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章 逃亡

　　残阳如血，食腐的不死之鹰在灰暗的空中盘旋，叫得令人毛骨悚然。
　　此时空旷而荒凉的极北冻土草原沉浸在了一片压抑的氛围中，地面上涌动着滚滚墨潮，细看才发觉大草原上俨然站立着成千上万像极人类的生物，他们身穿黑色的铠甲，手里握着血迹斑斑的长剑或者斧头。他们确实不是人类，他们身体比人类强壮，长有人类没有的犬牙，血红透亮的双眼像黑夜中燃烧的星星。
　　这是一群刚从战场归来的战士，黑压压地围在了一起，中间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帐篷。他们的眼睛中，带有悲戚，急切，还有祈祷，
　　帐篷的帘子动了，一个头发雪白的老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只见她眼中含着浑浊的泪水。老人用手涂擦了下眼角，环视了四周，对着众战士问：“狼族的全体战士都到齐了吗？”
　　站在前排的狼族战士点了点头。
　　“狼王，他恐怕，”老妇人泣不成声。
　　“狼巫大人，狼王他怎么了？”从狼族战士群中挤出来一个首领模样的狼人，老者定睛一看，是军中地位仅次于狼王的圣殿将军武泰，他不相信老者接下来要说的信息，猛摇着头。
　　“我们英勇的狼王，我们伟大的头领，可能活不过今晚，因为天龙座下起了流星雨，这是狼王即逝之征啊！”
　　狼巫还是无情地说出了现实，把整个狼族战士震慑得肃杀无声。
　　“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一个狼人战士打破了沉寂。
　　“对！这不是真的，我们的狼王不可能死！”像是千千万万的狼人战士中爆炸了颗炸弹，吵了起来。
　　“大家安静！”武泰对着众战士吼道。武泰大步走到狼巫面前，“对不起！我们不能相信也无法接受您所说的，狼王是我们最勇猛的战士，他曾手刃千年玉龙，用玉龙血洗澡，又征服了凤族，服食了万年凤凰胆，他拥有不死之躯，他不会死去，他会与日月星辰同在！”
　　武泰越讲越激动，他是狼族中最不愿意相信狼王就这么离去的人。狼族还要在狼王的带领下，继续着圣战计划，直至统一整个世界。他没有想到狼王与人族在噬魂之海那一血役中，中了敌人一枪就再也起不来了。
　　武泰叫了起来，“敌人的火枪不可能杀得死狼王！”
　　“枪沙里含有剧毒！”狼巫悲愤地说。
　　“什么毒？”
　　“人族为了赢得这场战争，他们把人族镇族神兽赑屃给杀死了，拿赑屃的血浓缩为了世界上最毒的药丸，放进了枪沙里面，这个世界没有人能扛得住这种毒药！”狼巫说完，仰望着天，她看到了天边下起了天龙座流星雨，陨石带着烈焰洗礼着这个世界，狼族中最高贵的生命即将到了尽头。
　　猛然，帐篷内几声急咳，之后又传出了哭声，有女人，有孩子。
　　半天从帐篷内走出了两位冰雪般的年轻白发女子，她们手上各牵着两个五岁左右的孩子。这两个孩子没有像那些狼人战士有过多兽性，反而有几分温和。他们的眼睛里都噙满了泪水，
　　是狼后天心和二夫人巧月，两个来自雪族的绝世美女，只有最高贵的狼王才配拥有她们。雪族和狼族共同生存在北陆的冻土大草原上。雪族是一个极其稀有，也是最纯净的种族，他们多是女人。雪族女王为了不让狼族侵略他们，会把具有皇室血统的智慧雪女献给在任狼王。这样的跨族姻亲，让狼族和雪族在这片土地上和平共处了几千年。
　　狼族皇室和雪族的联姻改良了狼王后裔的血统。比如狼后天心的儿子宁凝和二夫人巧月的儿子宁天。他们血统中具备了狼人的刚毅和强悍的同时，又具备了雪族的冷静和智慧。这是他们身上没有过多狼人原始戾气的原因。
　　狼巫看到这种情景，她明白了，狼王最终还是没能熬到明天的晨曦。
　　狼后天心走出一步来，面对着众战士，强忍着泪水，大声宣布道：“狼王他离开了，”刚说完，天心嚎啕大哭。
　　所有狼战士明白了，他们的狼王永远离开了他们。成千上万的狼战士嚎啸了起来，整个北陆冻土大草原奏起了声如山洪的哀号，吞没了这个世界一切的沉寂。
　　狼战士们开始兽变，痛苦地撕裂着人形身体，从人样变成了站立的狼，浑身毛骨，露出狰狞可怕的脸目。狼人只有在愤怒和悲伤的情况下才会兽变，狼王的逝世是整个狼族最悲伤的事了，他们以这种方式来祭奠他们伟大的狼王。
　　一刻钟之后，整个狼人群才慢慢平静了下来。狼巫走到狼王夫人和孩子们面前，问道：“狼王，他的遗言是什么？”
　　狼巫明白狼族一旦失去了首领，就如同失去了信仰，整个狼族就会变得离心离徳，变得不再有血性。异族在冻土大草原之外对狼族虎视眈眈，稍有不慎，恐有灭族的危险。狼族必须从大王子宁凝和二王子宁天之中选出一人来继承狼王之位，稳固狼心！狼巫这么问就是希望狼王已经想好了最佳继承人，并在遗言中把王位传给他。
　　宁凝站了出来，娇声地说：“狼巫奶奶，父王只是说了，不要哭泣！”
　　“不要哭泣？！就这四个字？”老狼巫惊讶地问。
　　天心和巧月同时点了点头。
　　狼巫望着天空，她发现天龙座流星雨停了，仰天长道：“狼王英明！”
　　她明白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狼族自古以来一脉单传，只要有一个头狼继承了狼王之位，他的兄弟必须选择死亡。这个世袭传统是借鉴人族王位的传承血例，他们总结出人族的族内战争都是因为皇室血脉各自为政所引发的。所以狼族为了整个种族的绝对统一才选择出了“一人得位，兄弟皆诛”的残忍继承方法。
　　狼巫最后宣布：“大家都节哀吧！三天后，重聚祭月神坛，我们将秉承天意，选出新一任狼王！”
　　之后，在狼巫引领下，全体狼人唱起了哀怨而又清净的《灵魂颂歌》，安抚死去的狼王，驱赶阻挡狼王灵魂通往天宇的妖魔。
　　安葬完狼王回到住处的路上，天心问小宁凝：“凝儿，如果你幸运地继承了王位，你会怎么办？”
　　“我会开办学堂，让普通的狼民也能像我们王室这样接受教育，对于一个种族来说，和平比战争更可贵，智慧比武力更重要！”
　　天心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五岁的儿子所说的话，她赞许地摸了摸小宁凝的头，笑着说：“要是你是狼王了，你会下令把宁天给杀了吗？”
　　宁凝信誓旦旦地答道：“我不会的！他是我弟弟，他是我朋友！”
　　“好孩子！”
　　“娘，如果继承王位的不是我，而是宁天呢，”
　　宁凝这一问，把天心给问呆住了。在冻土大草原的寒夜里，她的额角泛出了冷汗，手脚开始不自觉地抽搐，脑海里浮现出她这辈子最不愿意看到的恐怖画面，
　　小宁凝感受到了他母亲的紧张和恐惧，动了动母亲的手，关心地问：“娘，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你是长子，你会继承王位的，你是长子，你会……”
　　宁凝不知道他母亲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他只是觉得要是当不了狼王，当个普通狼人也是幸福的。
　　而天心从来没有告诉宁凝历代狼王都是“一人得位，兄弟皆杀”，对于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来说，这些都太残忍了。
　　“娘，看！”小宁凝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忽然叫道。
　　“凝儿，怎么了？”
　　“我看到了狼巫奶奶走入了宁天住的那个帐篷！”小宁凝遥指着狼王二夫人巧月和宁天所住的帐篷。
　　“什么？！”天心惊道。她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主持继承加冕的狼巫大人怎么背着众人私自通会候选王子呢？
　　但天心马上摇了摇头，心里道：这不是阴谋？不能毫无根据地怀疑巧月妹妹和宁天！也许她们就是谈谈心，可能巧月对于狼王的离开太过于伤心了，狼巫帮其节哀罢了！
　　“可能等会狼巫奶奶也会过来看看我们，走吧！”天心拉起了小宁凝回到了所住的帐篷。
　　“卜迎姐姐，我回来了！”小宁凝松开母亲的手，冲进了帐篷里。
　　“我可爱的王子，姐姐抱住你了！”一个十六岁的人类漂亮小姑娘抱住了从帘子外冲进来的小宁凝。
　　天心也随之进屋，看到宁凝越来越离不开卜迎这个人族小姑娘。卜迎本来是由于不想被南陆中原人皇统治而逃至北陆冻土大草原上的游牧人类，但是之前狼族和人族的一场圣战，狼王率领了狼骑士将这一少数人的游牧人族彻底灭亡。卜迎是游牧人族的唯一幸存者，是狼后天心在狼王跟前千般祈求，狼王才保其性命的，条件是要卜迎终身为狼后的奴役。
　　善良的天心从来没有把卜迎当作奴役看待，反而亲姐妹般对待卜迎，教其雪族心功，让卜迎忘掉了圣战之中种种血腥场面。
　　接下来的三天内，狼巫大人从未光临狼后居住的帐篷。狼后天心意识到了，即将开始的继承加冕大会将是一场暗箱阴谋。
　　祭月神坛如同一座小山高耸地矗立在了广袤而蛮荒的冻土大草原上，高大的狼神雕像用深邃的目光遥望着夜空中的明月。神坛上，左右两边分别坐着天心和宁凝，巧月和宁天，狼巫站在神坛中央手舞足蹈，嘴上颂着狼咒。神坛下面是成千上万狼人构成的黑色的海洋。
　　狼巫念完咒语，整个坛面鸦雀无声，静得可以听到两位母亲紧张急促的呼吸声。接下来，就是决定她们孩子命运的时刻了。
　　狼巫取出两颗分别写着“凝”和“天”的异性能量浮晶石，出示了给了两位母亲看，又摆在前头给所有狼人看。随之，狼巫放手，两颗异性能量浮晶石升上空中，狼巫又开始念叨咒语，两颗浮晶石都发射出七彩的光芒，向彼此击撞了过去！每一次撞击，浮晶石崩裂出的碎石块像烟花般绚烂。
　　两个浮晶石来回相互撞击了几十下，半空中最后只剩下了一个荧光的浮晶石，另一个已经全部化成了碎石块。
　　狼巫手做了一个收式，浮晶石缓缓落入了狼巫的手中。瞬间，时空像是静止了般，所有狼人瞪大眼睛地盯着狼巫紧握在手中的浮晶石，只见浮晶石上写的是“天”字。
　　狼后天心瘫倒在地，
　　狼巫高举手上的浮晶石，高呼：“天意选择了宁天为狼族第五十二代狼王！天授狼权，不可违抗！”
　　狼巫请出了代表狼族最高权力的狼头王冠，在狼神的见证之下，亲手为宁天佩戴上紫金王冠。
　　“狼王万岁！”
　　朝拜声和狼嚎声在草原上久久回荡，
　　简短的仪式过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宁凝身上。宁凝发现这些狼人的目光不再是之前那样的尊敬和蔼，甚至有点可怕。
　　“宁凝王子，请你喝下这瓶药水。喝下之后，这个世界就不会再有烦恼了！”狼巫拿出了一瓶蓝色的药水，双手递给了宁凝。
　　宁凝好奇地接过狼巫递给他的药水，听话地打开了盖子，往嘴边送，
　　“对！喝下去！宁凝王子真听话！”狼巫在一边怂恿着。
　　“不！”狼后天心从地上一跃而起，抢过来宁凝手中的药瓶子，打翻在地上。
　　“狼后阁下，你这是在背叛祖意！这是要被狼诛的！”狼巫勃然大怒。
　　“狼巫大人，这是阴谋？这是阴谋！”狼后天心丧失了理智。每一个母亲都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的面前。
　　“狼后，请注意你的言辞！宁天为王，是天授意的！”
　　“不！一定你在浮晶石里做了手脚！”
　　“这是祖先遗留下来的等能量浮晶石，你这样说，是在怀疑狼王祖先！”
　　“别杀我凝儿，让我替凝儿承受一切痛苦吧！狼巫大人，求你了，”小宁凝看到他母亲跪倒在了狼巫的脚跟下，哀求着。他才明白了，刚才那瓶蓝色药水是毒药。
　　“狼后，你别这样，这是祖意，不可违抗！”狼巫用手示意了狼人禁军，想把狼后拖下神坛。
　　就在这时，只见狼后天心站了起来，玉手一拂，洒落在地上的蓝色毒液化成蓝色烟雾升腾入手。狼后天心手一横，用灵力将蓝色烟雾凝固成了一把冰匕首，猛然，从狼巫后背插了进去。冰匕首又化成了毒液，渗入了狼巫身体之中。
　　“啊！”狼巫长长哀号了一声，瘫软在地，不再动弹。这是狼巫研制出毒性仅次于赑屃血的断魂水。
　　“对不起，我只能这样做！”狼后天心为了宁凝，把连狼族王室都敬让几分的狼巫给杀死了。
　　小宁凝当时惊吓得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杀戮，他更没有想到他温柔的母亲会杀人。
　　“凝儿，闭上眼睛，睡会儿，一会儿就过去了！”狼后天心抓起小宁凝，解下鹿皮腰带，将小宁凝绑在了胸前。
　　神坛之下，狼族王室禁军持着斧头群拥而上。狼后天心从空气的水汽中凝聚出一把三尺长的冰剑。
　　小宁凝依在母亲的身体上，只是没有闭上眼睛，武器碰撞，火花四溅，母亲剑刃上下翻飞，滚烫的狼血涌起在半空中，之后，小宁凝也不知道这场突围持续了多长时间，
　　狼人的嘶吼声，金属的撞击声，还有母亲痛苦的声音，
　　时间，
　　狼后天心孱弱的身体在斧林箭雨中杀出了一条血路，赶回所住的帐篷，有气无力地唤着：“卜迎，”
　　卜迎从帐篷里慌忙地冲了出来，看到天心伤痕累累，鲜血已经浸透了衣裙，森白的骨头外露，背上扎着了四根狼牙箭，哭着道：“狼后，你这是怎么了？”
　　“卜迎，求你了，宁凝，我就交给你了！一直往南，去南陆中原，隐姓埋名，永不回北陆！”
　　“哦！”卜迎忙乱地把宁凝抱了过来。
　　“娘，你呢？凝儿不能没有娘！娘，不要离开我，”小宁凝哭着嚷道。
　　狼后天心用布满伤痕的手轻抚着小宁凝的脸颊，拭去了小宁凝眼角的泪水，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怜爱和不舍。
　　“凝儿，以后的路不管多么艰难，多么痛苦，都要勇敢的走下去！娘，永远活在你心里，”
　　“娘，”
　　“走啊！像个男子汉，不要哭泣！”狼后天心推开了小宁凝，大吼道。
　　卜迎拉着小宁凝，跳上了帐篷旁边的一匹白马，向南陆中原一路狂奔。
　　宁凝回头看到他母亲高举双手，高呼“狂风雪舞”，只见母亲的身体化作了一场暴风暴雪，呼啸而来，挡住追杀过来的狼战士，
　　这场暴风雪只维持了三分钟，而母亲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化作了漫天的雪花，飞舞着，去追逐狼王的灵魂了……



正文 第一章 圣女山下

　　十年之后。
　　罗桐镇，是南陆中原圣女山山脚下的一个五万人口小镇。小镇面积很小，北边张妈打了自己孩子，南边陈大伯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镇里还驻扎着由司徒家族率领的千余人护山军，这是一支拥有火枪的人族军队，负责守护圣女山。
　　圣女山拔地而起四千米，是人族心目中的圣山，相传山顶上住着仙女。圣女山除了王室血统的公冶家族可以登至山顶外，其余人不得登顶，违抗者一律诛杀。由于罗桐镇地处圣女山山脚下，仙气蒙护，这才导致了罗桐镇人满为患，后来统治者加强了当地的人口管理，才勉强控制住罗桐镇不断增长的外来人口。迷信的人们总是相信离仙女越近，自己越能沾上仙气，这辈子就能无疾无凶，长病百岁。
　　事实也证明了，罗桐镇人口平均寿命是整个南陆中原最长的。
　　这一天早晨，在罗桐镇一个寒酸破败的平民屋中，一衣着朴素的少年，一仆女装扮的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双手紧握着一把大钳剪，让少年张大嘴巴，只见钳剪伸进了少年的嘴里，钳住了少年微微突出的犬牙尖端。女子双手使劲一合，“硌吱”一声，右边的犬牙突出的尖端被剪断了。
　　“疼吗？”女子心疼地问道。
　　“卜迎姐姐，不疼！”少年的手撩拨了下女子垂下来的乱发，反而心疼地说：“姐姐，你有白发了！你才26岁了，你太累了！”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宁凝。不，在这个小镇他叫陆凝，陆姓是南陆中原人族中最普通的姓。陆凝，15岁了，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蓝色像结冰般的眼眸，泛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寒光；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这少年太过于完美了，完美得让人嫉妒。
　　狼族神坛事件已经过去了10年，但是在陆凝记忆中犹如就是发生在昨日，狼人滚烫的鲜血涌溅，母亲化成的漫天雪花，
　　这十年来，陆凝心里装了太多复杂的记忆，卜迎试图将狼后天心传授给她的雪族心功再授于陆凝，希望他忘掉之前那些血腥的记忆。但是卜迎很快发现，雪族心功对陆凝毫无作用，最后便放弃了。
　　卜迎粗糙的手滑过陆凝的脸，担心道：“凝儿，听姐姐的话，无论如何，不要愤怒，不要悲伤，千万不要露出你狼人的身份，人类会杀死你的！圣战中，狼人杀了太多的人类，狼人是人族世敌，人类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生活在他们土地上的狼人！”
　　陆凝劝慰卜迎，“卜迎姐姐，我不会的！”
　　“嗯的！把嘴张开，再把那边的犬牙给剪平了！”
　　“好的！”
　　陆凝听话地再一次张开嘴，卜迎用钳剪钳住了陆凝左边下齿突出的犬牙，刚要用力剪断那突出的尖牙，
　　“陆凝，你在吗？”从屋外冲入了一个又矮又肥，虎头虎脑，和陆凝年纪相仿的少年。
　　卜迎忙乱地把钳剪扔在一边，这忽然闯入的人，把她吓得心脏都快要出来了，脸色顿时苍白，看清来人后，又气得脸都憋红了，大骂道：“陆昊，你这小子以后能不能先敲门再进屋？小孩子，一点礼貌都没有！”
　　“哦，对不起啊！学堂就要开课了，迟到的话，夫子会骂的！”陆昊看到自己无端被骂，甚感委屈。
　　卜迎还是心疑，问：“你没有看到什么吧？”
　　陆昊感到卜迎反应有点过大了，奇怪地问：“看到什么？”
　　“没什么！姐姐，我和陆昊先去学堂了！”陆昊说完，顺手拿上了卜迎给他缝补的布包，拉着陆昊往外走。
　　走去学堂的路上，陆凝对陆昊说：“陆昊，你以后别在和我走在一起了，我担心司徒锋会找你麻烦！”
　　“其他人都说我是废物，文武都没能学好，将来只能去马廊捡马粪，除了你，大家都嫌弃我，没有人愿意和我交朋友！除非你不认我这个朋友，否则我不会离开你的！”陆昊讲的时候，很认真。
　　“不是这样的，在这个镇里，我也只有你一个朋友，我不想你和司徒锋有过节！”
　　陆凝确实只有陆昊这一个朋友。人们认为没有父母的孩子心里一定是扭曲和黑暗的，而陆凝正是人们眼里这样一个野孩子，所以整个罗桐镇的家长都不让自己的孩子和陆凝一起玩。陆凝和陆昊走在一起，成为朋友，算是两个被世界抛弃的孩子终于在彼此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就不知道，这司徒锋凭什么说你是狼人呢？还信誓旦旦到处说他看见过你变成狼人的样子！他就凭着他爸是这里的驻军将军啊？太欺负人了！我都和你玩了十年了，你除了眼睛是蓝色的外，没看出你是狼人，也没见过你变成狼人，还有，狼人就没有像你这样的好人，它们是一群畜生！”
　　陆凝听完，不好气地反驳道：“谁说狼人没有好人的？”
　　“这里所有人都这么说的，它们是喝人血，吃人肉的！”
　　“那是他们根本没有了解狼人，狼人和人类是一样的，都是有感情的种族！”
　　“你为什么老是为狼人讲话呢？”
　　陆凝支呜道：“，我没有，”
　　“糟了！要迟到了，地舆学，那变态老夫子的，要是迟到，他那戒尺打人可疼了！”陆昊也不再和陆凝争论狼族优劣的问题，拉着陆凝向学堂狂奔。
　　陆凝和陆昊赶到学堂时，正好迟到了一刻钟。夫子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怒瞪着这两人，抓起了讲台上的戒尺。
　　这两人明白什么意思了，陆凝乖乖的伸出手来，“哌！”，戒尺重重地砸下，陆凝一声不吭。接下来到陆昊，陆昊都要哭出眼泪来，这种板子他吃过，能让手掌肿三天。
　　“夫子，求你，我下不为例！”这句话换来的是更重的板子。
　　“有博学之士著书说，我们所处的世界其实三层空间，也称馍世界。我们现在站在的这块土地，其实处于中间层世界。天上的那个世界，是神灵之界。地下的那个世界，有说是鬼灵聚集之地，也有说龙世界。”夫子惩罚完陆凝和陆昊，开始授课。
　　地舆学是陆凝最喜欢的一门课，对这个世界了解越多，他才发现自己作为个体在这个世界多渺小。
　　“现在我们只学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千族之林，各具形态，各种特色。其中三大种族，你们知道是哪几个吗？”夫子发问。
　　“一定有人族！”堂下有人举手回答。
　　夫子点点头，“人族是数量最多的种族！人类没有天生灵力，上天却赋予了我们智慧！我们用科技弥补了先天不足，比如我们人类能制造火枪！”
　　“怨灵族，邪恶的种族。它们前生遭遇了的不公，发誓死后为怨鬼报复世界，它们的灵魂无法安息。怨灵如同青烟般漂浮，刀枪无法伤及！”
　　“夫子，那为什么它们没有来报复世界呢？”陆昊提问。
　　“怨灵们也是需要能量的，但这种能量整个世界只有大海之中的怨灵之岛上的镭晶石才能散射出来，所以这群怨灵没有足够能量破坏世界，它们相当于被囚禁在了岛上。”
　　“夫子，怨灵要是有足够的能量的话，也意味着我们这个世界将走向灭亡。是这样吗？”陆凝问。
　　“你很聪明！”夫子点点头。
　　听到这，整个学堂的学生不禁倒吸一口气，有些学生吓得脸色有点苍白了。
　　“狼族，也是大种族，居住于北陆冻土大草原。狼人是因为仇恨而来到这个世界的怪胎，二形态，有着锋利的牙齿，不到一个月便以肉为食。”夫子接着偱循而道。
　　“狼人是恶魔！只要是我看到狼人，我一定杀死它，拔它的皮，烤它们的肉！”有人在底下愤怒地嚷了起来。
　　堂内的学生们也随着愤怒地嚷嚷开来，学堂顿时变成了菜市场。
　　陆凝站了起来，大声道：“那是你们根本不了解狼族才这么说的？狼人和人是一样的，他们不再是野兽了！”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集中在了陆凝的身上。陆凝从这群人的眼中看到了愤怒。
　　糟了！引起公愤了！
　　陆昊赶紧动了动陆凝，示意他坐下，不要再说了。
　　忽地，学堂外冲入了一个人，大喊道：“陆凝，他是狼人！”
　　来者正是司徒锋，武学堂的学徒，也是罗桐镇护山军的军头司徒鸿的独生子。人族的教育，分为学文修武，像陆凝和陆昊是学文的，将来致力于人族的科技研究。而司徒锋修武，将来为人族扛刀端枪，冲锋陷阵。
　　司徒锋从文学堂边路过，看到陆凝在为狼族辩解，他便闯了进来。
　　“啊！？狼人，陆凝是狼人？！”堂上的学生七嘴八舌地炸开来。
　　陆凝不做辩解，便坐了下来。司徒锋确实看到了自己兽变成狼人的模样，就在前几天的月满之夜，圣女山半山腰的树林里。陆凝因为太想念他母亲了，过于悲伤，便兽化成狼。他没有想到树林里还躲着和姑娘偷欢的司徒锋，当是司徒锋吓得尿了裤子，回到镇里，司徒锋就不断威胁陆凝，
　　“司徒锋，不得胡说！”看到司徒锋无礼，夫子愤愤地骂道。
　　司徒锋不敢再无礼，深鞠了一躬，表示道歉，便愤怒地退出了学堂。人族尊师重道，故师者，圣人之子，凡人不可无礼。
　　夫子仔细端详陆凝，心里道：这陆凝，怪异于人类。浑身散发着寒气，体内似乎存有兽魂，蓝色的眼睛，这般相貌，非凡人能有。真如司徒锋所言，陆凝是狼人，
　　但是夫子对陆凝这个学生还是有好印象的，这关系到陆凝的生死，他也不敢贸然下结论。只好摇摇手，道：“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了，下课！”
　　夫子走到陆凝身边，低声道：“陆凝，这司徒锋要是找你麻烦，刁难于你，尽管和夫子说！”



正文 第二章 圣女

　　“陆凝，你给我站住！”
　　在陆凝和陆昊从学堂回家路过一片小树林时，背后有声音叫住了他们。
　　陆凝回头，一看来者不善，是司徒锋带着五个跟班，模样凶神恶煞，来势汹汹。陆凝还注意到了这些人袖腿不能弯曲，估计里头藏了家伙。
　　“陆昊，你先走！”陆凝一把推开陆昊，走出一步，冷冷地问司徒锋：“什么事？”
　　“你就是狼人！”司徒锋恶狠狠地说。
　　“如果你再这么无聊，对不起，我要回家了！”陆凝转身就要离开。
　　“你小子装啊，继续装！”司徒锋冲上来，一把抓住陆凝的衣袖，用力拽拉陆凝。
　　“松手！”陆凝喝道。
　　“我就是不松呢！”说完，司徒锋趁其不意，从袖腿里头抖出根榆树棒，猛然打向了陆凝的脸面。
　　司徒锋是修武的，这一棒，他几乎用尽了全力打在了陆凝的脸面上。而陆凝根本没有想到司徒锋出手这么忽然，没能躲开这迎面打来的一棒，顿时眼冒金星，嘴角溢出鲜血，鼻血如泉般涌出，身体摇摇晃晃，
　　没有走开的陆昊赶紧从背后扶住陆凝，一边还给司徒锋道歉，“陆凝他不懂事，我发誓他真不是狼人，锋哥，你大人有大量，放过他吧！”
　　“滚开！什么时候由得你这种废物和我说话？”司徒锋拽出陆昊，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从嘴里吐出了口痰在陆昊的脸上。
　　陆凝摇摇晃晃了几下，还是站稳了。看到陆昊因为自己被司徒锋羞辱，怒从心起，灵魂深处中的凶兽就要迸发出来了。愤怒的狼人是忘记疼痛的。陆凝几乎是扑向司徒锋，不知道哪里的力量，他一手抓住司徒锋的肩膀，一下子把司徒锋给倒在地上，司徒锋任何试图反抗和挣扎都是无力的，陆凝让他来个狗吃屎，
　　陆凝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肉筋骨都在痛苦地撕裂开来，瞳孔变成了血红色，他正在进行兽化，浑身冒出了淡淡的黑气，陆凝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陆凝，不要！”陆昊从地上一跃而起，扑上陆凝的身上，推开了他和司徒锋，喘着粗气，道：“陆凝，冷静！”
　　被推开的陆凝，深呼吸了几口气，用意志压住了愤怒，好不容易，瞳孔才慢慢恢复了原状。这一场面，虽然陆凝并没有露出的狼人形态，但足够在场所有人都吓呆了，司徒锋几个跟班赶紧跑过来拖着司徒锋逃离了。
　　“你，给我等着！”这是惊魂未定的司徒锋被拖走时还不忘恶狠狠地留给陆凝的一句话。
　　“陆凝，司徒锋说的是对的，是吗？”陆昊还在喘着粗气，满脑子都在想，如果自己没有及时制止住陆凝，将会发生什么。
　　陆凝抹了抹鼻下的鲜血，沉默不语。
　　“太可怕了！爹啊，太可怕了！”陆昊明白了陆凝想告诉他的答案。这么多年朋友，他知道陆凝的肯定答案就是沉默不语。
　　陆昊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像得了失心疯般，语无伦次地骂了起来：“你从五岁就开始骗我，你就是骗子！你到底想干嘛？吃了我？！，你太可怕了！你再也不是我朋友了，要是早知道，我陆昊就算世人再怎么嫌弃我，也不会和你这种人玩在一起，你再也不是我兄弟！你就是个骗子，”
　　骂完，陆凝看到了大大咧咧的陆昊眼睛红润了，他低头对陆昊说了句：“对不起！”
　　“别和我说对不起！”陆昊甩头，向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看着陆昊慢慢消失的背影，陆凝艰难地站起身，拳头猛砸在身旁的一棵树上，落叶纷纷。陆昊哪又能明白他心里的委屈呢？狼人出身，体内又流淌狼族王室的血统，他哪能改变？如果在陆昊和狼人血统里头选出一个的话，他宁愿是一个平凡的人类拥有一个平凡的朋友。
　　树林里流淌过一股清泉，陆凝用手捧着泉水把脸上的血迹给洗了干净。他担心回去被卜迎姐姐看到了，肯定又是心疼得难受。
　　脸上的血迹是能洗干净了，但是青肿却不能一时半会儿就能消去。肿得像猪头的脸回去还是照样被卜迎姐姐发觉，陆凝想到这，心里对这司徒锋越是发恨。
　　忽地，陆凝听觉树林上轻微动了下，一道影子闪过。狼人听觉要比人类灵敏得多。
　　“谁？！”陆凝仰头，大叫了一声。
　　只见从树顶上，缓缓飘落下一个素裙女子，浑身荧光，身体像一片树叶，像一只蝴蝶那般轻盈，脚未有触及到地面，而是与地面保持着十公分左右，整个人身体是漂浮着的。
　　“我能感受到你的痛苦！”那红润的两唇微启，像两片淡红的、正在开放的花瓣，说起话来如莺歌。
　　这太不可思议了！会飞的人类？陆凝呆若木鸡，不知眼前这一切是不是幻影，久久不能语。
　　“喂！那小子，我在和你说话呢？你怎么不搭理我啊？”女孩生气了，嘟起了嘴，小骂起来。
　　“哦！”陆凝这回过神来，发觉眼前这姑娘逼真如实。仔细一看，姑娘不过也十五六岁，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素白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陆凝再一次出神了，被女子的美给惊着了。
　　女孩发觉眼前这个人一直盯着自己看，目不转睛的，甚是恼怒，骂道：“我说你，看够了没有？”
　　“，对不起！”陆凝意识到自己无礼了，赶紧道歉。
　　“你是神仙？”陆凝好奇地问。
　　“神仙在天上呢？地上哪有什么神仙！”女孩嗔道。
　　“那你是什么人？”
　　“山顶上的圣女！”
　　“圣女？你是人族顶礼膜拜的圣女，你是从山顶圣女修道院下来的？”陆凝惊讶道。
　　陆凝在人族中生活了十年了，他知道圣女在人族中被称为尘世中的神仙，世间任何人不可亵渎圣女。圣女本身是凡人女孩，天资聪颖，从小遁入空门，修道升仙，修炼到一定层度就拥有一定的能力，拥有千年寿命，可以飞天入地，可以左右国家的命脉，可以预知未来，具有与神交谈的能力。然而，圣女注定只能独只一人，一生是处女之身，不能生情，不能有欲。
　　人王为了在宗教上也统治人族，会让有王室血脉的公主进入圣女山上的圣女修道院修习，最后以达到行政和宗教同是王室血脉，相辅相成，共同统治天下人族。
　　女孩点点头，说：“山顶上太无聊了，整天修道养性，一点都不好玩，所以我就偷偷溜了出来，来看看热闹的人间盛世。没想到你能听清我飞过树林，这么细微的声音，你都能听到，你叫什么名？”
　　“陆凝，镇上的平民！你呢？”
　　“我不告诉你！”女孩娇声道。
　　“哦！”陆凝心道：哪有人问了别人名字，却不把自己名字告诉人家的。
　　“我能感受到你内心的痛苦！”
　　“那怎么办？”
　　“你心里的痛苦，我没有办法！但是你身上的痛苦，我可以帮你除去。给你这个仙丹，保证你脸上恢复如初！”女孩伸出手来，手掌张开，一个小药丸在掌心。
　　陆凝走近女孩，伸手就要过去接过女孩手中的仙丹，忽地，女孩冷不丁地喝住了他，“别伸手过来！”
　　“怎么了？”陆凝惊住，一脸狐疑。
　　“我姑姑说，不能和尘世的男孩子有肌肤之亲，否则会对男孩动情的！所以你站远点，我扔给你！”女孩往后退了几步，刻意和陆凝保持距离。
　　女孩手一掷，手中仙丹像长了翅膀般飞向陆凝手中。
　　陆凝接过丹药，也不做端详，直接往嘴里送入。药丸吞到肚子里，陆凝只感觉一股热流在体内翻滚，青肿淤青慢慢地消除，
　　“你就不怕这是毒药吗？”女孩笑着问。
　　“你的美，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一切都是美好的！所以我也不会相信你会有一颗毒巫的心！”
　　女孩的脸顿时绯红，别过身，不敢直视陆凝，娇嗔地骂道：“讨厌！油嘴滑舌，”
　　“咚—！深沉清远的钟声，从山顶的圣女修道院传了下来。
　　“糟了！戒律时间，我得赶紧回去，不能让姑姑发现我下山，她会骂死我的！”女孩听到钟声，变得焦虑起来，双手一拂，欲要飞空离开。
　　陆凝看到女孩就要走了，匆忙问道：“你能告诉我吗？你叫什么名？若日后有幸再遇到你，我不知道如何称呼！”
　　“公冶彦红！”女孩说完，便飞离而去。
　　陆凝看着公冶彦红飘飞而去，嘴上念叨着：“公冶彦红？！”
　　“什么？！”陆凝吓了一掉，忽然意识到这个女孩不是一般的圣女，复姓“公冶”，这是人族王室的姓！公冶彦红所说的姑姑？莫非是公冶石青？现任的圣女修道院院长。陆凝心道：难道她就是王室公主，将来可能是圣女之首？
　　八九不离十吧！
　　管她呢？陆凝从流水中看了看自己的脸，恢复如初，没有一丁点被司徒锋打过的痕迹。
　　“这丹药挺神的啊！”陆凝自语了一句，匆匆往家里赶。今天没有按时回家，他知道卜迎姐姐肯定在担心他了。
　　虽然卜迎只是比他大了十一岁，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这十年来，卜迎像亲姐姐更像亲娘般地照顾陆凝。卜迎在镇上的大户人家做女仆，任劳任怨，不敢去和镇上的青年处对象，就是怕男方发觉陆凝是狼人，整个青春都在奔波，仅是为了让陆凝有书读，有衣服穿，有温饭吃。
　　当陆凝刚要到家时，远远看到了自己那破败的小屋被一支持着火枪的军队团团围住，这是人族精英军，护山军。卜迎被这群兵给五花大绑在屋前的一棵梧桐树上，任由她挣扎。
　　“陆凝，到底是不是狼人？”军队中站出了一个彪悍凶猛的大个子，愤怒地问。这人正是司徒浪，司徒锋的父亲，圣女山护山军的军头。
　　“他不是狼人，他和我们一样都是凡人！”卜迎坚决地说。
　　卜迎刚说完，司徒浪一马鞭迎面向卜迎抽了过来，她的脸上立马划拉出了一道血口。
　　“我儿子说他看到你陆凝变成狼人模样，你还要狡辩吗？你知道藏匿异族特别是狼族犯的是死罪吗？”司徒浪咆哮道。
　　“他是，人类！”挨过鞭子的卜迎已经显得有气无力了。
　　”哌”又是一猛鞭子，卜迎漂亮的脸蛋上又加了一道血口。
　　“姐姐！你们这群王八蛋，给我住手！”陆凝看到卜迎姐姐被打，冲了过来，愤怒燃烧了五脏六腑，兽魂激发，身体正在撕裂开来，
　　“陆凝，不要！”卜迎看到了双眼已经血红的陆凝冲了过来，大声哭喊道。她想制止住陆凝，她明白陆凝一旦暴露身份，等待他的将是死亡。
　　可惜，一切都迟了，



正文 第三章 兽变

　　护山军看到有人朝这边冲了过来，“唰”一声，上百号士兵转过身来，端起了火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陆凝。
　　“爹，他就是陆凝，就是狼人！快要火枪打死他！”司徒锋一直藏在士兵中，看到陆凝，他探出身子来，对司徒浪说。
　　“废物！我的儿子怎么能被一个狼人欺负？！看着，好好学点功夫！”司徒浪低沉的声音怒骂道。显然，在武学堂成绩倒数第一的司徒锋给他丢脸了。
　　司徒浪伸手示意手下们把枪放下，走出一步，手上甩了下马鞭子，等着如疾风般冲过来的陆凝。
　　陆凝的身体不断地撕裂着，体内的兽魂占据了身体，瞳孔开始滴血般的红，浑身散发着黑气，面部开始出现了狼形，接下来是身体，在奔跑的过程中，陆凝完全兽化成了狼人，他最原始的身份。
　　“不要啊，放过这孩子吧！我求你们了，”卜迎又哭又嚎，可一切都晚了。陆凝救她心切，已经忘记了她叮嘱过任何时候都不能露出狼人身份的话了。
　　看热闹的街坊们没有想到陆凝这个野孩子竟然是狼人，甚是震惊，愤怒，还有害怕。
　　“我要吃了你们这群王八蛋！”陆凝咆哮着，一跃而起，向为首的司徒浪扑了过来。
　　“噗！”，地震了一下。
　　陆凝离司徒浪还有半米远处，司徒浪马鞭扬出，鞭子缠绕住了陆凝的腰部，再用尽全力往地上抽打，陆凝整个人摔倒在地，一股鲜血从嘴里喷出，五脏六腑感觉快要碎了。
　　司徒浪算是人族之内顶级的武士，随着人王参加过人狼两族之间的圣战，杀敌无数。今天他认为这陆凝能潜伏到圣女山脚，或是狼族派来的间谍，非寻常之辈，所以用尽了全力摔打陆凝，没有想到陆凝没有躲避，反而将身而上，似乎没有任何的武学功底，只是凭借先天蛮力，
　　司徒浪又打出了一鞭子，从地上卷起陆凝，往空中一抛，陆凝毫无招架之力，从四五米高的半空中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一股鲜血又从体内喷出，染红了一滩土地。
　　陆凝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又向司徒浪横冲直撞过来。
　　司徒浪不禁感慨：这个孩子够顽强的。要换作一般人，早趴在地上求饶了！
　　看到陆凝向他扑过来，司徒浪飞身一脚把陆凝踢倒在地，又过来一脚重踩在他的头上。陆凝整个头猛砸在了地上，地上凹陷了一个坑，
　　“我求你们了，放过他吧！他是无辜的，”卜迎已经哭得不成人样了，哑声求道。
　　“打死他！”
　　“打死这狼人！”
　　“狼人杀死了多少人类，打死他，为了同胞报仇！”，
　　围观的人群中发挥出了他们起哄的优良传统。
　　司徒浪一脚踩住陆凝，蹲了下来，摸寻陆凝手上的脉门。
　　“脉象非有武学修炼的人，毫无灵力，普通狼民一个。”司徒浪皱眉头，自言自语道。
　　“你来南陆中原干嘛？”司徒浪质问。
　　“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狼人孩子，不愿被北陆冻土草原上的狼王统治就逃到人族之中，想过上人族的生活，为人族贡献力量，他还是个孩子，没有任何恶意，放过他吧！”卜迎争着解释道。卜迎很聪明，骗了司徒浪，骗得很逼真。
　　“真的？”司徒浪把脚从陆凝身上挪开。他心道：这小子根本不会任何武学，体内也没有任何灵力，就算狼族要派来人族这里当间谍，也不会派来这样的废物。这小子靠着蛮力欺负下同龄人还可以，但是稍微有点武学功底的人，护山军中一个小兵都能打败他。难道真如那小女子所说，只是逃叛过来的普通狼人孩子，
　　司徒浪正在纠结于该怎么处理陆凝，放还是杀？
　　“啊，”
　　只见陆凝呻吟一声，一口血又从嘴中吐出，这是不再是鲜红的了，而是红黑色的。之后，昏迷不醒。
　　“狼人体内的源血都给吐出来，这小子命不久矣！刚才过于高估他了，往死里摔了！”司徒浪回首看了看陆凝在地上的痛苦状，决心让陆凝听由天命。
　　“爹，不能放过他啊！他是狼人啊，”司徒锋看到他爹示意收兵，出来劝阻道。
　　“活不了！看那黑色的血，狼人体内的源血，是狼人生产鲜血的母血，伤到这个份上，狼人基本上等于死了！”
　　司徒浪说完，率领着护山军离开了。
　　“陆凝！你没事吧？你可别吓我！”从围观人群中挤出来一个少年，冲到陆凝身边，扶起陆凝。
　　此少年就是陆昊。他看到陆凝被司徒浪摔打，能感同身受到陆凝的疼，之前对陆凝的怨早已烟散云消了，心中祈祷着“陆凝，一定要扛住！不要死！不管你是人类还是狼人，你都是我的朋友！”
　　“陆凝，你不能出事啊？”陆昊抱着脸色苍白，虚软无力的陆凝，哭着嚷着。
　　“陆昊，快过来，把我放下！”被绑在梧桐树的卜迎大声叫。
　　“哦，”陆昊轻轻放下陆凝，跑过去把卜迎解开了。
　　“快！把陆凝抱进屋内！”
　　“哦，”陆昊费了九牛一虎的力气把陆凝抱入屋中。
　　“卜迎姐姐，怎么办啊？”屋内，看着越来越虚弱的陆凝，陆昊急得团团转。
　　卜迎比他更焦急，握着陆凝冰冷的手，又哭了，“陆凝，你要是，你叫姐姐可怎么活啊？”
　　“我去把镇上的白半仙找过来，他指不定能治好陆凝！”陆昊在慌忙之中想到了方法。
　　“那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点！”
　　“哦！”陆昊冲出屋外，向镇里有名的神医白半仙家里奔去。
　　不一会儿，陆昊背着着白发苍苍的白半仙赶到了屋中。
　　“老头子，快去救我朋友！”陆昊求道。
　　“哎啊，你想折磨死我这把老骨头啊，这么着急，要死人啊！”白半仙从陆昊背上下来，埋怨道。
　　“师父，我求你了！快点看看凝儿吧，”卜迎对白半仙哭求道。
　　白半仙缓缓来到病床前，抚了一下自己的山羊须，一点都不着急。确实，没有白半仙就不活的人，除非这个人已经死了。
　　“你倒是快点啊！陆凝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陆昊看到白半仙毫不在乎的样子，怒火中烧，骂了起来。
　　“急什么，没有我白半仙就不活的人，他就是死了，我也能起死回生！”白半仙抚完胡须，才放手慢慢地摸住了陆凝的命脉。
　　陆昊和卜迎都屏住了呼吸，整个屋内能听见只是心脏突突的跳声。
　　只见白半仙苍老的脸目开始拧巴起来，额角冒出了细汗，接着是抓头挠耳，整个人貌似变得很紧张，
　　这可把陆昊和卜迎吓到，等待的心情快要崩溃，着急地问：“怎么样了？你倒是给句话啊，”
　　“命有九息，他已经仅剩两息了，息数还在不断地骤减，脉象越来越虚弱了，命在旦夕！”
　　“还能治吗？”卜迎哭道。
　　“五脏六腑都损伤了，老夫恐怕无能为力了！”白半仙语气中充满了歉意。
　　“老头，你不是自以半仙，能起死回生吗？今天你倒给我起死回生一次啊！”陆昊一把揪住了白半仙，咆哮着。
　　白半仙被陆昊摇晃着眼冒金星，气喘息息，急求道：“办法还是有的，只是，”
　　陆昊停住手，自个打了自己一巴掌，态度来了急转弯，变得极讨好，“老头子，对不起啊！刚才太鲁莽了，太无理了！你说，”
　　“五两银子！”白半仙张开了五个手指。
　　“什么？！”陆昊又揪住了白半仙，摇动着，咆哮道。
　　“老夫也要养家糊口，没钱怎么给你治病啊？”
　　“你哪有家养，分明就是养了一群乱七八糟的女人！”陆昊骂道。人人都说白半仙医术高明，但好嫖贪钱，今儿陆昊算是见识了。
　　那又能怎么办？陆凝的命就在白半仙的手里，还得顺着他意思！
　　卜迎把所有存钱都拿了出来，才凑到了三两银子。无奈，陆昊又从家里偷出了二两凑齐五两银子送到白半仙手中。
　　白半仙这才身上解出一个随身药包，取出一个药丸，让陆凝服下。
　　“这是什么药？能治好陆凝吗？”陆昊问。
　　“我熬制的秘密药丸，魂气丹，有起死回生之效，能把病人的生命息数回升到九息，但是这是魂气在支挣着身体，这魂气在体内只能维持两天！两天之后，魂气散了，除了圣女山的圣女们能救的，再无他法了！”
　　“花了五两银子，你说只能活两天！？”陆昊这次揪住了白半仙，直接往屋外扔出。看到白半仙满地打滚，陆昊大骂道：“狗屁神医，都是骗钱的！”
　　“两天内，除了仙药，谁都救不了他！”白半仙费了好大劲，从地上爬起，留了一句话，就逃离了。
　　“陆凝，醒了，”卜迎兴奋地叫了起来。
　　“陆凝！”陆昊也跑到了床边。
　　只见陆凝坐了起来，跳下床，还能走动跳动，完全不像是受过伤的人，和往日一样。
　　“谁救了我？我感觉我已经死了，啊！我怎么感觉浑身有一股气体在涌动呢？”陆凝惊讶道。
　　陆昊低沉着头，不语。卜迎也是，一丝伤感掠过脸上，再无刚才的惊喜神形。
　　“怎么了，姐姐，陆昊？”陆凝问。
　　“你只能保持这样两天，两天过后，就是，”
　　陆昊还没有说完，卜迎制止道：“陆昊别说了！”
　　“死亡？两天之后，等待我将是死亡，对不对？”陆凝问。
　　陆昊看了看卜迎，卜迎痛苦万分地点下头。
　　“我还记得，狼巫奶奶说过，人死了，灵魂也会死去，就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的痛苦了！”陆昊平静地笑道。
　　这笑，多少有些辛酸，毕竟还太年轻！
　　“不！”卜迎抱住了陆昊，生怕这个跟了她十多年的凝儿就在两天后就永远离开她。
　　“卜迎姐姐，对不起，”陆凝也哭了。
　　“陆凝，白半仙那老头子说了，你起死回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了，”陆昊在一旁看着这情景像是生离死别，心里也特别难受。
　　“算了，其实我本应该在五岁前就死了！”
　　“你得为卜迎姐姐活下去，将来她老了，谁来照顾她？”陆昊质问。
　　“陆凝，为了姐姐，好好活下去！”卜迎说。
　　“姐姐我答应你，好好活下去！陆昊，你说什么办法？”
　　“白半仙说了，山上的圣女能救你！但是，要是被发现，你照样也活不了。还有外头有几个陌生人，好像是护山军的，在盯着你！”
　　“在盯着我？这些人太可恶了！这些人估计会一直盯着我的，除非我死，对了！我有个法子，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上山！”陆凝兴奋道。
　　陆昊赶紧把住陆凝的嘴，道：“小声点！什么办法？”
　　“来！”
　　三个人把头碰在一起，陆凝小声地说出了他想到的方法。
　　“这也行？那以后你怎么回来？不行！不行！”陆昊第一个反驳道。
　　卜迎也不答应陆凝想到的方法，连连摇头反对。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去死了，”说完，陆凝躺在床上佯死。



正文 第四章 救还是不救

　　次日，卜迎家中挂满了白色的帐条，被悲伤沉郁的气氛笼罩着。卜迎的哭声，笛子声，唢呐声，小班锣声，混合成的“哀乐”，像鬼哭狼嚎，传遍了整个小镇。
　　“卜迎这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家谁死了？”
　　“陆凝被摔成重伤，治不了，好像就这么死了，”
　　“忽然有点可怜这姐弟俩，”
　　镇里的人，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在讨论开来。
　　卜迎家中，巴掌大的地方设成了灵堂，灵堂中间躺着一副黑森森的棺材。卜迎身穿着白色长褂，趴在棺材盖上哭得悲天恸地。
　　“陆凝，你怎么就这样离开了姐姐呢？姐姐不能没有你啊？你走了，叫姐姐以后怎么活呢？，”
　　卜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眼泪梨花带雨。
　　“姐姐，我还没有死呢？你哭得我难受！”
　　声音是从棺材盖的一个小孔传出的，陆凝躺在里面，卜迎的眼泪顺着小洞淌了下来，落到了他的脸上，他不得不说话来劝劝卜迎。
　　“我知道，有人来了！躺着别动，别出声音！”卜迎非常小声道，接着又继续“呜呜”地啼哭。
　　“司徒大人，你怎么来了？”陆凝听到卜迎像是对谁说话。
　　“怎么了？死了？”
　　陆凝听出声音来，是司徒浪。
　　“嗯的！”
　　“可否打开来看看？”司徒浪摸寻棺材边缘，问。
　　卜迎“噗通”一声跪下，求道：“大人，小女子求求你，让死人安宁吧！”
　　“如果我偏要看呢？狼人不配拥有人族的殡礼！狼人应该死在荒野之中，而不是这小小棺材内！”司徒浪掌心运力，推开了棺材盖半个口子，一缕刺眼的光芒射入棺内。
　　躺在里头的陆凝这时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处，往上上不得，往下下不得。只好强力故作平静，佯装死亡。棺材盖从陆凝脚部分推离开，口子越来越大，就快要到他的头处。只要司徒浪一手揪出他来，摸寻脉象，装死再像，也逃不出司徒浪的法眼。
　　“慢着！司徒将军，你这样做，是对死者极大不敬啊！”学堂教陆凝地舆学的夫子在这千钧一刻的时间点赶了过来，背后站着陆昊。
　　司徒浪的手松开了棺材盖，里头的陆凝轻声地松了一口气。
　　“夫子，来得可真是时候啊！你可知里头躺着不是我们人类，而是杀了我们无数同胞的狼族人。”司徒浪冷冷地道。
　　“无论他是狼人还是人类，既然已经逝世了，就让死者安宁吧！”夫子躬身求道。
　　外头的声音，躺在棺内的陆凝都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不由道：夫子虽然固执保守，但还是好人！司徒浪你这厮，你若在在刁难的话，改天我定当上你家门报此仇！
　　“好！那我就让死者安宁！”司徒浪手中凝聚出了一股波力，忽然反手摁住了棺材盖，一股强大的波力隔着棺材盖，经过空气，打在了陆凝的身上。
　　没有人发觉司徒浪使出了一招“隔空打人”，陆凝只觉得腹部莫名挨了一个重拳，浑身灼烧，像千万只蚂蚁在叮咬，万般痛苦，随后一股血腥味涌了上来，
　　糟了！要吐血！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要忍住啊，不能有一丝声音，否则今天遭殃的不止是自己一个人，可能卜迎姐姐和陆昊也难逃其究。
　　陆凝想到这，强用力把到了嗓子眼的那一股血给咽了下去。这种难受感，无言表达，陆凝心里恨恨道：司徒浪，我不会放过你的！
　　“噗！”一声，棺盖重新被盖上了，陆凝感觉棺木在动了，被人抬上路了。
　　目的地是后山坟场。
　　颠簸了有两个小时这样，陆凝只觉得棺材重重地砸下。接着，听到了姐姐嚷骂声：“我说你们能轻点放吗？就不能对死人尊敬点吗？小心，变成鬼来找你们这群抬棺的！”
　　“哈哈！那得有多少烈鬼来找我们了，”一个抬棺人笑道。接着这五个抬棺人开始往棺材上埋土，土粒子从事先在棺材盖钻出用于陆凝呼吸的空气孔进来，洒了他满脸都是。
　　“开始了！”陆凝心道。
　　“呜呜，我不会放过你们这些人的，”诡异阴沉的声音从棺内传了出来，像夜半的乌鸦那般骇人。
　　一个抬棺人停住了手中埋土的活，竖起耳朵听，惊讶道：“什么声音？从棺材里传出来的，”
　　“鬼啊！”另一个抬棺人扔下手中的铁锹，大喊道。
　　“还不快跑，”
　　五个人抬棺人都是半百的人，抬了几十年棺材，哪里见过即将下土的棺材里头有鬼叫声，惊怕不已，都扔下手中的铁锹，向镇里狂奔。
　　卜迎大声道：“哎喂！你们都是收了钱，怎么都跑了？”
　　这群抬棺人不再回应，片刻，便不见踪影。
　　卜迎赶紧跳下了坟坑，用力推开棺材盖，只见陆凝脸色惨白，满脸虚汗。她赶紧扶起陆凝，“陆凝，你没事吧？可别吓姐啊！”
　　陆凝扶着卜迎站起身来，跨出棺材，勉强地笑道：“没事！”话刚说完，猛然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
　　“白半仙说你可以坚持两天的，怎么回事？他骗了我们！”卜迎骂道。
　　“姐，没有！刚才挨了司徒浪那小人一拳，感觉体内的魂气正在减弱，”
　　“挨了一拳？什么时候的事？”
　　“他隔空打入了一拳！姐，我现在还有口气，我得马上登圣女山！”
　　“陆凝，姐跟你一起去！”
　　“卜迎姐姐，不用了！你知道的，登圣女山是死罪！我在大家眼里，已经死了的人！你不是，还有我那天在学堂后面的小树林遇到过一个圣女，我可以去找她！”
　　“记得回来，姐姐在家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粉蒸饺子！”
　　“姐姐，我一定会健健康康回来的！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卜迎问。
　　“帮我转告陆昊，他永远是我的好朋友！”
　　卜迎含泪点点头。
　　陆凝离开了卜迎，沿着崎岖的山道，扶着链索，艰难地往圣女山顶爬行。
　　爬到半山腰时，陆凝已经浑身没劲，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每往上迈出一步，五脏六腑痛得难受。
　　陆凝越来越虚弱了，死亡似乎可以触手可及，，
　　母亲天心在雪花中飘舞，呼唤着“凝儿，娘想你了！”
　　“我要活着！”
　　在死和生临界点，生的念头如此之强！
　　是意志力支挣着陆凝继续向山顶爬行，因为那里有生的希望！
　　圣女山的四千米是陆凝这辈子走过最遥远最艰难的路程，用了五个多小时，夜黑时终于爬上了山顶。
　　在山顶上，陆凝没有见到传闻中的圣女修道院，只看到了一面如镜，清澈透底的湖。即使微风拂过，湖面没有一丝波纹。
　　陆凝再也支挣不住自己的身体了，“轰”一声倒地，幸好还有意识，迷迷糊糊地望着湖面。
　　忽地，湖面中央冒出了一朵含苞未放的莲花，比人还大，就在不到一分钟时间内长成。莲花慢慢绽放开来，吐露出濛濛雾气。
　　紧接着，陆凝好像看到莲花中站出了一个浑身荧光的少女，光滑的身子，没有任何遮挡的布料。女子在莲花中翩翩起舞，像春天新发的柳条，似乎身体每一个部位都能扭动。
　　“喂！”陆凝用力向湖中央的女子唤了一声。
　　“谁？！竟敢登山偷窥？”少女停下身子，随手招来一身素裙裹在身上，向着陆凝倒地的方向飘飞过来。脚部触及水面，湖面未曾漾出丁点波纹，也不见及脚的素裙被濡湿。
　　待少女落地，陆凝终于看清少女的脸目了，惊呼：“怎么是你？”说完，像看到了生命里的救星，便昏倒在地。
　　“怎么也是你啊？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少女问。
　　看到陆凝躺在地上，不再动弹，少女慌了，急问：“喂！你醒醒啊？”
　　陆凝还是没有反应。
　　救还是不救？
　　救吧。往哪儿藏放他，姑姑要是发现非得打死自己不可。再者说，就他难免会有肌体接触，万一真的对这个小子动情了，那该如何是好呢？
　　不救吧。这是一条生命，自己又于心何忍！
　　少女脑海中挣扎着，



正文 第五章 圣女之泪

　　救！
　　少女心中一横，决定救陆凝一命。她躬下身子，从地上抱起了昏迷的陆凝。当然，少女是用了仙力拖起了陆凝，如果是用凡人之力她根本抬不起体重将近她两倍的陆凝。
　　少女抱住陆凝跃身飞入莲花之中，口中念叨着什么，莲花巨大的花瓣阖上将她和陆凝包裹住，缓缓地往湖底缩入。潜过四五米深的湖水最后飘落了数十米至一个祭坛上，莲花随之化成一束光，消失不见。
　　抬头只见，头上不再是繁星点点的星空，而是像是被透明的玻璃托住的湖水。显然那个时候人族还没有发明出玻璃，这是仙力在支挣着上面几万吨的水。
　　这是一个静谧而伟美的火山口。高达数十米的四面洞壁凿出了上百个小洞，如同蚁洞，小洞之中，烛光闪闪，像贴在四周洞壁的萤火虫。整个洞底世界，美轮美奂。圣女修道院竟藏身于天湖之下。
　　少女趁着没有人发觉，赶紧抱住陆凝飞向自己居住的仙洞，随手把洞门的帘子给放下。站在底下看仙洞，可能视角问题觉得特别小，但是一进入仙洞之中，才发觉别有洞天，比山下的豪宅还要大，铜镜，梳妆台，闺床等等闺中女子物件，仙洞里样样俱全。
　　站在床边，少女迟迟不肯松手让怀中的陆凝躺在床上，心道：这要是被发现了，就说不清两人的关系了，都怪自己心太软了。对了，放在地上吧，不能让这个小子占了便宜，
　　此时陆凝动了动，嘴上迷糊地嘟囔着：“娘！是你吗？我死了吗？我看到你了，最喜欢娘抱着我了，”
　　“什么？我不是你娘啊！”少女骂道。
　　陆凝没有回应，反而伸手拦腰紧紧地抱住少女，头钻入了她软绵绵的胸前，像个孩子般依偎着他。
　　真被这小子给占了便宜了，
　　“喂！我不是你娘，松手啊！”少女使劲扭动身体，想甩开陆凝，但是陆凝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不肯松开她。
　　忽然帘子一动，人未到带着能量波的声音先到，“彦红，今晚的献天舞，你怎么结束得这么快？”
　　“啊？！姑姑，那个什么？我今天肚子不舒服，就提前下来了！”
　　“荒唐！你知道这舞蹈是献给天神的吗？你怎么能中途停下，你这样做会让天神气愤的，整个人族都得遭天遣的！”仙洞之中，出现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仙风道骨，一股强大的气场，和话音中的沧桑感，仿佛告诉你其实她实际上不止是四十岁。
　　这女子名为公冶石青，八百多岁了，圣女修道院最高地位的人。仙力高深的圣女长到人类的四十岁，之后的几百年内就维持在了四十岁的容颜，直至千年死去。按照辈分来论，她是公冶彦红的指数倍祖姑姑了，但是为了方便公冶彦红称呼她，她让公冶彦红叫她为“姑姑”。
　　“天神都喜欢看人家不穿衣服地跳舞吗？”此时公冶彦红已经在床上了，而陆凝正在被子下遮挡着。
　　“这不是你该问的！”
　　公冶石青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公冶彦红，鼻子嗅了嗅，似乎闻到了什么异味，忽然目露凶光，怒问：“这个洞中有男人！”
　　公冶彦红连忙从床上跳起来，解释道：“姑姑，不可能有男人！”
　　“我分明闻到了男人的味道！”公冶石青一溜烟出现在了公冶彦红的床边，动作之快，根本看不清她走动的身影。她伸手就要掀开公冶彦红床上的被子。
　　“姑姑！不要！”公冶彦红此时声音不自觉地颤抖。
　　公冶石青停住了手，瞪着眼睛问：“你紧张什么？”“我，我没有啊！”公冶彦红额角冒出了冷汗。
　　“你是我从王室里选出来的，看着你长大成人，你任何想法都骗不了我！”
　　公冶石青伸手就去掀开床上的被子，被子下面空空如也。她刚才明明看到了公冶彦红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转眼间在她眼皮子下消失不见，恶狠狠地问：“不对！我分明闻到了男人的味道，看到了被子下方躺了个人，你休想骗过我！快说，你把这人藏在哪儿了？”
　　“姑姑，真没有啊！”公冶彦红委屈得快要哭了。
　　“味道就是从床的这个位置发出的，难道我是出现了幻感？”公冶石青愤愤自语，蹲下身子，就要往床下探视。
　　就在这时，“哃！”仙洞外面的警钟被撞响了。宁静的修道院像开了锅的热水一下子热闹起来。洞壁上的数百个仙洞走出了浑身荧光，素裙飘飘的圣女，她们从不同高度飘落到底下平坦的祭坛，祭坛上盛开了与人数相对应的巨型莲花。圣女们端坐莲花中间，等待着院主公冶石青的命令。
　　“什么回事？”公冶石青停止搜查公冶彦红的仙洞，站了身来，隔空问话。
　　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了一个女声，语气很紧急，“报告院主大人！湖面上发现有狼人六个，他们正在对上面的仙气罩进行破坏，试图进入圣女修道院！”
　　“狼人？狼人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不知道！我们该怎么办？”空气中的声音问。
　　“来得正好！抓住他们，压到炼丹房！”公冶石青愤然道。
　　“遵命！”空气中的声音回应道。
　　祭坛上的数百朵莲花升至上空的湖水之中，在湖面上绽放。随后，公冶彦红听到了湖面上的厮杀声。
　　“姑姑，那我要不要出战？”公冶彦红问。
　　“你不是肚子疼吗？”公冶石青瞟了一眼公冶彦红的肚子。
　　公冶彦红赶忙捂住肚子，痛苦地叫着：“哎啊，又疼了！”
　　公冶石青不理会她这一套，语气放缓地说：“彦红，你要知道你是千年中才选出的王室圣女，你将来要承担着亿万人族的祈祷，游离于天地间，上通天意，下启民意，但不可生情，更不能有欲！”
　　“彦红记住了！”公冶彦红躬身道。
　　“早点休息！”公冶石青留下话，飘然离去。
　　“狼人？狼人来这儿干嘛？要不是那小子快要死了，真想到上面杀几个狼人！不过，这狼人出现得还真是时候，刚才吓死我了！”公冶彦红自语道。
　　她刚嘀咕完，湖面就没有声音了，估计是厮杀结束了。她不管这些了，蹲下身来，从床底下拖出藏匿在下面的陆凝。
　　原来公冶石青的声音传进来时候，陆凝紧抱住她的手松开了，她赶紧把陆凝往床上的被子下面藏。而这床是被她无聊时候改造过的，中间床板可以向两边拉开，床上的人就会落入铺满柳絮的床底。当公冶石青伸手掀开床上被子的那一瞬间，公冶彦红摁了下床边的机关，陆凝落入床底。若没有狼人的忽然来袭，陆凝今晚是躲不过公冶石青敏锐的嗅觉的。如果被发现，公冶彦红少不了闭禁一个月，甚者是死戒，陆凝也会被打死。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陆凝，公冶彦红埋怨道：“都是被你害的，我和你前生是不是有段孽缘未完啊，怎么我碰到男孩子都是你？”
　　但是看到陆凝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公冶彦红心里不禁地疼了下，某种她从来过东西涌过心头，像是情愫。具有能预感未来的她，似乎能感觉到这个昏迷的少年会在她今后的生命中占据重要的位置。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摸寻陆凝脉门，又用手在陆凝的胸上感应了下，之后整个人神情凝重，五官拧巴在一起，自言自语：“五脏六腑俱损，体内血流几乎干涸！要是换作一般人，早已毙命！这个小子还能活着，真是命大！”
　　刻不容缓，公冶彦红赶紧从洞中的书架内翻出了一本前圣女修道院院长所著的《圣医藏典》。这本医书是圣女修道院的通用教材，供于圣女们学习医术。但是吧，公冶彦红不爱学习，平时这厚厚的一本书她看见了就闹心。今天要不是一条命握在她手中，她才不去动这样无趣的书。
　　公冶彦红根据相应症状查找到了让陆凝起死回生的治疗方案，书中记载道：“圣女，天下之奇药也！”
　　什么？！圣女，也成为了一味药材？
　　公冶彦红不禁惊讶，她这几千年前的祖姑姑太能扯了！再看下去，书中写道：“圣女之泪，可回命息；圣女之血，可活死血。”意思就是说：陆凝要活下去，要服用圣女的眼泪，才能恢复生命息数；让圣女之血，进入体内，激活源血，重新生产出有活力的鲜血支挣生命。
　　“什么？难不成要用我的眼泪，我的血去救他？凭什么啊？管不了那么多了，”
　　公冶彦红扔下医书，脑海中想着怎么让自己出眼泪，自己没有太多悲伤的经历，这一时哪来的眼泪？精神上行不通，她想到了物理方法，就是膳房里的洋葱。
　　她偷偷摸摸地溜进了修道院的膳房里，偷拿出了切成的几片洋葱。回到自己住的仙洞之中，把洋葱往自己眼睛四周贴，辛辣的洋葱刺激着眼睛，片刻，眼睛已眼泪汪汪，
　　救人真是受罪！
　　公冶彦红用器皿将垂落下来的眼泪接住，眼泪根本停不下来，很快就把器皿底下给铺满了。眼看差不多了，公冶彦红赶紧把洋葱片扔掉，眼泪才慢慢止住了。
　　很快她又发现问题了，昏迷不醒的陆凝嘴唇紧闭，如果从嘴边滴入眼泪的话，就会沿着嘴缝流出，这样做只会浪费自己珍贵的眼泪。
　　公冶彦红想到了什么办法，犹豫一会儿，貌似在做一个很痛苦的决定。最后她拿起了器皿，嘴巴吸入小口咸涩的泪水。在静谧的夜里，她那樱桃小嘴对上了陆凝那冰冷的唇。
　　圣女之泪通过公冶彦红的唇缝从陆凝嘴唇缝隙间挤入他的嘴中，再进入他的胃中。一股温暖的气流从胃中散发到陆凝的整个身体，冰冷肢体开始升温，
　　公冶彦红的脸不由红热，羞愧不已。她轻轻地摇了摇陆凝，陆凝依旧一动不动。
　　“不对啊！医书上明明说了，圣女之泪可以恢复生命息数，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是药量不够，”
　　公冶彦红想到这，又把剩下的半口眼泪都含到嘴中，再一次对上了陆凝那冰冷的嘴唇，
　　忽然，“啊！”声音在胸腔中闷道，公冶彦红感觉自己嘴唇好像被吸住了，脱离不开。
　　她看到了陆凝圆睁的蓝色眼睛瞪着老大，眼里满是惊讶，
　　陆凝醒过来了！丢死人了！趁机占了自己便宜！
　　公冶彦红使劲让自己的嘴离开了陆凝的嘴，看到了陆凝向她咧开嘴阴阴地笑，心里更加羞愧，脸上像燃烧了般热烫。
　　刚恢复生命息数的陆凝，佯装委屈地说：“你趁机占我便宜！”
　　“什么？分明是你占了我的便宜，谁让你，”
　　“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嘴，”
　　公冶彦红支支吾吾地说：“你都醒了，你还，讨厌你！还有我，我，我那是给你喂药！不是你想的那样，哎啊！解释不清楚了，”
　　“不用解释，我不吃亏，还来吗？”陆凝顽皮地动了动嘴唇。
　　公冶彦红愤愤地说：“流氓，休想！打死我都不会这样做了！”
　　陆凝看到眼前这个少女生气起来的样子，挺可爱的。但他很快收住了玩笑嘴脸，认真地说：“不过，我真心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还没有完，”
　　“我感觉好多了！”
　　“医书上说了，还要为你注入圣女之血，激活你的源血，才算是真正救了你！”公冶彦红运力在左手中指之上，在自己右掌心划出一道血口，鲜血汩汩地冒出来，
　　陆凝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治疗方法，惊得目瞪口呆，也很感动。
　　公冶彦红同样在陆凝右掌心划出一道血口，只是血口不出一滴血。
　　两道血口对上，公冶彦红体内的血缓缓流入陆凝体内，血液在血管中奔流如寒冰解冻后的大河，每一个细胞都春牙般放肆地，陆凝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正在自我修复，重新归位，身体慢慢地恢复到了往日的活力。
　　两人的眼睛靠着那么近，陆凝发现公冶彦红的眼睛真美，美得一尘不染。
　　“你真美！”
　　“安静！”公冶彦红嗔骂道。
　　“哦！够了吧？你脸开始不对，快停下来！”陆凝赶紧推开公冶彦红的手，血口在空气中竟然神奇地合在了一起，不见一丝疤痕。
　　公冶彦红身体瘫软在地，陆凝赶紧扶住她，抱着她放在床上。
　　陆凝问：“你怎么了？”
　　“没事！，这些血两天之内就能重新生成，你活着就好！”公冶彦红脸上露出了微笑，之后便不自觉地沉沉昏睡过去。
　　“喂！”陆凝看到公冶彦红昏睡了过去，轻唤了一声。
　　公冶彦红不再回应。仙洞里烛光倾泄在公冶彦红那绝美的脸，陆凝不禁伸手想去抚摸下她的脸，手去伸了出去，但在半空中悬停住，
　　陆凝忽然意识到这个动作有点龌龊了，只好收手，嘟囔了一句：“我睡哪儿啊？”
　　陆凝正在考虑要不要和公冶彦红同睡一张床还是自己躺在地上时，空气之中，他隐隐约约地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味，这种气味，他已经十年没有嗅到了。
　　狼人的嗅觉比一般人要敏感很多。陆凝嗅到了，这火山口之下，圣女修道院之中有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狼人，可能是两个狼人，又好像是三个狼人，
　　陆凝寻着气味走出了仙洞，直向气味的散发地，



正文 第六章 千年寿丹

　　陆凝走出仙洞的第一步，就把他吓出了一身汗。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地方离底下有几十米高，离火山口也有十来米，大大小小的烛光摇曳的仙洞让他眼花缭乱。
　　陆凝暗叹：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此时，夜已经深了，圣女们几乎都在自己所属的仙洞中休息，轻轻的鼾声像一首美妙的夜曲。陆凝继续寻着狼人气味，躲躲闪闪地穿过了一排排仙洞门口，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种只有狼人才能嗅到的气味越来越浓烈，气味的散发地越来越近。
　　陆凝最终锁定了一口仙洞，这口仙洞的光线无比堂亮。他轻声地趴在了仙洞门口，隔着帘子往内偷窥。
　　只见里头两个圣女，一环约莫有十来个十字柱子围着一个巨大的炉鼎，十字柱子上绑着三人双眼血红的男人，个个体型凶悍。
　　陆凝一眼看得出来，这三个人是狼人，并且还是具有高深武力的狼族战士。他不禁心生疑问：狼族战士怎么来到这儿？这群圣女究竟想拿他们作甚？
　　一个圣女往炉鼎投了块石头，“轰”一声，炉鼎喷发出了蓝色的火焰。这种颜色的火焰，陆凝从来没有见过，不是雪族的冰焰，更不是普通的炭火焰。这种蓝色的火焰似乎没有温度，一团虚火。
　　蓝色虚火燃烧了片刻之后，火焰的上方出了一个蓝色鸡蛋大小的光球。不一会儿，蓝色光球剧烈地跳动，跳动频率越来越快，猛然，爆裂开来，光球射出十来道光束，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与之相对应的石柱子之上。这其中，三道白色光线射在了三个狼人的心脏部位。
　　“你知道吗？其实狼人才是最佳提炼阳精的种族，人族男人阳精太少了，一百个生命还不如一个狼人！”一个圣女说了话。
　　另一个圣女应声道：“要不是那三个狼人在厮杀中被杀死，可以抓来六个狼人的。一下子提炼六个狼人的阳精，想想是什么效果！”
　　“这个阳精球已经吸取了一万多人的阳精了，估计再吸取这三个狼人的阳精，就可以熬炼出了一颗千年寿丹了！”
　　“为了熬炼出这颗千年寿丹，我们在这工作了十年了，看到了万计生命在我们面前从年轻气壮到耄耋之年，最后死亡！这些人的生死，就在片刻之间！”一个圣女不自觉地感慨道。
　　“这千年寿丹得一百年才能熬炼出了一个，这种神圣的担子能落在我们身上，也是我们的荣幸！”
　　“什么？一颗千年寿丹要了这么多人生命，你们竟然还说是神圣的，为此感到荣幸，你们这些人不拍遭天遣吗？”陆凝听完这两个圣女的对话，心中不由怒骂道。想不到人间俯首膜拜，视为仙女的圣女其实只是一群披着救世主外衣的巫女！
　　陆凝听说过阳精，就是传说中男人体内维持人体寿命的东西，女人对应的是**。男人一旦耗用完阳精，就意味着生命走向了尽头，衰老死亡。初生的孩子阳精最盛，耄耋之年行将就木之人几乎为零。
　　当然，陆凝一直以为阳精这个词语的存在是评书人凭空捏造的，想不到阳精确实存在于每个人体内。
　　陆凝注意道了绑定在十字柱子上的三个狼人正在慢慢地衰老，头发开始花白，皮肤松软，额角出现了小溪般的皱纹，眼睛泛起了白障，他们像是经受某种钻心的痛苦，一直在有气无力地呻吟着，时间在他们身上走得太快了，渡秒如年，一点不为过。
　　看到狼族同胞受难，陆凝想出手相救，奈何自己毫无能力可言，估计还未出手，自己就是石柱子上的第四个狼人。
　　就在这时，陆凝听到了屋里头传来圣女痛苦的唤叫声。
　　“啊啊啊！头好疼，”
　　“像是被虫子钻入了脑中，疼！”
　　“赶紧离开一会儿，狼人念起了他们的索命颂！”
　　洞中两个圣女相互扶着，忙乱地向洞门这边逃离，空气中的音波让她们太痛苦了。
　　陆凝赶紧离开洞门，猫着身子，躲到洞墙后面，偷瞄着两个圣女不知走去何处，不见了身影。
　　陆凝心里知道是什么回事了。他知道一种无声的或者明确来说是频率超过了生物接收范围的魂颂正在奏鸣，狼人最后的保护曲《索命颂》！这种颂歌存在于狼人天生记忆里，但必须是在狼人八十岁以后，身体再无任何自护能力的条件，才能颂出索命，抵抗外族。这种魂颂，虽名为索命，但不是真能索命，只是狼族体弱老者暂时抵御外族或者冻土猛兽袭击的手段。
　　陆凝趁着那两个圣女不在，他赶紧闪进了仙洞之中，试图把那三个狼人救了下来。
　　仙洞之内，绑定在石柱子上的三个狼人已经极其衰老了，狼人和人族寿命是一样的，百年标准，他们现在已经最少90岁了。头发已经雪白了，眼睛已经浑浊不清，身体已经缩成了一团，
　　陆凝进来，不知道该称这三位狼人为老爷爷还是直呼朋友。心里想到一刻钟之前，他们顶多大自己四五岁，而如今已是爷爷级别了。
　　反倒是，石柱子之上的一个狼人发现了进来的陆凝，用嘶哑而又无力的声音问道：“你是，宁凝王子吗？”
　　陆凝迟疑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我是！我先把你们救下来吧，”说完，陆凝把外衣脱下来试图用衣服拍打炉鼎的火焰，但是无论他怎么用力拍打，炉鼎里的火焰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
　　“没用的！”那个狼人劝阻住了陆凝。
　　“那我总不能看着你们就这样死了！”
　　“宁凝王子还是那样善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们是奉狼王宁天之命，潜入人族腹地，找到你，杀死你！”
　　陆凝听完，咆哮道：“什么？杀死我？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年了，你们杀了我母后还不够吗？”
　　“我们只是狼王命令的执行者，狼王一声令下，不问理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们整整找了你十年，没想到了人族小贱人把你藏到了这里。我们是听说罗桐镇这边出现了狼人，我们就追赶到了罗桐镇，又根据你散发到空气中的气味，追杀到圣女山！没想到这狼人真是你，更没有想到这里竟然藏着会仙力的女人，”
　　陆凝想不到那个五岁之前还寡言自闭，受到欺负不敢吭声的宁天弟弟从来就没有放过他。他愤然道：“就是因为一人得位，兄弟皆诛的世袭传统，你们才如此要我于死地？”
　　“这只是其中原因，最重要的是，新任狼巫大人说了，要完成统治世界，为狼族独尊的霸业，得先诛逃亡王子宁凝，否则你将是狼族霸业的诅咒！这就是狼王甚至整个狼族追杀你的最终原因！”
　　“我只想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俗人，难道你们也不让吗？”
　　“狼巫大人说了，你没有平凡人之命，狼族王室血统的传人不会流淌着平凡人的血液！”
　　“一派胡言！”陆凝咆哮起来。
　　“狼巫的预言从来没有出错过！”
　　与陆凝对话的狼人越来越衰老了，讲话的声音开始含糊不清，整个脸皮像没有了依靠，松垮了下来。他左右边两个狼人相继死去，他还有最后一点意识，
　　“里头好像有声音，快进去看看！”洞外边传来了那两个圣女急促的声音。
　　“宁凝王子，把她们熬炼的千年寿丹吞了，等我死了去，寿丹就漂浮，用力吸，它就会飘来！如果将来你回到北陆，记得，”狼人话音未落，头永远地垂了下去，死了！
　　蓝色光球四溢的光束暗淡了下去，光球像脱离开了僵绳，漂浮在半空中。
　　洞外边的声音越来越急，两个圣女掀开帘子，
　　陆凝赶紧用力收腹，深吸了一口气进入肺中，光球竟然顺着空气流被吸了过来。他赶紧伸手握住光球，轻飘飘的如同一团棉花。
　　“你是什么人？竟敢盗取千年寿丹！”一个圣女最先发现了陆凝，大骂道。随之，向陆凝飞冲过来。
　　陆凝见势不妙，把手中光球就要往嘴里送入，他不确定这东西是否能吃，吃完后会发生什么反应，
　　“别！”两个圣女刹住脚步，看到陆凝就要吞下千年寿丹，“噗通”一声给陆凝跪下了。
　　她们还是慢了，千年寿丹还未到陆凝嘴边，这东西就自行飞入了陆凝嘴里，像是为陆凝而准备的。
　　陆凝吞完寿丹，没有什么感觉，摆摆手，意思是说：我还是吞了，你们想怎么遭吧？
　　“什么？！”两个圣女怒火攻心，大声咆哮着，从地上一跃而起，跃至空中挥手化出了一把光剑。
　　两把锋利的剑刺向陆凝，一前一后，根本没有给陆凝逃生的机会。陆凝正想躲开前后两把利剑，谁知这时身体像了燃烧了般，浑身燃起了蓝色的火焰，体温骤然升高，脑海一阵空白，陆凝支挣不住，轰然倒地，



正文 第七章 左右童

　　陆凝在昏昏沉沉中梦见守护炉鼎的两个圣女，一前一后，两把光剑穿过了他的身体，没有流出一滴血，反而让他有一股清凉而舒服的感觉，正如一双光滑的玉手抚摸过自己富有弹性的胸肌，腹肌，玉手继续往下滑，竟然抚摸住了自己大腿之间的物事，
　　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让他忘掉了时空，忘掉了生死！
　　陆凝感觉自己只是在沉睡中，并没有死，他努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情景吓他一跳，但他又跳不起来，因为此时他正身体不着布料地躺卧水中，所属之地，正是火山口上面的天湖。他看到天空中繁星点点，说明还在夜里，自己昏迷时间不长。
　　他发现自己左右两边浮着两朵莲花，莲花上面的少女正是守护炉鼎，熬炼千年寿丹的两个圣女。两个少女年龄仿佛也就是十五六岁这样，两人长相极为相似，楚楚动人，捧心西施，和公冶彦红不相上下。两人面部神情严肃，若是能嫣然一笑，定能倾城倾国。
　　一个圣女俯下身子，双手捧着水往陆凝身上淋。另一个圣女，玉手从陆凝胸前滑向腹部摊开浇在他身上的水，循环往复。她的玉手又从陆凝的胸口滑了下去，慢慢地滑到了大腿间的物事，
　　一个大男人被两个少女占了便宜！出去还怎么做人啊？
　　“喂！放手啊！”陆凝用手推开那圣女的玉手，大叫道。
　　“主人，你体温还没有完全降到正常，还要推淋几次！”玉手抚摸在他身上的圣女说。
　　陆凝骂道：“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主人！？赶紧把衣服给我！”
　　“不行！一定要把体温给降下来！”双手捧水的圣女手指往陆凝胸口一点，陆凝浑身石化，动弹不得。
　　“你们这是公然占便宜！”陆凝嘴上继续嚷骂着。
　　“主人，为了你能更好地吸收千年寿丹，对不起了！”双手捧水的少女往陆凝嘴巴一指，陆凝嘴中像含了个鸡蛋，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两个圣女继续捧水浇身，玉手来回抚摸陆凝的身体。这样一来，陆凝不禁心潮迭起，兽血沸腾。
　　陆凝看到这两个圣女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就任由她们为所欲为，不禁心道：“偷吃了人家的千年寿丹，人家还对你顶礼膜拜，我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啊？狼族狼巫说对了，我根本不是什么平凡人，平凡人哪有像我这样的，”
　　片刻之后，两名圣女完成了对陆凝身体降温的特殊疗法，解开了陆凝定穴和哑穴，还亲自为陆凝穿上了衣服。随后她们左右两边挽着陆凝的胳膊，飞到天湖岸边。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陆凝问。
　　“主人在上，受左右童一拜！”两个圣女噗通一声，跪在了陆凝的前面。
　　“左右童？主人？我都懵了！赶紧起来，这真是折我寿啊！”陆凝赶紧扶起她们。
　　“我们姐妹俩是双胞胎，我是姐姐左童！”那个封住陆凝定、哑穴的圣女说。
　　“我是妹妹右童！”玉手抚摸陆凝的圣女说。
　　“左右童？”陆凝看到这两个少女长得如同一个模子里摁出来的，问：“你们俩长得这么相像，我怎么能辨别出来？”
　　“这个世界只有主人您绝对不会认错我们！”右童说。
　　“我现在都迷糊了，还不会认错你们！”
　　“试试看！”
　　说完，左右童之间快速旋转换位，掀起一阵龙卷风。
　　陆凝看得眼花缭乱，赶紧叫停。
　　龙卷风停了，两名圣女站稳，和之前的站位似乎没有什么改变。
　　陆凝看了看她们两人，很快就辨别出哪个是姐姐左童哪个是妹妹右童。陆凝很奇怪自己在眼睛上完全找不出两人的不同之处，就能够很快辨别出她们，这完全是意识感应。
　　“怎么回事？”陆凝问。
　　左童笑着说：“我们姐妹俩五岁被挑选入了圣女修道院，负责看护和熬炼这颗千年寿丹！十年来，我们熬炼出了千年寿丹，千年寿丹也见证了我们的成长。千年寿丹是具有仙性的，它存在主人身体之内，就在意识上提示主人认出我们两个人！”
　　“那我怎么成为了你们主人？”
　　“其实千年寿丹才是我们姐妹俩真正的主人！所以无论是谁服用了这颗仙丹，他都是我们姐妹俩的主人。左右童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左童继续说：“本来这千年寿丹是要连同我们姐妹两人献给当今人王的！没有想到出了意外，”
　　“那我岂不是罪孽深重，害你们当不成王妃了吗？”陆凝作出呕吐状，试图吐出那颗奇怪的光球。
　　右童说：“吐不出来了，它已经融化在主人的身体里面了！之前你身体燃起的蓝色火焰，体温升高等不适其实是在消化仙丹，体温降了下来，就表示它已经被主人全部吸收了，主人现在拥有了千年寿命！”
　　“千年寿命？！我活那么长干嘛？到时候我都没有朋友了，我不能看着卜迎姐姐还有陆昊那小子死在我前面，你们知道吗？给熟人送葬是很痛苦的事情！”陆凝埋怨道，把手伸入嘴中，想使劲抠出自己服用的那颗奇怪的仙丹。
　　左右童赶紧制止住陆凝，说：“主人，没用的！千年很长，但我们一定会陪伴在主人身边！”
　　“陪伴我身边？那我怎么娶老婆？”陆凝此时脑海中不自觉地想到了公冶彦红。
　　左右童两人似乎被陆凝问得无话可说。迟疑了一会儿，右童说：“不管主人娶没娶老婆，我们都会在你身边！如果主人的老婆接受我们，那样子会更好！”
　　“你们不会爱上我吧？”
　　“已经爱上了！”左右童同时说。
　　“因为我体内的那颗千年寿丹？”陆凝问。
　　左右童同时点了点头。
　　“我倒希望你们爱上的是我这个人！”陆凝叹了口气。
　　左童用殷切的眼睛看着陆凝，说：“主人，我们不知道男女之间的爱是什么感觉？我们只知道爱上一颗丹药，就可以用生命去保护它，同样用生命去服侍服用它的主人！”
　　“哦，这样啊！”陆凝躲开了左童的余光。
　　“主人，我们现在去哪儿？”右童问。
　　“还不能回家，去哪儿呢？”
　　陆凝正在思考着，
　　忽然，天湖水开始结冰，很快冰封住了整一个湖面。
　　“不好！有人发现千年寿丹不见了！主人，快走！”左右童几乎同时发出惊叫声，挽住陆凝的左右胳膊就要逃离。
　　“休想逃！”天湖冰封的湖面爆裂，从里头窜出一头鹰头马身的兽物来，这家伙前蹄是鹰爪，后蹄又是马蹄，前身是羽毛，后身又是马的皮肤，有着巨大的翅膀，像是鹰和马的结合物。
　　鹰马后面是漂浮着数十朵莲花，数十个圣女手持着光剑，站在上边。
　　“鹰马，公冶院主的坐骑！”右童惊道。
　　陆凝这时发现鹰马上面坐着一个人，他此时并不知道这女人就是公冶石青！
　　公冶石青大骂道：“左右童，你们两个胆子太大了！”
　　“院主，对不起！”左右童出身横在陆凝前面，不让公冶石青伤害到陆凝。
　　鹰马纵身飞跃湖面，落在天湖岸上。公冶石青问：“他已经服食了仙丹？”
　　左右童看了看彼此，点点头。
　　“那我今天就要把那小子体内的千年寿丹提炼出来！”
　　“院主，不要啊！这是要主人的命啊！”右童紧紧地挡在陆凝身前。
　　公冶石青已经显得怒不可遏了，大喝道：“左右童，你们敢背叛我！”
　　“是院主您让我们誓死忠于千年寿丹的！我们从来没有背叛这个誓言！”
　　公冶石青开始失态了，咆哮起来：“我是要你们誓忠于人王，不是这个乡野小子！”
　　“您也和我们说过，有王者之心的人才能控制住这颗千年寿丹！主人除了在消化时出现不适外，并没有什么异常！所以左右童认为主人不亚于人王！”
　　“胡说！孽障！看来今天我要把你们两个和这乡野小子一起收拾了！”公冶石青气得说话都抖音了。
　　“天玄剑！”
　　公冶石青从漂浮至半空中，双手划圆，左右手碰在一处时，一把七尺光剑在她仙力之下凝聚出来，之后闪电般向左右童和陆凝三人刺去，
　　“焰之结界！”
　　令陆凝难以置信的是，左右童两人竟然合为一体，挡在他前面的这个少女，他不知道叫她为左童还是右童。
　　少女双手拜佛，运动仙力，出现一个蓝色火焰团聚而成的球形结界，将少女和陆凝紧紧地笼罩住，挡住了公冶石青刺来的天玄剑。
　　“你们还想用这雕虫小技来阻挡我吗？”公冶石青在鹰马上喝道，随后左手用力轻轻往外一推，天玄剑攻击力道加大，
　　夜里很冷，陆凝发现少女额角已经冒出了豆子大的汗珠，身体一步一步地往后退，抵御天玄剑越来越吃力了。猛然，“咔嚓”一声，焰之结界出现了皲裂，天玄剑的剑尖刺破了结界，慢慢地往结界内挤进，
　　“主人，不好！”少女痛苦地说。
　　这声音陆凝分不清是左童还是右童，好像是她们两人声音结合在了一起。
　　公冶石青笑道：“两个叛徒还不快束手就擒，否则我只要再用点力，你们可都没小命了！”
　　“除非院主放过主人，”
　　“你们没有谈条件的资格！”公冶石青愤然大声道，再用力一推，天玄剑已经刺入焰之结界半截了，在少女左胸口戳开一个血口，鲜血涌出，
　　陆凝看到少女受伤了，心里知道少女根本就不是那老女人的对手，只要再用点力，自己和左右童就得灰飞烟灭。
　　“喂！老女人，你要杀的是我，不是她们两个，只要你放过她们，我答应你回炉重炼！”
　　“不行啊，那样你会死的！”少女大声阻止道。
　　“这样下去，我们都得一起死，死，怕什么，我都是走过鬼门关的人了！”
　　“废话少说！”公冶石青已经没有耐心了。
　　天玄剑左右来回横切，焰之结界被切成了碎片，少女和陆凝彻底地失去了保护。
　　少女分身，左右童两人左胸口都受伤了，血流如注，



正文 第八章 老女人

　　陆凝从左右童中间走出来，来到鹰马的下面。
　　“主人，不要啊！将你回炉重炼，是等于杀死你！”左右童想制止住陆凝，但是她们已经伤到寸步难行的地步了。
　　陆凝不再理会她们，对着公冶石青大声道：“老女人，你不要惩罚她们两个，否则我在你回炉重炼之前，咬舌自尽，你信不信？”说完，他伸出舌头，抵在门牙下面。
　　公冶石青心中暗道：这小子还算不是个软蛋，敢于承担过错，不加推辞。但是听到陆凝呼她为老女人时，心中顿时不悦，喝道：“我告诉你，不许骂我老女人！”
　　“山下的人不是都说圣女不能生情，更不能有欲吗？既然你是圣女，那不是老女人，是什么？”
　　“别和我嘴贫！情和欲那是普通人的龌龊事！”
　　“那你长命千岁，终身守在这圣女山上，你的人生不无聊吗？”
　　“关你屁事，休得废话！来人将他抓回阳精房，回炉重炼出千年寿丹！”公冶石青咆哮道。她这八百年来最痛恨无知者骂她为老女人了，要不是陆凝体内有吸收了千年寿丹的阳精，她今晚指不定把陆凝撕成碎片。
　　从公冶石青身后飘过来两个圣女，正要将陆凝绑回圣女修道院之际，鹰马后方一声大吼：“放开他！”
　　是公冶彦红！她赶来了！
　　陆凝暗道：她不是昏睡过去了吗？怎么醒过来了？来得还真及时！
　　“彦红，你来作甚？”公冶石青回头骂道。
　　“姑姑，求你了！别让他回炉重炼！”公冶彦红来到鹰马前给公冶石青跪下了。
　　“胡闹！他关于你什么事？是你带他进入圣女修道院的！是吗？”
　　公冶彦红点点头。
　　“你知道带男人进入圣女修道院是犯什么戒条？”
　　“死戒！”
　　陆凝看到自己又连累到了公冶彦红，赶紧解释道：“喂！老女人，这不怪她，你们反而应该给她嘉奖！”
　　“我说过不许叫我老女人！”公冶石青火冒三丈，一巴掌扫了过去，手虽未触及陆凝，但有一道手影打向陆凝，将他掀翻在地，掌风凌厉，打得他眼冒金星，天昏地暗。
　　“主人！”看到陆凝被打翻在地，左右童赶紧过来，忍痛扶起陆凝。
　　“你们是不是都会隔空打人啊？”陆凝一边挥去衣服上的灰尘，一边嘟囔道。
　　“不容你再次呼我老女人！”公冶石青怒意未消。
　　陆凝不敢再放肆，认真道：“我本是山下一个将死的凡人，听闻山上圣女修道院有仙药可以起死回生，就贸然上山，遇到了好心的公冶彦红将我救活。然后好奇心重，偷偷溜去了炼丹房，偷吃了你们的千年寿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与这三位圣女无关，所以你不能惩罚她们！”
　　听完陆凝的讲述，公冶石青貌似更加愤怒了，脸涨得通红，愤然道：“是不是这公冶彦红用她的圣女之泪，圣女之血救活了你？”
　　陆凝看了看公冶彦红，“嗯的！”
　　“孽缘啊！”公冶石青引颈长呼。
　　“怎么了？”陆凝和公冶彦红几乎同时发问。
　　“彦红，你是不是梦见了这乡野小子有难？”
　　公冶彦红点点头，说道：“我刚才做了个噩梦，梦见姑姑您将他压回炼丹房，回炉重炼出他偷吞的千年寿丹，他不到片刻之间就老死了！好像不是他被回炉重炼，而是我！不知为何，我梦中所见和现实竟然一模一样？”
　　“因为他身上流淌着你的血！”
　　“那又怎么样？”陆凝问。
　　“具有公冶家族血统的圣女是纯度最高的，最容易修成仙人，人间千年，死后升天。既然你身上流淌着她的血，那么你们两个如同一体，能互相感应彼此，也注定了你们彼此离不开对方！”
　　公冶彦红使劲摇摇头，道：“离不开对方？！那是圣女生情！我和他那根本不可能！我怎么会和他生情呢？不可能的事情，”
　　话说完，公冶彦红心里一想，自己对这个陆凝似乎真如姑姑所说有了点奇怪的感情，莫不是真对他生情了？
　　“所以在你还没有和他有感情之时，我必须降他杀死！千年寿丹可以不重炼，但绝不能让他影响你的千年仙业！”公冶石青飞身，横空中亮出一把光剑，猛然刺向陆凝。
　　“姑姑！不要啊！”
　　在那千钧一发的之时，公冶彦红快速移身，出现在了光剑和陆凝之间。
　　就在剑尖仅距离公冶彦红胸口几厘米处，公冶石青空中翻身，将剑锋收回。
　　“公冶彦红，你在干嘛？知不知道这会死人的！”公冶石青大骂。
　　“姑姑，别杀他！我发誓我肯定不会与他生情的！”公冶彦红哀求道。
　　“我看你现在就已经对他有情了！”公冶石青一把推开公冶彦红，横剑又刺向陆凝。
　　陆凝被公冶彦红给莫名感动了，站着望向剑锋，一动不动，心里却想着：这个世界女人中除了养育他十来年的卜迎姐姐，公冶彦红是第二个对他好的女孩子。
　　“姑姑！”公冶彦红拦腰抱住她姑姑，对着发懵的陆凝，大声叫道：“傻子，站在那儿等死啊！还不快跑！”
　　“哦！”陆凝转身和左右童两人就要逃离。
　　“松开！”公冶石青骂道，随之浑身运力，将抱住她的公冶彦红甩出数丈远，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
　　后面圣女看到公冶彦红跌倒在地，匆匆过来扶起她。
　　“绑住她！”公冶石青头也不回地命令道。
　　左右童身负伤痛，无法运用仙力逃离，反而要陆凝左右扶住她们俩。这样一来，逃离速度慢了，还没有走出几步，后背一股寒风逼来。
　　公冶石青今晚非杀了陆凝不可，她意识到了公冶彦红对这个乡野小子隐隐约约动了情，这是犯了圣女修仙的大忌。她持着光剑走向陆凝后背刺来，
　　“老巫女，看这里！”天空中一声怒喝，一道如闪电般的箭影射向公冶石青侧面脑门。
　　公冶石青看到有人偷袭，收回光剑，侧身打偏了击向她命穴的一根短箭。
　　“谁？”
　　空中出现了两条盘旋着青色翼龙，将近五六米长的巨大的翅膀遮住了半个天空，龙啸声响彻天际，地下的鹰马惊得呼呼大叫，乱扑着那对鹰翅，却不敢飞起。
　　“这是什么东西？”陆凝问。
　　“龙！这是翼龙，会喷火的，我们赶紧闪！”右童回答。
　　两条翼龙背上分别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年龄半百以上。男的须发皆白，高大的身材，强悍的体魄，手中端着一把弩弓，刚才那声大喝是他发出的，暗箭也是他放的。
　　在清冷的月光中，身穿着白衣的老妪从龙背上走了下来，与其说是走来，不如说是飘来，濡湿的天湖岸边，脚步没有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任何脚印。借着月光，只见她脸上布满了刀刻般的皱纹，目光是虚焦的，仿佛能把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洞穿了。
　　“姥姥！”陆凝认出老妪，这是他的姥姥。整整十年了，他日思夜想的姥姥！
　　“是凝儿吗？我的乖孙子，你长大了，姥姥都不认得你了！”老妪冲过来抱住了陆凝，眼睛湿润，激动不已。
　　“姥姥，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陆凝也哭了。
　　“不急！姥姥和无天爷爷先把你救出，再慢慢和你说！”说完，老妪松开陆凝，走到了公冶石青面前。
　　公冶石青道：“秋晴巫婆，想不到他竟然是你外孙子！我早应该看出来这个野孩子是狼人，还是狼王的长子宁凝吧？”
　　“狼人？陆凝你是狼人？我要是知道你是狼人，我就不会救你了！”公冶彦红在后面大声骂道，情绪很激动。
　　“主人，你真是狼人？”左右童也诧异道。
　　陆凝点了点头。
　　“凝儿，他是无辜的！”姥姥秋晴满怀歉意道。
　　公冶彦红冲到她姑姑前面，大骂道：“他身上流淌前任狼王的血，就永远是我们的敌人！我父王就是死在狼王的手里的，我要替我父王报仇！”
　　说完，公冶彦红挥手，手中出现了一把流光溢彩的光剑，刺向陆凝。
　　陆凝不躲闪，他看到了公冶彦红眼角的泪水。
　　“冰之结界！”
　　秋晴老妪身体一震，以她为中心，周围出现了一个圆球形的冰结界，毫不费力地挡住了公冶彦红的光剑。
　　公冶彦红用剑力度极大，击打在冰之结界上，不动分豪，只感觉手臂一麻，震得生疼！
　　“你该是去世人王的女儿吧？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和凝儿都是无辜的！”秋晴道。
　　“你们狼王天狼杀了我父王！我要让他儿子偿命！”公冶彦红收回光剑，又用尽全力猛刺向结界，试图刺破结界。
　　只听“叮”地一声，公冶彦红手中的光剑被震飞，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抱着自己击剑的手臂，嗷嗷直喊疼。
　　“公冶彦红，你没事吧？”陆凝见状，想过去关心公冶彦红，但被他姥姥秋晴拦住了。
　　“想死吗？”
　　“姥姥，她是不是受伤了？”陆凝很急切。
　　“没事的！只是震损了肌肉！”
　　公冶石青喝道：“彦红，回来了！你不是她的对手，让姑姑来！”
　　几个圣女飘过来扶住了公冶彦红，将她扶入了圣女修道院。
　　无天这时说话了，“有我在，你休想动这孩子根汗毛！”
　　公冶石青冷笑道：“这话说得太大了！这几十年来，我们交手过数次，我记得你们可从来不是我公冶石青的对手！”
　　无天从后背拔出一把半月形大斧头，道：“那是一对一，现在我们是两个人！”
　　公冶石青骂道：“无耻！”
　　秋晴平和道：“我们只想把凝儿带走，无挑衅之意，还请院主放行！”
　　“不是挑衅！？这是我的地盘！”



正文 第九章 暗夜之战

　　“看来这一战是免不了！”秋晴说完，摆出了应战姿态。
　　无天过来摸了摸其中一条翼龙的头，向陆凝喊道：“凝儿，过来，坐上我的青风先回家！”
　　“我？！”陆凝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身边的左童和右童。随后，他连连摇头，“不行！我不能一个人先走，她们两个也回不了圣女修道院了，我不能丢下她们！”
　　“休想逃！风刃！”公冶石青看到陆凝就要骑龙而逃了，整个身体成十字架，无风的静夜，竟然刮起了一阵阵飓风，飞沙走石，向陆凝这边袭来。这哪是风啊？这分明是千万把长剑排山倒海般推来，地上的土皮被划得千沟万壑，尘土飞扬。
　　“结界！”
　　秋晴使出了全身力量，用冰之结界挡住了这阵风刃。风与冰之间在僵持着，在风刃的紧压下，冰之结界开始出现了皲裂，秋晴越来越感到吃力了，慢慢地往后退，而公冶石青步步紧逼。
　　“小子像我，是个汉子！那快点啊！还愣着干嘛？”无天大声道。
　　陆凝赶紧扶着左童和右童让她们先坐上青风的背上，陆凝随后也跳上龙背上，紧紧地抱住了他前面两个少女。
　　“放心吧！青风是我训化过的，很是乖巧听话，它会带你们回极南冰原！”
　　“什么？不是回家吗？”陆凝想跳下这头名为“青风”的翼龙。
　　“回罗桐镇，这群巫婆让你活不到明天！”无天骂道，在青风耳边私语了几句，青风后脚蹬地，一飞冲天，风呼呼地打在陆凝他们三人的脸上，地上的物体越来越渺小，小到如同蚂蚁。
　　这三人哪里坐过龙啊？听都没有听说过，抱在一起，紧紧贴在龙背上，惊呼不已。
　　“左右童，我想看我姥姥和那个无天爷爷大战那个老女人！”风刮着太大，陆凝在后头大声叫着。
　　“主人，不行！我们得赶紧逃离这地方！”
　　“不行！让青风停在半空中，我们俯视就行了！”
　　“主人，那好吧！”左右童无奈地答应了。
　　“青风，你可以停在这里吗？”陆凝向青风唤着。
　　青风好像听懂陆凝的话，噗噗地拍着翅膀，真的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狼人视觉灵敏。陆凝看到了姥姥秋晴，无天爷爷和老女人公冶石青熬战在了一起，刀光剑影，斧风呼呼，卷成一团，难分胜负。
　　公冶石青手持着光剑跳出了战斗圈，一挥手，天湖融化，无数个漩涡出现在了湖面上，湖水掀起滚滚的波浪，浪头越积越高，如同一面高高的城墙，最后浪尖几乎可以及青风所在的高度，巨大的潮浪向岸边的秋晴和无天猛压过来，
　　“冰封三界！”
　　秋晴一手触及巨浪，嘴里念叨着雪族灵语，巨浪不到片刻就被冻结住了，成了一排进击的冰雕。
　　“这是怎么回事？时间静止了吗？不可能！我的海啸，”公冶石青大惊失色，语无伦次。
　　一把战斧击向冰冻的巨浪，只听得一声巨响，盖天的巨浪变成了飘落的冰片。
　　“只用意识就可以将水冻结，你的力量十年间猛涨了不少了，看来我低估你了！”公冶石青强装镇定自若。
　　公冶石青仰头看见陆凝等人在半空中俯视下面，陆凝那小子看到他姥姥占了上风，正在咧开嘴哈哈大笑。
　　“来人啊！将他们给我抓下来！”公冶石青对着背后的圣女们命令道。
　　“得令！”千百个圣女听令，千百朵巨型莲花漂浮上空。
　　陆凝看到圣女们如同萤火虫般向青风聚来，来势凶猛。
　　“不好！”左右童惊呼。
　　“这鬼孩子，怎么还在那儿停留着呢？”无天在地面气得直跺脚。
　　“这不都有你遗传的成份在里头吗？”旁边的秋晴嗔怪道。
　　“怎么说我的遗传成份？我像他这个年龄的时候可乖了！”
　　听到秋晴和无天的对话，公冶石青骂道：“吭！想不到你们是一对狗男女！”
　　“不许说我们是狗男女！你这个无情无欲，一千年没有男人喜欢的老女人！”无天气得火冒三丈，大骂道。
　　“不许说我是老女人！”
　　今晚被说了三回“老女人”，公冶石青气得差点就要吐血身亡了，光剑出手，在空中划过，一道半月形剑影劈向无天。
　　无天横斧挡住了剑影，公冶石青虽然是个女子，但是剑中蕴含了她八百年修炼的仙气，这愤怒一剑，力道足以劈裂山石，震得无天手臂一阵麻痛。
　　秋晴跃身，挥手从空气中凝聚出一把冰剑，和公冶石青战成一团，无天随之也加入了战斗，一场昏天黑地，无休无止的乱战又开始了。
　　千百个圣女坐着漂浮的莲花飘上空中，正要靠近翼龙青风，青风深吸一口气，猛然从嘴里喷出了一道火焰，让圣女们难以接近。
　　这些圣女让青风生气了，青风又吸入一口气，想追击这群圣女，把她们烧成黑炭。
　　陆凝不忍心看到这群貌美如花的圣女被烧成黑炭，连忙制止青风，“青风，算了！我们回家吧！”
　　青风这才放弃了攻击，调头往极南冰原方向飞去。地下打斗声越来越小，最后连声音都没了。他们一直往南飞，也不知道越过过了多少座大山，跨过了多少条江河，飞过多少片森林。
　　陆凝和左右童三人在青风龙背上沉沉睡去。次日早上，陆凝三人醒来，才发现不再是躺在了龙背上，而是躺在了一块舒服的草地上了，翼龙青风就在他们身旁。
　　“青风，谢谢你啊！”陆凝大胆地伸出手，抚摸了下青风的头。
　　想不到这条翼龙竟然乖巧地往陆凝怀里依偎过去，像个宠物般。陆凝想不到这段旅途还能和这条翼龙建立起了人兽情谊。
　　“啊！”躺在地上的左童和右童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陆凝才意识到左右童因为自己受伤了，他看到这两名少女胸口上的血已经被染红了一片，两人脸色煞白，浑身发抖，虚软无力。
　　“左右童，你们怎么了？”陆凝想掀开她们的衣服看看伤口，但是这两位黄花闺女受伤的位置实在太敏感了。
　　“主人，我们可能很难陪你去极南冰原了！”左童说话时，有气无力。
　　“不行！是你们救了我，我不能丢下你们。我看看你们的伤口，我和夫子学过点止血的方法，知道止血的草药！”陆凝情急之下，伸手就要掀开两名少女胸前的衣服。
　　但是陆凝伸出去的手，悬在了半空中，迟迟不敢放下手去掀起衣服。这不是趁机占人家姑娘的便宜吗？
　　左右童看出了陆凝的心思，右童努力挤出笑容，道：“主人，我们已经是你的女人了！”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你们怎么成了我的女人？这不白白捡了两个媳妇吗？
　　“你们不能开玩笑！这玩笑开不得，”陆凝连连摇头。
　　左童用尽全身力气坐了起来，认真地讲：“主人，你不是个懦夫！不管你是狼人还是人类，你都有着王者风范！公冶石青曾经讲过，能消化这千年寿丹的，只有具有王者风范的人！从今晚的事看来，主人就是王者，我们愿誓死追随主人，也愿意一生为主人的女人。”
　　“主人敢于承担责任，危急的情况下也不抛弃我们，我们现在不单是爱上千年寿丹，还，”右童接过她姐姐左童的话音，说着脸上一阵红热。
　　“好了！别说了，不就是止个血，哪来这么多玩笑开的！”陆凝佯装生气，但是他心里头还是乐的，毕竟他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和所有这个年龄的少年一样渴望被更多的异性喜欢和关注。
　　陆凝这回大胆伸手到右童的胸口上，触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右童也不做躲闪，但是还是有点不自然。陆凝惊得把手收了回去，脸上露出尴尬之意，小声道歉：“对不起啊，”
　　左童看出了陆凝的怯意，道：“主人要不是不敢，我们姐妹俩自己来！”说完，左右童解开了胸前的衣服，露出了白花花的胸前软绵。
　　陆凝盯着眼睛发花，目瞪口呆，意识到自己失态之后，又赶紧强做姿态，发抖的手再一次申了出去，抓住少女软绵之物的那一刻，他气都不敢出。少女反而嫣然一笑。他看了看伤口，口子不深，但是由于之前耽误了太长时间没有处理伤口，导致了她们失血过多。
　　陆凝心疼道：“都怪我大意了，你们两个怎么不吭一声呢？”
　　“我们怕停下来了，主人就有危险！”
　　“两个傻姑娘！”陆凝眼睛红了，被左右童给感动的。
　　陆凝随后也不分男女了，撕下自己身上的一块布料，小心翼翼地将左右童胸口的血迹给涂擦干净。最后还亲自将她们的胸口上的衣服阖上。
　　陆凝抬头看见周围是黑幽幽的森林，这块草地是空出来的。
　　“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到里头找那种长在树干上的青苔，捏成苔浆涂在伤口上，不消三天，伤口就会缝合，还没有任何疤痕！”
　　左童大喊：“主人，千万不要啊！这林子里头指不定有什么野兽呢？危险！”
　　“没事！青风，你留下照顾她们两人！”
　　翼龙青风似乎听懂了陆凝的话，呼呼了两声像是回应陆凝的命令。
　　“我走了！顺便抓点野鸡回来！”
　　陆凝不管左右童的劝阻，独身一人走向了黑色气雾蒸腾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