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雷打的状元 张小龙躺在床上,胸口处再一次涌来炽热的感觉,好像有把火在那里烧一样。 这已经是第五天,不,准确地来说,是他有意识之后的第五天,之前他昏迷了多久,连自己也不太清楚。 他只记得那天坐着江二哥的电三轮,原本是要到县城赶车去燕京。 当时他怀里揣着燕京大学的入学通知书,旁边坐着跟他一同去燕京,只是另外一所大学报道的路小雅,后面还有一大群给他们送行的乡亲。 这些年来,农村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出个大学生就像中了状元一般稀罕,但一个村里同时出了两个大学生,倒真是这么多年头一回。 更重要的是,这两个人里面,张小龙还是全国高考总分第一名,这可是名符其实的高考状元,连市里的领导都亲自来张小龙家里慰问过,也怪不得村里面搞这么郑重的场面来送他了。 748分,在总分七百五的高考中,这的确是一个让全国考生都为之震撼,也让张小龙相当自豪的分数。 但是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这分数真是充满了讽刺,七四八,去死吧!而且还是天雷滚滚地去死吧…… 就是在去县城的路上,本来晴空万里,蔚蓝的天上连丝儿云彩都没有的天气,也不知怎么就“咔嚓”下来一个大雷,好死不死地霹到了张小龙身上。 张小龙当时一头就栽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到后来,也就是五天前,他才渐渐恢复了意识,虽然不能动弹,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但却能听到父母的谈话。 从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他也了解了一个梗概。 当时一行几十个人里,谁也没看着那雷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但最后的结果,被雷霹的就他一个。 于是现在清河村里传出各种流言,有的说这是张家祖上积德不够,承受不了中状元的福气,也有的说是张小龙上辈子作了孽,还有的说张小龙是被什么东西给附体了,要不然这傻不拉叽的娃能考上状元,他家的儿子上初中就知道给女娃递纸条,为啥就考不上…… 父亲张大牛在跟母亲刘梅嘟囔这些流言的时候,语气里说不出的气恼。这也难怪,从一个被人围着恭喜的状元爹,到现在家喻户晓,人人见了他都躲到角落里偷偷议论,被雷霹的妖孽他爹,这滋味任谁都好受不了。 但张大牛心里更气恼的是,他好好一个儿子变成了现在这样,外面那些人竟然还在诬蔑编排他。 对此,张小龙倒不是很在意,别人爱怎么说,就由他们去说吧,他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东西进到了自己的胸口里面。 不错,张小龙很清楚地记得,当时雷霹下来,有一个好像很沉重的东西生生砸了他身体里。虽然这很不可思议,但他确信自己没有记错,而现在胸口那种火烧的感觉,应该也是砸进身体的东西在作怪。 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随着雷霹下来,还有他被这么重的东西砸中,为什么没有死?这好多问题,他也都没有答案。 正想着,火烧的感觉突然加剧了,他胸口的皮肤正在剧烈地跳动着,好像那个东西又要从体内分离出来一样。 “嗯……”张小龙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双手猛然抓住了床单,眼睛也瞪得老大。 这一刻,他竟然恢复了部分的活动能力。 但现在没有时间去高兴,因为胸口被剧烈灼烧的感觉,让他只能拼尽全力才能抵抗得住。虽然很痛苦,但这次他可不想再晕过去,否则还真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了。 正在咬牙坚持,额头上都满布了豆大的汗珠时,胸前陡然冒出数道光芒。 光芒并不刺眼,相反还十分氤氲柔和,但也足够让张小龙惊得合不拢嘴,连刚刚的剧烈痛苦都给忘记了。 柔和的土黄色光芒之中,一个古朴无华的黑色四足小鼎,从中间缓缓出现,看上去似乎只是一道虚影,但是却给人一种十分真实的感觉。 只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光芒、小鼎通通都像幻影一样消失,回到了张小龙的身体里。 张小龙两只手在身体上上下下的摸索着,但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他扒开胸口,皮肤上印着一个四足小鼎的痕迹,正想要伸手去摸,连这痕迹也渐渐地消失,皮肤恢复了从前的样子,连个黑点都看不到。 张小龙摸了摸额头,他是高考状元,平常看过五花八门的杂书也不少,但像这种情况,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刚刚的景象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别说会不会把人吓死,他这个妖怪的身份肯定就洗不掉了。要再严重一点,说不定还会有什么特殊部门把他抓回去,切片研究研究什么的。 想到这里,张小龙又使劲地揉了揉额头,他可不想当小白鼠,这事儿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 “大牛哥在家吗?” 正在张小龙脑子里面乱糟糟一团,想着要怎么处理自己身上发生的变故时,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那天准备跟他一起坐车的路小雅她爹,路大山。 路大山名字叫大山,可生得却一点儿都不壮实,瘦小枯干的样子,再配上一副贼眉鼠眼,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好耍心眼、爱占便宜的人,在村里很不招人待见,可人不待见天待见,偏偏生了个漂亮又伶俐的女儿。 从小学到高中,张小龙和路小雅都是同班同学,两人关系也很不错,这次更是一起考到了燕京去上大学,所以张小龙对这个印象不太好的“大山叔”,也不怎么陌生。 “大山兄弟过来了,你坐着,我去给你倒杯水。”张小龙的母亲忙起身招呼着。 “不用麻烦了,我说两句话就走,”路大山一双小眼来回转悠着,像是要找着什么东西,“小龙咋样儿?好点儿没?” “都一个多月了,还是原来的样子……”听到这话,刘梅忍不住叹了口气,满眼都是伤心,“也不知道我这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想要命把我这把老骨头拿去,咋就落到了小龙身上呢?” “行啦,你说这些有啥用?”张大牛心里烦躁,打断刘梅的话,“大山你是不是有啥事儿,有事儿就直说吧。” 刘梅的脸皮僵了一下,随即叹了一口气,向着路大山望过去,像是早知道他会来一样。 第一卷 第2章 路小雅之爹 “你们也是明白人,肯定也猜着我干啥来了,”路大山把脸盘子往上抬了抬,“之前我来你家说过,小龙跟小雅俩人订亲的事儿,现在小龙这个样儿,你们说这亲还咋订?” 房间里,张小龙仍躺在床上,虽然没有刻意去听,但是外面的话都一字不落地灌进他耳朵里,好像一下变了顺风耳似的。 农村的孩子订亲早,结婚也早,从前很多人不到法定年龄就已经结婚生孩子了。之前父母跟他提过这事儿,可张小龙一门心思去上大学,压根儿没往这上面用心思,没想到这两家的老人却都已经私下敲定了。 “你想反悔就直说!”纵使早有预感,张大牛还是瞪起眼珠子横过去。 “我说张大山,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啥叫我想反悔?你儿子要一辈子醒不过来,难道让我闺女嫁过来守活寡?”路大山也使劲儿瞪眼,虽然没有张大牛更大,但好歹不输气势。 “你会说人话不,你儿子才一辈子醒不过来,”张大牛一听这话更加气愤,捂着胸口连连咳嗽着,“路大山,当初是谁追着我屁股后边儿,一口一个哥叫着,还说啥你家小雅要死要活就认准小龙一个人……” “孩子爹,算了吧,”刘梅急忙拽住张大牛,“孩子现在这样,还订啥亲,咱不能干那不讲理的事儿。” “退就退吧……”张大牛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猛挥下手,嘴里仍是嘟囔着,“别以为你家闺女有多宝贝,俺家小龙可是金科状元,他要真醒着,保不齐还真看不上你闺女。” 路大山也不介意对方嘟囔,只是小眼睛转得更快了:“大牛哥,这可是你们主动说的退亲,到外边儿不能说是我们家小雅不愿意。” 刘梅无奈,都到了这一步,她也不想再争啥,儿子都没了,争这也没用:“是我们主动退的,这行了吧?” “那就好说了,”路大山像是终于盼到了话头,脸上得意地笑了笑,“按照老辈子的规矩,要是男方反悔退亲的话,订彩钱可是不退的。” 张大牛和刘梅对视了一眼,都有点儿想不明白了:“我们没给订彩钱啊!” “你们要是给了,我直接就不跟你们说了,”路大山精明的小眼睛闪着光,“所以你们现在得把订彩钱补上,俺路大山的闺女不能白被人退回亲啊。” “你说啥?”张大牛两口子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咱庄稼人说话都是一口唾沫一颗钉,既然之前已经说定了小雅跟小龙的亲事,那我肯定就当是订了,现在你们要退,肯定不能白退,订彩的钱就当是你们给我闺女的赔偿吧。”路大山嘿嘿笑了两声道。 “路大山,你想钱想疯了吧?”张大牛听明白对方的意思,咳嗽得更加厉害了,“还是你觉得我张大牛就恁好欺负,当我是冤大头?” “大山兄弟,你这话说得有点过分了吧,摆明了就是讹人,”刘梅也连忙给丈夫捶着背,“我家小龙现在还躺在床上,别说是没钱,就算是有钱也不可能给你,你这脸翻得比书还快,就不怕出门遭雷霹?” “你们这话说得就有点儿不讲理了,刚刚是你们承认跟我家小雅订了亲,又亲口退了,连个订彩钱我都没落下,还成了你们有理了?别说现在天上没雷,就算是有雷,霹的也是你们这两口子。”路大山振振有词地说道,眼睛骨碌碌一转,“再说了,你家孩子都已经是那个样子了,要恁多钱干啥使,还不如送到我手里,我培养俺家小雅好好学习,你们也算是行善积德啦……” “你……”张大牛被气得直哆嗦,“路大山啊路大山,别人都说你爱耍心眼儿,好占便宜,我是看着小雅那闺女顺眼,才应下了这码子事儿,现在我们家儿子躺在床上,你说退亲就退了,可是怎么能张得开那张坑人的嘴啊?” “你说话可要凭良心,红口白牙都是你说的,我这是照着老规矩办事儿,说破天上去都不怕,”路大山丝毫都不怯,挺着脖梗子硬道,“现在谁不知道你家缺德事儿做得多,要不雷咋不霹别人,单霹你儿子?” 张大牛身体本来就不大好,被这几句话又戳到了心坎儿上,顿时感觉上气不接下气,用力地喘了起来:“路大山,你要再敢胡说,信不信我大耳刮子抽你?” “来来来,今天不抽你是我孙子,真当自己是金科状元爹啊,现在你早就成了天打雷劈爹了!”路大山伸着一张死人脸杵过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啪…… 动手的是刘梅,而且这一动手就不是一下,噼里啪啦地巴掌,朝着路大山脸上身上胡乱招呼过去。 “你才是雷劈的……骂我们家的就不行,骂俺们儿子更不行……” 刘梅平常也挺温驯个人,这时候就像吃了枪药般,把本就瘦小的路大山生生打懵了。 本想着张大牛两口子都老实,最后商量商量,占点儿便宜给俩钱就走,谁想钱没捞着,还被个娘们糊自己一脸,路大山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你要再打,我可就还手了。” 路大山再瘦小,也毕竟是个男人,真要还手,刘梅肯定吃亏。 张大牛停住喘,正要劝刘梅,就听砰地一声,里面一扇房门飞出来,跟着张小龙也懵怔懵怔地走出来了。 “小龙?”张大牛两口子都呆了,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呢。 刘梅更直接,使劲儿掐了下胳膊,只听张大牛“哎呀”大叫一声:“你掐我干啥?” “你知道疼,那是儿子真醒啦!”刘梅高兴得眼泪扑嗒扑嗒往下掉。 张小龙还怔在当场,刚刚听着外面的动静,他一着急竟从床上跳下来,伸手想推门,谁知道那扇木头门砰地就被他推飞出来,一时连他自己也被这巨大的手劲儿给吓到了。 呆呆地看着那扇差点碎裂的木门,心想这真是人干的吗? “小龙,你感觉咋样?”刘梅看着儿子不说话,心里忐忑地问道。 第一卷 第3章 清纯小美女 “啊?我……我没事儿了娘!”张小龙听到母亲喊他,再一看这短短时间,已经瘦了两圈儿,连白头发都多了父母,心里头酸酸的。 目光再一转,落到了刚刚还在打算坑人的路大山身上,就算是张小龙心眼儿再好,此时也带了几分冷怒和嘲讽:“大山叔,你这是来看我来了?真是劳你记挂着啊!” “你……你真醒啦?”路大山有些结巴地说道。 “咋着,大山叔那意思,是盼着我在床上睡一辈子,好能光明正大来欺负俺爹娘,讨你那订彩钱是吧?”张小龙的心里有说不出的火气,别的都能忍,可有人趁着他病倒在床上,欺负他爹娘,这事儿万万也忍不了。 “看你这孩子说的……”路大山一时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儿,看着张大牛两口子,没了儿子少了仗恃,立刻就打主意来坑点儿小钱,现在张小龙又从床上跳起来,自然也就没了那个要钱的底气。 “我说的不对吗?”张小龙丝毫都不想给对方面子,他人虽然老实,可有农民天生的犟气,“就不对大山叔你今天也给我听着,别说那亲俺们家没订,就算是订了,现在退了,那订彩钱还就不给了,你想怎么着冲我来!” 张大牛这会儿心情舒畅,虽然还喘两声,可精神头儿一下子蹦得老高:“路大山,俺儿子说得对,亲我们退定了,订彩的钱还就不给。” “好了,”刘梅这时候只记着儿子醒了,其它啥不开心的都给忘得一干二净,“小龙啊,别跟你大山叔计较这些啦,这事儿就算是揭过了。” 路大山被两父子吼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低着头就要朝外面走,可想想这心里的气实在是不顺,忍不住嘟囔道:“醒了能咋着,我听俺闺女说了,你俩月都没报道,资格早就取消了,还以为自己是金科状元文曲星呢?现在啥都不是啦。” “你胡说!”张大牛一听又急了。 之前一直心急着变成了植物人的儿子,从来没想过去处理大学报道的事儿,这会儿被临头一说,张大牛也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妙。 “我胡说?不信你去打听打听,”路大山一下来了精神,好像看着张小龙报不成道,他就能多占二两肉的便宜似的,“要不你问问你那宝贝儿子,咱大老粗不懂,你儿子不是状元吗?能不懂?” “小龙,真不能去上了?”张大牛两口子,都急切望向儿子。 张小龙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冷冷地扫了路大山一眼:“大山叔,你操的心还真不少,就算是我真不能去上了,你就知道我明年考不上?我能考上一回,下一回还照样能。” “切,说得好像大学是你家开的一样……”路大山看着信心满满的张小龙,嘴里虽然在嘟囔,可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觉自己这回把事情给弄糟了。 他总感觉张小龙这次醒过来,那双眼睛比起昏迷之前还要亮,说不上别的,反正总觉着怎么看怎么像是个能成大事儿的人。 他现在悔死了,要是能晚来一天,他落下一个“张小龙快死了都没提退亲那回事儿”的名声。 这么一来,闺女小雅跟张小龙的亲事儿,那就算是板上钉钉了,以张大牛的性子,真要张小龙不同意,怕是拿扁担打,也非得让俩人把婚结了。 但现在这样子,张大牛两口子没拿扁担抽他,就已经给大面子了,还想让人帮他说话? 看来真是他闺女没这个福气,要不然本来的大好事儿,咋就让他两句话给整没了呢? 张小龙正想要再说什么,突然胸口一热,跟刚刚在床上时的感觉差不多,可把他吓了一大跳,要是在这里又发光,还冒出小黑鼎来,那还不把爹娘给吓死啊。 “娘,我回屋里休息一下……”张小龙顾不得别的,转身跑到另一间屋里,砰地关上房门。 路大山还以为是张小龙不想再理他,也讪讪地扭头朝外走。 “爹,你咋在这儿?”正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孩儿声音传来。 众人眼前都是一亮,这女孩儿身材高挑,乌黑长发随意搭在肩上,清秀的面庞微微透着粉红,水灵灵的大眼睛露出几分疑惑,配着一袭布裙,显得既清纯又可爱。 若不是她开口叫路大山“爹”,大家还真不敢相信,这就是才离家不到两个月,去燕京上大学的路小雅呢。 “小雅?你咋会回来的?”路大山也奇怪地看着女儿,这会儿她应该是在燕京学校里才对啊。 “学校放三天假,加上周日有五天,我就回来看看,”路小雅没注意到几人的表情,转头向张大牛夫妻望去,“小龙哥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刚刚……好起来,”刘梅看着眼前出落得越发漂亮的路小雅,心里又觉得这亲事退了挺可惜的,“小龙说累了,去房间里休息会儿,小雅你先坐着,婶儿给你倒水。” “小龙哥醒了?”路小雅惊喜道,“我还正想给你们说一个好消息呢,之前我去燕大把小龙哥的情况说明了一下,他们已经答应让小龙哥休学一年,如果小龙哥已经好了的话,随时都可以去学校报道。” “真的?”张大牛两口子都是一喜。 “当然是真的,”路小雅嘻嘻一笑,“要不我一回村,连家都没回,就到这里来告诉你们来了。” “哎呀,这……这真是太谢谢你了!” 张大牛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刘梅更是恨不得把家里所有好吃的都拿出来,好好感谢一下路小雅。 农村家里出个大学生不容易,更何况还是状元大学生!现在不但儿子好了,大学的事儿也解决了,实在是双喜临门! 路大山看到张大牛两口子高兴,怕自己在这里反而影响他们心情,忙跟女儿嘱咐了一下,自己先溜了。 闺女啊,能不能再当上张家的亲家,就只能看你自己的了,爹在精神上支持你啊!路大山边溜边想。 “我不想上大学去了。”气氛正融洽,张小龙突然从屋里出来,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第一卷 第4章 大胆的路小雅 “小龙哥,你真不跟我一起回燕京吗?” 清河村外,某条偏僻的乡间小路上,路小雅微仰起头来,有些期待地问道。 “不去了,”张小龙继续信步走着,知道了两家人订亲的事情后,跟路小雅单独在一起,反而有种别扭的感觉,“要是身体恢复得好了,我就等明年再去。” 张小龙也不是不想去上大学,只是现在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几天只要感觉胸口一发热,他赶忙就会一个人躲起来,生怕别人看到他又发光又冒黑影的样子。 要是这样子去上大学,那离被切成薄片,放在显微镜下研究的日子,真就不远了。 “那要是……”路小雅突然意识到这样说不大妥当,立刻吐了吐舌头调皮地笑道,“你肯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希望吧,”张小龙心想,其实他现在哪儿都很好,就是时不时会发光而已,“我还没谢谢你帮我办理休学呢。” 路小雅狡黠了笑了笑:“那你要怎么谢我,不会就这么说声谢谢就算了吧?我可是拯救一个金科状元呢!” “啥金科状元,就是运气好,分数考得高点儿而已,真要再考一次,说不定连录取线都不到呢。”张小龙谦虚地笑了声。 之前他对金科状元的名声也很骄傲,但是经历了一场生死之后,倒真是不怎么在意这个名声了。 “那可不行,你这样说是想耍赖呢,反正我不管,我要你好好谢我。”路小雅觉察到自己的语气有几分撒娇的味道,想起室友说过,只有面对喜欢的男生时,女孩子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微微有些脸红。 可惜张小龙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这一刻娇羞的路小雅,比起平常还要更加漂亮了几分,只是憨厚地笑了笑:“成,等你过年放假,我再好好谢你,你想吃啥好吃的,让俺娘给你做。” “才不会这样便宜你呢,婶早就说过了,我以后想吃啥她都给我做,我现在的待遇比你还要高哦。”想想刘梅跟自己说过的话,路小雅更加脸红了。 张小龙终于发现路小雅的异样,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正值青春的年龄,他心里也扑通扑通跳了两下,但随即就大方道:“行,那你说啥就是啥,这总行了吧?” “嗯,要不……你陪我去买衣服吧,”路小雅的声音变低了一些,貌似是在想着主意,其实是心里犹豫要不要这样直白,最终还是低下头小声道,“就你一个人!” 农村不像城里那样开放,十几岁就开始“我爱你”、“你爱我”的乱说,甚至两个人站在马路上都能啃到天荒地老,在农村最通常的就是两个订亲的男女,约好一起去集市上,给对方挑选一两件新衣服。 其实这是订亲时的一种习俗,通常订亲的两个人未必很熟,甚至都没有见过面,通过这样的“约会”,也能更加熟悉一些。 正因为有这种习俗,女孩儿通常情况下,是不会邀约男孩子单独陪自己买衣服的,除非是她很喜欢这个人。 张小龙虽然在这方面不是很灵光,但是看看对方的样子,再稍一联想,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只不过他立刻就想起,路大山在自己昏迷的时候,上门来逼着父母讨订彩钱的事儿。 张小龙沉默了一下:“那恐怕不太合适,让别人看到了对你不好,而且大山叔也不会同意的。” “我愿意,我愿意,我就愿意,”路小雅有些耍赖地说着,突然停下来看看张小龙,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小龙哥,那天的事儿我爹跟我说了,是他不对,你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连我也记恨一辈子吧?” “我不记恨你,也不记恨你爹,只是不想跟他打交道。”张小龙有些冷淡地说。 路小雅忽地就红了眼圈,水珠子在里面转啊转的,终于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急忙把头转到另一边儿,小声嘤嘤地哭了起来。 “你别哭啊,你别哭……” 这下子张小龙可慌了手脚,围着路小雅转来转去,不好伸手碰对方:“我也没有说什么啊,只是你爹那个人,实在是太不厚道了,虽然我知道他也是因为家里穷,想多弄点儿钱给你上学用,但是趁我昏迷的时候逼我爹娘,这也太过分了些……” 路小雅看张小龙那不开窍的样子,索性身子一歪倒在对方怀里,两只手臂紧紧揽住,将头抵在对方的下巴下。 饶是张小龙头脑过人,第一次这么直接地碰触到柔软而带着少女独特气息的身体,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小龙哥,我喜欢你!” 路小雅想起室友对自己的灌输的思想,喜欢的好男人不能让他轻易跑掉,咬了咬嘴唇,说出这句带着羞涩的话来,甚至猛然踮起了脚尖,红着脸在对方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我我我……我我……”张小龙被这一系列的冲击,弄得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看着张小龙比自己还害羞的样子,路小雅噗嗤一声笑出来,拿出几分农村女孩儿的泼辣来:“反正我就是喜欢你!” 张小龙沉默了一下,涨红的脸色也跟神智一起慢慢恢复:“你喜欢我什么呢?高考状元?那只不过是偶尔一次分数考得高而已,如果我不是什么高考状元,只是一个窝在家里种地的农民,你还会喜欢我吗?” “我……”路小雅不禁犹豫了一下。 看到这丝犹豫,张小龙更加淡然地笑了笑:“我们都还太年轻,也许到几年之后你就知道,现在的想法是多幼稚了。” “我不会的,”路小雅立刻反驳道,“那如果几年之后,我还是一样喜欢你,你……会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回答你,因为我也不知道几年之后会是什么样,”张小龙模糊地答道。 “小龙哥,你有喜欢过我吗?哪怕只是一下?”路小雅决心要把大胆进行到底,眼睛真勾勾地盯着对方。 “我……”张小龙又脸红了,正值青春年少的时候,谁会不曾有点对女孩子的幻想呢,“我没有留意过这个问题。” 路小雅看着再次泛红的脸,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小龙哥,那这一年你在家准备做什么呢?” 张小龙忙深吸口气,这才放松下来,目光炯炯道:“在农村,还能做什么,别人都说我是金科状元,我就不信,用一年时间,我当不了个清河村种地状元!” 第一卷 第5章 霹起来没完 第二天,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路小雅假期结束,冒着雨去县城赶车回了燕京。 与此同时,立志做种地状元的张小龙,被他爹张大牛拿着笤帚疙瘩,追着满院子跑。 “行啦,你们爷儿俩都淋湿了,要是再感冒怎么办?都让我省点儿心吧!”刘梅看着一对父子,无奈地端着两碗热汤在屋里喊。 “臭小子,喝碗汤再揍你!”张大牛也觉着身上冷了,生怕儿子更冷,一边嘟囔着一边儿先回到屋里。 “你敢,儿子好不容易醒过来,你别动不动就揍成不?真要把小龙打出好歹来,看我跟你拼命!”刘梅气得把汤碗往回夺过来,“打我儿子还想让我给你做汤喝,有本事你自己做去。” “反了你了吧?”张大牛气不打一处来,拍桌子喝道。 “就反了,咋着?”刘梅一点儿都不给面子,硬着脖梗子道。 张大牛看这招儿也不好使,当即软下去,嘟囔着:“反就反吧,又不是没反过,你们都是爷行了吧?” 刘梅噗嗤一下笑出来,又赶紧把汤碗推过去,一边儿又招呼着儿子:“小龙,快回屋里来,你爹不敢咋着你,不然看我收拾他!” 张大牛想急眼,可一看刘梅的板起的脸色,干咳一声把头埋到汤碗里。 这几天两口子很高兴,儿子醒过来了,路小雅那丫头也让他们相当满意,唯一欠缺点儿的,就是张小龙不肯回学校报道,非说要当什么种地状元,这可把张大牛给气坏了,也才有刚才那一幕。 张小龙看父亲没动静了,也才怏怏地回到屋里来,接过娘递过来的热汤碗喝了两口。 “小龙啊,你为啥不肯回学校呢?是身体还有哪儿不舒服?”刘梅一边儿宠爱地看着儿子喝汤,一边儿小心翼翼地询问着,“真要有哪儿不舒服,咱就再去大医院里检查一下,别怕花钱,家里钱多着呢。” “我……”张小龙想,老是这样也不是回事儿,总要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才行。 心思电转之下,他很快就想到了主意:“其实是有点儿不舒服,那天我去问过医生,说是因为用脑过度,导致的神气两伤,脑神经虚弱,要休息一阵脑子,不然的话很可能会造成神经损坏……” “啥?脑神经都要坏了,这还不严重?”张大牛老两口没有文化,但是听到脑神经损坏这种似乎很厉害词语,都不禁紧张起来。 刘梅更是直抹眼泪:“这孩子,你咋不早说,要知道这样,别说是个破大学,就算是金銮殿请咱去,咱也不去。” 说完还狠狠剜了张大牛一眼,好像恨他刚刚还要打儿子似的。 张大牛也慌神了:“先不说这个,那该咋治啊?明天一早咱去县城医院再看看,不行,今天就去,要县城看不了,咱就去燕京!” 张小龙一听倒惭愧起来,他随便弄个名称,没想到把二老吓成这样,连忙往回圆:“你们别担心,医生说了,其实这病没那么严重,只要休息脑子就行了,也没有别的药可以吃,其它的身体方面一点儿事儿都没有,我是怕你们担心,所以才说先在家里休息一年,等明年再看要不要回学校上课。” “不着急,不着急,”刘梅连忙道,“只要身子没事儿,你就是在家里待一辈子,爹娘养你都成。” “娘,看你说的,我身强力壮的,哪能真在家里天天躺着,”张小龙笑起来,“而且医生还说了,多干活儿,少动脑,比什么灵药都强,所以我想着,咱在家里干上一年农活儿,兴许啥病都好了,到时候我再到燕京上大学去,那不就成了么?” “真的?”爹娘同声问。 “当然是真的,从小到大,你们看我啥时候说过谎?”张小龙还真是没有说过谎,所以这时候心里虚得厉害,还得硬着头皮顶着。 轰隆…… 天空响起一声炸雷,外面的雨点变得更大更急起来。 而张小龙的心口处,在沉寂了两天之后,突然再一次变得灼热起来。 “我先去休息会儿!”一察觉到变化,他立刻就把碗一搁,扭头儿朝屋里溜了。 看着有些古怪的儿子,张大牛犹豫着小声问:“你说小龙说的是真是假啊?我总觉得有那么点儿怪。” “儿子说是就是呗,”刘梅有些不悦地说道,隔了好大会儿,才又喃喃着,“虽然吧……我也觉着有点儿怪……” “那你说咋弄?”张大牛一听忙道。 “还能咋弄,由着他呗,”刘梅再次白了男人一眼,“小龙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就算他真是撒谎,那肯定也是有原因的,他不想去上大学,那就先不去吧,儿子跟大学,你说你选哪个?” “那还用说,当然是大学……呸,”张大牛看到老婆要吃人的样子,急忙啐了自己一口,“当然是要儿子了,只要小龙没事儿,缺啥咱都不怕……不过能去上的话,那当然更好了。” “小龙不是说了,要是过了这一年,他好点儿了还会去,我们就给这孩子点儿时间,说不定到时候,比现在个什么状元还好一百倍呢。”刘梅这么说着。 “你说得怎么那么邪乎呢?还有啥能比状元好?多风光的事儿,偏偏被个雷给搅和了,真背劲。”张大牛不由抱怨着。 …… 躲到了屋里的张小龙,顺手把门从里面插上,顿时看到了那道黑色小鼎的虚影,再次从胸口处浮现出来,而且这一次比起从前还要更加清晰。 之前张小龙刚刚清醒过来的时候,这小鼎一天要冒出来了三次,第二天之后,每天都会冒出来一次,而这回是连续两天都没出现,张小龙还以为好了,谁想虚影比从前还要更加凝实了。 轰隆…… 天空中雷声大作,而张小龙胸口的小鼎虚影似乎很兴奋一般,氤氲的黄光更盛,竟缓缓地向屋顶飘去。 张小龙张大了嘴,正眼看着不可思议的一幕,一道雷电霹下来,将屋顶都霹了个大洞,径直朝着他的头顶霹过来,瞬间就被强大的雷电力量麻遍了全身。 老天啊,我张小龙没记得做过什么亏心事,你上次霹一回也就算了,这还没完没了了吗? 第一卷 第6章 小鼎的来历 雷电可丝毫都没有顾忌张小龙在想什么,头顶像是万炮齐鸣一般,把天都震破的雷声一阵接着一阵。 若是有人现在外面,就会看到一道道雷电光芒,全都汇聚到了张小龙家的屋顶上。 张小龙惊讶地发现,他这次被连珠炮一样的雷电霹了个透心麻,可竟然没有像上次那样晕倒过去,虽然过程也有些痛苦,但却不至于无法忍受。 初时的紧张过后,他更是进一步发现,那些雷光电芒,在霹到他身上之后,大部分都被氤氲土黄光里的小黑鼎虚影吸收掉,大概正是这样,他才没有受到过多的伤害。 雷声足足响了一刻钟,才算是消停下来,雷住的同时,雨也跟着停了,就连密布在天空的乌云,也都迅速消散无踪。 张小龙的屋顶出现一个大洞,此刻还冒着黑烟,但他却丝毫都没有察觉似的,沉浸在涌进脑子里那庞大而复杂的信息里面。 足足又用了一刻钟,张小龙才总算是稍稍理出了一个头绪来,同时也被自己的际遇深深地震憾着。 正像他之前猜测的那样,那天他去县城被雷霹,接着昏倒了一个多月,的确不只是雷击的原因,伴随着那一记神雷砸进张小龙身体的,就是那只在经常在胸口浮现出来的黑色小鼎。 这小鼎来历非凡,是上古神农所用的宝物。神农教人择天时,种五谷,更曾经遍尝百草炼药,不但是农业之神,同时也是医药之神,而这小鼎就是当时神农炼化百草成药的仙鼎。 神农升天之际,担心下界子民无法应付天灾病难,将自己一身所知所学,以及部分法力封印在了神鼎中,偷偷抛下凡界,以待有缘人得到。但不知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神鼎一下消失了数千年,才在那天突然打破虚空,“砸”到了张小龙这个有缘人。 据张小龙的研究,之所以在那么多人中,神农鼎只选择了他一个,大概也跟心性和智慧有关。也就是说,神农利用无上法力设下种种限制,使神鼎只能被心地纯善,同时又有不俗智慧的人得到。 如果心性不善,神鼎被恶人得到,不但不能帮助别人解脱苦难,反而会利用神鼎作恶;而若是智慧不足,也无法传承神农所留的一切,最终还是没有用处。 张小龙一点点仔细消化着这些记忆,里面关于农业和医药的东西最多,而除此之外,还有一套听起来很是霸气的修炼功法——《御龙真诀》。 “小龙,你没事吧?” 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拍门声,张小龙这才从刚才的恍惚中反应过来,再朝身上一看,急忙收拾起来。 张大牛两口子,在门外急得团团转,就差要撞门了。 刚刚那阵好像天炸口子一样的雷声响起来时,他们也吓了一跳,但也只以为是天气有古怪,直到刚刚雨停了,出去才看到他们家房顶被雷给霹得冒烟了,这才着急起来。 房子没了不要紧,可是儿子可还在房间里呢啊。 正当张大牛打定主意,攒着劲儿要把门撞开的瞬间,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了。 张小龙揉着眼睛从里面迷迷糊糊地走出来,打了个哈欠:“怎么啦爹,我才刚睡着一下,怎么就把我叫醒了?” “睡着?”张大牛两口子都有些愣眼,刚刚那雷打得跟炮轰一样,竟然还能睡着? “雷把房子都霹冒烟了,我们是怕你在里面伤着了。”刘梅忙说道。 “啊?”张小龙回头一看,假装吓了一跳,“真的霹了啊,还好我是在睡觉,不然说不定又要霹着我了,这雷不是我招来的吧?” “别瞎说,人没事儿就行。”张大牛训斥道,“记住了,咱家房顶本来就坏了,不是雷打的。” 前段儿村里传言张小龙是被妖怪附体了,现在刚刚消停几天,要是房顶被雷霹的事情再传出去,指不定又会怎么说呢。 想着这些,张大牛急忙找了些东西,先把房顶的窟窿补上,再盖上雨布,一方面是防止再下雨,再者也可以避免被人看到那些霹出来的痕迹。 没想到他这一盖还真是盖着了,这场雨过了没多大会儿就又下了起来,一下就是三天三夜。 这回张大牛不再发愁房子的事儿,反而惦记起地里的庄稼来,每天从地里回来,都是唉声叹气。 “爹,你这是咋了?地里庄稼又跑不掉,下点儿雨就下点儿雨呗,再种麦子的时候,连水都省得浇了。”张小龙看父亲这么发愁,就劝慰道。 “你懂啥?”不说还好,这一说张大牛更愁了,“咱家的玉米本来就收得晚了,这雨已经连着下了三天,就算是雨停下来,地里面就是个泥潭,连脚都下不进去,等能收的时候,怕是玉米都在株上长芽子了。” 张小龙一听立刻明白了,因为他前些日子昏迷的事情,家里一直都是忙前忙后,连地里的玉米到了收的时候,都没有顾得上收回来,这一下雨,对别人家都是好事儿,省了浇地功夫,但对自己家里可就麻烦了。 按照父亲的说法,这一地的玉米真可能就都长了芽,那这一季的收成可就都打了水漂了。 “你别着急,我去地里看看。”张小龙说着,打把伞就出去了。 “下这么大的雨,你去看什么,都已经淹了,还能咋着?”张大牛担心儿子的身体,在后面喊着阻止。 “没事儿,您在家等我,一会儿就回来,不会有事儿的。”张小龙头也没回,大踏步就跑出去了。 这两天张小龙的身体再也没有出现过异样,而且他也明白了之前是怎么回事。 神农鼎是神物,虽然选择了他做主人,但彼此之间融合需要一个过程,再者就是融合过程需要足够的能量能行,所以一直等到前几天,吸收了足够的雷霆之力,这才算是勉强融合成功了。 这一融合之后,张小龙就发现了很多神奇的地方,小鼎里有一股奇妙的气息,时刻都在温润着他的身体,两天下来,皮肤变得细腻了很多,还隐隐透着温润如玉的光泽。 尤其是在修炼了那套御龙真诀之后,他整个人的气质都跟着改变,从前是十分的质朴,而现在却在质朴中更多了几分飘渺的仙气。 现在的他,别说是淋点小雨,就算是整个人放在冰块里冻上两小时,也不会生病的。 没多大会儿,张小龙已经到了地头,两边其他人家的地都已经变成空的,只等着雨停了,再过几天正可以播种。 而自己家的玉米地,就这么孤零零地淋在雨里,张小龙试了一下,地面果然软得跟泥沼一样,脚踏进去都要拔不出来。 照这个样子看来,就算是现在雨立刻就停了,也至少要两三天之后才能进地掰玉米,这么一耽搁,本来就已经成熟干透的玉米,被包在玉米皮里一直水泡着,就算是不长芽子,怕是也要发霉了。 张小龙蹲下摸着烂泥地面,心想要是能把这地里的水吸走一部分就好了。 第一卷 第7章 沾了神气的玉米 这显然不可能,如果是个水泥池,就算是再大也可以把水抽光,但现在地表上没水,水都渗透在土里,怎么可能抽出来呢? 但张小龙这个念头才刚刚兴起,掌心里就有一缕氤氲的土黄色光芒飘出,钻到了地里面。 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张小龙目瞪口呆,土黄色光芒一进入地里之后,竟然真的驱逐着渗透在地里的水。 更加让他奇怪的是,这本来是地表之下不可能看到的东西,可张小龙却仿佛是清晰地看着,那黄光一点点把水分赶出自家的田地。 “这黄光是神农鼎里的仙气神力,自从修炼了御龙真诀之后,本来存在于鼎里的黄光,好像是能被自己使用了!”张小龙想到这里有些兴奋。 有了神力,本来无解的事情,顿时就变得好办起来。 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张小龙立刻着手去控制这缕神力,本来仙力是由着自己的性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所有的水都从中间往外赶,而在他的控制之下,顿时变得温和起来,留下适度的水分,其余的都分布到了周围别人家的地里面去。 只不过片刻的功夫,原来还是一片泥潭的玉米地,变得结结实实,正像是下雨过后晾了几天的样子。天公也作美,在张小龙收手的时候,下了三天的雨也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景象,张小龙舒心地笑了笑,这回老爹应该不会再发愁了。 …… 张大牛被儿子从家里拽出来时,还一百个不情愿,但是当他看到了地里面的一切,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这地里他刚刚看的时候,还是一片烂泥潭,想进去走一步都怕出不来,可现在地面结实,虽然也还湿润,踏上去软软的,可跟烂泥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更奇怪的是,不光地里不泥了,连玉米杆儿上都不湿,把包在外面的玉米皮剥开,里面的玉米个头大,籽粒饱满也就算了,竟然粒粒都像是晒过几天一样干燥。 “我的老天爷啊,这真是神仙显灵了啊!”张大牛攥着玉米棒子惊讶道。 “小龙,这到底是咋回事,”刘梅也有些转不过神来,“怎么你爹看的时候还是泥潭子,你就来了一趟,不但地里的水干了,连玉米都干了?难道真是神仙显灵了?” “什么神仙啊,”张小龙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这是科学,里面有很深奥的地理学问,只有在十分巧合的情况下,才会产生这种看上去很神奇的变化,你和我爹都没念过书,所以这些跟你们解释深了,你们也听不大懂,反正你们记住一点,这事儿是赶巧了,而且过几天之后,那种状态解除了,可能这水气还会再返回来,所以我们得赶紧收玉米,不然就真的晚了。” “真的?”老两口都半信半疑地问。 “当然是真的了,你们要真不信,咱就等两天看看,但这个没个准时间,说不定后天水就又涨上来了,咱这一地玉米可就完了。”张小龙说得煞有介事。 老两口这一听倒真的信了,随即就着慌起来,这好几亩地的玉米,就算三个人往快里赶,怎么着也得两天,真要水再涨上来,那可就又跟之前的情况一样了。 于是两口子连说话的功夫都不想浪费,着急忙火地干起活来。 张小龙看这架势,又有点儿后悔把时间说得太紧了,可话已经说出口,也不好再往回找补,只得也加快速度。 一股温和的能量,随着他的动作在身体里缓缓流淌,丝毫都感觉不到疲累,张小龙知道这就是御龙真诀和神农鼎的神力,给自己带来的改变。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力量再也不像从前那样不好控制,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流畅,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举手投足之间,几乎快要带出残影来了。 刘梅忙得满头是汗,发现迎面正是张小龙跟她碰了头,用袖子抹了把脸,正要劝儿子歇一会儿,突然愣住了:“完了?” 张大牛也停下手来,不是因为累了,而发现地里已经空了,大片的玉米都已经堆到了地中间。 “是啊,掰得还挺快!”张小龙不动声色道。 张大牛抬头看着天边儿,刚刚从云彩里露出来的夕阳:“奇怪了哈,这又是啥科学啊?” “咳咳,这是人的潜能,听说人在紧急情况下,就能发挥出几倍的力量,你们一听时间紧,掰得就快了,这也很正常。”张小龙道。 刘梅瞅了瞅儿子,再看看自己身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但也没有去追问。 张小龙微微松了口气,刚刚他沉浸在对力量的运用之中,好在及时发觉,没有被同样忙着干活的父母发现,但就算是这样,剩下的也已经不多,一地的玉米,三个人只用了两个钟头就已经被掰完了,的确是变态了些,好在父母没有追根究底。 父子俩开始把玉米装到平板车上,拉了三趟总算是全拉回了家院里,好在张小龙力气大过牛,基本上没用张大牛出什么力,就已经全都搞定了。 这时天已经黑透,刘梅已经早就把饭菜做好,看两人回来,一边儿端来洗脸水,一边儿开始盛粥。 “今年的新玉米磨的面,快尝尝怎么样,”刘梅笑着把粥放到儿子面前,“虽然还没有称出准数来,但看这玉米的个头儿,咱这一季可是大丰收了。” 通常这新玉米掰回家,都得要晒上几天,等玉米粒儿干透了才能磨成面,但这次的玉米在雨里泡了三天,却干得让人不敢相信,所以直接就被刘梅磨成玉米面了。 “新玉米磨的面?快让我尝尝。”张大牛一听也来了兴致,端起碗来喝了一口。 “还喝,到底是好喝不好喝啊?”刘梅等着结果,却看张大牛喝了一口之后,就这么一口一口地喝起来,根本就没有有要说话的意思。 “甜……”张大牛两只眼睛放着光,“不光是甜,还香,还……你也快尝尝,不对,先给我再盛一碗,我还没喝够。” “看你个老没出息的,不就是喝个新玉米粥嘛,你搞得跟喝了皇帝的贡品似的。”刘梅笑骂着,又给丈夫盛了一碗。 “贡品?嘿,不是吹的,皇帝都未必喝过这么香的粥!”张大牛有些不服气道,一把抢过粥碗,仰起头咕咚咕咚当凉水一样喝起来。 “娘,你也尝尝呗!”张小龙虽然没喝,但也猜到,他用神力把玉米里的水分驱除时,同时也让玉米内部生出了奇妙的改变,口味肯定不是从前那些玉米能比的,毕竟这可是沾了神气的。 “越活越没出息了!”刘梅又笑着骂了一句,这才端起自己的粥碗喝了一口,但只一口就呆住了,紧接着就是第二口,第三口,第…… 第一卷 第8章 更赚钱的主意 没过多大会儿,老两口子就因为抢舀饭勺争执起来,最后刘梅用以后都不做饭来威胁,才趁着张大牛稍稍迟疑时,一把抢过,抢先再盛了一碗,一只手仍攥着勺子,另一只手往嘴里灌去。 而张大牛也不示弱,看刘梅不撒手,干脆把锅端起来,把剩下的都倒在了自己碗里,看锅里还有最后一口,干脆就直接朝嘴里倒了…… “爹,娘,你们这是……”张小龙哭笑不得地看着老两口,万万也想不到能看到这种画面,“恁大一锅粥都被你们喝光了,这馒头和菜还吃不吃啦?” “不吃啦!”两口子这回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句。 老两口抢完了锅里的,一起把目光落到张小龙面前的碗上,大有不喝干净就不罢休的架势。 “爹,娘,你们够了吧,”张小龙无奈地向院子里一指,“这好几亩地的玉米,就算是你们天天光喝玉米粥都足够了,再说了,粥再好也不能抵了饭菜啊,咱明天再喝,都来吃饭啦。” 他一边说着,一边也端起碗来喝了一口。 这一口粥下肚,顿时满口都是甜香的味道,带着暖暖的感觉,一路顺着喉咙滑下,好像是把肠胃都给按摩了了一遍似的,全身的毛孔都透着舒爽滋味。 饶是张小龙有心理准备,也被这种美味引得眼睛一亮,的确是太好喝了。 “儿子说得对,吃饭吃饭。”刘梅虽然有点儿不舍得,但最终还是坐下来,开始吃这顿没了粥的饭。 “小龙,这粥变得这么好喝,也是因为你说的那啥地理原因?”坐下来的张大牛突然开口问道。 “呃……是吧,应该是。”张小龙只是打着马虎眼,总不能说这是因为我往里面灌注了神力吧? “那明年这地里再产了玉米,是不是还跟现在一样好吃?”张大牛连忙问。 “咋了,吃一年还吃不够,想要多吃几年啊?”刘梅白了丈夫一眼。 “头发长见识短了不是?要是年年都长成这样,咱承包这块地,那可就变成宝贝了,”张大牛一脸嫌弃,“别说是清河村,就把整个清源县都算上,我敢说就找不着能产出这玉米的地来,真要那样,咱这玉米拉出去卖,一斤就得比别人多卖出几毛钱来,咱这一季的收成,能顶上别人两季。” “能贵这么多?”刘梅一听也来了精神,但还有些不敢相信。 “你不知道,我听说城里那些有钱人,吃肉都不觉得香了,就喜欢玉米高粱这些粗粮,像咱家这玉米这么好吃的,要是让他们碰着了,根本就不在乎多花钱。”张大牛煞有介事地说着,其实对这方面,他也只是听说,并不算太清楚。 不过张小龙倒是眼睛一亮,觉得父亲能有这想法,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农民嘛,得要把自己的眼界放出去,才能挣更多的钱,至少现在是知道想了。 “爹说得对,要我看,像这玉米别说是价格高出几毛钱,要是找到了好路子,就算是高出几块钱来也有人买。”张小龙说道。 “咳咳咳……” 一句话,把张大牛和刘梅两个都说得咳嗽了起来。 “小龙,你说的是真的假的啊?就算是贵,也不至于贵到那程度,人家买家又不傻。”张大牛刚刚还给老婆上课,但这一转眼,他自己也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了。 “爹,这你们就不懂了,这叫物以稀为贵,”张小龙笑了笑,充满自信地说道,“我敢说,咱家产的这个玉米,就算是在全……省都找不出第二家来,只要找到一个识货的人,你说五块钱一斤是它,你说十块钱一斤也是它,城里面真正有钱的人,根本就不在乎那点儿,就像你说的,他们吃的是新鲜,吃的营养。” 别说是全省,就算是全国也找不出第二家来,这可是用神力滋养过的玉米,而且还是神农大神的神力。 虽然没有用任何仪器测量过,但张小龙绝对相信,这东西除了口感美妙之外,里面的营养价值也肯定能达到一个让人惊讶的地步。 本来张小龙要当种地状元,也只是口头这样说说,但现在,他心里突然萌生一个念头。有了这神力,他何止是能当清河村的种地状元,兴许有一天凭着种地,能再当上全国的状元也不一定! 张大牛两口子更是有些呆滞,好半天才可惜地摸了摸桌上的碗:“要照这么说,刚刚咱那几碗粥,都喝出去十几二十块,想想就怪心疼的。” “小龙,让你说的,这玉米太金贵,咱这命哪能吃得起,明天收完了玉米,后天就跟你爹拉到城里,找个好买家卖了,真要能卖上价,”刘梅不禁憧憬着,“这给你娶媳妇的钱又能攒下一笔来。” “哎哟我的娘啊,你也别乱出主意了,”张小龙一脸无语,“这些事儿啊,我都已经想好了,你们听我的,我保证这一年赚回来的钱,多到您都想不到!几斤玉米算啥,真要赚钱,还得想更赚钱的主意。” “还有啥更赚钱的办法?”张大牛和刘梅疑惑地齐声问。 在传统农民的心里,能赚钱的,就只有地里种着的那些庄稼,除此之外,也就只有去城里打工这一条路子了。 “我想好了,把咱家的地都种成菜,庄稼的生长周期长,一年也只能收两季,其它时间都是在管理,可是菜不一样,各个季节都可以生长,而且周期短,只要弄好了,能把咱的收入翻几倍。”张小龙对此很有信心。 “种菜能挣几个钱?你没看村里的菜老王,这几年也都改种庄稼了,起早贪黑赶集才能卖点儿,种少了不赚钱,种多了就都烂在地里头,你啊,还是别瞎忙了,咱们还是老老实实把这些玉米卖个好价钱,要是能再收一季这样的粮食,那就谢天谢地了。”父亲张大牛可不这么看,立刻否决了这个提议。 这哪能行,纯粹瞎搞嘛! 第一卷 第9章 大墨镜美女 “小龙啊,你爹说得也对,种菜那活儿,真不是好干的,而且咱这十里八村,哪家不是地头种几棵,也就够自家吃了,谁会有闲钱整天吃别个的时鲜菜,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还能卖一点儿,最后力气不少出,地都被荒废了,咱还是卖玉米吧。”刘梅嘴里说着,目光洒在玉米上,还真是有点儿舍不得,从来都没有喝过这么好吃的玉米粥。 “你们还是没明白我说的是怎么做,我不但要种,还要大种,把咱家的地统统都种成菜,咱这边都吃不完,可以卖到城里去,只要咱的菜好,就不愁买主,到时候不用起早贪黑去赶集,我让城里的大车自己到地头上把菜拉走,咱们就在地头数钱就行了。”张小龙呵呵地笑了两声。 “不行!” 没想到这个提议,立刻就遭到了父亲的坚决反对,他看了儿子一眼,叹了口气道:“小龙,你说脑子要休息休息,那咱就好好休息,家里头也不指望着你能赚多少钱,你要想种菜,我也不拦着你,但你要把家里的地都弄成菜,那可绝对不行,这地是咱农民的命,万一要是到时候不赚钱,难道咱全家天天都吃菜叶粥?明年你上大学的学费怎么办?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这个……”张小龙看父亲这么坚决,便朝母亲望去。 谁知一向护着他的母亲刘梅也是摇摇头:“你爹说得对,你要干的话,娘支持你,但要把家里的地全占了,那可太冒险了,要我说,就咱包的这块玉米地里,分出……一亩来,给你种种菜就好了,这一年你好好休息,别的啥也别想。” “咳咳……”张小龙被呛得直咳嗽,“一亩地?那……也太少了!” 他脑子里可是装着神农大神的毕生所学,正想着将这些东西发扬光大,一方面可以带动他们全村人都富起来,另一方面也可以让自己这一年赚到足够多的钱,让父母以后都不用这么辛苦了。 可只有一亩地的话,除非他种的是黄金,否则能赚得了多少钱? “要是一亩地你能赚到钱了,到时候我就把玉米地那五亩都给你种。”张大牛这才算是松口。 “好,”张小龙想了想,立刻应了下来,“一亩就一亩,那我明天就到城里去买东西,先给我五千块钱。” “五千?”张大牛瞪大了眼睛,“你这是要买啥东西,菜老王种一年菜也不一定能赚五千,这还没有开始,咋就用恁多钱?” “想要种出好菜来,菜种子肯定要买最好的,这是小头,另外马上天就要冷了,得先把保温的温室搭起来,不然冬天可就没办法出菜了。”张小龙早就知道对方会有此一问,连忙解释说道。 “那也用不了五千块吧?”张大牛有些疑惑,“大棚俺们也不是没见过,不就是几根竹子,整块塑料布么?用不了几个钱。” “你说的那种是简单的大棚,我是想用玻璃来盖,这样……”张小龙把自己的设想描述了一番。 “这不是在祸害钱吗?”张大牛听得云里雾里,最后连连摇头,觉得纯粹是在浪费。 “那我不用家里的钱,再想别的办法弄钱去,”张小龙为难地两只手揉着太阳穴,“哎哟,我的头有点疼……” “你个老不死的,没看孩子都为难成这样,你让他去哪儿弄钱?一不小心脑子再坏了咋办?你那钱是要留着下崽子啊?”刘梅顿时不依了,朝着张大牛就吼过去。 “给给给,我给钱还不行吗?”张大牛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张小龙暗自嘿嘿一笑,看来这招还满好用的。 …… 清河虽然偏僻,但是离村子没几里路的地方,就有公路通过。只不过想要去的话就得赶早,因为每天也就发一趟车,若是晚了就得等第二天才行。 所以这天一大早,张小龙就在公路上截住了去城里的客车,兴冲冲地跑上去,捡了个没人的座位坐下。 旁边靠窗户的位置,坐着一个女孩子,看到有人坐下来,下意识地向里挪了挪身体。 虽然是在车里,这女孩仍戴着副大大的墨镜,一顶玫红色的鸭舌帽,帽沿压得很低,加起来快把她大半张脸都遮住了。 张小龙扫了对方一眼,只看出这女孩儿很年轻,比自己也大不了什么,皮肤很白,轮廓似乎挺好看的,其它也没有太在意。 接下来的路程也很平静,望着逶迤的公路,张小龙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他可以保证自己的菜种出来,肯定会供不应求,但要那样的话,怎么样往城里送菜就是个问题了。 他要做的可不是挑担骑车,到集上村里却卖三棵两棵菜的散菜农,要做就做大,以后不光是自己家的地,连清河村里的地全都可以变成菜地,他得到的可是神农大神的真传,要是连这点儿事儿都搞不定,那大神都要被气得下凡了。 但现实的问题是,东西再好,运不出来也是白搭。 而要是想把村里的路修通的话,就算张小龙没有干过也知道,那需要用的钱绝不是一个小数目,至少不是他张小龙现在能拿得出的。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张小龙突然一拍脑子笑了。 这八字还没有一撇,自己就在琢磨着几年以后的事情了,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肯定以为他是想钱想疯了。 旁边的女孩儿动了一下,张小龙转头去看,虽然对方掩示得很好,但从微微有些不自然的表情来看,这女孩儿肯定是看到他刚才又皱眉又傻笑的样子了,不由得又挠着头皮尴尬了笑了一下。 大概是看到张小龙很老实,女孩儿这次倒是没有那么冷淡和戒备,也冲他微微一笑,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贝齿来。 突然嘎吱一声,客车来了一个急刹,所有人都差点儿撞到前面的座位上。 “找死啊!”司机气急败坏地嚷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着急上车!”两个穿着朴素,都戴着灰色鸭舌帽的男人,手脚利索地上了客车,一边向里走着,一边向里面的乘客扫视。 张小龙发现他们在看到身边的女孩儿时,好像微微停顿了一下。 虽然这两个人掩示得很好,但张小龙现在的五感都敏锐得远超常人,很确定他们的的确确是停顿了一下,而且闪过了异样的眼神,当下格外留心起来。 第一卷 第10章 为啥给你动一动 不过这两人各自找了座位后,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甚至连目光都很少往这边扫过来。 汽车接连又停了两次,上来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为首的一个耳朵上扎满亮闪闪的耳钉,连鼻子也都钉着环。 张小龙第一次看到有人往自己身上打这么多钉子,尤其是鼻子上,在他记忆里,只见过耕地的黄牛鼻子上才套个环呢,心想这城里人真奇怪,这么扎自己也不觉得疼。 那几个人一摇三晃地朝着后面找座位,为首的鼻环哥突然看到张小龙旁边的女孩儿,立刻眼前一亮,凑过去拍了拍张小龙的肩膀:“你坐别的座位去。” 张小龙有些疑惑,还以为他跟这女孩儿认识,但转头看到女儿正皱着眉头向他示意,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我就喜欢坐这儿。”张小龙抬头扫了对方一眼。 “哟嗬,跟我们鼻哥耍横啊?”之前上来那几个年轻人,轰隆一下子都站了起来。 旁边那个年轻女孩儿也微微紧张地望向张小龙,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鼻哥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兄弟你是从乡下来的吧?在这青阳市里,没几个人不知道我鼻哥的,有什么麻烦你尽管找我,怎么样,跟我那几个哥们儿坐那边儿去吧?” “不坐。”这次张小龙连看都没有看他,直接了当地回答。 “卧槽,还给你脸了是吧?”另外几个人说话间都要拥着过来。 “你们干什么?他是我弟弟,”年轻女孩儿突然开口说话,声音清脆动听,却带着几分怒气,“我愿意跟我弟弟坐在一起,你们凭什么让他换?” 听女孩儿这么说,鼻哥一挥手,示意那几个人都坐下,向着美女呵呵一笑:“原来是美女的弟弟啊,误会误会。” 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张百元红票来,在张小龙面前晃了晃:“弟弟,我跟你姐姐有事儿要商量,咱换个位子吧?” “我跟你没事商量!”年轻女孩儿更加愤怒了。 “嘿嘿,美女,我可没跟你说,我是跟咱弟弟说话呢,”鼻哥把红票拍在张小龙的手上,“怎么样弟弟,换个座儿,这钱就是你的了,进城就遇到好事儿了吧?” 汽车上的人都朝这边望过来,但却没有人说话,那鼻哥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又带着这么多人,谁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至于张小龙,大家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根本不是那女孩儿的弟弟。 虽然女孩儿戴着大大的墨镜,看不出两人的长相是不是相同,但光看张小龙那一身土气的装束,就知道他肯定是个刚刚从乡下来的小子,跟女孩儿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换个座就给这么多钱?”张小龙做了个惊讶的表情。 “那是,所以说你一进城就遇见我,那真是遇着了贵人了,拿着钱走人吧。”鼻哥一边说,一边还得意地朝着里面那位美女扬了下眉毛,貌似是在示威一般。 女孩儿的确被气到了,不光是这个鼻哥,连着对张小龙之前的一点儿好感也没有了,一百块钱就被收买的男人,实在是让她鄙视的资格都没有,亏自己刚刚还以为他有多质朴。 “这钱我不能要,”张小龙突然说道,又把钱塞给了鼻哥,“你说的对,我就是个农民,第一次来城里,可我们农民讲的是出一分力,挣一分钱,换座就是动一动的事情,哪能收你这么多钱。” “看不出来你的风格还挺高尚的啊?”鼻哥笑着,还以为张小龙是突然开窍了。 真要是张小龙收了他这一百块,回头下了车,他肯定还要派人盯上,好好送对方一顿暴炒拳头吃。 “算不上高尚,我们农民都这样。”张小龙憨厚地笑了笑。 一边儿的年轻美女更是哭笑不得,心想这个傻小子可真够“质朴”的,开始以为他只是贪钱,原来他不是贪钱,根本是脑子缺根弦儿。 旁边儿的看客却都以为张小龙是服软了,这也难怪,一个乡下来的傻小子,头一回进城,哪儿敢惹这些地痞流氓,只不过旁边儿那女孩儿就要受点委屈了。 但等了一分钟,却又不见张小龙有动静,鼻哥耐不住性子了:“小子,你怎么还不动地方?” 张小龙一脸茫然:“为啥要挪?” “你不是说出一分力,挣一分钱,挪个座就是动一动的事儿,不好意思找我要钱,现在就动一动吧?”鼻哥感觉到有点儿不对劲儿,两眼圆瞪,带着威胁的意思。 “可我一分钱都没收你的,为啥要给你动一动?”张小龙平静地反问。 鼻哥的脸皮抖了抖,终于明白对方是在耍他了:“小兄弟是嫌钱少是吧?我再给你加两张。” 张小龙的眼神儿连偏都没有偏一下,铿锵有力地说道:“我们农民还有一样,该出的力一分不会少,不该挣的钱也一分不会动。” “说得好,有点子农民的骨气!”过道对面,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站了起来,看他的衣着十分朴素,面庞也有些沧桑,但是声音洪亮,给人以十分有底气的感觉,指着鼻哥那几个人道,“这小伙子不想换,你也别强人所难了吧。” “你又算是哪根葱?少特么管闲事,老子出钱换个座,碍着你家祖坟是吧?”鼻哥就郁闷了,怎么今天尽冒出这些傻帽儿来,一把将那中年人推到座位上,扭头伸手去揪张小龙的耳朵,“再问你一句,换不……啊呀……” 这话还没问完,鼻哥就大叫起来,他伸出去的手不但没有抓到张小龙的耳朵,反而像是被一只大铁钳子夹住一样,手骨头都快断的了感觉。 “不换!”张小龙轻轻一推,鼻哥捂着一只手登登登地退了好几步才站稳当。 靠窗那年轻女孩儿,眼里闪过一抹异彩,没想到张小龙这个“傻”小子,好像还有些身手的样子。 “兄弟们,给这小子松松骨!”鼻哥的脸上就挂不住了,连一个乡下来的土小子都弄不了,以后他还怎么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