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是祸躲不过 天儿真热,穿短裤出门腿毛都撩没了。 毛豆豆窝在寝室吹空调吃雪糕,像只慵懒小猫,就算听到手机响,也是默默唧唧拿过手中,按了挂断键。 直到把雪糕棒嘬了个干净,才站起身,穿上了学士服。 不就是毕业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毛豆豆一年前就有了毕业资格,就是不想出校门,早早结束悠闲的校园生活罢了。 烹饪与经济学双料博士,在毛豆豆心里,也不外如是。 学历不过是张纸,放在家里落灰,擦屁/股嫌硬。 毛豆豆自知智商超群,但情商平庸,简单的认为爱情就是睡他!睡他!再睡他!反复睡他! 直到出现一个愿意睡一辈子的人,就幸福了。 说毛豆豆肤浅?可以,但觉得这样就是肤浅的人,也高尚不到哪儿去。 看看手机九点半,是该去拿那张擦屁/股纸了。 从寝室到会场十分钟路程,毛豆豆走的直叫渴,看看太阳,像探照灯一般跟着她走,前襟后背都被汗水打湿,腻腻的怪难受。 闺蜜常云迎上去,急得小脸都拧巴在一起,抓住毛豆豆就往台上拽。 毛豆豆拿手扇扇风,漫不经心。 今儿赶巧了,礼堂整修,典礼就在泳池边上搭了个小台,随着校长大半个钟头的演讲,下面学生个个脑袋捣蒜,太阳毒辣,让人喘气儿都透着烧烤味儿,就差点儿孜然了。 毛豆豆瞧了眼泳池,恨不得跳下去游它个把小时,去去火气,也去去她此时对校长的愤恨之情。 你说盼啥来啥,岂不是好事?毛豆豆心思未定,也不知谁糟瘟的大喝一声:“小心!” 接着,常云特争气的也大喊一声:“啊!” 再来,便是常云一个人死不是死,拉个垫背才完美的架势,顺手一抓毛豆豆,两人一起掉进了泳池的……深水区! 人送外号活鱼潜水艇的毛豆豆同学,一惊之后根本不当回事儿,本就想凉快凉快,正合心意。 然,正赶上老天爷手指头折了,掐指没算好,本该是扑腾两下就上岸的戏码,竟被一帮子想英雄救美的男同学搅合了,通通下水,一顿乱捞,常云是被抓上去了,可毛豆豆,却被无数条荡着腿毛的哥哥们,深深踹进水下。 毛豆豆此时的心情是懵逼的,本想潜水到另一边上岸,可一抬头,眼前的景象使她鼻腔一甜,差点没飘出两行鼻血……几十号男生的学士服里,那叫一个光溜啊!木有裤子啊!天儿热都不穿啊!只有小裤裤啊!红的、绿的、白的、蓝的……还有一个个微微隆起的小帐篷,看的毛豆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以至于最后,再想眨,也眨不动了…… 等毛豆豆意识到这点,只能微微一笑,要真因为这个挂了,还请后人在碑上刻个对联,上联:赤橙黄绿青蓝紫,下联:裤衩挡住真碍事,横批:快脱了吧! 也别说毛豆豆窝囊,即便不看那曼妙的场景,她也游不过乌扬的人群,爬不上岸。 只是人心有不甘,若能在这一堆颜色里,挑出一个最喜欢的,睡一辈子多好。 没达到这个目标,多少有点儿遗憾。 …… “出来。” 冥冥中听到这声呼唤,毛豆豆迷糊糊睁开双眼,便见一长舌白衣鬼,和一篮脸黑衣鬼站在眼前,毛豆豆眨巴眨巴眼:“你俩这是Cosplay啊?要说也整个二次元的呗!黑白无常都啥时候的事儿了。” 话没说完,毛豆豆眼神一飘,差点没吓尿啊有木有!那明明……明明是自己躺在地上!一堆刚才没穿裤裤的同学,围着自己的身体,默默低头,而常云已经哭的快背过气去,一抽一喊:“我滴豆豆啊~~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啊~~你把我也带走了吧!!” 要说黑无常是个实心人,听常云这么喊,竟一抖拂尘要现行,白无常赶紧拉上一把:“你是不是傻!人的话怎么能信!” 毛豆豆这下傻眼了,呆若木鸡转过脸来,看着白无常一身白西装,胸前还挂着闪烁的名牌,黑无常一身黑西装,也挂着名字,毛豆豆自觉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半晌才道:“两位……两位爷还干着呢?地狱现在很也与时俱进哈!让你俩打扮成欧美范儿了啊?怎么也不知道后浪推前浪,还没把你俩拍在沙滩上呢……” 白无常一瞪眼:“就你这样的,下地狱割一百回舌头都不多。” 毛豆豆看看自己的尸体,瞧瞧常云横飞的眼泪,瞅瞅一群男生的裤裆,叹了口气,冲白无常摆摆手:“走吧,我认栽就是了……” 黑白无常架着毛豆豆的魂魄,飘荡至一条分叉路口,要说这路奇特的很,一条黑一条白,毛豆豆拍拍白无常的肩:“鬼兄,咱是走黑道,还是走白道?要说我清清白白一女子,是不是得走白的?” “什么黑道白道!去往森罗宝殿走黑路,待阎罗爷审判你之后,再走白路归来。” 毛豆豆听完笑道:“还好还好,还能回来!” 岂料黑无常冷哼一声:“你,单程。” “啊?” 没等毛豆豆多说,黑无常将她一推,这脚就踩上了黑路,隐约见黑气涌上了脚踝,促使着毛豆豆向前蠕动。 毛豆豆吓的脑袋一晕,回头再瞧,只要走过的地方,就是雾气一片,这次可真回不去了。 眼瞅着黑路走完,来到了奈何桥,毛豆豆抬头,嘴角一抽…… 如今的奈何桥,已是欧洲风格的钢结构大桥,其上星光闪烁十分耀眼!霓虹灯跳跃着三个醒目大字:奈何桥!再看桥边,各种鬼魂卖着小吃,有卤煮卤面,三花茶叶蛋,煎饼果子,还有特价的孟婆汤,十块钱一碗。 毛豆豆嘴角可劲儿的抽,但没等说什么,只见黑无常皱眉飞身站在桥头,抓起手边一块牌子大喝道:“都干啥呢!快散了!没看这儿写着‘奈何桥上禁止摆摊儿’吗?你们还想不想投胎了?!” 一嗓子喊的桥身晃三晃,毛豆豆竖起大拇指冲黑无常夸道:“黑哥好气魄!真不愧地狱好城管!” “你少废话!”黑无常果然没什么耐心,纠上毛豆豆的后领子就往桥上扔。 然,毛豆豆并没有像预想的那样飞出去,而是被桥头的一朵彼岸花缠住了双脚。 黑无常眉宇一皱,白无常惊了双目。 毛豆豆脚踝一疼,皱眉看着一朵冷艳无比的花,慢慢从脚跟攀附上小腿,黑色的叶,黑色的茎,黑色的花瓣,却有血一样的蕊,泛着淡淡金色之光。 一时间,毛豆豆被迷了双眼,盯着这朵彼岸花良久,才幽幽开口:“你特么缠着我干啥!你爬墙虎啊?!撒手!!” 黑无常无奈摇头:“没想到是她。” 白无常淡笑:“去回禀阎罗爷吧。” 毛豆豆见黑白无常要走,忙喊道:“喂喂!你俩别丢下我啊!带我走啊!我自己在这儿害怕啊!别走啊……” 两鬼瞬间不见踪影,毛豆豆这下慌了,可无论怎么挣扎,那朵彼岸花始终缠绕,如同长在自己身上一般,死死纠缠。 毛豆豆怒了!弯身下来指着花儿道:“你大爷的!我死的冤枉你不知道吗?耽误我投成富二代你付得起责任吗?再缠着我,砍了你丫的信不?你……” 话音没落,毛豆豆心下一紧,只因那朵花儿在蕊心泛起一抹晶莹的亮光,慢慢汇聚,凝成一粒水珠,沿着黑色花瓣滴落,像极了绝美容颜落下一滴眼泪,引得毛豆豆心下莫名疼痛。 毛豆豆捂上心口,这感觉太强烈,如千把匕首在心窝撕划,直至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难忍。 待黑白无常回来,只见毛豆豆满头大汗蹲在地上,白无常大喝一声:“不好!” 黑无常眼明手快抽出拂尘,划过彼岸花周身,毛豆豆才呼出一口浊气,缓过神来。 只是再看那彼岸花,花瓣上的水珠还在,毛豆豆出手将水珠接过,放在眼前端详,仅是一瞬,这晶莹水珠又化作一瞥亮光,消失不见。 “这……这怎么回事儿?”毛豆豆轻问。 白无常没有回答,只是说:“你阳寿未尽,也不必投胎,你还阳吧。” “啥?”毛豆豆一惊:“大哥,你闹呢?说死就死,说活就活啊?你不怕我回去,诈尸吓死几个?” “哪儿那么多废话!”黑无常利索,没等毛豆豆多说几句,便拂尘一挥,将她的魂魄打回阳间。 …… 正文 第二章黑无常,你瞎啊? 晴好的天,青山绿水,花团蒲柳间,却有人做着无良的勾当。 花家二夫人与城主李素海带领一干人等,守在“唯心湖”畔,盯着太阳数日头。 午时刚到,二夫人忙说:“李爷,午时已到,可……可以了吧?” 李素海也仰起脸,摆摆手唤来两名壮汉:“拉出来吧。” 壮汉挥舞着满是肌肉的手臂,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湖里拉出一只水笼,里面一名女子,现已成了尸体。 “把她拖出来,看看是不是死绝了。”李素海又道。 壮汉听令,却笑着说:“爷,想来也不必看了,泡了两个时辰,怎么也死……啊!” “咳……额咳咳……” 没等壮汉去探鼻息,那笼中女子竟凝重眉心,嘤咛一声咳出一口水来。 这可吓坏了一干人等。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二夫人花容失色,一张脂粉脸吓的更白了,实在搞不懂这被禁了两个时辰湖底的女人,居然还能活着?!但一看事未办成,赶忙继续哭喊,跑上前扶起地上女子:“飞扬,飞扬!你没死啊?你真的没死啊?” 花飞扬,花家嫡女,一个千人唾万人骂的著名丧门星,命硬的克母克兄克四邻,终于在十五岁被人浸了水笼,然,两个时辰……两个时辰自然是死的透透的啊!瞅瞅,泡的跟白斩鸡一样,白胖白胖! 只是花飞扬已去,黑无常一个拂尘,便把毛豆豆的魂魄丢进这白斩鸡的驱壳。 毛豆豆脑袋一热,死前的画面飘过,那一条条挂着腿毛的双腿,实在是触目惊心,一睁眼便吐了一地酸水,捂头嘟囔:“我嘞个苍天,以后再也不吃山药了……” 李素海也惊着了,难以置信的来到水笼前身边,使劲儿睁着眼瞳盯着毛豆豆瞧:“你,没死?” 毛豆豆捂着发胀的脑袋,暗自咒骂那糟瘟的黑无常,即便还阳,也找个好点儿的人物!怎么刚回来,就那么多人盼着自己死! “是,我没死,也不想死。”毛豆豆直言不讳,撑着手想站起来,不料却被尖锐石子划破了掌心,疼的呲牙咧嘴。 二夫人见况忙抽出娟帕缠上毛豆豆的手,还是不死心的再看了看毛豆豆的脸,才眉宇一皱过去城主身边:“李爷,这刑罚也行了,飞扬无恙是她命不该绝,不如让我带她回去,日后禀明了县太爷,再定夺吧。” 李素海转转眼珠,点了点头。 …… 毛豆豆跟着二夫人上了马车,胃里一阵阵的恶心,心中一阵阵的犯堵,怎么就毕了个业,毕到了几百年前?一个小时前穿着学士服,一个小时后跟一浓妆艳抹的娘们儿坐马车?黑白无常又是什么鬼?难道真有重生的事儿? 半晌,毛豆豆才揉揉疼痛的额头,叹了声气。 二夫人听见,拿眼角看向毛豆豆,心中不忿,更不愿说话了。 要说二夫人的脾性,简单易懂,用一个字就能形容:贱!但毕竟是个人,连起来给个全称:贱人! 两人一路无语,任由华丽马车晃荡,好容易来到花家大门前,二夫人被人搀下了马车,却没有人管毛豆豆的死活,她只得咂咂嘴,灰溜溜的下来,抬头一瞧花府…… “我靠……” 不怪毛豆豆惊呼,那大红门墙高十丈,四头雄狮两边靠,八根金柱浮雕麒麟踏云,门槛都印着仙鹤松柏,映了松鹤常青的景,更别说翠玉金字的扁,硕大的浮着“花府”二字。 只是没等花飞扬感慨,花府的大门被小厮敲开,二夫人信步就走了进去,哪里还有早前关照她的样子。 毛豆豆看看身边小厮,小厮却白了她一眼,拉着马车就转去了后门。 凉风呼啦啦的吹,毛豆豆再死一回的心都有了。 二夫人进了花府,便遇上早就等在门前的芙娘,芙娘是花飞扬的奶娘,这会儿见着二夫人回,她忙迎上去,眼泪啪啪的落:“夫人,扬儿她……” 二夫人冷哼一声:“丧门星就是命硬!出去吧,她就在外面,还好她自知卑贱,连门都不敢进。” 芙娘亦是满眼惊讶,可心里却是狂喜,抹了把泪就要往门外跑,却听二夫人唤道:“把她领走,别进府上让老爷生气!” 芙娘应了一声就窜出门外,瞧见站在门前呆滞的毛豆豆,鼻子一酸又哭了起来,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扬儿!好闺女!你果然是命硬啊!” 毛豆豆嘴角再抽:“阿姨,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芙娘赶紧点头,开心过了劲儿,对阿姨这称呼竟忽略了,抓上毛豆豆的手就带去了花府偏院,穿过杂草丛生的门厅,才看见那好似鬼屋般的落魄庭院。 毛豆豆放眼一瞧,心下一沉,菊花一紧!吞了三口满溢的吐沫,才颤巍巍的指着破烂的窗户,透风的门板,干枯的水井,发臭的池塘问:“我就……住这儿?” 芙娘一怔,上下打量了毛豆豆一眼,却没回话。 毛豆豆径自走进屋内,一股子霉味儿恒生!也不知道多久没透过阳光了,坐上床铺看看四周,恨不得再次回到阎罗殿,戳瞎黑无常的双眼! 芙娘瞧着不对劲,不知道毛豆豆想些什么,便走到身边问:“扬儿,你可是呛了水,哪儿不舒服?” 毛豆豆摇摇头,却抬手看看掌心,把二夫人那粉了吧唧的手绢拿掉,只觉眸中一亮:“我靠?” 伤疤,没了,干干净净,白白嫩嫩。 芙娘再次皱了眉,又问:“你真的……没事?” 毛豆豆堆上笑容,转转眼珠子:“没事没事,就是泡水泡傻了,您把以前的事儿跟我说说,我怕忘了!” 芙娘不解的再看毛豆豆一眼,试探性的说:“你是大夫人生的嫡女,但在肚子里时,相士给你批命,说你天煞孤星,克双亲克兄长,克四邻……” 毛豆豆干笑:“得谁克谁呗?我还真不挑人儿。” 芙娘对毛豆豆的转变有些疑惑,只好再说:“……,老爷大发雷霆,不相信相士的话,老爷当时有四个儿子,却没有女儿,很期待你的出生,只是没料到你方落地,大夫人便辞世了。” “我还真争气啊!” “……,大家都说你……说你是丧门星,要除掉你,但是老爷说虎毒不食子,就把你养在了别院,不许你出去。六岁那年,你一直都没出过门,老爷想着六年都相安无事,中元节那天,便带你到水边看水灯,岂料你不小心……把兄长花飞舞推进了河里,河水太深,飞舞被拉上岸时,已气息全无了。” “说我是丧门星都不亏心!” “……,老爷气的大病了一场,之后再次将你锁在后院,大家都怕接近你,也就没人来照应了,我就带着你绣一些娟帕勉强度日,只是前几日,城中庙会,你实在想看看外面,求着我带你去,我想着你也是可怜,就应了你,不料你十几年避世,虽不养尊处优,但常年不见日头,这皮肤是白皙剔透,摸样也可爱至极,一出门便被程家那轻薄的四少爷盯上了,我守着娟帕,你便独自游玩,不料被那程家四少爷逼近小巷,你为保全名节,抓了藤条刺进四少爷胸膛……” 毛豆豆实在听不下去,抚着脑门儿直发蒙:“就我这命,方圆五百里最好别住人……” 芙娘以为毛豆豆泡了水转了性子,心里十分担心,慢慢坐上床沿,抓了毛豆豆小手:“扬儿不怕,无论日后如何,芙娘都养着你!” 毛豆豆斜斜眼,淡问:“您就不怕我把您也……” “胡说!我养了你十五年,若你真克我,我还能在这儿吗?再说来,我把你当自己女儿,若真要拿我的命换你的,芙娘也认!” 毛豆豆睁大眼眸,竖起大拇哥:“芙娘真是条汉子!” 芙娘瞧着毛豆豆的脸,那之前懦弱的样子早已不见,也不知是福是祸,但人能坚强,自然是好事,便把花家所有的事情,都细细讲述了一遍。 毛豆豆听完浅笑,只是一句话:“我爹既然有七个老婆,一堆儿女,自然不愿养我这远近驰名的扫把星,明儿我就想办法离开花府,芙娘可愿跟我走?” 芙娘摇摇头:“如今……想走怕是不成了。” “怎么?您还等着我结婚生娃啊?” 芙娘抚了把毛豆豆发线:“你没有死的消息,程家定会知道的,想必,有的闹了。” …… 正文 第三章豆豆会武术,谁都挡不住 果不其然,听到花飞扬没死的消息,程家人立马不愿意了!第二日便带着县太爷王百川来到花家,势必讨个说法。 花老爷见状也头疼,心说自己咋生了个怎么都弄不死的货!索性找下人把毛豆豆叫来,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吧。 毛豆豆一点儿也不怕,大不了再死一回,正愁着不能下去跟黑无常算算账呢,这下来了机会!索性挑了件补丁最少的衣裳,跟芙娘手挽手乐呵呵的去了花府大堂。 二夫人第一个不待见她,可碍于县太爷王百川在,只得摆出笑脸:“飞扬啊,咱们花家为了你可是操碎了心,可如今咱们也帮不了你了,你就……随王大人再走一趟吧。” 毛豆豆挑起单边唇角,晃晃脑袋走去二夫人眼前:“二娘,您真是怕我死不了啊。” 二夫人微怔,毛豆豆的顶撞来的意料之外,却说:“扬儿怎得如此……” “我怎么了?”毛豆豆白她一眼,二夫人一时竟无言以对,毛豆豆也没打算再等这女人说些什么,便径自来到王百川身前:“王大人,是您下的令,让我受水牢之刑,对吧?” “大胆!” 花老爷一身宝蓝荣装,金丝密云好生气派,迈着豪气万千的步子,来到毛豆豆身边:“王大人面前,岂是你能发问的?” 毛豆豆冷哼一声,打量了花老爷一眼,可怎么看也不像个外表光鲜却非不分的人,但事实却是如此,哪儿有自己的孩子,自己都不护着的道理?对这样的人,毛豆豆也没什么好说的。 “唉!~无妨!” 王百川倒是大度,微微臃肿的身子弯了弯,笑着瞧毛豆豆:“是本官定了你的案,水牢之刑你也受了,你还想说什么?” 毛豆豆转头看程家老爷,老家伙已经气的七窍生烟,毛豆豆心中冷笑,只是撇过脸对上王百川,瞪眼就道:“大人!您断案不公!” “嘶!”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可王百川来了兴致,大笑几声说:“小姑娘,你倒是说说,本官如何不公?” 毛豆豆大摇大摆的走去程家老爷面前,拿手指他圆瞪的眼:“他家公子轻薄我!您还没定他儿子的罪呢!” “你胡说!”程老爷大喝:“犬子绝不会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如今犬子已逝,又如何定罪!可你刺死犬子是铁证如山!” “那王大人已经判了我水牢之刑了!” “但你没有死!” “那大人判案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反对啊?!” “那是……” “既然你同意了水牢之刑,我也受了刑!谁都没说水牢之刑我必须死!你凭什么带着政务繁忙的王大人来闹事啊?你这不是耽误大人的宝贵时间吗?!你儿子轻薄我在先!我自卫在后!给我重罚已经够给你长脸了!你还不知足来屡生事端!这次看在王大人的面子上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来人!好生送程老爷出去!” “哐!” 一大堆人下巴砸地,只有王百川来到毛豆豆身边,俯下身子在她耳边道:“丫头,好利的嘴啊。” 毛豆豆对他一飞眼:“谢大人夸奖!” 程老爷气的差点儿没背过气去,捂上心口是气喘不已,颤抖着手指对上毛豆豆,但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还是花老爷眼明手快,忙道:“程老爷身子不适,快来人!送程老爷回府!” 毛豆豆斜眼瞧了瞧二夫人,见她双手死命揪着手帕,唇瓣都快咬出血了。 花老爷意味深长的打量了毛豆豆一眼,转身对王百川说:“大人,小女僭越了,今日烦大人走一趟,实在不该,不如在府上用晚膳,花某定好生相待。” 王百川本不是多事的官,可今儿的戏好看,不禁多瞧了毛豆豆两眼,唇边一笑:“好啊!本该与花府多亲近,今儿倒是如愿了。” …… 夜晚花府点了数十盏夜灯,倒比白天还亮堂,王百川执意让毛豆豆出席,花老爷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叮嘱二夫人势必将她打扮的体面些,不至于日后被人说闲话。 毛豆豆不屑一笑,她听到的闲话还少吗? 不过好衣好食的摆在面前,有便宜不占,那是傻瓜蛋! 话说自打她来到这儿,还没正眼瞧过自己,那破屋里也没个镜子,她只知道花飞扬的身子白皙若雪,手指纤细足若蒲柳,只是常年不见太阳,白是白,但是过于白也多少有丝病态,看来以后还得强身健体。 可当青裙上身,花鞋上脚,银白发带缠过脑后,毛豆豆才知道,啥叫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那镜中人眸如星月,闪着耀眼之光!眉不描而黑,唇不点而红,就连那俏皮的小鼻子,她自己都禁不住捏了两下!皮肤娇嫩,还真是十几年不出门,养出了个带血红素的大白冬瓜啊!再缓缓踱步,这三步走可谓是环佩叮当雨润芭蕉! 芙娘见她如此,眼眶湿了又湿,一是高兴,二是惊叹!十五年来看她破衣烂衫,如此好的皮囊,都尽数被掩盖。 毛豆豆瞧见芙娘红了眼,便笑着说:“芙娘啊,你说我要是有条仙带,是不是也能飞升成仙啊?” 芙娘破涕为笑,宠爱的抚了把她的小脸。 此时二夫人进来,侧目打量着毛豆豆,冷哼道:“可惜了这衣裳,贱皮贱肉怎可穿得。” 毛豆豆耸耸鼻子,皱眉道:“谁的嘴!这臭!”说完拉上芙娘就走,压根儿没瞧二夫人一眼。 二夫人咬紧压根儿,气的浑身哆嗦,手指捏的青白,心说早晚打发了花飞扬! …… 正文 第四章好事儿的女人真多啊 来到前厅,一行人都傻了眼,本该是谈论花家嫡女的变故,现在却只说一向落魄的花家嫡女,竟出落的如此标志。 毛豆豆一路点头,见谁跟谁客气,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定让别人以后都伸不出手来! 可刚来到花家桌前,那一道道鄙夷的目光就能把她唰唰死! 二夫人可来了机会,仗着人多站起身来:“飞扬啊,你觉得会有人愿意让你留下吗?” 花飞扬却浅笑,凑过二夫人身边,轻声道:“二娘,我知道您不愿我在这儿,不如您跟爹说说,让我走吧?” 二夫人一愣,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半晌都没回过神儿来,还是毛豆豆顶了顶她手臂,她才咧嘴一笑:“好呀,你随我来!” 花飞扬暗自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忙跟着二夫人屁颠儿屁颠儿的找花老爷去了。 要说二夫人也是心急,只想着毛豆豆要走,也不管王百川在不在,张嘴就对花老爷说:“老爷!飞扬觉着不自在,要走呢!” 毛豆豆上前,不等花老爷回话,插言道:“爹!外面的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呃……带芙娘一起去看看!” 二夫人一听还带着芙娘,更是开心的不得了:“既然飞扬执意如此,您何不成全了她。” 毛豆豆狠狠点头:“对!您看二娘多支持我!还说给我五百两银子,我明儿就走!” “什么?!”二夫人这下蒙圈了,瞪大双眼瞧着毛豆豆:“我何时应允给你五百两了?” 花飞扬拿手肘顶顶她:“唉!说过的话犹如放过的屁,音落味儿还在,五百两对您也不算啥,是吧爹?!” 花老爷严肃面容道:“不许胡闹!此事明日再议!” “倒也不必明日。” 一旁半晌没说话的王百川,竟又来凑热闹,站起身来不知多少次的打量着毛豆豆:“花千金好心肠,怕是被流言纷扰了许久,这是替花家周全呢!”再瞥一眼二夫人,又说:“女眷们胆子小也是情理中事,花老爷何不随了千金心愿?” 二夫人皱眉,这话咋听着这么别扭…… 花飞扬勾着脑袋,凑过王百川耳边:“王大人,好利的嘴啊。” 王百川也一飞眼:“谢花千金夸奖。” 毛豆豆打心眼里喜欢这位慈眉善目的胖大叔,两人交头接耳后,她再看花老爷,便听他道:“既然如此……” “老爷,蓝儿另有他法。” 一听这声儿,毛豆豆骨头都酥了!抖了半晌才寻声去瞧,便见着花家七夫人晃着花花轴子,一扭一扭的来到身前,毕恭毕敬对王百川行礼:“见过王大人。” 王百川抬抬手,算是回礼。 毛豆豆看着这女人,浑身那叫一个颤!这娘们儿真媚气啊!眉梢眼角说不出的万种骚情!那身段,那步伐,那语气,活脱脱的苏妲己转世!还有那一身肉隐肉现的衣裳,浑圆天成的前胸,无一不说明花老爷老猪爱拱青菜地,啃不动也特么守着! 好样的! 七夫人猫儿般靠近花老爷,掩口轻说:“老爷,城中叶家与我花家交情深厚,百年前祖上便是好友,近些年生意来往亦是频繁。飞扬也到了适婚年纪,不如寻到叶家,为飞扬则个如意郎君,两家更是亲上加亲,嫁妆丰厚便是了,也用不了五百里啊!” “啊!哈哈哈!蓝儿此法甚好!甚好!” 花老爷一听七夫人这话,高兴的半晌合不拢嘴,毛豆豆忙侧首问芙娘:“叶家?啥来头?” 芙娘低语道:“叶家与花家一直来往,只是两家面和心不合,说是交情深厚,暗地里可是争抢的紧。” 毛豆豆一挑眉,冷哼道:“怪不得要把我嫁过去,等我一发功,把叶家人都克死!他就捡现成的了!” “扬儿……你嘴真毒……” 毛豆豆岂能成了这娘们儿的意,索性道:“我说这位……” 芙娘忙提醒:“七姨娘。” “我说七姨娘啊!我倒是不怕嫁人,只是您也知道,我是个得谁克谁的命!万一叶家人有个三长两短,断了咱两家情谊,那可就得不偿失咯。” 七夫人一听,唇边带笑,美艳动人:“不碍的!缘分天注定,婚配之事且看八字,不看命数的!三日后城中商会祭祀,叶家自然会带成年少爷过府上一聚,届时飞扬可留心着,看谁合眼缘,可好?” 毛豆豆看了眼芙娘,耸了耸肩:“随她喽!反正我这糟瘟的八字,叶家也不会同意。” 芙娘皱了眉,默默点点头。 …… 商会祭祀,无非是城中有名的商家联谊,带着鸡鸭鱼肉上祭坛,给商家祖师爷上供,开坛做法乞求来年生意红火。 可仪式过长,她也难免瞌睡连连,脑袋开启了捣蒜模式。 “哄!” “你大爷的!吓老娘一跳!” 巫师喷酒起火,毛豆豆顺势就喊出了声儿!喊完便对周遭人点头,聊表歉意,完事儿继续捣蒜。 芙娘在一旁护着毛豆豆,生怕她这命数再惹出事来,只是今儿不巧,她倒是乖乖捣蒜,祭坛上的巫女却挥着魔棒向她走来。 芙娘使劲儿拽她衣角,毛豆豆这才幽幽转醒,眨眼功夫几名巫女竟推开芙娘,直直将毛豆豆围了起来,嘴里哼着鬼神调调,还不住向她身上喷洒圣水。 “干啥?!别吓唬我啊!老娘不吃这套!” 见过黑白无常,她心里难免打颤,可巫女不管其他,很是敬业的挥舞魔棒,饮一口圣水,就往她身上喷一口,绝不间断。 毛豆豆抬手乱挡,也只能护住小脸,不过她鼻子倒尖,隐隐觉着这圣水有股子酒味儿,好生刺鼻! 二夫人在一旁看热闹,却冷笑说:“飞扬呀!今日新枝妹妹要为你选亲,你这命数不好,就让巫女为你去去你身上的戾气吧!” 毛豆豆刚要还嘴,岂料十几个巫女竟把魔棒上福纸烧起,一股脑全扔向了她! 哄!福纸带着明火,用烈酒喷着,粘哪儿烧哪儿!毛豆豆大喊一声,却抵不过这星星点点的火种,一时间满身火苗,细小却刺痛! “扬儿!”被拦在一旁的芙娘,被二夫人的手下死死钳制,眼看着毛豆豆被火苗烫伤,也无法近身。 “用不着担心,咱们花家嫡女命硬着呢!水牢里呆两个时辰都死不掉,这点儿火算什么呢?” 二夫人摇着手中娟帕,看的不亦乐乎。 “过分。” 人群中突然出了这么一声,音量倒是不大,刚好能被二夫人听见,她转过头瞧,先是一愣,方又堆上笑容:“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叶家大公子呀!失礼失礼。” 叶家长子叶无落瞧了她一眼,狭长美眸闪着凌烈之光,按说二夫人算是长辈,可他没有一点要回礼的意思,径自推开众巫女,脱下斗篷裹在了满地打滚的毛豆豆身上,火苗尽熄,他才将人扶起:“伤着没有?……幸好深秋,衣裳厚重,不然怕是不好。” 毛豆豆疼的呲牙咧嘴,揉揉胳膊腿,才嘟囔道:“大爷的!疼死我了!谢……谢……谢……” 她发出这声儿一点也不奇怪,城中但凡是个妙龄女子,谁看见叶家大少爷叶无落,大多录音机卡带。 你说人好看吧,多少有点儿尴尬,比如现在,毛豆豆一手抓着烧疼的屁/股,一手抓着叶少爷的袖口,一脸土灰对上人的俊脸,看着看着,嘴角不自觉的就流下一缕哈喇子,吧嗒吧嗒开始滴落。 叶无落,一品完颜黛月之面,狭长美眸若一道极光,星空下闪烁走马灯似的色彩!剑眉栾鼻英挺不凡!水珠滑落不留痕的皮肤,光滑细腻!这小脸儿,就是毛豆豆看过一眼,哪怕抠瞎了脸上那俩窟窿眼儿也绝对不冤枉的帅气!还有那大树底下好乘凉的身高!束起的墨绿色发髻!挺拔的胸膛!还有那性感的小腰窝…… 问:即便毛豆豆看的再仔细,那小腰窝是怎么看到的? 答:丫流氓,用摸的! 就当毛豆豆意识到此人身材高瘦,大致拥有四十二寸长腿时,她就再也抑制不住那颗荡漾的心,本是抓自己屁/股的手,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抚上了人家的腰…… 信条不变:有便宜不占,傻瓜蛋! 叶无落擦了把毛豆豆的哈喇子,斜眼看看自己腰上的小手,月牙美眸一弯,笑道:“放的不错。” 毛豆豆也一飞眉眼:“身材好,就要承担被卡油的风险。” “哎呦!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叶家大少爷就和咱们飞扬勾搭上了?” 瞧这语气也知道是谁,本打算多看几眼美男的毛豆豆,这才冷哼上前,可她知道这儿都是二夫人带来的人,绝不会傻到出言顶撞,便凑过二夫人耳边说:“我本不想与你为敌,但是今天……二娘,咱娘儿俩来日方长。” 二夫人浑身一颤,这才开了半个窍,待看进毛豆豆眼底,她才真正觉着,如今的花飞扬,早已不是原来那个懦弱无助,避世怕死的花家嫡女了。 留下话音,毛豆豆转去叶无落身边,对着人家俊逸脸庞看了良久,才特淑女的微微弯腰,服身轻语:“花飞扬,谢叶家公子搭救。” 礼毕,毛豆豆都觉得自己美呆了!可刚起身,却只能瞧见叶无落那细长的背影,哪儿还有刚才狭义相救的亲切?! “这么屌?!” 正文 第五章叶家腹黑初长成 回去花家,芙娘心疼的为毛豆豆上药,絮絮叨叨着:“你就不会躲着点儿?不会跑吗?就傻呆呆站在那里,我都急死了!……扬儿!我跟你说话呢!” “啊?”毛豆豆心不在焉,小心思还在叶无落身上,不是人家帅,只因那家伙的态度,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芙娘,叶无落……是什么人?” 芙娘只担心她的伤势,随口回着:“叶家长子,叶老爷近两年身子不大好,叶家大小事都交由他掌管,长子嘛,应该的。” “就这样?”毛豆豆再问。 芙娘上好了药,拿出最近两天花老爷给的衣裳,为毛豆豆穿上:“早前听说叶无落接管叶家生意,城中百姓都不看好,说他年轻,预备着看笑话。可他争气,三杆子打枣,杆杆有声儿有影,脑袋又灵光,两年光景,叶家生意倒比原先更红火,叶老爷身子好转也没再接过手,现下城里城外谁不知道叶家大公子才华出众,风度翩翩,一掷千金,想要和他拉线的商人如过江之鲫,整日想破脑袋的要与叶家交好,这都是叶无落的功劳……” 芙娘知道今天七夫人要为她选亲,还好花老爷为了体面,祭典前给了芙娘些碎银,她便托人买了些胭脂水粉来,虽不是好货,但也不能让毛豆豆太寒酸,可刚要为她上妆,毛豆豆忙拦下那红彤彤的大红纸:“停!” 芙娘皱眉,表示不解。 “您要这么给我化,不用算命的合八字,叶家那些货瞧我一眼都得吓死几个!” 说完,她捻过最廉价的青黛,淡瞄了素眉,胭脂清扫,粉嫩不娇,炭笔上眼睑,勾出细长睫毛线,她不禁一笑,心说花飞扬的皮囊好,朱唇微红,索性粘了点儿灯油,点上朱唇,未着色,却盈盈而亮。 完美至极! 芙娘都看傻了,挑了一句来说:“扬儿……真好看。” 毛豆豆一飞眼:“芙娘养得好!” 丢下这句,便拉上芙娘的手,向大堂走去。 …… 等在大堂门口的七夫人见她娘儿俩来,忙笑的一脸魅相:“飞扬来了!快,叶家人和老爷都在厅前等你呢!” 毛豆豆唇边一笑:“太好了,我也着急想知道七姨娘怎么把我这扫把星打发给叶家呢!” 七夫人微愣:“瞧你说的!快来吧。” 叶家来了不少人,叶老爷带着叶大夫人,四个公子,自然包括英雄救美的大公子叶无落。 叶老爷偏瘦,山羊胡老长老长,看起来比花老爷年长许多,也难怪叶家声势不如花家,叶老爷身子不好,心有余而力不足。 “扬儿,快见过你叶伯。” 花老爷提醒,毛豆豆便向前走,只是路过叶无落身边,她不禁瞧了瞧那黛月之面。 叶无落相视而笑,那极品完颜宛若带着光点,这一笑仿佛引进阳光无数,染了一屋子暖阳。 毛豆豆有一丝晃神,忙收了心思来到叶老爷面前:“花飞扬见过叶伯父。” “好!好孩子,快起来!” 叶老爷倒是亲切,只是刚请毛豆豆起身,却迫不及待的对花老爷说:“花兄啊,咱两家结姻自然是好,可我这身子不见好,落儿接手家中事务不久,叶家自在整顿,我这四个犬子不才,怕是不敢附凤啊……” “唉!~叶兄哪里的话!”花老爷忙接道:“叶家如今家大业大,无落也娶了一门亲,无风也定了婚事,无痕与无尘都还未娶,您不急,咱们可惦念着呢!莫不是,您怕……” “呦呦!不敢不敢!传言岂可做真!”叶老爷赶忙摆手,但周遭人却掩口轻笑,谁都看得出叶老爷怕惨了花飞扬的克夫命,不然怎么接的这么快! 毛豆豆知道叶老爷不会愿意,倒是悠哉的很,抓了把瓜子磕着,二郎腿翘的老高,好戏似的瞧着四位叶家少爷,看这祸事能落在谁头上,好让自己乐呵乐呵! 先看二少爷叶无风,他倒是自在,玩世不恭的转着眼珠,时不时喝口茶听着二老对话,他是不怕,刚定过亲,如今的婚事怎么也不会临到他来。 再看三少爷叶无痕,一身黑衣,深灰披风,束起马尾英姿不凡,古铜脸庞煞是好看,坚毅美眸如扑兔猎豹般精炼,只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落座椅上却看着门外,怕是早就呆不下去了。 再瞧四少爷叶无尘,一身灰白长衫素雅至极,低眉敛首不看人,薄唇微凉,清澈眸中不染一丝色彩,若镜面湖心,哪怕扔只石子也不会泛起涟漪,只是眉梢眼角带有落寞之色,白皙脸颊好似晕着月光,柔柔的,很是好看。 毛豆豆看累了,嗑瓜子又口干,端起茶碗牛饮似的喝那极品山茶,可刚抹了把唇,却与叶无落看个正着,他眸中满了兴味,直直盯着毛豆豆瞧。 毛豆豆手下不稳,差点摔了茶碗,幸好芙娘眼明手快,一把接过,才免了尴尬:“扬儿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 放下茶碗,她再看叶无落,可那人却淡笑着听二老摆呼,根本没有瞧她的意思。 刚才看错了? 两位老人拉扯个没完,叶无痕却站起身来,磁性嗓音跃然出口:“花伯父,爹,儿子想过后庭转转,不知……” “哈哈哈!” 毛豆豆突然笑起,引来目光无数,她忙摆手:“没事!没事!你们继续。” 芙娘皱眉:“扬儿好无礼。” 毛豆豆却憋笑道:“芙娘,你可知后庭是什么?” “后院栽花之地啊。” 毛豆豆没解释,自顾自笑个不停。 她只顾着笑,自然也就没瞧见,叶无落正望着她颤抖的肩膀,唇角挑起一个别有意味的弧度。 …… “如此……罢了,先用膳吧。” 花老爷这话一出,毛豆豆耸了耸肩,就知道这事儿谈不拢,谁敢娶她这么个著名扫把星啊!除非是不要命了! 花家开席,七夫人却颇有心计,把叶家安排在花家主席边,让毛豆豆正对叶家四位公子,好让彼此看个够! 毛豆豆才不在意,席间猛吃!刚来的两天身子泡肿了,不舒服也吃不下,如今好了,自然要吃个够! 花家啥都好,就是筷子不好使,为了面子全用金器,滑溜溜的啥玩意儿都夹不住!索性袖子一挽,下手开抓。 “噗嗤!” 这回倒是对面的叶无风忍不住了,拍拍身边的叶无痕,指指毛豆豆。 叶无痕冷哼一声,不屑一顾。 叶无尘不看不理,双眼只看桌面,于礼吃菜。 叶无落不用谁来提醒,打从落座眼睛就没离开过毛豆豆一分。 酒足饭饱,毛豆豆打了个响亮的嗝,惹的一桌子人不待见,最看不惯她的,就数花若清,花家庶出女儿,一心盼着花飞扬死,只要花飞扬不在人世,她就名正言顺的成为花家嫡女,只是算盘没打响,倒夹的手疼。 “好生无礼。” 花若清听完毛豆豆的饱嗝,就说了这么一句,毛豆豆也不恼,只是嘴巴不饶人:“我又没吐你脸上,你激动啥?” “你!” 二夫人在一旁拦下自己女儿,对花若清摇了摇头,倒不是二夫人怕了毛豆豆,但谁都有些小心思,经过做法一事,自然也知道事有蹊跷,还是见观其变的好。 花若清白了毛豆豆一眼,索性不理,只是眼珠子不住往隔壁瞧,最终定了定心,看了自己娘一眼,见二夫人点头,她才径自倒了杯酒水,来到叶无落身边,媚眼含笑道:“小女花若清,来请叶大公子的酒。” 叶无落起身,潇洒俊逸,却推脱道:“方才喝了许多,怕是不胜酒力。” 花若清听了叶无落干净嗓音,浑身过电,那小手抖的酒也颤,可还不死心,非要再问:“莫不是小女唐突了公子,惹您不快?” “不不!只是……” 叶无落说着,抬手推让,却小指一勾,将一杯酒水系数洒在了花若清身上。 “哎呀!”花若清叫起,叶无落忙掏出青丝帕替她擦拭,紧皱眉宇满了歉意:“小生不好,竟这般不当心。” 音落,花若清忙服身离去,一张大红脸丢到了姥姥家! 可此时,叶无落却在唇边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毛豆豆把一切看在眼里,嘴角微翘。 …… 正文 第六章老娘请你喝汤渣 花若清没请倒酒,同桌的花家长子花明杰倒开口了:“清儿就是愚笨,怎么连酒都请不到。” 毛豆豆瞧了他一眼,却不屑一顾,瞧他一身的金线绸缎,跟个暴发户似的,满手是钱却无审美,弃鼻嘟囔道:“嫌弃别人笨的,自己也聪明不到哪儿去。” “哦?如此说来,飞扬可是能办到?” 毛豆豆吓了一跳,睁大双眼说:“这么小声儿你都听得到?你是狗啊?” 花明杰淡笑,大秋天的却把扇子打开来扇,扇面上贴满了金箔,直直晃瞎了毛豆豆双眼:“今儿热闹,不如咱们就赌一赌。” 毛豆豆闲着也是闲着,再添了碗汤径自喝着:“说吧,赌什么?” 花明杰哗啦一声把扇子合上,点上她的酒碗:“若你能让叶大少爷喝下你的酒,我给你二十两,如何?” “哼!二十两谁跟你玩儿啊!”毛豆豆干脆端起自己的汤碗,晃着所剩无几的汤渣:“我若让他喝下这个,你给我一百两,如何?” 这话一出,一桌人惊叹,直勾勾的盯着这活腻歪了的女人,瞧她是怎么死在叶无落手里的。 “好!可若你做不到……” “做不到,我就马上搬出花家,而且分文不要!” “一言九鼎!” “万马难追!” 达成共识,毛豆豆端着喝剩的汤渣,晃晃悠悠就去了叶无落身边,服身也省了,抬手就说:“叶少爷,您的汤,再不喝就凉了。” 叶无落侧脸瞧瞧汤渣,抿唇一笑:“不是我的。” 毛豆豆一脸无辜:“怎么会呢?后厨刚才送来的,说是给您喝的。” 叶无落再看一眼汤渣:“叶某不喜饮汤,免了吧。” “哦!原来是叶家少爷不赏脸啊!刚才咱家人来请您的酒,您不喝,现在我来请您的汤,您也不喝,怎么,推搡之间,您还打算……”话没说完,毛豆豆俯下身去,唇瓣摩挲着叶无落的耳廓,轻声道:“打算把这个也洒在我身上,是吗?” 叶无落眉宇微微一皱,却又笑起,狭长美眸淡瞧了一眼毛豆豆,却顺手接过汤碗,一饮而尽。 毛豆豆嘴角一挑,回去花家席间,对花明杰一摊手:“拿钱。” 花明杰不可思议的瞧着她,半晌才打袖口掏出一百两银票,塞去毛豆豆手里。 毛豆豆抓着银票晃了晃,心满意足的装进兜兜。 花明杰越想越不服,瞧瞧叶无落,又看看毛豆豆,竟又道:“飞扬,一局定输赢毫无兴味,你我三打两胜,如何呀?” 毛豆豆耸耸肩:“你乐意当财神爷,我自然没有拦着的道理。” 花明杰亲自为毛豆豆添了汤,见她尽数喝下,剩了汤渣,毛豆豆举着碗看他,花明杰明白的说:“一百两!” 毛豆豆点点头,再次来到叶无落身边:“叶少爷,您的汤。” 叶无落浅笑:“这次是多少?” 毛豆豆一愣,叶无落却站起身来,比她高出一头的身子弯了弯,学着她刚才的口吻,在她耳边轻语:“竟敢那我做赌注,女人,你可真有意思……” 毛豆豆冷冷一笑:“看见了?” 叶无落轻哼一声,算是回应。 轻言放弃可不是毛豆豆的作风,只见她看了眼叶无落的酒杯,趁他还站着,竟一把抄起杯子,将酒水喝尽,反手便把汤渣倒进叶无落的酒杯,塞进他手里,转身大喝:“大家看这里!” 大厅满满的人,齐刷刷的抬起头来,看向毛豆豆。 “叶大少爷说,要敬大家一杯!预祝商会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毛豆豆说完,大厅里喧哗一片,全部端起酒杯先干为敬,然后满怀期望的瞧着叶家大少。 叶无落端着汤渣苦笑,只能抬手对众人示意,随后再次一饮而尽。 毛豆豆撇他一眼就要走,却被他拉上手腕,耳后细腻的声音传来:“若有第三次,我定让你悔不当初。” 毛豆豆转过身来,瞧着他俊逸脸庞,一挑唇角:“三打两胜,你对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叶无落待她走后,掌已成拳。 毛豆豆回去席间,对花明杰一摊手:“拿钱。” 花明杰就是不信邪,给了毛豆豆一百两,却说:“若你能让他喝下第三碗,我给你三百两!” 毛豆豆一愣,够数了?本来想骗二夫人五百两,这下好了!他娘不给,他自己倒给补上了!索性一拍大腿:“当真?” 花明杰扇柄敲桌:“自然是真!” 毛豆豆忙再喝碗汤,剩下汤渣,抄起碗就冲叶无落而来。 叶无落也站起身,等毛豆豆上前,道:“方才的话,想必花千金没听到。” 毛豆豆摆摆手:“哪能呢!叶大少爷的话,我花飞扬铭记于心呢!您喝一口,我就进账,助人为乐,您又何乐而不为呢?”说完把汤渣往叶无落手里一塞,又端起桌面上不知是谁的酒,跟叶无落一碰杯:“干!” 说完,她一仰脖烈酒下肚,叶无落瞄了一眼隔壁桌的花明杰,唇边浅笑,抬手喝下第三碗汤渣。 毛豆豆放下酒杯,却对他勾勾手指,待叶无落俯下身来,她便道:“老娘就喜欢跟你丫死磕,不过以后没机会了,叶少爷,后会无期。” 扔下这么一句,她再对花明杰一摊手:“拿钱。” 花明杰愤恨,丢下三百两银票转身离去。 只是谁都没发现,毛豆豆最后放下酒杯时,那一向眸中不染色彩的叶无尘,却瞧着杯子边缘一抹油油唇印,呆了良久…… …… 酒席作罢,来客尽数散去,叶家与花家交好,自然留下品茶,花老爷命人泡了上好的初春果翠,毛豆豆很乐意作陪尝鲜。 闲聊中七夫人又瞧毛豆豆,想了半晌才开口:“今儿是可惜了,虽说咱们飞扬命数欠佳,但八字倒是温润,叶老爷,不如……” “罢了!”花老爷实在不愿再提,瞧叶家根本不愿和亲,他也不好死命推销,这张老脸还是得要的! 叶老爷笑的尴尬,毛豆豆倒是继续喝茶,那初春果翠香气四溢,谁愿意听他们说臭话! 叶无落看毛豆豆自在,嘴角微翘,没等她清茶下肚,便缓缓起身道:“七夫人,若说成就两家之好自是喜事,但花家嫡女金贵,不知若真和亲,是否要做正妻?” 毛豆豆浑身一颤,菊花一紧! 花老爷皱眉:“这……” 叶无落继续道:“若花老爷不嫌无落无才无得,花千金不求正妻之名,无落愿娶飞扬过门。” “噗!~~啥??!” 毛豆豆一口香茶喷出三丈远,一双柳目瞪出了铜铃的架势。 叶无风抿嘴笑半天。 叶无痕嫌弃白一眼。 叶无尘偏头不看她。 叶无落……笑的阳光四溢,却看的毛豆豆心里诡异难当…… …… 正文 第七章你丫这么贵啊 叶无落如此一说,吓坏了叶老爷!可没等老人家发话,那嘴巴咧到耳朵根儿的花老爷忙站起身道:“此话当真?” 叶无落狭长美眸扫过毛豆豆,笑道:“当真。” “落儿,你!”叶老爷一时气结,颤抖着手指向他,却被他打断说:“爹,花家千金身份高贵,与叶家婚配再好不过,流言不可信,咱们还是成就两家之好吧。” 毛豆豆擦了把嘴,心说这家伙够狠啊!这局好玩儿,她倒是乐意奉陪,也想瞧瞧叶无落日后怎么收场!索性茶碗一丢,起身道:“跟你呀?行啊!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去证实一下流言的可信度也好!” 叶老爷听这话,本就不大好的心脏,差点儿没停跳。 花老爷却开心至极,也顾不得毛豆豆说了什么,大笑道:“既然如此!那这亲事就定下了!”回头看看七夫人,吩咐说:“蓝儿,此事是你提议,那飞扬的嫁妆……” “花伯父,至于嫁妆一事……”叶无落打断他的话,花老爷忙说:“贤婿但说无妨!” 是啊,只要能把毛豆豆送出去,他什么都可以答应! 叶无落转过身,怔怔瞧着毛豆豆:“嫁妆一事,倒不必麻烦七夫人,花千金胆识过人,方才赢得不少银两,何不物尽其用,为自己添置嫁妆呢?” “你丫的……” “就按五百两置办吧!花千金不会苛待自己的,对吧?” 毛豆豆被叶无落扑了个准,刚赢来的五百两瞬间打了水漂,真真的心疼!叶无落果然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说要她悔不当初,就自然做得到。 叶老爷看不下去了,抬手作揖说声:“告辞。” 叶家三兄弟陆续离开,叶无尘的脚步却慢的出奇。 叶无落走过毛豆豆身边,凌烈的眼神不禁使她更加不忿,自己把下巴挑的高之又高,拿鼻孔哼气道:“看什么看!你断了我的后路,我自然也会断了你的!咱俩没完!” 本以为叶无落会大发雷霆,岂料这仙子般的人物却抬起手来,抚了把毛豆豆额前碎发,细长手指划过她的面颊,口中带着薄荷香,那星星点点的笑意,像朵寒冬腊梅,如此典雅,轻声道:“我就喜欢跟你丫死磕。” …… 毛豆豆臭着一张小脸儿,每准备一件嫁妆,就在心里问候一遍叶无落祖宗十八代,连家门口那只狗都没放过。芙娘看着她生气,也不敢多说,只是把置办的东西细心擦好,小心的放进箱子里。 “芙娘,你说这些个玩意儿看上去值五百两吗?”毛豆豆指着一堆破烂儿,摸着下巴琢磨怎么才能蒙混过关。 芙娘摇摇头:“不太像,几只银镯子,几只花瓶,连烛台都算上,顶多三十两。” “三十两?!”毛豆豆赶紧拿来预备好的绸缎被褥:“加上这些呢?” 芙娘摸了摸料子,叹了口气:“七夫人也太小气了些,就这几床拿不上台面的缎子,别说五百两,五十两都未必够。” 毛豆豆摸摸怀中衣兜,无奈只好把银票拿出来,塞进芙娘手里:“走吧,咱俩去集市上置办些吧,不然到了叶家,丢的可是自己的脸!” 芙娘睁大双眼瞧着五百两的银票,惊讶道:“哪儿来的?” 毛豆豆握紧了拳,眼前浮现一张狡诈阴险的脸,似有似无的笑,还有那一身墨绿色的长衫,不禁咬牙道:“卖汤得来的!可现在也不是我的了!混蛋!” …… 花老爷说三日后就让毛豆豆过门,三天啊!花老爷就只给了叶家三天时间预备婚事,还真是怕毛豆豆卖不出去砸手里。 叶无落连讨价还价都没有,一口就应下了。 大婚当天毛豆豆起了个大早,梳洗打扮全由丫头伺候,七夫人在一旁惺惺作态,瞧的她胃里直翻腾,好容易擦了大红脸蛋儿,穿了大红喜服,盖了大红盖头,她终于可以眼一闭,继续睡。 即是纳妾,这婚事极其简单,喜队的人不多,也没有个吹喇叭的,就是个两人抬的花轿,几个运嫁妆的随从,毛豆豆干脆在轿子里盘腿儿眯眼,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任由花轿晃荡。 两家距离不远,只是昨夜下了一场秋雨,路面泥泞难行,好容易走到半路,喜队却停了下来,毛豆豆探出头问:“怎么了?” 芙娘在一旁说:“前面酒馆出了事,路被封死了,咱们怕是得绕道……” “绕啥绕啊,我去看看!” 没等芙娘拦着,毛豆豆一把抓下盖头,窜出喜轿,颠簸了半天才到这里,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哪儿有功夫绕道走!扒开人群就往里钻,芙娘拦都拦不住。 等挤过人群,毛豆豆就看见大胖子王百川站立正中,听着几个人胡搅蛮缠。 毛豆豆没有福身的习惯,上前拿手肘顶了顶王百川:“王大人,啥事儿啊?” 王百川见她就笑,说:“叶少夫人,大喜的日子也不闲着啊?” 毛豆豆瞥眼:“还不是您的人挡着路,我才过不去嘛!说说吧,我可爱看热闹了!” 王百川对她可是兴趣盎然,便指着酒馆说:“这是叶家的同方酒馆,他们家掌柜清晨点帐,发现钱箱子里少了五十两,便说是打扫的人手脚不干净,偷了钱。叶少夫人,您给断断?” 毛豆豆顺着王百川的手看那打扫之人,不看不知道,一看胆汁差点没飞出来!本来坐轿子就晃荡的难受,竟还看见这么个人物! 五短身材一米三,灰群黑鞋大饼脸,麻雀点点齐上阵,大嘴巴子咧后跟!油头不洗贴脸颊,指甲缝里全是泥巴!主要还是个女的!活脱脱黄鼠狼子成精啊!毛豆豆看她一眼颤三颤,忙再去看那掌柜,掌柜倒是个正常人,只是眼珠子一直转,看的她脑袋更晕呼了,索性一指掌柜:“你,说说吧,为啥觉得是她偷的啊?” 掌柜没开口,旁边的小二倒急眼了,上前就道:“她平日就躲躲藏藏,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不是她还会有谁?!丑人多作怪!呸!” 毛豆豆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着小二哥:“你瞅瞅你那个样子!贼眉鼠眼蛤蟆嘴,你比她好看啊?你是抓着她手了,还是看见她偷了?没有证据就别哔哔,瞎特么摆呼啥!” “谁说没证据的?钱箱子上的锁前两天就坏了,被锁匠拿去修了,掌柜的临时找来别的锁代替,代替的锁就是她的!只有她和掌柜的有钥匙!我昨儿个夜里去锁匠那里拿修好的锁,回来的时候还看见她在二楼围栏前站着!半夜还在前厅出现,还在帐台边转悠!看见我扭头就跑!不是偷钱还是什么?!” 小二说的有板有眼,毛豆豆却冷笑几声,问:“你啥时候回来的?” 小二斩钉截铁:“二更!” “为啥那么晚去拿修好的锁?” “白天太忙不得闲,本想今日去的,只是怕耽误掌柜的用锁,就二更前去取!” 毛豆豆看他回答的流利,跟背过似的,点点头却没再理,走去那女子身边,刚一抬头,发现自己计算失误,说:“你……你站远点,你脸大的我一眼都看不全。” 女子脸红,忙后退一步,听毛豆豆问:“你二更不睡觉,在二楼晃荡啥?” 女子低眉敛头,双手捏着衣角,连声音都不敢放大:“掌柜说,二楼不打扫好,明早不给饭吃……” 毛豆豆一皱眉:“你一直打扫到二更?” 女子点了点头,却苦着一张大脸:“二楼多是饮酒的,昨儿个下雨,客官走的晚,我就打扫的晚,在加上,昨儿个晚上我……我也没有饭吃,所以没有力气……” 毛豆豆咬了咬牙:“你多大了?” 女子抠着手:“十……十四了。” “我靠!”毛豆豆大喝一声,指上掌柜的脸就骂:“你还是人吗?你没看出来这还是个孩子吗?!你怎么能不给她饭吃呢?你丫真特么……” “扬儿!扬儿!”芙娘一听话风不对,忙上前拉她衣角,在耳边轻说:“你才十五……” “呃……咳!”毛豆豆轻咳一声,指人的手也颤了颤,却不好放下,便继续说:“你……你不给她吃饭,她哪儿有力气干活!” 说完又转去小二哥身边,把一肚子气都撒在他身上,冲着人脑袋便是一顿拍,一边儿打还一边儿说:“你有理了是吧?!你看见她在二楼偷钱了是吧?!别人下雨都低着头走路!就特么你下雨抬头往上看是吧?!下着雨你还能瞧的那么清楚?连人家心虚你都看出来了是吧?!你咋不怕雨点子砸瞎了你呢?!二更锁匠铺早就关门了,你跟锁匠是相好的吗,他二更还特么等着你啊?!” “哎呦!哎呦呦!”小二被打的抱头鼠窜,忙躲去掌柜的身后,掌柜的护着他,便问:“这位是?” 毛豆豆甩了甩打疼的手臂,一昂头说:“花家嫡女,花飞扬!” 名头一报,众人皆侧目,嘀嘀咕咕半晌,大多还是说她那尿性的命数,克双亲克四邻,再说道她要嫁给叶无落,克夫克亲克百姓。 毛豆豆倒是不在意,见掌柜的淡淡一笑:“原来是少夫人,失敬失敬。” “算你识相!”话说一半,她瞄了一眼这掌柜的,挑起唇角一笑,眸中闪过凌烈之光,走去王百川身边,便说:“别查了,掌柜的监守自盗,带走吧。” 掌柜的一愣,忙摆手:“少夫人可不敢开玩笑!您怎可说是老夫偷了钱呢!” …… 正文 第八章下次嫁人绝不做轿子! 毛豆豆摇了摇头,心说这掌柜真是笨,于是转回他面前,抓起他的手,再指指他的鞋给王百川看:“他手上的铜锈还在,怕昨天去拿锁的是他,这鞋上不仅有泥,还有桐油,锁匠那里桐油多,怕是在哪儿沾上的,这泥渍不干,怕是半夜沾上的,他不给姑娘饭吃,打烊的又晚,就是故意让她在二楼晃荡,好诬陷于她。至于小二哥,那理直气壮又错漏百出的证词,大约是两人串通好的。锁匠不到二更就会打烊,但是掌柜的亲自去取,敲开门也是常理中事。” 掌柜的没听她说完,就抢着话道:“即便是我去取锁,也不能说明是我偷的钱啊?” 毛豆豆一瞪眼:“急啥!你一个堂堂掌柜,你家没锁代替啊?非要用她的锁?”说完还揪着丫头衣袖,摆弄道:“你瞅瞅她这个样子!像有锁的人吗?她有啥玩意儿值得锁啊?估计这锁也是你事先给她的,好让她在更换的时候拿出来吧?” 丫头一听,忙点头道:“是的是的!掌柜的前些天说有一把锁不好用了,让我收着,三天前又说帐台的锁坏了,要把这把锁拿出来先用,还让我留一把钥匙,说锁匠修好了原来的,就把这锁送回来。” 毛豆豆对王百川一耸肩,王大人会意的摆摆手对下人说:“带走。” 掌柜的忙抬手推拒:“等等!等等!即便是我给她的锁,即便是我让她打扫的晚,也不能证明是我偷的钱啊!少夫人方才也说,要有证据的!” 毛豆豆急脾气上来了,大喝道:“给你脸了不是?你昨天才偷的钱,你能藏哪儿去?!” 王百川特给力的协助,也大喝道:“给本官搜!” “是!”手下立即听令,毛豆豆却拦下衙役:“别搜掌柜的房间。”随手一指小二哥:“搜他的!” “什么?!”小二哥大惊:“为何要搜我的?!我又没有偷银子!” 毛豆豆说:“掌柜的找你做假证,不给你钱你会愿意?他一个掌柜,屋里放着五十两有什么稀奇的?但是你!别说五十两,就算是五两你也不可能有!” 衙役训练有素,抬脚就上了楼,一会儿便从小二哥房里抄出了五十两银子!递给王百川。 掌柜的一着急,把心一横指着小二道:“是你!原来是你偷的钱!” 小二也急了:“掌柜的!您怎么能都推我身上呢?那可是您让我保管的!您说您不喜欢小三子体弱干不了活儿,吃闲饭招人嫌,才让我跟您一起赶她走!如今您却全赖我啊?!” 口角之间,毛豆豆一拍掌柜脑门儿:“你个大傻叉!五十两你放屋里啥事儿都没有,就是心虚才让那个笨猪帮你保管!自己放屁还说别人臭!最笨的就是你!带走!” 衙役训练有素,唰唰就给人铐上了,王百川笑的合不拢嘴,一个劲儿给毛豆豆举大拇哥。 芙娘也看傻了眼,不知多少次的打量毛豆豆,良久后才到她身边:“时辰不早了,上轿吧。” 毛豆豆看人潮散去,呆呆站在原地的小丫头更显单薄,便问:“你怎么办?” 丫头吧嗒吧嗒开始落泪,半晌才说:“不……不晓得。” 毛豆豆叹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丫头抹了把眼角,小声说:“没有名字,在家排行老三,就叫小三子。” 毛豆豆又问:“怎么到这儿来的?” 小三子低着头:“家里没钱,爹爹一年前把我卖到这儿的。” 毛豆豆对这等制度很是气愤,掏出自己手帕给姑娘擦了脸:“卖了多少?姐给你赎身!” 小三子一惊,抬眼瞧她,也就这双眼睛明亮好看,其他地方真是磕碜的吓人,但只是一瞬,她又阴霾了大脸:“爹把我卖了……二十五两。” 毛豆豆倒吸一口凉气:“你丫这么贵啊!” 小三子头更低了。 芙娘看出毛豆豆的心思,浅笑着上前道:“不必担心,这是叶家酒馆,扬儿现已是叶家少夫人,把你带回叶府便是了,不用赎身的。” 毛豆豆拍着胸口:“还好还好,不然二十五两买这么个玩意儿,我也觉得亏……额!” 芙娘忙顶她一手肘,再看小三子,那大脸红的跟蜜汁烧饼似的,显得那一脸的雀斑更像芝麻了。 毛豆豆话没说好,便拉了她的小手:“姐性子直,你别在意,以后跟着我吧!” 丫头难得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毛豆豆有一丝晃神,这丫头笑起来,也不是不能看…… …… 喜队里脚程快的随从,先一步来到叶家传话,叶无落与叶老爷在大堂预备迎亲,见随从自己先来,便听他说:“老爷,同方酒馆出了事情,少二夫人的轿子在那儿停下了。” 叶无落喝了口茶,淡问:“何事?” 随从低了低头:“万掌柜诬陷下人偷了银子,被少二夫人识破,王大人把他带走了。” “哦?”叶无落浅笑,叶老爷倒是惊讶:“是飞扬识破的?你快说说!” 随从一五一十道来,叶老爷越听眼越大,叶无落越听唇越弯,待随从走后,叶老爷竟说:“看来这花飞扬,不简单哪!” 叶无落笑的大方至极,一点儿没有早前的算计相:“只是个小女子,运气罢了。” 叶老爷点点头,本对这门亲事最不赞同的人,听了这个倒是落下心来,心说这新媳妇,也不是恁般无能。 叶无落却再次举起茶碗,挡住了他那双狭长的美眸,和那一抹玩味的笑意。 …… 叶府大门前,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叶无落暗红喜服配银边角靴,凝黑斗篷配樱红镂边,眉黑唇红,跟糖捏的似的那么好看,面若冠玉,气带红霞,周围的丫头都看傻了,恨不得花轿来了自己钻进去,一准嫁给他才算完。 只是迎亲的不光只有他,还有身边的纳兰合莉,身为叶无落的正妻,今日她心中多少有些不悦,但一是纳兰将军的嫡女,二是叶府的少大夫人,气度这个玩意儿,总是要带在身上的。 “外面风大,夫君还是上里头待着吧,待花轿来了,莉儿让佳晴请您来。” 纳兰合莉为他拉紧领口,纤指若无骨般轻柔,含笑面容如此清丽,腰身柳枝般随风摆,她今日也打扮的得当,玫瑰色长裙搭配素白披风,只在披风一脚绣了单只芙蓉,绝不愿抢了新娘子的风头。 叶无落微笑,抓了她的手:“不冷。” 众人瞧着两人恩爱,心说这刚进门的少二夫人,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不一会儿花轿临门,纳兰合莉心下一沉,却还是笑起说道:“去吧。” 叶无落点点头,可前脚还没下台阶,轿门也没踢过,只见花轿刚落地,毛豆豆这货竟自己一脚飞踹,推了轿门便钻了出来!抓下盖头窜过叶府大门边儿哇哇直吐,等胃都抽抽了,才抬起绿了吧唧的小脸儿,对芙娘抱怨:“本来就不爱坐这个!还非得关门儿!又闷又颠,下次嫁人可别来这套!” “不许胡说!”芙娘替她擦嘴,尴尬瞧着大门前的一行人,解释道:“少二夫人从未做过轿子,这一路颠簸的……实在失礼了。” 叶无落噗嗤一笑,纳兰合莉心中一惊,她嫁过来一年有余,何时见过叶无落这般自然的笑容? …… 正文 第九章中外驰名的丧门星 毛豆豆倒是来气,被小三子扶着,好容易晃荡到叶无落面前,开口便说:“笑屁!下回你坐!我娶你!” 叶无落依旧笑着,低首道:“你花样还真多。” 毛豆豆白他一眼,径自盖上盖头:“拜堂拜堂!哪儿那么多屁话!” “哎呦呦!使不得使不得!” 毛豆豆刚要进门,喜娘忙在身后拦着,慌张从袖口拿出一只桃子,递给毛豆豆:“少二夫人要进门,得先把这个请向少大夫人才行啊!” 桃子桃子,便是陶来子怡的意思,毛豆豆不耐烦,举着桃子对上纳兰合莉:“给姐!吃吧!” 纳兰合莉这颤的,从来没见过这架势啊!一时傻脸,便看向叶无落。 叶无落无奈笑起,扬扬手,示意她接过。 纳兰合莉颤唇接的勉强,但只好咬了一口,再交回毛豆豆手中。 毛豆豆隔着盖头也看不清,只知道桃子回来了,随口便问:“怎么了?不好吃啊?” 喜娘赶紧圆场:“呵呵呵!桃子只取意头,您是二夫人,可得好生吃完呀!” “吃她咬过的?!早前咋没跟我说啊!”毛豆豆大喝,喜娘赶紧摆手:“少二夫人可不好乱说哦!您早晨迷糊着,怕是没听清……” 叶无落冷哼一笑:“你没睡够?” 毛豆豆看不见他,干脆一昂头:“要你管!” 说完嘎吱嘎吱啃桃子,吃完桃胡往墙边一扔,拿盖头擦擦嘴:“吃完了!拜堂去!”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喜娘又要拦!毛豆豆大喝道:“又怎么了?” 喜娘又从袖口里掏出一个苹果,毛豆豆没等喜娘说,径自抓上开吃,再把苹果核一丢,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就说:“来吧!还吃啥,一气儿拿出来。” 喜娘嘴角抽风:“少二夫人……这是给您托着的。” “不吃啊?你不早说!” 喜娘尴尬抬手,再掏出一个苹果,小心放进毛豆豆手心,毛豆豆眨巴眨巴眼,拉起她的袖子看了看:“你到底装了多少东西?感情你做喜娘之前,是卖水果的啊……” 纳兰合莉颤的都不行了,半晌才说:“妹……妹妹好爱说笑。” 叶无落冷哼一声,道:“你要闹多久?” 毛豆豆撒手:“哪儿是我闹?明明是你们规矩多。” 纳兰合莉圆场,倒是亲切递过来喜幛一端,塞过叶无落手心:“别冷落了妹妹。” 叶无落点头,才把喜幛另一端塞到毛豆豆手里。 毛豆豆不懂,怔怔瞧着手里的喜幛,想起电视剧里都是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便抬脚进了叶府,拉着叶无落就往前走。 叶府的人都吓傻了!哪儿有娘子牵着夫君去拜堂的?! 芙娘一颗心都操碎了,赶紧快脚追上,在身边说:“快停下!让大少爷牵着你走!” 叶无落也快脚几步,但走过毛豆豆身边,却丢下一句:“这么急着拜堂……不错。” 毛豆豆吃瘪,一张脸被喜帕映的通红。 叶府虽说不比花府气派,但在气韵上略胜一筹,厅堂楼阁以青色为调,秋气落花纷纷,小风带着花香,更是心旷神怡,金池锦鲤,仿山伴水,六角亭被团花拥簇,深秋还开的茂盛。 毛豆豆盖着盖头看不真切,但脚下的平坦石子路防滑又干净,每一块石子都经过打磨,实在用心,不仅如此,毛豆豆用余光便能瞧见路边草地葱郁,可见叶家治理有方。 叶家大堂宽敞明亮,十二轻纱描绘十二青叶,糊上十二盏窗,阳光伴着青叶倒影映在地上,实在悦目,好看的紧,就连房梁都雕着藤蔓图文,清漆上色活灵活现,涂料中还掺了香料,整个屋子都是青草香气。 毛豆豆慧心一笑,怕是这倒霉的几天中难得的笑意。 大堂中坐了不少的人,叶家的六位夫人,自然是叶老爷和大夫人坐上正位,两侧排满了叶家少爷千金,在叶老爷身侧的还有那三位俊俏的公子,叶无风,叶无痕,还有那依旧低眉敛首的叶无尘。 正坐叶夫人端庄得体,但这几天眉心的皱纹却多了几条,打从听说这门亲事,她便夜不能寐,不怪大夫人多心,这流言传的邪乎,她不得不多想,等两人天地也拜了,高堂也拜了,叶无落的茶也喝了,等毛豆豆的媳妇茶放在眼前,她又皱起眉宇,半晌都没接过。 “娘,您喝茶。”毛豆豆将茶举得高高的,就是不见大夫人接。 “娘!您喝茶!”毛豆豆提高了嗓门,还是不见大夫人的手伸过来。 此时,又是纳兰合莉走去大夫人身边,在耳边低语:“飞扬妹妹耿直率真,娘可放心。” 听过这话,大夫人叹了口气,水眸低了低才接过茶来,但放在嘴边就是喝不下。 叶无落轻笑,只唤了一声:“娘。” 大夫人瞧了瞧他,知道叶无落一向心细,不会做无把握的事,便轻张檀口,微抿清茶。 “老爷!老爷!不好了!” 大夫人茶水刚下肚,叶家小厮郑和就连滚带爬的窜进大堂,没等叶老爷问,便接着说:“夏航被常宇打死在花坛前了!” “哐!”叶大夫人茶杯落地,心说这碗茶实在不该喝!这触霉头的女人一进门,家里就出事了! 这样想的不仅大夫人一人,只见屋里几十号目光瞬间锁定毛豆豆,根本不管郑和喊了什么,全都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毛豆豆也傻了,怎么有人喊了一嗓子,就都安静了? 索性一把抓下盖头,竟见所有人都盯着她瞧,毛豆豆当即便知道怎么回事,大喝一声:“都特么看我干啥?!没听人说是个叫常宇的打死的吗?又不是我打死的!!” 音落,一行人依旧目不转睛,毛豆豆可算明白了,她还真是不挑人啊,得谁克谁,到哪儿哪儿出事儿,干脆一跺脚站起身来,对跑来的小厮说:“你,带我去看看!” “不许去!”一直没开口的叶大夫人,终于瞪起双眸对上毛豆豆:“我早就说不该迎你过门!你一来,就克死了人,实在是……” “娘……” “别喊我娘,我没有你这样的媳妇!” 毛豆豆刚要解释,便被大夫人驳了回来,瞧着婆婆大步流星的走出大堂,连头都不回。 纳兰合莉有一丝不忍,上前拉上毛豆豆的手:“妹妹……” “姐!你跟我去看看!” 毛豆豆笑的神清气爽,丫的根本没事儿!吓的纳兰合莉又一颤,便被毛豆豆抓着手离开大堂。 叶无风笑的都岔气了,叶无痕皱了眉宇,叶无尘第一次,抬起了头。 而叶无落,抿唇浅笑,望着毛豆豆离开的背影良久,才跟了上去。 …… 花坛前围满了人,毛豆豆扒开人群往里钻,眼尖的小厮见两位少夫人都来了,忙低首让开条路,毛豆豆瞧着眼前的景象,不禁吸了口凉气。 花坛前躺着一个男人,脑袋被砸开了花!鲜血到现在还在淌,双眼暴凸,死相难看。 身边瘫坐着一个男人,手里还抓着打烂的花盆,双手不住的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毛豆豆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冲动的结果就是这样,说吧,死刑前你想吃点儿啥,姐给你做。” 常宇幽幽转过脸来,大男人的眼泪开始掉。 叶管家上前,对毛豆豆说:“少二夫人,一会儿王大人来,还请您禀明。” “又来?”毛豆豆淡问,不禁苦笑,她在花家花家出事儿,她嫁人路上路上又出事儿,她到叶家,叶家也出事儿!还是请王百川吃个饭吧,就她这个命,以后跟王百川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只是毛豆豆寻看四周,心里奇怪,便拖着下巴想些什么,待叶无落前来,她问:“有没有办法免了常宇绞刑?” 叶无落饶有兴趣的看了她一眼:“你初来府上,并未见过常宇,为何要替他求情?” 毛豆豆一指地上的人:“这家伙在你家也不是个好玩意儿吧?常宇怕是一时冲动,你这大少爷不护着家丁,以后怎么立足?” 叶无落微愣,这女人,真是剔透!还没说什么,却听下人道:“大少爷,王大人来了。” “快请。” 王百川一见毛豆豆,笑的露牙:“丫头,你我还真是缘分不浅啊。” 毛豆豆迎上前去,搭上王百川的肩:“大人,您留下吃喜酒吧!我下厨给您炒个菜!怎样?” “好啊!若不是你家酒馆出了案子,我本就该道喜的。” 看两人如此亲近,叶家人都开始嘀咕,怎么新少夫人这么大本事,竟这样跟王大人说话。 叶管家一向心细如尘,他着看毛豆豆与王大人攀谈,确不上前说话,只是一味浅笑欣赏,对毛豆豆的好感也多了几分。 “怎么,这是出了命案?”王百川来到叶无落身边,可还是毛豆豆抢了话茬:“大人哪!过失杀人,可能保命?” “哦?如此说,你又看透了?” …… 正文 第十章嘴太贱定要招祸 毛豆豆指指地上瘫软的常宇:“你瞅他都吓尿了,若不真会演戏,自然不是故意的。” “若他真是做戏呢?” 毛豆豆又指着众人:“你看他们,瞧这死了的人各个都不屑,最多是看到死相害怕,但他们看常宇,都是一脸惋惜,常宇做不做戏不重要,大家的表情,定不会作假。” 王百川欣慰的“嗯”了一声,再看常宇,那人却依旧呆傻在地,脑袋一片空白。 毛豆豆着急,上前踹了他一脚:“还不快说实情,求王大人开恩!” 常宇这才缓过神来,瘦弱的身子拱起,双膝跪地:“大……大人,小的家父病重,想回家探望,向监工夏航告假,夏航不允,小的就继续上工,但家中又来信说父亲快不行了,想见小的最后一面,夏航却还是不允,说……说小的人贱命贱,家人也贱,没什么好看望的,小的气不过,也不敢冲撞,可他却说家母也是贱命,一起死了才好!小的想起往日种种欺凌,一时气盛,这才……大人饶命!小的实在是一时糊涂了!求大人开恩!” 毛豆豆耸耸肩,对王百川道:“您看,我就说肯定死有余辜喽!嘴太贱肯定招祸嘛!” 叶无落冷笑,接话道:“是,嘴太贱定要招祸。” 毛豆豆白他一眼,转过身对常宇说:“知道错没!” 常宇忙磕头:“知错了!知错了!” 王百川一直笑着,请来仵作查看尸首,听他禀报:“大人,尸体并无异常,是后脑被撞击致死的。” “嗯。”王百川应了一声,当即判案:“叶家佣工常宇杀人定罪,明日午时,绞刑。” “大人!您……” 王百川抬了抬手:“丫头,宪法就是宪法,他杀了人是事实,就像当初你的案子一样,本官依法办事,不会网开情面,但也不会冤枉好人。” 毛豆豆虽说遗憾,却对王百川另眼相看,对他一竖大拇哥,便见衙役给常宇上了夹板,她走去常宇身边,问:“你家住哪里,母亲叫什么?” 常宇眼泪摩挲:“家住大塘巷,家母刘庆兰,都叫她老常婆。” 毛豆豆点点头,却说:“大少爷会安顿你母亲。” 常宇望了一眼叶无落,双眸写满了感激。 叶无落却心下一紧,第一次正眼瞧了毛豆豆。 纳兰合莉看着他,那双眸子第一次露出这等神情,心中难免吃味。 …… 闹了半晌,该歇歇了,毛豆豆被重新盖了盖头,送去了喜房,芙娘死都不肯她出来给王百川做菜,守在门口做雕像。 小三子守在她身边,见她无聊的抠手,便说:“少二夫人,要不,小三子给您倒杯茶吧?” 毛豆豆踢腾着脚,无聊至极,摆摆手表示不渴,又随便挑了句话来说:“你爹姓什么?” “姓牛。” 毛豆豆一愣,心里盘算:“……这么说,你一个十四岁的女娃,大名叫牛三?” “嗯……” “……” 寂静无声,小三子默默无语两眼泪,毛豆豆想拍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好端端的,捡了这么个话题。 半晌,她才拉下盖头,看了看其貌不扬的丫头:“这样吧,既然你来了叶家,就跟着叶家的姓,你身世可怜,就叫叶小草吧,之前那个名字……就当没有过。” 小草拧着衣角,点了点头。 毛豆豆看看婚房,大红喜帐,龙凤花烛,合衾酒,紫檀桌,她转转眼珠,道:“小草,你去找纸笔来。” 小草应下,一会儿带着纸笔回来,毛豆豆推开桌上糕点,写下一行大字…… 不是故意写的大,主要毛笔不好使,凑合看吧。 纸上内容如下: 叶无落,我一来就克死两条人命,你大可休妻,还我五百两,我今夜就走。 叠好塞给小草:“给叶无落。” 小草接过,回来时拿着一堆碎纸:“夫人,大少爷看完撕了,说叶府人多,由着你克。” 毛豆豆点点头,又写下一行:钱不要了!你休妻吧! 待小草回来,拿着一堆碎纸:“夫人,大少爷说,你话太多……嘴贱会惹事……” 毛豆豆一笑,明白他的意思,嘴贱会惹事,若她还敢说,下场肯定比夏航还惨。 行,来日方长。 …… 夜晚,芙娘脚都站麻了,才见叶无落来,开门唤走了叶小草,还顺手把门带上。 毛豆豆抓了串葡萄,在床铺里翘着腿吃。 叶无落浅笑,倒了杯合衾酒,端来给她,却问:“你识字?” 毛豆豆微愣,坐起身来,一昂头将酒喝下,算是饮过合衾酒:“偷学过几个字。” “跟谁?” 毛豆豆转转眼珠,却没回答,将酒杯放回桌上,回头瞧着他:“说吧,娶我有何阴谋。” 叶无落冷哼一声,径自躺上床榻,亦是不回话。 毛豆豆点点头:“好,那咱们俩就谁都别问,谁都别说,各取所需吧。” 说完,她将喜服一退,露出纯白里衣,抓掉发上玉钗,任由黑发倾泻而下,过去床边,跃身将叶无落压下,跨坐其上。 叶无落抚上她的腰际,唇边一笑:“看来,你现下需要这个?” 毛豆豆俯身,以水眸深深望进叶无落眼底,抬手点上他的额头,滑落鼻尖,至唇,媚眼如丝:“不是我需要,是你需要。” 音落,她粉唇袭下,叶无落却捉了她的小手,道:“花飞扬,你根本不像避世已久的嫡女千金。” 毛豆豆直起身来,斜眼瞧他:“怎么?新婚之夜非得装个鹌鹑,两腿掰都掰不开的,才是大家闺秀?过个一年半载,还不是得求着你要!我偏不!” 丢下这话,毛豆豆以唇相待,冲着叶无落性感唇瓣就是一顿猛亲!不就是亲个嘴儿嘛!贱男就是矫情! 叶无落微颤,美眸一怔,即便知道毛豆豆与众不同,却没料到如此大胆!随即轻笑,揽上她腰际就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 叶无落良久的吻,比谁人都要火热,毛豆豆轻闭双眸,唇分间才睁开双眼,可当她瞧见叶无落凛冽的目光时,什么兴趣都没了,心下一沉,将他推进床侧:“没劲!” 这一声抱怨好似欲求不满,叶无落心中笑意盎然,支起身子瞧着她异常璀璨的眸子,宛如珠宝般的荧荧发亮,恨不得放进兜兜里护着才算完。 “生气了?”叶无落问。 毛豆豆冷哼:“跟你?犯不上!” 说完翻身背靠着他,叶无落轻笑放下手臂,合上了狭长美眸。 半晌,毛豆豆听着没动静了,回头瞄他一眼,竟见这仙子般的家伙,睡着了! 毛豆豆一跃起身,抓起自己的金丝软枕就扔了过去,正中叶无落面门,大喝一声:“去死吧你!” 叶无落自然醒着,只是唇角一弯,当不知道。 也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大气,难道真是求欢被拒心有不甘?反正她就是不爽!干脆端起合衾酒,当水那么喝,再撕下一只鸡腿,当叶无落那么大啃了几口!随手一丢,又窝回床榻,拉上喜被呼噜睡去。 叶无落偷偷睁眼瞄她,玩闹的拉她被褥,给自己盖上。 毛豆豆气没消,卷着被子不给他盖。 叶无落凑近她几分,势必盖上身。 毛豆豆一咬牙,抬脚就踹他,却感觉一条手臂揽上她的小腰,耳后传来命令的口吻:“别动。” 鬼使神差的,她心下一紧,再没动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