,面上仍是那悲戚的表情,只是眼底的怨愤却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思。 小贱人,竟敢无视她!若非指望她替自己嫁给那个傻子王爷,定饶不了她! 苏晴雪一见,直接就嚷嚷了起来:“苏沐沐!长姐跟你说话呢,你到底听没听见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让你代嫁给定王,那是你莫大的福分,你怎的如此不知好歹!” “既然二姐说的这般好,不如你替长姐嫁了如何?定王再痴,也好歹是个王爷,姐姐说呢?” 苏沐沐面带笑意,挑衅似的看着苏晴雪道。 NND,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她是哆啦A梦啊! “你……”苏晴雪怒目圆睁,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的指着苏沐沐,半天说不出话来。 只觉得有一团怒气压抑在胸口,逼得她差点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 这苏沐沐一直在苏家老实本分,就算平日里受她们姐妹二人欺负,也只敢忍气吞声,又何时像现在这样羞辱过她? 苏季晴没有帮腔,只一言不发的盯着苏沐沐,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 “所以我亲爱的长姐,这里也没有外人,你大可不必在此惺惺作态了。”苏沐沐话锋一转,眼神凌厉的投向苏季晴,似笑非笑的道。 苏季晴一怔,看来自己先前预见的没有错,这胆小怕事的三妹……的确变了。 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立刻换了模样,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尖刻起来:“苏沐沐,就算你变聪明了又能怎样……” 苏季晴眼底闪过一丝歹毒,缓缓的抬起了一只手……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原本安静的房中显得尤为清晰。 苏季晴如雪般白皙的脸蛋上,落下一个清楚可见的红色掌印。 “若是爹和娘看到我脸上的巴掌印,你想他们会怎么罚你?” 苏季晴眼眶泛泪,已经挂彩的脸上却带着得意的狞笑,样子看起来十分诡异。 苏沐沐神情淡然,由始至终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那漠不关己的态度仿佛并没有将苏季晴的所作所为放在心上。 到底智商有限,这祸害人的方法未免也太Low了点吧。 想用苦肉计逼她当冤大头,门儿都没有! “长姐,我知道你一直对爷爷在世时对我过度宠爱积怨已久。以至于……” 说话间神色突然一凛,带着不容辩驳的强硬气势,硬声道:“忘记他老人家的教诲,半夜三更与男子私会!” 不知是被苏沐沐那忽然强硬的气势吓到,还是对她义正言辞的说法感到心虚。 苏季晴本还洋洋得意的表情瞬间变得慌乱,又不想被她察觉出什么,只能结结巴巴的看着她吼道:“你,你胡说!无凭无据,你莫在此地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苏沐沐冷笑一声,“这倒也难怪,你该不会以为看见你私下和男子卿卿我我的人只有我一个吧?你若不信,要不要我们一起到爹娘面前对峙?只是那后果……” “还有……”从床榻上站起身,凑近苏季晴耳边轻声道,“想要诬陷我,只有这点程度可不行呢。” 话音刚落,她快速的扬起手,向着那一张善于装腔作势的脸,狠狠的扇了下去! “啪”的一声,声音比方才苏季晴自己打自己的那一声要响上数倍。 苏沐沐这一巴掌打的又快又恨,力气之大震的她自己的手掌都有些发麻。 苏季晴更是被她扇的直接摔倒在地上,半边的脸颊已经高高隆起,红红肿肿的。一缕鲜血溢出唇角,那模样看上去煞是可怜。 苏晴雪见状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扶起苏季晴,道:“苏沐沐,你怎可对长姐无理!到底是个野种,竟然……” “若是我没记错,爹爹前阵子送给长姐的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银簪,应该是二姐你背地里指使贴身丫头青竹偷走的吧……” 苏沐沐打断了苏晴雪还未说完的话,漫不经心的道:“那簪子,据说是爷爷当年从皇宫中得的赏赐,整个南祈都未必能再找得到一样的,我记得长姐可是宝贝的很呢。” 果不其然,苏晴雪的脸色立即黯淡了下来。 最吃惊的莫过于苏季晴,几乎是就在苏沐沐话音落下的同时,一脸怨愤的转头瞪着苏晴雪。 怪不得,怪不得那阵子她总看见青竹在自己的闺房前晃来晃去,后来簪子就丢了。 再加上后来苏晴雪添油加醋的有意挑拨,让她以为簪子是被苏沐沐偷走的,没成想…… 想到自己竟然被苏晴雪骗的团团转,刚刚还被苏沐沐狠狠打了一巴掌。 一时间怒不可遏,但顾忌着苏沐沐握着自己的把柄,只能转而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苏晴雪身上。 一把拽过苏晴雪的头发,重重的给了她两巴掌。 直打的苏晴雪眼冒金星,想要推开苏季晴,却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死死的抠住苏季晴拽着自己头发的手,双脚胡乱的踢着。 苏沐沐双手环胸站在一旁,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睁得晶亮,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两个女人打作一团。 抓头发、扯衣服、掐手腕……手段五花八门。 她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两个女人打架,这精彩程度绝对堪比好莱坞大片,兴奋的她就差抱着一桶可乐爆米花看戏了。 “都给我住手!” 正文 第三章 愿意嫁了 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让旁观的正起劲的苏沐沐吓了一跳。 原本还打的不可开交的苏季晴和苏晴雪,也因此停住了动作。 三人不约而同向着门口看去,一个拄着拐杖的中年男人被一个打扮艳俗的妇人挽着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三五个随侍的丫鬟。 中年男子是标准的五短身材,体态偏瘦,身穿一件鸦青色杭绸素面夹袍,头上戴着一顶同色绣金纹瓜皮帽,算是标准的商人打扮。 而在他身旁的妇人,苏沐沐只能用“珠光宝气”来形容。 头上插满了各式的发簪,金光灿灿的,晃得苏沐沐都有些眼晕。厚厚的浓妆遮住了她本来的样貌,便是隔得远了些,也能闻见那妇人身上浓烈的脂粉味儿。 这样的出场方式,就是不用回忆,苏沐沐也该知道,眼前这两个人便是苏家现在的当家人苏锦川和他的夫人孙翠兰。 倒是和她料想中的继父后妈的形象差不了多少,一样让她没什么好感。 苏锦川脸色有些胀红,也不知是刚才那一声吼耗费了太多气力,还是被气得不轻。 一双略微有些浮肿的眼睛来回扫视着苏季晴和苏晴雪,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数落道:“身为女儿家,竟然公然大打出手,简直不成体统!难道为父平日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么?!” 说到气急,握紧手中的拐杖用力砸着地面,一下两下,似是脚下的地也被他砸的震了两震,听得苏季晴和苏晴雪面色发虚,直觉一阵心惊肉跳。 “哎呀,我的季晴宝贝,你怎么伤成这样了?快让娘看看。” 护女心切的孙翠兰直接上前将苏季晴和苏晴雪护在怀里,侧身对着苏锦川道:“老爷!你看季晴和晴雪都伤成什么样了,你还只顾着你的面子,不是摆明让人看笑话么!” 说完意有所指的看向苏沐沐,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苏锦川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苏沐沐,对着她语气平淡的道:“沐儿,你身为幺妹,可知我们让你替你长姐代嫁到定王府亦是你莫大的福分!” “当初若不是看在你身世可怜,收养了你,你又怎会有如今的安稳日子?希望你知恩图报,莫要让为父失望才好……” 苏沐沐点点头,应道:“女儿知道,就算爹今天不找我,我也会去跟您禀明心意的。女儿想明白了,愿意嫁了。”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没想到她答应的如此爽快。 这苏沐沐之前还死活不乐意,怎么上个吊反倒还想明白了? 但谁都没有往细想,毕竟他们的目的达到了,是什么原因相比而言就没那么重要了。 苏锦川更是难得的对苏沐沐露出了一抹笑容,乐道:“好,好啊!难得我沐儿如此识大体,不愧是爹的好女儿!” “不过……”苏沐沐欲言又止,“我有个条件,望爹爹成全。” “什么条件?” “我要搬回原来的房间,所有我以前的衣服首饰全部物归原处。丫鬟就不必了,在我出嫁前,让乳娘侍候我就好。” 毕竟,别人她也信不过。 “我猜您也不希望定王府派人迎亲时,看到新娘子太过寒酸。” 苏沐沐笃定的笑着,带着毋庸置疑的自信。 虽然只穿着一件破旧的粗布衣衫,但从她琥珀色眸中透出的坚定,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强硬傲气,无形的气场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压迫之感,只是很快敛去了。 苏锦川硬是看的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又和孙翠兰互看一眼,点点头就算是允了。 如此众人便都散了,苏沐沐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只身一人提了个木桶去柴房烧了些热水,打算回房间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印象中,像备水沐浴的这些平日里只有下人才会干的杂活,原主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回了。 以至于当她将自己置身在满是粉红色花瓣的温热的清水中时,氤氲的暖意带着阵阵花香包裹着她略显疲顿的身子,整个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惬意与轻松。 头靠在平滑的木桶边缘,苏沐沐正闭着眼打算小憩片刻,忽觉得眼睛里一阵刺痛。 强烈的不适感夹杂着刺痛,迫使她不得不睁开眼睛,却被眼前所见吓了一跳! 眼前所有的事物在她眼中恍若透明,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手,却是透过外表的皮囊,可以清晰的看见自身血脉的流动和骨骼的形状,简直就像是被照了X光一样! 苏沐沐心中狂喜,对于这突然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奇异能力,她真的是再清楚也不过了。 她虽然是个中医学博士,却对西医也有着一定研究,她的师父更是中西医届都公认的医学天才。 所以在现代时,她曾经和自己的师父参与研发了一种可植入人类眼球的医用晶片。 这种晶片一旦植入人的眼睛,被植入者的眼睛就相当于一台小型的X光机,可以穿透患者的表皮,直接扫描看清内部构造,更加精准的确认患者病灶。 她在车祸穿越之前,为了测试晶片的稳定性,就申请作为实验对象,在眼睛里植入了晶片。 只是没想到虽然她魂穿到了这里,这晶片的能力却被她一起带了过来,在她看来简直有如神助。 只是这兴奋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忽觉得一阵地转天旋,眼前一抹黑,就这样昏了过去 待到苏沐沐悠然转醒,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小姐,你醒了啊~可把我吓死了,怎么能在沐浴的时候睡着了呢?万一受了凉,那可就要遭罪了。” 睡了一觉的苏沐沐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的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想来应该是晶片的能力让还未处在精神饱满状态的她有些无法负荷,才会导致晕倒。 吴氏将早早准备好的一身衣服给苏沐沐换上,是原主最喜欢的那件白底水红领子对襟印花褙子,又给她挽了一个端庄大方的百合髻,上插一根简单的赤金点翠菱花,脚蹬一双水红色撒花蝴蝶鞋。 宛如灵动娇俏的蝴蝶仙子,换了一身打扮的苏沐沐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举手投足间颇有大家闺秀的贵气风范。 手持一面小巧的靶镜,铜黄的镜面印出苏沐沐的脸。 若是硬要她给个评价,怎么说呢灵气有余,标志不足。 原主的长相算是不差的,只是这皮肤实在没什么光泽,泛着淡淡的蜡黄,仔细看甚至有些粗糙,应该是长期在做粗活不注意保养导致的。干瘪的嘴唇上由于缺少水分而邹起层层裂纹,更别说那仿佛营养不良的唇色了。 唯一不错的就是那对琥珀色的眸子,如波光粼粼的清澈秋水,明滟撩人。 苏沐沐放下靶镜,自轩窗前的书桌上取了纸笔,洋洋洒洒的写了些字,又从红漆的木箱中拿出些金银首饰放入香囊,连同刚刚写的纸条一起递给了吴氏。 “乳娘,麻烦你帮我将这些首饰典当了,再按照我写下的清单买这些中药回来。” “小姐,你要买中药做什么?需要再顺便请个郎中回来么?” “你误会了乳娘,这些都只是普通滋阴养颜的中药。”苏沐沐解释道,“买中药余下的钱,您就自己留着吧。我嫁去定王府以后,您就用这些钱回乡下荣养吧!这苏府终究不是我们的归宿。” “小姐”苏沐沐一番话,把吴氏说的红了眼眶,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才道,“其实,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告诉小姐。当初苏老太爷把您抱回来时,您的脖子上是带着一块玉佩的。” “玉佩?” 这倒是怪了,在她的记忆中,好像也并没有关于玉佩的记忆。 “是的,是一块质地奇特的双鱼玉佩,我猜想那玉佩一定是和你的身世有关。只是孙翠兰那个女人,使了些小伎俩就说服苏老太爷将玉佩给了她!”吴氏越说越激动,横眉竖眼的,言辞中充满了对孙翠兰的气忿。 苏沐沐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乳娘,您先去吧,我会处理的。” 孙翠兰是时候该去会会这个女人了。 正文 第四章 双鱼玉佩 一辆朱轮华盖的精致马车,自东向西沿着南都的主道徐徐驶来,穿过人流攒动的市集,引得市集中无数百姓纷纷侧目。 一直行驶至定王府门前,方才停了下来。驾车的青衣小厮跳下车来,放下了车凳。 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掌穿过车帘扶住了马车的车框,一道欣长的身影随即探了出来,原来是一个气质清奇的翩翩公子。 一身月牙锦袍,出尘而绝立。如墨般的长发泄在银白色袍子上,只在鬓发处用黄色的发带缠了个小辫。 面若皎洁之月而眉目出画,目若婉转秋波而顾盼生情。这样一个如诗如画的男子,即使是扎进了人堆里,也能一眼被认出来。 将折扇在手中轻敲了敲,白衣男子微微仰头,看着头顶上方漆金牌匾上大大的“宁王府”三个字若有所思。 还没等那青衣小厮上前叫门,宁王府红漆的大门忽然从中间大敞而开。 一个身穿蓝衣,总管打扮的中年男人立刻迎了出来,冲着那白衣公子躬身行了一礼道:“江公子,您终于来了,快请进!” 白衣公子轻点了点头,便随着那管家一起进了宁王府。 总管将白衣公子迎入前厅,却已经有人早早的候在那里。 “属下陆琪,见过神机公子。” 等候在前厅的人一身深蓝色云翔暗纹劲装,墨黑的头发一丝不苟的全部束在头顶,剑眉鹰目,腰间别着一柄赤红色剑鞘的佩剑,看上去沉稳而不失英气。 “什么神机公子,陆护卫你就不要再打趣我了!”白衣公子神情有些无奈,又环顾了一下周围,问道,“慕辰呢?” “主子尚在休憩。”陆琪顿了顿,又道,“几日前您派飞鸽传来消息,属下便一直盼着您回到南都。想来是您这一趟,一定有所收获吧?” “落脚处倒是找到了。”白衣公子面色黯了黯,“但是他本人却一直避而不见。” 一时间,前厅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就像是雷雨来临前的天气,空气沉闷的让人直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最终还是白衣公子率先打破沉默,摊开折扇轻摇道:“听说皇上给慕辰指了一门婚事?” “是的,婚期就定在一月后。” “哦?到底是何等大家闺秀,能让皇上亲自赐婚?” 想来,能和皇孙贵胄攀上姻亲,那地位应该也不低。 陆琪眉头微皱了皱,一项鲜少有表情的脸总算是有了点变化:“只是南都普通的商贩人家,这门亲事是太上皇还在位时与苏家太爷口头定下的。” “哈?”白衣公子微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这太上皇也真是个随心所欲的主儿,竟然这么简单就将自己的亲孙儿给卖了。若是按照慕辰本来的性子,估计会气到吐血罢! 白衣公子闭上眼,伸出右手掐指做算卦状。 半响过去,双眸霍然睁开,勾唇轻笑道:“有劳陆护卫,帮我收拾出一间厢房,可能江某要在此叨扰一阵了。” “是,那属下这就去准备。” 陆琪知其心中已有计较,也不多问什么,便按照吩咐下去为白衣公子整理房间。 只是那白衣公子却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目光穿过前厅望向院中那一颗开满白花的梨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兴味 未时一刻,苏府—— 吴氏走后,苏沐沐便理了理身上的衣裙,向着后院而去。 刚过正午时候,她知道一般用过午膳,孙翠兰都会习惯的在后院赏景吃茶。 说来也好笑,明明不是什么名门贵妇,这孙翠兰却非要学着富贵人家的生活。在她眼中无异于东施效颦,传出去只怕落人笑柄。 果然在后院的小亭中,苏沐沐看到了孙翠兰。 “女儿给娘请安。”苏沐沐向着孙翠兰微福了福身子。 这乖巧恭顺的模样,倒是让孙翠兰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以前的苏沐沐平日里虽然总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但从来不会像今天一样,主动来跟自己请安。 今日不知吹的哪股子邪风,让她这般主动来向自己示好? 孙翠兰心中如是想着,面上却假装慈爱的笑着,柔声对苏沐沐道:“沐儿啊,在娘这里就不必如此多礼了,快坐快坐!” 谁知苏沐沐听了孙翠兰的话,却突然“咚”的一声直直跪了下去,声泪俱下的哭道:“女儿是来向娘请罪的!是女儿不好,看到长姐跟二姐闹了矛盾,也没能劝住她们,请娘责罚女儿吧!” 言外之意:不是她没有劝,是你的两个宝贝女儿自己经不起挑唆,互相动起了手,与她无关! 孙翠兰又不是傻子,怎能听不出来苏沐沐的话外之音? 当下气的柳眉倒竖,若不是脸上的妆画的太浓,遮住了她此刻的表情,她那气急败坏的恶毒样子,就要暴露在苏沐沐眼前。 气急也只能忍着,还假装心疼的扶起她道:“沐儿你这说的哪里话!你能顾全大局,答应代替你长姐出嫁,娘就已经很感激了,你又何错之有呢?” “娘~”苏沐沐眼眶泛泪,佯装感动,心下却是冷笑不止。 是她害得苏季晴和苏晴雪变成了一对猪头,孙翠兰又视女如命,怎能真的不记恨自己? 刚刚她这么做也只是想提醒孙翠兰,她已经不是曾经的苏沐沐,不要再在她面前再妄图耍什么小把戏! 见时机差不多成熟,苏沐沐耸了耸微微哭红的鼻子,道:“女儿即将出嫁,以后也没有多少机会可以孝敬您和爹爹了。” “我也不需要多少嫁妆,只是听说女儿的一块双鱼玉佩似乎是娘在代为保管,特来向您取回。” 说话间细心观察着孙翠兰的表情,果然孙翠兰在听见“双鱼玉佩”这四个字的时候,眼神明显有些飘忽。 “这你是从何得知,玉佩在我这儿?” “若女儿说,是爷爷托梦告诉我的。”苏沐沐说完满含深意的看了孙翠兰一眼,似笑非笑,“娘,您信么?” 看着苏沐沐阴阳怪气的表情,孙翠兰只觉得后脊一阵发寒,忙堆笑道:“呵呵,看沐儿说的。的确是有这么一块玉佩,原本娘想等你出嫁那天,再将玉佩交还给你。” “既然沐儿你现在想要,娘等一下就派人送给你。” “那就谢谢娘了,沐儿还以为是娘也看上了这块玉佩,不打算还给女儿了呢~” “呵呵呵,怎么会呢” “那女儿就等着您送玉佩过来。”苏沐沐笑意盈深,刚转身打算离开,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转过身补充道,“哦,对了,是一块质地奇特的双鱼玉佩,娘您可千万别看!错!了!” 将最后的三个字咬得极重,苏沐沐满意的看到孙翠兰的身体轻微的一抖。 达成目的心情大好的她,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等候孙翠兰送玉佩过来。 果然不出苏沐沐所料,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孙翠兰的贴身丫鬟红袖便送来了玉佩,临走前还恨恨的看了她一眼。 但苏沐沐对此毫不在意,漫不经心的平躺在床榻上,细心端详着手里的玉佩。 这双鱼玉佩通体碧绿,玉面光滑,入手温润,玉的表面镀着一层蜡状光泽,一看就是极其上乘的材质所造。 玉佩的正中刻出了两尾活灵活现的鱼,苏沐沐一眼看出,那是龙鱼! 这龙鱼在现代也是极其稀罕之物,一尾就可以卖到几千块,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有。 更奇异的就在这鱼上面,似乎有金色的细沙在鱼身上来回流动,更衬的那两尾鱼像是在玉面上游动,宛如活物一般。 这玉佩当真奇特!现在看来,孙翠兰当初看上这玉佩想要据为己有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原主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带着这么名贵的玉佩?苏沐沐一声长叹。 看来自己在这里需要解开的谜团,越来越多了。 正文 第五章 傻子王爷是美男 时间如白驹过迹,转瞬而逝。 一晃眼,就到了宁王府前来接亲的日子。 南都今日的天气可谓是碧空如洗,一片万里无云。耀眼的红日高挂在碧蓝的天空,伴随着阵阵和煦的清风,让人不由得心旷神怡。 向来门可罗雀的苏府,今天破天荒的挤满了人,将苏府的门前硬挤了个水泄不通。 接亲的队伍已经早早的候在了门口,抬轿子的、敲锣的、打鼓的、舞扇的,包括十几个手持大刀的亲卫,站成了整整两大排。 在接亲队伍的最前面,两道英挺帅气的身影骑着黑色的骏马,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为首的一身红衣,面若桃李,气质出尘。后面的一身蓝衣,面如刀裁,一身正气。 两人出众的气质和不俗的容貌,立即赢得围观百姓中的许多少女倾慕的目光。 身穿大红色孔雀舒羽喜服,头盖大红色金丝盖头的苏沐沐,在吴氏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从苏府门前的台阶上走了下来。 因为盖头的遮挡,让她完全看不清楚外面的情况,加上头上的凤冠实在太重,只能靠着吴氏的搀扶才勉强站稳。 身穿红衣的男子一个翻身,利落的下了马,从吴氏手中接过苏沐沐的手。 触碰到陌生的温热手掌,苏沐沐的心不可自控的漏跳了两拍,脸颊也有些蹿红,只能下意识握紧了另一只手上一直握着的苹果以缓解内心的紧张。 不怕不怕,苏沐,你可以的!别怂,千万别怂! 正在暗自给自己鼓劲儿,却听得一道温润如玉的男性嗓音在耳边响起:“姑娘,我是代替慕辰过来接亲的,我们回王府吧。” 苏沐沐轻点了点头,敢情这个温暖手掌的主人并不是南慕辰。 也是,那南慕辰早已痴傻,又怎会亲自前来接亲? 只能在那个陌生手掌的主人的牵引下,一步一步走向花轿。 与此同时,围观百姓七嘴八舌议论的声音,也被她清清楚楚听了个遍—— “不是说定王已经痴傻了么?这接亲的,明明就是个正常人啊!” “你傻啊,这不用看也知道,那个人不是定王。一定是定王府派来代替那傻子接亲的呗~” “哎,想想也是可怜。如花似玉的年纪,却要嫁给一个心智不全的痴儿” “这苏府也非什么名门望族,这苏小姐嫁过去怎么也算是个王妃吧~说不定也是为了定王妃的名头去的。总不能真是有什么感情吧?哈哈哈哈哈哈” 苏沐沐每多听一个字,心中的火气便多长一分。 这群人当她是聋子么?讨论就讨论有必要这么大声么? 痴儿怎么了,痴儿也比你们这群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刁民好得多! 心中无声的痛骂着,气的连身体都微微有些颤抖。 仿佛是感应到了苏沐沐此时的气愤,温润的男声再次响起:“旁人爱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好了,不要让这群愚民影响了自己好了姑娘,抬脚上轿子吧。” 他的声音犹如清冽的泉水,缓缓的自她心底流过,竟然将她心中几欲蹿腾的怒火奇迹般的浇灭了。 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不带一丝犹豫的抬脚入了喜轿。 一路颠簸,加上害怕凤冠从头上掉下来所以一直保持着挺直的姿势,苏沐沐只感觉勃颈处连同后背都僵硬的有些发疼。 就在她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喜轿终于被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 “姑娘,宁王府到了。” 轿帘掀开,红衣男子搀扶着苏沐沐从喜轿上下来。 早早守候在宁王府门口的小厮,适时点响了手中被竹竿高高撑起的一长串大红色炮仗。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应和着前来观礼的贵宾此起彼伏的道贺声,一派欢天喜地、门庭若市的热闹景象。 “不好了不好了,王爷他王爷他不见了!” 苏沐沐刚一跨进宁王府的大门,一个穿粉色裙衫丫鬟打扮的下人神色慌张的大喊着向他们跑来。 这一下,在场的包括苏沐沐在内的所有人,皆愣住了。 大喜之日,新郎官无故失踪?这可真成了稀罕事了~ “怎么回事?”站在一旁的管家最先反应了过来,厉声道,“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何故突然人就不见了?” 那小丫鬟本就害怕,又被管家严厉的模样一激,吓得差点哭了出来,哆哆嗦嗦的道:“奴婢服侍王爷换好喜服以后,王爷突然吵着要吃桂花糕。奴婢劝不住,就只能让王爷乖乖等着,奴婢去伙房差人去做。” “可等奴婢端着做好的桂花糕回去找王爷的时候,王爷就,就不见了” 小丫鬟话越说到后来,头就埋得越低,说到最后恨不得将头都埋进地里去。 管家一看那丫鬟怯生生的样子,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发怒,却被红衣男子及时上前制止了。 “慕辰已经不见了,管家您再怎么责怪这个小丫鬟也是于事无补。王府今日来了这么多宾客,还是不要将事情闹大,先想想怎么安抚局面。” 又对着同他一道前去接亲的蓝衣男子道:“陆护卫,劳烦你带一些府中侍卫去南都四处找找看,切记一定要秘密行事。” “属下明白。”那蓝衣男子也就是陆琪,抱拳领命而去。 剩下留在定王府中的下人。一部分被留在厅堂中安抚宾客,另一部分被安排就在府中寻找南慕辰的踪迹。 一时间,宁王府上下的所有人都提心吊胆。 若是自家王爷真的丢了,他们就是有十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呀! 半个时辰过后—— 苏沐沐好整以暇的坐在【晴芜院】的主房中,此刻她头上的红盖头已被揭下,连带着那重的要命的凤冠也被她取下了,只有身上依旧还穿着那一身成亲用的大红色的喜服。 不是说她愿意穿,而是她压根没找到新衣服可以换。 现在整个宁王府都因为宁王不见了而焦头烂额,谁又有闲工夫在意她一个刚进门不到一天的王妃有没有新衣服换。 在苏沐沐来回在房中来回走了十几趟以后,她终于决定出去逛逛! 再让她待在这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头,只怕没病都要憋出病来了! 想到就做到,苏沐沐出了晴芜院,顺着石子铺成的小径一路向前走着。 眼前一片豁然开朗,楼阁台榭鳞次栉比,小桥流水曲径深幽。真是应了欧阳修的那句“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看这宁王府的规模,比苏府简直不知大了多少倍! 若是以此在孙翠兰她们母女面前炫耀,只怕她们的鼻子都会被气的歪了。 苏沐沐越想心里越是畅快,不知又走出去多远,远处园中的一道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不由得走近些看,只见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追逐着一只白色的蝴蝶,在绿草茵茵的草地上忘情的奔跑着。 她敢发誓,哪怕自己平生见过再多帅哥,也从没见过像眼前这个这么好看的帅哥! 一身艳红色的袍子松松垮垮的罩在他身上,那般触目惊心的红,衬着男子如玉的肌肤,愈发的耀眼,甚至连天上的太阳与之相比都自然黯淡了三分。 如瀑布般垂顺的黑发不扎不束,随意的披散在肩上。跑动之间,墨发随之飞舞,绯色衣袂飘飘,铺成一幅绝美的画卷。 面如冠玉,唇色如樱,唯一感觉有些不搭的是他虽生了一双复杂多情的桃花眼,但从他的眼中却只看得到单纯。 正如此刻他脸上的笑容,像不谙世事的孩童般纯净美好。 似乎意识到她的注视,他顿住了脚步,同样目不转睛的转头看着苏沐沐。 男子湛然透亮的眸子,直直的望进她的眼中。 像是一抹明媚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凛冬的初雪上,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随之融化了。 “姐姐,你也是来这里捉蝴蝶的么?” 哈?苏沐沐彻底呆住。 低沉磁性的嗓音,品貌超凡的五官,可他看上去好像还大自己几岁吧!可那好像孩子一样的提问方式是怎么回事啊? “哎呀,王爷,可找到您了!我们都快要急死了,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随后赶来的一个小丫鬟满脸兴奋的站在苏沐沐身后,对着那貌若天神一般的男子叫道。 哈?苏沐沐彻底石化。 什、么、情、况?! 眼前这个帅到毫无天理的男人,竟然就是自己的夫君,南祈国的定王——南慕辰?!! 正文 第六章 你是双重性格么? 宁王找到了! 当王府众人看到南慕辰被苏沐沐领着出现在前厅的时候,压在他们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但吉时已过,若是现在拜堂,怕是不太吉利。只得直接跳过了这一步,只照常摆了喜宴。 好在府里下人安抚处理得宜,再者说他南慕辰再不济也好歹是个皇亲国戚,因此那些参宴的人也不敢乱嚼什么舌根子,只当是定王府规矩特殊便罢了。 奇的是,定王大婚,当今圣上竟然未派任何太监掌事前来携礼道贺。这在众人眼中无疑是坐实了外界一直在传的,圣上与宁王不睦的风闻。 苏沐沐猜想,她应该是有史以来最“特别”的王妃了。 大婚之日,自己的夫君居然在后院捕蝴蝶,还因此错过了拜堂的时辰。古往今来,这怕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了! 在丫鬟的引路下回到了【晴芜院】的主房,苏沐沐累的几乎想要立刻瘫倒在床榻上。 显然这里已经被府中的下人重新打扫布置了一遍,地上铺着大红色波斯绒毯,桌上垫着的桌布也是上好的大红色云锦缎子,上面摆着一对高高的龙凤烛,一壶清酒,两盘小点。 就连床帐也被换成了喜庆的红色,床榻上摆放着一只大红色冰裂纹锦缎的大迎枕和一床大红色丹凤朝阳的锦被。 随着空气中淡淡的檀香味,苏沐沐仿佛还闻到了一股奢侈的味道。 视线在房中绕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桌上那两盘精致的点心上,苏沐沐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肚子也很配合的发出了“咕噜”一声。 自青花瓷盘中随手拿起一块桂花糕,浅浅的桂花香气窜入鼻尖。轻轻咬下一口,软糯的口感夹杂着甜香的味道充斥在舌尖,感觉有些爱不释口。 就在此时,主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丫鬟牵着南慕辰走了进来。 几乎是立刻就注意到了苏沐沐,南慕辰甩开丫鬟的手径直向她走去。 苏沐沐一双眼睛愣愣的看着他玉挺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发现这个男人真不是一般的高,她要很辛苦的仰着头,才能勉强和他对视。 这也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南慕辰的脸,甚至觉得比初见时更好看了几分。 四目相对间,相看两无言,时间仿佛静止,静的连呼吸都滞住了。 南慕辰忽然朝着苏沐沐低下了头,在她手中仍然捏着的桂花糕上咬了一口。而那里,好巧不巧的正覆盖在苏沐沐方才咬过的地方。 “你”苏沐沐吓得连退两步,脸色“噌”的胀红,睁大了眼惊慌失措的看着南慕辰。 而后者只是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一脸天真的看着她道:“姐姐也喜欢吃桂花糕么?辰辰很喜欢吃呢” 殊不知这个动作在苏沐沐看来简直就是变相的挑逗,俏脸更红,心跳也愈来愈快,只能求助的看向站在门口的丫鬟。 怎料那丫鬟竟领会错了她的意思,服了个礼退了出去,还“顺手”合上了房门。 苏沐沐只觉有无形中有三条黑线自额角垂下,正无语着,却突然被南慕辰拉住了手腕。 “姐姐,辰辰很喜欢你呢~难道你不喜欢辰辰么?”南慕辰一张俊脸此时正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当真如年幼的孩童,澄澈的眸中甚至能看见点点水雾。 苏沐沐一时觉得有些无法招架,只能干笑着安慰道:“怎么会呢!姐姐最喜欢,最喜欢辰辰了。” “真的么?那姐姐你会永远和辰辰在一起么?碧禾说姐姐是皇帝哥哥赐给我的媳妇,虽然我不知道媳妇是什么意思,但是一想到能和姐姐在一起我就好开心” 似乎是被南慕辰眼中的真诚撩拨起了她心中那一片柔软,让她有些情不自禁的对南慕辰道:“恩,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忽的面色一红,或是察觉到自己失言,又立刻转开了话头:“好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该就寝了。” 自然而然的反握住南慕辰的手,拉着他向床榻边走去。 好不容易伺候着南慕辰准备就寝,却在她转身准备去软榻上凑合一宿的时候,再次被南慕辰拽住了手臂。 有些不明所以的转过头,却见他正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过了半响才小心翼翼的道:“辰辰睡不着姐姐,你可不可以说故事给辰辰听?” 苏沐沐无声的在心中叹了口气,索性直接跪坐在床榻边,开始为南慕辰说起了故事。 “从前,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住着猪妈妈和它的三只小猪。猪妈妈没能力养活三只小猪,就叫三只小猪出去寻找各自的幸福。第一只小猪遇到了一个老奶奶,老奶奶” 这一觉,苏沐沐睡的很沉。 睡意朦胧间,随意的翻了个身,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睡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你醒了?” 刚一睁开眼,一双冰冷中带着探究的眸子,吓得她打了个激灵。 “啊~~~~” 苏沐沐惊叫一声,还未来得及思考,本能的抬起一脚向着那陌生眸子的主人踹了过去—— “咚”的一下,随着一声低沉的闷哼,那人直接被她踹的跌下床去,听上去似乎摔得不轻。 “该死的女人。”被她踹下床榻的人低咒一声,苏沐沐探头去看,却意外发现床下那人竟然就是南慕辰。 此时的他一身红衫凌乱,一只手拖着被踹下床时被撞痛的后脑,拧紧双眉不悦的瞪着她。 自知闯祸的苏沐沐连忙伸出手,想要扶他一把,却不想还没伸到他面前,就被他一掌大力的挥开。 “啪”的一声,吃痛的苏沐沐立刻收回手,手背上却已经被打红了一片,还略微有些肿起。 南慕辰自顾自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昨日的单纯已经不在,冰冷而深邃的眸中换上深深的鄙夷,仿佛此时的苏沐沐在他眼中,比街边的乞丐都还要不如。 “啧啧啧,你就是皇兄赐婚给本王的女人?看来只是个一般货色,没想到许久不见,他的眼光是越来越差了就这等庸脂俗粉,怕是卖入【香雪阁】都没人瞧得上!” 苏沐沐当下被他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整个南都谁不知道那【香雪阁】就是供纨绔子弟寻花问柳的风月之所。 这个南慕辰,竟然将她比作那些供男人潇洒取乐的风尘女子,实在是欺人太甚! 更让她想不通的是,明明昨日还单纯善良如孩童般,如今竟像是完全换了个人,哪还有半点痴傻的样子? 且不论事实究竟如何,若他以为自己只是个空有其表,只能任他捏圆搓扁的绣花枕头,那就大错特错了! 必须让这个可恶的男人知道,她苏沐沐,可不是好惹的! “我也想不到,外界传闻心智痴傻的定王爷,原来是个骄慢无理的伪君子!”苏沐沐对着他冷笑一声,“莫非是双重性格?” 果然,此话一出,南慕辰就如同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面色“咣啷啷”跌落三千尺。 半俯下身子,一只手钳住了她的下巴,微眯着眸子阴恻恻的恐吓道:“伶牙俐齿的女人,你就不怕本王杀了你?” 捏住她下巴的力道很大,夹杂着痛感,她甚至能听到自下颌处传来清晰的,骨骼碰撞时发出的,脆弱的“咯咯”声。 但这点疼痛对苏沐沐来说,显然并不算什么,由始至终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她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南慕辰,平静之中似乎还带着那么一点点挑衅的意味。 “这门亲事毕竟是圣旨钦赐,新婚第一天,王妃就横死府中。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就算皇上与您是亲兄弟,王爷怕是也不好交代吧” “哼。”南慕辰大掌一松,语气却是更冷,“不管你是用了何种手段骗得了圣旨,劝你不要妄图在本王身上耍小聪明。既然你已经是这宁王府的王妃,相安无事自然最好,否则的话休怪本王翻脸无情!” 说完也不等苏沐沐回答,潇洒的一转身,走出房门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这算哪门子的痴傻王爷,简直就是个不知好歹的腹黑自大男! 苏沐沐恨得牙痒,没好气的瞪着南慕辰消失的方向,头一次觉得有种被人戏耍了的感觉。 正文 第七章 原来是中毒了 郁闷的用过早膳,又拒绝了碧禾的随侍,苏沐沐独自一人在王府的花园中散步。 清晨的阳光和煦,透过树叶的间隙,照在地上星星点点。一阵微风吹来,带着凉意,吹动了她的发梢,也稍稍吹散了原本郁积在她心中烦躁的情绪。 穿过假山,再往前几步便是一处雅致的凉亭,只是此时凉亭中正有两个人,在小心谨慎的商讨着什么。 出于好奇,苏沐沐轻手轻脚的躲在假山后面,只探出半个脑袋,暗自偷看着。 凉亭中,一白一蓝两道挺拔的身影翩然而立,一个执扇一个佩刀,画风奇特却并不突兀。 “慕辰的情况日益严重,怕是不容再拖延了。”白衣男子神情凝重,不知为何,他说话的声音竟让苏沐沐觉得有几分熟悉。 “可放眼整个南都,有名有姓的郎中我们是该请都请了,可都束手无策,这可如何是好?况且,您上次出城” “那‘白骨医仙’行事甚是古怪,我前前后后上山不下数十次,竟连一面都没见着。可眼下除了请他出山,我们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说什么非死不救,若是主子有任何闪失,我定要将他整个芒山夷为平地!” 将他二人之间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苏沐沐也差不多明白了什么。 那个白衣男子口中的“慕辰”,指的应该就是南慕辰了。依他二人之言,好像南慕辰身中剧毒而且情势已经非常严重? 莫非他的痴傻,还有突然的性情大变,都与他中毒有关? 但仔细想想,这些事好像都与她无关,她又何必操那个闲心,去关心一个刚刚还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男人? 刚打算转身离开,不巧左脚正踩在一截断掉的枯枝上,发出的声响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凉亭中的两个人听了个清楚。 “谁?!”蓝衣男子耳廓微动,即刻拔剑,快步来到假山之前,直接一剑便欲斩出。 “且,且慢!是,是我是我别冲动!” 自假山后面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苏沐沐满目惊恐的瞪着蓝衣男子手中,那柄兀自闪着寒光的幽冷宝剑,浑身的汗毛都被吓得立起。 那蓝衣男子看到苏沐沐,明显一愣,显然没料到躲在暗处偷听的人,竟然是她。 将宝剑收回剑鞘,朝着惊魂未定的苏沐沐,单膝跪了下去:“属下不知竟是王妃,冒犯之处,还请王妃恕罪!” “别别别,本就是我偷听不对在先,你快起来吧!”苏沐沐不适应的摆摆手,示意他起身说话。 “原来是定王妃。”循声看去,见是那白衣男子也走了过来,“想不到,王妃也有如此雅兴,来此地赏景。” “你是”苏沐沐面露疑惑,看着那如玉般温润的男子。 印象中,她应该并不认得他,但那声音确是让她越听越觉得熟悉。 白衣男子歉意一笑,道:“是在下唐突,还未介绍” 语间,目光却转向那一身蓝衣的男子,先道:“这位,是慕辰的贴身护卫,也是定王府的侍卫长,陆琪。” 原来是定王府的侍卫长,难怪看他一身英气,还对她自称属下,看起来毕恭毕敬。 苏沐沐礼貌的冲着陆琪点了点头,同时视线快速在他身上打量一遍,对此人的印象也大概有了个底。 “至于在下姓江,名夜离,是慕辰的至交好友。” “江夜离?”苏沐沐一惊,“你就是神机公子,江夜离?!” 神机公子——江夜离,这响当当的名号,在整个南祈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传言说,这神机公子师承紫微道人,也是紫微道人唯一的亲传弟子,精通阴阳五行、奇门遁甲之术,且天资极高。 就连当今圣上都青睐有加,有意将他收为国师,可不知是何原因,一直未能如愿。 如今,他一身白衣缥缈俊逸,在苏沐沐眼中竟如画中仙人,加之他先前举止礼让大方,更显得他气度不凡。 “虚名而已,王妃还是不要打趣江某了。”江夜离礼貌的一拱手,“还是同慕辰一样,叫我夜离或者离就好。” 苏沐沐也不矫情,应道:“那你也不要王妃王妃的叫我,叫我沐季晴就好。” 显些说溜了嘴的话,临到嘴边赶忙被她顺了回来。 替长姐代嫁,这等欺君罔上的大罪,她就是再蠢,也绝不能让这王府中的任何人知道! 偷偷打量了一眼江夜离和陆琪,好在他二人神情放松,好像并未察觉出她话中的异样。 而苏沐沐此刻低头沉思的动作,也被江夜离误以为,她是在为方才他和陆琪谈话时,所提到的事而忧心。 “季晴,本身此事,是不该告诉你的。”江夜离无奈的叹了口气,“但你既然已经听到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苏沐沐闻言,立刻抬起了头,看着江夜离忽然变得有些严肃的神情,犹豫的说道:“莫非王爷所中之毒,真的和他的心智痴傻有关?” 江夜离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如此聪敏,竟只通过他和陆琪简单的对话,就推断出了南慕辰痴症的因由。 只是这一丝惊讶,却是渐渐的化为好奇:“不错,慕辰身中之毒,的确是导致他痴傻的症结所在。莫非你知道此毒?” 苏沐沐摇头,道:“我虽也懂些医术,但还未切脉,具体他所中何毒,我也不敢乱下定论。” “哎如今慕辰中毒已过一年,痴傻症状日益严重,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短。若不尽快设法医治” 江夜离秀气的眉峰已然纠作一团,面上的忧色亦是久久不能散去。 一时间,气氛陷入难言的尴尬。 看得出,江夜离对南慕辰,是情深意重。苏沐沐想要上前安慰,却不知从何处开始安慰起。 如此一来,倒是急坏了始终在一旁干看着的陆琪。 看了看江夜离,又看了看苏沐沐,末了竟然向着苏沐沐又跪了下去:“王妃,王爷的状况已经不容再耽搁了!既然您也懂得医术。属下求您求您设法救救王爷吧!” “啊?我?”苏沐沐傻眼,而后迅速的摇了摇头,“不行的不行的,这样太胡来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陆琪竟然会把主意打到自己的身上来。 倒不是她对自己的医术没有信心,她再不济,好歹也是个未来社会的中医女博士,怎么也比古代的这些挂牌郎中,要好得多。 可医术是她在这里,唯一可以傍身的本事。何况身处皇室,更是危机四伏。 她还是想少露锋芒,凡事以自保为上! 让她更没想到的还在后头,江夜离竟然也跟着帮腔道:“是啊季晴,死马当活马医,你就姑且一试吧!还是说这其中有些隐情,是我们不方便知晓的?” 说完,投给苏沐沐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那双如泉水般润泽的眸子,像是能够看穿她心底暗藏的心思,让她觉得不太自在。 莫非是他知道了些什么?苏沐沐黯忖。 再看江夜离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更加肯定了她心中的猜测。 这个江夜离,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但又不挑明了说,摆明是在要挟,而且知道她一定会就范。 若是这般用心良苦,看来他早就知道,自己懂医,而他刚刚那忧心忡忡的样子,只不过是在试探她! 呵呵神机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如今,就算她再不想淌上这趟浑水,怕也是躲不过去了。 暗自咬了咬牙,干笑道:“怎么会呢~既然陆护卫和夜离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姑且一试。只是王爷中毒时日已久,若想彻底根治只怕很难,只能尽力而为!” 江夜离拱手施礼,拜道:“这是自然,若是有什么需要江某帮忙的地方,季晴只管开口就好。力所能及之处,江某定当办到!” “呵呵那季晴先在此谢过了!”苏沐沐大方的回了一礼,“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先去看看王爷的状况吧!” 她下意识的想要避开江夜离,这个表面淡雅出尘的男子,其实远比她看到的,要精明许多。 特别是那一双,仿佛能够看透一切的眼睛,是她现下最为唯恐不及的。 正文 第八章 病情已不容再拖 “哦?那个女人真的是这么说的?”南慕辰斜靠在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修细的手指,恣意的把玩着手中端着的青花瓷茶盏。 “是的,王爷。” 散漫的阳光透过轩窗,打在他如刀削斧钺般完美的侧颜上,为这个男人踱上了一层神圣不可侵犯的绚丽光华。 “哼,不知所谓!”傲然的冷哼一声,冰冷的眸子闪过一丝不屑。 他身中之毒,就是陆琪为他暗中寻遍城中名医,也不得解。他就不信,一个平凡出身的商家之女,能有多大的本事。 虽贵为定王,但自从他意外中毒,皇兄便缴了他在朝中的实权。 不管有意无意,这定王之衔,早已有名无实。 在外人看来,只当他是突染恶疾,导致心智错乱,病久成痴。 可他那皇兄是何许人也?身为南祈国的九五之尊,又怎会轻易相信,那一套公开糊弄人的敷衍之辞? 偏偏就是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甚至连诊治的御医,都不曾往定王府派过一个,怕是已经将他这个弟弟,当成百无一用的废人了! “主子眼下碧瑶花我们还未得手,白骨医仙又不肯出手相助。您何不让王”察觉到南慕辰向他投来一记警告意味的目光,跪在地上的人立即改口,“让苏姑娘试试?” “疾影”慵懒的说话声音顿了顿,“你应该知道,本王向来不喜欢受人约束。况且,皇兄明知本王已成痴儿,却仍下了圣旨赐婚,对方还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商家之女。你不觉得,这太蹊跷了么?” “主子是怀疑圣上赐婚是假,其实另有目的?”刻意将音量压低,用只有他二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毕竟隔墙有耳,像这种质疑皇恩的话,还是不能让旁人听到,以免不小心泄露出去,引火烧身。 南慕辰沉着脸,轻点了点头,又道:“碧瑶花之事如何了?” 一时间,气氛陷入沉默,疾影跪而不答,似是在顾忌着什么。 “说!”只一个字,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气势。 “属下无能!圣上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暗派御林军,竟然先属下一步取得了碧瑶花”疾影战战兢兢的汇报着,低着的头始终不敢抬起半分。 “南慕泽!”南慕辰眼露寒芒,恨恨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手上一使劲儿,青花瓷盏应声而裂,瓷片深深陷入肉里,他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任由殷红的鲜血顺着手掌滴落,与脚下鲜红的绒毯融为一体。 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就连跪在他面前的疾影,也忍受不住暗暗打了个哆嗦。 “主子!属下愿为主子,即刻潜入皇宫,盗取碧瑶花!”疾影语气迫切的说道。 约莫一年前,就在南慕辰中毒后不久,他和陆琪同时受命。 一面,由陆琪设法找出,江湖上有着“活死人,生白骨”之称的白骨医仙。 另一面,则由他带领手下影卫,寻找传说中生长在瑶池之畔,可解世间所有奇毒的人间仙草——碧瑶花。 现如今,陆琪还未请得白骨医仙出山,原本已经志在必得的碧瑶花,又因为自己的疏忽,被圣上派去的人先一步取得。 他身为定王府影卫首领,更是南慕辰一手调教出来,最得力的心腹之一,又怎能容忍自己犯下如此大的失误? “愚蠢!”南慕辰微蹙眉头,怒道,“皇宫大内,守备必然森严,贸然前去,只会白白丢了性命!跟了本王这么久,这点道理你还不明白么?” “可是”疾影急忙抬头,还欲说些什么,却在看到南慕辰威严的面色后,将头又低了下去。 “哎”南慕辰轻叹一声,“疾影,本王知道你忠心一片,亦不需要你毫无意义的舍身。在未想出一个周全的计策之前,任何行动都无异于以卵击石,反而会打草惊蛇。” “你明白本王的意思么?” “是,属下明白!” 南慕辰满意的点了点头,忽听得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轻微的敲门声随之响起:“王爷,陆护卫来了。” 随意的将手中的瓷片扔在一边,轻摆了摆手,疾影心领神会的一个闪身消失在房内。 “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一身青色劲衣的陆琪大步跨了进来,视线接触到地上散碎的瓷片和南慕辰满是伤痕的手时,明显愣了一下。 但只是一瞬,将视线自他手上移开,毕恭毕敬的单膝跪下,道:“主子,属下有一事禀报。” “若是想让那个女人替本王医治,就不必了。” 陆琪怔然,没想到自己还未开口,就被自家主子道破了意图,并且还拒绝了。 想来应该是疾影,已经把他们之前的对话报告给了主子,再看自家主子那反应,碧瑶花那里八成是出了什么变故。 若是果真如他想的那般,那么眼下唯一能够救主子的人,已非王妃莫属了! “小琪琪啊,枉费你一片好心,可某人好像并不领情呢!”苏沐沐巧笑嫣兮自房外走进,举手投足间,颇有些大家闺秀的优雅风姿。 只是那脸上的笑容,却越看越像一只狡黠的狐狸,带着几分的计算。 南慕辰一看到苏沐沐,俊美的脸庞登时黑了大半,冷声喝道:“谁允许你进来的,出去!” “王”陆琪刚想对苏沐沐下跪施礼,被南慕辰一个瞪眼,只得将那行礼的动作,还有未出口的请安噎了回去。 苏沐沐对南慕辰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的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二人道:“不用管我,你们继续,继续。” “啪”的一声,南慕辰重重的一掌拍在身前的桌案上。桌子脆弱的抖了抖,像是马上快要坍塌一般。 而南慕辰手上,原本已经有些愈合迹象的伤口,也因为这用力的一掌再次冒出血来。 “本王让你出去,听不见么?!”震怒的声音如平地上的一声惊雷,带着风雨欲来的狂暴气势。 这还是陆琪第一次见自家主子如此失控,而且还是因为一个女人,那气势震的连自己都害怕的有些发抖。 再看苏沐沐,竟然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一派轻松的坐着,真不知她是勇气可嘉还是懵懂无知。 悠闲地掏了掏耳朵,苏沐沐慢条斯理的道:“王爷,您既已娶了我进门,那这宁王府就是我的家。试问我在自己的家中走动,王爷您又凭何阻止呢?” 说话时,苏沐沐也没有闲着,而是悄悄的集中精神力开启了晶片的功能。 将南慕辰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苏沐沐的眉头微微的皱起。 南慕辰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虽然身体上的经脉无一处受损,但是脑部的神经线已经被毒素大肆入侵,由本来的蓝色变成了乌黑的颜色。 本来这毒素是用来要他命的,但看来他曾经武功极高,由于内力作用,导致毒素由身上经脉转而入侵神经线,而他痴傻的症由也是由此形成。 病毒入侵神经,从而内力受阻,若等到他的脑部神经全部被病毒吞噬,那他,就会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活死人! 若是现在开始医治,她还有一定把握可以医好,若是再拖延,怕是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 关闭了功能,苏沐沐只觉得全身都乏累的不行,这副身子的底子还是太差,看来回头也还要多开些养身的药一并服食。 提神似得揉了揉太阳穴,苏沐沐还是决定如实相告:“依我看,王爷的病若是从此时开始医治尚有转圜余地。否则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难保命!” “呵呵信口雌黄,以为本王会信你?”南慕辰满脸不屑,显然对于苏沐沐的话并不相信。 “若是我料想的没错,王爷你再有一个时辰就会开始陷入痴傻。而下次清醒的时间,是在两个月以后。”苏沐沐目不转睛的盯着南慕辰,一脸自信。 因为她已经看到,南慕辰在听到她说完这句话后,脸色明显的,变了。 虽然,这还不足以让这个高傲到天上去的宁王爷动摇,但是够了。只要她掌握了主动权,她就不怕这个该死的腹黑王爷,不乖乖就范! 正文 第九章 交换的条件 南慕辰看着眼前这个莫名自信的小女人,自己的情况竟然被她料中,忽然觉得她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但高傲如他,怎能在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面前轻易服软。 他曾经是皇宫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定王爷,无奈一朝痴傻权利被夺。 眼下,投毒谋害自己的贼人还未确定,他又怎能轻易命赴黄泉。 眼前这个女人,是敌是友尚不可知,但从她处事心思,绝不是那种寻常商家可以培养出来的。若是将性命交予她手,无异于兵行险招,是福是祸不可断言。 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错了一步就无法回头,他还是不要随便相信,以免着了她的道。 “王爷,这是陆侍卫让给您熬的参汤,奴婢现在端来了。”碧禾不知何时已跪侯在门外,手中还端着一盅玉瓷汤盏。 南慕辰正心烦意乱,哪还有心情喝什么参汤。挥了挥手,不耐烦的道:“拿走拿走,本王不喝。” 碧禾应了一声,站起身正要退下—— “且慢!”苏沐沐摸了摸肚子,讨巧似得笑道,“好碧禾,我正巧有些饿了。给我吧,他不喝我喝!” 碧禾愣了愣,好半响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端着汤盏向苏沐沐走去。 南慕辰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刚刚才压制住的火气几乎又要控制不住的喷发而出。 这女人摆明了是与自己作对,他不想做什么,她就偏要做什么,处处与他唱反调。 既然如此,他更不能让她称心如意! 立刻道:“这是给本王的参汤,你不能喝!” “诶?凭什么?”苏沐沐对他抗议的瞪大了琥珀色的眼珠,乍看之下,颇有种义愤填膺的架势,“你都说你不喝了!这么好的汤,与其浪费,为何就不能给我喝?” “本王现在改主意了,想喝了,不行么?”南慕辰傲慢的一抬眼,“碧禾,把参汤给本王拿过来。” 碧禾左右为难,但迫于南慕辰的眼神压力,只得又转身将参汤送到了他面前。 揭开汤盏的盖子,一股参汤特有的香气在房中飘散开来,加之那淡黄色的清透色泽,让人看了更不禁食指大动。 南慕辰将汤盏端起,放在鼻尖下闻了闻,还故意抛给苏沐沐一个得意的眼神,而后将盏中的参汤一饮而尽。 但苏沐沐似乎并不气恼,反而在看到南慕辰一口气喝下参汤之后,笑了。那笑容,犹如宁王府中庭树上盛放的梨花般,清丽好看。 这一笑,南慕辰不禁看得有些呆了。 “女人,你笑什么?” “不知王爷可知道,迷幻香呢?” 南慕辰一怔,显然不知道苏沐沐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 苏沐沐却也不管他回没回答,自顾自的说道:“迷幻香无色无味,点燃后即化作青烟消散在空气之中,闻此香者当即昏迷不醒长达几个时辰。但是,我却喜欢将它改制成粉末。因为这样,作用更广。虽然,药效是慢了点” “你说什么!”南慕辰当即明白了什么,刚站起身子,就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颓然的坐回太师椅上,他狠狠的瞪着苏沐沐,无奈双眼已经开始发花,眼前的景象越发模糊起来。 虽说仍是瞪着苏沐沐的方向,但此时在他的眼前,却只有一堆迷蒙的虚影。 意识越来越不清醒,眼皮也越来越重,挣扎着想要反抗那强势的药力,也只是徒劳,只能渐渐合上了眼睛。 “苏!季!晴!”在昏迷之前,他只来得及恨恨吼出这三个字,带着被算计后的愤恨和不甘,还有一丝丝的懊恼。 苏沐沐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这也不是她的真名,他爱怎么吼就吼去吧! 向陆琪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时间紧迫,是要准备下一步行动了 当南慕辰再次醒来,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龙辰阁,而他自己正赤裸着上身被泡在浴盆中。 浴盆中满是墨黑色的药汁,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药味,而他的头上也不知何故插了很多枚细小的银针。 几次尝试,想要从浴盆中出来,却发现身上竟然使不出一丁点力气。 “嘎吱”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苏沐沐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没用的,你身上的穴道已经被我用银针封住,劝你还是不要乱动,否则头上的银针不小心挪了位置,你的命可就要提前交代了。”将手中的药举到他嘴边,命令道,“喝下去!” “苏季晴!!!”南慕辰狠狠地盯着苏沐沐,一双幽深的黑色眸中火星乱溅,带着狂怒。 像是猎豹锁定了自己的猎物,恨不得此时此刻,就将她碎尸万段! “你竟敢如此对待本王,还有陆琪那个叛徒!待本王解开穴道,一定将你们一并处死!” “哎”苏沐沐轻叹一声,“好,你不喝是吧,那就别怪我了!” 强硬的捏着南慕辰的下巴,掰开他的嘴,趁南慕辰此时无力反抗,将一碗药硬生生从他嘴里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咳咳”南慕辰被她粗鲁的灌法呛到,属于中药的苦味从喉头一直蔓延到胃里,搅得他很不舒服,“死女人,你给本王喝了什么?” 看着南慕辰此刻吃瘪的表情,苏沐沐就觉得心里说不出的畅快:“自然是药了!这可是你的小琪琪耗费好大功夫,才熬出这么一碗,你可别给吐出来了。” “胆敢以下犯上,难道都反了不成!” “申时。” “什么?”南慕辰一时有些无法反应。 苏沐沐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道:“现在已是申时,距离你被我下药迷昏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亲爱的定王殿下难道还要我多做说明么?” 南慕辰一惊,照以往,他本该在昏迷后的一个时辰,就陷入痴傻。 但现在已经申时,他还是神志清醒的。也就意味着,苏沐沐的医治,真的起了效果! 原本堆积在胸中的怒气烟消云散,有的只是狂怒之后无可抑制的的狂喜和不敢置信。 没想到这个女人真的有此等了不得的医术,真是天不亡他! “喂喂喂,身体不舒服么?难道又要傻了么?”苏沐沐伸出手指,在南慕辰发愣的眼前晃了晃。 被苏沐沐拉回神志的南慕辰尴尬的咳嗽两声,道:“那个你是如何做到的?”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苏沐沐没好气的冲他做了个鬼脸。 刚刚还对她喊打喊杀的,现在倒像是没事儿人一样,这定王的脸,翻得简直比她这个女人还快! “那本王的病”南慕辰欲言又止,那别扭的小模样衬着他那张无与伦比的俊美脸庞,在雾气的烘托下简直就是一种别样的诱惑。 长得帅果真是没天理啊!苏沐沐暗叹一声。 本身对救他还有些不情不愿,但现在看来,若是他死了,不知有多少女子会伤心泪垂,自己这么做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放心吧,只要你每天坚持在这药桶中泡上几个时辰,再配合其他的药物内服。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定可完全康复,到时你的内力自然也会恢复。”苏沐沐宽解道。 南慕辰难得配合的点了点头,道:“本王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既然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便随便说个条件,本王定当竭尽全力为你办到!” 苏沐沐刚想拒绝,却像是忽然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道:“倒真有一件事情,你或许可以帮我。” “什么事?” “我要你帮我调查,我爷爷的死因!” “你爷爷?”南慕辰有些不知所以。 “恩恩!”苏沐沐点了点头,“我怀疑爷爷的死,和苏锦年还有孙翠兰有关!” “苏锦年、孙翠兰?”南慕辰不明所以,“他们又是何人?” “是我的继爹爹和娘。” 南慕辰不禁咋舌,道:“你怀疑自己的亲爹亲娘害死了自己的爷爷?而且哪有人会直呼自己爹娘的姓名?” “我”苏沐沐扒了扒头发,懊恼的道,“这些你不用知道!你只要调查此事是否和他们有关,就可以了。” “恩本王知晓了。”南慕辰应了一声,只是视线从未离开苏沐沐身上,似乎想要看透她一样。 直觉觉得这个女人并不简单,这种感觉打一开始直至现在已经越来越强烈。 正文 第十章 究竟是谁调戏了谁? 苏沐沐没有避开南慕辰的目光,而是对他伸出了小指,道:“口说无凭,拉钩。” 南慕辰黑了黑脸,让他一届王爷弄这些小孩子的东西,他还真是有些不情愿。 但看苏沐沐一脸认真,想到她好歹也算救了自己一命,迟疑着伸出了小指,与她的小指勾在了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她的手软软的,带着暖和的温度,竟然让南慕辰有一瞬间不想放开,但也只是一瞬间。 苏沐沐收回手,转头看了看浴盆不远处桌子上放着的一个木质沙钟,确定最后一粒沙子已经漏光。拔了南慕辰身上所有的银针,对着他道:“好了,时间到了,你可以出来了!” 但等了良久,也不见南慕辰有出来的意思。只得瞪着他,又大声说了一遍:“喂,南慕辰,时间到啦!” 南慕辰回瞪了她一眼,道:“你在这杵着,让本王如何出来?” “走出来呗~”苏沐沐满脸的不以为意,“这空地儿这么大,还不够王爷您伸腿儿的么?” “苏季晴!”南慕辰低吼一声,“你给本王出去!” 像是明白了什么,苏沐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敢情这南慕辰是害羞了,所以才一直赖在浴盆里不肯出来。 她倒是没所谓,毕竟自己学医,赤身裸体的男男女女她早就已经看腻了。何况她知道南慕辰又没全裸,还是穿了一条裤子的。 忽然间玩性大起,看腻了他一副趾高气昂的高傲模样,对于他现在这样,还真是感觉说不出的新鲜。 她发现自己现在,真真是越来越喜欢看这个男人,在自己手上吃瘪的样子了。 带着一抹坏坏的笑容,苏沐沐一步一步的靠近南慕辰所在的浴桶。 “你你要对本王做什么?”南慕辰心中警铃大作,无奈又无处可逃,只能将身子尽量沉在黑色的药汁之下。 这个女人,胆大的超乎他的想象。 先是下药迷晕自己,现在又不顾女儿家的矜持步步紧逼。前一秒还觉得她深不可测,下一秒却又换了一副任性妄为的模样。 当真是让他看不透,也猜不透。 苏沐沐双手撑住木桶的边缘,将南慕辰禁锢在里面。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裸露在药汁外面的白皙肌肤,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皮肤真的是好的没话说。 轻佻的伸出手,故意在南慕辰脸上摸了一下,手感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好:“啧啧啧,没想到王爷的皮肤这么好,怕是连我等女子都要自叹不如了。” “你”南慕辰对于自己忽然被调戏,感到有些气结,“苏季晴,你这是在做什么?” 苏沐沐调笑道:“刚刚看王爷不肯出来,肯定是身体还有不适,臣妾这是在给您检查身体啊~” “你你先让本王出去”南慕辰别扭的别开视线,不敢再与苏沐沐对视。 “王爷怎么了,还有哪儿不舒服,快让臣妾看看!”说完,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赤裸的胸膛上胡乱的摸了起来。 南慕辰直觉招架不住,由下腹逐渐涌上一股燥热,让他不由得暗咒一声。 该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简直就是在对他玩火! 一把抓住她乱动的小手,南慕辰嘶哑着声音道:“女人,这是你自找的!” 说完用力一拉,苏沐沐没有防备,脚下不稳,一个踉跄跌入了浴盆里,趴在了他精壮的胸膛上。 “痛痛痛痛南慕辰!你这是想摔死我么?” 原本只是想要逗逗他,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这男人的力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都快把她撞散架了。 苏沐沐吃痛的抬眼瞪他,殊不知这模样在南慕辰看来有多诱人。 黑色的药汁浸湿了苏沐沐鲜亮的衣裙,却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潮湿的鬓发紧贴在脸上,水珠从脸颊顺着她瓷玉般白皙的脖颈流入微敞的衣襟,红润的樱唇微微张开。 南慕辰原本只是想给她一个警告,却没成想见到了怀中人儿如此诱人的一面。 这一切的一切似是无言的巧合,又像是一种邀请,邀请他赶快一亲芳泽。 鬼使神差的,南慕辰低下头,向着苏沐沐樱红的唇,慢慢靠了过去。 苏沐沐本能的想要推开,却在视线接触到他深邃如黑洞的眸子时,似是被吸引住一般,也忘记了该有的反抗。 眼看着他二人的唇,即将相互纠缠在一起—— “主子主子,属下来给您送”陆琪没头没脑的捧着一身衣服推门走了进来,却没想到撞见了如此尴尬的场面,还没说完的话被哽在了喉间。 意识到自己坏了主人的好事,陆琪暗叫糟糕,快速的将手中的衣服往门口一放,而后大力的关上了房门。 苏沐沐这才如梦初醒,从南慕辰的怀中挣脱了出来,看着已经被药汁浸泡的一塌糊涂的衣服,又看了看一脸不悦的南慕辰,脸上火烧似得烫。 “那个,你且好好歇着,明日我再来为你医治!” 话刚说完,逃也似的飞奔出了龙辰阁。 看着苏沐沐落荒而逃的背影,南慕辰勾唇轻笑出声。记忆中,他似乎很久都未曾笑过,哪怕是这一点点的浅笑,也不曾有。 从渐渐凉透的药汁中站起身,而后拿起陆琪放在门口的衣服换上,轻唤一声:“疾影。” 轩窗外快速的闪进一道黑色的身影,疾影已恭敬跪在南慕辰的身前:“主子。”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苏季晴和陆琪的计划?” “属下有错,请主子责罚!” 其实在他的心中,也是希望南慕辰身上的毒素能够尽早得到医治。所以当偷听到陆琪他们的计划时,他下意识的没有去阻止。 虽然知道这样做,南慕辰一定会气恼自己,但若这是他必须承担的后果,他亦愿意接受。 “罢了。”南慕辰摆摆手,“责罚就免了,本王知道你们的用心良苦。” 其实,是他早就猜到,从他被下药到昏迷,那么长的时间,疾影不可能不出来救自己。 可他在那时候却并未看到疾影出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疾影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计划,而且也不反对。 虽然当时是很气愤他们自作主张,但仔细想来,也没有责怪他们的理由。 “疾影,眼下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办。” “主子说的,可是苏姑娘所托之事?” 南慕辰“恩”了一声,眼睛微眯了眯,“顺便查一下那个女人的底细。” 疾影自然知道,南慕辰说的那个“她”是谁。只是他却不明白,明明苏姑娘都已经救了主子,为何主子却还是怀疑她的身份。 看疾影半天没有回应,南慕辰知道他心存疑问,便道:“想问什么便问,不要吞吞吐吐的,本王看了不舒服。” “是。”疾影应了声,“属下只是不明白,既然苏姑娘医治主子已颇见成效,说明她并无意加害主子,那主子为何还要让属下去调查她? “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使她现在无意害我,也难保以后她不会突起发难。正是因为跟她接触的越多,我对她的疑问也就越深。而越是来路不明的人,对我们而言也越危险!” “属下知道了,属下这就去办!” 疾影走后,龙辰阁就只余南慕辰一人。 看着那一桶漆黑的药汁,南慕辰幽黑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狠厉之中还带着点点兴奋。 他曾暗暗发誓,若是他东山再起之时,定要让那些暗害过他的人生不如死! 而现在,他日思夜盼的时刻终要来临,过去种种,也是时候开始一一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