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少年   天色蓦然变暗,钝厚的乌云像铅块一样压在头顶。一阵狂风吹来,已然有些泛黄的枝叶哗哗地落下来,雨滴也随着树叶啪啪地击打着地面。地面细细的土粉被溅起,浮在空中,散发出新鲜的味道。   “下雨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前一秒还熙攘的街道,下一秒慌乱起来。不知是因为这场雨,还是因为那句——“下雨了!”   路人撑起了白色,黄色,青色的油纸伞,大人们吆喝着孩子回家,妇人将大半截身子伸出窗外收衣服,小摊贩急忙扯过雨布遮住货物,深闺里的少女将散着幽香的帘幕掀开,偷偷地看外面湿淋淋的世界。   仿佛一切都是乱的,动的,慌的。唯有那个立在路口客栈门口的少年是静的,十五、六岁的模样,流转的瞳仁,清凉的眼,稚嫩的鼻,剑一样锋的眉,身上粗制的衣服掩盖不了身上独特的气质。   这是一个偏远的小镇,坐落在楚国的最南的边境线上。小镇南面便是茫茫不见边际的原始丛林和凶兽成群的山谷。   这个时节小镇上是没有什么客人的,少年也就清闲了很多。客店老板娘心地很好,此时会额外批准少年去小镇上的学堂里念几天书。学堂里的先生很喜欢少年,少年很用功,也很聪慧,很是博得先生的喜欢。于是先生想让少年考取功名,还为此和客栈老板娘吵了一架。   每年春夏两季是各地药商来此采药和交易的时节,小镇紧邻原始大山和丛林,药材很多,小镇也因此会热闹几个月。   作为小镇上唯一的客栈,自然就成为了小镇上最热闹的地方。少年也是最忙碌的时候。里里外外都要少年*劳,前几年老板和老板娘还年轻,可以支撑起客栈。可惜岁月不饶人,两人已经*劳不动了,因为老两口没有子女,老两口便起了要收养少年养老的念头,继承自己家的客栈生意。学堂先生说让少年出去考得功名,老两口自然不干了。   少年站在客栈门口望着淅淅沥沥的雨水,发黄的枫叶在秋雨中慢动作飘落。客栈里没有客人,一到秋冬季节,原始丛林中的大部分珍贵药材都突然消失了,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古流传下来,渐渐的成了一种习惯——秋冬不进山。没有了药材可采,小镇上的外来人就少了很多。   少年想起今天上午学堂先生又催促他去参加秋季的科举考试,可是少年没有回答。少年知道学堂先生是对自己好,可是四岁时,在他快饿死的时候,是老板娘收留了自己,怎么能忘恩负义,不顾恩情离开都已年暮的两人呢?   少年不知道该怎么和先生说,怕驳了先生好意。幸好午后突然下雨了,至少可以拖到明天再说。邻家的少女总是说:“你呀,就是心地太善良,不会反驳,不会拒绝。”   少年听到这样的话,也不恼怒,可心里却总有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如同翻涌的海水,如喷薄的火山,总是渴望未知的世界,可是又有些舍不得现在身边的人。   “可能自己太过于恋旧了吧。”少年总是对自己这样说,可心是渴望出去,看看这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秋雨绵绵欲断肠,这场秋雨不紧不慢,不急不缓的下着。少年已经呆在客栈好几天了,只有几个镇上的老主顾来了几次。   一天早晨,不知下了多少天的雨终于停了,少年打开客栈的门板,金色的阳光撒在少年身上。刺眼的阳光让少年睁不开眼,少年眯着眼,看清眼前站着七个陌生人。不知他们是等很久了,还是刚来,所有人的鞋子上都沾满了泥水,都是一副疲惫劳顿的模样。   少年请七人进了客栈,可七人并没有要东西吃,而是只要了一壶茶水。从小便在客栈里生活,见过各种奇怪的人,也就没放在心上。少年拿出一本书,趴在客栈的窗户上认真的看了起来。   清晨的阳光落在少年身上,好像一团光晕笼罩着少年,看上去有一种不近尘世的美丽。   “小老板,你这么喜欢看书啊?”七人中的白衣少女走到少年身边。   “恩恩……无聊时就喜欢翻翻书,叫我月轩就可以了”少年用手指摸了摸鼻尖,脸色通红,害羞的说着。   少年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皓齿明目,柳眉似蹙非蹙,唇若施脂。   “月轩,好优雅的名字,我叫袭衣”少女笑道。   “看你们这风尘仆仆来这里做什么呢?这个时节,药材是采不到的,你们应该春夏季来。”月轩看着袭衣脚上沾满泥水的鞋子。   “我们不是来采药的,我哥哥要捕捉一只神兽当坐骑,我们已经追它三天了,可最后看着它跑进了丛林。”袭衣认真的说。   “难道你们每人都有一个神兽,你说的神兽是不是就像自己养的宠物一样?”月轩眨着长长的睫毛,好奇的问道。   “小老板好可爱啊,并不是每人都可以收复神兽的,一旦收复后的神兽就像自己的一个朋友,他可以帮你战斗啊,如果神兽的天赋高了,就会具有智商,你们还可以交流。不是自己家养的小狗小猫那样的宠物。   “哦,原来如此,我根本不懂修行,曾经有几个采药的客人,能茶杯里的水悬在半空,很厉害的,估计你也能做到吧”月轩羡慕的说。   “呵呵……你真的好有趣,修行并不是那样的……”袭衣正说着,一个比少女年长的男子突然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袭衣,我们该走了,不然之前做的努力都要白费了”   “再见了,希望以后还能再见”袭衣跟着七人一起离开了。   “七个怪人,什么也没吃,就喝了两壶茶水,或许以后还能再见吧”月轩边收拾着茶杯,边自言自语。   七人走后,一上午都没一人来,月轩一直坐在窗前翻着发黄的纸页,这本书是学堂先生给月轩的,只是不知道已经经历了多久的年岁了,估计比鬓发全白的先生还要老吧,月轩思绪天马行空般乱想着。   月轩很喜欢单独一个人,胡乱想着,任思绪满天飞,可能想到昨天那个给自己送花的少女,想到门前枫树上落的乌鸦,想到别人眼中的世界和自己是否一样,想到头顶那片蓝天外面是什么样的,想到为什么每个人都会生老病死……   月轩很好奇,很想知道,可是没人告诉他,就连知识最为渊博的学堂先生,也只是拿着戒尺敲打着月轩的脑袋,责备他不好好读书,净想着不着边际的问题。   雨停了,估计下午去学堂的路也就能走了。月轩想想都脑袋疼,该怎么回应先生不去参加科举应试的事情,先生都说了好几年了。   正想着呢,月轩突然打了一个寒颤。明显感到周围的温度降低了很多,一场秋雨一场凉嘛,月轩望着窗外说道,可心里却是一阵不安,这时节就算冷,也不能这么冷吧。不觉得,月轩发现呼吸时嘴里潮润的空气竟变成了白雾,气温估计接近零度。   街上行人突然消失了,有些人家还将炭火生了起来,屋顶烟筒里悠悠的升起一缕青烟。   穿着单衣的月轩将上衣裹紧了,起身将窗户关上,又急忙将一块块门板封着客栈的门,老板和老板娘两人因这几日连绵的秋雨,没在客栈住。而是在客栈不远处前几年买的一家庭院住下了。   因为客人不多,又下了几天雨,客栈里只剩下月轩一人照料,其他人都回家了。   月轩自己一人将门板上好,快安装到最后一块门板时,月轩看到袭衣服衫凌乱地跑过来,在袭衣头顶有一只青色的大鸟低空盘旋着。大鸟红色的喙处不断流着血,鲜红的血液从空中飘散而下,不时落在袭衣身上。 正文 第二章 惊变   袭衣向客栈跌跌撞撞地跑着,仿佛是在逃避着某种可怕的东西。   可快跑到客栈门前时,袭衣跌了一脚,昏倒在地。青色大鸟忽地从半空中俯冲下来,月轩丢掉手中的门板,冲向已经昏倒的袭衣。与此同时,青色大鸟的锋利爪子马上就要碰到袭衣了。   月轩扑向袭衣,紧紧地将袭衣抱在怀里,而青色大鸟的爪子从月轩胳膊上划过,鲜血瞬间染透了薄薄的衣衫。躺在袭衣,艰难地睁开双眼,手指在空中划出复杂的符文,青色大鸟倏然消失了。   月轩闭着眼睛,用力的抱着袭衣。胳膊上剧烈地疼痛感让月轩抱得更紧了。   “喂,抱够了吗?”袭衣脸色通红的看着月轩。   月轩慢慢地睁开双眼,害怕地看着周围:“刚才的大鸟呢?”   “放开我呀,你弄疼我了”袭衣害羞的说着。   “刚……刚才,看你太危险,所以……所以……”月轩急忙放开抱着的袭衣,从地上站起来。   “喂,那也要把我扶起来吧!”袭衣躺在地上,无力地用手撑着地面。   月轩扶着袭衣向客栈走去,袭衣看到月轩胳膊上流出的鲜血,心头一震,一股暖流流进心田,不自觉的将脸贴紧月轩宽厚的胸膛。   两人走进客栈,月轩翻箱倒柜找着伤药,手里捧着一大堆瓶瓶罐罐放在袭衣面前。   “你干什么?”袭衣望着无比紧张的月轩。   “你不是受伤了吗?你感觉哪里不舒服,我马上给你包扎!”月轩紧张的说着,语气都有些发颤。   “我主要受的是内伤,体内神魂之海被严重伤害,不是寻常草药可以治疗的”袭衣望着胳膊上还在流血的月轩∶“你还好吧,好像你流的血比我多”。   月轩这才注意到自己胳膊上的血液浸透了,还不断有血液流出来。   “我头有点晕,可能要休息一下”月轩直接倒在袭衣面前。   “喂!你都睡了一天了,终于醒了。”袭衣坐在月轩床边,手里端着一碗粥。   月轩睁开眼,看着自己胳膊上包扎成花的绷带,无语的叹了口气。   想起昨天自己突然晕倒了,感到不好意思的:“从来没看到过那么多血,又是自己流的……”   “呵呵,还是第一次看到为别人紧张成那样子了,却被自己受的伤而吓晕了的”袭衣冷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天真的像小孩子的月轩,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脸上突然变烫了。   “快点把这碗粥喝了吧!”袭衣将一碗白粥递给月轩,急忙把变成红苹果的脸扭过去,不敢再看月轩。   “噗!”月轩趴在床边呕吐着。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袭衣赶紧问月轩。   “大小姐,你是不是把盐罐子打翻了?”   “不可能啊”说着便把粥拿过来尝了一口。   “噗!”袭衣将粥喷了月轩一脸,袭衣委屈的说:“好吧,我承认我从没做过饭”。   月轩从床上坐起来:“还是我做吧,估计你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吧”。   月轩将做的几样简单的饭菜摆上桌子,胳膊上的绷带也重新包扎好了,重新换上一件干净点的衣服。   “看不出来嘛,小老板也会自己做饭”袭衣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饭菜。   “慢点吃,有点女孩子的样子好不好”月轩高兴起来。   袭衣吃着吃着,眼泪倏然滑落在桌面上,轻轻抽泣起来。月轩顿时慌乱起来,平时最看不得女孩子哭的月轩不知所措的站在袭衣旁边安慰着她:“刚才还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不开心的事了”。   袭衣顿了顿说:“我三哥他们全都死了,就剩我自己了,早就告诉他不要去追,没想追到最后竟会遇上那种东西,青羽也受伤了,要不是青羽将它引走……”袭衣断断续续的说着。   月轩不知道袭衣之前遇到什么可怕的事了,但从袭衣的表现来看,绝对是自己这个普通人不能触摸的高度。   月轩将袭衣紧紧抱住在怀里,轻轻地耳语道:“没事儿,我会一直陪你”月轩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对一个相识一日的女孩子许下这么重要的诺言。可又细想,人家可是会修行的人,肯定是某个贵族世家的子女,又怎么会和一个小镇上被人收养的弃子产生交集。   月轩心里翻江倒海般的胡思乱想着,袭衣静静的躺在月轩的怀里,安静的睡着,好像很久都没睡了。嘟起的小嘴上还粘着一粒米,可爱的过分。月轩苦笑着,笑自己想象力太丰富了,或许自己一辈子像小镇上的普通人一样平平凡凡的生老病死吧。   月轩把袭衣抱到床上,可袭衣紧紧的抓住月轩的手,不肯放开。袭衣嘴里喃喃呓语着,好像很害怕的躲着某些事,握紧的双手,好像在反抗着什么东西。   袭衣痛苦地表情让月轩感到心痛,他不知道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到底要承受多少痛苦的事情。只是自己不能为她做什么事情,而只能远远看着。   突然,袭衣将紧握月轩的那只手放到自己胸前,月轩没有丝毫防备,自己的手竟被突然拉了过去。一股温暖而柔暖的感觉从月轩手中迅速传来。   月轩脸唰的一下子就红了,第一次触摸女孩子那个地方,月轩感觉自己血液上涌,头脑发热,耳边嗡嗡作响。月轩急忙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可是喷涌而出的血液从指缝里喷溅了出来……   袭衣睁开眼睛,外面的天空已经黑透了,漆黑的颜料蔓延到房间内的每一寸空间,袭衣看到被自己紧紧抓住手的月轩已经爬在床边睡着了。月轩另一只手捂着出血的鼻子,一副*荡的模样。   “啊!”一女孩子尖叫着,袭衣看到被自己拉到胸前的手紧紧贴在自己那最柔软白嫩的地方。   “啊!”一声悲痛欲绝的男声传来,捂着自己早已经受伤的胳膊痛叫着。   “你叫什么?现在是我吃亏,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袭衣涨红着脸结结巴巴问道。   “什么叫你吃亏?我被你拉过去,碰到你那什么地方了,我都硬忍着没有做那什么,我容易吗?”月轩用手指摸了摸鼻尖,一脸愁苦状。袭衣听到看到月轩还大喊大叫着自己的难堪事,脸变得更红了,手指凌空一挥,一阵飓风陡然出现,之后月轩就被刮倒在房间外面。   突然袭衣心头一紧,一股令人难忘的恐惧感再次袭来。上一次是在两天前傍晚,跟着三哥袭蒙七人在南边一片峡谷里遇到的。同样的感觉出现了第二次,袭衣一把拉住正生气的月轩往客栈外面跑着,刚到外面,便急忙唤出神兽——青羽。 正文 第三章 杀戮   月轩急忙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可是喷涌而出的血液从指缝里喷溅了出来……   袭衣睁开眼睛,外面的天空已经黑透了,夜色像漆黑的颜料蔓延到房间内的每一寸空间,袭衣看到被自己紧紧抓住手的月轩已经爬在床边睡着了。月轩另一只手捂着出血的鼻子,一副*荡的模样。   “啊!”一女孩子尖叫着,袭衣看到被自己拉到胸前的手紧紧贴在自己那最柔软白嫩的高峰。   “啊!”一声痛苦的男声传来,月轩捂着自己早已经受伤的胳膊痛叫着。   “你叫什么?现在是我吃亏,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袭衣涨红着脸结结巴巴问道。   “什么叫你吃亏?我被你拉过去,碰到你那什么地方……我都硬忍着没有做那什么,我容易吗?”月轩用手指摸了摸鼻尖,一脸愁苦状。袭衣听到看到月轩还大喊大叫着自己的难堪事,脸变得更红了,手指凌空一挥,一阵飓风陡然出现,月轩出现在房间外面。   突然袭衣心头一紧,一股令人难忘的恐惧感再次袭来。上一次是在两天前傍晚,跟着三哥袭蒙七人在南边一片峡谷里遇到的。同样的感觉出现了第二次,袭衣一把拉住正生气的月轩往客栈外面跑着,刚到外面,便急忙唤出神兽——青羽。   “啊!就是那只大青鸟把你打伤的”月轩看到向自己和袭衣飞来的青羽惊喊到。   “它是我的神兽,快跳到它的背上”青羽落到客栈门前的一片空地上。   月轩明显感到温度正在急速降温,和袭衣受伤的那天下午非常相似。而此时比上一次来的更加猛烈。   能清楚的看清之前还有些泥泞的地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冰层像流水一般蔓延开来。嘴里呼出的气体瞬间变成一团白雾,穿着单薄的衣物的身体已经有些僵了。   天空开始飘雪,看似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在衣服上,瞬间钻进肌肤里,带来一股刺骨的冰冷,而肌肉也跟着变得僵硬起来。   屋檐下也迅速挂满了冰棱,冰棱快速向下生长着。空气仿佛也被冻结起来,月轩开始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树上黑色的乌鸦惊恐地飞起,冲向天空,而后被冻成一个标本,垂直落下来,竟像冰一样碎开,洒落一地,内脏上也包裹上一层冰霜。   “来不及了,青羽前面引路!”袭衣突然转身。月轩望着周围发生的一切,还没回过神,就被袭衣用一条彩绫卷住腰身,彩绫一紧,自己像风筝凌空飞起来。袭衣在前面用力握着彩绫那头,飞速地往北方跑着。月轩眼前所有景物都变成了一道道光影,无数光影在身旁闪过,待到月轩的眼睛适应这种速度时,自己从小长大的小镇已经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风流刺的眼角直流泪,月轩看到自己正像一个风筝,被袭衣抓着彩绫向北方快速移动着。   可身后恐怖的气氛还没有结束,而是在加剧,温度还在极速降低,小镇已经成为一座冰巨大的冰雕。袭衣已经开始喘气了,速度也慢了下来。后面冰霜像一个白色的气团,汹涌而来。   “那是什么东西?”月轩大声喊着。声音被风打成碎片,嘴里瞬间被风灌满,说不出话来。本以为袭衣听不到,可袭衣的声音碎片传了过来:“前几天我们一起追赶神兽‘冰雕’,可是却不小心闯进了圣级神兽‘白凤’的领域,本以为‘青羽’将它引开了,可没有想到白凤灵觉太强了,竟然又返回来了!”   袭衣的话断断续续被风卷夹着钻进月轩的耳朵里,虽然月轩从未接触过修行之事,但是毕竟生活在这片大陆上,平时耳熏目染,自然知道圣级神兽的的恐怖。   看着袭衣的速度慢了下来,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两人都逃不过白凤的追逐。月轩冲着袭衣喊到:“不要管我了,我只会拖累你的!”   这次袭衣却没有理会月轩,依旧不断地用手凌空结着复杂的符文,空气像扭曲的镜面,不断将袭衣拉向前方。   “你听到了没?!”月轩用尽力气喊着,可袭衣依旧没有说话。   身后旋转着的白色气团快速向两人蔓延开来,袭衣已经大口的吐着鲜血,红艳的血液已经将袭衣的衣服染红了,可袭衣抓彩绫的手没有松。   月轩回过头,发现那个白色的气团竟是无数片雪花组成的,接天触地的雪花近在眼前。周围不断有参天大树和建筑被卷进去,远处不断有飞鸟向远方逃窜着,可是在下一秒,无声的坠落下来,已经出现兽群了,无尽的兽群带着隆隆的轰鸣向北方逃窜着。   月轩仿佛能看到在无尽的雪花后面出现一只巨大的白色大鸟,比袭衣的青羽不知大多少倍。   一股压抑的恐怖感像无尽的海水涌来,月轩有种窒息感。这是白凤释放的气场,整片场域都被它控制了,没人能逃过它的追杀。   月轩乌黑的发丝被旋转的气流卷动的漫天飞舞。月轩用力地挣开彩绫,身体瞬间被狂暴地风雪卷袭进入。袭衣感到手上彩绫一松,急忙回头看去,只见月轩已经被卷进狂暴的风团中,袭衣眉头一紧,纵身跃进卷动而来的风雪中。   月轩睁开眼睛,阳光被窗外的柳树筛成好看的光点落在月轩身上。屋外传来断断续续的谈话声,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被卷入白凤带来的风暴中,而袭衣也进去了。月轩想到这里,猛然从床上坐起。月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在乎这个只相识两天的女孩子,只是有一种突然忘不掉,放不开的感觉。   月轩刚起身,房间门突然打开,进来两个穿着艳丽的女孩子,后面跟着一位老妪。两个女孩子毕恭毕敬的站在月轩两边,手里捧着一件新衣服,而另一侍女端着一盆清水。   “你见过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吗?长的挺可爱的,可是受伤了”月轩急忙问道。   “你说的是四小姐吧!她很好,你不用担心”其中一少女对月轩说到。   “一个奴婢,不要多嘴!”老妪轻喝到,刚才说话的少女低下了头。   “奴婢为少侠穿衣,请少侠先洗漱”侍女将湿毛巾走上前去为月轩洗漱。   月轩从小也没受过这样的待遇,惊恐的从床上跳了下来,躲开走上前来的侍女,身上的伤口一紧,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少女看到月轩,不觉笑出声来。站在一旁的老妪轻咳一声,少女立即止住了笑声。   “没用的东西,吓到了少侠,还不快下去!”两人低着头,赶紧退了出去。   房间内只剩下老妪和月轩,老妪扯过来一把椅子,坐在月轩面前,眼睛直盯着月轩看。月轩感到很不舒服,脸红着急忙穿上衣服。   月轩边穿着衣服,边对老妪说到:“不用对那两位姐姐凶的,都是我不好,我从小就一个人生活,粗茶淡饭惯了,突然有人要给我……”月轩腆着脸,无暇的脸上透着青稚的气息。   “你还知道是你不好?”老妪冷着脸问月轩。   月轩看到阴着脸的老妪,动作也慢了下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老妪站起身来,背对着月轩,傲慢地说道:“少侠,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月轩看到四周的摆设都是精致而不华丽,很多都是自己见都没见过的装饰品,隐隐透着一种高贵的气质。月轩迷茫地摇摇头。   “这里是禹城,楚国大将军护国公的别苑,半月之前,我们接到急报,当我们赶到你们那个小镇上时,整个小镇以及周边地区都被‘白凤’摧毁,我们都以为晚了,可是在小镇北面发现已经晕厥的小姐和你,我们也是相当奇怪。但只要小姐没事我们的目的就到了,其余都是额外的事情,不归我们管!”老妪冷冷的说到。   月轩心里一颤,想到了从小收养自己的客栈老板娘,学堂先生,邻家喜欢自己的女孩子,还有很多很多小镇上的人们。眼泪从眼角缓缓滑落,一夜之间,自己长大的地方就这样成为了一片荒芜。   “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么多吗?因为,你就是额外的事情,我们不希望会有一个无名小子出现在小姐的生命里,因为小姐马上就要嫁给楚国战国公的大公子了,所以我们要排除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状况!”老妪端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转而又吐了出来:“太难喝了!”   月轩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竟没想到袭衣竟是楚国大将军护国公的小女儿。   老妪望着发呆的月轩,阴阴的说到:“我们不介意让任何多余的枝杈永远消失,我想你懂的”说完这句话,老妪留下月轩一人离开了。   老妪来到一处深苑里,一间庄重古朴的房间门前守着七八个老者。   “小姐还没醒吗?”老妪急忙问道。   “应该快醒了,体内的神魂之海受伤太严重了,几近枯竭,只是嘴里还是不停的念叨着‘月轩’,真不知那少年和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小姐变成了这样”其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说到。 正文 第四章 初闻无极阁   月轩站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人家已经很明显的在赶自己了,就算死在外面,也不能在他人屋檐下委曲求全,月轩倔强的说。   小镇已经被毁了,而自己又能去哪儿呢?月轩看着天空长叹了一口气:“大不了再回到四岁之前的生活,天地之大还不能容自己?”   “少侠,慢走……”刚才要给他洗漱的少女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封书信。   “怎么了?还有事吗?”月轩语气冷冷的问道,刚才被那样羞辱了一番,现在少女也追了上来,怕又是一顿羞辱吧,月轩心头一阵怒火。   “刚才顾三娘让我将这封信给你,她说这是无极阁的推荐信,你可以去哪里谋条生路。”少女将信放在月轩的手心。   月轩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刚才是自己理解错了:“姐姐,刚才真是不好意思,对你用那样的语气”   “没事的,自从进入护国府,还没人叫我姐姐,听到你叫我姐姐,我都有点想我在乡下的弟弟”少女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好看的眼角半弯着。   月轩还未来得及道谢,少女就已经消失在院门深处。   禹城是楚国的一座重要的城池,小镇就属于禹城。所以禹城就成为了楚国甚至是整片大陆上重要的药材珍品交易场所,修行人也是很多,其繁盛程度甚至被称为楚国的第二都城。   月轩看到信封上书写着三个大字:无极阁。   从来没有接触过修行的月轩,摸着鼻尖,猜测着这无极阁可能是一家大酒楼,或者是一家大作坊。现在想回到小镇上是不可能的,肚子还在咕咕的叫着,在护国公别苑里就得到一件没用的新衣服。   就算当一个跑堂小二或作坊工人,那样至少可以填饱肚子。月轩胡乱想着,像在小镇上一样,想象力太过于丰富了。   想归想,但至少还是要知道地址吧。月轩急忙拦住一位路人:“老大爷,请问无极阁怎么走?”   “你连无极阁都不知道?”老人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月轩。   “呵呵……”月轩尴尬的笑着,没想到无极阁这么出名,估计这酒楼或作坊肯定是一家皇亲国戚开的。   “无极阁是我们楚国的骄傲,是修行者的天堂,在这片大路上应是数一数二的修行圣地”老人颇自豪的说着。   “啊?我还以为是……”突然捂住嘴,心里念道:“看着老头的样子,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把无极阁想成酒楼,还不把我吃了?”   “少年,想什么呢?”老者看到月轩捂着嘴,怪怪的样子。   “没事,没事,对了,请问老大爷无极阁在哪里?”月轩问道。   “无极阁当然在我们楚国的国都,怎么看你都不是楚国人吧,连无极阁在国都都不知道。”老大爷不满的说到月轩呵呵的不好意的摸着鼻尖傻笑着,突然想到自己身无分文,总不能把身上的衣服抵押了,光着屁股去无极阁吧。不觉叹了口气,手里的信封只是个摆设罢了。   老人看到月轩叹气,便好奇地问道:“少年,你是去无极阁吧?”   月轩翻着白眼,心里吐槽着:“废话!我不去我问那干什么?”   “少年,假如你想去的话,我儿子是龙门镖局的人,明天押一趟镖去国都,你可以跟他去”老者热心的拍拍月轩肩膀。   “路上管吃管喝吗?”月轩急切的问着,一副财迷的样子。   老人看着月轩摇摇头心里叹道:“这孩子看着样子也不像个太抠的人啊,怎么这样啊!唉,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虽然这样想,但还是没有驳月轩的请求,说了一句明天禹城北城门等他们。   老人消失在街角,月轩站在街上大喊着向老人消失的地方:“老大爷,你还没说名字呢,明天我找谁去?今晚睡觉还成问题呢!”   老人远远的听到月轩大喊声,额头不觉得出了几滴汗,今天怎么碰到这么个奇葩,脚下的步子又快了几分。   路上行人纷纷向月轩看去,长的挺漂亮的,怎么行为总是带着一丝猥琐。   月轩见追不上老人了,脚步慢了下来,暗叹了一口气:“人心不古啊!”   月上枝稍,夜色暗透,灯火阑珊处,尽是繁华地带。房舍鳞次栉比,三千青柳临城而立,八千门户尽朱门。   北城门乌黑的玄武岩城墙下面,有一个少年坐在一棵大梧桐树上面。长长的发丝在晚风里任意飞舞着,飘落的巨大叶片划过少年精致过分的脸颊。   月轩望着繁华的禹城,心里如江海一般翻腾。想到自己竟能进无极阁,可能走上修行路,抬手间可擎天覆地,神游太虚,踏虚空而行,那么自己就可以保护身边的人,让自己喜欢的人不受委屈。想到这里,袭衣突然出现在心里,或许她只是在自己生命里出现的美丽烟花,在下一次眨眼时突然消失不见。   正在想着,月轩看到远处铺着青石板的主路上颤颤巍巍地走来一个驼着背的老者,不像白天碰到的那位老者精神抖擞。老者向城门处走来,不长的一段距离,老人竟走了很久。   “老爷爷!别往前走了,城门早关了,明天才能出城呢”月轩坐在大梧桐树上冲老者大声喊道。   老者似是没听到月轩的话,或者是根本没有在意月轩,依旧慢慢地往前走着。   月轩也不再放在心上,或许老者有子孙在这里守城门吧。   月轩想到自己从小就是孤单一人,没人关心,没人在意,在客栈里干活每天才会有饭吃。终于长大了,也开始有人在意自己了,一夜惊变,又回到起点,无家可归。命运总是喜欢作弄人吧,月轩抬头望着深蓝色的天空,把拳头握紧,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绝对不能低头。   老人快要走过大梧桐树时,突然停下脚步。如洪钟般震耳的声音响起:“凤凰非千年梧桐不居!”   月轩捂着耳朵猛然坐起,看着孱弱的老者竟能有这么大的声音,心里不禁一惊:“老爷爷,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畜牲!追了你三千万里,竟有这般机遇,希望你能有一番大的作为吧!”老者声音一波波传来,震的耳边蝉鸣不断。   自己就问了一句,这老者好不礼貌,不问缘由的开口就骂。月轩心里怒火中烧,但是对一个孱弱的老者,张开的嘴又闭上了,只得自认倒霉。   一声尖锐的鸟鸣突兀响起,仿佛在应和着老者。鸟鸣声更加刺耳,月轩已经满眼金星乱飞了。眼前一阵发黑,差点从梧桐树上摔下来。   待到月轩看清眼前景物,那老者竟不见了。月轩心里有点胆寒,莫不是遇到鬼了。冷汗在背后流下来,刚才所经历过一切如同梦境一般。   打更声从禹城幽巷深处悠悠的传来,已经三更了,月轩眯着眼睛望着渐渐西沉的弯月。灯火阑珊的禹城已经像一个巨大的怪物陷入深眠了。 正文 第五章 龙七   “啪!”月轩从树上掉下来,然后揉着腰,扶着树干站起来。   天已经亮了,官道上已经有匆匆的行人了。拍了下脑袋,急忙跑到城门处。   “希望龙门镖局还没走,不然自己可真要露宿街头了”月轩边走边嘟囔着。   不远处几辆装满东西的马车吱吱拗拗的行来,巨大的车轮压在官路上,发出吱吱的声音。   三人拿着长枪在前面走,两个两侧,怀抱阔剑,一人在后手提巨刀。六人个个冷着脸,眼睛里皆放光芒。   月轩硬着头皮走上去,还未走到跟前,前面拿长枪的三人立即停下了脚步,枪锋闪着寒光。   “那个,你们是龙门镖局吗?”腆着脸问道。   “你是去无极阁的少年?”其中高个子,胡髯布满下巴,手持长枪的中年男子问道。   “对啊!对啊!”月轩急忙回答着。   “跟上!出城!”中年男子对月轩说到,其声如雷般响起。   跟在镖车后面出了禹城城门,上了官道,直向楚国国都方向走去。   经过半月的辛苦路程,终于看到了国都的城墙。乌黑坚硬的玄武岩被时间打磨出历史的沉重感,站在城墙下仰头望去,一种渺小自卑感油然而生。城门开开合合不知坏了多少次,修了多少次,站在城门下的兵士不知换了几代人……   “月轩,走了”胡髯茂盛的中年男子喊到。   “龙大哥,就来!”追着已经驶进城内的镖车。龙大哥本名徐弋阳,是禹城那位老者的儿子。徐弋阳从小被选进无极阁,后来从无极阁出师后,便到了龙门镖局,和他一同进龙门镖局的共七人,后来便称做龙门七将,时间久了,同行就称他们龙大,龙二……最小的称龙七。徐弋阳年岁最大,为人仗义豪爽,所以当了龙大。这次受父亲所托,带着月轩来国都。一路上熟识了,便和月轩以兄弟相称。虽然镖车一路上遇到过几次小股的劫匪,但是龙大六人轻松解决了麻烦。   六人押着镖车临时在国都内找了家客栈,明天客人会来提货。龙大答应月轩等交货后就陪他去无极阁。   傍晚时分,已是秋暮,气温骤降,天空也阴沉起来。吃过晚饭,外面起风了,风将客房的窗扇拍打的吱吱响着。冷风吹来,单薄的衣衫抵挡不住突然来的寒意。月轩将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些,可龙大却将窗户大开着,一把寒铁枪树在身前,眼睛直钩钩地盯着后院的镖车。镖车两侧有两人警惕的守着,休息时两人一队,六人三对,轮流看守镖车。而此时已有两人看着,月轩便对徐弋阳说到:“龙大哥,咱们已有两人守着了,何况都已经到了,没必要这么担心吧”   龙大将长枪换了换手,眼睛依旧没有离开镖车:“越是安全的地方越危险!我们六人同时出动,只要内行人就知道这次的镖不同于一般,估计要就有人蠢蠢欲动了!一路走来,只几股小盗贼,他们一定在等时机,等我们放松警惕的那一刻,而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刻就是马上快要交货的时刻!”   月轩张大了嘴,押送一次镖,竟会有这么多危险。龙七排名最末,但平时见他们言辞中尽是对这位七弟的佩服之情。若是龙七也来了,那这次的货物还不惊天了?   看着月轩下巴都快掉地上了,龙大笑了笑:“你从小就生活在小镇上,没见过这么多打打杀杀也是正常的,我也只是担心而已,或许那些暗里的人根本不敢来吧,别太放心上,早点休息,今晚一过就带你去无极阁”龙大安慰着月轩,将窗户关小了点,但手里的长枪还在闪着寒光。   客栈坐北朝南,旁侧是一狭小的过道,刚好可以通过车辆。车辆穿过过道,就停在客栈的后院里。从二层客房的窗户刚好可以看到停在后院的镖车。   已经换了三次班了,龙大和龙五两人站在院中警惕的看着。龙大手持寒铁枪,龙五手握巨刀。   风更大了,把关紧的木窗刮得砰砰直响。天空阴暗的和夜色融为一体,看不到半丝星光。月轩已经醒了好几次了,还记得上一次醒来是三更。月轩摸着黑,把蜡烛点上,从窗缝吹进来的寒风又将蜡烛吹灭了。   月轩不耐烦地将火折子扔到一边,眼睛已经能看清周围事物的轮廓了。龙大和月轩在同一间客房,龙二、龙三、龙五在一个房间,龙四、龙六两人一个房间。三个客房紧挨着,从窗口都可以看到客栈后院的镖车。   月轩知道,今晚六人估计都没怎么睡,因为龙大自傍晚就站在窗口,一直到三更换人都没有离开过。一阵狂风吹来,木窗砰的被吹开了,而后一道刺眼的闪电将漆黑的客房点亮,而在眨眼间,又陷入一片黑暗中,轰隆隆的雷声紧随而至。   月轩急忙走到窗口打算关窗,雨水随着狂乱的寒风飘进窗内,淋湿了月轩衣衫。暮秋的雨点太冰冷了,院子里响起啪啪的雨点声,接着清晰可数的雨点声就变成了哗哗的喧哗声。   月轩看到龙大和龙五依旧站立在镖车两侧,冒着雨水将脑袋伸出去,看到客房两侧的窗户都大开着。   其他四人肯定在窗后紧紧的盯着镖车,月轩心里嘀咕着:做个镖师太不容易了。可月轩的心里还带着一丝痒痒的兴奋觉,这就像一次冒险游戏,任何一点疏忽就都有可能失败。   刚想把窗户关上,月轩听到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骤然响起。不知是游戏开始的暗号,还是早已开始的激战。客栈下方的刀光剑影和着刺眼的闪电一同出现。月轩相信他们六人的能力,毕竟龙大是无极阁出来的弟子。押镖的一路上,月轩已经被他们六人灌输了一整套崇拜无极阁的观念。   后院只有龙大和龙五两人,一杆寒铁长枪如青龙般上下翻飞,枪刃卷起的雨水又被抛向空中。龙五舞着巨刀用力的砸向对方的兵器上,溅起的火花像烟火一般转眼寂灭在雨幕中。而其他四人都没有下去,都在等待,而对方也在等待,等待着最后一击。   表面上的杀伐看似凶险,可比起隐藏的杀机,都是容易应付的,关键是在这夜色中隐藏的杀伐。每一个都在等待,等待对方出手。   雨声更大了,衣服湿漉漉的紧贴在身体上,冰冷的感觉刺进肌肤。可比起从黑暗处蔓延出来无尽的杀气,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像是一道大菜的调味品,有趣起来。   龙大将寒铁长枪都快舞成一朵妖艳的花了,龙五的巨刀次次用力地砍在对方的剑刃上。对方一共出来两个人,各持一把长剑。一身夜行衣,快速移动的身体,幻化成一道道黑色鬼魅的影子。   突然黑暗处闪出几道黑影,很明显对方已经等不及了。两方对敌,若是心急半分便是失败。几道黑影划破雨帘,龙大和龙五瞬间从激战中退了出来,很明显是提前做好准备了。   四道黑影从两侧窗户跃下,在这电花火石之间,寒光骤闪,剑光闪过,黑影奋力挡开,可在寒光后面是一个漆黑枪头紧*咽喉刺来,瞬间寒铁枪头已经从后脑勺穿出来。抽出来的枪头没有停顿,横扫向另一人。龙大和龙二一同用长枪,互相配合,龙五巨刀格挡住其他人劈开剑锋、刀刃。龙四用长枪将众人分拨开来,龙三和龙六剑锋处处*要害。   六人配合默契,对方早已乱了阵脚。当第一个人倒下后,对方就开始乱了。龙大六人就已经解决了所有的人,雨已经慢了下来,六人松了一口气。   龙五一屁股坐在镖车上,用那只大手用力的拍着屁股下的箱子:“终于解决了,你说里面是什么东西?竟让我们六人一同护送!”龙五抹着脸上的雨水,吐了一口血水。   “还别说,这几人的身手还真不错,就这个拿剑的,好几次差点要了我的命”龙四拿起掉在地上的长剑,用手指轻轻一弹,发出清脆的声音。   月轩站在窗前,看着惊险的一幕,手心里已经出汗了。手紧紧地抓住窗框,胳膊都僵了。   恍惚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雨幕中的屋顶上,单薄的身影在雨夜里显得有些瘦弱。月轩本想告诉楼下六人,可嘴还没张开,龙大早已拿着枪闪进黑暗里,与此同时冲其他人喊到:“小七来了!”   龙七竟然也出现了!   月轩听龙大曾说过,龙七虽然排名最末,但身手是最好的。一般龙七不会出现,也不会随意跟镖。而这一次竟突然出现,那么说明对方还有一手,不得不把龙七*得现身了。   这就是说,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开始的前奏,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   这镖车里究竟是什么样珍贵的东西,竟然要龙门镖局这样安排?究竟又是谁这么渴望得到,竟不惜刚才几人的性命,只是为了引出七人。 正文 第六章 修行者之战   十七、八岁的模样,身穿一身白衫,如剑切的脸庞,如剑一样深邃的眼,如剑一般挺拔的身姿,站在那里仿佛就是一把利剑出鞘。   “这难道就是龙七?”月轩喃喃自语道,竟不想是一个只比自己大两、三岁的少年。   龙七站在雨幕里,手中握着一把古朴的青铜剑。雨水落在剑身上,似乎发出一声声龙吟之音。眉头紧蹙,望着月轩客房的屋顶上,难不成自己头顶有人!月轩想到这里,不觉冷汗从后背流了下来。   院中六人已经分散开,躲进暗处了。月轩站在窗口,任雨水淋湿自己的衣衫。若是面对修行者,自己等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现在任何一次移动都会惊动屋顶那人,所以现在唯有静静的等待,等待时机逃命。   就像一场狩猎者的游戏,需要极大的耐心和能力,否则失去的不仅是猎物,更可能是生命。   可是屋顶那人并没有开始猎杀,而是直接跃下屋顶。径直落在镖车上,竟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姑娘。小姑娘穿着一身艳丽的裙子,扎着两条小辫子,小巧可爱的模样。   奇怪的是,下这么大的雨,小女孩儿竟没淋半点雨水。   月轩看到是一个可爱的小萝莉,松了一口气,想要看看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儿是从哪儿跑来的淘气鬼。她难道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   “诶呀,我都说了,不用这么多人,我一个人还杀不够呢”小女孩儿玩弄着衣服上的挂饰。   龙七依旧在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铜剑已经摆在胸前。楼下的六人还躲在黑暗处,没人吭声。月轩看着这个挺可爱的小女孩儿竟说出这样的话,心里一阵反感。   “躲在暗处是没用的,我的‘魂夜眼’是说着玩玩而已嘛?”小女孩儿手指在空中轻轻一挥,龙五的头从一根木柱后面滚落出来,鲜血如注般喷涌而出。   龙六手握利剑从屋檐下方跃出,直刺向小女孩,可小女孩用手指在空中结成一团符文,瞬间龙六就横飞出去,身体砸进地面厚厚的石板里。全身骨碎声在寂静的夜空里响起,像用指甲在石头上划过产生刺耳的声音。   月轩闭上了眼,这半个多月,六人对他像是亲弟弟一样关照,现在竟这样被残忍的杀害。   龙大怒吼着,带着哭泣声,将一把长枪刺向小女孩,而此时小女孩像一个恶魔,阴阴的笑着:“除了屋顶那位还有点意思,你们就像我脚下的蚂蚁,不对,窗户那个或许才真的有意思哈哈……”   小女孩张开胖嘟嘟的小手,跃起的龙大被小女孩定在半空中,而后小女孩慢慢地握紧手掌,龙大像被小女孩握在手里的玩具,逐渐停止了挣扎,手里的寒铁长枪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龙大哥!”月轩哭喊到,这半个月龙大哥对自己很是照顾,平时舍不得让自己受半点委屈,遇到强盗总是提前让他躲在后面。刚才还亲切的答应明天带自己去无极阁的龙大哥现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嘴角流出的鲜血将地面染红。   “月轩!小心!”龙四看到小女孩的指尖指向楼阁上的月轩,纵身从地上跃起,把一杆长枪当棍棒,在小女孩的背后砸下去。   小女孩没有回头,只是将身体微微移动半寸,卷袭着劲风的长枪在小女孩身边落下,小女孩脚下的镖车砰然裂开。押送的货箱也成了碎片,里面的珠宝黄金散落了一地。   小女孩腾跳起来,而后落在地面。若是细看,小女孩的脚和湿漉漉的地面隔着一层空气。她竟可以踏于虚空,不沾地面。   “胆子不小嘛,居然敢偷袭我!”小女孩笑得很开心:“我现在越来越喜欢这场游戏了,比在山门里有趣多了。”   龙四并没有丝毫停顿,枪尖落在地面,龙四以惯性,右腿横扫向小女孩的脑袋。龙三从暗处甩出一把细剑,径直飞向小女孩的胸膛。   “大哥哥可真是心狠啊,处处是杀招。”小女孩嘟着小嘴,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让人感到可怜,刚才恶魔般的样子突然消失不见了。   龙四的脚尖刚刚触到小女孩的一缕丝,龙三甩出的剑刃也离小女孩只差半寸之余。小女孩陡然身动,白皙可爱的小手轻松的抓住龙四的右腿,龙四的身体骤停在空中,龙三甩出的细剑也顿在半空,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   下一刻,龙四的右腿像一根柔弱的柳枝被小女孩轻松的折断,龙四痛苦的声音在客栈后院响起。与此同时,细剑竟倒飞回去,剑柄做刃,洞穿龙三的身体。   月轩的拳头用力砸向窗户,血液从伤口流了下来在夜色里闪着妖艳的光芒。在路上,六人都拿月轩当弟弟看待,可现在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而月轩却没有任何办法。   小女孩抬起头,饶有兴趣看着月轩,好像在欣赏一场好看的悲剧。   龙七将铜剑掷向地面,剑身没入坚硬的厚石板,石板顿时像蛛网一样裂开。其他人像是收到信号一样,急忙退开。   “还想活着出去?”小女孩冷着脸阴阴的说到,双手在空中快速的结印,空气瞬间狂暴起来,地上积聚的雨水又被卷起来。   龙七挥拳落下,拳头穿过狂风,直击向小女孩。小女孩身影似一道鬼魅,在院落中闪动着,不断有闷哼声响起,而后就被狂暴的风声淹没。   龙七将剑拔起,剑剑刺向鬼魅般的身影。可是身影太快了,根本看不清。龙七右手握住青铜剑身,掌心的鲜血瞬间沿着剑身滴落。青铜剑轻吟,剑身微微颤抖着,发着淡淡的幽光。   青铜剑悬于龙七面前,一道道血色的剑影从青铜剑上飞起,瞬间,无数的血色剑影满布整个后院!无数的血剑应和着青铜剑,刺向小女孩。   而小女孩却如闲庭漫步,在剑林锋海中躲闪着,竟未伤到分毫,而暗处不时传来痛苦的呻吟声。龙七明显有些慌乱,听到一声声的呻吟,知道自己的兄弟们正在被这个“恶魔”残忍的杀害,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难道你就这点本事吗?看着自己兄弟一个个死去,心里没点愧疚感?他们可是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呀”小女孩叹息道,好像在看一场悲剧。   月轩看着院中曾经那些照顾过自己的兄长一个个倒下,自己却不能做任何事。手紧紧的握紧,指甲刺进肉里,泪水不断的流下来。龙七的血剑已经慢了下来,小女孩的笑声不时响起,如银铃般的笑声在月轩听来,竟如同死亡般恐怖。   小女孩如鬼魅般的身影停下来,与龙七对峙而立。只见小女孩手里拿着一把如墨般的剑,那把剑无刃,墨黑,隐约间剑身上有金丝游走。小小的身体与宽大剑身很是不和谐。龙七青铜剑所释放的血剑都被那如墨黑般的阔剑挡了下来,或者可以说那柄吞噬了!   龙七手上青铜剑血气渐弱,身体也似受了重创,大口的吐着鲜血。龙七扶着青铜剑半跪在地上,鲜血将胸前的衣衫染红了。而后龙七突然笑起来:“哈哈……真没想到‘嫁衣轩’竟专门用‘墨剑’来对付我!‘嫁衣轩’可真看的起我们兄弟七人……哈哈”   “真不知院长为什么兴师动众的把‘墨剑’请出来,像你这种废物,我还不是像捏蚂蚁似的轻轻捏死”小女孩把玩着“墨剑”:“不过也有好处,至少可以亲手拿着这个平时都看不到一眼的宝剑,真是一种另类的奢侈。对了,楼上这位小哥哥是不是应该下来看看”   小女孩抬手,一股强大的吸力产生,月轩身前的木窗砰然碎成粉末,月轩径直从楼阁上摔了下来。   “还以为小哥哥是高手呢,原来是个废物,可惜了”小女孩看着摔在地上的月轩,用手掩着嘴偷笑着。   月轩手臂传来刺骨的疼痛,鲜血从衣袖里流出来。   龙七将青铜剑上的血迹擦净,扶起摔在地上的月轩:“你没发现他很特殊吗?其实我们最大的底牌不是我,而是他”龙七嘴角翘起,诡异的笑起来,像个顽皮的少年,流出的血迹带着几分妖艳的感觉。   “别吓唬小妹妹,妹妹刚来的时候就用神魂之力探查过他的,确实很特殊,但最多算个守着宝藏不会用的废物而已”小女孩冷笑道。   “你真的这么确定?”龙七笑着反问小女孩。   小女孩再次将目光集中到月轩身上,而就在小女孩分神之际,龙七口吐一口鲜血,鲜血似有生命一般将青铜剑包裹起来,青铜剑杀气滔天直刺向小女孩。   小女孩急举“墨剑”,杀气滔天的青铜剑击中墨剑,墨剑一震,两人都倒飞出去。龙七顺势拉起月轩向外面逃去。   “小小把戏,该做困兽之斗,不知死活!”小女孩嘴角流出了鲜血,墨剑的反噬太大了,声音也突然阴冷许多,不似孩童,更添了些诡异。   龙七回头,见小女孩追上来,从怀里掏出一本古书塞给月轩:“去无极阁!亲手把这本书交给阁主!切勿随意示人!”   龙七身骤停,举青铜剑反击向追上来的小女孩。 正文 第七章 无极阁   月轩睁开眼睛,胳膊上的疼痛感一阵阵的传来。拨开眼前的枯草枝,从枯草堆里钻出来。阳光有点刺眼,但是没有温度,是一种无力的苍白。   周围是荒凉的废旧房舍,到处是断壁残垣,月轩已在楚国国都城外了。经过一夜的逃亡,抱着最后的希望,终于摆脱了小女孩的追杀。不知道龙七现在怎么样了,恐怕也死在小女孩的手里了,其余六人都已死在那恶魔般的小女孩手上。   月轩怀里揣着龙七临时交给他的那本书,现在只想完成龙七的遗愿,把这本书交给无极阁阁主。   走出破旧的荒凉的屋舍,不远处有几个农夫扛着锄头在田地小径上走过。月轩急忙询问出无极阁的位置,拖着疲惫的身体朝着都城西北方向的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走去。   与此同时,国都的一处华丽高贵的客栈里,正直正午却紧锁门扇,门口书:内部整顿,停业一日。   而在屋内,昨晚杀人不眨眼的小女孩浑身战栗的跪在地板上,前面坐着一个少女,红色的裙衫,秀美如仙子,娇弱如柳,眉头轻蹙,可比西子胜三分,发丝如瀑布般从肩头垂下。手里拿着那把无刃,如墨黑般的”墨剑”。   “少司命,所有东西都在这里,纵万死也不敢私藏!”小女孩声音颤抖的哭诉道。   “我要的东西没在这里面,私藏者,杀!托以重任未完成者,杀!无论怎样,你都死罪难逃!”如花般的少司命却像个杀神一般。   “不可能的,龙门镖局的所有人都死了,是不是情报错了,或许龙门镖局根本就没有押送院长要的东西”小女孩望着满地的金银珠宝,不相信的颤抖着。   “你的这样认为吗?”少司命突然笑起来。   小女孩身体颤抖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来你是默认了?”少司命用如玉般的指甲托起小女孩的下巴,而后一道宝石红的光束从小女孩的颈后射出,鲜血似泉水般涌出。小女孩圆睁地双眼,下巴脱离了少司命的指尖,无力地倒下去。   “永远不要怀疑‘嫁衣轩’!”少司命用白色的手帕擦干指尖的鲜血,而后将带血的手帕扔在小女孩狰狞的脸上。   清晨,都城皇宫深处,一处黑暗的地宫里。   一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一把檀木椅上,老人面前一位身着蓝衫的中年人。中年人屈膝半跪着,老人闭着眼睛,未曾说话。若是月轩在此,必认得这就是那夜在禹城北城门那位老人。   青年人恭敬地说道:”龙门镖局死七人,现场有‘嫁衣轩’留下的痕迹,估计是‘嫁衣轩’安排人做的!”   “我不关心这些,那东西拿到了吗?”老人微闭着眼睛,一束阳光透过地宫上面黑色的岩石,落在老人苍老的脸上。   “没有!不过奇怪的是‘嫁衣轩’那里也没动静,他们也好像没拿到,那东西好像突然消失了。”青年人回应道。   “哦,咳咳……拿不到就算了,命中事,不可强求。”老人摆手让青年人退下去。   午后,楚国都城西北方向。   月轩半蹲在一条小溪边,用左手撩起溪水洗着脸,布鞋被涌上岸边的溪水打湿。将右衣袖扯开,用溪水洗净伤口,白骨森然的露在外面。月轩把几块青竹板放在身边,把衣服扯成条状,捡了一块软木咬在嘴里。   月轩不敢回都城找医馆治疗,昨晚费劲心思来夺镖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一个活口,现在八成还在满城搜寻着自己吧。   回忆着龙大为龙四接断骨时,曾让月轩在旁观看,并交给月轩各种窍门。可是必竟是第一次接断骨,而第一次竟是接自己的。   忍着痛,将断骨慢慢推回原位,然后猛然用力,将断处接在一起。伤口似乎火烧般的疼痛着。慢慢的竟麻木起来,似乎右手臂不属于自己了!月轩急忙将青竹板固定在右臂上,将从衣服上扯下来的布条打上结。   月轩将咬在嘴里的软木拿在手里,上面几个深深的牙印带着血,竟将牙龈咬的出血了。月轩将带血的衣物在水中洗了洗,上午被路人当作怪物盯着的感觉可真不好受。   饮了几口清凉的溪水,又继续向无极阁的方向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太阳已经西斜了,暮秋的晚风,凉的有些刺骨。渐渐西沉的夕阳血般,染红了西边的天空。路开始变陡了,青石板铺就的山路一直伸向山上,不知经过多少年代的踩踏,不知多少双布鞋在上面走过。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不知有多久的历史了,光滑的路面仿佛记载着一段厚重的历史。   路两旁松柏交错,风吹过两侧的茂密的松柏林发出沙沙的声响。无尽的松柏林如同千军万马般,挺拔的身姿,傲骨的气质,将这条小路渲染得肃杀无比。   路越走越陡,前面古色的大门出现在面前。山上的建筑已经清晰可见了,同时也开始看不清了,绵延不断的古建筑一直延伸到云层里,不知那里才是尽头。   太阳已经完全落尽了,黑暗像颜料渗透整片天空,月光像水一般倾泻下来。松柏茂密的枝桠将月光筛成干净的碎银,落满了一地。而月轩顾不得欣赏这美景,饥渴难耐,胳膊上的疼痛感应和着胃部的饥渴感,一阵阵的传来。   无极阁的大门就在眼前了,月轩终于松了一口气。可突然有一个庞然大物从无极阁院落中隔着高高的墙壁飞了出来,月轩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眼前一黑,昏过去。   “赶紧醒吧,赶紧醒吧,不然师傅又要责罚我了!”一个神神叨叨的声音不停地嘀咕着。   月轩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一间干净的房间。虽然朴素,只有简单的几张桌椅和书桌,但满屋子都是书,更确切的可以说:全屋子都是书!月轩看到无尽的书,嘴都张得合不拢了,竟将坐在月轩身边的少年忽视了。月轩从未见过这么多书,就算在小镇学堂先生的书房里也没见过这么多书。   书桌上,座椅上,窗台上,脚下,床边,就连月轩的头下都是枕着一摞书。月轩坐起来,一时竟忘记了受伤的胳膊,胳膊上剧烈的疼痛将月轩拉回现实世界。   “终于醒了,太好了,还好没事,不然师傅又有理由关我禁闭了。”一个和月轩年龄相仿的少年坐着一摞书,看着月轩醒来,高兴的不知所以。   少年给人一种安静如水般的感觉,仿佛本身就是一潭清水。目光里流转的都是水,指尖流转都是水,温柔的像一湖碧水,高兴时像一江春水,怒目时像澎湃的海水。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月轩狐疑的问道。   “你这人好生奇怪,我还没问你是谁,你倒先询问起我来。”少年颇怒声道。   月轩看着胳膊上已经被重新包扎上:”是谁给我重新包扎上的?”   少年有些无语道:”你说话能不能连贯些,别前言不搭后语。”   月轩严肃的问道:”好吧,这些书都是在哪里偷的?”   少年彻底绝倒了,这种奇葩的人物来自哪里啊?少年叹了口气:”好吧,我认输。这里是无极阁,昨天傍晚,我想偷偷逃出去玩,可是对风的控制出错了,掉下来,恰好砸到你。叫我花千树就行,‘东风夜放花千树’的花千树,还有你的胳膊是我给你包扎的。”   “什么?是你替我包扎的?”月轩感到手臂比昨天更疼痛了,心里犯起了嘀咕。   “别大惊小怪的,我在书里看过如何包扎伤口的,谁给你接的断骨?都接错了。”花千树自信的说过。   月轩望着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花千树,不确定的问道:”你这是第几次为别人接断骨啊?”   “第一次啊?”月轩差点喷出一口血,你第一次接断骨,就说别人接错了。   花千树看到月轩眼里满是不相信,于是将月轩又按到床上,将月轩的右胳膊抬起,用力一拽,一声痛苦的如野兽般的声音响起。院落中的飞鸟纷纷逃向空中。月轩满头大汗的用嘴咬住一本书。花千树扶着月轩的右手臂认真的说道:”看吧,断了的手臂是这样的,书里说要再这样!”花千树将月轩断臂又推了回去,接着又是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   月轩已经满头大汗的能言语了,花千树看着月轩没有言语,还以为月轩还是不服气,把刚接上去的断骨又被打断,而后又以慢动作重复了一遍,如野兽般的嚎喊声断断续续的在花千树的房间响起。无极阁中大小弟子都情不自禁的望向花千树的房间,而后纷纷叹着气:”唉,姜堰师叔对千树师弟实在太狠了!”所有人都庆幸当初没有分到王洪门下,殊不知现在哭嚎的是月轩。     正文 第八章 奇葩师徒   无极阁,花千树房间。   月轩面无表情的望着花千树,冷冷的对正在给自己来来回回接了四、五次断骨的花千树说到:”喂,接够了吗?”   花千树得意的笑了笑:”我就说嘛,这种接骨手法是最正确的,现在都不疼了吧。”   月轩翻着白眼:”都丫的疼麻木了,当然是不疼了!”   “好吧,不玩了,还是让我师傅来给你好好接上吧。”花千树严肃的回答月轩。   月轩顿时背后一阵冷汗:什么?刚才都是在玩?   这奇葩少年是从哪里出来的!月轩心里大骂道。   门外响起脚步声,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走进来,白净的面容,头发用布绳简单的树在身后,书生模样,一身青衫,虽然有些旧的掉色了,但洗的很干净,脚上一双黑色布鞋。   花千树恭敬的急忙站起来:”师傅。”   “又惹祸了!面壁半月!”花千树的师傅姜堰断声训斥道。   “师傅,徒儿知错了!”花千树低着头,不敢多言语。   “错在哪里?”姜堰复问道。   “错在不该私自带外人进无极阁。”花千树低声说到。   “错不在此,不知错在哪里,比之犯错更甚,加罚半月!再说!”姜堰用手指敲着花千树的脑袋。   “错在不该私自逃出无极阁,砸伤这位少年。”花千树不确定的说道。   “错矣,大错特错!朽木不可雕也!”姜堰摇着头,叹道。   “徒儿不知,望师指点迷津。”花千树诚恳的行礼道。   “接骨接错了!”姜堰指着躺在床上的月轩。   月轩一阵无语,看着这一对奇葩师徒真是什么样的师傅,就出什么样的徒弟。   “小树,看为师如何接骨!”姜堰用手托起月轩的断臂。   一阵疼痛感再次袭来,月轩咬着一本书,心里大骂道:”无极阁太坑了吧,里面的人还能再奇葩点吗?”   姜堰将一些白色的药末撒在伤口上,用几块木板重新固定在月轩新接好的断臂上。   “好好修养半月,应该就没问题了。”姜堰对月轩说。   “谢谢大叔。”月轩忙对姜堰道谢。   “我不姓大,叫我姜堰就好。唉,对了,你是谁啊?怎么出现在这里?”姜堰狐疑的看着月轩。   给月轩接了半天断骨了,现在才想起询问月轩的来历,月轩又是一阵无语。好在月轩已经熟悉了这对奇葩师徒的为人行事,耐心地将自己如何来无极阁的事一一说给姜堰说。   待到月轩将龙大和龙七临死托书的事全部告诉姜堰,姜堰听后,拍着脑袋大叹道:”哦,原来又是一个想蒙混过关想进无极阁的人!”   花千树还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着前些日子想蒙混过关进无极阁的骗子。   月轩一阵无语,彻底被这两个人征服了。   “你说龙七让你把这本书亲手交给阁主,不能轻易示人,那现在轻易让我看了,是不是前后矛盾?”姜堰拍拍月轩的脑袋,摇摇头说道:”唉,少年什么时候把谎话编好了再来吧!”   可月轩心里却是一阵余悸,一时慌乱,竟将这事忘了。幸好姜堰没有相信,不然龙七之托,必误之。   从姜堰的口气里,可以听出阁主神龙见尾不见首,就是无极阁的长老也不见得能随时见到,无极阁的弟子更是难得一见阁主。更何况无极阁有一门规,非无极阁弟子,一概不能入无极阁内部。   月轩心中顿时冷了下来,看来龙七所托之事不能完成了。   左手突然摸到怀里,发现在禹城顾三娘交给月轩无极阁的推荐信在逃亡中没有丢失,月轩急忙将书信交给姜堰。   姜堰细细读罢,看着月轩问道:”你是护国公的人?”   月轩遗憾的摇摇头,说:”只是相逢而已……”月轩想起袭衣,一个永远不可能和自己有交集的女孩子,心中一阵心酸,没有过多说明。   “先去厨房干三年杂工!”姜堰将书信甩在书桌上。   月轩高兴的谢过姜堰,以为姜堰已经默认自己为无极阁的弟子了。拜别姜堰师徒二人,前去无极阁厨房登记。   花千树看着这个天真的少年,想起了自己当初刚进无极阁的样子,于是抖起胆子问姜堰说:”师傅,既然是护国公手下的人推荐的,为何这般。而且厨房那种地方,是不是太过了”   “还好只是护国公手下的人推荐的外人,如果刚才那少年说自己是护国公的人,你猜为师会如何?”姜堰笑得很诡异。   花千树很少看到师傅这样笑,若是这个笑容出现,那就是毁灭性场景的出现,便知趣的低头不语。   姜堰走出花千树的屋门,声音从窗外传来:”直接一顿暴揍,轰出山门!”   无极阁厨房,炊烟缭绕,锅碗瓢盆的叮当声不绝于耳。每个人都有序的忙碌着,正准备着无极阁数千弟子的午饭。   月轩走进去:”大哥,请问王洪总管在吗?”   “前面的让一下,红烧鲤鱼好了,上菜嘞!”一个身宽体胖的壮汉,端着四道菜,推开月轩。   月轩身体好像一根弱不经风的稻草,被壮汉轻轻拨到一边。月轩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间被挤的脑袋发晕,所有人纷纷望向这个手臂受伤的清秀少年。   “中间那是谁啊?会不会做事!”一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青年人喝到。刀疤似是横贯整个脸部,甚是狰狞骇人。   月轩从拥挤的厨房里逃出来,站在那人面前:”我找王洪总管,姜堰师傅让我来的。”   “我就是王洪,姜堰会叫你来这里?”王洪不相信的说到。   “对啊,我是被姜堰师傅推荐到这里来的。”月轩兴奋地说到。   王洪吃惊的看着月轩:”难道你这么想来这里?”   “那是当然,能够作为其中一员,我会感到很自豪的。”月轩自然不会放弃讨好总管的机会。   “好吧,姜堰那人够怪了,真没想到你比他还要……”王洪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形容眼前这个清秀的少年。   “先去那里领一套衣服,然后跟着我带你去熟悉一下环境。”王洪指着一间储藏间说道。   厨房并不在无极阁内部,而是在无极阁西面山腰。在厨房这边向无极阁看去,蔓延不断的古建筑一直向山顶铺去,深入云层,不能举目望尽。周围有看不到尽头的松林,平添了许多幽静的气氛。   厨房被称为:箪食院。据说是一位高人赐名,月轩不明白一个厨房而已,为什么要特意改成别的名字。   王洪听到月轩的疑问,一脸坏笑着拍拍月轩的肩膀:”因为这里很不一般,你以后会懂的。嘿嘿……”   月轩看到王洪那挂着一道刀疤的脸灿烂如花的笑容,总是有种被坑大了的感觉。   箪食院共有七间工作房间,另外还有几十间起居室,供近百名工作人员居住。只是在箪食院的一旁有块宽敞的空地,那里有很多奇怪的东西。   箪食院的食材都是从一条羊肠小道运上来的,月轩看着那条运食材的山路,只能容一人过的的石阶依次向下排列,曲折回环的道路似是凌空盘旋一样,陡峻无比,月轩光是看去,就双腿发软。   “不用害怕的,你刚来,以后会习惯呢。”王洪看到月轩害怕的样子,大笑道。   在箪食院看落日慢慢下落,通透的像一块红玉的夕阳挂在天边。竟想不到在箪食院能看到这么美的夕阳,月轩流转的眼眸里都是宝石红。   “夕阳西下,离人尽在天涯!”王洪突然叹道。   月轩看着突然忧愁起来的王洪,不再言语。     正文 第九章 箪食院   王洪坐在饭桌的主座位上,月轩作为新人,破例坐在王洪旁边。刚才还有离人愁斩不尽的王洪,突然像是变了一副模样,更像一个市井帮派的老大,喝三道四,拍大碗酒,拿大刀片。   月轩安静的坐在王洪身旁,偷偷地瞥着周围在座的所有人。或者可以说是害怕,因为周围尽是一些怪人。光着膀子满身刺青的和尚,脸上被官府印上刺青的书生,断臂的老妇人,拿着一把锋利匕首切肉吃的男人……   月轩不知道为什么无极阁要收这些人为弟子,看着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怪人,月轩手心里都出冷汗了。   “大家举杯,为月轩小兄弟干了!以后同生共死,绝无二言!”王洪拍着桌子,大声喊道。   “干了!”众人站起身来,举着各种各样的酒杯,异口同声的说道。   “月轩小兄弟既然是被姜堰亲自送来的,必是了不得的人物,何不说说,我们这群人已经好几年都没听说过外面的事了。”一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问月轩。   月轩脸上一阵尴尬:”我哪里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只是个无名小子而已。”   一个人拍案而起,声音如雷,大喝到:”月轩小兄弟,你就别谦虚了,我当年连杀十八位三品以上大贪官,才被姜堰捉拿来,像小兄弟不过十五六岁,也被姜堰亲自送来,必是少年英雄!”   月轩心中如江海巨浪翻涌起来,这是什么状况?难道这里都是江洋大盗,杀人不眨眼的人物?   月轩便将自己来无极阁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自然将一些不可轻易示人的事情略去。   “这姜堰怎么回事,无缘无故就将月轩小兄弟关进来?”老牛不解的问,不过声音却是如同喝出一般,镇人发溃。   王洪见月轩并不不知道这箪食院是什么样的地方,便一一为月轩讲到。   箪食院根本不是无极阁的一个分院,这里实际上是一处关押无极阁抓捕的大凶大恶之人。时间长了,有人提出将让关押的犯人负担起无极阁的饭食问题,箪食院可以称作是一间特殊的监狱。   月轩心中大惊,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竟被姜堰骗到这个地方。   书生接过王洪的话:”据我所知,护国公当年靠着自己的权力,强行夺取了姜堰的未婚妻,后来姜堰一怒之下,便走上修行路,曾立下誓言,定斩护国公之头。”   王洪说道:”那样就可以解释清了,可是月轩小兄弟太冤了吧!”   月轩一阵无语,后来想到自己幸好没有说自己是护国公手下的人,不然自己现在还不被姜堰直接给宰了?现在想起还一阵后怕。   月轩突然大笑道:”来,月轩敬各位长辈,哈哈……”月轩将一大碗烈酒一口气喝完,然后趴到桌子上面,嘴里嘟囔着:”姜堰,你坑我,无极阁,太他妈的坑了!”   众人将月轩扶进房间,无不叹息道,都为这个清秀的少年感到可惜,本是大好年华,却要在这里囚禁一辈子。   第二天,天还没亮,外面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月轩睡着正香呢,突然屋门哐哐的响着,有人在用脚踹着门。   “快点起床,开始干活了!”王洪总管的声音响起。   “我胳膊还受伤呢,干不了活!”月轩翻了个身,继续睡。   “砰!”门带着边框飞进来,木屑乱飞。王洪一把揪起月轩,直接将月轩提了出去。   “小子!受伤了就有理由不干活了?你当这里是你家啊?”王洪像揪小鸡子似的把月轩揪出去。   “腿没受伤吧!去,跟着和尚下山挑菜!”王洪用手一指满身刺青的和尚,高大威猛的身材,虽然快入冬了,但和尚半袒着臂膀,模样甚是骇人。   月轩无奈,只得跟着和尚向山下走去。   满身刺青的和尚原名本寂,自小出家,在金门寺当挑柴僧。后来看不惯世间的黑暗,与其忍受,不如振臂大呼,反抗这世俗,被无极阁上一届四大长老合力围攻,最终落败……   当听到和尚讲述着自己曾经的大闹大陆排名第三的金门寺时,只是因为和尚偷着喝酒,就杀了金门寺的三个执法僧人。月轩一阵头大,这本寂和尚也太凶残了吧。   本寂和尚看到月轩不相信的表情,怒声喝到:”谁规定和尚就不能喝酒了?我让他们把那人叫出来和我辩解,可他们居然敢对我施刑!此等无理霸道,杀了他们又何妨!”   月轩心里暗想:”这和尚说的也不无道理,谁规定和尚就不能喝酒?”月轩极为赞成和尚的观点,用力的点点头。   所有人一直都质疑和尚这一番歪道理,今日看到月轩这个少年竟然赞成自己的理论,心中萌生了一股知己相见未晚,对月轩的好感直线上升啊。   走到那条羊肠小道的山路处,和尚特意让月轩呆在山上,没让月轩下去。月轩看到和尚踩着小小的石阶,庞大的身体如燕子般向山下飞奔而去。   月轩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打起盹来。还没半个时辰,和尚挑着两大担菜飞奔上来,竟然不喘气,无一丝疲倦色。   月轩吃惊的看着本寂和尚,又望望那条看不到尽头的羊肠山路。脑袋里拼命的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幻想!”   “月轩,看呆了吧,和尚我当年在金门寺,一人挑上千斤的竹担走上百来里路,跟玩一样。”和尚得意的说。   下午,月轩正午睡呢,门又被直接踹飞了,王洪又把月轩揪出来,指着书生:”跟书生去杀猪!”   月轩一阵狐疑,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削瘦的身材,纤细的手指,怎么会杀猪?   书生说话很少,颇带着浓浓的书生气。问月轩读过几本书,月轩如实回答,书生立即对这几本书做了些评价,简直比教月轩的学堂先生还博学,月轩顿生敬仰之情。   两人相谈甚欢,书生名叫赵默,原是一位秀才,只懂得舞文弄墨,直到有天突然发现自己可以控制修行人的神魂之力在身体内的运行轨迹,于是踏上修行路,杀了一位骄纵的王爵之子,被无极阁四大长老之一的陆惑打败,关到箪食院。月轩完全搞不懂什么叫做神魂之力,只得木讷的点点头。   走到一片空旷的空地,眼前至少有十来头肥猪被捆绑着,歇斯里底的叫喊着。   而书生却没有拿一刀半刃,月轩还以为书生忘拿了。书生让月轩后退,接着便双手在空中不停的划出一道道泛着淡红色光芒的古怪符文。几十头猪突然更加恐怖的嚎叫着,然后又梦幻般突然停止了嚎叫。   月轩看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书生拍拍月轩的肩膀:”以后你会懂的。”   书生径直转身走开,月轩看到那些刚停止嚎叫的肥猪,肢体突然裂开,伤口整齐,并且所有的骨头和肉分离开来。   “喂,你用那什么……神魂之力把这些肉运到厨房吧!”月轩在书生身后喊到。   书生头也不回的回应:”那是你的事,我的任务是把猪杀了!”   “你妹啊!”月轩嘴里小声埋怨到。   “你再胡说八道,下场不会比猪好的。”书生的声音突然而至,月轩立刻捂住了嘴。心里念叨:”不说就不说,你有本事能听到我心里说什么。”   “还有别在心里说我坏话,我猜的很准的”书生冰冷的语气让月轩一惊。   月轩白着眼,心里大骂道:”腐朽书生,会几招巫术就得意,我就不信还真能听到我心里说什么?”   书生突然回头,冲着月轩喊到:”别说我腐朽,腐朽的是那些只读‘圣贤书’的愚人,还有别拿我的警告不当回事!”   月轩彻底折服了,这里都是些什么奇葩人物。   接下来,半个月,月轩的屋门一次又一次被踹飞,月轩一次一次的被王洪揪出来。   月轩见识到一个又一个怪人,有炒菜不用柴,会喷火的江洋大盗,有切菜像决斗的剑士,有打水不用水桶的法师,站在水井旁,念几句咒语,水就像水龙自己从井里涌出,飞到水缸里……   月轩也被这群怪人灌输了一套疯狂的想法。   书生把那些圣贤书说成是统治者把平民变成傀儡的工具;王洪总是教给月轩去偷和尚藏起来的好东西;剑士会教月轩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将菜切的像一件艺术品;法师是最坑的,不停的挑拨离间月轩和众人的关系……     正文 第十章 白凤   半个月后,月轩胳膊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了,逐渐也融入这个奇葩的一群人中。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寒冷似乎一夜而至,所有人都换上了棉衣。箪食院在半山腰,举目望去,远处的一片银装素裹,甚是唯美。   可是月轩没有心思欣赏雪景,今天要把上百斤鲤鱼从山下挑上来。因为平日里都是和尚照顾自己,碰到下山运食材的活,都是找处角落睡大觉。所以每次回去都是脸不红,气不喘,王洪对自己甚是看重。   就是因为昨天那场大雪,压塌了储藏室,和尚被特意调去修建储藏室,所以今天就只有月轩一人下山。   当清晨王洪一脚将门踹开,告诉要自己下山,月轩顿时傻了,但又不敢说出来自己从来没有下过山,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上。   站在那条羊肠小道上,看着陡峭的山路,腿直打颤。可是眼看着所限定的时间要到了,心里也开始着急。只能仗着胆子下去了!   扶着只能容下两只脚的石阶,一步一停地向山下走去。左手拿着一把小扫帚,将石阶上的积雪扫掉。   踏着几乎呈直下直上的石阶,月轩心里极其小心,身体紧贴着石阶,几乎像壁虎趴在石阶上,一步一步的向下移动。   正下到一半,突然一只飞雕在月轩身边掠过,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骤然响起,月轩一惊,脚下一软,眼看就要跌向山下。   旁边恰好有一棵从石缝中长出的松树,急忙抓住枝条,悬在半空中。月轩心嘭嘭直跳,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山谷,心里庆幸的念到:”太危险了,差点……”下半句还没说完,只见松树的枝条噼里啪啦的断裂开,月轩抓着剩下的折断的枝条大骂道:”老天,你姥姥的!为什么受伤的人总是我……”心里一怒,血液上涌,只觉气血翻腾,竟喷出一口鲜血。   风在耳边呼啸的响着,眼看就要落在坚硬的乱石堆上,突然身体一轻,一片白色的羽毛飞起。而后突然凌空出现一只白色的大鸟出现在月轩身下,托起正在下落的月轩。   白色大鸟载着月轩,在空中回旋着向空中飞起。   像白脂玉般的羽毛,缓缓的挥动着。空气在羽毛的扇动下,形成股股飓风,卷席而下。下面厚厚的落叶被卷起,雪花骤然形成。   白色大鸟缓缓下山谷深处飞去,山谷两侧陡峭的山壁,令人感到害怕。各种各样的奇形怪状的植物。因为已经是冬季了,尽管所有的枝叶都是光秃秃的,但是还是能看出来这些数人都合抱不住的树干,和高耸入云的树冠,都告诉月轩这些植株都有数百年的年龄了。   还没搞清怎么回事,就已经落在地面上了。月轩刚白色大鸟的背上跳下,白色大鸟瞬间消失了,一个男子出现在月轩面前。   白衣男子,乌黑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披在肩头,精致过分的脸庞,有着令女人嫉妒的容颜。   月轩吃惊的看着白衣男子,嘴已经开始打岔:”你是妖,还是怪?”   白衣男子的声音优雅的带着男人特有的磁性:”妖和怪有区别吗?”   “你到底是谁?”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就算刚才救过自己一条命,但是,没有由来的突然出现,让月轩放不下警惕。   “别那么紧张,我们从前见过面。”白衣男子轻松地说到。   月轩想来想去都没见过这样的人。像白衣男子这样绝色的人,任谁看一眼都不会忘记的。   “我们根本就没见过!”月轩肯定的说。   “我们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你从小长大的小镇上,当时好像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好像你挺喜欢她的。还有,你应该记得这样的感觉……”白衣男子摸着下巴,打趣的说到,嘴角微微翘起,笑容如阳光一般好看。   月轩突然感到一阵不可抵御的寒冷传来,这是那天在小镇,和袭衣遇到圣级神兽白凤的感觉。   月轩惊怒道:”你是白凤,杀了小镇上所有人。”   眼前的这个白衣男子就是”白凤”,月轩一直不敢相信,圣级神兽竟然能幻化成人形,并且就站在自己面前。这个杀害小镇上所有人的凶手就站在自己面前!   月轩心里已经拼了,就算今天被”白凤”杀了,也要为小镇上的人报仇。   “你说对了一半,我就是你所说的白凤,还有小镇上的人不是我杀的。”白凤笑意像三月初春的阳光。   “不是你杀的还能有谁?”月轩不相信的怒吼道,月轩抱着必死的决心,纵使螳臂挡车,也要为那些关心过自己的人而战。   “当时我并未起杀心,只是想教训一下那只小青鸟。谁知后面突然来了一个杀气滔天的人物,巧妙的在我卷袭而来的雪暴中加进了无尽的杀意,我都那人被重伤。最后迫不得已,匆忙间选择你,成为你的神兽,躲开那人的追杀!”白凤对月轩说到。   “你是我的神兽,这不就是说我现在养着一只圣级的神兽?”月轩惊讶不已。   “别那么惊讶?我也是被迫选择你,躲在你的身体里,才躲过那人的追杀。不过可惜的是,居然选择了个废物,就算选择个普通人也比你强。”白凤叹了口气,完全忽视月轩的存在。   “你才是废物,还有你怎么在我的身体里?你那么大,还不把我撑坏了?”月轩急忙查看自己的身体。   “别找了,我在你的神魂之海里。不过说起来,你这个废物还真是有趣,我记得上次见到和你相似的废物应该是在一千年前,不过那个废物可是比你强的不是一点半点,不过最终还是废物……”白凤眯起狭长的凤眼,长长的睫毛,微翘着,似是在回忆很久之前的事情。   “哦,对了,他的名字里好像也有个‘月’字,还真是有意思。”白凤从回忆中睁开眼睛。   “别说的那么夸张,好像你活了很久似的。”月轩不相信的回道。   “呵呵,不信就算了,对于你这个废物,真是不该和你浪费口舌。”白凤笑出声来,声音像古筝弹出的音符一样好听。   “为什么总是说我是个废物?你才是废物!”月轩怒道。   “你知道什么叫做修行者吗?什么叫做修行路吗?”白凤连问月轩两个问题。   月轩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虽然最近接触修行的多了,但是对修行还一窍不通。   “世间万物的体内都有神魂之海,神魂之海并不都是如海一般。普通人的神魂之海如同一缕丝线,时断时续,这样的人根本不能修行,因为修行者就是依靠修行之法,引导体内的神魂之海和外界建立联系,进而控制外界的事物。时断时续的神魂之海根本就没办法建构这种特殊的‘桥梁’。”   “难不成我就是这样的人?身体内的神魂之海太稀薄?”月轩不甘的问道。   “不是,你恰好相反,普通人太少,天赋稍微好一点的,神魂之海如同一碗清水,若是在那些修行世家,可能会出现脸盆大小的神魂之海,若是那些妖孽一般的人物,神魂之海会像一池塘一般,此时就已经逆天了。神魂之海如江湖河流一般,那样的人物只能在古书中记载过,就算我最强盛的时候,也只见过两三个,且都没在这片大陆。”白凤回忆着当年意气风发的时刻。   “喂,还没说完呢,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月轩急切地想知道自己的事情。   “你恰好都不在这些人之中,因为你的神魂之海真的是‘海’,无边无际,光是看到就令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