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疑似‘第三者’插足 一   正所谓世界多变数,在这次世界警卫交流会,我遗憾地屈居亚军。虽然这个名次已经让沈局长及特卫局的领导们喜笑颜开,但是在我内心深处,总会有一丝真实的遗憾,时刻在不停地燃烧着。   人生最遗憾的事情莫过于此,当机会摆在眼前,在自认为能够完成为中国为特卫局争取巨大荣誉的时候,我突然间得了腹泻,一个小小的病症,将我的梦想全部打碎。我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如果当时我的身体没有异样的话,我一定能轻而易举地打败不可一世的Y国侍卫长凯瑟夫。一定能。   但是此时再遗憾也无济于事了,我只能接受这铁铮铮的事实。或者说,我已经开始将希望寄托于明年的交流会了,也许到那个时候,我会用实力证明中国警卫的实力,证明自己的实力。到那时候,如果我再腹泻的话,我觉得那肯定是老天故意捉弄我赵龙了。   不过,有得也有失,虽然我在交流会上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但是我却得到了一位美若天仙的红颜知己。   那就是沈梦。   这一个收获,已经足够让我拨弄云雾见晴日了。   回国后的第二天。   C首长处。特卫局安排我们暂停值班,休息一周。不日特卫局还将要组织进行一次表彰大会。   回国的第二天,我和沈梦一大早就起床,换上了休闲装,准备外出买点儿东西。   在选择交通工具方面,我和沈梦之间发生了争执。依我的意思,我们打出租车去,但是沈梦偏偏非要开着首长处的车去。在现在这个社会,沈梦这样的‘假公济私’,其实也不上是太过分的事情,但是我却不怎么认同。毕竟,首长处的车辆基本上都是军车牌照,而且大部分都是京V0XXXXXX(原来是甲A0开头),而且这个号段的车辆,已经不再是什么太大的秘密,首先来说,出门时交警见了都要打敬礼礼让三分,而且还会引来很多路人的注意。因此在一定程度上讲,开这种车出门儿并不是件明智的选择。   更何况,公是公私是私,我这人有个习惯,一般情况下,不喜欢拿公家的东西办自己的事儿。   这是原则。   也许有人会说我傻,说我倔,甚至说我小题大做。但是我不那样认为。也许开公车出门是为自己省了不少交通费,相对而言也比较方便。但是我觉得于心不忍。试问一下,如果所有的政府工作人员和军队干部,都拿公车办私事的话,那么仅仅在交通费用一项,就要为国家增加数亿元的负担。勤俭节约,必须要从我做起,从小事做起。这是我的看法。   我觉得作为一个重要岗位上的工作人员,无论是为官也好,还是身处要职也好,都必须有自己的原则。沾公家便宜办自己的小事儿,那样的做法令人深恶痛绝。报纸上曾经曝光了一位机关处长的‘荒唐事迹’,这位处长姓黄,因为比较喜欢喝郊区某家小餐馆的豆腐脑,每天一上班,第一件事情便是让司机开车送他去这个餐馆,喝碗豆腐脑。对于此事,黄处长还被下属们称为‘最节俭的领导’,甚至有擅长拍马屁的下属,积极号召本单位全体员工向黄处长学习。学习他这种艰苦朴素的精神,早餐只喝一碗豆腐脑,外加两根油条。表面上看,这位黄处长确实是比较节俭,但是仔细分析一下,便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么荒唐了。因为机关处距离这家餐馆足有二十多公里,一个来回得一个多小时。试问一下,黄处长为了去喝这碗豆腐脑,给公家造成了多少经济损失?相信单单是油费一项,就足够喝好几天豆腐脑的了,这个还不算上黄处长的误工费,等等。   为了喝一碗价值一元钱左右的豆腐脑,竟然要损害公家数倍数十倍的利益,反而被人传颂是勤俭节约的好领导,荒唐不,可笑不?   依次引申来讲,我觉得很多领导干部,现在都麻痹了。   麻痹到了宁可让公家损失一千元的资本,用来达成自己几块钱的目的。   有人在麻痹,但是我不能麻痹。而且我还要引导沈梦不要麻痹。毕竟,她是我的女朋友,将来有可能是我的妻子,陪伴我终生的人。   我对沈梦道:“沈梦,公车尽量不动用咱们就不动用。又不是公事儿,咱们没必要动用一辆车。”   沈梦反驳道:“赵龙你也别假高尚,你看一下首长处的,就连公务员都能公车私用,咱们用一下怎么了?”   我道:“沈梦,律人先律已。咱们不管别人,自己做好就行了。”   沈梦噘着嘴巴笑骂道:“就你觉悟高是吧?哼,咱们这事儿能算是公车私用吗?只是借个便利。”   我道:“那也不行。这是原则。”   沈梦抱着胳膊愤愤不平。   我凑过来安慰她道:“沈梦,你不会连这点儿觉悟都没有吧?”   沈梦嚼了一颗泡泡糖,叹气道:“听你的还不行嘛!走,咱们打车去。唉,摊了个这么抠门儿的男朋友,我这辈子啊,算是没的好了!”沈梦虽然摆出一副颇具遗憾的表情,但是我能看的出来,她的内心其实已经很幸福了。   或许可以这么说,沈梦也不是喜欢假公济私的那种人,她之所以如此,无非是想跟我口枪舌战地理论一番。我们俩啊,一天不斗嘴就觉得像是生活缺少了什么调味剂似的。   沈梦妥协后,我们步行出了警卫区,打了辆出租车,赶往警卫区附近的厢红旗。   在车上,朝外观望,我发现现在有一种十分先进的交通工具,很流行,那就是电动自行车。   确切地说,在此之前,我对这种交通工具并不怎么了解,只是偶尔听说或者碰到过。毕竟,在我当兵之前,电动自行车还没普及,当兵后由于各种原因,了解社会发展情况方面肯定受到了极大的限制。这个时候,电动自行车已经开始引领了一个交通工具的新时代,成为上班族和普通家庭日常使用的代步工具。而且,这种交通工具的普及,让曾经风靡一时的交通工具――摩托车渐渐地变得黯然失色,以致后来面临着退出市场。   我像是突然来了灵感似的,跟沈梦商量道:“沈梦,咱们买辆电动自行车,怎么样?以后出来办私事的时候,骑着也方便。”   沈梦想了想,点头道:“这个想法不错。要不,咱今天就买一辆?”   我说:“不用这么急吧?”   沈梦坚定地道:“说买咱就买,军人就该有这种斩钉截铁的作风!”   我算是彻底臣服。   果然,沈梦让司机师傅直接找到了一家电动自行车专营店,这时候的电动自行车店已经是琳琅满目,找了这家比较大的,我们走了进去。   店的款式还算齐全,面积三四百平方米的大厅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电动自行车。   沈梦缓缓地迈着步子,饶有兴趣地认真地挑选起来,一会问问我这款怎么样,一会儿问问我那款怎么样。我只是一个劲儿地敷衍,我心想都怪自己多嘴,本来是做了个今后的打算,没想到沈梦在花钱方面落实的太快了,说风就是雨,硬要立刻就要买辆电动自行车。   虽然一辆电动自行车只需要一两千块钱,但是心下也有些不忍。   确切地说,我这人有那么一点点吝啬。   沈梦选了一辆体形比较大的绿能电动车,兴高采烈地向工作人员问价,然后腾出一只手跟我打手势,示意我掏钱。   我心想这才刚刚确立了关系,都这么宰我了?看着沈梦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的坏心眼儿也油然而生。我假装掏了掏身上,恍然大悟地道:“哎呀,来的匆忙,忘带钱夹了。要不,咱改天再来买吧?”   沈梦皱眉瞪了我一眼,骂道:“你怎么不把你自己忘记带了?亏你还是……整天马马虎虎的,这样怎么能行?”   车行的工作人员见到沈梦‘训斥’我,在一旁偷偷乐的开了花。   沈梦训斥完我,又冲这位工作人员责怪道:“笑什么笑?有这么好笑吗?”   工作人员只是笑而不答,悄悄地给我使了个眼色,表示同情。   沈梦问了价格和性能,然后又开始继续对比其它的车型。   工作人员不失时机地凑到我跟前,轻声幽了一默:“哥,在家里地位不怎么高吧?”   我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他的话意。他的意思是说我在家里受老婆管制,没有地位。我又是好笑又是生气,道:“这才哪跟哪儿啊,我们还没结婚。”   工作人员随口说了一句:“那结婚以后,估计更得厉害。不过大哥你还是有福气啊,这位姐姐长的真漂亮。值了。”   我汗颜地埋怨他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漂亮能当饭吃啊?”   工作人员正跟我调侃,沈梦停在了一辆黑色电动车面前,回头寻找工作人员。   这位工作人员倒是挺会见风使舵,挥手指着沈梦提高音量对我道:“大哥,就你家我姐我模样,你打着灯笼都不好找。多漂亮多有气质啊,你看这身材这脸蛋儿……”   我心想你就别捧了,捧来捧去不就是讨好沈梦,忽悠我们把电动车买了吗?   卖东西的人都有吹捧人的本事,你来买东西,卖家不光会夸奖自己家东西好,他还会不失时机地对买主阿谀奉承一番,以满足对方的虚荣心,让对方觉得不买他家东西,就会十分过意不去了似的。   这也许就是现代版的商业法则吧。   然而沈梦却不吃这一套,冲工作人员笑问:“帅哥,你是卖车啊,还是在卖我啊?”   工作人员一阵脸红。   我真拿沈梦没办法,她太能恶搞了。   但最后沈梦还是买了一辆电动自行车,最大型号的,价格两千三。这种电动车的外形比较接近那种踏板儿摩托车,但是对比于摩托车来说,电动车有好处,不用挂牌子,不用交纳各种费用。   可是话又出回来,等办完手续交纳费用后,我们骑上电动车的时候,我还真有一种强烈的新鲜感。 正文 第2章疑似‘第三者’插足 二   三下五除二,等我们练习着骑利落了,我骑车带上沈梦,奔赴厢红旗的亿客隆超市。   这段路程中,我突然记起了上次的往事,在我探亲之前,我来这边买火车票的时候,我曾经上演过一出‘行侠仗义’的举动,想起那时候的惊险镜头,心里仍有余悸。不知道现在那位‘飞檐走壁’的‘草上飞’情况如何了,公安局会对他做出怎样的处理?不过说实话,那人的轻功的确也得,如果当天公安人员不是遇到了我,恐怕那位仁兄又要成为漏网之鱼了。   想着想着,我得意地哼起了小曲。   沈梦坐在电动车后座上,揽着我的腰,追问道:“怎么了赵龙,还哼上小曲儿了,乐呵什么?”   我的思绪被打断,敷衍道:“能不乐吗。骑车带着媳妇儿逛街,心里舒坦。”   沈梦羞涩地道:“说什么呢,羞死人啦。人家现在还不是你媳妇儿。你可不要乱说。”   我打击她道:“怎么,你也知道害羞了?这可不是你沈梦的性格啊。”   沈梦可劲儿地在我后背上拍打了几下,却改变话题道:“对了,回去以后你给我两千块钱。”   我笑道:“凭什么给你两千块钱?打劫啊?”   沈梦振振有词地道:“你别忘了,这车是我出钱买的。你见过谈恋爱的有女的花钱的道理吗?”   我汗颜道:“说的倒是。但是我那钱得存着,存着买房子啊,咱们结婚前总得有套房子吧?”   沈梦怨责道:“你傻啊赵龙,你现在马上两杠一了,就可以享受分房政策了。昨天我刚刚看了一下咱们特卫局的分房政策,说是夫妻双方都是军人的,可以享受更好的福利。估计房子能分的更大一点儿吧。还有,局里可能还要出台一项新政策,只要特卫局的军官宣布结婚,部队会提前分配住房,但是个人交纳的费用可能要高一些。”   我道:“就是啊,咱们即使分了房子,个人还要承担一部分费用,估计也得十来万吧?”   沈梦道:“是啊,得十来万。这个,这个,赵龙,你现在存了多少银子了?”   我汗颜道:“一点银子也没有。”   沈梦愣道:“你不会是都挥霍光了吧?”   我赶快解释道:“银子是没有,但是存了一点人民币。”   沈梦这才恍然大悟:“多少了?”   我道:“有三五万了吧。”   沈梦追问:“才三五万?”   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的工资水平。能存三五万算是不错了。这样下去,还得需要一两年才能交得起分房时的一次性费用。”   沈梦道:“这个你放心,本姑娘想办法。”   我也趁机问道:“你现在存了多少钱了?”   沈梦不怀好意地笑道:“本姑娘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孩子的花销方面要比你们多很多,我现在卡上有三万多。咱们加起来,再找人借上三五万,一套房子就出来了。”   我打击她道:“这才哪跟哪儿啊,你先想到房子了。”   沈梦振振有词地道:“打好提前量,免得到时候慌了手脚。还有,据本姑娘分析,你这次从华盛顿凯旋归来,局里应该能给你一部分奖励,如果我再给你添一把火,再提个职晋个衔什么的不成问题。这样的话,你的工资就能再增长不少,你的职务也达到了分房的要求。咱们小两口就能提前享受双休政策了。”   我道:“这才哪跟哪儿啊,先小两口上了。你敢说沈局长能答应咱们的事儿?”   沈梦用手在我背上划着圈儿,道:“本姑娘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他们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不然我就用离家出走来威胁他们。”   我笑道:“你怎么跟个土匪似的。”   沈梦振振有词道:“土匪就土匪,反正谁也别想把咱俩分开了。”   我的心里涌进了一股强悍的暖流。   真的没想到,我竟然跟沈梦走到一起了。   想一想,仿若做梦一般,不敢相信这突来的幸福。   沈梦接着道:“赵龙,我现在正在想,咱们什么时候把咱俩的事儿给我爸说一下呢。纸是包不住火的。他知道的越早,咱俩就能越早分上房子,过自己滋润甜蜜的小日子了。”   沈梦说的倒是挺幸福挺甜蜜的,但是我却觉得这离现实太远太远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在这其中肯定还会出现很多阻力甚至是阴谋,我们之间的爱情不可能一帆风顺。这是我的预感,或许也可以称之为第六感觉。   我笑道:“沈梦,你想的太远了。不过跟你爸商量一下倒是容易。实在不行我给他打个报告,题目就叫,就叫……恋爱申请书。”我一边诙谐地说着,一边开始口头起草这份莫须有的恋爱材料:“尊敬的由领导,经过四年多的交往和了解,我和您的女儿沈梦情投意合,产生了感情。现在我们已经确立了关系,希望您高抬贵手,让我们有情人能有眷属……我们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您和沈梦的母亲。因此,希望您以在这份申请上签字,我一定化恋爱的力量为工作的力量,争取不让岳父您失望,也不……”   沈梦嘻哈地听着我的侃侃之谈,乐的直拍打我的后背。沈梦边拍打边笑道:“赵龙你还挺幽魅(默)的呢。”   我却埋怨她道:“行了行了别打了,这儿骑着车呢。”   沈梦这才停止了对我后背的虐待,一本正经地道:“赵龙,说真的,这辈子能跟你这个欢喜冤家在一起,本姑娘知足了。”   我笑道:“我有哪里好啊,你这么喜欢跟我在一起。”   沈梦道:“觉得你这个人吧,虽然也有点儿花花肠子,但是人挺正直的,做事有原则。本事嘛,也还不错,也有上进心。长的呢也可以,虽然不如郭富城林志颖他们帅,但是你身上比他们多了一种阳刚之气。还有就是你的心眼儿也够好,别人就算是算计你,你也尽量忍着,就拿张秘书来说吧,你本来可以借助自己的实力和威信整垮他的,但你没有,在这方面你比我强,你够包容。”   我洋洋自得地道:“别夸奖我了,骄傲了,骄傲了。”一只手扶把,一只手抽出来捏了一下鼻子,感到被人夸奖的滋味儿就是爽。尤其是被心爱的人夸奖。   沈梦却道:“我还没说完呢。刚刚说的是优点。至于缺点嘛,你也是有的。”   我摆出一副虚心听取的态度,追问道:“讲吧,我的缺点。”   沈梦道:“你现在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于较真儿了。就拿开公车来说,咱们开着首长处的车出来多方便,你偏偏就不让。害得本姑娘还得坐这种电动自行车。现在屁股都咯疼了。”沈梦一边说着一边‘哎哟’起来,同时拿一只手揉了揉臀部。   我逗她道:“咯的疼是吧,好办。回去我帮你揉揉。”   沈梦抨击道:“死样。害不害臊?”   我红着脸道:“不害臊。”其实心里已经开始害臊了。   “……”   就这样有说有笑,我们到了亿客隆超市。   停下电动车,我们径直从正门而入。   沈梦虚张声势地挎着我的胳膊,踩着悠扬的高跟鞋声,挺直腰板,与我一起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中穿梭。   被心爱的女人挎着的滋味儿,真好。 正文 第3章疑似‘第三者’插足 三   确切地说,在商场里,我算是见证到了沈梦的非凡魅力。我发现很多人都探着脑袋朝着沈梦身上瞟来瞟去,有的男子甚至擦肩而过后还回头张望两眼,从他们的眼神里,我判断出了什么。这也难怪,像沈梦这种集姿色与气质于一身的绝版美女,无论在哪里,都能掀起一场观美风暴。她在哪里亮相,都是一道风景,引得无数人情不自禁地观望。我甚至开始诙谐地想:现在肯定有很多男人在心里咒骂我呢,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被我俘虏了,那些色迷迷的男人们,或者是嫉妒和羡慕,或者是认为我配不上沈梦……甚至,会不会有人认为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呢?   我也觉得自己的条件跟沈梦有差距。   唉,我就是爱瞎想。   沈梦在服装专区买了一件衣服,又给我买了一双皮鞋。   然后我们到了一楼,我买了两盒北京牌香烟,沈梦说我是慢性自杀,我没理会他,自顾自地装起了香烟。   然而我们正要出门的时候,突然被一阵女声叫住了。“赵先生赵先生……”   回头一看,我顿时愣住了:是个有些面熟的漂亮女人。   这个女人打扮的很朴素,大约有二十七八的样子,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格外的英气。   沈梦拿胳膊肘碰了我一下,轻声问道:“她是谁?老实交待!”   那位女人迎了过来,满脸笑容地冲我道:“赵先生,没想到在这儿能遇到你。”   我也已经认出了这个女人,不正是那次抓捕‘草上飞’时的那个女警吗?   于是我也客套道:“是啊,够巧。你干什么呢?”   女警笑道:“今天休班,买了点儿东西。”然后将目光投向沈梦,问道:“也不介绍一下,这位是你女朋友吧?”   我望了一眼沈梦,她正崩着脸,像是有些吃醋的样子。有时候女人就是这样,太喜欢吃醋了。而沈梦,偏偏是这方面的专家。   我附和了一句:“是啊是啊。”   女警赞扬道:“好漂亮的女朋友啊,赵先生你真有福气。”然后伸出一只手,要跟沈梦握手。   沈梦勉强与之一握,冲我埋怨道:“赵龙你也不介绍一下,这位美女是何方仙女?”   我汗颜。但没等我解释,女警就率先自报家门道:“我是北京海淀公安局刑警队副队长方圣依。”   沈梦这才愣了一下,客套一笑,然后给我使了眼色。   我明白沈梦的意思,她是在置疑我怎么会认识一位女警官。   方警官又开始客套道:“赵先生,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这样吧,中午我作东,请你们小两口吃顿便饭,怎么样?”   我推辞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回去还有事情要办。”   但沈梦却突然道:“即使方警官这么客气,那就中午一起坐坐。”然后语藏玄机地盯着我道:“我和赵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遇到了老朋友,总得知会知会吧。”   方警官可能也只是客套一下,没想到沈梦竟然认真了。她的样子有些无奈却又不得不装出大度,道:“那样好啊,那样好。咱们去……去龙大鱼馆吧,那里的菜比较卫生也比较实惠。”   沈梦偷偷地捏了一下我的大腿,我这才略显尴尬地点头道:“好啊好啊,我请客,我请客。”   方警官又客气了几句,我们几个人一起出了亿客隆超市。   对此我是既无奈又觉得好笑,我皱眉望了一眼沈梦,沈梦摆出一副得意的样子,一扬头指了指在前面走的方警官,轻声道:“这身材,不错嘛。赵龙你的社交能力挺广啊。”   我也懒的跟她解释,‘哼’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我知道沈梦的想法,她是借这个机会了解一下这个方警官,看看她会不会对我构成什么样的威胁。有些时候,女人的心眼儿比针眼儿还小,凡是跟我有交往的女人,沈梦都要正儿八经地‘考察’一番。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责怪沈梦的小题大做,但是我总觉得沈梦这样做有些吃醋过度。但是话又说出来,这样也反应出沈梦的内心世界里,对我还是比较在乎的。   方警官走到一辆警车前面,拿钥匙打开了车门,我和沈梦则走到自己刚买的电动自行车前面,开锁,从存车处推出出来。   沈梦的表情发生了急剧的变化,她盯着方警官的警车,情不自禁地道:“赵龙你看到了没有,人家都能开着警车出来买东西,你偏偏打肿脸充胖子,非不让开车出来,这样一比,多跌份儿啊。”   我没理会沈梦的埋怨,只是推着电动车往外走。   方警官把车开出停车场,见我们推了一辆电动自行车,颇感诧异地问道:“你们骑车来的?”   我点头道:“是啊。刚买了一辆电动车,这样出出进进的方便一些。”   方警官愕然地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但是通过她的眼神判断,她似乎对此事颇感怀疑。   这也难怪,谁会相信,一名首长警卫外出,会骑着电动自行车?   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方警官想让我把电动自行车先存放在亿客隆超市门口,我和沈梦坐她车去饭店。但是我拒绝了,我想让沈梦坐车,我骑车在后面跟着。但沈梦非得让我带着她。真拿她没办法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径直去了附近的龙大鱼馆。   点菜后,我们要了几瓶啤酒,开始聊起天来。   没有什么合适的话题,方警官又将那天的经历搬了出来,对我又是一通感谢:“赵先生,那天真是多亏了你。如果没有你,估计又得让那个草上飞跑了,我们回局里又要挨骂。这可能是天无绝人之路吧,在我们最为危难的关头,你挺身而出,跟那个草上飞展开了较量,事实证明,你的实力令我们望尘莫及,幸亏遇到你啊……”   咔咔咔一通客套话,倒是说的我不好意思了。   倒是沈梦没听出里面的门道,疑惑地追问道:“什么草上飞花上飞的,你们在讲什么?”   方警官又详细地把那天的经历讲了一遍,沈梦才算是彻底听明白。她悄悄地拿手在我大腿上捏了一把,嘴角处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沈梦道:“赵龙,没看出来啊,你还做了这么一件侠义之事。你以后为什么不跟我汇报?”   我皱眉道:“你又不是领导,我凭什么要向你汇报?”   方警官不失时机地幽了一默:“应该的,应该的。这年头兴这个。”   我当然明白方警官的话意,她是说这年头流行男人给老婆汇报工作。但问题是:现在沈梦还不是我老婆。她只能算是我的‘准’老婆。   没订婚,没结婚,只是谈恋爱而已。   沈梦又伸手在我大腿上捏了一把,示意让我听话。我怎会屈服于她,转身瞪了她一眼,用眼神向她提出了反虐待抗议。   沈梦接着问道:“赵龙你老实交待,你那天来厢红旗都是干什么了?”   我随即一惊,道:“方警官不是说了吗。我出来后,就办了三件事,买火车票,抓草上飞,买探亲礼物。”   沈梦歪着脑袋问:“就这么简单?”   我道:“那当然了,还能怎么复杂?”   沈梦哝了哝嘴唇,摆出一副极为调皮的样子,摇头晃脑地道:“还草上飞,草上飞……你们那么多公安,连一个草上飞都抓不到?还让我们家赵龙出马……”沈梦有时候说话是口无遮掩,但她这句话一说出来,肯定是别有用心。   方警官听后,只是惭愧地低头陪笑。   我赶快打圆场道:“沈梦这也不能怪公安朋友。你是不知道那家伙的厉害,从屋顶上行走健步如飞,翻墙攀岩如同平地……”   沈梦打断我的话,质问道:“这么说,这个人很厉害喽?”   我说:“那当然。你是没见那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蜘蛛侠来了,他的腿上功夫很强,轻功也很好……”   沈梦不怀好意地问道:“他最后怎么了,是不是被你抓到了?”   我说:“是啊,怎么了?”   沈梦坏坏地道:“你把他描述的这么厉害,然后却被你抓到了,你的意思不就是想用他来衬托你更厉害吗?”   我一阵汗颜:“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沈梦得胜一般,满足地一笑,偏偏摇头晃脑地道:“就是,就是。”   我算是彻底臣服了。臣服于沈梦的恶搞之中。   方警官见沈梦跟我打情骂俏般地斗起了嘴,倒也平添了几分尴尬。等沈梦停止了言语,她才试探地问我道:“赵先生,你女朋友是做什么的,她真的很……很可爱。”方警官瞄了一眼淘气十足的沈梦,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形容词来形容她了,最后用了一个‘可爱’。   或许,她也是拜倒在了沈梦的恶搞之中了吧。   我笑着解释道:“她啊,她跟我一样。我们俩在一起工作。”   方警官愣了一下:“她,她也是一名国家警卫?”   沈梦听后眉头一皱,瞪了我一眼。沈梦质问我道:“赵龙,你连自己的身份都告诉她了?”   我道:“方警官是明白人,当时一看军官证,就知道咱们是干什么的了。”   沈梦追问:“你给她看军官证干什么?”   我道:“方警官刚才不是讲的很清楚了吗,当时那种情况,他们确定不了我的身份。”   沈梦这才瞟向方警官,方警官脸上虽然挂着笑,但是却略显尴尬。   我接着解释道:“她叫沈梦,你管她叫沈梦就行了。她啊就是顽皮了一些,别的倒没什么。”   沈梦白了我一眼,又在身下悄悄地捏了一下我的大腿。   我虽然疼痛,但是不敢失声。这时候却见方警官张着惊诧的嘴巴,目不斜视地盯着沈梦道:“你……你就是……就是被大家称为中国第一女保镖的那个由长官?” 正文 第4章恶搞张秘书 一   沈梦调皮地一笑,道:“别叫我长官行不行,我又不是国民党。我是叫沈梦,但不是什么中国第一女保镖。中国第一女保镖是边梅,公安部的。”   这会儿沈梦倒是挺谦虚。   方警官接着道:“由长官……由妹妹谦虚了。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中国第一美女保镖叫沈梦的。关于边梅,那是20世纪的传说了。边梅现在已经退役了,你现在顶替了她,甚至超过了她,被网友们亲切地称为是中国史上最漂亮的美女保镖。在网上很多贴子被传的挺热的,百度图片里还有很多你的照片。”方警官滔滔不绝地说着,看沈梦的眼神越来越变得缓和与友好。也许,她万万也不会想到,面前这个可爱调皮且长的白皙漂亮的小美女,竟然会是传说中的中国第一美女保镖。   真的,我们这个职业,在互联网的传播下,已经不再是什么密封式绝密了。   我们在执行任务、跟随首长出访、视察的时候,总会被一些记者、群众偷拍,甚至有人会将其传布到网络上。如果在百度里或者谷歌里搜索‘中南海保镖’‘国家保镖’等关键词,会出来很多相关的网页,在这些网页当中,很多是我们执行任务或者跟随首长出访时的照片。甚至在视频里也能搜索到。虽然大陆很少有记者或者媒体敢于报道我们,但是在香港、澳门等特别行政区,还有台湾等地,对我们的曝光却相当多。   再说了,方警官属于公安系统,与我们之间是有一定的联系的,她对国家高层警卫有所了解,也是情有可原的。更何况,我记得方警官曾经告诉过我,她的男朋友也是中央特卫团的一名干部。   此时只听沈梦又对方警官道:“方姐倒是对我们了解的很透彻啊。”   方警官笑道:“实不相瞒,我男朋友也是你们部队的,所以我对你们部队的事情了解的要多一些。”   沈梦当即一惊,追问道:“你男朋友?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方警官低下头,似是深思再三,才开口说出了一个名字。   而这个名字,顿时让我和沈梦一直大吃了一惊。   怎么会是……他?   方警官说的什么?   她说了三个字,当然是一个人名。   但是这个人名却让我和沈梦惊诧的不知所云。   当时她说出的名字是:张登强。   张登强是谁,我和沈梦自然知道,他便是曾经与我和沈梦共事过一段时间、后来调到局政治部宣传处的张秘书。   确切地说,当方警官吐出这个名字时,我和沈梦都被震住了。因为据我们所知,张秘书现在仍然单身,而且他一直在追求沈梦。如果说方警官口中的张登强,和我们接触的那个张秘书是同一个人的话,那问题可实在是有些严重了。   沈梦借机追问道:“你说的这个张登强,是不是经常戴一副眼镜,身材中等偏上,尤其是喜欢吃炸螃蟹的那个张登强?”   方警官也愣住了,盯着沈梦回道:“是啊,是他。怎么,你认识他?”   沈梦若有所思地道:“张登强我们当然认识了,他跟我们是……算是同事吧。”沈梦借用了一个‘算’字,以此来暗示自己对张秘书的不满。   方警官呵呵笑道:“你们也是C首长处的?”   沈梦又愣了一下,追问道:“怎么,张秘书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方警官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赶快圆场道:“不是不是。这个,这个是张秘书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了关于泄密方面的问题,因为我们的具体工作,别说是女朋友,就连父母和老婆都得保密。所以方警官开始给张秘书打圆场,只是她这样一说,反而显得更加离谱了。   沈梦倒是也没再追问,只是告诉了方警官一个实情:“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其实张登强现在已经不是首长处的人了。”   方警官怔了一下,以为是沈梦故意这样说暗示自己保密,她开口道:“由妹妹你放心,不管张登强在哪儿工作,我肯定不会往外说。咱们公安系统也是有保密规定的,张登强的事情,到我这里就是终点站了,除了我之外,不会再有人知道。你们部队的保密性比较强,我也知道。你放心……”   沈梦不耐烦地听方警官表完心思,道:“方姐,我没跟你开玩笑,也没跟你饶弯子,张登强因为能力素质欠缺,被调到局政治部宣传处了。他现在在搞宣传,属于机关干部了。”   说到这里,我为沈梦捏了一把汗。心里有些责怪于她,她怎么能在背后拆人家张秘书的台呢?   沈梦这件事办的,似乎不怎么稳妥。   于是我轻咳了一声,示意沈梦不要乱说。但是沈梦似乎不受我的影响,继续道:“由姐,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你别怪着。张登强这人是老实,但是有些时候是大智若愚啊。你跟他交往可得谨慎一点儿。还有,据小道消息说,张登强好像在……在追求另外一个女的。”   方警官的脸色刷地白了,但是她还是强装镇定,她略显尴尬地呵呵笑道:“这些八卦啊不可能是真的,我最了解张登强了,他不是那种人。”方警官虽然这样说着,但是从她的表情中已经察觉到了些许破绽。她肯定也在心里琢磨开了。   我扭头冲沈梦埋怨道:“沈梦你瞎说什么,你是不是对人家张秘书有什么想法,所以在这里无中生有玷污人家的清白。不要开这种玩笑好不好,人家方警官会当真的。”   对于沈梦的口无遮拦,我只能是采用迂回战术,既向她做出暗示,又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真的,有些时候觉得沈梦这丫头太过于可怕,你根本想象不到她会做什么,她将要做什么。就拿她跟方警官说的这一番话来说,这明显就是在挑拨离间。只是在我的印象中,沈梦似乎并不是这种人啊。她怎么学会了拆散别人了?即使张秘书真的令人讨厌,她也不能这样啊……   我都有些琢磨不透沈梦了。   沈梦正在反驳我,方警官突然眼前一亮,道:“嘿嘿。对了,这样吧,咱们今天碰到一起是个缘分,我打电话问一下张登强,看他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让也过来坐坐。”   这个方警官倒像是个聪明人,她突然想起了这么一招。表面上看,她喊张秘书过来是情理之中,实际上里面却寄托了精明女人特有的心思慎密。   我赶快道:“不用,不用了。张秘书现在肯定是忙的透不过气来,还是不要叫他了。等他有时间再说吧。”   但沈梦却眼珠子一转,道:“叫他过来吧。我们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过他了,还真有点儿怀念了。”   我在心里擦了擦汗,却见方警官果然取出手机,跟张秘书通起话来。   一阵暧昧的对话之后,方警官告诉我们道:“张登强一会儿就来,他开车来,速度快着呢。咱们再点几个菜吧。”   沈梦笑嘻嘻地眼睛乱转,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小算盘。我总感觉到情况不妙。   难道,她真的想‘坏人’做到底,要硬生生地拆散这二位鸳鸯?   有些过分了!   趁沈梦去卫生的间隙,我追了出去,快步凑到她前面,皱眉问道:“沈梦你想做什么?”   沈梦歪着漂亮的小脑袋,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自鸣得意地道:“本姑娘要做一件善事。”   我追问:“你要做什么善事?”   沈梦道:“我要让这位方警官彻底认识张登强的丑恶嘴脸。”   我苦笑道:“沈梦,那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张秘书年龄也大了,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你干什么要拆散人家?为什么非要做这种掘人坟墓的事情?”此时我的心里异常的生气,觉得沈梦太过分了,虽然张秘书与我们之间发生过一些不愉快,但是过去的毕竟已经过去了,我们都是战友都是同事,有必要这样将张秘书送上爱情的断头台吗?我在心里用无数个名词形容着沈梦,包括‘阴险’‘毒辣’‘过分’‘无理取闹’等等。   但沈梦却振振有词地道:“赵龙,你们男人啊,就是过于自私,怕得罪人。”   我再苦笑道:“沈梦,这跟自私和得罪人有什么关系?”   沈梦看了一下走廊,有三三两两的人从此经过,于是将我拉进了洗漱室,门一关,开口道:“如果让方警官和张秘书成了,那相当于害了方警官。”   我道:“那怎么会害了她呢?张秘书要文凭有文凭,现在又是少校,前途元量。他们在一起,简直是珠联璧合。”   沈梦鄙视了我一眼,道:“你懂什么。你知道女人最恨男人什么?”   我叼了一支烟:“最恨男人抽烟不刷牙,晚上不洗脚吧。这是我在书上看的。”   沈梦狠狠地拍了一下我的脑袋,骂道:“你脑袋纯粹地进水了!女人最讨厌男人背着自己在外面找别的女人。”   我道:“人家张秘书也没找外人儿啊?”   沈梦皱眉扬着头道:“没找?你敢说他没找?有一段落时间他天天追我追的都走火入魔了,就连局里给他安排宣传任务时,他也没闲着,天天过来借着采访我的名义向我表白。还有,他天天给我发短信,我都要烦死了。”   我说:“你这不是明显地要报复张秘书吗?”   沈梦啧啧地道:“哪里呀。我是觉得张秘书配不上人家方警官。方警官给我的感觉不错,但是她跟张秘书好,就好像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一样。”   我汗颜道:“看把你操心的。”   沈梦振振有词地道:“本姑娘就是要管一管。绝对不能让张秘书那只老狐狸把方警官给欺骗了。你想啊,张秘书一边跟方警官谈着对象,一边又追求别的女孩儿,这脚踏两只船的作风,是最让人反感的了。”   听到这里,我彻底无语了。我不知道该对沈梦下一个怎样的定义。是惩恶扬善,还是故弄玄虚多管闲事儿?   一时间还真难下一个正确的正义。   上完洗手间,我们一齐回到了单间里。   方警官开玩笑地道:“你们俩真恩爱哩,连洗手间都一块上。”   我只是尴尬地一笑,沈梦却回道:“赵龙他一刻时间也离不了我,不管我干什么他都得尾随着。”   我苦笑地望着沈梦,心想你这丫头一天不讽刺我几回是不是觉得很不舒服啊?   ……   也许,对于张秘书来说,我还算是比较幸运的。张秘书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一场比鸿门宴还要残酷的约会。   张秘书开了一辆政治部的凯迪拉克,停在了鱼馆的外面。   他穿了一套黑色的休闲装,鼻梁上挂了一副不太配套的墨镜。当他从车里走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一股逼人的气宇,瞬间将装饰豪华的鱼馆映衬的黯然无光。门口的服务人员礼貌地将他朝里邀请,张秘书则挺胸抬头,腋窝里夹着一个漂亮的黑色皮包,一副典型的大老板的造型。   我和沈梦躲在一侧,方警官率先迎了出去,一见面就喊了一声:“登强,你怎么才来啊?”   张秘书抬腕一看表,道:“才来?从中南海到这里,我只用了二十多分钟,已经算是神速了。”   说完后张秘书将手搭到方警官身上,一齐走进了鱼馆的大门。   这时候沈梦向前一步,迎了过去,冲张秘书笑道:“张秘书,别来无恙啊。最近可是越来越够风度了,谈了女朋友也不告诉这些战友一下,好为你庆祝庆祝啊!”   沈梦的出现让张秘书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支吾道:“沈参谋怎么也在这儿?”   我这时候也凑上前来,道:“我也在。张秘书,今天这客啊,你得请。偷偷地谈了朋友也不吱一声,幸亏我们偶然遇到,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你现在已经名主有花了。”我一时间套用了‘名主有花’这个词,说完之后才觉得好笑,敢情女人有了男人叫‘名花有主’,男人有了女人,就不能称之为‘名主有花’吗?   乱套了,有些。   张秘书见到我和沈梦的一一亮相,神态颇显窘迫,但还是支吾着问方警官道:“小方,你跟我这两位战友认识?”   方警官指了指我道:“这个赵先生,去年就认识了。但是由妹妹,刚刚才认识。”   张秘书还是不敢相信地道:“这么说,你们现在在一起吃饭?”   方警官道:“是啊。当时他们说认识你我还不太相信,所以就打电话把你约了出来。”   张秘书脸色有些苍白地埋怨道:“这个,这个你应该提前通知我一声,是不是?让我好有点儿思想准备。”   方警官话中带话地道:“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   张秘书口上连忙道:“惊喜,是挺惊喜,惊喜……咱们赶快坐下吧,坐下。”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肯定有着其它的潜台词:惊喜,有惊无喜啊。   倒是沈梦明察秋毫,打眼朝外面的停车场上望了一眼,对张秘书道:“张秘书开车来的?怎么没带司机啊?”   很普通一句问话,却带着玄机。   张秘书支吾地笑道:“不够级别,不够级别啊。”   沈梦颇含感慨地道:“还是张秘书有魄力。我跟赵龙搭档可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出门连车都不敢车,害的我得坐电动自行车出来逛街。”   张秘书愣了一下,转而冲我问道:“是啊,怎么没开车出来?首长处那么多车,闲着也是闲着,干么不开?”   我笑道:“不能开啊。公家的车能随便乱开吗?”我说着也望了一眼停车场上的凯迪拉克,不由得感慨万千。   也许,开公家车办私人事的情况,在各大政府机关甚至是部队当中,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这甚至已经成为了被大部分人默许的潜规则。但是我却偏偏不遵守这种人云亦云的潜规则。我这人比较倔,自己认为有道理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我的意志和初衷。   在往楼上单间走的时候,沈梦又开始旁敲侧击地问赵秘书:“赵秘书,今天工作不忙啊?”   赵秘书笑道:“不忙怎么能行,天天忙的不亦乐乎啊。”   沈梦笑嘻嘻地道:“那不错呢。工作这么忙都要来赴约。方姐姐真是有福气啊!”   傻瓜都听得出沈梦话中有话。我赶快给沈梦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不要这样恶搞。   但是沈梦要做的事情,我根本拦不住。   在单间里坐下,张秘书似乎因为我和沈梦的存在,显得格外不自在。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女朋友约他过来,竟然会出现这样一幕。且不说方警官的心计如此了得,先猜测一下张秘书此时的心理,便足以令人同情。毕竟,他现在所面对的三个人,都有着特殊的身份。方警官:他的现任女朋友,其中的纠葛虽然无法猜测,而且她的存在是客观的,但是却极富戏剧性;沈梦:张秘书一直追求的梦中情人,他曾经利用明暗交措的追求手段,对沈梦进行了一系列的狂轰乱炸,但最后仍然没有攻下这个山头;我:张秘书曾经的下属,张秘书曾经费尽心机想将我从首长处调走,但最后得来的却是相反的效果。我没调走,他反而调走了。   这样一种关系的四个人坐在一起,不是很富戏剧性吗?   沈梦的样子倒是相当坦然,面对张秘书,她眼珠子嘀溜地转个不停。她率先开口道:“今天聚在一起不容易,更难得的是张秘书的恋情首次曝光,我呢,在这里先发表一下祝词。”   我用胳膊肘碰了沈梦一下,埋怨道:“沈梦你就别折腾了行不行?”   沈梦瞪我道:“我折腾什么?”然后继续自己的慷慨陈述:“方姐,怎么说呢,张秘书和你的关系,可能也有一段时间了吧?”   方警官点头道:“呵呵,是啊,有半年左右了吧。”   沈梦追问:“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方警官略显羞涩地道:“去年的时候,我曾经被上级派遣过去,协助张秘书处理过一起上访事件。从那以后就算是认识了。”   沈梦道:“你们还真是有缘分啊。”一句意味深长的感叹。   酒菜上齐,我们侃侃而谈。   沈梦点了几瓶啤酒,我们分杯畅饮,方警官又开始将我那天的事迹在饭桌上添油加醋地一一道来,不觉中讲的眉飞色舞,手舞足蹈。方警官滔滔不绝地道:“那次多亏了赵秘书,不然的话,我又要挨领导批评。主要是那通缉犯太狡猾了,他的腿上功夫实在是令人望尘莫及,爬墙刷地爬过去,在屋顶上行走就像在平地上一样。幸亏赵秘书出手相助,我们才得以将他制服带回来交差。所以啊,咱们得好好敬赵秘书两杯……”方警官说完后转而举杯敬我,眉目之中尽是敬意。   我也不再客套,干了一杯。此时却见张秘书崩着脸色,兀自地喝了一杯,似乎是满怀心事。   沈梦也开始举杯与大家共饮,这丫头酒量不错,三下五除二,两瓶啤酒已经下肚,小脸儿显得有些红润起来。   我劝沈梦道:“沈梦你少喝点儿,逞什么能?”   沈梦挥着手不让我管:“别管我。我心里有数。今天和方警官一起吃饭,高兴。”   方警官也附和道:“是啊是啊,能见一下传说中的中国第一美女保镖,也是我的荣幸啊。今天得喝,得喝个痛快。”   于 正文 第5章恶搞张秘书 二   是,沈梦和方警官也开始碰起了杯。   我见张秘书一直有些闷闷不乐,主动凑过去跟他同饮两杯。   张秘书道:“赵龙啊,你这次美国的交流会,可真是给咱们中国警卫长了脸了,局领导们可高兴了,让我们迅速起草一份宣传材料,宣扬你和其他几位参会代表的先进事迹。”   我道:“说起来有些惭愧啊。没能拿第一,愧对组织的培养。”我说完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张秘书道:“你谦虚了不是?得了第二还不知足?那可是世界级的大舞台啊。”   我只是以笑代表。其实说实话,心里终究是有那么一些遗憾。如果不是当时突然拉起了肚子,备不住我就能拿第一。   凯瑟夫。我想到了凯瑟夫。   这位高傲、不可一世的Y国侍卫长,今年拿了个冠军,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正牛气的不行,侍卫队纷纷在给他庆功呢吧?   我在心里立志,早晚有一天我会将他打败。这是种在我心中一颗最珍贵的愿望。   几个人互相碰杯,倒也聊的不亦乐乎。   但是平静当中往往蕴藏着杀机。   敬酒让酒间,几个回合下来,沈梦说话就开始找不到北了。我不禁有些纳闷起来,沈梦这才喝了几瓶啤酒,怎么就说话捋不直舌头了呢?   在我的印象中,沈梦的酒量尤其是啤酒量大的惊人。几次局里组织的酒场中,她都是浴血奋战,尤如一代女辈酒神,令无数男性也不由得瞠目结舌。   沈梦的举止有些异样,她甚至碰倒了两个酒杯,嘴里嘟哝着听不懂的言语,我过去劝她,但她却只是一扬手,口口声声地解释自己没喝多,还可以继续再写。   我有些烦了,冲沈梦埋怨道:“沈梦你什么时候成酒晕子了?看你现在喝成了什么样子?”   沈梦晃动着小脑袋,冲我支吾地道:“我告诉你,本姑娘……本姑娘没喝多,没喝多。本姑娘的海量你还不知道吗?”   我一阵狂晕。我实在不知道沈梦这丫头在搞什么名堂,两三瓶啤酒怎么能让她醉成这个样子?   沈梦失态地哼起了小曲,一边哼一边拿手直接到盘子里捏花生米吃,边吃边问张秘书:“张秘,你昨天给我发的短信,什么意思啊,我,我没看明白,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沈梦打了一个酒咯,哆嗦地从坤包里掏出手机,按起键来。   我一阵汗颜。敢情连‘张秘’都简称上了。如果对方姓‘卞’,那是不是得叫人家‘便(卞)秘啊?   张秘书的脸刷地变了,做贼心虚地道:“沈参谋你可别乱说,我什么时候跟你发过短信?”   沈梦挥着手机笑道:“怎么,张秘先忘了,昨天你给我发了三次。我都没忘你怎么忘记了?张秘的记性不会这么差吧?”   我感觉沈梦的话里似乎蕴含着杀机,要出事儿!   她不会真的要整张秘书吧?   张秘书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赶快打圆场道:“哦,我记起来了,记起来了,我是给你发过几条短信,好像是问你现在C首长情况怎么样,还有你,赵龙,黄参谋,你们的工作怎么样……呵呵,瞧我这记性,越来越不好了……”张秘书说着说着,语言有些颤抖了。他能不颤抖吗?他对沈梦的所作所为,足以让他现任的女朋友跟他断交。   但是酒醉中的沈梦竟然拿着手机笑嘻嘻地道:“不对不对,张秘,你可不是这样给我发的信息啊。要不要我现在念一念?这信息可有意思了。”   张秘书赶快端起杯中酒,凑过去跟沈梦碰杯道:“沈参谋,来喝酒,短信有意思是短信,呵呵,这个,这个今天呢,高兴。咱俩喝一杯,你前一段时间一直配合我工作比较好,我必须要敬你一杯!”张秘书想借用喝酒的方式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觉间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渗了出来。   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劝说沈梦,可谓是进退两难。   但是沈梦还是自顾自地念了起来:“张秘,先念念你昨天下午发给我的这条:亲爱的沈梦,你就是我心中的太阳,没有你,我的世界将是一片黑暗,没有你,我将在黑暗中长途跋涉。没有你,我就像没有了生活的勇气……还有晚上发的一条:我想将对你的感情,化作暖暖的阳光,期待那洒落的光明,能温暖你的心房;我想将对你的思念,寄予散落的星子,但愿那点点的星光,能照进你的心窗……还有一条:我天天吃大米,心里想的都是你!我从来不吃面,只想和你见一面!我一餐不喝汤,想你想的心发慌!我喝起酒来不吃菜,永生永世把你爱……张秘你的文采挺出众呢,很有诗意……”   沈梦念到这里,张秘书的脸刷地变得苍白。   而方警官的脸色,也变得黯然,怒冲冲地盯着张秘书。   我闻到了一股硝烟的味道。   这种局面,恐怕连我都觉得尴尬起来。   沈梦这丫头做什么都不按常规出牌,让人防不胜防。   我义不容辞地凑到沈梦身边,抢过了也的手机,沈梦瞪着我,恍着醉酒的眼神道:“给我,拿我手机干什么?给我……”她的话早已语无伦次了。   这时候只听方警官淡淡地对张秘书说了一句:“你跟我出来。”表面上话很淡然,但实际上确是带足了火药味儿。   张秘书焦急且愤愤地瞪了沈梦一眼,随之而去,边走边喊:“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待二人从视线中消失,沈梦却哈哈大笑起来,快步关上门,然后从我手中一把抢过了手机。   我皱眉道:“沈梦你今天是不是玩儿过火了?喝多了酒就会闹事儿!”   沈梦轻拍了一下双手,却在刹那间恢复了清醒的模样:“赵龙,瞧你这傻样儿,你以为我真喝醉了?我这是在演戏给他们看呢!”   我真是搞不懂沈梦究竟想做什么,追问道:“你这戏演的有什么意义吗?难道拆散别人你会觉得很爽?”   沈梦迅速地嚼了一颗泡泡糖,强势地道:“当然啦。张登强是什么玩意儿,一边跟方姐谈着恋爱,一边还一个劲儿地给我发短信,这种男人人人得而诛之。我装醉揭发他的骗局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你可别忘喽,张登强以前对你的所作所为!他现在想脚踏两只船,我怎么忍心让方姐这么好的女警官上他的当?我利用这种手段拆散他们,其实是处于正义的设想。张登强那人太可恶了,我就要让他在方姐面前现出原形!”   我无奈地叹气道:“算你狠。”心里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滋味。   我不知道是该褒奖沈梦的举动,还是该埋怨她多管闲事儿。总之,脑袋实在有些乱的要爆炸了。   这丫头太能恶搞了!   沈梦振振有词地道:“本姑娘这是在为民除害。如果方姐因为这事儿跟张登强分手,那是最好,分不了的话,也足以让张登强记一辈子。看他还敢不敢寻花问柳,看他还敢不敢招惹本姑娘!”   我偏偏打击她道:“谁敢招惹你啊。就是玉皇大帝下凡,也绝对不敢招惹你的!”   对于沈梦的恶搞行为,我既觉得无奈,又觉得气愤,还又觉得哭笑不得。   谁会能想像得到,一位堂堂的国家第一女警卫,竟然能做出这样的荒唐之事?   但是说实话,这种超乎想象的做法,也许正是沈梦的可爱之处。   结果很残酷,方警官和张秘书通过一番舌战之后,终于向他提出了分手告白。有些时候,女人的心灵,包括女警在内,是相当脆弱的。谁能允许自己一直心仪的男朋友,背地里却做着另外一番荒唐可耻的举动?   方警官不知去向何方,张秘书灰溜溜地回到单间,皱着眉头望着沈梦,愤愤地质问道:“沈梦,你,你为什么非要把我推向绝路呢?”   沈梦嚼着泡泡糖强势地道:“是我把你推向绝路呢,还是你自己把自己推向绝路呢?张秘书,你明明自己已经有了女朋友,干什么还要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你难道就不知道羞耻吗?你现在还是搞政治宣传的,你配吗?你有没有考虑过方警官,有没有想过事情总有败露的那一天?”   张秘书一边听着,脸色越来越黯然,他似乎显得极为激动,冲沈梦继续责备道:“沈梦我告诉你,你这人太阴了太毒了。你……怎么能这样?”   沈梦振振有词地道:“我怎样了?我怎么了?都是你咎由自取,不干正事儿!”   张秘书冷哼道:“胡闹,简直是瞎胡闹!”   然后张秘书又反过来冲我骂道:“赵龙你们在搞什么?是不是觉得这样做很爽?我告诉你,不让我好过,你以后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沈梦就抢先抨击张秘书道:“老张,你自己掂一掂自己几斤几两吧,你看你都是做了一摊子什么事?我也告诉你,如果你再这样下去,信不信我让你转业?”   张秘书本身喝的有了酒,这时候正是义愤填膺,冲沈梦骂道:“沈梦你以为你算什么?不就是长的漂亮吗?我张登强追你那是瞧得起你。你放心,从今以后,如果我再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张登强就是牲口!你以为自己在局里有后台就牛逼了是吧?我告诉你,我张登强不怕你,你今天怎么整我,我以后会加倍奉上!”   沈梦还击道:“本姑娘随时奉陪。张登强,你有本事就整我试试。咱看谁能整过谁。邪恶永远战胜不了正义!”   张登强眼珠子瞪的比牛眼还大:“沈梦你会后悔的。我告诉你,你会后悔的!”   沈梦道:“我办事从不后悔。今天的事情,我是办对了。像你这样花心的男人,活该就让你一辈子打光棍!”   看着二人的战火持续升级,我也不得不凑上去劝架。虽然我也觉得沈梦是有些过火了,但是仔细分析一下这件事情,尤其是站在女人的立场上一想,张秘书的确做的令人愤恨。沈梦用这样一种方式拆散他与方警官的恋爱关系,在一定程度上来讲,是在为她们女性作主。   更何况,毕竟现在沈梦是我的女朋友,我现在不为她出面,更待何时?   于是我凑上前去,笔直地站在了张秘书前面,尝试以一种和平的语气道:“张秘书,你也不要全怪沈梦,你确实做的过火了。你现在年龄不算小了,谈个恋爱无可厚非,但是你为什么还老想着脚踏两只船?而且无休止地骚扰沈梦?”   张秘书瞪着我,有一副怒不可遏的冲动:“赵龙,我是少校,你是上尉,轮不到你跟我讲道理。”   我捏了一下鼻子,轻笑道:“别老拿你的军衔来压我。张秘书,我劝你最好是改一改自己的作风问题。你这样会很为特卫局抹黑。如果你继续下去,没有人愿意跟你谈朋友。”   张秘书冷笑一声,道:“呵,你还跟我谈什么作风问题?你和玛瑞诗亚的事儿谁不知道?就你这表现,还好意思来说我作风有问题?虽然我是有二心,是同时喜欢上两个女人,但是跟你相比,我差得远了,你一边跟沈梦卿卿我我,一边跟玛瑞诗亚暗箱操作。你这作风都跨国了,我能跟你比吗?”   我虽然有些气愤别人把我和玛瑞诗亚又绑在一起,但是还是强行压抑了一下心中怒火。我装出平静地道:“张秘书,我和玛瑞诗亚没什么,希望你不要传播这种消息。”   张秘书理直气壮地质问道:“你跟玛瑞诗亚没什么关系?哼,估计都得发展到床上了吧,你把别人都当傻子啊?谁看不出来?”   看着张秘书这振振有词的样子,我提高音量提醒道:“张秘书,我再说一遍,我不希望别人把我和玛瑞诗亚联系在一起。我们之间,只是合作的关系,没有任何的其它瓜葛。如果你执意要这样瞎传事实,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张秘书倒是摆出了一副强悍的男子汉气概,上下打量我一番,道:“怎么个不客气法?想打架?赵龙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在交流会上取得了什么名次就觉得了不起,我告诉你说,就你跟我之间打一场,你不见得能赢我!”   我又好气又好笑:张秘书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强硬了?   这可不是他平时的行事风格啊!   说实话,此时此刻,我真想挥起拳头来给他几拳,让他明白一些道理。但我还是忍住了。   毕竟是战友,毕竟是一条战线上的兄弟。   真的没那个必要,非得要到撕破脸皮的地步。   因此我只是改变话题对张秘书道:“张秘书,回去好好反思一下吧,反思一下自己身上的原因。”   然后转过身,冲沈梦使了个眼色,准备离开鱼馆。   张秘书倒也没再继续反驳,而是灰溜溜地迅速离开了现场。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拨打着方警官的电话,焦急万分。   人生和生活,就是这么富有戏剧性。还有人性,也是如此。   有些时候,现实比小说更意淫,更耐人寻味。   回去的路上,我们迎到了方警官。在厢红旗路口的北侧,方警官驶着警车靠了过来。   方警官甚至对沈梦表示了千恩万谢,说是自己还真被张秘书外表的斯文给蒙蔽了,没想到他是这种人。沈梦只是提醒方警官以后谈朋友时擦亮眼睛,方警官一边听从一边点头。   我和沈梦聊着天回到了首长处。   将车停在别墅后面的车棚里,我和沈梦赶到了正门门口。   黄参谋正在陪娇娇打羽毛球,见我们回来,一切动作顿时停止。   黄参谋突然告诉我一件事情,说是刚才局里打电话来了,要找我。   我在心里揣摩起来:局里找我又有什么事情啊?   该不会是张秘书将今天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向局里反应了?   无从而论。 正文 第6章登门认亲 一   怀着万千种疑窦,我回拨了局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那边传来了局长秘书的声音:“是赵秘书啊,刚才干什么去了,沈局长找你,你稍等,我马上通报。”   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打我手机?有急事吗?”   局长秘书道:“不是急事儿,所以就没打手机惊扰你。”   我‘哦’了一声,听到那边一阵唏嘘的脚步声后,传来了沈局长浑厚的声音:“小赵啊,这个,这个你抽时间过来一趟。今年六月份有个计划,需要你的参与。”   我疑惑道:“沈局长,什么计划啊?”   沈局长道:“你过来我再和你谈。这个计划还是比较重要的,你过来后咱们再详谈。”   我不敢再追问,只是连声附和:“是,是。我现在就过去?”   沈局长道:“不用。我这两天要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这样吧,过几天不是有个颁奖大会吗,你在颁奖大会前一天过来,正好节约时间。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我道:“好,好的局长。”   挂断电话,我自然会在心里琢磨一番,沈局长卖关子的功夫相当了得,他总会恰逢时机地给别人留下一个悬念,不到最后一刻,很难知道他究竟要做怎样的安排。   沈梦凑过来问我:“领导找你干什么?”   我实话实说:“不干什么,卖关子。”   “卖关子?卖什么关子?”   “说是让我过去,却又不告诉因为什么事儿。这不是卖关子吗?”   沈梦拧了一下我的胳膊,笑骂道:“敢背后说领导坏话!领导哪个不这样啊,又不单单是沈局长,这就叫神秘感的制造。”   我极力附和:“是,是啊。”   随后沈梦将我拉至了她的卧室,开始神秘地跟我商量一些隐私的问题。   沈梦拉着我的手,表情中似乎是含满了心事,她羞答答地道:“赵龙,咱俩商量商量下一步的打算吧?”说罢后便低下了头。   我不解地追问道:“什么打算?”   沈梦低头轻语:“咱俩的事儿呗。”   我瞬间明白了一切,笑道:“咱俩的事儿不用急。不是都商量好了五一向沈局长摊牌吗?”   沈梦眼睛扑朔地道:“五一,太晚了。”   我问:“为什么?”   沈梦眼珠子乱转:“你想啊,你刚刚从交流会上回来,现在正是人气旺的时候,我爸正好对你刮目相看,这个时候提出来,成功率会增加50个百分点儿。”   我的心扑通一阵乱跳,还别说,一听沈梦这话,我还真有一种忐忑的感觉。我害怕沈局长知道了我和沈梦之间的事情,会不乐意甚至极力反对。我心里虚的有点儿像作贼,害怕沈局长会盲目地认为是我潜移默化地拐骗了他的宝贝女儿……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些事情必须得面对,既然我和沈梦彼此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确立了恋爱关系,那么就必须得面对现实,必须得走这么一个程序。   我捂着胸口道:“沈梦,能不能再缓一缓,我现在心里跳的老厉害了,我心里没底儿……”   沈梦在我手上使劲儿地拧了一下,埋怨道:“平时看你挺阳刚挺大胆的,工作上也泼辣,怎么一到正事儿上就优柔寡断了?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我赶快陪笑道:“哪里哪里。瞧你说哪儿去了。自从咱俩确定关系那一刻起,你就是我永远的传说,我的心里只装了你一个人。我就是觉得沈局长的威严让人不敢逼视,我怕……他会……”   沈梦笑骂道:“他还会吃了你呀?切,你啊,就是犒劳犒劳嘴巴有本事,一到真事儿上就完了。以前你不是吹牛说要找沈局长理论理论吗,那时候你怎么理直气壮来着?现在倒当起缩头乌龟来了!”   我道:“那根本不是一个性质嘛。工作是工作,这个是这个。”   沈梦俏眉紧皱道:“怎么,这个就不重要了?”   我脱口道:“当然不重要。”话一出口意识到不对头,赶快自拍了一下嘴巴,改口道:“说错了,当然不是。这个也很重要,所以才得深思熟虑啊。第一次挑明,得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不过说起来倒也邪门了,跟国家领导人一起出国的时候,我都没产生过这么强烈的紧张感。以前见了沈局长也不会这样忐忑,反而是现在,因为我和沈梦的关系问题,我倒是有些害怕见到沈局长了,就像是做了贼一样。   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沈梦道:“那怎么着,丑女婿总得见岳父吧。”   我幽默地说:“岳父啊,天天见。”   沈梦道:“这样吧,咱们明天出去买点儿礼品,然后我带你去我们家一趟,咱们含沙射影地跟他们表达一下。这几天局里安排咱们休息,正好有时间,要不以后正式值班后,哪还有这么多大块的时间啊。”   我想了想,跟沈梦商量道:“沈梦要不这么样吧,你先回去探探口风,如果他们都不反对了,我再出场。”   沈梦骂了一声‘胆小如鼠’,坚决地摇头道:“不行。必须得咱俩一起说。要本姑娘一个人说多难为情啊。有你在的话我至少心里还光明一点儿,不用太害臊。”   我抨击她道:“你还知道害臊啊?”   沈梦使劲儿地在我大腿上拧了一下,咒骂道:“赵龙你要是敢再讽刺我,结婚以后我不给你洗衣服,你袜子破了也别找我。”   我埋汰道:“你倒是想的真够长远的,不知道什么年代才能登记结婚呢。”   沈梦满怀憧憬地道:“只要我爸我妈同意了,什么时候结都行。”   看着沈梦可爱且向往的样子,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不会辜负她对自己的这番感情。否则,我赵龙就不是人。   在心里立誓之后,我顺势一把将沈梦揽在怀中,感受着她浑身上下浸放出来的清香,不觉间一阵强悍的幸福感,溢满心头。   沈梦像一只温顺的小羔羊,偎依在我怀中,拿一只手在我胸口处画圈圈儿。   我用手捋着她飘逸的头发,奉上一个轻吻,道:“沈梦,据你分析,你爸你妈能同意咱俩交往吗?”   沈梦一边在我胸脯上画着圈儿,一边细声答道:“不知道呢。”   我趁机追问:“如果他们有其中一个不同意,那怎么办?”   沈梦道:“不会的,你放心。要同意也是两个人一块不同意。不可能只有一个不同意的。”   我汗颜道:“那不是更坏事儿了吗?如果不同意的话。”   沈梦笑嘻嘻道:“我爸呀,别看他平时在工作中挺严肃挺有威严的,在我家也得归我妈管。我妈当家。所以呢,只要做通了我妈的工作,什么都好办了。”   我笑道:“看来你们家也是阴盛阳衰啊。女的当家。”话一出口才知道,‘阴盛阳衰’这个词用在这里似乎不怎么恰当,但改口已经来不及。   沈梦果然不乐意了,埋怨道:“什么阴盛阳衰啊,不会用成语就别乱套。现在不是流行女的当家嘛。到时候啊,你也得让我当家主事儿,不然的话,看本姑娘怎么收拾你!”   我赶快附和道:“必须的,必须让你当家。”心里却兀自地加了两个字――――才怪。   说真的,这也许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了。拥揽着心爱的女孩,彼此互倾心事,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   望着沈梦漂亮、可爱的容颜,我的心里荡起了一次又一次的涟渏。我突然想起了一首歌:我想今生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这首歌,似乎最能体现我如今的心境了。   然而,我却又无法拒绝心中另外一种忧虑的存在。或许是因为跟赵洁之间的种种纠葛,从恋爱到分手,那种刺痛的感觉,让我突然之间萌生了一种强悍的忧虑。我甚至害怕有一天会失去沈梦,世事总是难预料,像沈梦这样漂亮可爱又有家庭背景的女孩子,肯定追求者甚多,仅仅我知道的两位,齐处长、张秘书,他们就足以令我隐隐而忧了。论军衔论文化水平,我与他们实在是没有可比性。或许我唯一值得骄傲的,唯有自己这身本领吧。   我突然在想:沈梦会不会也像赵洁一样,突然有一天离我而去呢?   当一件事物美好到了一定程度,人总会向往着去得到去拥有。但是当拥有之后,又在担心有一天会失去。   我此时的心情便是如此。   我努力地想克制这些想法,但是却无能为力。因为这些想法已经很深刻。   借着思想的小差儿,我画蛇添足地说了一句:“沈梦,如果有一天,你也跟赵洁一样辜负了我,那我这一辈子都不再谈对象了。”说这话的时候,一股仓凉的感觉溢上心头。   沈梦抬起头来,羞答答地望着我道:“瞧你说的,本姑娘能和赵洁比吗?”   我幸福地道:“那样最好。”然后再次伸开双臂,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 第二天,我和沈梦果真买好了礼品,准备登门认亲。   心里实在是太忐忑了。   在交通工具方面,我和沈梦又发生了轻微的争执。沈梦想开车去,我执意要骑电动自行车。我说骑车显得浪漫,开车显得沉重。   沈梦没拗过我,同意了我的提议。   骑着电动自行车,带着没过门儿的小媳妇儿,徜徉在北京的大街小巷上,吹着小风,倒是别有一番情调。   确切地说,我喜欢这种感觉。骑车的时候,每每想到后面坐着心爱的沈梦,心里别提多美了。   我们边行驶边进一步商量对策,我道:“沈梦,要是沈局长知道了咱俩的事儿,不同意,反而把我赶出来,那我以后怎么在特卫局混啊?”   沈梦晃荡着双腿,可爱地道:“看你想哪里去了,我爸有那么不明事理吗?他就是不同意,也不可能轰你出来啊。你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仍然厉害,道:“能不紧张吗,第一次。”   沈梦振振有词地道:“我去年到你们家当冒牌媳妇儿的时候,也没你这么紧张啊。你瞧我那时候装的多认真,演技多好。”   我苦笑道:“我爸妈都是老农民,他们眼眶子低,你爸是上将,眼眶子高。没有可比性。”   沈梦却像是抓住了我的话柄,兴师问罪道:“什么意思啊赵龙,你是说你们家眼眶低才相中我的是不是?如果你们家眼眶子放高,我就不合格了是吧?”   我埋怨道:“沈梦你瞎联想什么,这都哪跟哪儿啊?”   沈梦强势地道:“反正这次你去我家,必须得表现好。要是表现不好,后果自负。”   我问:“怎么个自负法?”   沈梦道:“自己猜。”   咳,真拿她没办法!   我们有说有笑有侃有闹,花了半个多小时骑车到了万兽路。万兽路方新街有一排漂亮的将军楼,这一排将军楼里,主要是居住着特卫局在职和退休的几个将军级领导。   其中就包括沈梦的父亲沈局长以及局长夫人。   一到楼下,我心里更加忐忑。沈梦按响门铃,须臾,从里面出来一个和蔼富态的中年女人。这位中年女人神态端庄,举止尽显高贵。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贵妇人风采。   “妈,想我了没有呀?”沈梦撒娇般地冲上前去,跟这位中年妇女拥抱起来。   “想啊,当然想我的宝贝女儿了。”由母仔细地端详了一番沈梦,这才腾出眼睛来望着我,眉头一皱,问道:“这位是?”   我主动自报家门道:“阿姨您好,我是沈梦的同事赵龙。”   由母愣了一下,轻声道:“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好像在哪儿听说过。”   沈梦抢先介绍道:“您当然听说过了,他就是我爸经常提起的那个文武双全、并且当作代表参加了世界交流会的赵龙赵秘书。他呀在中央特卫局可算是个传奇式的人物呢,一会儿我慢慢地讲给您听。”   由母恍然大悟地道:“哦,就是他呀。我记起来了,你爸是提起过这么一个人。”   我只是以笑代答,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实话,我心里真的没底儿,虽然沈梦的母亲如此和蔼可亲,但是她越和蔼我越觉得心里紧张。沈梦的母亲从穿着上看,算得上是中年妇女中的时尚达人,一身高贵的浅色女士西装,略加修饰的面容,将她衬托的异常尊贵。虽然是和声悦色满脸堆笑,但是却我觉得这个女人高深莫测。   进了客厅后,我有一种进入皇宫的感觉。确切地说,沈梦的家里装修的相当有风格,也尽显档次不凡。宽敞的客厅足有近百平方米,陈设十分豪华高档,现代化的家电家具一应俱全。等离子大彩电摆放在东侧,两边是一对我不知道牌子的音响;电视上方是一副字画,上书:宁静致远。我一看落款,竟然沈局长的亲笔题名,真想不到沈局长还有这两下子;挨着电视机的客厅正墙,是用博古架代替的,上面摆放了各种饰品、玩物,最显眼的是一樽金牛,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但是显得格外气魄与喜庆;西面是一组褐色真皮沙发,旁边是一台落地饮水机,上面是一面电脑万年历,显示着日期和室内温度。客厅中央,摆放着几盆鲜花。房顶上,是几组水晶花俏的荧光灯。向后是楼梯直接通向二楼,还有几个房门,不知道做什么用的。   纵眼望去,我饶有兴趣地判断着哪个房间曾经是沈梦的香闺。 正文 第7章登门认亲 二   由母给我泡了一杯茶水,然后从茶几底下取出了一盒干果,坐在了沙发上。   沈梦跟母亲坐在一块,手拉手,样子极为亲密。   我有一种掬紧的感觉,但还是强装镇定的笑容,端着茶水喝两口,然后吃几颗干果,尽量让自己克制一下心里的紧张情绪。   由母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当然明白女儿领回家一个大男人所预示的寓意。但是她没有直接挑明,而是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由母问道:“赵秘书,你跟沈梦是同事,是吧?”   我笑答:“是的阿姨。我们在一个首长处。”   由母点了点头,又问:“那你现在是什么职称了?”   沈梦抢先回答道:“妈,他现在是上尉,比我多一颗星呢。他提拔的很快,我去山东接兵的时候,他还是一个社会青年,我那时候都已经是少尉了,没想到几年以后,他反而比我还多了一颗星星,这世界啊,上哪儿说理去?”沈梦故意摆出一副调皮的样子,话虽这样说,实际上心里却相当得意。她这是变着法儿的把我向她母亲推销呢,意思是说我在部队表现好进步快,职务也晋升的快。   由母点头道:“嗯。不错,不错。这小伙子长的也帅,看的出是个有魄力有能力的人。”   我赶快道:“由母谬赞了。”   由母呵呵笑道:“听沈梦她爸也提起过你,夸奖你能干踏实,也有些真本事。”   我都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沈梦搂着母亲的肩膀,歪着脑袋使坏道:“妈,你可别夸他,他容易骄傲。”有些虚张声势的嫌疑。   由母笑道:“我这个女儿啊,从小娇生惯养的,淘气任性惯了,你多担待着点儿。她在你们那里表现还好吧?”   我点头道:“好。沈梦挺机灵,工作也认真,挺好的。”   由母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和老沈啊,就害怕女儿在外面惹事儿,不听话。”   我刚想说话,沈梦开始反驳母亲道:“妈,瞧您说什么呢。好像我就是社会主义的一大公害似的。怎么对人家这么不放心呀?我又没给你们捅过马蜂窝,您可不要冤枉我呢,不然,我在别人眼里的淑女形象就被彻底损坏了。”   我一阵汗颜,心想:就你还淑女形象?你要是淑女啊,全世界就没有不是淑女的了。   但是却仍然喜欢她的话。她的带有一丝任性却异常可爱的话语,让人听了格外舒服。   由母又问了我一些不咸不淡的话后,开始问到了我的家庭背景:“老家是哪儿的?”   我如实回答:“山东德州,松河县的一个村子,叫赵家村。”   由母脸色微微一变,笑道:“是吗?看你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农村出来的。”   我顿吃一惊,心想难道沈梦的母亲对农村存在着一定的偏见?   无从而论。因此我只是点了点头,心里却开始琢磨着由母问这些话究竟是何用心。   “父母做什么啊在家里?”由母又接着问道。   我继续回答:“种地的。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靠种田为生。”确切地说,我这样回答,竟然没有任何卑微的感觉。但是这却让我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了我的童年,尤其是上中学后的那一段时光。说句实话,农民家出身的孩子,一般情况下,在学校里有一种卑微感。对比于县城里那些大手大脚的公子哥来说,的确有有一种强悍的自卑。尤其是每当提到自己父母是农村人的时候,都会感到很卑微很羞怯,害怕被人看不起。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幼稚的想法渐渐远逝,每当有人问及我的出身和我的父母,我会很自豪地吐出响亮的两个字:农民。   由母的脸色又略微一变,但随即微微笑道:“这样啊,看来,你是鲤鱼跳龙门,为你们祖祖辈辈争了光荣了。”   我笑道:“是我运气好,运气好。”我一时兴起竟然动用了‘运气’二字,话毕后才觉不妥。   由母感慨良多地道:“农村出来的孩子,不容易啊。”   我只是附和地陪笑。   沈梦此时终于听不下去了,冲母亲埋怨道:“妈,您这是在查户口吧?问那么详细干什么?人家赵秘书第一次来,您就这么刨根问底,别吓着人家。”   由母笑骂了句:“这孩子。”然后指了指茶几上了水杯,支使沈梦帮我倒水。   沈梦偏偏甩起了小性,噘着嘴巴道:“让他自己倒。又不是外人儿。”   我心里一乐,敢情沈梦先拿我不当外人了!但是就由母的表情来看,她似乎并不是十分接受这个准女婿。   或许,这只是我紧张之中的片面判断。   沈梦提议道:“妈,把我爸叫回来吧。我爸说找赵龙有事儿商量。正好就不用他再跑一趟了。”   由母道:“你们直接去你爸办公室找他不就行了?”   沈梦眉头一皱,小嘴一噘,摇着母亲的胳膊道:“妈,这不是有事儿嘛。在办公室不是说事儿的气氛。”   由母敷衍道:“要是想让你爸回来,你打电话吧。”   沈梦委屈地道:“我哪儿行啊。我下的命令不好使呢。必须得您亲自出马,我爸才肯投降。”   由母偷偷望了我一眼,表情显得有些异常。她又略显尴尬地骂了句:“这孩子。”然后走到方桌前拿起了电话。   沈梦笑眯眯地坐到我身边,趁母亲不注意,捏了一把我的大腿,得意地哼起了小曲。   我是敢怒不敢言,虽然腿部疼痛却不敢吱声,心想这沈梦太欺负人了,跟谁学的老喜欢拧人大腿呢?   但是心里却有一种异常甜蜜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打情骂俏?   却说老婆出马,一个顶俩。由母一出面,沈局长在十五分钟之内,驱车赶回了家中。   沈局长出现的那一刹那,我的心里又崩起了一根弦,很难控制住内心的紧张。我站起来问了一声‘沈局长好’,半天不敢坐下。   沈局长当然能意会到什么,挥手示意我坐下,脱了休闲外套之后,也坐了过来。   还是沈梦这丫头够机灵,赶忙给沈局长倒了一杯茶水,凑过来嘘寒问暖一番,开始了撒娇:“爸,你可想死我了,好长时间没回家来了,您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我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您的亲生女儿了!”   沈局长叼了一支烟,道:“忙,忙啊。最近特卫局又要组织一件世界性的大事件,我哪有时间啊。”   我伸手帮沈局长点燃,如此近距离地看他,才发现他比坐在办公室里的那个沈局长苍老了些许,额头上已经绽开了几道细微的皱纹,脸上也起了几颗错乱纷杂的小红斑点,估计这便是传说中的‘老年斑’吧。   沈局长问了一下我和沈梦现在的状况,然后开始沉默了须臾,才道:“赵龙,表彰会的事儿准备好了没有?局里过几天就要专门为你们几个功臣开一个表彰大会,该奖的奖,该晋的晋。你呢作为获奖干部代表,要在台上讲几句话,你准备一下发言稿。还有,这个发言稿嘛,最好是能在爱军习武的角度上多阐述一下自己的见解和经历。你这次在交流会上的表现很不错嘛,名次也不错,咱们的总分也是打破了历界交流会的纪录。对此我感到很欣慰,必须要好好奖赏一下你们这些功臣。”沈局长说完后喝了一口茶水,然后猛吸了一口烟。   我回道:“沈局长,其实我这次……这次没能完成好国家和特卫局交给的任务,没能拿冠军。”   沈局长一挥手:“呵,志向还挺远大。能拿到冠军是不错,但是现在你拿了亚军,已经为咱们国家咱们中国警卫争了一口气。这是在历史上没有过的。这个,这个我会安排政治部将你们的事迹写进局史、团史。”   沈梦颇为积极地插话道:“爸,你是不知道呢。赵龙如果不是在决赛的时候拉肚子,没准能拿个冠军回来呢。”   沈局长一愣:“什么?拉肚子?”   沈梦点头道:“是呢是呢。赵龙决赛的时候拉肚子了,所以才败给了凯瑟夫。不然的话,赵龙肯定能把凯瑟夫打的稀巴烂。”沈梦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一边攥着小拳头比划着,仿佛仍然对那天的场景记忆犹新。   沈局长脸色一变,冲我道:“赵龙,你这件事情怎么在思想汇报里没写?”   我解释道:“我觉得败了就是败了,不能强调客观原因。所以,所以就没写。”还算我脑袋转弯比较快,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   可能没当过兵的人不清楚,部队里非常流行‘思想汇报’制度。尤其是在一些比较注重政治教育的特殊部队,更是如此。思想汇报其实就是一个特殊阶段性的个人全面总结,包括思想、工作、生活等等。一般情况下,长时间外出、学习、探亲、执行任务回来,都要上交一份详细生动的思想汇报,汇报在外期间的各项情况。我的文字功底还算不错,因此我写的探亲报告,各级领导都会认真查阅,有的时候还会在开会的时候宣读一下,对我进行简单的提名表扬。   沈局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道:“这个,这个,怎么会拉肚子呢,水土不服吧?”   我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不是水土不服。是我吃了一块牛排,半生不熟的,可能是因为吃了这个肚子受不了。”   沈局长哈哈笑道:“吃那玩意儿干什么,人家美国人能吃,咱们就降不了。体质和习惯不一样,不要学美国人,吃半生不熟的东西。”   我连连点头称是。   沈局长一支烟怠尽,冲沈梦一摆手道:“沈参谋,你先回避一下,我找赵秘书谈点儿工作的事情。”   沈梦噘着嘴巴埋怨道:“爸,现在是在家里,您能不能别叫我沈参谋沈参谋的,听着别扭。您这样叫,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您的亲生女儿。”   沈局长一拍脑门,笑道:“爸爸错了,爸爸错了。平时叫习惯了……沈梦,你先回避一下。”   沈梦不解地道:“为什么让我回避呀,我又不是外人。”   沈局长严肃道:“让你回避你就回避,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不该知道的你就别知道。”   我听着都特别想笑,心想沈局长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啊。怪不得他与沈梦之间的关系能掩饰的那么天衣无缝,在工作之中,他从来没跟沈梦以父女的名义相称过,他们就是上下级的关系,很少有人能从他们身上发现什么破绽,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亲密的关系。   这时候沈梦对沈局长道:“爸,那你快点儿谈。一会儿我有重大的消息要向你和我妈宣布。”   沈局长道:“好好好,一会儿谈完了我会叫你的。”   待沈梦回避后,沈局长的表情显得格外凝重起来,他以一副领导特有的眼神望着我,片刻后才开口道:“赵秘书,既然你今天来了,咱们就把工作上的事情好好谈谈。”   我点头道:“沈局长尽管指示,我一定坚决完成任务。”   沈局长微微点了点头,道:“是这样的。因为你和其他几个警卫干部这次在交流会上的出色表现,现在已经有几个国家给咱们这边打来了电话,想派遣一部分国内的警卫人员来中国深造学习。”   我愣了一下:“来中国深造?”   沈局长点头道:“嗯。是来中国学习一些警卫技能和培训技巧。我找小刘初步统计了一下,近两天内,已经有十几个国家的安全部门纷纷打来了电话,请求中国政府开办一个特别培训班,为他们培训警卫人员。”   我只是点头听着,心里却开始琢磨:没这么夸张吧,别的国家竟然要派遣警卫来中国学习深造?   这仿佛算是百年不遇的大事吧。   沈局长接着道:“局里今天上午又召开了一次专门会议,表示同意那些友好国家的请求。我想在教导大队开办一个特别培训班,专门负责培训各国推荐过来学习的警卫学员。时间不会很长,估计三个月足够了。”   我半信半疑地追问道:“沈局长,不会这么夸张吧?”   问过之后才觉得自己多言了。   沈局长道:“怎么,连我都不相信?”   我赶快解释道:“不是的局长,我是觉得不可思议。咱们国家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啊。”   沈局长点了点头,道:“是没有过。但是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中国的警卫实力和国防实力越来越受到世界的认可。这也说明你们参加这次交流会很成功嘛,很成功。而且,在这些报名来我国参加深造学习的高层警卫当中,最令我感到吃惊的是,竟然还有Y国的警卫。”   我顿时愣了一下:“Y国的警卫?他们会来中国学习?不可能吧,Y国在这次交流会上是第一名,怎么可能来中国学习呢?”   沈局长道:“这也是我纳闷的地方。现在我初步统计了一个名单,你先看一看,做到心中有数。既然国际友人这样看中中国,那咱们就不能再做推托,这也是增进中国与世界各国友谊、互相交流的一个良好平台。成立这样一座学校,不单单是为了培训外国警卫,我们更要在他们身上,学习其长,补已之短。”   我只是不停地点头。   沈局长接着道:“因为这是第一批,所以局里很重视,派你总负责这次培训。”   其实我并不乐意接受这样的一个任务,但是,当任务来临时,我只有接受的权利,却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我再次点头服从。   沈局长道:“这项任务关系到国家的名誉,希望你提前做好计划,争取做到更加圆满。”   我点头道:“请局长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沈局长也点了点头:“正因为事情重大,所以才派你过去担任总负责人。等表彰大会结束后,我们就开始筹划这件事。”   我和沈梦正谈着此事,沈梦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   她面带笑容地走到沈局长身边,甜蜜地喊了一声‘爸’,然后摇着他的胳膊央求道:“爸,你让我跟赵龙一起去吧,我也想跟他一起参加培训班。”   沈局长崩紧了脸色,严肃地道:“不行不行。让你回避你躲在哪里偷听?”   沈梦继续摇着沈局长的胳膊,撒娇道:“爸,您就同意了吧。求您了,我天天给您按摩还不行吗?”沈梦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给沈局长敲腿放松。   沈梦的用心良苦,让我既怜悯又感动。   但是沈局长是个讲原则的人,不管沈梦怎么央求,他都是一脸严肃。   或许在此时此刻,我体会到了一个高干家庭的些许真相。   最终,沈梦没有说服父亲,只能自顾自地唉声叹气。   沈局长又跟我将培训班的事情探讨了一会儿,然后递给我一份名单。   世界就是这样,当你向它展示出自己的实力的时候,别人才会更加敬重你,甚至像唐僧一样不远万里,过来取经成佛。   在此之前,Y国一直是最热门的世界级高层保镖培养基地。很多国家领导人喜欢将自己的保镖(警卫)送去Y国深造学习。甚至连美国也是如此。当然,凯瑟夫这次又取得了交流会的冠军,慕名前去Y国参加特训的首脑警卫肯定依然会络绎不绝。但是也并非是所有国家都会将Y国作为培养和深造高层警卫的首选场地。   当然,我也不会想到,这次交流会上,中国警卫代表仅仅是取得了亚军的成绩,却会为我将来的生活和工作,平添了那么多的枝节,或喜或忧。   这次筹备培训班,也算是中国对世界警卫界所做出的一点贡献吧。同时,也是中央特卫局本身一个交流提高的机会。   对此,我虽然不能全部理解透彻,但是却仍然要投入全力地对面对。   这是命令,也是国家的任务。   我仔细地看着名单,从头至尾的几行名字,有一些我曾打过交道,但是有的却是新人警卫。   英国、法国、尼日利亚、乌兹别克、意大利等国家,都提前将名单报了过来,进行预约。   但是这份名单上的一个名字,让我突然间像是被触电了一样,大吃了一惊。   怎么名单里会有她?   004章遭遇情敌 一   确切地说,我实在不会想到,这份名单上,竟然会有玛瑞诗亚的名字。   有两点令人不可思议。其一:Y国警卫在这次交流会中取得了总分第一名的好成绩,按照道理来讲,世界各国应该争先恐后地派遣国家警卫去Y国深造学习才对,Y国的警卫,怎么会被派遣到中国来参加特训?这根本不符合Y国人的行事风格,也不符合正常的逻辑;其二:玛瑞诗亚不是已经退役了吗?她怎么会再次以Y国警卫的身份参加高层警卫之间的这些安排呢?   怀着不解,我追问沈局长道:“沈局长,这个玛瑞诗亚,是怎么回事儿?”   沈局长也许并不知道玛瑞诗亚退出总统府的事情,他只是笑道:“玛瑞诗亚嘛,据说间凯本里恩总统亲自提名的。我当时也很纳闷,Y国怎么也会派遣人员来中国交流学习,但是既然Y方提出了这个想法,我们也不能拒绝啊。”   我点了点头,仍然是疑窦重重。或许,事情的真相,只有等到这第一批国际友人来华后,才能知晓答案了。   沈梦在旁边开始一个劲儿地给我使眼色,我知道她的意思,但是仍然将目光停在名单上,反复揣摩。   沈局长又吸了一支烟,道:“这样吧,反正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到时候局里还会专门找你谈话。”   我点头道:“明白。”   收起了这份名单,我感觉到肩膀上的担子又多了几分。   沈梦不失时机地坐正,把母亲也招呼了过来,显现出羞怯的神色,沈梦鼓起勇气道:“爸妈,今天我有件重要的事情宣布。”   说是宣布,其实沈梦的父母也能猜测出几分。毕竟,平白无故地领一个大男人进家里,如果不是那方面的事情,似乎再无解释。   现场一阵静谧,沈局长和由母洗耳恭听。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沈梦轻咳了一声,观望了几下彼此的表情,这才一本正经地开口道:“爸,妈,今天我想告诉你们,我正在和……和赵龙谈朋友。我们想,想早点把婚事订下来。”说完后羞愧地低下了头,不敢抬头仰望。   我也略低下头,用眼睛的余光探测着由父由母的神情。   由父由母脸色一变,但沈局长随即露出一丝笑容,望了我一眼。虽然这次对望很和蔼,我却感到像一把剑一样,不敢逼视。   我突然在想:为什么自己在感情这方面会如此懦弱呢?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不管你是多大的官多大的架子,在我面前都是一个人而已,我不会感到太大的压力。但是当沈梦将我们之间的恋爱事实向她父母宣布时,我感觉到了由衷的忐忑与不安。我甚至深怕会遭到沈局长和沈梦母亲的拒绝。我在心里尝试让自己镇定点儿,再镇定点儿,但是心跳加速的频率,却是无法得到丝毫的控制。   沈局长押了一口茶水,似乎表情也有了几丝意外,他这才半笑不笑地开口道:“赵龙,赵龙是个不错的孩子。不错,不错。”   沈局长口里这样说,或许心里却是另外一番境地。   但是由母的表情却似乎有些凝重,脸上的笑也渐渐消失。她拉过沈局长,进了卧房。   沈局长一边埋怨着一边回头看了两眼,却也从了老婆命。   现在客厅里只坐了我和沈梦两个人。沈梦两手合一,不停地晃动着,像是在祈福。她望了望父母去的方向,嚼了一颗泡泡糖,轻声对我道:“我爸我妈商量去了,我估计没问题。”   我苦笑道:“我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妙。他们好像并不太接受我呢。”我叹了一口气,心里紧张的如同揣了个兔子。我甚至开始埋怨沈梦这个认亲计划的可靠性。当初,她非要以这样一种方式宣布我们之间的关系和恋情。我其实并不赞成这种方式,我是想让沈梦先给父母通通气,看看反应再做回应。但是最终我没拗过她,只能是鼓起勇气再趟一把了。   我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我是没经验的,甚至是优柔寡断的。   我叼了一支烟,正准备点燃,沈梦突然开口道:“别抽这个了,抽我爸的,特供中华。”   沈梦指了指茶几上的那包特供中华,然后伸手取出一支,递了过来。   我犹豫了一下,接过来,沈梦爽朗一笑。但是我能看的出来,沈梦这笑容背后,也存在着犹豫与担心。   我点上这支中华香烟,使劲儿地吸了一口。沈梦不再说话,而是用手反复地摆弄起了茶几上的打火机来。虽然她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但是看的出,她的心里也有些忐忑。   我突然觉得这一幕太富戏剧性了,像是爱情剧中的镜头。   就像是一对刚刚面试过的求职者,在等待考官宣布初试结果。   人生当中,充满戏剧性的经历太多太多。恋爱何尝不是如此。我与沈梦之间的恋情,更是戏剧性十足。从无到有,从相遇到相知,从彼此挂念到心有灵犀。每一个脚印,都是恍若破晓。如今,我们忐忑地期待着这份感情被人认可,不觉间,像是进入了一种特殊的奇妙境地。   沈梦沉默片刻,终于打破了寂静,开口道:“赵龙,咱俩是不是挺傻呀,傻乎乎的。”调皮的笑容望着我,尤为可爱。   我苦笑道:“是够傻的。这是干什么啊,你爸你妈也是,搞的这样神神秘秘的。”   放轻了声音,不敢让沈局长等人听到。   但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却并不太轻,虽然听不清他们谈话的内容,但是却能隐隐地听出几分争执。   我和沈梦翘着耳朵恭听,却没有丝毫进展。   沈梦道:“看来我爸我我妈之间有分歧啊。”   我道:“什么分歧?”   沈梦道:“预感。”   就在我和沈梦忐忑地猜测之时,由父由母一前一后从卧房里走了出来。   沈局长显得稍微凝重一些,由母的脸上却是坦荡外加一丝深奥,让人无从猜测。   我是既紧张又觉得好笑,敢情是我在刹那之间成了沈局长一家人讨论的焦点啊。   沈局长坐下,我不失时机地递过一支烟,点燃。   由母也坐下,在对面一言不发。   沈局长深吸了一口烟,用手捏了捏额头,冲沈梦道:“沈梦,这个,这个,你去市场上买点儿菜,我和赵秘书喝一杯。”   沈梦先是一愣,然后眼珠子一转,撒娇道:“爸,我不去。让我妈去吧。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您老是支使我干活。”   我对沈梦的懒惰有些生气,但是又无能为力。确切地说,沈局长的提议不错,虽然我并不想喝酒,但是这种情况下,也许在酒场表达更为合适一些。正所谓酒壮英雄胆,我这人有个毛病,在喝了酒以后胆子特别大,思维逻辑和辩解能力也会增强。可能是我颇有李白‘斗酒诗百篇’的豪情吧。一般情况下,在酒场上,我一般会成为一个措词严谨的演说家和文学家。当下心里有很多话想跟沈局长讲,但是难以启齿。如果利用碰杯的方式跟沈局长讲清楚,那么他就有可能放心地将自己的女儿交给我。   因此我趁众人不备,给沈梦使了个眼色,但沈梦置之不理。   这丫头,很少以别人的意志为转移。   沈局长无奈,只能向由母求援道:“你去弄几个菜,我跟赵秘书好好喝一盅。”   由母站起来,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转身而去。   沈局长也站起身,道:“我去把我珍藏了很久的那瓶好酒拿出来。”然后朝里屋走去。   望着沈局长的背影,我的心里掠过一阵思考。看来,大领导就是大领导,无论什么事情,都处理的极为稳妥,不到关键时候,不置可否。   沈梦见沈局长进了里屋,开始皱眉埋怨我道:“赵龙你傻啊,刚才还给我使眼色!”   我愣道:“怎么了?沈局长还支使不动你了?”   沈梦凑过来,轻声道:“你懂什么!以前我爸从来没让我去买过菜。他这次让我出去买菜,是想故意支开我。要是我不在,你可就倒了霉了。他们不知道要跟你说些什么呢!”   我顿时恍然大悟,心想沈梦这丫头真够机灵的。   不过,沈局长要支开沈梦,到底想要跟我讲些什么?   无从而论。   十几分钟后,酒菜上齐,我和沈局长举杯共饮。 第一次跟这么大的领导一起喝酒,而且是谈及私事,我的心里充满了忐忑。几杯酒下肚后,我的情绪才渐渐高涨起来,原本说不出口的话也滔滔不绝地涌了出来。沈梦在一旁恭敬地为我们倒酒倒茶,倒也忙的不亦乐乎。我振作了一下精神,对沈局长道:“沈局长,说实话,今天这次过来,是有些冒昧,但是我对沈梦却是真心的。我们两个一起工作了这么久,彼此都相当熟悉了。我真的希望能和沈梦在一起。”   沈梦在一旁听了,美滋滋的,面带微羞,若有所思地崩着嘴唇,但是她又装作一副坦然的样子,不停地倒酒换茶。   沈局长嚼了两口菜,道:“我这个宝贝女儿啊,生性调皮,说一不二,从小在家里娇生惯养的。后来我送她到进军医大学读了两年,稍微懂了一些事。你看她现在都二十好几的姑娘了,还是那么任性,淘气。”沈局长斜着眼睛望了沈梦一眼,似乎是话里有话。   沈梦不满地扮了个鬼脸,意在讨伐父亲的言行。我及时地向沈局长解释道:“沈局长,其实沈梦在工作中还是比较认真的,在首长处工作的时候,她很有分寸。沈梦完成工作也不错,保质保量,兢兢业业。上次X国总统来燕京大学演讲不是个例子吗,沈梦处理紧急事件合理果断,避免了一起恶性事件的发生。”   沈梦见我替她辩解,悄悄地向我暗送秋波以示感谢。而沈局长拿筷子在空中一点划,笑道:“呵,你倒是挺会为下属辩白的。”   我道:“不是辩白,是真的。”   沈局长开玩笑地道:“我不管是蒸(真)的还是煮的,反正你们俩在警卫工作中,千万别给我出事,不然的话我饶不了你。别看沈梦是我的亲生女儿,在警卫上,她要是捅了什么篓子,我加倍处罚她!还有你,现在都是警卫秘书了,掌握着整个C首长处的警卫部署和安全工作,你更不能懈怠,知道吗?”   我点头道:“是,局长。”口上这样说,心里却开始发起了牢骚:这怎么又开起批斗会来了?看来当领导的即使是在饭桌上,也放下不领导的架势,放不下心里的工作和安排。对此,我只是顺从地洗耳恭听,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沈局长接着道:“还有,这个,C首长明天有个安排,就是去一趟山西。你和沈梦也别休息了,跟C首长去一趟。本来你们刚刚从交流会上回来,有一个星期的调整期,但是为了警卫目标的安全,你们就辛苦一下。没意见吧?”   我点头道:“没问题。放心吧沈局长。只是,这件事情我怎么没听说呢?”   沈局长道:“本来这件事情不想让你知道的。但是我后来一想,还是派你和沈梦去比较合适。这次C首长视察山西,主要是因为最近陆续发生的煤矿倒塌事件让中央首长们很闹心,C首长这次去就是想召集地方政府开个会,然后部署一下安全工作,很可能还要进行实际勘察。到时候还会有几个政治局的首长陪同一起,山西煤矿不安全隐患比较多,因此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派你和沈梦一起前往,这样正好你们回来之后赶上表彰大会,表彰大会之后,你们就可以投入正常工作了。至于筹建培训中心的事情,我会随时找你商量。”   我道:“沈局长请放心,我一定完成局里交给我的各项任务。”   沈局长点了点头,道:“这次一定要提高警惕,确保万无一失。”   我道:“一定。”   沈梦在旁边听的有些不耐烦了,她盯着沈局长轻声嘀咕道:“这怎么又安排起工作来了?”   沈局长没理会沈梦的牢骚,反而又讲了一番当前的国际形势,并进一步与我讨论了一下当前特种警卫工作存在的隐患和病症,以及下一步工作重点。确切地说,沈局长是警卫方面的专家,他在警卫方面的理论水平,实在是令人叹服。从国际警卫形势到某几个国家首脑发生的警卫事故;从旧时期警卫执勤要求到新时期警卫工作人员需要具备的素质;从毛泽东的警卫员张思德谈到现代警卫人员的多样化;从警卫部署到警卫人员管理;等等,好一番滔滔不绝的论证,直听的我心服口服。   但是说实话,我虽然佩服沈局长在警卫工作方面的造诣,但是却不希望他仍然是这样拿工作说事儿。我跟沈梦来的目的是什么?   不是来听沈局长讲课,也不是来听沈局长分析国际形势。   我们是来――――是来宣布恋爱关系来了。   但谁想,怎么还受起教育来了?   我半带敷衍地听着沈局长滔滔不绝的讲述,一边点头一边琢磨着策略。我想怎样才能让沈局长谈到正题呢?   最终还是沈梦含沙射影地道:“爸,您讲的真好。但是不适合在饭桌上讲这些。”   沈局长略有小愤,但只是轻轻一笑,自嘲地道:“我这个女儿啊,什么时候能不拆我台就好了。”   不过沈局长果然不再攀谈那些国际环境、警卫形势之类的事情了,而是开始引至正题。沈局长若有所思地对我道:“赵秘书,这个,这个,你对我女儿了解的多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沈梦冲我扮了个鬼脸,我才鼓起勇气道:“多。沈梦是个好女孩,与众不同,很善良也很有正义感。”这话一出口才意识到竟然是如此的俗套。   沈局长微微笑道:“也就是你这么夸奖她。我这个女儿啊,我最了解了。她啊,天生是个恶作剧的高手,捉弄人欺负人有两把刷子。”   我附和而笑。随即我倒满酒,敬了沈局长一杯,道:“沈局长,今天我跟沈梦过来,其实,其实……可能有些话不好说出口,但是我现在向您表个态,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沈梦,一辈子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当然,我也会好好孝敬您二老。”借着酒劲儿,勇气一鼓,什么话都从嘴里溜了出来。   沈局长稍微沾了一口酒,押了一口菜,道:“现在还不是说这话的时候。”   我一愣,盯着沈局长,用眼神提出疑问。   沈局长笑道:“现在呢,你和沈梦虽然已经开始交往了,但是我们家对这件事还没达成共识,还得进一步研究。”   沈局长的话虽然说的很淡然,但是却很艺术。   也许,他在暗示着什么?   沈梦原本嘻笑的脸色立刻崩紧,问父亲道:“爸,什么意思啊?难道你们不同意我跟赵龙在一起?”   沈梦说话倒是干脆利落,不给沈局长以任何回避的机会。   沈局长似是有些为难的表情,思考片刻才道:“这是由家最近的一件大事,必须慎重,必须慎重。”   我突然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沈局长仿佛有一种含糊其词的嫌疑。   沈梦也察觉到了什么,当即一愣,问道:“爸,怎么个慎重法?”   沈局长严肃视之,道:“给你们留下一定的空间,但是我们也暂时保留表态的权利。”   沈局长不愧是大人物,说话之间尽显风度,即便是这样一句近乎于拒绝的话语,也说的这样富丽堂皇。令人望尘莫及。   004章遭遇情敌 二   听到这里,我不知道是该仰望沈局长,还是该怨责于他的敷衍。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了,或许用‘出师不利’四个字,最容易形容我和沈梦此行的结果了。不知道是沈梦父母对我有成见,还是另有苦衷,他们对这件事情摆出一副冷处理的风格,既不反对也不支持,话语里看似深奥和蔼,实则暗藏隐情。这是我的猜测,也是沈梦的猜测。   沈梦的父母对我们的交往暂时不表态,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结果是一个酒场下来,沈局长仍然没有对我和沈梦的交往进行表态。也就是说,他既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反对。   还有沈梦的母亲,也是如此。   我心里禁不住有些沉闷。这算什么事情啊?   ……   吃过饭喝过酒,准备返程的时候,一个人物的出现,瞬间让我有所回悟。   当门铃被按响的时候,我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门被打开后,这种预感被彻底证实。   登门者竟然是齐处长。   齐处长穿着打扮相当得体,油亮的小分头,笔挺的腰板,一身黑色的夹克装,高大英俊,气宇不凡。   尤其是他那双眼睛格外出采,炯炯有神,让人不敢逼视。他的身上不乏英武的军人气概,也不乏那种学富五车的渊博之气,更不乏作为一名正师职军官的领导风范。   更重要的是,他很年轻,他是整个特卫局甚至全国最年轻的师职干部之一。   他那一双傲视群雄、居高临下的眼睛在客厅内跋涉了一圈儿,当触及我和沈梦时,微微一变,但还是绽开了笑容。尽管这种笑里带有一种微妙的成分。   “赵秘书也在啊?”没等我开口,齐处长率先问了一句。   我敷衍地点头道:“是啊。齐处长有事情要汇报?”   齐处长趁机瞟了一眼旁边的沈梦,才面向我道:“嗯。有件事情跟由局说一声。”   齐处长的出现,倒是让由家瞬间变得热忱起来,至少,要比我刚进由家门的时候,热忱多了。   对此,我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人家齐处长是大校,比咱大四级,当然要更被重视一些了……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但仍然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沈局长和由母将齐处长招呼坐下,然后沈局长对我说道:“赵秘书,这个,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反映的吗?”   我愣了一下,回道:“没了局长。”   沈局长道:“没了就回去吧。回去策划一下明天的警卫工作。我也不专门找你谈话了,总之一定要提高认识,确保首长这次视察期间的安全工作万无一失。”   我点头道:“放心吧沈局长,我会的。”   沈梦凑到我身边,跟父母辞行:“爸妈,我和赵龙先走了,你们注意身体啊。”   明察秋毫的我发现,齐处长的眼睛,不停地在沈梦身上一阵搜刮……这眼神当中,含有多种情愫。   但沈局长却制止了沈梦,冲她摆手道:“沈梦先留下,我还有事情要跟你好好谈谈。让赵龙自己先回去吧!”   我顿时吃了一惊,不明白沈局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梦也是不解父亲的意思,争辩道:“爸,您不是让我明天跟赵龙一起陪首长去山西吗,让我留下干什么?”   沈梦的母亲这时候开口道:“傻女儿,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爸妈还没亲够呢。在家里住一天吧,明天一大早让你爸派车送你回去!”   沈梦噘着嘴巴埋怨道:“这样多麻烦呀。我现在直接回去就行了。”   由母双手扶在沈梦肩膀上,道:“怎么了,现在都不恋家了?呆一晚上都不愿意?”   沈梦皱眉道:“妈,不是不愿意,明天不是有任务嘛!”   沈梦和父母僵持了半天,但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毕竟父母的要求也不算过分,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这样一来,我只有独行孤独了。   我与诸位领导一一打过招呼,然后独自地骑着电动自行车,驶在了回首长处的路上。   这一路我都在琢磨,齐处长的出现似乎很不合理,也不是时机。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事儿,而且不是一般的事儿。   此时的感觉有些昏暗,也有些无奈,但更多的却是无助。我和沈梦满怀信心而来,如今却带着失望而归。且不管沈局长那半推半就的敷衍表态,单单是齐处长的出现,就让我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还有齐处长瞄沈梦的眼神,虽然加以了掩饰,但是明明充满了暧昧充满了柔情。沈局长一家人对齐处长也是礼待有加,尤其是由母,言行当中尽显对齐处长的器重和关注。如此一来,我觉得我和沈梦之间的爱情复杂化了,如果我没推测错,齐处长将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阻碍。甚至说,这种阻碍已经体现在了沈局长和沈梦母亲的身上。   心情无比沉闷。   驶到厢红旗的时候,沈梦给我打来了电话。   或许,这算是最大的安慰了。   沈梦在电话那边道:“赵龙,你今天是不是很失望?”   我打肿脸充胖子道:“不失望。挺满意的。”   沈梦道:“别装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放心,今天晚上我和老爸老妈好好谈谈,如果他们再冷处理,我就严重抗议。反正我这辈子是赖定你了!”   沈梦这略带调皮的话,既让我欣慰,又让我心里难安。   这一段情,何时才能找到最后的归宿?   我问:“齐处长去你家干什么去了?”   沈梦道:“怎么,吃醋了?你放心,沈梦永远是赵龙的沈梦,没有人能抢走。”   我终于欣慰地一笑,道:“但愿吧。只是出来个两杠四,我这个一杠三有点儿自卑了。”   沈梦道:“两杠四算什么?本姑娘不喜欢,官再大也不好使。本姑娘要是喜欢,就是乞丐我也嫁。”   这话说的大气凛然,倒像是在向我表决心。   沈梦的电话,总算是让我心里有些一些安慰,稍微找到了一个平衡点。只是我越发感觉到,这段恋情似乎演绎的越来越复杂了。毕竟,齐处长喜欢沈梦的事实,已经在特卫局不是秘密,齐处长是我的领导,是堂堂的特卫处处长。而我只是他的一个下属,我和他之间的这场明争暗斗,究竟会是怎样一种结局?还有沈局长夫妇,他们难道也知道齐处长对沈梦的想法?如果是那样,事情就更显得有些棘手了,因为从今天的事情来看,沈局长夫妇对这位年轻的大校处长相当器重。   行驶在厢红旗的街道上,不知是哪家音像店里,传来了郭富城的情歌: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爱情不是我想像。就是找不到往你的方向,更别说怎么遗忘。站在雨里,泪水在眼底,不知该往哪里去。心里千万遍不停呼唤你,不停疯狂找寻你。我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还是该勇敢地留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首伤感的情歌,我的心里竟然掠过了一阵凄凉的感觉。   我不知道在爱情的路上,还会遇到怎样的坎坷。换句话说,我的初恋赵洁,已经给我带来了太多太深的伤害,我对爱情已经没有足够了信心和勇气了。   在爱情方面,在情感方面,我不是强者。   只是觉得路也许还很长,黎明与黑暗,还会交替。   无限地期望能早些到达归宿……   经过厢红旗亿客隆超市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确切地说,是个老人骑着破旧的自行车,艰难地前行着。   这个老人我认识,而且也算熟悉。他是一个很有争议也很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大家都叫老孙头,老家是安徽的,据说他因为与政府官员的磨擦,二十几年前来到北京上访,然而因为各种原因被搁浅,信访接待办不知道去了多少次,但是最后仍然没有解决问题。老孙头的心气彻底地被磨平了,他干脆在我们警卫区的西门对面不远处盖了一间小草房,靠着拣破烂收废品为生,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二十年。最后,还是我们部队的一个领导看着他可怜,想办法将他的儿子一家人都接到了北京,并给他们找了一个还算稳定的工作。但是现在老孙头不和孩子们在一起住,据说他的儿子也不算太孝顺……当然,关于老孙头的事情我也只是听说,我们的警卫人员,尤其是驻地门卫分队,以及经常查岗的警卫干部,跟老孙头比较熟悉,经常打打招呼闲聊两句,或者是力所能及地帮他一下。   其实作为我们的警卫区――御权山(化名),现在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了。警卫区周围的居民都知道,里面是中央首长办公、休息、开会的地方。群众没有受过专门的教育,也不会将这个作为秘密来保守,因此一传十十传百,已经有相当一部分人知道了这一个尚未被公开的国家领导人栖息之地。   在这里碰到老孙头,我主动放慢了车速,跟他攀谈道:“孙大爷,这是干什么来了?”   老孙头瞅见是我,裂开嘴巴笑道:“是赵领导啊。我,我出来买了一瓶酱油。”   望着老孙头满脸的皱纹,浑身的破旧衣服,以及这辆骑在胯下的不停发出杂音的破旧自行车,我一阵心寒。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谁会想到,在中央首长居住地旁边,还会有一些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贫苦老人?   老孙头干瘦的身躯,艰难费力地蹬着破旧自行车前行,令我阵阵心酸。   我停上车,对老孙头道:“孙大爷,这样,你骑我车回去,我骑你车。今天有风,正好是顶风。”   老孙头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摇头道:“不了赵领导,我不会骑你那种车。”   我强行把他拦下,跟他简单地讲解了一下,老孙头见推辞不掉,倒也接受了。   我对孙老头说:“到时候我把你的自行车放在西门值班室,你把我的电动车也放过去。”   孙老头千恩万谢地点头,差点儿感动哭了。   就这样,老孙头骑着我的电动自行车,倒也越来越稳当地行驶在了我的前面。   做好事,心里总会有或多或少的欣慰。   但是我却万万也不会想到,我会因为这一次善事,惹来硕大的麻烦……当然,那是后话了。   确切地说,孙老头的破旧自行车太难‘驾驶’了,因为这车年代久远,各个零部件都已退化,生了锈的金属外壳,还不停地发出阵阵咔嚓咔嚓的声音。我只有自嘲地暗道:这车真不错,还带MP3呢!   骑着这辆古董自行车驶进警卫区,西门的驻地警卫拿一双异样的眼睛盯着我,敬礼后笑道:“赵秘书,这是骑的谁的自行车啊?”   我将车停在停车处,向哨兵解释清楚了原委,告诉他抽时间给老孙头送过去,顺便把我的电动自行车取出来。   哨兵冲我竖起大指哥,赞叹道:“赵秘书,你可真会学雷锋。”   我道:“老孙头挺不容易的,儿子又不太管他,咱们能帮就多帮一下。”   哨兵点头道:“放心吧赵秘书,我们一定会学习你的优良作风,将学雷锋进行到底。”   我笑道:“什么时候嘴巴变这么滑了!”   哨兵轻轻一笑,立刻站直了身子。   然后我正想回首长处,门卫区队的区队长宋四春突然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宋四春是驻勤中队二区队(门卫区队)的区队长,军衔为上尉。我当新兵的时候,这位宋区队长已经是中尉了。经历了四年的拼搏进取,我现在跟他平级。曾经的领导变成了平级的干部,这实在是有些戏剧性。   宋四春递过来一支烟,我一摆手没接,道:“最近忙什么呢宋区队长?”   宋四春笑道:“忙着搞应急演练呗。据说局里五一之前要检查。你是知道的,越是过节,咱们就得越忙。”   我点头道:“是啊。最近要加强警惕,过节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时候。”   宋四春道:“那是必须的。”   我趁机指出了门卫执勤方面的几点不足:“现在你们门卫执勤方面,有很多要改进的地方。比如说哨兵交接班不正规,敷衍了事,甚至还有的哨兵夜里值班的时候玩弄武器,这一点还麻烦宋区队长多多强调。”   其实这类警卫管理不属于我的范畴,但是每次遇到这些情况,我心里特别别扭,本着让各驻勤单位改进不足的原则,我会经常与他们的警卫干部进行沟通。当然,也有一些干部思想上转不过弯来,认为这不是我所辖之事,属于故意挑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就连特卫局也不例外。   但是我从不在意,毕竟,我的出发点,是为了让各单位更好地完成警卫工作。   不论是驻地警卫也好,贴身警卫也好,还是后勤服务人员也好,哪一个环节都不能出差错。   否则就容易酿成不可弥补的后果。   宋四春倒算比较识理,只是连连称是。他比较擅长见风使舵,在部队里这种人比较吃香。   然后我和宋四春聊了聊执勤中队的一些情况,宋四春不厌其烦地一一讲解汇报。其实说句实话,虽然说特卫局流传着一句话:警卫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是在实际工作生活中,却还是无形当中分了级别的。比如说像我们这些贴身警卫,算得上是警卫分工中的最高形式,驻地的警卫干部和服务处的工作人员,都对我们比较尊重。包括我们向他们指出问题,提出建议,他们一般都会虚心接受。   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随后宋四春竟然提出了一个特殊的请求。   宋四春冲我央求道:“赵秘书,您看我们的哨兵整天辛辛苦苦地值班,也比较辛苦。尤其是逢年过节更是如此。现在我们的战士都有一个普遍的愿意,还希望赵秘书能帮帮忙。”   我道:“什么忙尽管说,能帮的肯定帮。对警卫工作有意义有好处的,我帮不了也会帮你们向上级申请。”   宋四春挠着脑袋,笑道:“赵秘书,你看能不能在五一过节的时候,让我们中队的官兵,跟C首长合个影什么的。”   我顿时一愣。   在我们部队,中央首长跟警卫战士合影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有的时候首长会主动提出来跟警卫战士们合影留恋。但是说实话,我们很少主动向首长提出这样的请求。因此,宋四春的请求,让我有些为难。   但是话又说出来,我也很想帮这个忙。毕竟,驻地执勤警卫们确实比较辛苦,他们斗严寒战酷暑,日日夜夜坚守岗位,为首长们值好班站好岗,在他们心中,能跟自己的警卫目标合张影留个念,也许算是对他们最大的鼓励和肯定了。我记得我那时候当普通战士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与首长们合几张影,也不枉在特卫局当这几年兵。   于是我对宋四春道:“这个嘛,我尽力吧。我会跟首长提一下。”   宋四春千恩万谢地握紧我的手,道:“赵秘书,你这一句话,要比跟战士们上十堂政治课的效果,还要强多了。”   我笑道:“准不准还不一定。我也得看情况。不过你放心,这个忙我肯定尽力。”   宋四春满足地道:“谢谢赵秘书,我代表我们全中队二百名官兵,谢谢你了。”   我道:“别说的这么隆重,这个要求不过分。至少,我觉得首长应该能同意。”   宋四春像是完成了一件急难险重的任务一样,特别地知足。   在他身上,我发现了一种基层警卫部队的官兵身上特有的纯朴。   告别宋四春,我径直回了首长处。   为了不至于忘记驻勤中队的嘱托,我将宋四春的请求,在记事本上做出了标记。   然后,我召集了几位警卫参谋,共同商议次日视察山西煤矿的警卫工作。   重新做好周密的警卫安排之后,我才算放心……   次日凌晨,沈梦早早地被局里派的车送了回来。   只是看起来沈梦的脸色并不好看,似是满怀心事。   沈梦见到我后,使劲儿地叹了一口气。她噘着嘴巴俏眉紧皱,仿佛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我问她怎么了,她半天才无奈地望着我道:“赵龙,现在事情有些复杂了。”   我顿时吃了一惊,追问道:“怎么个复杂法?”   沈梦将我拉到了她的卧室里,坐定。   然后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正文 第8章不得不出手 一   此时的沈梦,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天鹅,俏美的小脸上,绽开了一种抑或委屈抑或凄凉的愁绪。   沈梦嚼了一颗泡泡糖,咬了咬嘴唇,终于开口道:“你昨天去我家,难道没有感觉出什么来吗?”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难道你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沈梦眼皮一耷拉,狠狠地嚼了一口泡泡糖,我甚至能听到她上牙和下牙打架的声音。沈梦缓缓地攥着我的手,幽怨地道:“我爸对我们的事情还是表示赞许,但是我妈……”   “你妈怎么了?”我追问。   沈梦道:“我妈她,她不同意。她……她想让我跟齐处长好。”   此言一出,如同五雷轰顶。   对于齐处长对沈梦的不良想法,我当然能知晓一二。而且通过各种迹象,已经判断出了这个事实。确切地说,莫说是女人生性多疑,就连我,也在心里做起了各种猜测。   尤其是齐处长昨天不合逻辑地出现在了沈局长家,这一个现象,已经足够我遐想万千了。   我平定了一下心情,问沈梦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齐处长早就得到了你家人的认可?”   沈梦若有所思地轻轻点了点头:“是啊,我妈,我妈其实早就默许了齐处长这个女婿了。”   我苦笑道:“你妈没经过你的同意,就私自认了这个女婿?”   沈梦叹了一口气,道:“嗯。我妈说齐处长正是她理想中的女婿标准,他高大英俊又有才华,我妈要我试着跟他交往交往。”   我气骂道:“荒唐。简直是荒唐!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难道还兴父母包办爱情?”   沈梦鄙视道:“看把你义愤填膺的,好像我父母多坏似的。”   我道:“能不义愤填膺吗?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沈梦想了想,道:“还能怎么办?我不可能跟我妈干架吧?我妈也是为了我好,我不可能为了你连我妈也得罪吧?”   我听了沈梦的话,顿时感到一阵由衷的酸楚。我苦笑地摇了摇头,道:“那你的意思是,你听你妈的?”   沈梦表现出一副无奈又无辜的样子,歪着脑袋望着我道:“我们只能再继续搞地下工作了。我妈那边儿,我只能潜移默化地去说服她。”   我愤愤地道:“还潜移默化,潜来潜去,咱们就潜完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我的情绪显得异常激动。或许是我对沈梦的这份感情太深,我无法忍受她如此的敷衍方式。我不知道由母究竟是处于一种怎样的动机的目的,但是我发自内心的失望,却将我的思想束的紧紧的,无法自拔。   沈梦叹了一口气,小嘴噘的老高,她似乎也显得很无奈。然而再无奈又有何用?虽然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不再流行包办爱情包办婚姻,但是她不可能跟自己的母亲翻脸吧?我能体会到沈梦心中的感受,也能感觉到她发自肺腑的伤感。那是一种从心里刺穿出来的痛楚,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无奈。   “唉,我妈怎么这样啊!”沈梦哀叹了一声,将目光斜向一方,透过窗户向外望去,天边的浮云令人艳羡与遐想。   我也顺着望去,多想化作一缕浮云,飘飘浮浮,自由飞翔。   我说:“沈梦,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沈梦道:“还能怎么办,只能跟老妈打持久战了。”   我道:“你不会真被你妈给潜移默化了吧?”   沈梦道:“潜不了。我会坚持到底。因为我根本不喜欢齐处长。我真的想象不到,像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部队。齐处长那人脸色也太厚了,竟然隔三岔五地去忽悠我妈,我妈现在已经把他当成是我们由家最合适的女婿了。”   我问:“沈局长知道这事儿不?”   沈梦答道:“当然知道。”   我近乎幼稚地道:“你去动员你爸,跟齐处长施加点儿压力,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沈梦苦笑道:“问题是我们家我妈说了算。再说了,我爸其实对齐处长也挺有好感的。去年的时候,我爸就曾经想把我介绍给齐处长……幸亏我爸对你的印象也挺好的,所以他才对这件事情保持了中立的态度。但是实际上,他更希望我和齐处长在一起。”   沈梦一副平淡的表情之中,蕴含着无尽的酸楚与无奈。   而我却彻底愣住了,呆住了。呆苦木鸡。   看来事情远远要比我想象的严重。   沈梦突然情绪激动起来,站起来拼命摇晃着身体,酸涩地叫苦道:“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谁会想到,我出生在一个将军家庭,竟然没有自己选择爱情的权力!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的父母总爱掺和儿女的事情?为什么,为什么……   沈梦的话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与老天对话。我很少听到她这种抨击现实的哭腔调,那样真实,那样令人怜悯。   她一直是一个开朗大方的女孩,她从来没有这样伤感过。   这种事情摆在任何一个女孩身上,心里都不会好受。毕竟,她在承受两方面的压力。父母,她不想得罪,不想让他们失望;但是爱情,她又不想让别人左右。沈梦是个孝顺的女儿,这一点我能看的出来。尽管她对我的感情已经很深很深,但是很多时候,两个人的结合,不是单靠爱情就能实现的。   这就是现实。   确切地说,一切都已经完全超乎了我和沈梦的想象。本来以为由家人会支持我们,但是没想到,他们一直意想之中的由家女婿,竟然是齐处长!   也许,由父由母也是处于对女儿的幸福考虑,才将齐处长当成是他们最为青睐的女婿候选人。毕竟,齐处长各方面条件都要比我强很多,无论是相貌、身高、职务、学识方面,他都比我有优势。我曾经无数次拿自己跟齐处长做对比,每对比一次,心里的自卑感就会加深一次。论相貌,齐处长比我英俊比我高大;论职务,齐处长是正师职大校,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上尉秘书;论学识,齐处长是国防大学的高材生,博士学历,学富五车。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高中生,甚至连正规的军事院校都没读过;论资格,齐处长更是比我得天独厚……   或许,我唯一一点比得过齐处长的,便是身上的这身功夫。然而在21世界,功夫已经不如文化值钱。   虽然说沈梦喜欢的人是我,但是也经不住由家人如此三番的撮合,如果由家人始终执意要让沈梦跟齐处长发展发展,那沈梦又当如何?   我又当如何?   心里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刚刚饱餐一顿,但是还没等擦拭嘴巴,肚子就又开始唱空城计了。   此时的心情,让我突然又想起了一首歌。   我叼了一支烟,从手机里找出了那首凄凉幽怨的歌。那是郭富城的一首<我是不是该安静的走开>: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爱情不是我想像。就是找不到,往你的方向,更别说怎么遗忘。站在雨里,泪水在眼底,不知该往哪里去。心里千万遍不停呼唤你,不停疯狂找寻你。我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还是该勇敢地留下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无奈,可不可以都重来。我是不是该安静的走开,还是该在这里等待……   歌曲令人陶醉,却又令人伤感。   沈梦突然凑了过来,将手搭在我的脖子上,深情地注视着我。   我第一次发现她的眼睛里,竟然涌溢着一丝白亮。   沈梦用手环绕住我的脖子,轻轻地道:“赵龙,你放心,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这句话令人酸楚,更让人幸福。   我轻拥沈梦入怀,感受着她身上那熟悉的清香。确切地说,以前跟赵洁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没体会到这种刻骨铭心的酸楚感和幸福感。也许,自从我和沈梦走到一起的刹那,我们已经将彼此的心灵融合在了一起。   也许爱情就是这样,它不会一帆风顺,更不会一往无前地直到老,直到永远。   我的心里涌进了一股强悍的动力。   我对自己说:我是男人。我要捍卫这份爱情。   在感情方面,当危险来临,我必须主动出击。   我不能失去沈梦,不能。   正在我思绪万千的时候,沈梦突然推开我,平静了一下心情,略显急促地道:“对了赵龙,别忘了正事儿,今天要陪首长去山西视察。”   我一拍脑门,所有的伤感和遐想顿时被收了回去,思想与行动的指针,也迅速恢复到了‘工作状态’。   我走出卧室,发现各个部门已经开始了准备。   开道警车就绪,车辆也都整装待发。走出了大院,外面的加岗警卫也已经就位。   十分钟后,几位同行的政治局委员,陆续乘车而至。   上午十点钟,按照事先的安排,车队径直赶往机场。   在机场转乘专机,奔赴山西大同。   在飞机上,C首长组织一行人召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意义上主要是达到共识,引起重视,坚决发扬和保持共产党员的先进性,坚决抵制收受地方官员贿赂的行为,避免被花言巧语所蒙蔽,深刻挖掘山西煤矿事件的根源,同时策划方案,力争出台相应政策,加大对山西煤矿产业的监管力度和山西政府的安全意识……在会议中C首长控制不住地打了几个哈欠,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么久与C首长朝夕相处,我亲眼目睹了C首长对国家对人民的操劳,他昨天晚上几乎一宿没睡,一直在筹划国家大事。   真的,当一名国家领导人,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那需要付出比平常人多几倍甚至几十倍几百倍的脑力劳动……   专机到达山西大同机场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十二点。   山西省政府官员及相关部门领导前往机场迎接,而且还安排了少先队员献花。迎接官员和群众们挥手向首长们致敬问好。   沿着红地毯缓缓走过,我们坐上了山西政府派来的车辆。   山西省省领导提出为C首长接风,但是被拒绝了。C首长表示要去政府食堂,与工作人员一起进餐。   在省领导的陪伴下,我们赶到了政府餐厅。   现在正是就餐的时候,省政工作人员都正在享用午餐。见到C首长和诸位国家领导人的到来,大家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热情鼓掌。   很明显,这些都是省领导们早就演练过的场景。   C首长对旁边的省领导们道:“让他们坐下继续吃饭吧。”   省领导甲这才颇具领导风范地一挥手,响亮地道:“大家继续吃。”   诸位工作人员整齐地坐下,继续吃饭。但是已经有一些人边吃边抬头,朝着几位领导人悄悄看过来。   有工作人员为我们准备好了午餐,十几个盛满丰盛菜肴的餐盘被整齐地放在一个空余的矩形餐桌上。   C首长率先拿起一个餐盘,突然转过了身子,目视众人。   我们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首长是想深入群众,跟工作人员坐到一个桌子上吃。   沈梦快步跟过去,要帮首长拿餐盘,但是首长一挥手,示意不用。   C首长径直坐在了16号桌上,与16号桌的十几位工作人员们一起吃了起来。这十几位工作人员紧张的要命,立刻拱直了身子,吃饭的姿势瞬间变得相当文雅。C首长当然感到了这一变化,开始与他们聊了几句家常,现场的气氛渐渐缓和了很多。   其他几位政治委员也纷纷效仿C首长,每人拿了一个餐盘,各自找了一个桌子就坐,与正在就餐中的工作人员们打成一片。   ……   吃过饭之后,省领导想安排C首长在省宾休息休息,但是C首长却提出立刻赶往鸡西(化名)煤矿。   鸡西煤矿算得上是山西大同最大的煤矿基地之一,煤矿老总与几位省领导一起,陪同几位领导人共同参观了煤矿的设备设施,以及办公场所。最后C首长提出要下煤矿亲自勘察一下。省领导和煤矿老总为了C首长的安全,规劝C首长井下视察就免了。但是C首长坚持已见,诸位省领导和矿领导只能同意。   安排工作人员找来安全帽,给诸位领导人戴上,一行人在煤矿老总的陪同下,一起下矿井视察了实际工作情况,并亲切地慰问了一线的煤矿工人们。   随后,C首长又在省领导和煤矿集团老总的陪同下,一起视察了位于大同和大同附近的几家重点煤矿,而且每次都是下井慰问,现场视察。   下午三点半左右,C首长又突然提出到黑区煤矿走一圈儿。   黑区煤矿属于煤矿界内的中型企业,对比大同、煤峪口,永定庄,同家梁,四老沟等大型煤矿要小的多。但是这家煤矿公司‘知名度’却很高,而且据说在安全设施方面做的最好。C首长正是抱着一种让其他煤矿负责人取经的想法,带领一行人一齐参观了黑区煤矿。   换好工作服,穿上雨鞋,提着矿灯,黑区煤矿总经理于东兴前头带路,我们一行人下了矿井。   C首长走在最前面,在相对有些漆黑的矿道中缓缓而行。于总一边走一边介绍情况。C首长为了听的更清楚,紧跟在于东兴身后,这让我我们几个警卫人员感到身上的担子大了很多。因为我们的警卫工作要求滴水不漏,严防任何人距离警卫目标太近。   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由于里面较为黑暗,再加上地势不平,C首长不小心被一块不明物体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事发突然,当我和沈梦等警卫人员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于东兴与C首长挨的比较近,他还算是眼疾手快,俯下身子就要去扶C首长。   我见势不妙,迅速上前一个垫步,飞起一脚,将于东兴一脚踹飞了出去。   现场一片震惊。   我顺势将C首长扶起来,C首长眉头一皱,倒也没说话。沈梦比较懂得配合,赶快上前扶起了被我踹飞的于东兴,轻声跟他解释着什么。   其实这个时候心理上最为复杂的人,是我。   谁会闲着没事儿平白无故地欺负别人? 正文 第9章不得不出手 二   如果就大众的眼光来看,于东兴好心好意去扶首长,这是一件顺水推舟的好事。而我竟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我的这种行为,肯定会被现场的无数人所唾骂。但是懂行的人可能会知道,这实在是无奈之举。我们高层警卫工作的特殊性,要求我在这种情况下必须这样做,没有反应的余地和时间。警卫工作的原则里有这么一条:严防陌生人或者非内部人员靠近、接触警卫目标。如果发生此类情况,必须及时予以制止,甚至可以使用非常手段。   很多人可能还是不理解,甚至会提出置疑:难道不能让中央首长接近或者接触老百姓了吗?   当然不是。   像这些情况的处理,还是要分场合的。比如说首长视察学校,主动跟学校师生握手,这种情况属于正常情况,警卫人员只需提高警惕即可。   但是于东兴这种情况不同,虽然他也许是处于一种好心,要扶一把首长,但是事情往往具有不可知的因素,为防万一,我必须严格控制他以任何方式接触到C首长。   这是警卫工作的需要,我没有别的选择。   举个实例:1998年2月,M国主席金乔夫(化名)去本国一个小镇上视察的时候,与某企业一个负责人进行了亲切交谈。可能是M国的传统风俗或者习惯与中国不一样,这位企业负责人竟然亲自为金主席倒了一杯饮料。在倒饮料的时候意外突然发生,这位负责人竟然故意将一杯热饮料全部倒到了金乔夫的脸上……全场一片哗然。虽然这位肇事者已经被行政部门拘留审查,但是所造成的恶劣影响,却是永远无法抹平的。   这个原理其实跟我踹于东兴的原理,是基本一致的。   虽然说像M国这位负责人一样具有险恶用心的人并不多,只是那么极少数的个别极端分子。但是警卫工作讲究的就是万无一失,为了警卫目标的绝对安全,或者是避免造成恶劣事件,我们必须要严格防守,在某种程度上,宁可错伤好人,也绝对不能威胁到警卫目标的绝对安全。   这就是原则。   当然,当沈梦将事情跟这位于东兴解释清楚之后,他倒是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鲁莽,挠着后脑勺笑了笑。虽然仍然有些不服气,但是却已经让明智占了上锋。   就这样,一个小插曲,很快便过去。   其实做我们这一种职业,有些时候是很难做的。单单是警卫工作的标准、原则、部署等方面,都会频频进行改动。上级部门,从办公厅到特卫局,再从局到处,一级一级都制订和出台了很多相关的标准。但是这些标准不是一成不变的,要根据警卫目标所处的环境,所遇到的情况而灵活处理。比如说,上级会突然出台一个文件,做出临时的决定。   一脚踢飞于东兴之后,我其实也抽出了一部分余光暗中观察他的表情变化,确认他的情绪已经缓和之后,我才稍微宽慰了一些。   然后我们乘坐井下专用车,通过7公里长的巷道,来到460多米深的矿井采掘区。C首长走到矿工们中间,一一地与他们握手,并表示慰问。   这些煤矿工人们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是啊,正在操作中的工人们,身上、脸上、手上全是黑色的污渍,一伸出手,简直就是一块手掌型的黑炭!   但是C首长竟然没有嫌脏,一一地跟所有矿下工人握了手。   怎能不让人感动?   在液压立柱撑起的作业面,一位工人正在操作采煤机采煤。隆隆机器声里,采掘的煤炭通过传送带运到井外。C首长站在采煤机旁,仔细地观察了采煤的整个过程,并不时询问煤矿安全生产的情况。   不知不觉间,C首长与诸位政治局委员、省领导同志们,竟然在矿井下呆了足足有两个小时。   临近下午六点钟,从早上7时就下到矿井里工作的工人们要吃晚饭了。   在巷道里,C首长以及众位政治局委员、省领导同志们坐在枕木上,与工人们一起用餐。他一边吃饭,一边询问工人们的生产生活情况。C首长对大家说:“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产煤国,应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矿井、最先进的技术和设备、最优秀的产业工人。在应对国际金融危机时,一定要把煤炭生产搞好。必须正确处理保增长与安全生产的关系,任何时候安全生产都是第一位的,在安全生产中实现经济平稳较快增长。同时,要下决心引进新技术,大力推进清洁生产,让煤炭生产质量和效益走在世界的前列。”   吃过便餐后,C首长才与矿工们依依惜别。   随即,C首长组织政府官员以及相关企业负责人,召开重要会议,尤其是号召广大干部始终要将安全生产放在工作的首位,将安全工作贯穿到全部的生产流程中去……   当天晚上,C首长一行人下榻于山西煤矿疗养院天池温泉山庄。考虑到首长奔波了一天,工作十分辛苦和忙碌,沈梦就过去建议C首长泡一泡温泉,C首长欣然同意,并饶有兴致地浸泡了30多分钟,第二天起床后C首长又浸泡了一次。他高兴地对工作人员说:“泡温泉的确能消除疲劳,好!不错不错,真的不错。”   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C首长在出门前,突然对我昨天的事情进行了含沙射影的批评。   C首长对我道:“小赵啊,昨天你确实有点儿重了。今天抽个时间去跟那个于总道个歉,别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了中央同志在地方的形象。”   我解释道:“首长,其实我当时也是为了您的安全考虑。这种情况下,咱们不得不防。”   C首长道:“我理解你们工作的难处,所以昨天没批评你。但是我总觉得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激了?”   我道:“是有些过激,但是作为您的警卫员,我必须想尽一切办法,确保您的绝对安全。”   C首长微微地点了点头,道:“这样吧,等回北京后你让你们沈局长过来找我一下,有些事情咱们不能过激。”   我道:“好的首长。”   既然首长发了话,我再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通过煤矿公司老总,我找到了那个小煤矿的负责人于东兴,短暂的坐下聊了两句,他倒是进一步明白了我们工作中的难处,表示谅解。   两天内,C首长一行人又对山西的工业基地、重要企业进行了视察,再一次会议之后,我们踏上了返京的路程。   ……   返回C首长处,一切安顿下来之后,我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说句实话,跟随首长出国或者是在国内视察,警卫人员是最辛苦的。毕竟身处一个人员纷杂的环境中,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丝毫不能放松。在首长与煤矿工人以及群众亲切交谈的时候,正是我们最为凝心的时候,我们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做好任何突发情况的处理和判断。因此,每次跟随首长出国或者视察访问之后,我们警卫人员都会有一种解脱的感觉,身上的疲惫感才被渐渐释放出来,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心情。   C首长也回房进行了休息,黄参谋在警卫值班室值班。我和沈梦则分别泡了个热水澡,然后钻到我的卧室里磕瓜子聊天。   我倒是还算会见机行事,拿毛巾帮沈梦擦拭了一下头发上的余湿。   沈梦乐不可支地享受着,瀑布般的秀发播洒着一股特殊的清香。   沈梦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赵龙,咱们的电动车怎么不见了?刚才我去楼后停车场看了看,不见了呢!”   我笑道:“我借出去了,借给老孙头了。”   沈梦不解地问:“借给他干什么?”   我道:“上次我从你家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老孙头,我看他一大把年纪了,骑着那辆破自行车挺艰难的,所以就把电动车跟他换了换,让他骑咱的车回来了。”   沈梦皱紧了眉头瞪着我,埋怨道:“那可是本姑娘花钱买的车,你怎么能自作主张充好人呢?”   我道:“咱俩谁跟谁啊,再说了,这是做好事,又不是做坏事。”   沈梦兴师问罪拿手拧了拧我的耳朵,噘着嘴巴道:“以后你干什么必须得经过本姑娘批准,严禁自作主张。”   我捏了一下鼻子,大气凛然地道:“我没得气管炎,什么事儿还都得听你的?”   沈梦加大了力度,拧我的耳朵挺疼。沈梦不讲理地道:“必须得听。车是我买的,我出的钱。你呀,是个吝啬鬼,明明带了钱故意不花,哼,鄙视!”   我倒是吃了一惊,追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带了钱?”   沈梦得意地道:“本姑娘神机妙算,赛过诸葛孔明。”   我没理会她的八卦,而是转移话题道:“行了,我去把自行车要回来,你在家等我。”   我站起身,觉得现在估计电动车应该已经被送到北门儿了吧?   但是沈梦却一把将我拉下,埋怨道:“赵龙你怎么这样啊?借人家老孙头骑两天怎么了,人家多不容易啊……哼,一点儿同情心也没有!”   我狂晕,肺都要被气炸了。   我愤愤地道:“沈梦,刚才反对我借车给老孙头的人是你,现在骂我去取出车的人,还是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沈梦拍了拍我的肩膀,虚张声势地道:“这说明你的意志不够坚定。本姑娘这么一绕,你就放弃了善念?”沈梦极为可爱地摇了摇头,抿着小嘴继续道:“赵龙,经过本姑娘这么一审查,你的善良程度还远远不符合国际标准。本姑娘要将你打入冷宫!”说着说着,沈梦扑哧笑了。   我苦笑道:“这是哪儿哪儿啊?敢情我成了坏人了是吧?”   沈梦坚决地抨击道:“你就是坏人。”   我正要反击她对我的蔑视,沈梦接着凑了过来,揽着我的脖子轻声道:“但是本姑娘就是喜欢你这个……小坏蛋!”   我的气愤顿时迎刃而解,我一把揽过沈梦,在她脸颊上留下一记轻吻,坏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坏到底了!”   沈梦象征性地挣脱着我的怀抱,但实际上,却潜移默化地扎进了我的怀里。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打开门,是黄参谋。   黄参谋见我和沈梦在一起,脸上绽放开一丝坏笑。   我问:“有事儿黄参谋?”   黄参谋伸手一挥,指向值班室道:“快去值班室接个电话,门卫上打给你的。”   我‘嗯’了一声,快步走到了值班室。   拿起电话,那边响起了西门区队长宋四春的声音:“赵秘书回来了,你可回来了……”   我问道:“怎么了宋区队长,有事儿?”心里却开始琢磨起来:难道这位宋四春就这么心急?大前天的时候,宋四春曾经找到过自己,让我跟C首长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抽个时间跟驻勤中队的官兵们合个影。帮这个忙倒是无可厚非,毕竟,对于警卫战士们来说,最大的荣誉和最引以为荣的事情,莫过于是跟中央首长合个影什么的。我认为这个请求并不过分。但是这个宋四春未免也太心急了吧,这才两三天时间,首长去了一趟山西,正疲惫着呢,总不能现在跟首长申请吧?   心里正猜测着,只听宋四春开口道:“赵秘书,你赶快来门卫一趟,我快撑不住了。”   我顿时一愣,追问道:“怎么回事,门儿上出事儿了?”   宋四春回道:“出大事了!”   我禁不住埋怨道:“什么事你倒是快说啊,干什么吞吞吐吐的?”我一边埋怨一边整理了一下衣服,随时做好了处突准备。   宋四春道:“赵秘书,你……你是不是闯祸了?”   我顿吃一惊:“我闯什么祸了?”   宋四春道:“现在,老孙头的儿子和儿媳妇都在门儿上闹腾呢,他们吵着要找你,还一个劲儿地骂骂咧咧的!”   我问道:“他们为什么会骂骂咧咧的?骂谁?”   宋四春无奈地道:“骂你呗。看那两口子着急上火的样子,像是要吃了你。”   我道:“为什么?”   宋四春道:“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说,只是一个劲儿地骂着要我们联系你,跟吃了枪药似的,我们哨兵说了他们两句,那妇女还给了咱们门卫哨兵两巴掌!”   我骂了句:“无理取闹!我这就过去看看!”   宋四春追回了一句:“那你快点儿啊赵秘书,我快顶不住了!”   我狠狠地责怪宋四春道:“你这区队长怎么当的?连这个都顶不住了?要是有个武装冲门事件发生,看你怎么处理!”   宋四春申辩道:“那不是一个性质。武装冲门,对付反动分子,我们可以使用武力,但是现在来的是人民群众,我们不敢有过激行为啊!更何况,他们是来找你的!”   我气恼着宋四春的胆小怕事,然后调整了一下情绪,准备往西门看看,到底这对夫妇找我有什么事情。   转身的工夫,沈梦不知道几时也凑了过来,她一脸诧异地望着我,追问道:“怎么了这是,我怎么半天也没听明白啊?”   我苦笑道:“我都没听明白。这不,门卫区队长宋四春打来的电话,说是西门出事儿了,老孙头的儿子和儿媳妇儿都在门卫上骂我呢,宋四春赶不走他们,连门卫哨兵说了两句,也被他们打了!”   沈梦愤愤地道:“这还没天理了?你好心好意地借给老孙头电动车骑,他怎么还让儿子过来骂你?”   我叹气道:“老孙头这个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哪是儿子啊,这是活祖宗。我今天得好好给他们两口子一课,不孝顺,不务正业!”   沈梦道:“我也跟你去。”然后整装待发地望着我。   我道:“你还是别去了。我一个人去吧。你要是闲着没事儿,过去陪娇娇打羽毛球去吧!”   沈梦笑骂道:“赵龙你傻啊,娇娇现在不在家,去北戴河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   就这样,我和沈梦并肩出了大院,快步朝西门走去。   一边走我一边琢磨起来:我跟老孙头的儿子和儿媳妇儿无冤无仇,平时军民关系处理的比较融洽,他们怎么会跑到门卫上来骂我呢?   这倒是一件异常邪门儿的事情!   到了西门,宋四春火急火燎地迎了上来。   我追问道:“人呢?”   宋四春指着紧闭的大门,道:“把他们轰出去了,现在还在门外吆喝着呢!”   我眉头一皱:“哪能这么处理啊,让他们进来!”   宋四春连忙摇头道:“不行不行啊。看他们俩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如果见到你,非得吃了你不可!”   我捏着鼻子,莫名其妙地问道:“我跟他们无冤无仇,他们凭什么要吃了我?”   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清晰地听到,门卫外面有个妇女疯狂地喊叫着:“赵秘书,赵龙,你别躲着,你给我出来,你出来……你再躲着不出来你就是胆小鬼,王八蛋……赵秘书,赵龙,你给我出来,快出来……”   我越来越感到莫名其妙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们两口子,为什么要跑到门卫上无休止地骂我?   一时间,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了。 正文 第10章不讲理的夫妇 一   我让宋四春将这对夫妇放了进来,他们气势汹汹地掐着腰,快步冲到了我的面前,又是劈头盖脸一阵咒骂。   我镇定了一下情绪,望着这两位穿着朴素、说话粗鲁的夫妇,心里却还诞生了一种莫名的同情感。他们两口子现在属于北京大城市里的两个打工族,男的叫孙石头,靠在工地上当保安挣俩零花钱;女的叫林玉凤,在某个饭店帮人洗菜洗碗。孙石头是老孙头唯一的儿子,但是这人不怎么孝顺,当初他来北京之后,还经常想办法占老孙头的便宜,更别说是赡养老孙头了,那简直是天方夜谭。还有老孙头的这个儿媳妇林玉凤,更是个自私自利的角色,据我判断,孙石头之所以不赡养父亲,多半是出自林玉凤的算盘之中。   我将二位请进了门卫值班室,宋四春识趣,将门卫上的战士都安排出去回避了一下。   我给他们倒了一杯水,平和地问道:“孙哥孙嫂,你们一过来就骂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梦此时早已气愤的不成样子,呆在一旁喘着愤气,拿一双极具杀伤力的眼睛瞪着这对夫妇。   孙石头从口袋里摸出半截烟头,叼上,给他媳妇儿使了个眼色,林玉凤一拍大腿,咒骂像是火箭一般地飞将过来:“赵秘书,谁让你把电动车借给老头子的,你吃饱了撑的是吧?”   我愣了一下,道:“怎么,这也不行?”   林玉凤说话啷啷的,站起来质问道:“你这是在谋杀!谋杀!赵龙,我告诉你,现在你得给我一个说法,你凭什么把电动车借给我们家老头子,你是不是要谋杀?”   我听的一头雾水,不知道林玉凤要表达什么。但是从这个泼辣妇女表现出来的急躁情绪来看,我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   这时候沈梦终于憋不住了,凑过来冲林玉凤斥责道:“林玉凤!你是不是想无理取闹啊?你们两口子不孝敬老父亲,赵龙为了给老孙头方便,把电动车借给他用,怎么你们还不乐意?我告诉你们,别在这里无理取闹,我们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搭理你们!”   林玉凤倒是也不惧怕沈梦,伸长了脖子争辩道:“谁让你们逞那二百五,把电动车借给我们家老头子的?”   此时我真有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我道:“怎么,孙哥孙嫂,这难道也有什么不妥?你们不管老人家,别人帮扶一下还不行吗?”   孙石头这才蛮横地走到我面前,眉头紧锁地道:“我爹他多大岁数了,会骑这种高科技的东西吗?你偏偏给他骑,现在出事儿了,谁来负责?”   一听这话,我顿时吃了一惊,追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林玉凤振振有词地一边挥手一边强势地道:“出什么事儿了?告诉你,老头子早上过来给你送电动车,被车撞了,现在一条腿基本上算是废了!”   晴天霹雳――   我焦急地道:“你爸现在在哪儿?”   林玉凤道:“还能在哪儿,在家呢!”   我愤愤地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赶快想办法送医院!”我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跟这对无理取闹的夫妇争辩,而是赶快弄清楚老孙头的伤势,送医院检查一下。   林玉凤骂道:“送医院?医院大门儿为你开的,不用花钱啊?”   我冲这位蛮不讲理的林玉凤骂道:“你能不能先把嘴闭上!现在先把你爸送医院再说别的!”   也许是我声音猛地达到了一定的分贝值,起到了震慑作用,孙石头和林玉凤的蛮横被暂时束缚住。真的,人类是个很难捉摸的动物,有些人,你跟他越是好好讲话,他就越是嚣张,反而如果你比他嗓门更大气垫更汹的话,他就沉默住了。   我给首长处的司机小王打了个电话,让他开了一辆商务别克过来,然后拉着一行人径直赶往老孙头住的小茅屋。   老孙头正躺在床上呻吟着,我们走近一看,那张破旧的小床上渗满了血迹。   沈梦终于忍不住了,冲孙石头夫妇骂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吃的,不知道先送医院吗?”   林玉凤振振有词地道:“现在的医院宰人宰的那么厉害,我们哪来的钱送他进医院?”   沈梦骂道:“老孙头养了你这个孩子,真是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孙石头不乐意了,争辩道:“说什么呢,说谁啊?我们没本事,不像你们,给国家领导人当狗腿子,钱来的容易,领导人一高兴,没准儿就施舍个三万五万的……”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逆耳呢?   沈梦哪受得了孙石头这样的坦诚,伸手将孙石头推了一把,骂道:“孙石头你嘴巴干净点儿!”   孙石头虽然身体不弱,但是经沈梦这随意一推,竟然踉跄地跌了个跟头。   孙石头老婆林玉凤见此情景就又骂开了:“你怎么还打人啊你?中央的人怎么了,中央的人就能随便打人?”   一副泼妇骂街的样子。   我感觉心里顿时有点儿乱,正所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对夫妇的行为,实在是令人费解,令人愤怒。但是现在我没有闲功夫跟他们扯这个淡,受伤的孙老头现在还在痛苦地呻吟着,他的右腿还在往外渗着血,虽然已经用一块粗燥的白布缠了一圈儿,但是通过血迹可以判断出他伤情的严重性。更为令人愤怒的是,那辆撞到他的车也临时逃逸了,老孙头没钱,他的儿子和媳妇儿也不宽裕,而且不孝顺。这样一来,即便受了重伤,老孙头也只能忍着,没有半点儿办法。   可怜的老人啊!   此时林玉凤还在喋喋不休地骂街,她骂我不该把电动车借给老孙头用,我是这场车祸的罪魁祸首。   我没时间申辩了,只是大喊了一声:“闭嘴!”然后招呼司机小王,一起将老孙头抬上了车。   老孙头像是不愿意拖累我们,眼睛里流淌出了一行老泪。他紧握着我的手道:“赵秘书,我拖累你们了。拖累了。儿子不争气,不孝顺,还去找你的麻烦,我,我,这把年纪的死老头子,一条腿算什么,你们不用管我了……”   但是我们能不管吗?   将老孙头开车送进了医院,我把沈梦找来,跟她商量道:“要不,咱俩一人出一万块钱,替老孙头交上住院费?”   沈梦摆出一副不太心甘情愿的样子,叹气道:“先交了再说吧,不交医院不让住院!老孙头怎么生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唉!”   我若有所思地道:“老孙头真够可怜的。早知道这样,我真不该把电动车给他骑。”   沈梦道:“也怪你。看见了没,现在好心反而被咬了一口。”   我道:“这就是现实啊。”   沈梦道:“什么现实不现实的。事情发生了,怎么办吧?”   我掏出银联卡,苦笑道:“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看着老孙头残废掉吧?”   沈梦也掏出银联卡,无奈又欣慰地道:“咱俩一人出一万,救人要紧!”   我和沈梦共同凑了两万块钱,作为医院的抵押金,这样下来,医院才肯为孙老头进一步观察伤势。   但是即便我们这样做了,这件事情仍然朝着无可预料的方向发展着。   就在孙老头做完固形手术,伤势得到基本的控制之后,孙石头夫妇将我和沈梦叫到了病房楼道,提出了一个更加无理的要求。   他们小两口的意思是,孙老头这次受伤,全部责任在我,是我把电动自行车借给他骑,才引发的这一系列悲剧。因此,我必须向他们赔付总额为8万元的赔偿金,作为孙老头出现这次意外事件后的抚慰金。   对于这个要求,我和沈梦觉得实在是无理取闹。虽然我们对孙老头的不幸深表同情,但是孙石头夫妇趁机要勒索我们的做法,却实在是让人深恶痛绝。   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存在这样的人?   对于这件事情的发生,我承认自己还是有一定的自责的,毕竟,的确是我将电动车借给老孙头使用后,才发生的这一系列悲剧。   心里异常的复杂。   孙石头夫妇振振有词地将这件事情的责任全部推到我的身上,用他们特有的方式跟我讨价还价,要求我赔付损失。我一开始很安静地听着,沈梦也压抑住怒火,抱着胳膊旁听。但是这二位越说越离谱,越说越邪乎。林玉凤扯着嗓门儿道:“你们得管,你们得负责!你们是中央政府的人,当官的有的是钱,少吃几顿饭,少喝两场酒,这8万块钱就出来了。如果你们还想赖账,我就向你们更高一级领导反映,我们在‘御权山’(化名)附近住了这么久,你们部队的那些事儿,谁不知道?我告诉你,我怕你是当官的,但是你当官的犯了错误总得负责吧?你让我们家老头子撞断了腿,今后他怎么生活?以后的负担不都是落到我和石头身上了?哦,你就这么一拍屁股扔下两万块钱就走人了,两万块钱够干什么……”   听孙石头夫妻的话,真是对耳朵的一种折磨。   如果不是看在老孙头受伤的情况下,我才懒的跟这两位嚼舌根。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令我和沈梦都是始料未及,谁会想到行善心借给老孙头电动车骑,会横生出这么多意外的枝节?   沈梦再也忍不住怒火,跟林玉凤又用口舌交涉起来,但是没想到林玉凤竟然哇哇地哭了起来,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部队的领导不讲理了,部队的领导欺负人啊,让我们家老头子撞断了腿,他们袖手旁观,又不赔偿,让我们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声泪俱下,尤如滔滔江水绵绵不断,一发不可收拾。   这时候医院的几个医生、护士,还有陪床亲友及部分病人们都闻声赶来,见此情景,甚至有人开始拿鄙视的眼睛望着我……   此情此景,沈梦实在窝不住火了,一把把林玉凤从地上拽了起来,指鼻子划脸地冲她骂道:“我说林玉凤你到底要不要脸?本来这件事情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但我们还是凑钱垫付了两万元的住院金。这已经算是仁之义尽了。你倒好,还趁火打劫跟我们要8万块钱,我们欠你们的是吧?我看你这种人实在是活该受苦,瞧你这穷酸样儿,一看就是个泼妇……”   本来我还想跟孙石头好好谈谈,但这样一看,倒是觉得没什么必要了。说实话,我很同情弱者,也同情那些在北京各行业中的打工者,他们生活真的很艰难。但是眼前的孙石头和林玉凤夫妇,却让我将这种同情得到了暂时的收敛。我活了这二十几年,曾经与各个类型的人打过交道,但是像林玉凤这种,我还从来没见识过。   确切地说,这是第一次见识到。   此时医院的保安也闻声赶了过来,人都容易同情弱者,见到这阵势,两位保安员理所当然地倾向在了林玉凤一方。   其中一个胖保安从腰间提出了安防警棍,问林玉凤道:“他们是不是打你了?是不是?”   另外一个保安则主动凑过来,极不友好地斥责我道:“你是干什么的,瞎闹腾什么玩意儿?”   林玉凤见到群众和保安都站在了她那一方,更是声泪俱下地指着我道哭诉道:“简直比打我还要难受啊……”   一时间,周围传来一阵阵指责,我和沈梦瞬间成了欺侮弱者的肇事者。   正所谓人心可畏,人言可惧啊。   从外表上来,我和沈梦衣着笔挺,而孙石头夫妇衣着破旧,在别人看来,这是明显的穷人与富人的对比。在大家的潜意识中,似乎穷人是不可能欺侮富人、弱者也不可能欺侮强者的。因此,几乎所有的人都认定是我和沈梦欺侮了林玉凤夫妇。   这就是现实。这就是我们所处的境况。   在这种环境下,真理还会掌握在正义手中吗?   沈梦对此做出了解释,但是仍然没能挽回我们的被动局面,越来越多的人在同情林玉凤,越来越多的人声援林玉凤,理所当然地,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莫须有’地批判我和沈梦的行为。   这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真是既好笑又好气。   林玉凤平白无故地勒索别人,竟然还能得到无数人的响亮和支持!   我和沈梦反而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坏蛋!   常听很多人说哪部电影过于意淫,哪部小说过于意淫。但是哪里会想到,现实比电影更离谱,比小说更意淫。本来,我好心好意地将电动自行车借给老孙头骑,谁想到他来送车的时候恰恰遇到了车祸……肇事司机逃逸,老孙头的儿子和儿媳妇借机下蛋,非要将这次车祸的全部责任强在我的身上……幸亏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否则,摊上这种事情,我非得先将这对夫妇好好修理一顿不可。真的,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让我脑袋有些疼的厉害,我不知道我赵龙究竟做错了什么,就连学雷锋做好事也能转着弯儿的变成坏事儿!   两个保安见林玉凤的哭声越来越大,径直走到我面前,其中那个胖保安言语强势地道:“怎么,有钱就了不起,为富不仁了是吧?有钱就可以欺负穷人是吧?”   胖保安的话义愤填膺,颇具正义感。   我哭笑不得地道:“保安同志,麻烦你先把事情弄清楚好不好?”   胖保安回头指了指泣不成声的林玉凤,提高嗓门儿道:“这还用怎么调查?都被你欺负哭了!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是他们欺负你,那样会很滑稽让人笑话的。看看你们穿的,看看他们穿的,傻瓜都能看出来究竟是谁在欺负谁!”   沈梦凑到我前面,冲胖保安道:“嗐,你这个保安怎么这样?有你们这样处理问题的吗?凭主观想象,谁在哭谁就是受欺负啊?”   或许是沈梦的美丽令胖保安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惊诧,使得他的强横口气有了一定的收敛。胖保安质问道:“照你这么说,难道哭了的是欺负人的,没哭的反而是被欺负的了是吧?”   沈梦颇觉无奈地用手点划了两下,欲言又止。   然后沈梦过来拉过我的胳膊,愤愤地道:“赵龙咱们走,跟这些人打交道,真是郁闷!”   但是保安们怎么能放我们走?两个保安一胖一瘦上前阻拦。   就连孙石头也趁势凑上前来,拦在了我的前面,开口道:“就这么想走啊?”   我不耐烦了,冲他骂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孙石头气宇轩昂地道:“撞了人,你得赔偿。”   我苦笑道:“是我撞的人吗?”   孙石头寸步不让地道:“跟你撞的一样!”   我的愤怒彻底地被激发了出来。   确切地说,此时此刻,我真的有一丝的绝望。不为别的,就为孙石头夫妇的这种贪欲,这种歪曲事实的小盘算。我实在无法想像,他们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伪装如此。   中央特卫局,作为中国的王牌部队,我们作为国家领导人的贴身警卫,内部一直有着一个优良的传统,那就是跟周边的群众处理好关系。在这方面,我自认为自己一直做的不错,经常会主动去帮助一些困难的群众,甚至在每年学雷锋日的时候,我还特意组织首长处工作人员,深入到警卫区附近帮助穷困家庭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包括打扫卫生甚至是铲草除地。这其中受益最深的人当中,就包括孙老头。但是谁会想到,孙老头的家人不仅没有领情,反而借着这件事情无理取闹,甚至勒索钱财。   如果我赵龙是大款,身价几十万上百万,那么他们提出的八万我可以接受,至少我可以无偿地拿这八万块钱,作为孙老头以后的生活保障。但是我赵龙只是一个拿国家奉禄的上尉军官,每个月的工资只有两三千块钱,我到哪里去给他摸八万块钱?最近,在网上有一个视频传播的相当火爆,题目叫‘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但是这则视频只是网友拼凑成的笑话闹剧。而我所经历的这场劫难,却是实打实的事实,‘一辆电动车引发的血案’,让我深深地感觉到了人心的复杂和贪婪。   当然,对于孙石头夫妇的做法,我也觉得太过分了。   望着孙石头这副丑恶的嘴脸,回想起他以往的恶劣行径,以及他不赡养父亲的事实,一股怒火彻底地在心中点燃。   或许只是在刹那间,一个闪念,让我产生了极强的冲动。   这种冲动之下,我挥起左手,朝着孙石头脸上就是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