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与虎谋皮 天边接连掠过数道厉闪,明明灭灭间将闭塞的车厢内照了个通透。 我望着后视镜里那张忽明忽暗的自己的脸,心内的隐忍与不甘轮番的上演着。 我知道,我已然再无它路可选! 收音机里报着整点的时间,我龟缩在这车里已经踌躇了足足半个小时。 如果我能再明智一点,那我此时必须马上下车。 没有人敢叫任傲然等这么久,更何况是我有求与他。 推开车门,我裹了裹身上的大衣,高跟鞋踩在昂贵的花岗石甬道上,“嗒嗒嗒”的声音在这如空城一般的别墅区内传出去好远。 我面前的这幢三层别墅内笼罩着一片隐晦不明的昏暗。 又嗅了嗅这暴雨前的满带着土腥味的空气,我有些绝望的推开了别墅的大门。 “对不起,任总。我迟到了。”我立在昏凉的玄关处,望着客厅沙发上那隐在昏黄光晕下的倾长身影,局促的说道。 “关上门。”他的声音清冽而淡然,似乎全没为我的失礼而有所计较。 “红酒?”任傲然起身,走到吧台前,很绅士的询问着我。 他在外的阴执名声与此时的贵气而蹁跹的佳公子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好!”我点头应允,又有些踌躇不知该换哪双托鞋进客厅。 他玄关的摆设甚是考究,繁复雕花的换鞋凳旁只有一双他换下来的皮鞋摆在外面。 我知道,对于我这样的“外人”来说,没得到他的允许这房子内的一草一木都是不可以轻易碰触的。 任傲然擒着红酒杯,定定的望了望我,似是看出了我的无措,悠然道,“光着吧!” 我乖顺的脱了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 “我是说,都脱了。”见我表情愕然,任傲然斜勾了勾唇角,又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你不知道?” 我被问的面红耳赤,可只要一想到姜文阳那张虚伪的脸,我只得告诫自己绝不能退缩。忍着莫大的屈辱在任傲然灼灼的注视下,我一件件褪下了自己的衣衫。 他走过来将红酒递进我的手中,又示意我饮尽。 我颤抖着光裸的身子,极为顺从的喝光了杯中的暗红色液体。 任傲然不由分说的吻了过来,极为霸道的吸允着我口腔内残存的酒味…… 我像一只献祭的羔羊,茫然而乖顺的任由着这个尚算陌生的强势男人予取予求。 也许,我的身体足够浪荡!也或许我的恨意足以抹杀掉羞耻! 当任傲然餍足的从我的体内退出的时候,我竟然有些许的快意。 我知道,我做不到的事情,任傲然全部可以帮我做到。 现下我只需好好的等着,等着看姜文阳如何的不得好死! 是他与那个小三欺人太甚,是他们逼我的,我沦落到此种境地全然是被他们所赐。 我此时受的所有屈辱我要百倍、千倍的回馈给那对狗男女。 “顾倾念,女人过于清高是会让男人觉得倒胃口的,你这么不择手段又机关算尽的很对我的脾气!”任傲然咬了咬我的唇,调笑着说道。 我原以为自己的心已如寒潭,可他口中所言仍令我觉得异常难堪。机关算尽?我哪有那等本领!我今日所求无非是被逼入绝境后的与虎谋皮。 在此之前,我一直都觉得自己这27年的生活是被上天眷顾着的。不仅有一份光鲜亮丽让旁人艳羡的首席设计师的工作,还拥有一个很爱我又上进的老公姜文阳,而我们共同抚养着的养女呀呀更是极为聪明、可爱。 这一切的一切在外人眼中无不是幸福的。 当然,我也有自己的痛。 因为四年前的一次意外流产,我失去了做妈妈的资格。而就是在那时候呀呀来到了我和姜文阳的小家庭。 这个糯糯的小生命的到来,重新点亮了我极为阴霾的那段人生。姜文阳也很是喜爱她,他从来没有因为呀呀的血缘而嫌弃过,对我不能生育的问题也未曾再提及。 我为姜文阳的体贴而感动,自己有幸可以嫁给这样的男人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如果,生活真的可以像童话故事一样就这么一直一直相互陪伴着直到人间见白头那该有多好! 可我们只是卑贱如蝼蚁的生命,虚幻的幸福背后永远隐藏着肮脏不堪的勾当。 数月前的某天,我满心欢喜的去幼儿园接呀呀,顺便带着她去吃了她心心念念很久的披萨,看着她吃的满嘴都是酱汁,却笑得灿烂的小脸蛋儿,我只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被她照亮了。 正文 第2章 初露端倪 “呀呀,过来!”我招呼着吃的满脸都是的女儿靠近些,抬手去擦拭她嘴角的番茄酱。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如此静心的细看下越发觉得呀呀稚嫩的眉眼、嘴巴和家中相册里姜文阳孩啼时期的照片如出一辙。 也许是呀呀自小便和我们生活在一起的缘故,她现在很多的小举动都像极了姜文阳。 其实,我也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 曾经为了这个荒唐的假想,我还和好友杜夕悦探讨过。夕悦告诉我人总是会因为长久的相处而变得越发的相像,比如微表情,比如一些小动作和行为模式,人们是会相互模仿的,这也是为什么一些结婚很久的人越来越有夫妻相的原因,更何况是小孩子,他们本身就正处在模仿父母的年纪。 我也同意夕悦的说法,可是我还是很“嫉妒”啊! 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身小棉袄,可呀呀总是与他爸爸更亲近些,不论我付出了多少。 “爸爸!爸爸!”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呀呀猛然丢下了小手中的披萨,整个人贴在玻璃窗上大喊着。 “呀呀,多没礼貌!”我低声训责道,“叔叔阿姨也在用餐!不可以这样大声嚷哦!” “妈妈,真的是爸爸的车!不信你看嘛!” 顺着呀呀小手所指的方向,我果然看到了姜文阳的车。 对面是个商务酒店,我猜想姜文阳今晚可能是又有应酬了。 “妈妈,咱们给爸爸打个电话吧!”呀呀翘着小身子趴伏在桌子上,很是兴奋的道,“我们叫爸爸也一起来吃披萨好不好,我还有小红花要给爸爸看呐!” “嗯?但是,爸爸有可能是在工作哦!”我假意为难的逗弄着这个小家伙。 呀呀挠了挠小脸蛋,有些失落的道,“爸爸为什么要工作而不要呀呀?”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忙拿出手机拨通姜文阳的电话,“你现在忙吗?咱们呀呀可都不高兴了呐,问我为什么爸爸只要工作不要她!” “哈哈哈,快把电话给我宝贝女儿,爸爸怎么会不要她呐!” 呀呀听到手机里传来了姜文阳的声音,赶忙把小耳朵凑过来,甜甜的喊了声,“爸爸!” “乖宝贝!”姜文阳答的喜悦,又道,“爸爸今天要很晚才能回去,呀呀要听妈妈的话,早早睡觉,好不好?明天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爸爸喽!” 姜文阳哄小孩子很有办法,才两三句的功夫这小公主已然被他说服了。 我见着呀呀又乖乖的坐回去吃起了披萨,忙对着电话那边的姜文阳说道,“又要喝酒吗?我给你煮点醒酒茶?” “不用,就是公司里有些加急的文件需要处理,今天没有应酬。”姜文阳顿了顿又道,“你也早点睡,不用给我等门!” 我一时哑然,心内存了疑惑。 我不明白姜文阳为什么要说谎话?像这样的谎话他又对我说过多少次了? 出于女人对于婚姻的保护本能,我并未将此事宣之于口。 疑心容易滋生暗鬼,随后的几天里我总有些不能释怀。 翌日,趁姜文阳在呀呀房间给她讲睡前故事的时候,我偷偷的拿起了他放在卧室的手机。 我做了几次心里建设,一再告诉自己,这是每个正常女人都会干的事情。 他若没做过对不起我、对不起这个家的事情定是不怕我看一看的。 可当我终于说服自己,可以心里负担稍小一些的去看一下他手机的时候,我却被屏幕上的密码锁拦住了。 我从来不知道,姜文阳的手机是加密的! 他是为了防我?还是防旁人? 我作为他的枕边人,他从未和我说起过密码的事情。现下,我如果再强行去猜测,那事情便从观看变成了偷窥! 即使是夫妻之间,被偷窥也是会让人不悦的。 可这种种迹象无不让我更加怀疑,我若不探查个明白,心内的不安只会不断加剧。 恰在此时,手机“叮铃”的响了一声,一条短信赫然闪动在屏幕上,“文阳,才分开我就又想你了!明天老时间我在凯悦等你!” 短信的内容,我无法看全,可这仅能看到的只字片语已然让我整个人都如坠冰窟。 这口吻、这语气,不是暧昧是什么! 我无法相信对我温柔贴贴、百依百顺的姜文阳会在外面有别的人,可这短信已然摆在面前了,又是我无法装作视而不见的! 约在凯悦、老时间,很显然他们之间早有了某种默契。 正文 第3章 残忍真相 翌日,我整个人浑浑噩噩,脑中所想全部都是姜文阳和别的女人颠鸾倒凤的画面,就连简单的工作也无法完成。 我向领导告了假,又打电话告诉婆婆我今天加班麻烦她去接呀呀放学。 我的车过于显眼,只得打了辆出租车,直奔短信中所提到的酒店而去。 我不知道那短信中的人与姜文阳之间所谓的“老时间”具体是什么时候,我只得央求司机师傅说算是我包了他一天的专车。 许是时间尚早,正对酒店大门的停车位还空着不少。 我让师傅选了个视野较为宽阔的位置停了下来。 这一等,便从天光大亮等到了华灯初上…… 此中的焦灼与难熬,我想不曾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极为荒诞的是,就在我蹲守在酒店门口的时间内,还接到了姜文阳打过来的电话,“倾念,妈说你今天加班?” “是!有些事情要忙!” “记得按时吃晚饭”姜文阳对我一如既往的体贴,他见我未曾搭话,缓了缓又道,“我临时要出个差,就麻烦你晚上去妈那里接呀呀!” “好!”我极力克制着自己隐忍到发痛的神经。 我无法否认,即使姜文阳的谎言越来越多,可我仍旧还抱有那么一丝微弱的侥幸,只要他不出现在这酒店里、只要他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女人而对我说谎话,那我愿意装聋作哑的忘掉这一切。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就像个怨妇一般苦苦的守着…… 七点过半,那辆以我生日日期作为车牌号码的保时捷卡宴终究还是驶入了我的视线。 姜文阳所谓的出差当真是为了来赴这“酒店”之约! 我心中残存的那一点奢望也化作了满腔的怨恨。 数盏巨型顶灯将整个酒店前的门廊照的亮如白昼,卡宴才停稳门童便小跑了过去,躬身为姜文阳拉开了驾驶座旁的车门。 姜文阳刻意做了打扮,此时他身着的早不是清晨出门上班时所穿的那身中规中矩的套装了。 他是多金又帅气的,我从来不否认,可像今天这般的既儒雅又轩昂我却也几年未曾见过了。 我闭了闭眼,缓了缓胸口处那骤然而来的心痛。 待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姜文阳已然风度翩翩的将副驾驶座位上的女人挽了下来。 那女人身材高挑、一身名牌,只她挎着的那只包就值七位数。那是今春爱马仕的限量版,整个蓉城仅有一只,而那全蓉城唯一的一只,它是属于我最好的朋友杜夕悦的。 她说过,那是她的铠甲,是让身家不足的男人自动就远远滚开的利器。 我也是才知道,原来姜文阳已经富足到足可以豢养如此昂贵的情妇了! 杜悦夕!为什么偏偏是这个和我情同姐妹、无话不谈的女人和我的老公搞在了一起? 她明明是有其他男人的,她甚至为了那个男人怀过一个孩子。 是我!是我在她整个妊娠期一直陪在她身边亲力亲为的照顾着。我心疼她的痴情、心疼她的傻气,可是到头来我换来了什么?换来她的插足、换来了姜文阳的背叛! 过往种种依旧历历在目,可我却成为了一个十足的笑话。 抬起手我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记耳光,我恨死了自己的有眼无珠,恨死了自己的迟钝,居然就这样被这两个我当做至亲的人耍的团团转! 要不是呀呀的发现,我竟然仍旧天真的以为我的老公绝不会欺骗我、绝不会背叛婚姻。 “文阳,才分开我就又想你了!明天老时间我在凯悦等你……”现在看来姜文阳和杜夕悦的暧昧已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做为一个妻子我竟然如此迟钝,到底是我被姜文阳往日的温柔蒙住了心智还是我才是那个大傻子啊? 如果,此时,我不是被根深蒂固的理智禁锢着,我不是被这么多年高等教育体制的学究气束缚着,我就应该冲上前去,面对面的质问、呵骂甚至是厮打这对奸夫淫妇。 我要问问他们到底是我顾倾念哪里对不起他们了?他们竟然要如此的和起伙来的背叛、羞辱我! 他们二人此时的卿卿我我、耳鬓厮磨皆是凌迟在我心上的利刃。 姜文阳亦或是杜夕悦,他们到底有没有设身处地的为我考虑过?我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啊?我该何去何从? 那背弃廉耻、捻腥贪欢的人鲜衣怒马着,而躲在阴暗角落里独自饮泣的却是我? 是我做了什么错事吗? 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正文 第4章 怀疑一切 司机师傅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他赶忙伸手来拦阻我又要抽下去的手。 “姑娘,你这是何苦。”他显然也注意到了我死死盯着的那两人,叹了口气又道,“男人有钱变坏!别难为自己了!” “那是我一同生活了五年的老公!”我木然的指着姜文阳说着,又对着车玻璃点了点窝在姜文阳怀里的杜夕悦道,“那是被我视为亲姐妹的好朋友,师傅,您说他们是不是该死!” 司机师傅显然被我的阴鸷语气吓得不轻,忙劝阻道,“姑娘,杀人可是犯法的!要坐牢的!” “哈哈…哈哈哈…杀人?他们不配!” 我狞笑着目送姜文阳搂着杜夕悦一步一步踱去酒店大堂,透明的旋转门前那两道如胶似漆的身影顿了顿,杜夕悦娇俏的惦着脚尖在姜文阳的唇上点了点,她好像说了什么,惹得姜文阳好一阵允吻。 我脸上现下火辣辣的疼,大概是我刚才那一巴掌打的过于大力了! 我伸手轻触了触已然有些肿胀的脸颊,微笑着对司机师傅吩咐道,“去feastaway!” 季依依接到我的电话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可她的紧赶慢赶依然没能超越我将自己灌醉的速度。 “再给我一份深水炸弹!”我大着舌头,斜挂在高脚凳上。 “什么也不许给她!”季依依那大嗓门已然盖过了舞池里的高分贝噪音。 酒保小哥望了望强悍的季依依,又看了看醉的犹如丧家之犬一般的我,耸了耸肩转身就去忙别的了。 “你电话里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依依将我扶正了些,忙不迭的追问道。 我哪里坐的稳,整个人头重脚轻的一个劲儿的往下出溜。 “还能是什么意思…”我斜望着揽住了我肩膀的季依依,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向她那边靠了过去。我是真的好累好累!我好想找个可以信赖的人靠一靠! “依依,你让我靠一靠,好不好?”我说的委委屈屈,眼泪也不争气的滚了满脸。 “顾倾念!你个没出息的,当年是谁哭死苦活的偏要嫁给那个穷小子!现在你既然知道了,那为什么不去折磨他?你这样折磨自己算什么本事!”依依一边给我擦着眼泪,一边哽咽的说道。 我听她说的竟如此愤慨不由得“噌”的一下坐直了身子,那酒气一下子从胃冲回了喉咙,恶心的我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依…依…”我强忍着胃部的翻腾感,死命抓着季依依的手,逼问着,“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什么叫“我既然知道了”?” 季依依向吧台要了杯鲜橙汁,又望着我的脸色审视了好久才开口道,“天下乌鸦一般黑!他那种土包子现下翻了身那野花也自然是要开一开了!哎!你也知道我跟许超这些年,他在外面就没断过,那狐狸精的窝我搜出一个就拆一个!四年前我就偶然在别的小区见到过居家打扮挽着杜悦夕出入的姜文阳。” 季依依见我茫然的捂着嘴巴,她顿了顿,似乎又下了下狠心才又道,“他们两个不是这一年、两年的事儿了!你现在这样委屈自己才真的是不值得了!” “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我的眼泪顺着捂在脸上的手指缝簌簌的落着,险些将我击垮了的背叛原来却只是冰山一角。四年前他们已然在外面就双宿双飞了? 四年前,四年前我没了孩子还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姜文阳说他爱的是我,他看重的是我这个人并不是能否为他生儿育女的功能! 四年前,在我最痛不欲生的那段日子杜夕悦总是来看我!她和文阳一起开导我!他们曾经对我那么好,难道都是骗我的吗? 明着是在安慰我,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们两个又做了别的什么? 她爬上了我老公的床!他睡了我最好的朋友! 天啊! “啊…啊…啊!”我蹲在地上,抱着头痛欲裂的脑袋,嘶声尖叫着。 “倾念,倾念你别这样!”季依依赶忙抱住我,不停的拍抚着我颤抖不已的身体。 “你走开!”我一把推开她,怒吼道,“你明明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今天才告诉我?你们根本不是我的朋友,你们一个是不知廉耻、另一个是装成好人!” “你好好想想,我从很早以前就让你看紧姜文阳的,你却口口声声说他爱你!”季依依被我推了个趔趄,坐在地上冲我解释道,“至于那个杜夕悦,我只要稍稍一提她的不是,你哪次不把我训得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顾倾念,你长点脑子好不好!他们那种小门小户里出来的,能跟你是真心的做朋友吗?她利用的次数还少吗?” 正文 第5章 思量对策 面对着依依的说辞,我真的无言以对。 这些年明里暗里依依总在对我说:男人都是花心的、男人只要精虫山脑都是不管不顾的、没有哪只猫是不偷腥的…… 我当她是因为和许超的婚姻太不幸了才会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没想到…果真是我太傻了,我对姜文阳完全是不设防的。 他什么都没有的那些年,我为了能和他在一起不惜与全家人为敌,我一个养尊处优过惯了优渥生活的大小姐为了他学会了洗衣、学会了做饭…… 是!我是残缺了,不能为他生养个亲生的孩子!可我的心不比他少痛半分啊!我不能保住当年那孩子,是我这一辈子最深沉的伤疤! 难道就因为这个,他才去外面找别的女人吗? 他去找杜夕悦,是因为杜夕悦肯为了别人生孩子吗? 对,是因为杜夕悦肯生孩子! 一定是! 姜文阳那么喜欢孩子,他对抱养的呀呀都那么疼爱,他心里一定很想要一个自己的亲生骨血! “依依,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一时如醍醐灌顶,整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一般。 依依被我的样子吓得一愣,茫茫然的点了点头,又摇头道,“犯法的事情我不做,我也不会允许你去做!” “不犯法!不犯法!我保证!”我蓬着一头乱发胡乱的发着誓言。 “你说说看!” “你认识很好的私家侦探,对不对!”我诱哄般的探问着。 依依站起了身,又将我搀扶到了角落里空置着的卡座上,无奈道,“私家侦探,那是我的日常必备品!许超是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要是没了私家侦探我都不知道我老公今天晚上睡在哪!” 以前,依依也总是找我出来陪她,她不是一脸生无可恋喝的死醉就是整个人亢奋到极点。那时的我总是牵挂着家里的姜文阳、牵挂着呀呀,根本无法理解她心中的苦闷。 到底是什么样的婚姻能把一个妙龄女人折磨成这样?酗酒、买醉、癫狂、偷窥… 我今天做的这一切和以前那么多个日子里的季依依已经毫无分别了! 我那所谓的情比金坚的爱情,没有了。 姜文阳他给我的只不过是个聊胜于无的婚姻。 我曾为之付出了惨痛代价的婚姻,我不可能就这样拱手让给杜夕悦。 “依依,你帮我找人查一查姜文阳和杜夕悦!我要最详尽的资料!”想通了某个缠人心智的关窍,那一切问题都只不过是寻求解决办法的推动力。 “我要知道,他们确切在一起的时间、地点。他们两人的对话录音,照片……还有姜文阳除她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女人!我还要知道杜夕悦肚子里那孩子的爸爸的确切信息!” 依依听我如此一说,倒也勾起了她的豪气,“就是嘛!男人这个物种,近了是你的,远了自然是别人的!” 像又想到了什么,她又道,“有爱情的未必能有姻缘,在婚姻内的也未必全有爱情!倾念,你当年已然为了嫁姜文阳闹得蓉城内人尽皆知、那茶余饭后的八点档都没有你来的叫人咋舌,现下里不要总想些揪扯不轻的问题,该为自己打算的也要提早打算起来!毕竟,你们还有呀呀!你舍得把孩子?” 经依依一提,我才猛然想起了呀呀。 我真是该死,竟然只顾着伤心倒忘了考虑孩子的感受。 呀呀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在我最为难熬的时刻她像天使一样的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只要一闭上眼睛依然可以回想出,杜夕悦和姜文阳抱着襁褓中的小呀呀来到我身边时的情景。 从她才那么一点大,养到了现在,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我对她的感情却从没参过半分假! 孩子,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 季依依许是从我的神色中看出了些什么,她叹了口气,道“倾念,你在事业上是那么铁腕,没有你解决不了的问题。可当真正的回归到了生活,你却又是最最心软的。“情”这个字!轻不得、重不得,远则疏离、近则怨!你好好想一想吧,你就算知道了始末又能如何?找姜文阳摊牌?和他离婚?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混日子?别为了呀呀难为了自己,听到吗!我希望你最起码可以有在商场中叱咤时的一半果敢!” 我知道依依这是为了我好,我又何尝不是左右为难呐! 面对着他们的背叛,当年我信誓旦旦为姜文阳在我家人面前做的种种保证此时都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我自己的脸上。 我们还未到七年之痒,他已然耐不住了。 正文 第6章 该厌弃的人 我与姜文阳之间的牵绊不是一时就能屡清楚的,我也不想回顾家让姑妈他们白白再看笑话。 对他,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至于杜夕悦! 从大学开始我就在不遗余力的照顾她,钱财、人脉,只要她开口要的我没有一样不倾尽所能的。 我这是给自己养了匹白眼狼却为姜文阳驯了条骚狐狸。 该厌弃的人与物绝不能手软、心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依依与我,现下也算是同命相怜。 经她一番推心置腹的劝慰我心内已然有了决断。 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快九点半了。 “我要先回去了!呀呀还在她奶奶家,再过一会孩子要睡觉了!”我忙着去拿手袋,人站起来的有些过猛了,才静下去的酒气又熏腾了上来。 “你行吗?别逞能!” “没问题,我打辆车过去就是了!你放心吧!” “妈!”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酒气,对姜文阳的母亲道,“我来接呀呀回家,今天麻烦您了!”姜文阳的母亲翘着手指在鼻端轻扇着,甚是嫌恶的教育我道,“一个女人家,跑出去喝的这样醉醺醺的像什么样子!文阳那孩子就是太惯着老婆了!” 我看着她那做作的样子,心内一阵苦笑。以前,她再如何刻薄于我,我都能忍,谁让我不能满足她抱孙子的愿望呐! 看在她对呀呀也算上心的份上,我从未曾对她的刁难有过半句微词。 可今时今日,我也不知为何,再看到她那副嘴脸竟然真的想吐。 她总认为当年我的下嫁是倒贴,总拿我不能生育的事情来戳我的心。她口口声声都是她儿子如何如何优秀、如何如何宠我,可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儿子能有今天的成就是因为我从娘家偷偷借来了钱助他一臂之力,那些人脉、那些渠道,有哪一样不是看顾家的薄面。她竟然还有脸说她儿子宠坏了我?是啊!姜文阳已然怕累坏了我这个正妻,偷偷摸摸的养起了小的,那床上床下的不用我操心了,到真是宠我! “妈妈!你怎么不进来!”呀呀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趴在门后疑惑的问着。 “进来吧!”姜母极不情愿的给我让出了条路,又对呀呀说道,“去叫你小姑,她说你妈还欠她个什么物件儿,今个要给她带来呐!” 说起这个小姑子平日里对我算是最上心的。 只要我一来姜家,从头到脚只要她看上眼的东西都要求我借她用用。 这说的好听是借去,可这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次数也是数不胜数的。 姜文阳明里暗里到时常为我抱个不平,可我总觉得身外之物,家里人能求个欢喜也就算了。小姑子听说我来了,忙不迭的从自己的屋里跑了出来,亲热的道,“嫂子,我好想你啊!”她语笑嫣然的跑过来,理所当然的伸着手说,“嫂子,你上次答应给我买的那条项链呐?” 我摇头摇,今天实在是没有力气与她周旋。 “没带?没买?还是什么啊?”小姑子一下子黑了脸,就像我欠来了她一样的叫嚣着。 “下次让你哥带给你!”我一手抱起呀呀,一手拿起了她的小书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姜家。也许真的是爱屋及乌的缘故,这么多年我一直忍了下来,就因为他们是姜文阳的血亲、是姜文阳在意的亲人。可我今时今日就连姜文阳这个混蛋我都无法容忍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再去看那些恶心的人如此这般的对我指手画脚! 这五年来,我一边因为与姜文阳的家境悬殊过大而被顾家上上下下耻笑,一边又为了顾全姜文阳的脸面在姜家诸多的为难下恪守着孝悌。 自从我失去了生育能力后,姜家人除了拿我当摇钱树便是出气筒。 我甚至都要怀疑,在这五年里我是不是被姜文阳的虚伪蒙蔽了全部的神智。 怎么会直到现在,我才惊觉姜家从没接纳过我呐? 我是深深爱过姜文阳的! 就连此刻,我也是爱着他的,若不然我的心不会这么痛! 可他爱过我吗?还爱着我吗? 他曾说过此生唯我是他挚爱,那杜夕悦是什么? 我想,哪怕,我们的感情可以修复,那这裂痕也是无法再弥补的了,不管日后他再对我说何种甜言蜜语我也只会感到恶心。 他那所谓的“挚爱”,在他把另一个女人带上床的时候早已变得廉价。 这一天我过得浑浑噩噩却又错乱、跌宕,我又搂紧了些怀中的呀呀,她是在这姜家唯一没有另我厌弃的人! 正文 第7章 初现端倪 五年的婚姻,一千八百多个黑夜,却从未有一夜像今天这般难熬。 我脑袋里乱极了,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全是姜文阳与杜夕悦正在欢好的画面。 夜,幽僻的令人心凉,这个我曾经视作生命的家庭如今却像个囚笼。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原谅他?亦或撕破脸面和他们摊牌? 那我的骄傲呐? 我作为一个妻子、一个人该有的尊严呐? 我紧紧的抱着膝盖,整个人蜷在床角。在这么冷的黑夜,这么凉薄的世道里,只有自己才能稍暖一暖自己的心。 五天后。 季依依那边的私家侦探很是专业,我拜托下去的要求他们完成的极为尽心。 “你看看这些开房记录!几百次啊!几百次是个什么样的频率你该知道吧!”依依义愤填膺的指着我手里的书面文件,缓了口闷气又愤慨的说道,“海南、香港、甚至是澳洲他们两个的机票航班和处、入境时间有那么多的重叠处。姜文阳那是你名义上的老公,我看就算是你自己也没有陪他去过这么多度假圣地吧?”依依嘴里的话很有些刺耳,可我竟无言反驳。这么多年,姜文阳对我的“关爱”,全部付诸在言语上——老婆吃了吗?老婆记得要多休息!老婆要这样,老婆要那样……我居然就真的以为我嫁了这全天下最好最好的男人,他那么体贴那么细腻,竟让我寻不出半点错来。就是这些甜言蜜语诱哄住了我的心,蒙蔽了我的眼睛。那个男人用虚情假意笼络我为他经营着一个家,却用时间、用身体力行去与另一个女人享受着人生。他过去的无数次出差,我不知道到底有几次是真的为了工作又有几次只是他风流快活的幌子? “哎!”依依叹了口气,从对面挪到了我身旁。 “你啊!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什么打算啊?” 我摇了摇头。 这两日过得就像具行尸,我设想了无数种结果却没有一种是现在的我足以承受的。 我付出了那么多,为他不惜和顾家上上下下都断绝了往来。我是为他怀孩子才经历了不幸的事故。他公司的起步资金是我拿命要挟自己的母亲才换来的,这五年我为他明里暗里的搭上了多少人脉,到最后就连我最好的朋友都变成了他的枕边人。 “我不能现在和他摊牌!”我定了定心神,对依依问道,“有查到杜夕悦男朋友的联系方式吗?这个事情,不只是我一个人在受蒙骗。我有必要先知会他一声。” 依依听了我的话,随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又靠近了我些神经兮兮的道,“你一提这个,我倒是想起还有个事情挺奇怪的!” 依依一边说着,一边去翻动桌子上摊着的那些私家侦探偷拍来的姜文阳与杜夕悦的相片。 相片足足有几百张,姜文阳与杜夕悦从酒店一起走出来的、他们在车子里拥吻的、杜夕悦依依不舍的与姜文阳告别的,就连他们分开后两个人各自活动的照片也很是详尽。 “怎么了吗?”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依依反问着我,“你看,这些天,杜夕悦只与姜文阳一个男人暧昧着!私家侦探跟了她五天,按说时间也不算短了,一个与她热恋着的男人居然从没在她身边出现?要知道她还怀着那个人的孩子,不见面或许另有原因可是连通电话也没有,这是不是太过于蹊跷了?” “分手了?”我有些底气不足的辩驳着。 “你再给我点时间,私家侦探那边还在暗中跟着他们,我想很快就能知道这个神秘男友到底是何方神圣了!”依依笃定的说着。 “好!”我开口随声应和道,心内却隐隐的有了旁的什么猜疑,只是这猜疑太过于缥缈我一时间竟捉不到头绪。 恰在此时,我放在一旁的手机猛然狂响了起来。 “倾念啊,你们到底在哪啊?” “妈?您怎么了?”我一接通声手机,听筒里便传来了我婆婆慌乱的声音。 “你爸爸他突然昏倒了,怎么叫也叫不醒。他现在还倒在地上呐,我和你小妹也不敢乱搬动!你和文阳快点回来吧!这可怎么是好啊……文阳这是忙什么去了,那电话怎么也打不通,这不是要急死我吗!”婆婆越说越急,隔着听筒我也能感受到她此时的无助。我不是心狠的人,即使我自己的心已被姜家折磨的鲜血淋漓了,可我仍不能眼睁睁的放任着一条生命就这样因得不到及时的救助而消融。 正文 第8章 以德报怨 “妈,您先别慌!您这光顾着找您儿子也不是个办法!让小妹先拨打120,上次我给爸买的硝酸甘油片在电视柜最边上的抽屉里,瓶身上有服用说明,撬开爸的嘴压在他舌尖下。尽量不要搬动他,仰高头确认呼吸道畅通,我马上赶过去!”我一边朗声解释着施救办法,一边将依依带来的资料胡乱的塞进了自己的手袋中。 “姜文阳他爸怎么了吗?”依依见我要走,赶忙问道。 我捂住了手机听筒,对身旁的依依道,“大概是心脏病复发了!这个病可儿戏不得!姜家那边联系不上姜文阳,我得马上赶过去看看。” “还姜家姜家的呐!”依依气哼哼的拦着我,“他们那样对你,你怎么一点也不寒心啊?” “一码归一码!这人命关天的,随便是谁也不能不管啊,更何况我叫了他五年的爸爸了,这五年我自己的亲生父亲我都没能叫过这么一声……”我叹了口气,又因为时间紧急不得不硬生生的断了自己的自怜自哀。 “呀呀一会就放学了,姜家那边都要乱成一锅粥了,你一会帮我去接下呀呀吧,先带她去你家,我得了空去你那接她!”我一边嘱咐着依依一边忙拿了手袋急忙赶去姜家。 路上,我试着拨了几次姜文阳的电话,电话那端始终是被转到秘书台,我没办法只得给他留了条简讯。 我一边猛踩油门狂奔向姜家,一边又嗤笑自己简直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我赶到的时候公公刚被抬上急救车,婆婆泪眼婆娑的陪着坐了进去,就在医护人员要关上急救车门前,她死命的又推开了门,颤着声音对我道,“可要紧跟着救护车,那医院里的门门道道我一个老太婆怎么搞的清楚。带好你小妹,别让她哭了!” 我依依点头应承了下来,婆婆撇了我一眼,却嘀咕了句,“到底不是亲生的,连个眼泪疙瘩也没见掉,哎!” 我无心再为自己辩驳什么,转头回了自己的车。 姜文阳的电话是在后半夜打过来的,彼时我正窝在医院走廊椅子上,直愣愣的盯着刺白的墙壁发着呆。 “你简讯里说的那么不清不楚,爸爸到底怎么了?”姜文阳劈头焦斥道,对我的虚假温柔在面对他真正的亲人可能发生危险的时候早就变得无心演下去了。 我身心俱疲,懒的开口。 “倾念,是我语气不好!我也是因为担心爸爸,你别生我气。”姜文阳一时听不到我的回声,才捉忙想起了我也是平日里被他温声温言着的。 “担心?姜文阳,你也配说担心啊?我一下午打了你多少电话?你看看现在是几点?”我的语气不善有一半确实是因为自己,鬼才知道,姜文阳这消失的几个小时里到底是不是和杜夕悦鬼混在一起。可我另一半的不悦也绝对是因为他这个儿子当的太不称职了! “倾念我们不吵好不好,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你们现在在哪?我马上赶过去!” “敬阳医院、六楼、加护病房,下午做了深度造影,搭桥手术安排在明天上午。”我毫无温度的陈述着。 “好!好!我马上过去!妈和小妹呐?”姜文阳果然是个钻石级的暖男,他身边的人他总能一一顾到。 姜家上上下下,吃的用的住的都是他在供应,对呀呀这个养女也是疼爱有加、视如己出。 只是可惜,这个暖男却TMD的是个中央空调,一个锅里碗里都惦记着却唯独算计自己老婆的恶心东西! 我挂了电话,又蜷坐回铁质的长椅上,头靠着背后的冷墙,死命的瞪着晃眼的白炽灯。 眼泪又不争气的滚了下来,我记不得这是这几天里第几次的莫名落泪了? 我的心像漏了洞,我怎么捂也捂不严。那寒风就从那硕大的孔洞中扑簌簌的不停的不停的吹进来,冻的我四肢百骸都似结了冰。 我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像个怨妇那样去过自己的日子,可姜家的人,总是不让我好过。 小姑在我车上时一个劲儿的又哭又闹,说是我那么长时间才赶到,害的她们着急的要死,扬言若是她爸爸有个三长两短就要找我算账。 婆婆更是一直没给我个好脸色,看着我跑上跑下、付费排位的,似乎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 没错,百善孝为先!可她有没有想过,她那宝贝儿子不是被我藏起来的。姜文阳,他到底在干嘛?在哪里干着谁?鬼才知道! 正文 第9章 虚假情意 姜文阳很快便赶了过来,看得出他是真的担心公公的,那一身原本应格外笔挺的西装,此时皱巴巴的扒裹在他身上。 他腮边却一片整洁,我甚至还嗅到了宾馆里提供的廉价的须后水的味道。 我扯动了下木然的脸孔,对着他凄然一笑,道,“从公司赶来啊?连衣服也不换一件!” “恩!下午有个重要的会要开,手机调到了秘书台。我这一开手机就看到了你们的未接,你简讯里说的也不清楚,我真是急坏了!”姜文阳一边解释着,一边松了松那根褶皱到像极了梅干菜的领带。我抱着膝盖,侧了脑袋枕在上面,仰望着站在我面前的这个鬼话连篇的男人,对他报以最诚挚的关怀道,“姜文阳,你累不累啊?” 他被我问的一愣,显然是我话里的语气过于异样了。 我此时并未想和他翻脸,只是这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谎话与欺骗,实在是欺人太甚! 姜文阳就立在离我一步之遥的昼亮灯下,可他的心早就将我放逐到了暗无天日的不毛之地…… 他对我这么多年到底说没说过半句真话?到底有没有过一分真感情? “怎么还哭了呐?”姜文阳伸手来擦拭我淌下来的泪,语气间依然是宠溺死人的甜腻。 “没事!大概是最近太累了!”我推开姜文阳一如往昔般温暖的手掌,坐直了身子搪塞道。 “我问过护士了,明早九点第一台手术。我们回去收拾下,还有点时间可以休息一会。你看你这眼圈都青成什么样子了!”姜文阳为我的反常情绪找着理由,又极为体贴的将我拉起、搂进了怀中,和缓的说着,“是我不好,这个家多亏了你!让你受累了!乖,我们回去让老公好好的伺候伺候你!” 姜文阳的温柔我以前很是受用,可现在想来,只怕那都是演出来的。 夫妻之间哪有不拌嘴吵架的,可他与我日日相敬如宾又年复一年的举案齐眉着。 我是因着爱惨了他,从不疑有它…… 如今已然落得此种境地了,这往日他所给的种种迁就全部成了细思极恐的图谋。 姜文阳他图我家财?图我顾氏人脉?图我身后我已然断了联系的父亲的势力? 他因为这些,就用虚假的情爱将我囚了起来? 姜文阳,你不是人! 我死死的咬着牙,僵硬的依在姜文阳的怀里,任由他搂扶着我,将我带离医院。 翌日,公公的手术做的很顺利。 全程三个多小时婆婆一直拉着姜文阳坐在我对面的长椅上。 姜文月中途去买了些水回来,倒是还记得也给我顺带买了一瓶。 我握着那不情不愿却终究还是递了过来的水,心内也不知应该给个什么表情才算和适宜。 “顾倾念?你怎么在这?”一个步履匆忙的从手术室门前走过的人又转回头问我道。 姜家三人以及我在内都被这突来的问询声惊了一下。 我抬了头,望着那人有些焦急却难掩俊朗的眉目,脱口叫道,“孙贤宇!” “故人故情怀故宴,相望相思不相见。倾念,你可是想死我了!”孙贤宇这厮一如既往的见了面就要搬弄文墨。 我听的一乐,打趣道“这不就见到了!” 他强拉了我的手,上上下下的好一番打量后才又说,“在这种地方重相遇,不好、晦气!” “你这是?”我问的委婉。 “我女朋友病了,刚替她拿完化验报告!”孙贤宇扬了扬他手中拿着的那几张单据,又问我道,“那你?” 还未待我回答,姜文阳已经从对面走了过来,他假意轻咳了一声,道,“贤宇,好久不见!” 孙贤宇闻声赶忙转回头,一脸诧异的看着姜文阳,问道“你也在?” “我与倾念是夫妻,我们两个都在让你这么惊讶吗!”姜文阳以着绝对的优越感调侃着孙贤宇。 而这优越感,恰巧是我给他的。当年,孙贤宇与姜文阳都是我的追求者。贤宇虽有着所有文人都有的傲气,却也雅痞的一塌糊涂,他爱玩爱闹总是做些异于常人的举动,我看惯了那些二世祖纨绔的把戏对于他的追求自是有些不买账。那时的姜文阳,出身虽是贫寒可人却踏实、可靠,对我的关怀也是无微不至,我不在乎他能给我什么样的物质,我只求他的那颗心给的诚意十足。 舍了贫嘴的孙贤宇,嫁了我自认为可靠的姜文阳,现下想来我这双眼睛当真不是一般的瞎! 正文 第10章 我是外人 “你还要忙吧?别耽误了正事儿!”我不愿孙贤宇因为我而受了姜文阳的奚落,他虽还算是我法律上的丈夫我却再不能让他恃我而行凶。 “呃!是!医生还在等着化验结果。”孙贤宇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说道。 “那改天再聚吧!老朋友,我们也很想念你!”姜文阳揽了我的肩,温和的笑着道。 孙贤宇望了望我,又对着姜文阳颔了下首,匆忙的道了别。 公公术后被推进了特护病房,姜文阳和我商量着准备去雇位男看护,这一家子女人居多照顾起男病人来总是有那么些不太方便的地方。 我点头应允,又让他去护士站多咨询下,找个老实、勤快的才好! 姜文阳又去询问他妈和妹妹要不要先回家去休息下,毕竟公公用的是全麻要后半夜才能醒来。那两人死活要守在病房里,说是不看到人清醒过来总不能放下心。 我有心去劝说下婆婆,毕竟她年事已高,这样陪着一起劳心劳力的别再把自己熬出什么病来,“您听文阳的话,先回去歇一歇!这里有医生和护士呐!” “哼!谁家有病人是扔下就走的?医生和护士能有我尽心啊?你要是不愿意陪着,你自己走就是了!没人说你的不是!”婆婆看都懒得看我,只拿鼻孔对我出着气儿。 我站在病房里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可我若真是负气转身便走那又会平白的落了话柄在姜家人手中。 姜文阳还算有心,他看着他妈的脸色也猜出我们之间是闹了什么不愉快,他赶忙开口道,“倾念,你出去买些饭菜吧!大家从早上熬到现在,大概也都饿了!” 我看了眼他递过来的眼神,点头先转身出了病房。 我和姜文阳在一周前那还绝对算得上是一对伉俪夫妻,生活中大的、小的、家里的、对外的,所有事情我们两个都是要彼此相互通个气儿的,所谓的有商有量我想我们算是做到了七、八成,当然他在外面养女人是在这七、八成之外的。而从恋爱到结婚我们所经历的所有事情也足够磨练出各种默契了,他一个眼色递过来,我便能猜出其中的奥义。 我拿着手袋,靠在病房外的墙壁上等他,果然没个两三分钟,姜文阳也开门走了出来。 “你和妈,这是怎么了?”姜文阳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斜挑了挑眉,径自往前走去,道,“还能怎么着,还不是因为你!” 姜文阳三两步追了上来,揽了揽我的肩,歉疚着说,“妈是怪我耽误了爸的病情?我是真的有事走不开,一会我去跟妈解释。她不该把怨气儿转嫁到你身上,让你受连累了,宝贝老婆快别生气了!” “我哪敢生气啊!”我伸手掸掉了姜文阳揽在我肩头的手,转身正对着他道,“姜家好,不也就是我好了嘛!怎么说我也是姜家的儿媳妇不是!” “呃!”姜文阳显然被我的皮笑肉不笑惊到了,以往婆婆或小姑子刁难我的时候,姜文阳实在看不下去了也是会帮一帮我的。反而是我,心疼他怕他两边受夹板气,而总是隐忍着不曾对姜家母女真的动过什么敌对的心思。 “好了,回去再说吧!”我扔下一头雾水的姜文阳,独自去医院外购买吃食。 “就你那个老婆,哎,也不是我说你怎么就娶了这么个经看不经用的!” 我提着两大袋买回来的东西,才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了婆婆质问姜文阳的声音。 “你说说你,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的,外面排着队等着你选的黄花大闺女都有的是,你怎么就抱着这么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不放呐?” “妈,我们有呀呀就够了!” 我捏紧了手中的袋子,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我一直都知道姜家人对我是极为不满的,毕竟姜文阳是独子,可我又被医生断定失去了生育的能力。我不是没有愧疚的,这么多年我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姜家两位高堂,对姜家人的要求更可以说是有求必应,我是为了什么,我还不是在弥补我的这一缺憾吗! 这么多年就是块石头我也该捂热了,可婆婆对于我这个儿媳的存在却似乎并不是多么认可的。 我顾倾念可以是她的儿媳妇,别的随便什么女人也可以是,只要她儿子愿意。 她要是知道她儿子在外面已经有人了,而且那个女人还能生育,我怕她是巴不得姜文阳分分钟就甩了我的。 这么多年,我抛弃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在这个自认为温馨的普通家庭里任劳任怨,到头来却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于姜家而言我顾倾念不过就是个外人,一个随时都会被请下堂的不会下蛋的糟糠妻!只要姜文阳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