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1
余尔提着沉甸甸的食盒,乘着总裁专用电梯直达33楼,在办公室外被一个鼓着腮帮子啃面包的男助理给拦下了。
“这位小姐,请问您找谁?”年轻的小助理飞快咽下口中的食物,嘴边沾着一块面包屑,十分尽职地堵住通往总裁办公室的路。
余尔对唇红齿白、长相秀气的男生总是比较容易有好感,尤其是这个小助理只比她高了半个头,瘦瘦弱弱的,仿佛风一吹就倒,看起来一点威胁都没有。
被他拦着,余尔也没生气,好脾气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余尔。”
小助理却没领会:“余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见余尔摇头又歉意道,“不好意思,没有预约不能进去,不如您先回去……”
“我见我老公还需要预约吗?”
“啊?”
小助理愣了好半天才明白,震惊地瞪着眼睛:“您、您是总裁夫人啊……”反应过来之后急的都快哭了,“余小姐,啊不对,夫人……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认出您来……”
余尔笑了下:“你别紧张,我只是来送饭的。”
“夫人对不起,我这就带您进去。”小助理内疚得不行,耷拉着脑袋走在前面,却又猛地一下停住,转过头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望向余尔,“不好意思,我忘记了,白总现在不在。”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助理猛摇头:“我不知道,白总的行程只有申特助知道。”
“这样啊。”余尔有些失望,她难得来一次,居然挑错了时间。
小助理正打算将功补过送余尔下楼,办公室外忽然响起说笑声,几个身穿职业套装的秘书们相携进来,有个人正问道:“杨茹,你这个耳钉好漂亮啊,在哪里买的啊?是真钻吗?”
走在最前面的杨茹笑了下:“这个是Cynthia的。”简短的回答,却是不动声色的炫耀。
“哇~”有个女生夸张地叫起来,啧啧两声,凑近她的耳朵羡慕地仔细看着,“他们家的钻石可贵了,这个大小,少说也得三个月工资吧,你还真舍得!”
杨茹依旧笑得矜持:“男朋友送的。”
“啊,你男朋友对你真好!”对方很配合地附和。
说话间她们已经走了过来,杨茹对新来的实习助理没什么好感,见他和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一起待在办公室里,拉下脸教训道:“方硕,这不是你家,别什么亲大姑八大姨的都往里带,丢东西事小,文件丢了出了纰漏你负得起责吗?”
方硕早在刚才丰富的心理活动中悟出了“余小姐”和“余氏”的关系,生怕余尔听了这话会生气,急得要跟杨茹解释,却被余尔拉住了。她摇摇头制止他,脸上明明还带着微笑,眼中却渗出几分寒意来,方硕却被吓得一个哆嗦,不敢说话了。
余尔瞥了杨茹一眼,二十五六的女人,正当年,有几分姿色,身材不错,长相中等,不过都是脸上的妆在撑着,卸了妆扔人堆里估计就找不着了。
浑身不知道哪来的优越感,她走到最靠里面的办公桌坐下,拿起文件夹整理,余尔眼尖,瞥见桌子角落里放着一个挺精致的方形小盒子,上面的logo是她熟悉的花体英文——Cynthia。
记起一分钟之前几个人的对话,余尔朝她耳垂上瞄了一眼,很亮的圆形钻石耳钉。
如果是男朋友送的,也说得过去,不过,她不相信这个巧合。
余尔本着不浪费的精神,把食盒留给了方硕。小助理哪里敢接,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余尔对他甜甜一笑,“这栋大楼都是跟我姓呢,不听我的话,小心被炒鱿鱼哦。”
方硕就吓得捧着食盒诚惶诚恐地找地方吃饭去了。
余尔出了公司大门,远远就见自己的车旁边立着一个人,穿着帅气的风衣,里面裹着一件紧身短裙,两条笔直的长腿交叉斜倚在车门上,成了瑟瑟秋风里一道靓丽的风景。
余尔脚步一顿,脑海里飘过三个字——完蛋了!
拖稿两个月又五天,终于被出版社的编辑逮到了。
梁乔一早就瞅见她了,胳膊笔直地指着她,大喝一声:“呔,妖精哪里跑!”
余尔:“……”
还好周围人不多,还不算太丢脸。
余尔走过去,梁乔上下扫了她两眼,又抬头看看高耸入云的大楼,“穿成这样,来这儿买菜?”
“什么啊!”余尔低头瞅瞅自己的衣服,白色休闲服,又方便又舒服,有那么夸张吗?刚才那个杨茹还用“七大姑八大姨”来形容她,她有那么土气吗?
“给我家白先生送饭。”
梁乔啧了一声,没头没脑来了一句:“诶,你老公在外面养了几房小妾啊?”
一向温和的余尔听到这种话也忍不住炸毛了,一边开车门上车,一边凶巴巴瞪着她,怒骂:“你老公才养小妾呢!养一窝小妾!”
梁乔却哈哈一笑,“我又没老公。”自觉地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大喇喇坐上车,絮絮叨叨地说,“不是我说你,看看你身上这什么衣服……你是给你老公送饭还是给他丢人啊?整天打扮得跟老太婆似的,男人看着能有性致吗?你老公年轻气盛的,又有钱,指不定已经背着你在外面养了二奶三奶七八奶呢!”
余尔无言以对,梁乔却来了劲:“住那么好的房子,开那么好的车,你就不能好好拾到拾到自己么?还是你们阔太太的世界里最近流行乡土风?”
余尔无奈:“不如我们说点别的吧。”
“好啊,”梁乔扭头看着她,“稿子什么时候交?”
余尔:“……”大意了!居然给自己挖了个坑!
她假装没听见,开了电台听歌。梁乔也不戳穿,反正她今天专门请了假来堵这位小主子呢,有的是时间,不怕跟她耗。
“请我吃饭!”梁乔把高跟鞋一甩,两条腿盘起来坐着,“我在寒风里等你几个小时,午饭还没吃呢!”
余尔反驳:“我上去还不到半个小时好吗?”
梁乔大怒:“老子请假不要时间吗?从出版社出来不要时间吗?出来找到你家没人再找到公司不要时间吗?要不是你特么拖稿不交、qq不上电话不接,老子需要这么麻烦吗!请假可是要扣工资呢,知道吗亲!”
“莫生气莫生气,都是我的错。”余尔赶紧道歉,然后开车找地方请她吃饭。
附近有一个商场,余尔先给梁乔找了地方吃饭,然后一个人出来,找到了Cynthia珠宝店。虽然看到他们家的标志就挺郁闷的,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销售员都是年轻漂亮的姑娘,除了进门的时候多看了两眼她的衣服,之后都表现得很有礼貌,打了招呼便走开,并没有寸步不离地跟着惹人厌烦。
余尔看了一圈,却没找到杨茹戴的那款耳钉,只好叫来销售员询问。她刚才也只是随意瞟了一眼,看得不是很真切,她凭着印象描述了一通,销售员居然听懂了,一边请其他人去取,一边跟她解释:“您找的那款耳环是赠品,不在柜台销售。”
另一个销售员很快拿了样品过来,余尔瞧了瞧,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杨茹戴的是不是这个,不过刚才找遍了柜台都没看到相似的,十有八,九错不了。
“这个要买什么才会赠送呢?”
销售员微笑着解答:“这是我们店庆的优惠活动,购买Only love钻石系列任何一款饰品,都赠送这款耳钉。”
余尔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出门的时候忽然发现墙上印着Only love字样的海报,不由驻足多看了几眼:“这款项链……”
她只说了半句,销售员看了看,微笑道:“那款是限量版,整个C城只有三条,目前已经全部售出。”还十分善解人意地补了句,“购买时也会赠送您要找的那款耳环。”
是吗,真巧,她家有一条一模一样的,上个月结婚纪念日的时候她家白先生送的,更巧的是,作为赠品的耳环她没收到。
两种可能:
一、白先生买了项链送她,把赠品送给了杨秘书——排除,白先生还没抠门到这种地步。
二、项链是出自杨秘书之手,并且她私自占有了赠品——那就更可笑了,她家里集了一堆Cynthia家的珠宝,原本还以为是白先生对这家情有独钟,原来真正情有独钟的另有其人。
更可悲的是,原来白先生送她的那些礼物,都是出自秘书的手笔。
回餐厅的时候,在光可鉴人的电梯门上看到了自己的投影,紧挨她站着的是一位高挑漂亮的女士,妆容和服饰时尚又优雅,两个人看起来像是两个极端。
余尔低头扯了扯衣服,她是不是真的该捯饬捯饬了?
正文 Chapter2
方硕趁着大家不注意,把洗干净的食盒藏在了茶水间的柜子里。晚上下班的时候,等到办公室的人都走完才纠结地到茶水间,拿出了那个食盒。这东西该怎么还给夫人啊?
叹着气拎着食盒出来,一抬头吓得差点厥过去:“白、白总……”
去而复返的白经池站在办公室门前看着他:“还没走?”
方硕心跳都快要停了,心虚地将食盒背到身后:“嗯嗯嗯……马上就走。”
白经池点点头,进了办公室。
方硕松了一口气,跑到位置上抓起包逃也似的跑出办公室。
几台电梯都正被征用,他望着缓慢跳动的红色数字,急的出了一头汗。正纠结要不要干脆走楼梯的时候,背后响起了白经池平淡的声音。
“过来一起搭吧。”
方硕僵硬地回头,看到白经池拎着黑色公文包迈进专用电梯,黑色西装外套搭在左臂上,优雅地站立着,望向他。
方硕一时间脑子运转不过来,机械般地走了过去,等电梯门缓缓合上才猛地醒悟过来,卧槽他居然自投罗网了!
一扭头,发现白经池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手里的食盒,方硕立刻就腿软了,他他他应该不会连饭盒都能认出来吧?虽然这个纯木制的饭盒逼格和辨识度都很高,但总裁家大业大,跟这种东西应该不熟吧?
“这个食盒很特别,哪里买的?”白经池看了一会儿问道。木质的三层圆形食盒,提手根部还有一个雕刻出来的白字,虽然很小,但并不妨碍他认出,这是出自他父亲之手。
“额……我也不知道,是、是我女朋友买的……她今天来给我送饭呵呵呵呵……”方硕干笑着。
白经池闻言瞥了他一眼,方硕总觉得那眼神很是意味深长。
电梯在一楼停下,方硕终于松了一口气准备逃出去的时候,白经池一本正经地道:“这个食盒我很喜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送给我吗?”
方硕当时就懵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一步作了反应,乖乖地将食盒递给他,还下意识说了句:“还、还给你。”
白经池波澜不惊地接过:“谢谢。”
电梯门缓缓合上,那张傻呆呆的脸渐渐消失,白经池抿唇,食指在食盒提手上轻轻敲了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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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女孩儿十个有九个都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余尔今天可算是深受刺激,当她说出那句“不如你陪我去买点衣服”的时候,脸埋在餐盘里的梁乔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从餐盘里爬起来后,拍着桌子语重心长地说:“你终于想通了!顺便把稿子也写完交了吧。”
梁乔陪着她在商场血拼了一圈,拎了一大堆战利品上车,然后又给她推荐了一家口碑挺好的理发店。出版社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她把余尔带到那家理发店就先走了。
分别前,余尔向梁乔保证月底之前交稿,梁乔不信,在她包里翻了翻,没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值钱的倒是不少,但是这丫那么有钱,没了肯定也不会着急。抬头看看她,忽然一把扯下她脖子上的项链,细细的链子,吊坠上的宝石也很小一颗,这么东西对她来说都显得寒酸了,估计是有什么特殊意义。
果然余尔一下就急了,伸手就要抢回来:“你干嘛,除了这个,其他都可以给你!”
梁乔攥着项链飞快跑开,一边回头冲她做鬼脸:“除了这个,其他我都不要!想要回去,就拿稿子来换!拜拜~”
余尔的头发还在别人手里攥着,不能动,急得跺了跺脚,最后也无可奈何。
做完头发,她看还有时间,又去了常去的那家会所,做了个spa。
最后从会所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焕然一新。
换上新买的黑色连衣裙,头发烫成蓬松而不是自然的微卷,脸上化了淡妆,涂了红色的唇膏,整个人容光焕发,气色好极了。
车子停在会所的地下停车场,余尔穿着高跟鞋还不太适应,谨慎地迈着步子。高跟鞋不方便开车,她上车又换回了平底鞋,调好导航,发动车子离开。
她车技一般,开得也慢吞吞的,晚高峰即将到来,马路上的车子渐渐多起来,后面的司机嫌她太慢,又不能超车,着急得破口大骂,余尔从后视镜瞥了一眼,毫不在意。
刚拐上淮南路,电话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白先生”。
她戴上蓝牙耳机,接通:“喂。”
“你在哪儿?”
熟悉又令人心安的声音通过电磁波传来,余尔脸上不自觉带上笑意,轻快地回答:“我出来逛街啦。”那边没说话,片刻后余尔突然反应过来,微微拔高了声音,惊讶地问:“你在家吗?”
“恩。”
余尔立刻踩了油门,加速,“我马上回去。”
那边传来一声轻响,像是冰箱门关上的声音,白航波澜不惊的嗓音很快又响起,“回来的时候买条鱼吧。”顿了顿,再次开口时,声音更缓和了几分,“今天我下厨。”
白先生要下厨,嘻嘻,余尔弯着眼睛笑:“好。”
回江畔别墅的这段路,是余尔最熟的了,别墅区路宽车少,她着急回家,难得开了一回快车。到了家,熟练地把车停进车库。
换了鞋,余尔拎着菜和鱼下车,才上了两个台阶,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白经池已经换了家居服,深灰色的线衫,浅色的休闲裤,脚上穿着深色格纹的拖鞋,看起来随意又平和。
他慢条斯理地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看了她两眼,平静地移开视线,转身回屋。
余尔跟在他身后,不太自在地扯了扯裙摆,然后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语气稀松平常地问:“怎么想起来烫头发了?”
余尔伸手抓了抓头发,小声说:“发型师推荐的。”偷偷觑他一眼,又问,“好看吗?”
走在前面的白经池忽然顿住,转过身来,细细地看了她两眼,轻轻“恩”了一声,然后眼神往下走了一圈,再次回到她脸上,望着她因为描了眼线显得愈发灵动的眼睛,“裙子也好看。”
话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笑意。
语毕,云淡风轻地转身进门。
余尔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忙小碎步跟上,嘴角翘着,耳根也悄悄红了。
白经池直接拎着东西进了厨房,余尔换上米色条纹的拖鞋,回到卧室,对着衣柜处的全身镜,美滋滋转了一圈,摸摸刚烫的卷发,嘴角咧得,压都压不下来。
卸了妆,换上和白经池情侣款的家居服出来,脚步轻轻地走进厨房。
白经池围着她的小清新格纹小围裙,正在处理鱼,一只手的袖子撸到了手肘处,另一边却滑到了小臂上。余尔走上前,帮他把滑下来的袖子挽上去,探头看了看水池里一片狼藉中被开膛破肚的鱼。
“别看,脏。”白经池道。
余尔听话地退了半步,眼睛却仍忍不住往里面瞟,盯着他结实的小臂,和修长灵巧的手指。
“做松鼠桂鱼好不好?”余尔跃跃欲试道,“我刚学的,还没试过呢。”
还没等白经池回应,又飞快地跑开,嘴里嘟囔着:“我记了笔记呢。”
不多时,果然拿了一个封面印着一只眯着眼睛伸懒腰的小猫的笔记本过来,一边哗啦啦翻着一边蹦过来,“鱼身切成花,松子剥仁……啊,家里还有松子吗?”
没头苍蝇似的在厨房乱转了两圈,四处翻找。
白经池将清洗干净的鱼拎到案板上,手法利落地斩掉鱼头,一边道:“你去外面等吧,我一个人就可以。”
余尔:“……哦。”
白经池洗了手,用墙上挂着的粉色擦手巾擦干,将她扣在流理台的笔记本捡起来。翻开的那一页就是松鼠桂鱼的做法,笔记记得很简单,白经池看了一遍,大概就理解了做法。
文字下面还配了她自己画的Q版小图,寥寥几笔,竟也画出了精髓,一眼就认得出是什么菜。白经池无声笑了下,将笔记本合起来放好,凭着印象开始动手。
余尔中途忍不住又进来看了看,白经池已经将鱼裹好生粉,放入烧热的油中炸了起来,然后着手处理番茄酱。
余尔被他熟练的手法惊了一下,惊讶道:“你以前做过吗?”
“我看了笔记。”白经池淡淡道。
有点崇拜又有点不服气,余尔撅了撅嘴:“哦。”
鱼做好装盘,余尔去端的时候,看到它极佳的卖相,不由得又嫉妒了一小下。她每次新学一个菜,都要做很多次才能熟练到可以脱离笔记,他居然只看了一遍笔记就可以做得这么好,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白经池又炒了两个蔬菜,余尔将饭菜盛好,等白经池洗了手过来坐下,才和他一起动筷。
“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白经池吃饭不喜欢互相夹菜,也没有要听她评价的意思,自顾慢条斯理地吃着。余尔便夹了一筷子鱼肉,自己尝了尝,味道还不错。
“过几天要出差。”白经池道,语气平静,仿佛再说一件不能再平常的小事。
“哦。”余尔戳了戳碗里的米饭,突然有些恹恹的。又要出差啊……
白经池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察觉到她情绪不好,顿了顿,像是哄她一般说:“明天不上班,在家陪你。”
“真的吗?”余尔立刻就高兴起来。
白经池轻笑,然后问:“你中午去公司了?”
“恩。”余尔点点头,“给你送饭来着,你不在,就请方助理吃了。”
想起方硕遇见他时慌慌张张的模样,还有那句信口胡诌的女朋友,白经池的心情有点微妙,吃了一顿饭而已,他怎么那么心虚?
正文 Chapter3
第二天是周末,白经池难得有一天假期,哪里都没去,在家陪她。
余尔一向爱睡懒觉,一直赖到快中午才起。
白经池自己做了饭,吃完饭又主动去洗碗,收拾好厨房出来,见余尔盘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却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原本打理得漂漂亮亮的头发也变得乱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电视里正在播地方台的新闻,她一向不爱看这些,手里握着遥控器,却没换台。
白经池在她身旁坐下,中间隔着半个人的距离。
新闻里正在播今天早上某区发生的火灾,白经池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转头,却发现她不知何时换了姿势,怀里抱着章鱼形状的蓝色毛绒玩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里蕴着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也不知道这样看了他多久。
白经池微微挑眉:“怎么?”
余尔移开眼,声音闷闷的:“没什么。”
白经池便不再问。
一时相对无言。
余尔整个人团着,像没骨头一样窝在沙发里,没精打采地盯着电视。视线偶尔不由自主地飘向身旁的人,只见他交叠着双腿,闲闲倚在沙发上,别有一番慵懒的姿态。两手放在腿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轻轻地摩挲着。
不得不承认,有些男人的手,真的比女生的纤纤玉指还要赏心悦目,余尔盯着瞧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把自己的手举到眼前来,细细看了看。
胖乎乎的,手背上还有四个肉肉的小坑,跟纤细修长丝毫不搭边。
一时愈加烦闷起来。
白经池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再看到她脸上生动的表情变化,不免有些好笑。他低笑两声,探手将刚刚被她嫌弃过的白皙小手握住,拇指在她无名指下的小坑上轻轻按了一按。
男人的掌心温暖而干燥,指腹的薄茧摩挲着她手背细嫩的皮肤,轻微的摩擦感,反而令人觉得很舒服。
他性格寡淡,除了必要的接触和亲热,平时其实很少主动亲近她,这一下的温柔缠绻,着实令余尔怔愣了好一会儿。
“要不要出去逛逛?”
白经池垂眸望着她,眼中竟有一丝难得的温柔,那一瞬间余尔呼吸都停滞了,眼睫微微颤动,仿佛蝴蝶扇动的小翅膀。
白经池瞧着,心头一动,手指动了动,下意识想伸手去触碰一下,只是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到她乖乖巧巧的声音:“好。”
他回以微微一笑,放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
难得约会一次,余尔美滋滋化了妆,换上一件亮黄色的蝙蝠袖针织衫,下面打一条黑色高开叉的铅笔裙,再配个今年大热的流苏包包,时尚又俏皮。怕走路太累,她没穿高跟鞋,蹬了一双黑色小皮靴,蹦蹦跳跳跑出来。
白经池开着自己那辆黑色沃尔沃,载着余尔出门。黑色低调的轿车驶出别墅大门,他问余尔想去哪里,原以为她会去逛商场或者看电影,没想到她想了一想,却道:“我们去逛庙会吧?”
老城区每逢节日都会有庙会,今天刚好是九九重阳。
白经池偏头看她一眼,答好。
老城区的建筑明显比新区矮得多,旧得多,也拥挤得多,尤其赶上庙会,广场上人山人海,搭台唱戏的、摆摊卖玩具或小吃的、与亲人朋友相携逛街的……热闹非凡。
马路本就不宽,又被路边的各种摊贩占去了一部分,这会儿已经堵得水泄不通。
纵然是已经习惯了堵车,此刻的拥挤和吵闹,还是令白经池产生了些微不耐,修长的食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眉头微皱。
余尔看出他的不耐烦,安静地坐在副驾上,不发出声响。
只是车流移动速度太慢,五分钟勉强能挪出去两米,余尔这样的慢性子也等得不耐烦了,偷偷瞅了面无表情的白经池一眼。
白经池察觉到她的目光,询问地看过来,她只眯着眼睛冲他笑,也不说话。白经池莞尔,唇角微微勾起,眼角眉梢露出一丝笑意来:“唱首歌吧。”
“啊?”余尔愣了一秒,反应过来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却又不忍心拒绝他的任何要求,咬了咬嘴唇,小声问,“你想听什么?”
白经池很认真地想了一想,“两只老虎吧。”
“……”
两会老虎余尔还是会的,只是一张口总觉得羞羞的,所以把声音压得很小,很快就唱完了。
前面的车子终于移开,白经池打着方向盘缓慢前移,见她唱完停下,低沉地“恩”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夸到:“真棒。”
余尔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什么嘛,跟哄小孩一样!
白经池一心注意着前面的路况,没留意到她的窘迫,终于离开这个拥挤的路口,拐上另一条相对宽松的小路时,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极其自然地转头催她:“再唱一个。”
余尔无奈,又挑了一首儿歌唱起来。唱完了觑他一眼,自觉地切换下一首。
等白经池绕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一个空隙,利落地把车停进去,余尔正唱到黑猫警长——“你磨快了尖利的爪到处巡行,你给我们带来了生活安宁……”
车停下的同时,她也停下。白经池将车子熄了火,却没下车,转头望向她,眼底一层浅浅的笑意。余尔瞪大眼睛跟他对视着。
片刻后,白经池:“继续。”
余尔:“啊——哈——啊——黑猫警长!”
白经池:噗……
……
下了车,两人又原路返回,往最热闹的地方走。
白经池出门时换了一身很休闲的衣服,清爽干净,看起来年轻了不少,此刻两只手放在裤子口袋里,迈着长腿缓缓走着,脸上还挂着闲适的微笑,如闲庭信步一般,拥挤杂乱的街道都被他走出了5A景区的美感。
可惜这样的美景余尔并没看到,她正为了下车前白经池那一声“嘲笑”生气呢,迈着两只细腿走得飞快,却并没能跟后面散步一般悠闲的白经池拉开太大距离。
到达广场,人流瞬间多了几倍,余尔望着摩肩接踵的人群,停下了脚步。下一秒,垂在身侧的手就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白经池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牵起了她的手。
“走吧。”
他的声音永远有一种让她心安的力量,余尔往他身上挨了挨,被他牵着往前走。
没走几步就被从后面跑过来的熊孩子撞了一下,白经池把她往自己身前拉了拉,一手环着她的肩膀,搂着她往前走。
这会儿广场上相当热闹,搭台唱戏的、卖小吃玩具或者小动物的、玩套圈和射箭之类小游戏的,应有尽有。
路边不少小吃摊,滋滋作响,看起来格外诱人,余尔看得口水直流,却也知道他嫌路边摊不卫生,自己老老实实地走开。
过了戏台子,就是卖狗的摊子,余尔到了跟前,明明很想去看,却不想往人群里挤。白经池也不愿意跟人挤,带着她绕到了摊主后面。
摊主是个挺年轻的小姑娘,很耐心地在解答大家的问题,地上摆了大大小小七八个笼子,有些看起来就是一窝的小狗们被一起关在大笼子里,有些是单独的一个小笼子。有泰迪,也有土狗,还有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哈士奇。
余尔凑过去,摊主瞅了一眼,没撵她,还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了个位置。余尔小声说谢谢,凑过去看小狗。
白经池见她蹲下去便要伸手去摸,不由提高了声音提醒:“不要乱碰,小心过敏。”
余尔动作一顿,悻悻地收了爪子。她对狗过敏。
她把每只小狗都看了一遍,怕白经池等急,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一路过去,还有猫、小鸡、仓鼠、乌龟的摊子,比起卖狗那边人要少得多,余尔瞅瞅跟在自己身后的白经池,放心地一路看过去。看完小鼠看小鸡,最后在兔子摊停下,看中了一只耳朵带了一圈灰边的白色小垂耳兔,有点想养。
她试探着摸了摸,毛毛软软的,很舒服,等了一会儿自己也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心里一喜,忙转身想跟白经池打商量。
一回头却发现,身后并没有人。
她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四处张望,虽然人多,还是一眼就瞅见了不远处长身玉立的男人。
他就立在十步开外的地方,定定地望着某个地方,脸上是一种从没见过的神情。像迷茫,又像怅然,她说不清。
正文 Chapter4
余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除了来来往往的人和广场尽头的LED大屏幕,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她疑惑地走到他身侧,“你在看什么?”
白经池回神,看看她,扯了扯嘴角:“没什么。”
再正常不过的语气。余尔便没多想。
“看完了?”他问。
余尔点头:“恩。我想养兔子,可以吗?”
“兔子很臭的。”这么说着,却还是牵着她走向了卖兔子的小摊。
“我可以每天给它洗澡。”余尔见他没有直接反对,立刻忘掉了刚才的怪异感觉,高兴地拉着他去看,“那只垂耳兔好漂亮的,又白又乖,耳朵上还有一圈灰色的边边,超级萌!”
走到跟前却发现那只笼子不见了,余尔一愣,忙问老板:“我的兔子呢?”
她刚才在这儿蹲了半天,老板认得她,闻言拍了拍大腿:“哎呀,你那只兔子刚被人买走了,也是个小姑娘,一眼就看中了。早说你要,我就给你留着了!”
余尔一听,表情瞬间就变了,眉毛和鼻子都皱了起来,嘴也微微嘟着,垂着脑袋不说话,脑门上明晃晃几个大字——我不高兴!
白经池道:“不然换一只?都挺可爱的。”
“算了。我只想要那一只。”
余尔转身离开,垂头丧气的,看起来可怜兮兮的。白经池心软了一下,轻声哄她:“回头给你找一只一样的。”
“哦。”余尔瞅瞅他,心里却没抱什么希望。
他不喜欢小动物的。
回去的路上,白经池果真带着她去了宠物店,不过她一进门就狂打喷嚏,白经池皱眉,不顾她的挣扎,硬将她拖了出去。最后答应有空帮她找一样的兔子,她才罢休。
这一天余尔过得还是挺开心的,晚上洗澡的时候还在哼歌。
白经池已经换了睡衣,架着一副眼镜,半靠在床头看着书。听到浴室里传来欢快的黑猫警长,唇角一勾,笑意爬上了眼角眉梢。
余尔吹干头发出来,眼睛下意识先看了看床上慵懒的男人,视线从他交叠的长腿一路上移,落在他鼻梁上的金边眼镜上。
他的眼神,惯常是深邃而淡漠的,此刻却因为床头那盏橘色的小灯,被晕染上了一层柔和温暖的光。幽深如谭的眼睛和一丝不苟的眼镜组合在一起,多了一种禁欲的美感。
被美色所迷的余尔还在怔愣中,白经池已经摘下眼镜,将书折了页合上,放到一边,然后在身侧柔软的床上轻拍两下:“过来。”
结婚这么多年,余尔早不是什么纯情小女生了,自然明白他这看似纯洁的动作下蕴含着的不纯洁意思,作为已婚妇女,她不至于红了脸,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小紧张的。
十分钟后,白经池已经高举红旗准备杀入敌营了,被吻得晕晕乎乎的余尔却突然蹦出来一句:“恩……小雨伞昨天用完了……”
她还没来得及买新的,今天去超市的时候忘记了。
以前他都是两三天才要一次,她没想到这么快会用上。
精虫上脑的时候智商就不怎么够用,白经池思考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小雨伞是什么,愣了一下,低头含住她因为充血而显得愈发娇艳欲滴的嘴唇。
“没关系……”他低喘着,同时举兵攻城。
身下的余尔哼哼唧唧的,身体舒服,心里却更甜蜜,跟七八个蜜罐一起倒了似的,笑得眼睛都弯了。细嫩的手臂圈住他的脖颈,她微微仰头,主动把自己送过去。
真好,她终于可以给他生一只小白了。
这一晚两人都格外的尽兴,余尔最后昏昏沉沉地被他抱去清洗,又抱回来塞进被窝里,很熟练地翻个身,钻进他怀里。
迷迷糊糊中还在想着,他今天好温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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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白经池已经走了,给她留了张字条,说大约三天后回来。想起昨晚的种种,余尔心里就甜蜜蜜的,抱着被子滚了两圈。想到前两天给梁乔做的承诺,又爬了起来。
接下来的三天,就化身码字机努力工作吧!
余尔的新小说原本就写得差不多了,到结尾地方有些卡,尝试了几种不同的写法,怎么理都觉得不太顺畅,想着放一放理顺了再写,结果一搁置就是两个月。
只是,现在重新捡起来,脑子里空空如也,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了。
她花了一天的时间把前面的内容又看了一遍,修改了一些小细节和错别字,看完之后是比之前多了一些想法,趁着有灵感,一口气把结尾部分填了一大半。不过,对于最后的主角的结局,她还是有些拿不准。
给梁乔打电话讨论的时候,她听完余尔的问题,思考了一会儿说,“你先把前面的稿子发给我,我今天晚上看完,明天再跟你探讨一下。”
第二天余尔依言去了她家,梁乔本来是要休假的,结果还是没能摆脱工作。余尔有点不好意思,梁乔穿着吊带睡衣团在被窝里,一边翻稿子一边没所谓地摆摆手:“反正我休假也就是一个人窝在家里睡觉,你过来有个人陪我多好。”
余尔摸摸乱七八糟的脑袋:“你真是编辑圈的业界良心。”
“知道就好,能遇到我是你的福分!”梁乔是从来不知谦虚为何物的,顺着她的话夸了自己一通,然后理所当然地指挥她,“快去做点吃的,业界良心还没吃饭呢!”
余尔顺从地去了厨房,很快又折了回来,一脸无奈:“这位少奶奶,您冰箱里就只有两根葱诶。”
“是吗?”梁乔摸了摸鼻子,“我不知道诶……”
余尔叹气:“起来换衣服,我们出去吃大餐。”
梁乔眨巴着眼睛看她:“不想动。”
余尔:“我请你。”
梁乔立刻从床上蹦了起来:“成交!等我两分钟。”
鉴于请自己吃饭的是个阔太太,梁乔十分不客气,直接选了那家自己惦记很久的官府菜。余尔是无所谓的,她没什么朋友,梁乔已经算是她很亲近的朋友了。而且梁乔吃饭永远都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她看得多了胃口都变好了。
等上菜的时候,梁乔开启了专业编辑模式,聊起了余尔的新书:“既然BE和HE两种结局你都觉得不好,不如维持前文的风格,选择开放式结局,留给读者自己想象,你觉得呢?”
“这个我也想过,不过这个度很难把握……”余尔道。
梁乔道:“没关系,回去给发几个经典的开放式结局给你参考一下,你试着写写,看情况我们再讨论。”
“行,我试试。”
第一道菜已经上来,余尔把菜往梁乔那边挪了挪,梁乔瞪着眼睛,“哇塞,这太漂亮了,我都不忍心吃了!”
说着已经迫不及待地下筷,吃了一口,惬意地眯了眯眼,“真是人间美味!”她睁开眼睛看着余尔,“你快尝尝这个,太特么好吃了!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菜,没有之一!”
夸张的样子逗得余尔好笑不已。
余尔尝了一口,味道确实很棒,放下筷子,正想拿手机拍张照,余光瞥见迎面走过来的一男一女时,忽然愣住了。
她眼花了吗?
那个女人,是封淼淼?她回国了?
梁乔吃得正嗨,见她停下,不由好奇地扭头看了看,“怎么了?看到鬼了?”瞅见那一男一女,哦了一声,“原来是看到帅哥了啊。干嘛?想出轨吗?”
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片段一下子就从脑海中消失了,余尔紧绷着身体放松下来,吁了一口气。看着冲她挤眉弄眼的梁乔,一时都不知道是该打她还是该感激她。
说话间那两个人已经走了过来,一对俊男靓女,还算养眼,梁乔也就多看了一眼,很快就把注意力转回到美味的食物上,低头继续吃。
余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倒想看看,那个是不是故人呢。
“哎呀,你好讨厌呀,人家就看了两眼,又没说什么,这醋你也吃!”那女人半个身体都靠在男人怀里,声音嗲嗲的,听得梁乔都抖了两下。
抬头想冲余尔做个鬼脸,突然发现她有点不对劲儿,脸色发白地盯着那两个人,眼神复杂,痛苦中带着怨恨。
梁乔一愣,再次看了看那对男女……难道她上次的乌鸦嘴应验了?捉奸成双?那个男的就是传说中的白先生?
她正想着要怎么避免待会儿可能发生的撕逼场面,忽然听到背后一声:“余尔?”
她回头,正是刚才那个发嗲女,贴身的红色长袖连衣裙,脚上是黑色丝袜和10多厘米的细高跟,大波浪卷发,脸上妆容精致,整个一性感尤物。
正文 Chapter5
封淼淼惊讶过后,很快换上了一脸亲热的笑容,挽着身着墨绿色风衣的男人走上前来:“好巧啊,居然在这里碰到你。好多年没见了,你过得还好吗?”
余尔嘴唇动了动,最后也勉强扯出了一个笑,看得梁乔都觉得有点尴尬。
“挺好的。”她说。
“是吗。听说你结婚了,真幸运啊。”封淼淼的笑容变得有些怪异,看起来颇像是嘲讽,说的话也莫名其妙的。她挽着身旁男人的手臂,一脸甜蜜地笑着,“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夫关衡,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到时候请你来喝喜酒。”
关衡风度翩翩地伸出手:“余小姐,你好。”
余尔这才把视线移到他脸上,人高马大的男人,五官周正,英气中带着几分桀骜,眼神幽深,看人的时候透着几分锐利,看起来是个不易接近的人。
余尔不咸不淡地答了声你好,身侧的手却没动弹。
关衡笑笑,无所谓地收回手。
看样子这男的不是她老公啊,梁乔悄悄松了一口气。不过,关衡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呢。再看看脸,长得也挺眼熟……
她正琢磨呢,听到身旁的余尔说了声:“恭喜。”
语气明显不怎么愉快啊,梁乔心里吐槽,虽然不知道余尔跟这个女的什么关系,但俩人明显不对付,根据她浸淫言情小说多年的经验,十有八.九跟男人有关。
像是炫耀一样,封淼淼扬着下巴,“谢谢,我现在很幸福呢。”
梁乔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撇了撇嘴,做了个“蛇精病”的口型,余尔强忍住笑意,望着封淼淼,学着她刚才的讽刺口吻,还了一句:“是吗,你也很幸运。”
封淼淼极轻地哼了一声,挽着她未婚夫离去。
梁乔对着她的背影比了个中指,却十分不巧地被突然回头的关衡逮了个正着。被抓包了也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甚至满脸不屑地把中指竖的更高了。
对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表情意味不明。
梁乔回过头就跟余尔说:“这女的真是有病,智商欠费到这种地步也是没sei了,当着男人的面就把自己丑陋的一面暴露出来。还有那男的,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看着吧,不出三个月,她一定会被抛弃。”
余尔心不在焉地笑了下。
她的情绪明显变得不太对,垂着眼,脸色也有点难看。
梁乔不知道该不该问,犹豫了一下,最后故作轻松地说:“来来,上姐姐给你上一课。俗话说,输人不输阵,下次碰到谁让你不高兴了,记得一定不要在脸上表现出来,你一生气她就有成就感了,懂吗?吵架的时候尤其是,谁先乱了阵脚谁就输了。你越平静,对方越容易跳脚,你越微笑,对方心里就会越不舒坦,明白吗?”
余尔看看她,点头,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恩,我努力。”
梁乔比了个笑脸:“记住,保持微笑。”
吃完饭,余尔和梁乔在餐厅门口分别,各回各家。余尔原本想把梁乔送回去的,被她拒绝了:“哎不用了,这离我家这么近,走两步就到了,刚好散个步消化一下。”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条细链子扬了扬,“你赶紧回去给我码字,再拖我就撕票了哦!”
余尔伸手就想抢,梁乔扭头就跑,余尔几步,到底是跑不过她,只好作罢。
她取了车,准备发动车子离开的时候,忽然瞥见停在不远处的红色超跑,停车场里光线不强,却还是能看清车里拥吻的两个人。
她高中时的“挚友”封淼淼,以及C城赫赫有名的关家二少爷关衡。
两人吻得太热情,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被人盯着,几分钟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关衡温柔地刮了刮封淼淼的鼻头,才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一旁的封淼淼两颊娇红,眼含羞怯,全然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样。
幸福……余尔冷笑,害过她的人,凭什么得到幸福?
红色超跑驶离地下停车场,余尔在车里静静坐着,半晌,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王叔叔,那个刺刀已经出狱了吧……我有事找他做……没什么,小事而已,我自己处理得了……你让他直接跟我联系就好……恩,好……谢谢王叔叔。”
余尔回到家,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心情才平复下来。抱着零食窝进沙发里,打开电视机,然后拿着手机刷朋友圈,翻了一会儿,看到两个小时前方硕发了一条——心累,打杂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so sad……
她心里一动,给方硕发了一条消息:【方助理,你平时在公司都做些什么啊?】
方硕很快回复:【就做一些简单的事……】
他其实不太好意思说,不过大boss问起,只好一五一十地交代:【打印文件、整理资料什么的,还有打扫卫生,帮她们跑跑腿……】
余尔:【这样啊,那还是真是屈才呢。】
她看过看了方硕的资料,C大毕业的,在校成绩非常优异,年年都得奖学金。但是职场就是这样的,新来的小菜鸟,只会被分配一些端茶送水的活儿。
方硕:【没有啦……】
余尔:【那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方硕:【好的呀。】
余尔乐了:【你都不问问是什么就答应啊?】
方硕难得拍了个马屁:【能帮夫人做事是我的荣幸嘿嘿……】
余尔一字一字打过去:【我打算聘请你做我的秘密使者,你愿意吗?】
方硕:【好呀,不过秘密使者要做什么吖?】
余尔:【帮我留意一下杨秘书,还有白先生身边出现的其他可疑人员,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通知我。酬劳另付。】
方硕愣了愣,夫人这是怀疑杨秘书有不轨之心?犹豫了一下,回复道:【就是卧底吗?】
余尔:【也可以这么理解啦。】
方硕:【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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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尚的红衣女郎拎着Hermes拼色手提包,风姿绰约地走在街上,突然脚步一顿,摘下墨镜,望着前方拎着大麻袋、在垃圾桶里翻找瓶子的男人,难掩惊讶:“刺刀?”
被叫住的男人回过头来,额头一条可怖的疤痕。他看了封淼淼一眼,仿佛很避讳似的,马上扔下手里的东西,拖着麻袋,加快了脚步。
封淼淼立刻追了上去,“你怎么在捡垃圾啊?”目光移到他脚上,“你腿怎么瘸了?”
男人猛地回头,瞪着她:“还不是拜你所赐!收了你的钱去做伤天害理的事,结果被人打断腿扔进监狱里,这就是我的报应!”
封淼淼慌忙看了看四周,见并没人注意才松了口气,然后重新戴上墨镜,把他领到僻静处,转身问他:“谁把你搞成这样的?你当时不是跑掉了吗,什么时候被抓到了?”当年的事结束不久,她就出国了,倒是一直没说过刺刀被抓,还以为他早逃之夭夭了。
不过看样子,他被抓了也没出卖她?
“还能有谁?余家老爷子呗。”刺刀颓然地坐在地上,掏出一支廉价的烟抽着,说不出的沧桑,“他势力那么大,查出我能有多难?”
“后来呢?”
“后来就蹲监狱了呗!”刺刀没好气道,“我老婆也丢下儿子跟别人跑了,好不容易出来,连个工作也找不着,孩子上学又要钱……”
“你居然没把我招出来呢?”封淼淼都觉得难以相信,他这种人居然这么讲义气?
刺刀瞥了她一眼,似是懒得搭理,也没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半是感叹地说了一句:“毕竟收了你的钱,事没成也就算了,哪能再把你拖下水。”
封淼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背过身去,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片刻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挑着嘴角讽刺地笑了下,转身看着他:“有胆子再跟我合作一次吗?”
刺刀抽烟的动作停了,挑着眼皮觑她:“什么意思?”
“我说,我们再合作一次,把当年的事做完。”封淼淼扬扬眉毛,“这样,你可以得到一笔钱抚养你儿子,我也可以实现当年没能达到的目的,一举两得。”
“不行,”刺刀拒绝,“我要再坐牢,儿子就没人养了。”
封淼淼笑了:“你还不知道余家的情况吧,余老头死了好几年了,两个儿子一个瘫痪,一个失踪,余家早成一盘散沙了,现在哪还有人替她出头?”
刺刀犹豫不决,封淼淼直接把钱包里所有的现金都拿了出来,数了数,一共3280。她把钱塞给刺刀,“这三千就当是订金了,事成之后,我可以给你当年的五倍,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戴上墨镜离开,嘴角还得意地扬着。
正文 Chapter6
熬了一个通宵之后,新书终于完成,余尔把成稿发过去之后,梁乔还专门打电话过来表扬她一通,然后说:“我请了一位大触帮你画封面和插画,快跪下来感谢我!你有什么想法的话随时跟我说,我们跟大触沟通一下,争取做一本完美的书出来!”
“我没什么要求,你们看着办就好了。”余尔带着蓝牙耳机,一边准备着食材。
梁乔听到电话里咣咣咣的声音:“你在做饭啊?大半夜的……”
“腌肉啦。我们白先生明天回来,得做点好吃的迎接他。”余尔美滋滋道。
“切~”梁乔不以为然,“你太不了解男人了!做好吃的有什么卵用,还不如直接洗白白躺床上来得实在!小别胜新婚啊,饭有什么好吃的,直接吃你岂不更爽?”
余尔:“……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说说你,一个已婚妇女连我都不如,一点风情都不懂,哎,为你老公默哀……”梁乔痛心疾首地表达了自己对她的失望以及鄙视,最后还大发慈悲地决定帮她一把,“等着吧,姐姐明天送你一份大礼,保准你用了还说好!哈哈哈哈……”
电话在梁乔狂放的笑声中被挂断,余尔嘟囔了一句,以梁乔的尿性,送的肯定是羞羞的东西。
第二天下午余尔就收到了梁乔所谓的“大礼”——几套情趣内衣和一堆令人脸红不已的工具,余尔打开看了一眼就脸红,赶紧又合上,幸亏快递小哥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白经池回来之前打了电话,余尔算着时间开始做饭,一个苦瓜酿肉,一个上次专门送到公司他却没吃上的蜜汁排骨,还有一个茄子煲,一个清汤娃娃菜。
最后一道菜做好准备装盘的时候,白经池刚好到家,余尔听到开门的动静,把手里的一放,跑出来迎接他:“你回来啦!”
她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油烟味道,却令白经池心里一阵温暖,轻轻抱了抱她。
“饭做好了,快去洗手吃饭吧!”余尔被他揽在怀里,惦记着手上不干净,不敢抱他。
怀里的小女人仰着头看他,眼睛里像是盛了星光,亮亮的,又带着一点结婚多年仍然没有消失的小娇羞,白经池心蓦地一软,望了她一会儿,低头在她唇角轻吻一下。
然后不等余尔有反应,迅速松开她,拿着公文包进了书房。
余尔站在原地,摸着嘴唇嘿嘿笑了两声,脚步轻快地跑向厨房。
饭后,白经池准备拿衣服去洗澡的时候,瞥见了衣柜深处多出来一个正方形的盒子,外面系着蝴蝶结,看起来像是礼物。
谁送的礼物?怎么藏这么深?
白经池不免有些好奇,把高高的盒子搬出来,正要打开,洗完碗回来的余尔看到,惊呼一声扑了过来,把盒子夺过去,重新塞到柜子深处。
她这幅紧张的样子让白经池更加奇怪了:“什么东西?”
余尔支支吾吾地:“我,那个,新买的内衣啦……”这么说了,他应该不会看了吧?
白经池盯着她:“那为什么不能让我看?”
“啊?”余尔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小声反驳,“内衣为什么要给你看……”
白经池靠在柜子上,闲闲地看着她,片刻后轻笑一声,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问:“内衣不是穿给我看的么?不然,你要给谁看?”
一抬眼,就看到难得出现在他脸上的暧昧笑容,余尔脸一热,都不敢跟他对视,低着头把他往浴室推:“你快去洗澡啦!”
白经池任她推着走:“我还没拿衣服。”
余尔马上折回去,把他的睡衣拿出来,兜头扔了过去,刚好盖在他脑袋上,也顾不得说什么,背过身坐在床边,不看他。
“……”白经池把浅灰色格纹的纯棉睡衣拿下来,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浴室的时候,摇头小声感叹了一声,“真是脾气见长啊……”
等到浴室关门的声音响起,余尔回过头看了一眼,确认他已经进去了,又跑回衣柜处,把盒子拿出来,搬了把椅子过来,踩上去将盒子藏在了衣柜最高处。
完事了坐在床边休息,却又忍不住往上面瞄了好几眼。
要尝试一下吗?
白经池洗完澡出来,余尔已经把厨房和客厅都收拾好了,抱着衣服直接进浴室,经过他的时候就像没看到一样。
惹得白经池好笑不已,擦干头发,照旧靠在床头看书。
直到看完三分之一,余尔还没出来,她已经在浴室里呆了一个多小时了,水声也早已停止。白经池皱眉看了看时间,放下手上的书,下床,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小鱼?你还好吗?”
“唔……马上就好……”里面正对着镜子比划的余尔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差点扔掉。
她没事白经池便放了心,重新拿起了书来看。十分钟后,浴室的门终于打开,他抬眼,余尔披着浴巾站在门口,两只手把衣领揪得紧紧的,神色紧张地望着他。
“怎么了?”白经池挑眉,洗个澡都能洗出花样来?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她的脸一点一点红透,连脖子都变成了粉色。
卧室的吊灯太亮了!余尔愤愤地想着,这么亮堂她怎么好意思嘛!于是跑过去把大灯关掉,只剩下床头两盏橘色小灯。
白经池的目光就一路追随着她,余尔一回身,刚好对上一双深邃幽黑的眼睛。房间已经暗了很多,然而那两盏壁灯依旧能将两个人照的清晰五姨,余尔的紧张并没有得到缓解,直到白经池把书一收,就那么戴着眼睛看着她。
紧张到极致,反而激发出了莫大的勇气,余尔咬了咬嘴唇,走到他跟前,脱掉身上的浴袍。
里面只剩一件黑色刺绣的透明睡裙,这已经是她在那几件里选的布料最多的了,但也依然无愧于它情趣内衣的名号。上半身只有两片薄薄的布料,堪堪遮住胸前雪白的两团,被黑色丝带系于颈后,背部大片肌肤都暴露在空气中;下半身的裙子长度只到大腿中部,几乎是透明的,重点部位被黑色丁字裤遮挡着,一种欲语还休的诱惑。
白经池的呼吸有一刹那的凝滞。
他的视线缓缓地由上而下,眸色渐深,最后回到她脸上时,已经深沉得可怕。
余尔在他的注视下愈发紧张,身体都僵硬起来,她吞了吞口水,听到白经池问了一句:“你在勾引我吗?”
声音听起来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思考,下一秒,手腕已经被一只大手禁锢住,猛地一扯,她整个人都跌坐到他怀里,一只腿跪在床上,一只腿只留脚尖撑在地上,这样的姿势,她的重心已经全部转移到臀下——与他大腿亲密接触的位置。
上半身几乎全部贴在他身上,仅仅隔着一层布料,很轻微的磨蹭都能使敏感的地方有感觉,进而被放大无数倍,传到四肢百骸,引起一阵麻痒。
余尔两只手抵着他的胸膛,往后撤了一点,只是微微一动,就能察觉到他陡然加重的呼吸,以及身下已经苏醒的某个部位。
箍在她腰上的手便更紧了一些,一个使力将她又拉回身前。身体的摩擦带起的异样感觉令她不由自主轻哼了一声,头顶一股灼热的气息喷射下来,同时响起白经池因为低哑而显得比平时更加性感的声音,“想要了?恩?”
这已经是这么多年两人对话中的最大尺度了,余尔一时羞得头都抬不起来,毛茸茸的脑袋直往他怀里扎。
白经池的手缓缓下移,隔着一层聊胜于无的布料,在弹性十足的地方轻轻揉捏了两下。他愈加粗重的呼吸萦绕在耳边,余尔的身体也跟着软了一软,手上支撑的力道渐渐消失,两个人毫无缝隙地贴在了一起。
两个人紊乱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交错起伏,余尔轻喘着抬头,以一种仰望的姿态,在他光洁的下巴上亲了一口。
白经池掐着她的腰将她提高了一点,同时曲起一条腿给她靠着,两人面对着面,望着彼此的眼睛里已经满是火花。
余尔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盯着他性感的薄唇,然后捧着他的脸,笨拙地去吻他。
结婚这么多年,吻技一点长进都没有,白经池心里感叹了一句,然后含住她娇小的两片唇,引领着她的小舌头,与自己交缠。
颈后的吊带不知何时被解开,柔软的大床上,两具身体如藤蔓交缠着,逐渐有细细弱弱的低吟溢出,在温馨的房间里留下甜蜜的气息。
正文 Chapter7
在联系到刺刀的第十天后,余尔收到了他发来的信息——鱼咬钩了。一切进展顺利,现在动手吗?
彼时余尔正在煮粥,放下汤勺,在擦手巾上擦了擦手,拿出手机,一条信息看得她咬牙切齿的,攥着手机的手用力到发疼。这个贱人,果然还是死性不改!
她噼里啪啦把早就想好的话打上去,打完了却没发送,盯着看了好半天,手机屏幕都快被她的眼神灼出一个洞来。手指仿佛一下变得千斤重,她咬着牙,好半天才按下发送键,同时闭上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
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封淼淼,这都是你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同一时间,这个城市的另外一个地方,某条小巷,一辆破旧的灰色面包车上,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收到信息——按她以前让你做的,原封不动还给她。
报应啊……刺刀看完之后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他收了手机,扬了扬手,“动手吧。”
天色发黑,西郊一家废弃的玻璃厂,长久的黑暗里,突然有两束白光由远及近,灰色面包车驶进来,停在一间破旧的车间前。
车前灯照在锈迹斑斑的大铁门上,刺眼的白光令一切都无所遁形,门边杂草丛生,在灯光下泛着惨淡的灰白色,场景静谧而诡异。
车门拉开,几个男人从车上下来,两人跑过去把沉重而腐朽的铁门拉开,拉了门边悬着的绳子,房顶亮起一颗瓦白的大灯泡。另外两人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抬出来一个麻袋,搬进了车间里。
有人叫了一声“老大”,最后一个人这才从车上下来,右脚微跛,行动却并不迟缓。他走到车间门口,灯光映在他脸上,露出一条从额头蜿蜒到右眼角的疤痕。
铁门重新被关上,门缝中漏出窄窄一条光线。
如墨夜色中,不知名的昆虫锲而不舍地鸣叫着,女人细弱的呜咽声时隐时现,消散在混杂着尘土和青草味道的风里。
厂房内,皮肤黝黑的男人在铺了报纸的木板上坐下,角落里简陋的木板床上,被五花大绑的女人正在挣扎,嘴上被贴了胶带,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刺刀从黑色大包里掏出来一个看起来很高级的摄影机,拨弄了几下,似是不得法门,转身递给旁边的男人:“老四,这个你会玩吗?”
“会!”老四两眼放光地点头。
“那你去拍吧,先拍几张照片,别瞎摸。”刺刀嘱咐道。
老四一边摆弄相机一边不服气道:“我又不是猴子,我才没那么饥渴!”
角落里的女人突然动了动,老四调好相机往过走的时候,听到她呜咽起来,顿时不耐烦地骂起来:“你特么哭个球啊,老子什么都没干呢你就哭哭哭,烦都烦死了!女人就是麻烦!”
走到她跟前的时候,阴影下的女人忽然一个发力,狠狠撞向了他,被绑在背后的手甩掉不知何时解开的绳子,掐着老四的脖子将她按在地上。
后脑勺磕在地上一声钝响,老四被撞得有些发懵,守在门口的光头一见情况不对急忙跑来,一脚将那女人踹飞:“我去,居然解开了,这婊.子还挺能耐!”
女人踉跄着爬起来,飞快地摘了眼罩,撕掉嘴上的胶带,下一刻就被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抓住,重新绑了起来,怕她再挣脱,特地绑了两遍。
“刺刀?是你?!”封淼淼看到了站在后面的刺刀,凄厉地喊起来,“我让你去抓余尔,你特么把我抓起来干嘛?我特么钱都给你付了,你现在想干嘛?”
猴子正想重新把她的嘴封上,一听她认识自家老大,顿住了。
刺刀从阴影里走出来,“封小姐,这都是你的报应!害了别人一次,还想害第二次,多少人等着收拾你呢,你非要自投罗网!现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好好享受吧。”
“你阴我?”封淼淼满眼怨恨地瞪着他,“你收了谁的钱?谁派你来的?是不是余尔?”
刺刀没再回答,给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个小弟均是面露喜色,色眯眯的眼光飘向角落里的女人。
这婆娘长得真不赖,身材也很有料,尤其是那皮肤,又白又滑,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手感真特么的好。原本做的交易就是这个,兄弟们眼馋了一天,早已经憋不住了。这边老大一发话,那边按着封淼淼的猴子就迫不及待地将手探进了她的衣领里。
封淼淼尖利的声音咒骂着:“混蛋放开我!你们会后悔的!你知道我未婚夫是谁吗,如果我少一根汗毛他不会放过你的!你敢动我!”
许是挣扎不过,威胁又不顶用,封淼淼哭喊起来:“别碰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猴子狠狠抽了她一个嘴巴子:“闭嘴吧你,听到你的声音老子都要硬不起来了!”
“刺刀你特么快让他们放了我!要报复现在也够了,温哲明明救了她,她什么损失也没有!”封淼淼还在哭喊着。
萧条的夜色和诡异的哭声交织在一起,直到天色发亮才停止。荒无人烟的厂房恢复静谧,直至下午三点,才有声音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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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尔这一天都心不在焉的,下午收到刺刀的信息,立刻换了衣服出门。
刺刀把东西藏在了附近一家超市的储存柜,余尔按照他的短信,在红酒货架最下层、第三列最里面的酒瓶下,找到了密码纸,然后取出了柜子里的东西。
一张很不起眼的储存卡,余尔装进包里,开车回家。
储存卡里应该有照片、视频,以及封淼淼收买刺刀来绑架她的录音,余尔懒得打开检验,那些肮脏的东西她一点都不想看,刺刀应该也没胆子骗她。
她给刺刀回了个电话:“剩余的一半酬劳已经打给你,按照原计划,带着你儿子离开吧。”
刺刀有些犹豫:“我,我先等孩子期末考试完再走,现在转学会耽误他的课程。”
“我劝你最好还是马上离开,关家的二少爷可不是省油的灯,被他知道是你带人强.暴了他女朋友,你以为你还逃得了吗?”余尔冷冷地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她到家的时候,白经池已经在家了,穿着小围裙立在客厅里,正在喝水,看到她回来,搁下杯子,朝她招手:“过来。”
余尔飞快地踢掉高跟鞋,趿着拖鞋走过去,白经池张开手臂,她笑嘻嘻地抱住他,投进他温暖舒适的怀抱里:“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今天事情少。”白经池帮她理了理头发,轻抚着她秀气的眉毛,“去哪里了?”
“就,出去逛了逛……”余尔支支吾吾地,也不敢看他,绞尽脑汁扯着谎,“约了朋友。”
白经池也没怀疑。
余尔瞅瞅咕噜咕噜响的厨房,炖锅在火炉上支着,不知道里面煮的是什么。“你在炖汤吗?”
“恩。”白经池走进厨房。
余尔扒着厨房的门,好奇地探头看:“什么汤啊?”
白经池回头看了她一眼,有心逗她,故意道:“羊鞭。”
其实炖的只是简单的清热去火的汤,看她最近有些上火,嘴里都起了泡,下班的时候就买了些花蛤蜊和冬瓜回来,加了枸杞和香葱,炖了个花蛤冬瓜汤。
“你肾不好啊?”余尔一脸天真。
“……”白经池被噎了一下,回头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余尔一缩脖子,扭头跑了。
正文 Chapter8
与此同时,西郊玻璃厂。
红色跑车一路轰鸣而来,径直停在唯一一间没锁的车间外面。黑色西装的男人下了车,“嘭”地一声关上车门,大步走进车间。
蜷缩在墙角的女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妆容一塌糊涂的脸。
“阿衡……”封淼淼带着哭腔喊,下一秒急忙拢了拢身上破碎不堪的衣服,惊惶地转过身,“阿衡你别过来,我不想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她转身转的太快,错过了关衡眼中一闪而过的烦躁。
封淼淼对着墙壁颤抖地哭泣,却时刻留意着身后男人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关衡脱了外套披在她肩头,男人的西服虽然宽大,却并不能遮不住她裸.露的身体。
关衡把封淼淼抱到了车上,她依然在小声抽泣着,原本这个样子会是很惹人怜惜的,然而此刻她脸上的妆糊成了一片,关衡已经很难能把视线留在她脸上。
他目视前方,侧脸阴沉,看起来颇有几分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架势。
“你得罪了什么人吗?”
封淼淼委屈道:“我不知道……我才刚刚回国没多久,哪里会得罪什么人……”
关衡讽刺地扯了扯嘴角,就她那趾高气昂小人得志的样子,应该每天都在得罪人吧。“那就是单纯的强.奸咯。”
那两个字就这么轻易从他口中吐出,封淼淼难堪至极,却不能对他发作,只能跟他控诉,“不!他们一定是受人指使的!他们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还这么做,说不定是故意针对你的……阿衡,你一定要帮我找出究竟是谁这么恶毒要害我!”
“好。”他发动车子,驶离荒无人烟的废弃工厂。
不为了封淼淼,他也要把人找出来,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活腻了,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
把封淼淼送回家,他没做停留,无视封淼淼楚楚可怜的乞求眼神,丢下一句“好好休息”就离开了,气得封淼淼银牙差点咬碎。
好不容易才搭上关家二少爷,这下子被他嫌弃了可怎么办!刺刀那个杀千刀的,临走前居然还要打电话通知关衡,存心要毁了她的一切!
封淼淼恨极,都怪余尔那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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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回过余家宅子了,虽然那里已经没有自己牵挂的人,余尔还是抽时间回去了一趟。
余家老宅挺冷清的,爷爷已经不在了,爸爸躺在医院里,二叔也杳无音讯,余初睿在学校寄宿,现在偌大的宅子里,除了佣人和司机,就只剩下寇茵和6岁的余初峤。
余初峤上小学了,家庭作业比幼儿园多了不少,寇茵正在书房看着他做功课,听陈嫂上来说大小姐回来了,看看墙上的闹钟,马上就到晚饭时间了,不由得撇了撇嘴:“这个点跑回来做什么?蹭饭?”
陈嫂嗫喏道:“孩子是不是想家了?”
寇茵没搭理,已经瞬间又切换回温柔的慈母模样,指了指被稚嫩的手臂压在桌子上的练习册,“峤峤,这个算错了哦。”
余初峤忙拿橡皮擦擦掉,重新计算之后,把答案填上去,然后捏着铅笔抬头,怯怯地问:“妈妈,姐姐回来了吗?我写完作业可以去找她玩一会儿吗?”
寇茵隐隐不耐,却不舍得对最疼爱的小儿子发火,沉默了一会儿,妥协:“想去就去吧。”
余初峤眼睛都亮了,高兴地点点头,低头专心做起作业来。
寇茵回头看着陈嫂,不耐道:“还不去给大小姐收拾房间,在这儿傻呆呆站着干嘛?”
“噢噢。”陈嫂小跑出门,爬上三楼,在最大的那间屋子门口停下,敲了两下,得了允许后推门进去,却没看见人。
陈嫂也不多说,手脚利落地换了一套新的床单被套。余尔结婚之后很少回来住,不过房间一直都打扫着,并没有多少灰尘。
抽水声响起,余尔从洗手间出来:“不用麻烦了,我晚上不在这儿睡。”
“不麻烦不麻烦,就换个被套,被子我前天才晒过,很干净的。”陈嫂笑眯眯地将被子重新铺好,把换下的床单团了起来,抱在怀里,“你是不是跟白先生闹别扭了?”
她也算是看着余尔长大的,她自小就是个特别乖巧可爱的小姑娘,但是高中毕业时出了那件事之后,性子就变得有点怪,不爱跟人说话,也不懂得收服男人的技巧,陈嫂生怕她任性闹过了影响夫妻感情。
余尔知道她关心自己,无奈道:“没有,我就是回来看看。”
陈嫂还想说什么,敲门声响起,寇茵推门进来,亲热地笑着:“回来了?晚上想吃什么,让陈嫂给你做。”
“不用了,一会儿经池下班就来接我。”
寇茵便笑着对陈嫂说:“你先下去吧,我跟余尔说说话,好久没回来了呢。”
陈嫂看看两人,出门的时候小声嘀咕了一句。
“陈嫂现在怎么神神叨叨的。”寇茵说着,在余尔对面的软椅上坐下。
余尔也没在意,她跟寇茵关系并不亲近,平时也聊不来,但是难得回来一趟,还是硬着头皮跟寇茵说着话:“寇阿姨,爸爸怎么样了?”
“哎,还是老样子,医生说情况不太好,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寇茵叹气,揉了揉额角,脸上显出几分疲惫的神色,悲伤倒是真的。
余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有点后悔提起这个话题来。她跟爸爸没有什么父女情分,甚至不能对寇茵的悲痛感同身受。
抿抿唇,半晌憋出一句:“没关系,你还有初睿和峤峤。”
寇茵顿时有点无语,幸而手掌撑在额头,将不小心泄露的一点鄙夷和厌烦尽数遮掩。
陈嫂抓紧时间给余尔炸了点小鱼干,拿上来给她吃,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她,“一会儿是跟白先生吃饭吗?”
余尔点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陈嫂松了一口气,絮絮叨叨地说,“小两口小打小闹的很正常,但是千万不要太任性,闹得太过容易伤感情,至亲至疏夫妻,情分就那么多,磨完了就回不了头了。男人啊,都喜欢刺激,喜新厌旧,女人百变一点,神秘一点,时刻保持新鲜感,才能抓住男人的心。你也多学着点,穿得性感一点,不要老打扮得跟个学生妹一样……”
“哎我知道啦……”余尔瞬间想起那天的“情趣”,脸又热了起来,干脆捧着天青色小碎花的瓷碗,把脸埋进去。
以前以为那个家伙性冷淡,不爱做那个,没想到原来也是一个喜欢情趣的。男人果然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
陈嫂摸摸她的脑袋,颇有些伤感。
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虽然有老爷子宠着,但到底是比其他孩子缺了很多爱。有些道理是要妈妈教的,亲妈不知道在哪里,后妈也不上心,很多事情她都不懂,很容易走弯路。
想着想着,不禁又开始念叨。
余尔被她念叨得头都大了,院子里一响起车笛声,她就飞快地站起来跑到窗边去看。
熟悉的黑色轿车就在楼下,车门打开,一双长腿迈下来,白衣黑裤的白经池闲闲立在车前,秋风掀起落叶,打了个旋停在他脚边。
寥寥秋意里,他微微仰头,看向三楼窗户的方向,然后很顺利地捕捉到了一只偷窥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着他笑得很是娇俏,白经池莞尔,向她招了招手。
余尔就什么都顾不得了,转身就往楼下跑。
“诶你慢点!我把鱼干给你装起来,等一下!”陈嫂跟在后面喊着,“有空记得去看看你爸!”
白经池静静地立在院子里。
余家的宅子据说是那个从未谋面的二叔在大学念建筑工程的时候自己设计的,算起来也是白经池的师兄,不过他真心不太理解这位二叔的设计理念,中式庭院配了个时尚的西式游泳池,房子里面装修是中国风,家具却全是欧式田园的……
难以想象这种土洋结合混搭风格的主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下一秒,实木大门打开,就见他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白经池伸手,轻松拥她入怀。
余尔环着他的腰不松手,白经池只好拍拍她:“闭上眼睛,给你看样好东西。”
余尔眼睛一亮,东瞅瞅西瞅瞅,寻找他说的好东西。
白经池无奈,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眼帘:“乖。”
好吧,余尔乖乖闭上眼。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她垂在身侧的手被拿了起来,下一秒,手心触到了一个非常柔软的东西,热热的,还有体温。
余尔马上睁开了眼,低头,只见自己的手腕正被男人的大手握着,放在一颗……不是,一只圆圆的、毛茸茸的小兔子身上。它的毛毛是不均匀的浅黄色,下巴、肚皮和四肢上带了一点白。眼睛很大,像两颗圆溜溜的黑曜石一样,此刻正警惕地盯着她,浑身僵硬,一动不动的。
余尔欢喜地摸摸它。
“你从哪里找到的啊?”她万分惊喜、又小心翼翼地将兔子从他手里接过来,不知道该怎么抱,唯恐弄疼它,只好用两只手捧着,举高一点,好奇地跟它互相打量。
见她喜欢,白经池悄悄松了口气,摸摸她的脑袋说:“宠物店里买的,没找到耳朵有灰色边的,看到这只很漂亮,知道你一定会喜欢。”
余尔真的是喜欢极了,将小兔子举起来,亲热地蹭了蹭。
“真像颗球一样……”她像抱婴儿把胖乎乎的兔子抱在怀里,晃了两下,兴致勃勃地提议,“就叫它白球球好了!”
全中国姓氏千千万,但我只爱你的姓,爱到我的宠物也要跟你姓。
“……”
白经池无奈,“你喜欢就好。”
正文 Chapter9
原本是想拿兔子哄她开心的,结果一不小心就害得自己失了宠。有了新欢,吃饭的时候,余尔的注意力全程都放在白球球身上,又亲又抱的,眼里完全看不到别的事物。
白经池被遗忘在一边,居然有一点微妙的嫉妒。
兔子带回来的时候只有一个笼子,一切宠物用品还没有,白经池说明天下班回来带她去买,余尔就先找了个带了提手的篮子,拆了一个抱枕,在里面垫了厚厚一层棉花,还觉得不够,又拿了个毛绒绒的毯子铺上,然后把兔子放了进去。
白球球还是不动,鼻子一抽一抽的,小眼神可警惕。
回到家后,余尔去厨房切了几片红萝卜来喂,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不喜欢,白球球不肯吃,余尔只好放弃,兑了些温水喂它喝了一点。
晚上睡觉的时候,余尔把兔子抱了进来,白经池整理床铺的动作一顿,盯着她。余尔绕到另一边,跟他对视:“我想和它一起睡。”
白经池沉默半天:“那我呢?”
“我们一起睡啊,我把它放一边,不挨着你。”余尔笑得一脸讨好,“我给它洗过澡了,它很乖的,不会乱跑。”
“它不能进卧室。”白经池瞟了一眼她怀里毛茸茸的一团,“放客厅去。”
余尔就鼓着腮帮子瞪他,两人隔着床对峙。僵持半晌,白经池揉了揉额头,妥协,“你把它放窝里,可以进来,但不许上床。”
余尔就嘟嘟囔囔地出去搬兔子窝。
白经池无奈地摇头,继续整理被子和枕头,原来这些事都是余尔做的,她现在忙着和兔子你侬我侬,正事都不干了。
很快,白经池就后悔了。
余尔把兔子窝挎在胳膊上,慢悠悠地进来,跟赶集的老太太似的。白经池瞥了一眼,失笑。
把兔子窝紧挨床边放着,余尔钻进被窝里,然后裹着被子趴到了床边,往下看。白经池身上的被子几乎全部被扯走,拉了两下,拉不动,她还在那儿喊着:“哎呀你不要动啦。”
白经池无声地叹了口气。
最后只好把她整个人连同被子一起抱了回来,箍进怀里,余尔挣扎着要回去,白经池就吓唬她:“乖乖睡觉,再乱动我就把它丢出去。”
余尔只好老老实实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她还破天荒地早起了,白经池一出门,她就又把兔子抱在怀里,一整天的时间都用来百度该怎么照顾宠物兔。白经池也信守诺言,晚上早早下班来接她,一起去宠物店买了兔粮和一些宠物用品。
回到家余尔还是一直拿着手机在查东西,白经池自己做好晚饭,喊她过来吃。饭后很自觉地把碗也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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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嘉。
看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白经池的动作滞了一下。简历右边的照片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这就是他认识的那个南嘉。
不是重名,也不是幻觉,就是她。
呵……白经池轻笑一声,就说谁这么有胆量,敢直接把简历发到他的邮箱。
果然是南嘉的风格。
半个小时后,特助申逸被叫进办公室。白经池将新鲜出炉的简历递给他,吩咐道:“这个放在应聘的简历里,一起筛选,合格了通知面试。”
“好的。”申逸接过来,顺便汇报了一下下午的行程,公事说完了,又清清嗓子,一边翻看简历一边打趣,“你可真有意思,难得开一次后门,还只给人开条缝!不直接给人安排就算了,参加个面试还得从简历筛选开始,这要不一小心筛出去了,您这后门不白开了?”
“你话太多了。”白经池一边批文件,一边淡淡道。
申逸充耳未闻,“啧”了一声:“挺漂亮的,怪不得能走后门。这你亲戚吗?”
白经池没搭理,申逸视线下移,看到教育情况一栏时,被惊了一下。“美国XX大学建筑学专业博士!导师Adrian Emerson教授!!美国XX建筑设计事务所实习一年!!!啧啧,这条件,都可以取代本特助了。”
白经池瞥他一眼,转了转手里的签字笔,“既然你有这个意愿,直接回去收拾东西吧。”
“没有没有,我就开个玩笑。”申逸笑嘻嘻地将简历合上,走的时候顺手把桌子上的空杯子端起来,“我去给您冲杯咖啡。”
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将杯子往门口杨茹的桌子上一搁:“给白总冲杯咖啡。”
“好的。”杨秘书忙放下笔,摘了眼镜,小跑着去茶水间。
余氏是C市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每年秋季都会放出一定名额的招聘职位,以求吸收一些新鲜血液。余氏的待遇是出了名的好,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来,因此每年这个时候,竞争都相当得惨烈。
应聘的大多是初出茅庐的大学生,能进入终面的也都是学校的佼佼者,只是不管在学校有多么优秀,与那些更高学历的师兄师姐,或者已经有多年工作经验的应聘者比起来,也并不占优势。
余氏集团的大楼相当的气势恢宏,一楼大厅的地面纤尘不染,光可鉴人,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响声,竟也意外的好听。
终面在7楼的一个小会议室进行,十多个应聘者待在外面的休息室,正在等待召唤。
当南嘉穿着一身得体的白色职业套装走进来时,漂亮的脸蛋、姣好的身材、以及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很自然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原本交谈声不断的小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南嘉微微一笑,环视一圈,走向了里面唯一的空位。
她坐下后几秒钟,窃窃私语的声音才渐渐响起,有大胆开朗的男生上来搭讪,南嘉微笑着应对,游刃有余。
对面的三个小女生在小声议论她,南嘉听到了,却毫不在意。
面试很快开始,休息室里的人一个一个被叫走,出来得或快或慢,表情或轻松或懊恼,南嘉静静看着,静静等着。
她是最后一个。
等了很久,她却没有一点的倦怠或者不耐,淡然地,平静地,坐着。负责来叫人的男员工也多看了她几眼,心里默默想着,真是个赏心悦目的美人。
南嘉推开会议室的门,脸上挂着自信而明快的笑容。最中间的面试官抬头,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她落落大方地与其余几位面试官一一打过招呼,然后微笑着看向白经池:“好久不见。”
白经池点头:“好久不见。”
南嘉在简历后面附了几张设计图,设计部的负责人一看就坐不住了,面试的过程中几次和白经池咬耳朵,最后白经池瞅他一眼,叹口气,点了头,颇有些无奈的意思。
设计部负责人便喜气洋洋地跟南嘉宣布你被录取啦,职位是设计部项目小组长,表现好很快可以升职加薪啦!
毕竟是美国名牌大学的博士,以南嘉的资历,直接进入设计部完全没问题。
只是设计部在17楼,总裁办在33楼,啧啧,离得远着呢。
白经池有自己的专用电梯,也很少在员工餐厅吃饭,普通员工想要“面圣”,可没那么容易。南嘉进了余氏半个月,也只有偶尔上楼送文件的时候可以见到白经池。
“噔噔——”
“进来。”白经池流利地在文件右下角签上名字,盖上笔帽,将文件合上,抬手捏了捏眉心。
“还在忙啊?”南嘉笑意盈盈地走进来,手中提着一个餐包,依稀可见几个叠放着的保鲜盒。
“当当当——你以前最爱的刘氏私房菜。”袋子被高高举起,她笑得一脸俏皮,“我妈现在还念叨着你以前最爱吃她做的菜呢,昨天一听说我跟你在一个公司,就嘀咕着要做几个菜送过来给你尝尝,怎么样,有没有很感动?”
办公室的门缓缓合上,秘书室鸦雀无声,大家面面相觑,好半天,才有人小声说了一句:“这个南组长跟白总什么关系啊?他们认识?”
有知情者爆料:“听说这个南嘉跟白总是老同学,应聘的时候还是白总亲自面试的呢。”
“怪不得一进来就能做小组长,大家都在传她有后台,没想到后台居然是白总!”某秘书一脸羡慕。
有人八卦道:“哎,你们说她和白总之间有没有……那个呀?老同学也没必要专门来送饭吧?”
“我看她那热情劲儿,指不定其实是‘老情人’呢!”杨秘书脸上有淡淡的不屑,隐藏在某张办公桌后的方硕立刻支起耳朵。
又听另一个小姑娘说:“其实我看他们俩还挺登对的呢,郎才女貌。话说我们还从来没有见过白总夫人呢,这么神秘,八成长得不怎么样。白总这么优秀的男人,其实南嘉这种又漂亮又能干的女人才更配得上他吧。”
“切~这家公司可不姓白,你以为白总怎么爬到这个位置的?现在功成名就了就说人家配不上,有本事当初就别靠女人往上爬啊!”有人义愤填膺道。
“哎呀,我就随口一说……”
……
方硕听得也义愤填膺,夫人可漂亮了呢,你们这些愚蠢的女人!他愤愤然拿出手机,找到余尔的电话,想要发条短信通知她,斟酌了半天,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夫人,有情况!
正文 Chapter10
“当当当——你以前最爱的刘氏私房菜。”餐包被高高举起,南嘉笑得一脸俏皮,“我妈现在还念叨着你以前最爱吃她做的菜呢,昨天一听说我跟你在一个公司,就嘀咕着要做几个菜送过来给你尝尝,怎么样,有没有很感动?”
手表的指针即将指向12点,白经池收拾着桌上的文件,一边道:“何必让阿姨跑一趟?”
“我就说没必要啊,结果你知道我妈怎么说吗?”南嘉将保鲜盒在茶几上依次摆开,颇有些愤愤不平地抱怨,“她说不是给我送的,我管不着!哎哟,真是气死我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亲妈!”
刘阿姨以前对白经池挺好的,那个时候南嘉就老嚷嚷说自己肯定不是亲生的,刘阿姨听了就开始编,说南嘉是她是在哪哪哪捡的娃。
想起这个,白经池也忍不住笑起来,衬衫的袖子随意挽了两下,露出一截精壮的小臂。他先到里面的洗手间洗了手,在南嘉对面坐下,“阿姨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别提多硬朗了,这个周末还约了朋友去爬山呢。”南嘉将装着米饭的小饭盒打开,放到他前面,然后拿出来一双崭新的筷子递给他,“知道你有小洁癖,新的,才用热水煮过,放心用吧。”
“谢谢。”白经池接过筷子,左手端起饭盒。
他无名指上戴着一个光泽亮丽的铂金戒指,款式很普通,应该是结婚对戒。南嘉看了一眼,敛眸,掩去眼中的不豫。
四菜一汤,都是白经池以前爱吃的。
颜色鲜艳的水煮鱼片看起来最是吸引人,雪白的鱼片与鲜红的辣椒交相辉映,看得人口水不自觉地分泌,令人食指大动。
白经池夹了一片鱼肉,含进口中,顿时只觉一股辣意直冲鼻腔,差点呛到。咽下鱼肉,咳了两下,他起身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杯子,直接灌下半杯水,这才将口腔中那股刺激冲淡了几分。
南嘉绷不住乐了:“你行不行啊,以前不是挺爱吃的嘛?”
“太辣。”白经池眉尖微蹙,坐下后,却是再也没动过一口水煮鱼。
“尝尝这个炒茄条,我妈最拿手了。”南嘉夹了一筷子,顿了顿,记起他不喜欢别人给夹菜,还是放回了自己碗里。
白经池没留意,只依言尝了一口。
气质优雅的男人,吃起饭来都格外得赏心悦目。南嘉的眼神顺着他的动作,落在了他脸上。
跟记忆中并没有太大差别,一样的眼睛眉毛,一样的鼻梁唇角,明明轮廓看起来也一模一样,却还是让她觉得,有什么地方,隐隐有些不同了。
“怎么了?”
对上他深邃漆黑的眼神,南嘉才回神,很自然地笑了下,问:“味道怎么样?”
“咸了。”白经池慢慢嚼着,下意识回答。
话出口才觉得不对,别人特地准备的饭菜,这样挑挑拣拣不礼貌。只是余尔每次做菜都喜欢问他的意见,并且要求他必须如实评价,他习惯了。
南嘉倒是真的愣了一下,知道他口味比较淡,已经专门交代了老妈要少放盐。“是吗,那我下次让她少放点盐。”
“不用,别麻烦阿姨了。”白经池敛下眼帘,“有时间了我再去看她。”
“好。”南嘉笑笑。
“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明达婉容他们张罗着要给我接风,约了以前我们那些朋友,你来吗?”南嘉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翟域他们都在。”
“好。在哪里?”
南嘉很开心地笑起来:“就在明达开的那个夜店,下班我们一起过去吧。”她笑得俏皮,“方便搭一下白总的顺风车吗?”
白经池淡淡“恩”了一声。
午饭时间,几个秘书相携出去吃饭,方硕依然被留下来值班,一边啃面包一边跟余尔汇报。
彼时余尔正在家里自己做炸薯球吃,看到短信的时候瞬间瞪起了眼睛,油锅里一颗颗金黄可爱的小薯球也顾不上了,立刻擦了手噼里啪啦回复。
余尔:[疑问]什么情况?!
方硕:有女人来给总裁送饭!
余尔:谁?杨秘书?[大怒]
方硕:不是,是公司新来不久的同事,她叫南嘉,在设计部,还是总裁亲自招进来的!
余尔:她啊……
方硕:???夫人认识她?
余尔却没有再回复。
放下手机,看着锅里已经快变成黑色的薯球不停翻滚,关了火,心绪纷乱。
菠萝包啃完的时候,南嘉也从总裁办公室里出来了,方硕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南组长。”低头的瞬间打量了一下她手中的餐包,恩,很普通的保鲜盒,跟他上次用过的那个高级实木餐盒没法比,哼!╭(╯^╰)╮
自南嘉空降设计部以来,她跟总裁的八卦一直在各个楼层的茶水间里流传,方硕因为暂时并没被大家接纳,倒没怎么听说,看他们之间互动默契,还一直坚信他们只是普通的老朋友。
不过现在,他心里对南嘉多了几分鄙夷。
南嘉并不知道他内心的那些小九九,点了点头说:“麻烦把里面打扫一下。”
“好的。”
方硕敲门,得到允许后进去,看到里面的人正拿着毛巾擦桌子,白色衬衫的袖子随意挽起,露出精壮的小臂,听到声音看过来一眼,便放下了毛巾。
英俊斯文的长相、沉稳从容中带着几分禁欲的气息,正是容易吸引女人的类型,方硕想。
夜深人静之后,城市中的另一个地方反而喧嚣起来。
吕明达是白经池的大学同学,家里只是个普通的小康家庭,但他很有经商头脑,大二时就背着父母把学费拿去做了投资,很快就赚了个盆钵满盈,成了一群朋友中的“富翁”。大三的时候和家底儿丰厚的女朋友冯婉容一起成立了一家小公司,现在也算小有规模。
这家夜店是他几年前开的,如今在圈子里已经小有名气。
白经池跟他的关系其实一般。冯婉容在跟吕明达在一起之前曾经追过白经池一段时间,因为行事作风很张扬,闹得几乎人尽皆知,不过那时候白经池已经有了红颜知己南嘉,冯婉容久攻不下,慢慢放弃了。因为这个,冯婉容跟南嘉一直不太对付,不过南嘉和吕明达的关系却很不错。
这事儿吕明达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介意的,他不说,白经池也感觉得出来,每回聚会的时候冯婉容多跟他说两句话,吕明达就会往这边飞眼刀子。冯婉容是个热情开朗的主儿,白经池这些年跟他们断断续续有些联系,其实全靠冯婉容在维持着。
他和南嘉到的比较晚,冯婉容正跟另外一位不认识的女士聊得热火朝天,估计是她的朋友。另一边几个男人已经吆五喝六地喝起来了。
他们一进门,冯婉容就跟花蝴蝶一样扑过来了,热情地给他来了一个拥抱:“嗨,老白,怎么几天不见又变帅了啊?”
深秋的天气,她还穿的超短裙,深V低胸的设计,一低头就是一大片好风光。这样的美人恩真是难以消受,白经池哭笑不得地推开她,幸亏吕明达不在。
冯婉容被他一推,顺势抱住了他手臂,拉着他往里面走。
南嘉被她完全忽略,抽了抽嘴角,自己跟了过来。
“来这儿坐,你们还没吃饭吧,我让明达去隔壁订餐去了,你想吃什么,我打电话让他点。”冯婉容紧挨着白经池坐下来。
“我随便。”白经池面上保持着疏离的微笑,朝另一边几个男人看去。
翟域看得正乐呢,收到他求救的目光,这才慢悠悠晃过来,却是走向了南嘉的方向:“南嘉,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南嘉笑着抱了抱他,两人一起在白经池对面坐下。
“怎么样,在美国待了这么多年,镀金镀够了?”翟域开了两瓶酒,一瓶递给她,一瓶放到白经池手边。
南嘉笑着跟他碰了碰杯,“你可别取笑我了。”
翟域笑笑:“我哪敢取笑你啊,你现在可是我们这些人里最有学问的了!不过你怎么这么想不开,放着美国最好的事务所不做,突然跑回国来了?”
“这不还是舍不得你们,回来跟你们一起报效祖国嘛。”南嘉开玩笑道。
对面拉着白经池的冯婉容“哟”了一声,语调暧昧道:“是舍不得我们,还是舍不得某人啊?”
这话在这种时候说就有些不合适了,南嘉和白经池当年那一场郎才女貌的爱情故事无人不知,不过两人几年前就已经分手了,白经池也已结婚多年,如今提起来,只会徒增尴尬。
她说完,包厢里一时就安静了下来。
白经池仿佛没听到一般,垂眸喝酒。南嘉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没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