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嫡女独步天下 序 文 有人执着于改变过去,修补已经发生的事情,寻找最美好的结局,殊不知牵一线而动全局,掌握了生死轮回,却无法掌控事情的发展与变化,或许修改过的故事也不尽人意,但是总会有意想不到的真相揭开,耗尽了爱,耗尽了恨,走到奈何桥边时,才会大彻大悟…… 生死、重生、轮回、转世等等这些事情,都是阎王爷所管辖,本来是铁面无私,秉公办事,可是那一年,阎王爷被惩罚到了人间,要受尽苦难才能回去,他遇到了这样一位女子…… 重生嫡女独步天下 第一章 巾帼将军 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照进来,镜子里的人正在用笔轻轻描眉,眼波流转是女儿家的羞怯,没有一丝风情妩媚。一双眼睛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仿佛看一个陌生人,那般仔细,不放过每一个细节,这是一副年轻少女的容颜,标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豆蔻年华,却带着与年龄不相当的淡然与坚毅。 只是淡淡的妆颜,这女子却十分满意,转身站起来,在镜子前兀自舞了起来,一袭白衣,妙曼身影,女子柔和的脸颊现出笑意,一双眸子闪着晶莹的光彩,格外明亮美丽,她欣赏着镜子里的自己。 咚咚三声敲门,女子停了下来,笑容也消失了,“什么事情?”声音低沉,仿若男子,显然是故意压低了声音。 “太子出使闽国回来途中遇到敌人,差人来报信,要将军带兵马去接应。”门外的声音不高不低传进房内。 “太子宇文旭出事了?详细讲来。”女子有些惊讶,随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叹了一口气。 “太子派来的人还在大堂等候,军情紧急,所以属下没有细问就来请将军了。” 女子不说话了,伸手挽起长发,换上战靴,从衣架上取下轻薄的银甲,穿在身上,整套动作熟练到了极点,只是一转眼功夫,镜子里水一般的女子变成了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她将胭脂眉笔收到了抽屉里,从桌子上拿起一张软皮面具,戴在了脸上,顿时面目狰狞,只有一双眸子仿佛黑曜石散发着光彩,戴上银盔与皮手套,拿过银枪,推门而出。 三步并两步,急匆匆走向前堂。那来报话的人是位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子,眉清目秀,跟在她身后,轻声道:“小姐,咱们刚打了两仗,正是需要调整休息之时,那出事儿的地方在抱虎山,距离遥远,若是贸然出兵,恐怕这边关难以顾及。” “沈奕,叫我将军。告诉你多少次,才能改?”女子的声音低沉,似是责备。 沈奕低声嘟囔道:“都叫了十年了,习惯了。再说了,我也只是在没人的时候才叫你小姐,什么时候出过漏洞啊。” 女子瞪了他一眼,沈奕住嘴了。 两人带着风声刚到了前堂,立即有一人道:“沈瀚,请你亲自带兵去救太子殿下。”虽然是来搬救兵的,可是这态度也嚣张不少。 斜眼看这人,正是太子身边的侍卫萧潜。果然是宫里来的人,竟然直呼将军的名字,沈奕有些不高兴,不过论起来,这萧潜和沈瀚是一个级别,只是一个保护太子,一个保护华国边塞。可是沈奕见不得别人轻视自家将军,于是道:“我家将军身负保卫边塞的重任,岂是说离开就离开的?” 萧潜看向带着面具的沈瀚,哼了一声,“太子殿下的安危可是关系到江山社稷。” 沈瀚伸手示意两人住口,“本将军想知道详细情况。”语气不容置疑,也没有丝毫客气。 萧潜明显不服气,可是事情关系到太子殿下的安危,于是一五一十简单明要的讲了出来,“太子出使闽国,本来一路顺利,可是回来途中在抱虎山附近遇到伏击,对方是巨灵国的将士,有一千多人,他们仿佛早有准备,要杀太子。我等舍命保护太子,躲到了抱虎山上,太子命令我与萧炎分头突围,我负责来边塞请沈将军,萧炎负责去桐城关请七王子。” “桐城关?七王子?”沈瀚的眼睛眯了起来,桐城关距离抱虎山很近,可是守兵太少,就算是去了也难以抗衡那一千多人马。七王子?宇文垣?沈瀚有些嗤之以鼻,一位长在深宫大内的王子,能带兵打仗吗?纸上谈兵,贻误战机。 “沈奕,点五百人马,跟我去抱虎山,牵白月马来。”沈瀚说的坚决。 沈奕迟疑了一下,看到沈瀚坚定的眼神,疾步离去。他深知这白月马是沈瀚的最爱,此马擅长奔跑,动作迅速,而且腾跃能力极高,曾经一跃十几米,帮助沈瀚跃过悬崖,摆脱追兵。而这马身上却是疤痕累累,大小不一,跟随主人经历了无数战火。所以沈瀚对于这匹白月马甚是疼爱,不在关键时刻,绝对不骑这匹马。 “五百?沈瀚,对方可是有上千人马,而且是巨灵国的兵马。你是成心要救太子殿下吗?”萧潜有些气恼。 沈瀚道:“若是我到抱虎山后太子殿下还活着,我便能保他安全回来。若是去晚了,我不是阎王爷,没有起死回生之术。”语气不屑一顾。唐门关守军只有一万人马,近日受到巨灵国士兵的骚扰,所以为了防止敌人趁虚而入,沈瀚不能带太多人马走。只是这原因,她懒得和萧潜说。 萧潜气的口不择言,“沈瀚,太子殿下若是平安无事,你沈家便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若是出事了,我让你全家陪葬。”嚣张跋扈,可见一斑。 “一人得道?”沈瀚终于回头看萧潜了。 萧潜一愣,随即道:“不妨告诉你,太子殿下要选你沈家女子为妃。能搭上皇亲国戚,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的福气。”他担心沈瀚不尽力救太子,所以将这事情提前说了出来。 沈瀚一愣,随即不屑道:“我沈家女子岂是攀龙附凤之流。”她远离都城,自然不知道这太子殿下的妃嫔都是出身朝中重臣之家,竞争之激烈不亚于九死一生,而太子殿下娶谁都是牵涉到朝廷的利益,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现在这地处偏远的沈家若是能出一位妃子,定然会让人眼红嫉妒。所以在萧潜看来,这是沈家无上的荣耀。 忽然内堂走出一位夫人,“不知太子要选的是沈家的哪位女儿?”脸上的笑容将皱纹堆的更深了。 沈瀚施礼,“母亲,您怎么来这前堂了?”这前堂是将军和众将议事的地方,闲人自然免进。 萧潜愕然,这太子殿下生死未卜,自己就说出他的心事,是否有些不妥啊?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呢,沈奕跑了进来,“将军,五百将士已经在城门集结完毕。”萧潜不禁暗暗佩服这沈瀚,只是几句话的功夫,便可以集结完士兵,所谓兵贵神速,果然这常胜将军的名号不是白得的。二十岁的沈瀚,继承父业,独自镇守边关,是华国最年轻的将军,今日一见,果然雷厉风行。 沈瀚道了一个好,走出大堂,沈奕牵来一匹白色战马,沈瀚跃身上马,身手矫健,姿势甚是洒脱好看,一个翻身,已经稳稳坐在马上,一手马缰,一手银枪,双腿夹紧,马奔驰而去。萧潜是太子府的侍卫首领,武功自然不弱,跟随太子也见过许多将军,可是这上马的姿势,只有沈瀚称得上是干净利落,身轻如燕。心中不禁暗暗喝彩。 一行五百人奔驰在广阔无垠的沙漠里,掀起滚滚尘烟,夕阳西下,马蹄疾,不见一丝松懈。“宇文旭,一定要等着我。”沈瀚心中默念,宇文旭那副嚣张高傲的容颜出现在面前。他半笑半认真道:“在下宇文旭,敢问姑娘芳名?” 那是一个月前,沈瀚,不,她应该叫沈琤,沈瀚是她哥哥的名字。沈琤听沈奕说附近的集市热闹非凡,禁不住心动,带着沈奕悄悄去了,少有的女儿装,摆脱了将军身份的束缚,自由了许多,她只有十七岁,还是贪玩的年纪,所以看到卖灯笼的便走不动了。 那日正是七夕节,猜对了灯谜赠送灯笼,可是沈琤饱读兵书,对于诗书却是一窍不通,她与沈奕大眼瞪小眼。于是眼睁睁的看着灯笼被一位年轻公子取走了。那人便是宇文旭。沈奕上前想要买下他手中的灯笼,宇文旭自然不肯,他掏出身上的银子,“若果你的银子比我的银子多,那么这个灯笼双手奉上。”沈奕自然没有他的银子多,沮丧了。 俗话说财不外露。这宇文旭的银子自然被人盯上了,抢了便跑。萧潜和萧炎在身后猛追,宇文旭在原地等待,没想到竟然出现了十几位黑衣人行刺,宇文旭寡不敌众之际,沈琤恰好路过看到了,于是来了个美人救英雄。 沈琤自然没有告诉宇文旭自己的名字,其实在唐门关,知道沈琤这个名字的人不多,大多数时间她都是以沈瀚的身份出现。可是沈琤没有想到,这一次的美人救英雄,竟然会将自己栽了进去。 重生嫡女独步天下 第二章 冲出重围 一天以后,太子殿下宇文旭来到了沈府,他将一块玉佩放在桌子上,“沈瀚,沈琤是你什么人?” 那玉佩是沈琤打斗中掉落的,没想到竟然被宇文旭捡到了。 “是家妹。”假扮沈瀚的沈琤不敢欺骗宇文旭,但是他敢拒绝让沈琤与宇文旭见面。 所以那一次宇文旭很是不满,“等本殿下出使闽国回来再登门拜访沈琤小姐。”拂袖而去。 宇文旭,若是让你知道沈瀚便是沈琤,我沈家岂不是欺君之罪吗?所以她是绝对不会让宇文旭见到沈琤。 可是沈琤想错了宇文旭,她以为他是来谢恩的,只不过态度嚣张傲慢一些而已。却不知宇文旭对沈琤已经有了心思,本来沈琤的容貌算得上标致,却不是倾国倾城之姿,可是宇文旭见惯了柔弱娇媚的女子,却没有见过这般英气的女子,所以沈琤在救了他之后吸引了他,宇文旭身为太子,没有他得不到的女子,更何况只是一位将军家的女子?他势在必得。 远远地听到打斗声,厮杀呐喊,马鸣刀剑声,“是七王子的人马。”萧潜道。 沈琤一声命令,带领众人驰马奔上前,她手中的银枪在太阳的余晖下发出泽泽光芒,一枪便挑落了迎上前的巨灵国士兵。沈琤的右手在乱军中使出了九九八十一路梅花枪,每一枪出去都是六种变化,没有人能躲得过去,也没有一个敌人能目睹完这九九八十一路梅花枪。 这路枪法,是沈瀚教给沈琤的,她从五岁便开始学了,所以十二年,已经运用的炉火纯青,也杀了不少敌寇,为她赢得了常胜将军的美称。 沈琤的白月马很快染成了血红色,而她的银甲上也溅满了鲜血,枪头上的血迹从来没有干过,顺着枪尖滴落在沙土上。沈琤那双锐利的眼睛在人海中寻找着宇文旭,她想尽快找到他,减免死伤。 终于在一路厮杀中,沈琤远远看到了被重重包围的萧炎与宇文旭,萧炎的身上淌着血,显然受了伤,可是他将宇文旭护在身后,一把长剑已经成为半截,仍然在挥舞着。能有如此忠心的侍卫,真好,沈琤暗暗想着,眼前浮现出沈瀚的容颜,他说:“妹妹,没有人会忠心到肯陪你去死。”那一年,沈瀚最忠心的属下带回了最不可靠的消息…… 沈琤眨了一下眼睛,看到了战场上太子宇文旭危在旦夕。 一枪扎向敌人的后心,沈琤跃马到了宇文旭的身前,长枪挥舞,打退涌上前的士兵,将宇文旭从重围中解救了出来,沈琤伸枪挑下两名敌军骑兵,扯过两匹马的缰绳,甩给萧炎,“上马!” 宇文旭和萧炎上了战马,跟着沈琤冲出了敌人的包围,“护送太子殿下,我断后。”沈琤让沈奕传令退兵。 “七王子还在山里头,他被两千敌兵包围了。”萧炎焦急的说道。 什么?两千敌兵?沈琤心中一惊,“到底怎么回事?” “七王子带领一千人来救太子殿下,没想到巨灵国两千援军赶到,七王子拖延住敌军,我等带着太子殿下才逃了出来,没想到在这里又被巨灵国一千士兵伏击。”萧炎说的很快。沈琤听明白了,七王子宇文垣带兵挡住了原来的一千人加上后来的援军两千人,也就是说以一千人抗衡三千人,性命堪忧。 沈琤让萧炎与萧潜保护太子回唐门关,自己又闯进了敌兵中。银枪所到之处.敌兵纷纷倒地,这一仗,五百敌一千,她有胜的把握,沈家军,是沈家亲自调教出来的将士,个个赤胆忠心,以一敌十,勇猛无畏。 可是杀完这一千敌兵,抱虎山里,还有三千敌兵,不知道七王子是死是活?这么久了,他能坚持住吗?军人的职责让沈琤没有犹豫,她必须去救七王子,她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人死在敌人的刀剑下。 渐渐安静了下来,敌人已经死伤遍地了,清点人数,还有三百五十八人,除去重伤兵,能跟着自己进山的人,也只有二百九十一人,真正的要以一敌十了,沈琤没有畏惧,没有慌张,命令将士听令,跟随自己进山救七王子。 “请沈将军一定要救七王子。”萧炎骑马回来了,手中持着一把完好的剑,“我随将军一起进山。” 沈琤点点头,带着士兵快马加鞭进入抱虎山,此次她没有把握,九死一生,或者说是去送死。可是沈家的人不会放弃,明明知道是死路,也不会退缩。这是父亲教导过沈瀚和沈琤的。 沈奕看了一眼沈琤,他想提醒她救了太子殿下已经是大功一件了,不如见好就收吧。再救七王子,只能是赔上沈家兵的性命,或许所有人都回不去了。而大王只会是一阵惋惜之后昭告天下沈家为国尽忠,用生命换了一个好名声,值不值? 沈奕这话终究没有说出口,沈琤太像她的父亲沈安了,好男儿血洒疆场,不为功名利禄。所以沈家,就算是立下了赫赫战功,也从不居功自傲,而沈琤,背负太多了,那是沈家的荣辱,是沈安的期冀。一位本可以养在深闺中的大家闺秀,竟然女扮男装奔赴战场,是一件残忍的事情,也是一件无奈的事情。可是沈琤,仿佛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在萧炎的带领下,很快进入了抱虎山,远远看到死尸遍地,血流成河,萧炎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七殿下!”他高声喊,传来回音,空荡荡。萧炎的神情悲痛,他紧握着手中的剑,眼睛看向地上的尸体,仔细分辨着。 沈琤没有一丝表情,她骑马跨过死尸,一路向前,渐渐听到了厮杀声,萧炎露出惊喜,“七殿下在前面,他还没有死。”沈奕白了他一眼,心道:怎么不死呢?这下要害的我家小姐去送死了。 沈琤看到前面尘土飞扬,铮铮之声,打斗的激烈,暗想这七王子倒是有些本事,一千人马能抵挡这么久,命不该绝。巨灵国的将士擅长马上作战,人高马大,以骁勇出名,凶残无比,曾经以一万人马打败了闽国十万大军,震惊九州。所以对于巨灵国的士兵,沈琤不敢轻敌,她知道此战,敌众我寡,只可速战,于是下令道:“此战找到七王子便速速回去,不可恋战。”众人听命。 沈琤暗暗吸了一口气,握紧银枪,一马当先,冲了过去,沈奕与萧炎紧随其后。沈琤直奔最密集的地方,一杆银枪从右手交到了左手,沈奕知道小姐这是拼命了。沈琤自幼跟随父亲沈安和哥哥沈瀚征战沙场,她习惯左手持枪,一直到冒充沈瀚开始,她硬将习惯改了,足足练了一个月,才学会了右手使出梅花枪。可是这右手毕竟不如左手,只是沈琤很少再用左手使枪了。如今沈琤左手拿银枪,显然是逼不得已,这是她使出所有本事的时候了。 远远看到几十人围着一位蓝袍男子打斗,“七殿下!”萧炎喊道。沈琤冲了过去,这蓝袍男子便是她要救的七王子宇文垣。宇文垣已经被重重包围,他的战马早就死了,眼前无数刀枪刺了过来,他的长剑一扫而过,抵挡开来。可是又有无数刀枪从背后袭来。 沈琤就是在这生死一刻的时候出现的,她的一杆银枪为宇文垣拦住了危险,转而到了他身边,银枪挥舞,仿若万千梅花怒开,所到之处,鲜血横飞,啊呀惨叫声不绝。萧炎也闯了过来,他牵着一匹空马,宇文垣飞身上马,与沈琤并肩作战。 敌人源源不断的涌上来,杀不尽,灭不绝,眼前是无数晃动的刀剑,稍有一个不慎,就将身首异处,有人随时会要了你的命。像这样敌众我寡的战况,像这样险象环生的处境,是沈琤第二次遇到了,她心里忽然有一丝恐惧,三年前,那一幕闪现在眼前,血肉模糊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的银枪迟疑了一下,一把锋利的刀迎面砍了下来。 沈琤想要挥枪抵挡已经来不及,闪身躲避,刀已经砍到了眼前,“不妙!”沈琤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可是就在刀挨到沈琤颈处的一刹那,叮当一声,被一柄长剑荡开。那柄长剑随即转了个弯,刺中挥刀之人的前胸,他应声摔落马下。 沈琤转眼看去,是宇文垣的长剑,他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自己。而这一幕曾经多次出现过,那是哥哥沈瀚,他在战场上总会护在自己左右,也总会在危急时刻救自己,所以从八岁上战场,一直到十四岁时,沈琤从来没有受过伤。可是除了沈瀚,没有人再有能力保护自己。 宇文垣的眼角看向沈琤,从她脸上扫过,又看向涌上来的敌人,手中的一把剑从来没有停歇。那是一双深沉的眼睛,只是这一眼,印在了沈琤的心里,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重生嫡女独步天下 第三章 生死一线 宇文垣与沈琤抵挡着敌军,他们仿佛越来越默契,沈琤对付左边的敌人,宇文垣会为她挡住右边的敌人,而宇文垣抵挡前面的敌人,沈琤会为他挡住后面的敌人,他们配合的天衣无缝,这一仗,沈琤打的淋漓尽致,无所顾忌。 沈琤无意中会对上宇文垣的眼睛,他的眼睛闪着光亮,总是从沈琤的脸上扫过,稍作停留,然后看向敌人。只是一次比一次停留的时间长,也渐渐有了柔情。 忽然宇文垣的马被人刺中,他在马匹倒下的一刹那,跃到了地上,一下子处于劣势,打斗起来也吃力了许多。沈琤骑马奔上前,“上来。”她伸手给宇文垣。 宇文垣借着沈琤的手上了她的马,沈琤向沈奕喊道:“命令将士突围出去。” 众人向外冲,可是敌兵很快涌了过来,萧炎忽然奔上前,“七殿下,脱外套给我。” 宇文垣有些犹豫,终于脱下外套递给萧炎,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萧炎接过外套,“沈将军,求您保护好殿下。” 沈琤还没有回过味来,萧炎便喊道:“沈奕,沈家军,为了保护殿下和沈将军,不怕死的跟我走。”将宇文垣的蓝袍披在了身上。沈琤终于明白了,这萧炎是要冒充宇文垣去引开敌兵。可是身为将军,怎能扔下自己的士兵,沈琤喝住了沈奕。 沈奕的眼睛闪着晶莹,“将军,保重。”竟然带着士兵跟着萧炎走了。 沈琤骑马要阻止萧炎和沈奕,可是这胯下的白月马竟然也不听话了,它径自向另一边奔去。沈琤气急了,她伸手拍打白月马,三年了,她从未打过这匹马,此时此刻竟然动手了,白月马却是没有停下,越奔越快。 沈琤气的取出鞭子要抽打,身后的宇文垣拦住了,“这马通灵性,是要救你我。”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沈琤停住了。 “你可以让萧炎代你去死,我却不可以丢下我的将士。”沈琤戚声道。 “难道本殿下的命不如那些将士吗?”宇文垣的语气有些冰冷。这让沈琤有些意外,在君王的眼里,将士是用来保护他们的,是用来送死的。这未免有些残酷,却是个事实。 宇文垣仿佛觉察到沈琤的不满,语气缓和了一下,“萧炎就算不替我去送死,也活不成了。” 沈琤诧异的看着宇文垣,她不明白。 ”萧炎是太子的人,竟然丢下太子来救我,太子不会放过他的。”宇文垣说的轻描淡写,“不过你放心,本殿不会白落他这个人情的。” “萧炎救了太子,也救了你,是有功之臣,为何不会放过他?”沈琤自然不知道宫里勾心斗角之事,她活的太单纯。 宇文垣没有说话,他只是搂紧了沈琤的腰身,“你不是沈瀚。” 沈琤的后背贴在了宇文垣的前胸,她的身体僵直了,“七殿下,我是沈瀚。” 宇文垣将唇附在了她的耳边,“你手中的银枪是当年我送给沈瀚的,只可惜他用右手舞银枪而不是左手。” 沈琤呆住了,她只知道哥哥的银枪锋利无比,无坚不摧,却从来不知道是宇文垣送的,也没有听哥哥提及宇文垣,他们何时有交情的? 忽然白月马一个急刹,沈琤险些栽下去,抬头看,前方有明晃晃的箭头,这是个狭长的峡谷,一边是陡峭的石壁,一边是万丈深渊,石壁的一边已经布满了弓箭手,看来巨灵国要置他们于死地。白月马转身往回跑,可是原路返回已经不现实了,身后的追兵已经将手中的弓箭拉圆,堵住了回去的路。  “放箭!”随着一声令下,乱箭飞来,带着呼呼风声,沈琤急忙挥舞银枪抵挡,可是这箭太密集,没有停歇,沈琤的胳膊上很快中了一箭,疼痛的厉害,忽然迎面又一箭飞来,沈琤已经来不及抵挡,这一箭扎中了胸前,血顿时涌了出来。 白月马长嘶一声,像是发了疯一般奔跑向前,迎着乱箭,马蹄疾奔,飞身跃过敌军,风驰电掣穿过密集的弓箭,身后是百余骑追兵,白月马的奔跑速度本来可以远远将他们甩开,可是背上是两个人,而白月马也受了伤,所以这速度不如从前。可是它仍然拼命奔跑,沈琤抓紧了缰绳,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身上的血滴到了白月马的颈处,流淌着。 沈琤的心忽然沉了下来,暗道不妙,前方是悬崖,可是白月马竟然没有停下的意思,它越跑越勇,沈琤与白月马相处日久,很快知道了白月马的心思,低眼看它,高抬的头颅仿佛一往无前的勇士,没有一丝杂质的白色鬃毛在风中像一面战旗飞舞,得得马蹄声燃起了心中的斗志。 沈琤的眼睛在瞬间湿润,“白月马!”她轻声呼唤着。声音刚落下,白月马已经奔到了悬崖边纵身一跃而起,悬崖对面是一片草地,十几米远,若是在平时,沈琤不会太担心,因为三年前,也是这纵身一跃,白月马跳过了十几米的悬崖,躲过了敌军的追击,救了自己。可是自那次以后,不仅是沈琤,白月马也仿佛害怕了悬崖,只要一走到悬崖附近,白月马就浑身发抖,不敢靠近。况且今天白月马负担着两个人。 沈琤听到宇文垣的一声惊叫,他的手不由得抱紧了沈琤的腰身,显然没有经历过生死一瞬间。而沈琤睁着眼睛,三年前她闭着眼睛,所以这一次,她要面对这样的残酷与现实。对面的草地越来越近,终于咚的一声,白月马跪在了草地上,沈琤和宇文垣被摔出五六米远。 “白月马,你真的行了!”沈琤惊喜喊道,她为白月马而骄傲,从草地上爬起来奔向白月马。可是白月马却站不起来了,它的身上插着十几支箭,血流了一地,那一跃,它用尽了生命。白月马看着沈琤,用嘴巴呶呶她的手心,沈琤的泪水滑落,她抱住白月马的头,亲吻它的鼻子嘴巴。 宇文垣忽然跃身过来,伸手将沈琤按倒,沈琤还未反应过来,一阵乱箭几乎是贴着她的银甲飞过,过了一阵子,箭停止了。沈琤听到对面骂骂咧咧的声音渐远,敌人退了,她长出了一口气。再看白月马,已经奄奄一息,眼睛晶莹闪烁,仿佛有泪花。白月马晃晃悠悠努力站起来,它昂首挺胸,忽然一个转身,跃入了万丈深渊。 “白月马!”沈琤失声喊道,伸手想去抓白月马,却是一场空,心中悲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沈琤仿佛看到白月马,雄纠纠气昂昂向自己奔来,那时的沈琤只有七岁,哥哥沈瀚十岁,他刚驯服了白月马,得意的脸上挂着汗滴。从此白月马便是沈瀚的坐骑,只是沈瀚溺爱妹妹,有时他会让沈琤骑自己的马,所以白月马跟沈琤也很亲近。看到了白月马,沈琤就仿佛看到了哥哥沈瀚,多少个梦里,她梦到了哥哥。 “哥哥,哥哥,不要离开我!”沈琤呢喃道。一双手拉过了她的手,温暖。沈琤紧紧握着那双手,放到自己脸颊上,那时候的哥哥最喜欢捏捏自己的脸颊,说:“像包子一样。”沈琤总会气鼓鼓的用小拳头去捶打沈瀚,兄妹二人嬉笑打骂快乐无比。 可是这双手没有捏自己的脸颊,反而在脸上轻轻抚摸,沈琤蓦然睁开了眼睛,一副陌生的男子容颜出现在眼前,沈琤才发现自己握着的竟然是这男子的手,急忙松开,转而又发现自己竟然靠在他怀里,慌张不已,要起身,却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不禁啊呀一声,又倒在那男子怀里。 抬头正对上这男子的眼睛,深邃的眼底看不到尽头,复杂的眼神掺杂着温柔、困惑,甚至还有关心,“我刚给你包扎好伤口,不要乱动。”低沉有磁性的声音。 沈琤想起来了,是七王子宇文垣,一下子回到了现实,看四周,是一个山洞里,面前有一堆火,火苗渐渐弱了,山洞外是星光点点的夜空,有凉风吹进来,阵阵冷意。 沈琤又看向自己,胳膊上的箭已经被取了出来,包扎好了。忽然看向自己胸前,银甲已经躺在地上,衣衫虚掩,胸前的箭也已经取了出来,包扎好了。沈琤不禁脸色微红,看向宇文垣,他的眼睛看向了洞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本来沈琤在战场上摸打滚爬,身上受伤之处甚多,可是如今帮自己包扎伤口的是七王子宇文垣,沈琤有些不自在,她毕竟是女儿身。 “你,是沈瀚的妹妹?”宇文垣忽然幽幽问道。 沈琤吓了一跳,莫非宇文垣看到了自己的面容,急忙用手去摸脸颊,软皮面具还在,心里的一颗石头放了下来。 宇文垣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带着面具自然是不想让人看到你的样子,我不会那么无礼,也没有兴趣知道你的容貌。” 重生嫡女独步天下 第四章 私定终身 “你怎知我是沈瀚的妹妹?”沈琤警惕问道。这样无疑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宇文垣嘴角勾起笑意,他很满意沈琤这样的提问,没有任何遮掩,没有任何心计,所以他回答的也直白,“我帮你包扎伤口,知道你是女子。” 沈琤啊的一声,又羞又恼,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看向胸前的伤口,心中不安。 宇文垣看向沈琤,脸色温柔许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冒充沈瀚,但是既然我已经见过你的身体,自然会对你负责,若能活着离开这里,我娶你为妃。” 沈琤怔住了,呐呐道:“不要。”声音很低,低的自己都快要听不到了。可是宇文垣听到了,他反问道:“不要什么?不要对你负责?还是不要活着离开这里?” 沈琤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本来不善言谈,所说的话也都是言简意赅,面对宇文垣,她只能道:“不要你娶我。” 宇文垣轻轻皱了皱眉头,“你可知道我是谁?宇文垣,王子殿下,多少女子投怀送抱,我从不看一眼,如今看上了你,却要拒绝本殿下吗?”他的手轻轻握住了沈琤的手指。 沈琤将手缩了回来,又将身子向火边靠了靠,取木柴挑了挑火,又放了一些木柴进去,“我只愿意驰骋疆场。” 宇文垣嘴角微扬,“沈瀚呢?他怎会让你一人上战场?” 沈琤闭嘴不答。 “若是不如实告诉我,回到都城我必然上奏父王,治沈家一个欺君之罪,到时候你和沈瀚恐怕要在刑场上告诉我了。”宇文垣朗然道。 沈琤吓了一跳,她早听父亲说过这皇宫里事情复杂,一句话足以要人命,株连九族或是满门抄斩都是转念间的事情。若是这宇文垣真要如此做,那么沈家定然会朝不保夕。“不要,千万不要。”沈琤脱口而出。 宇文垣的眼睛闪过一丝得意,这个女子也太好哄骗了吧?他与沈瀚有些私交,怎会为这点儿事情为难于他呢。再说了,这点儿事情根本不值得一提。可是宇文垣神情严肃,看着沈琤。 沈琤显然被宇文垣给吓住了,她一五一十讲了出来,“我叫沈琤,沈瀚是我的哥哥。他于三年前响沙湾一战与我父亲一起死了。” 宇文垣被这个答案吓了一跳,他才明白沈琤为什么这么不安了。宇文垣的舌头不停使唤了,“你是说,沈瀚,他,死了?三年前,就死了?”一句话,硬被他断成了几节才说的完整。 沈琤点点头,那场恶战,她永生难忘,刻骨铭心。巨灵国十万大军压境,守城的只有一万人马,哥哥沈瀚带领五千人马冲向敌军阵营,偷袭成功了。父亲沈安带着剩余的五千人马去接应哥哥,到最后,一万人全部阵亡,这其中包括沈安和沈瀚。沈琤逃过了一劫,为了沈家的荣耀,她从此冒充沈瀚,统领三军将士。 宇文垣听完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你是沈琤?沈瀚的妹妹,这三年来,是你冒充了沈瀚?” 沈琤点点头,宇文垣仿佛想了许久,终于道:“从今天起,沈瀚死了,为了救本殿下而死。沈琤,你不能再呆在军中了。” 沈琤吃惊的看着宇文垣,他的这句话既为自己顶替之罪开脱,又为沈瀚增加了功名。于是点点头。 宇文垣看她认同自己的说法,继续道:“进宫做我的王妃,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 沈琤盯着宇文垣,他一脸正经,不是开玩笑。这个男子是当今七王子,他真的要娶自己吗?宇文垣的坚定的眼神带着些许期待,他的相貌很好,可以说是沈琤见到过最俊朗的男子,最重要的是,他的武功很好,这让巾帼不让须眉的沈琤刮目相看。他救了沈琤一命,所以沈琤的心动了一下。 宇文垣的声音温和了许多,“我九岁的时候就认识了沈瀚,他说他有个妹妹,很好。”宇文垣陷入了回忆中。 那一年宇文垣九岁,在宫里自顾玩着银枪,那是一位将军送给他的战利品,银枪比他的个子还要高,所以宇文垣拿着有些费劲。 “枪可不是这么玩的。”一位少年从宇文垣手中将银枪拿了过去,他便是沈瀚,那年十岁,比宇文垣高半头。 沈瀚将银枪舞的很漂亮,宇文垣看的目瞪口呆,可是他不服气,“舞的漂亮有什么用,有本事和我比一比?”取过了一把长剑。 沈瀚却是不屑,“爹爹说我的武功是用来杀敌人的,不是用来卖弄比拼的。”要将银枪还给宇文垣。 “胆小鬼。”宇文垣想用激将法,可是沈瀚不上当,于是宇文垣道:“如果你能赢了我,这杆银枪就是你的。” 沈瀚的眼睛里闪着光亮,“真的?”毕竟是孩子,看到喜欢的东西就忍不住了。 于是两个少年打斗了起来,宇文垣擅长用剑,沈瀚擅长用枪,而沈瀚比宇文垣大一岁,高半头,对敌经验也丰富,所以几乎可以用轻松两个字来形容,他赢了。 宇文垣嘟着嘴,有些不甘心,可是他服输,将银枪送给了沈瀚。 沈瀚有些得意,“你的本事也太差劲了,主要是上了战场,还不掉脑袋?我七岁的妹妹都比你强。” “七岁的妹妹?比我强?”宇文垣气急了。 这是他第一次听沈瀚提及他的妹妹。第二次是宇文垣十二岁那年的成人礼上,他见到了沈瀚,那一年,十三岁的沈瀚接连斩杀了敌军三员大将,一战成名,这让宇文垣心中佩服,他们再次比试,沈瀚的九九八十一路梅花枪在使出第十八招时,将宇文垣的剑挑落。 这一次,他仍然不屑道:“殿下连我妹妹的一半都不如。” 宇文垣又是气恼,可是听到沈瀚说他的妹妹八岁便上了战场,心中有些期待,这是怎样的一位女孩子?凶神恶煞还是粗鲁无礼?总之不会是都城里这些娇弱的女孩子们。 自此宇文垣潜心习武,他不想再被沈瀚嘲笑,可是第三次见到沈瀚,他还是输了,只是这一次沈瀚点了点头,“殿下的武功和我妹妹有一拼了。”又是拿自己和他妹妹相比较,明明是说宇文垣的武功进步了,却是让宇文垣没有半点喜色。那一年,宇文垣十六岁。 宇文垣更加拼命的练武,他要打败沈瀚,要嘲笑他一次,“沈将军不过如此嘛!”可是沈瀚却再没有去都城,听说三年前他受了伤,不过这并不妨碍建功立业,沈瀚是最年轻有为的将军,宇文垣此次去桐城关,就是希望有机会能与沈瀚见面比试。 没想到他竟然在三年前死了。这让宇文垣一时难以接受。看着眼前的沈琤,带着面具,想必这三年,她代替沈瀚经历了无数次战役,伤痕累累,面具后的脸是美是丑,已经无关重要了。这女子让他心疼,从九岁时候第一次听到关于她的事情,就已经装在了心,只是今日见了,更加清晰。 宇文垣缓缓道:“其实我也不相信一见钟情的事情,可是它真的发生了。”他的心里竟然有些忐忑,他怕沈琤拒绝,而他从未被女人拒绝过。 沈琤的心多跳了两下,脸红了,幸好她带着面具,宇文垣看不到。她不是扭扭捏捏的千金小姐,喜欢与不喜欢直接表现了出来,所以当宇文垣再次握住她的手时,没有动,而是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如果你是真心要娶我,一个月内到沈府来提亲。” 宇文垣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的嘴角扬起,眼睛里也都是笑意,“一言为定。”从身上取出一块玉佩放到沈琤手中,算是定情信物。 沈琤握着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垣字,心里甜蜜,一见钟情的事情,她相信。注定要相爱的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爱上对方,她与宇文垣便是如此。 “七王子殿下。”沈琤轻声道,有些羞涩。 “私下里,你可以叫我紫宸。”宇文垣的声音温柔,将沈琤搂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发丝。 “紫宸。”沈琤轻轻念,“其实,你也可以叫我海棠。”沈琤将自己的闺名也告诉了宇文垣。 “海棠?”宇文垣的眼睛带着笑意,“你一定很喜欢海棠花。” 沈琤点点头,她的庭院里只种了一株海棠花,那也是她最喜欢的花。父亲说海棠是花中神仙,当年沈琤的母亲最喜爱,而沈琤是在海棠花下出生的,所以给她取名海棠。 “我也喜欢海棠花。”宇文垣将沈琤抱的更紧,他的怀抱真温暖,沈琤渐渐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到宇文垣真的来了,敲锣打鼓,鞭炮齐鸣,热闹非凡,他娶了她。坐在床边,盖着红盖头,她满心欢喜,看着手中的玉佩,期待着自己的夫君过来揭开盖头,看一看她的真实容貌。他会喜欢吗?摘下面具的沈琤,能让宇文垣喜爱吗?沈琤忐忑不安的等着她的夫君宇文垣…… 重生嫡女独步天下 第五章 起死回生 沈琤睁开了眼睛,宇文垣没有醒,他照顾了沈琤一天一夜,累极了,靠在墙壁上睡的正熟。沈琤此时才敢仔细看宇文垣,微微卷翘的睫毛遮住了下眼帘,高挺笔直的鼻子仿佛雕刻而成,凉薄的嘴唇线条恰到好处,他的侧脸堪称完美,怎会有如此俊朗的男子?明明是一副贵公子模样,却能征战沙场,这与沈琤印象中的王公贵族显然不一样。 沈琤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盯着宇文垣看,直到宇文垣忽然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沈琤慌乱的将眼睛转向一边。宇文垣微微笑了,“沈琤,我梦到你了。” 沈琤的脸颊红了,她将头扭向一边,“胡言乱语。”心里却是欢喜。 宇文垣搂过沈琤,嘴唇凑到了她的耳际,轻声道:“我梦到你一身红装,成为我的妃子。”微微热气拂过,沈琤耳根红了。 宇文垣又轻声道:“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位女子,沈琤,你是第一个。”沈琤信了,她应该相信,宇文垣没有骗她,可是每句话总有后半句,沈琤却是在后来才知道,她是第一个,却不是最后一个。可是后来沈琤也质疑这句话,或许她根本连第一个都称不上,宇文垣,经历了太多女子,所以沈琤根本不算什么。 宇文垣的手抚摸在沈琤的面具上,轻轻的,温柔的,他专注的看着沈琤,一双眼睛仿佛要透过面具看到沈琤的真实容貌,“你的面具画的如此狰狞,是想吓唬敌人吗?” 沈琤怔了一下,有些局促不安,她的面具吓着宇文垣了吗?“沈奕给我做的面具,他胡乱画的,他说这样能吓住敌人。” “沈奕?”宇文垣的眼前浮现出一位眉清目秀的男子,“他仿佛对你很好。” “嗯,沈奕他人很好。”想起沈奕,沈琤的心划过一丝快乐,可是很快又凄凉了,“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沈琤能猜到沈奕和萧炎的下场,上千的巨灵国士兵,他们根本应付不了。 宇文垣看出沈琤的悲伤,他转换了话题,“你原来的样子一定很美。”沈瀚是位美男子,他的妹妹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沈琤低声道:“或许吧,你总会有看到的一天。” 宇文垣哦了一声,“新婚之夜?”轻轻吻着沈琤的面具,他其实不在意她的容貌,他爱的是沈琤这个人,这位女扮男装的将军。他爱她的坚强,爱她的执着,爱她的简单。这是他见到过的那些女子所没有的。 就在宇文垣轻轻吻着沈琤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隐隐的呼喊声,“殿下,将军。” 是沈奕和萧炎,他们两个来了。 看到没有穿银甲的沈琤,沈奕呆了一下,瞟了宇文垣一眼,随即是喜悦,可是知道沈琤身上的伤,沈奕的喜悦又消失了。 经过细问,才知道那天萧炎扮了宇文垣带着众人冲出包围,一路向东,最终是被巨灵国的士兵追上了,一场生死搏斗,全军覆没,萧炎和沈奕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他们听到巨灵国在沿途都设了埋伏,一定要杀了宇文垣,于是两人返回,才知道宇文垣和沈琤中了埋伏,一路寻找过来。 沈琤受了重伤,行动不便,宇文垣拦腰抱起沈琤,这让沈奕和萧炎的嘴巴都半天合不上,两人面面相觑,心里想的却是不一样。沈奕想的是大小姐和七王子好上了?萧炎想的是殿下抱着沈将军有点不合适吧? 宇文垣自然看在眼里,也不解释,径直抱着沈琤走出山洞,外面有两匹马,是沈奕和萧炎骑来的,宇文垣将沈琤放在马背上,他从身后搂着沈琤的腰,两人骑一匹马。看着发愣的沈奕和萧炎,抬了抬下颚,示意两人上另外一匹马。 萧炎自然遵命,先上了马,沈奕有些不乐意,两个男人骑一匹马算怎么回事儿啊?看向沈琤,沈琤也示意他上马,无奈,沈奕坐在了萧炎身后,手伸了半天,终于叹了一声,揪住了萧炎的衣角。 四人往回走,宇文垣的意思是先送沈琤回唐门关,然后他回桐城关与守将交待完事情后,再来唐门关沈府提亲。可是沈琤看到天空一只孤鹰飞过,她拒绝了,“有沈奕护送我回去,尽可放心。”沈奕巴不得早点离开萧炎,自然拍着胸脯担保。 宇文垣几日没有回去,担心桐城关出事,知道巨灵国的士兵已经退了,想必沈琤不会遇到危险,便点头同意了。于是四人分开,宇文垣与萧潜乘一匹马飞奔而去。 一直看不到宇文垣的身影了,沈琤停下了马,“沈奕,你怕死吗?” 沈奕当然怕死了,不过他可不愿意再沈琤面前示弱,“不怕。”说的干脆利落。 “马上有上百名巨灵国的骑兵来到,你与我能不能回唐门关,就要看运气了。”沈琤道。 沈奕吓了一跳,不会是真的吧?他的想法还没说出口,就听到马蹄声急,嘈嘈之声果然是数百匹马在奔跑。 沈琤虽然只有十七岁,却是久经沙场,看到鹰飞的疾,知道有大批人马在附近。她自幼练就了灵敏的听觉,听到了马蹄声,而且根据马蹄声音判断出是巨灵国的骑兵,所以她坚持与宇文垣分道而行,实在是不想让他来送死。 沈奕急忙道:“大小姐,咱们赶紧绕道而行吧。”此时绕道应该还来得及。 可是沈琤根本不想绕道,她停在那里就是要拦住这些人,她不能让这些人追上宇文垣。 沈奕很快猜到了沈琤的想法,他暗暗摇头,大小姐是要用命来救七王子,她真的爱上了他吗? “如果你怕了,就绕道走吧。”沈琤的眼睛盯着前方,握紧了手中银枪。 沈奕拿着手中的钢枪,“但有沈奕在,绝对不让人伤害大小姐。”他要与沈琤同生共死,其实从他第一次见到沈琤的时候,就将自己的命给了她。 沈奕仍然记得自己的那个噩梦,“你注定有人间一劫,若想回来,需要一个人愿意为你付出……” “什么人?” “你在人间第一眼看到的人。” 于是沈奕在茫茫野外奄奄一息之际,见到了独自出来玩耍的沈琤,他便认定了她,沈琤救了他,给他起名字叫沈奕,从此他便成为沈琤的跟班,陪着她上战场,陪着她玩耍,听她的话,看着她一天一天长大。 沈琤会问:“沈奕,怎么你十几年都不变样子啊?到底是怎么保养的啊?” 沈奕付之一笑,故作神秘,“大小姐,其实,我是神仙。” 沈琤自然不信,“我看你像鬼。” 却不知这些年,沈奕救了沈琤无数次,他一直等待着自己的苦难结束,回到他原来的地方。可是沈琤也救过他,也真心待他,为什么他的劫数仍然在继续?这是沈奕不明白的地方。 巨灵国的军队很快出现了,沈琤做了一件让她后悔的事情,她手持银枪冲向了巨灵国的骑兵。以一敌百,这是一场恶斗,对方还是凶猛无比的巨灵国骑士。 沈琤身负重伤,自然打斗不了多久,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沈奕奋力抵抗,他跳下马,让沈琤骑马离开,一个人斗那上百人。有人认出沈琤是沈将军,自然穷追不舍。一道绳索,套在了沈琤的颈处,将她扯下马拖在沙漠里,沈琤用手紧紧抓住绳子,她的衣衫被磨破了,靴子也磨掉了,头发散落了下来,与沙子混在了一起,沈琤的伤口流出了血,她渐渐失去了知觉。 沈奕找到沈琤的时候,她已经血肉模糊,手脚被斩断,没有了气息。沈奕在一里外的地方找到了被敌人丢弃的手脚,“大小姐,宇文垣是你的劫数,为什么要如此执着?”从马背上取出针线来,为沈琤缝上了手脚。 看着沈琤的尸体,沈奕摇摇头,“沈琤,为了你,我几次偷用私权,还不知道要受到什么惩罚,谁让你是我第一眼看到的人呢。”也不知道那个声音是不是骗自己,沈奕顾不得许多,将颈处的一块玉石擦亮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琤觉得浑身疼痛,她醒了过来。“大小姐,您终于醒了。”沈奕的声音传来。 沈琤睁开眼睛,想起发生的事情,自己不是应该死了或者被巨灵国抓住了吗?可是眼前是沙漠,身边只有沈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奕看到沈琤醒来,喜极而泣,到最后竟然是嚎啕大哭。 沈琤有些纳闷,自己不是没死吗?奇怪的看着沈奕。沈奕哭了半天,对上了沈琤奇怪的表情,终于收声了,“我,我就是太高兴了。”他慌忙擦眼泪。 沈琤笑了,“我怎么没有死?” 沈奕一怔,“那些人以为您死了,就离开了。”他隐瞒了一些事情。 沈琤哦了一声,想要起来,却发现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有,软软的没有力气,她想要去拿自己的银枪,却是连动也动弹不得,“怎么会这样?” 沈奕诺诺不敢言,沈琤看他欲言又止,有些气恼,“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重生嫡女独步天下 第六章 生不如死 沈奕终于哭声道:“大小姐,那帮巨灵国的混蛋将您的手筋脚筋挑断了。”他虽然能让沈琤起死回生,却不能为她接骨续筋。 沈琤看向自己的手腕,果然流着血,自己从孩提时候便习武,九九八十一路梅花枪使得出神入化,可是现在竟然连银枪都拿不起来,沈琤绝望了,这比杀了她都难受,她情愿一死。 沈奕看着沈琤的眼神黯然,知道她难受,急忙安慰道:“七王子不是说要娶你吗?你做了王妃,自然不用上战场,这一身武功也用不着了。用咱们沈家的刀伤药,伤好了,不会妨碍正常行走。” 可是这一番话沈琤仿佛没有听到,她的武功废了,身体也废了,十几年的心血没有了。没有人能够躲过她的梅花枪,可是这梅花枪再也使不出来了。那是沈琤的命。 “为什么?为什么不杀死我?”沈琤嘶喊着,她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泪水涌了出来。沈奕静静地看着沈琤,没有说话,此时他才明白眼前这女子视武功如命,她是那么的倔强与高傲,现在又是那么绝望。 沈琤终于没有力气喊了,她一声不吭,默默流泪,泪水顺着眼角滴落在沙土上,一滴一滴,那是沈琤的伤悲与绝望。 “沈奕,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做不了,我要如何为父亲和哥哥报仇?我要如何揪出那个陷害父亲的人?我要如何杀了背叛哥哥的人?我该怎么办?”沈琤的声音微弱,却是句句悲戚。这是她一直努力的事情,是她的执念。 而此时此刻,沈琤的执念轰然倒塌,将她生生压垮了,一双眼睛看着天空,空洞无物,茫茫然…… “一定会有办法,一定会的。”沈奕在敷衍。如果他可以,在沈琤醒来前,就帮她续上筋骨了,可是他无能为力。看到沈琤如此绝望,他有些心痛,十几年来,他看着沈琤一步一步走来,她比任何女子都要坚强,要高傲。可是现在的沈琤,仿佛死人一般,躺在地上,她是那么软弱不堪…… 过了许久,沈琤一动不动,一言不发,沈奕扶起沈琤,将她背起,银枪绑在身上,一步一步走向唐门关。天色渐黑,荒无人烟的塞外,风渐起,呼啸而过,裹着风沙,吹得沈奕睁不开眼睛,沙砾打在脸上疼极了,沈奕没有停歇,他要尽快带着沈琤穿过沙漠,回到唐门关。生怕耽搁了时间,再遇到巨灵国的士兵。 沈琤一动不动的趴在沈奕的后背上,她的手在他胸前晃荡着,眼睛漠然地盯着银枪,没有眨动,父亲和哥哥被巨灵国的士兵重重包围,不堪被俘跳入万丈深渊的情景在眼前晃动,而沈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父亲临死那句怒吼依然在耳边回荡,“陈琦,你背叛大王,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沈琤一定要亲手杀了陈琦,为父亲和哥哥报仇,当她弱小的身躯戴着狰狞的面具出现在三军面前时,惹来一片轰动。“沈瀚没有死,我回来了。”那一年沈琤十四岁,比哥哥沈瀚低许多,也瘦弱许多。 九九八十一路梅花枪,终于让人信服了,压住了所有人的言论,她就是沈瀚,是三军将领。其实沈琤也知道,沈家军太熟悉沈瀚了,无论她如何努力,都不会像沈瀚,只是沈家军需要一个领头人物,而她担当了这个角色。沈家军也承认了她这个沈瀚,其实沈琤和沈瀚,对于沈家军来说,没有区别,他们只听沈家人的命令。 或许三年前,沈瀚将银枪和白月马递给沈琤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死。银枪陪伴沈琤几度生死,让沈琤不觉得孤独,她一直认为哥哥陪伴在身边,他没有走远。 银枪在眼前晃动,沈瀚的笑容那么灿烂,笑声爽朗,“海棠,你若是再打打杀杀的,小心嫁不出去。”这个哥哥总是不失机会地挪揄自己。想起沈瀚,沈琤的嘴角动了一下。 天黑天亮,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关门前,沈奕的鞋子一只磨破了,一只不见了踪迹,脚底走过,有隐隐血迹。 有官兵认出了沈奕和沈琤,急忙开城门,沈奕示意不要声张,让人牵过一匹马,抱着沈琤上马,奔向沈府。 此时已经是深更半夜,沈琤的继母陈氏看到浑身是血的两个人,吓得浑身颤抖,不敢靠前。沈奕将沈琤放到床上,将事情简单告诉了陈氏,让侍女为沈琤换衣衫。 陈氏哭的像个泪人,“我沈家这是造了什么孽了,好好的人,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沈奕不禁皱皱眉头,大小姐伤成这般模样,心情已经补好,这陈氏再哭闹一番,更是雪上加霜,让大小姐难受,“夫人,大小姐的伤养好就不碍事了。” 陈氏收住了眼泪,看着沈奕,带着哭声道:“手筋脚筋都断了,别说上不了战场,就是生活也难自理了,怎么还不碍事啊!” 沈奕心中冷笑,世态炎凉,人心难测,沈琤在父亲和哥哥去世后,扛起了整个沈府,让陈氏衣食无忧,过着舒服的日子,可是今日沈琤受了重伤,不能再上战场,她便说出如此嫌弃的话,实在是无情无义。 沈奕走到内屋看换好衣衫的沈琤,那些侍女也是哄弄事情,沈琤颈处的血迹都没有擦干净,沈奕伸手取了毛巾要蘸水为沈琤擦拭,却看到盆中的水已经脏污不堪,就是这样伺候大小姐的吗?沈奕心中悲愤,“换盆水来!” 侍女答应着,换了一盆水,沈奕皱皱眉,“换盆温水来。” 侍女仿佛嫌他多事,白了一眼,可是看到沈奕的脸色阴沉,没敢多言,往盆里加了些热水。沈奕这才轻轻为沈琤擦拭血迹。沈琤一直睁着眼睛,盯着银枪,沈奕起身将银枪放到她的枕边,拿过她的手放在银枪上。 沈琤的眼睛终于转动了一下,她看着沈奕,“你说,老天爷为什么不让我就此死了?生不如死才是折磨。”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敲在沈奕心里,为了自己的利益救了她,却让她陷入无尽的痛苦中,是对是错?还是自己太自私了? 沈奕知道没有了信念的沈琤,已经丧失了活的勇气,又想起陈氏那刻薄的样子,沈琤如果就此废了,陈氏一定会对她置之不理,甚至认为她是个累赘,这让心高气傲的沈琤如何能承受? 不知为什么,沈奕的心动了一下,他做了在人间最重要的一个决定,“我听说昆仑山有一种草药,不仅能起死回生,还能帮人治疗身体的一切不适。我想一定能将小姐的筋脉续上。” “是吗?我怎不知道?”沈琤似是自言自语,她认为沈奕敷衍自己,因为从未听说过能接骨续筋的灵药。 “我见过一位世外高人,他的确有这个灵药。”这一句话,沈奕说的心里没有底儿,“我这就去为大小姐寻找,您一定要等我回来。”这句话甚是坚定。 沈琤本来不信,可是看沈奕说的认真,她的心里蓦地燃起了一丝希望,却是一闪而过,终于点点头,“找不到就算了。” “一定能找到,大小姐一定能恢复如初。因为您还要替老将军和少将军报仇雪恨。”沈奕盯着沈琤,果然在沈琤的眼睛里看到一丝亮光,他知道自己燃起了沈琤的希望。只要有希望,有信念,沈琤就能活下去,她是那么顽强。 沈奕转身要走,沈琤又叫住了他,“你先去通告三军,沈瀚将军为了救太子和七王子战死。” 沈奕点点头,沈琤这个样子,的确不能再上战场了,沈瀚死了,也是一种了结。他走过外间,看到陈氏竟然坐在桌边喝茶水,心中恼火,却是忍下了,本来想让陈氏好好照顾大小姐,看来没那个必要了。转身出门了。他要去昆仑山,那座神秘的仙界奇山。 沈琤闭上眼睛刚要休息,陈氏就进来了,身后带着她的亲生女儿沈环。这位陈氏是沈安将军的侍妾,正妻是沈琤和沈瀚的母亲苏氏,苏氏在沈琤八岁那年死了,陈氏便担负起照顾沈琤的责任,只是这沈琤八岁便上了战场,也无须陈氏照顾,所以陈氏一心一意调教自己的亲生女儿沈环,将沈环养成了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女红刺绣也是唐门关首屈一指,最重要的是沈环长的貌美倾城,温柔可人,整个华国,能与沈环相比的女子挑不出几个来。 沈琤对于陈氏没有太多好感,对于沈环却是很喜爱,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又这般惹人怜爱,加上父母双亡,哥哥沈瀚也死了,在血缘上,沈环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所以沈琤视这位妹妹如心头肉,呵护备至。而沈环比沈琤小了半岁,今年十六岁,正是女子最美好的年龄。 陈氏看到沈琤虚弱的样子,不禁皱皱眉头,“我还以为你死了,没想到竟然活着回来了。” 自从父亲死后,陈氏对沈琤还算客气,毕竟沈家还指望着这位将军,可是听到沈琤不能再上战场的消息,陈氏彻底没指望了,对沈琤也不客气了。 沈琤没有说话,陈氏向来刻薄,她早就了解。 陈氏看沈琤没有反应,继续道:“太子殿下和七王子殿下都来提亲了,他们指明要娶沈琤。” 重生嫡女独步天下 第七章 恶毒继母 这个出乎沈琤的意料,她没想到太子宇文旭竟然要娶自己,也没想到七王子宇文垣来的这么早。可是自己这般模样,怎么嫁人? 陈氏看到沈琤终于有所反应了,继续道:“那时你还没有回来,我怕错过了这份好姻缘,万一你死了,咱们沈府能攀上皇亲国戚,也算是有了前程。所以我和环儿商量了一番,仔细考虑过,嫁给太子是做侧妃,嫁给七王子是做正妃,可是这太子毕竟是未来王位的继承者,又是他先来提的亲,所以我和环儿决定选择太子殿下。” 沈琤终于怒了,“你们就这样为我做主了吗?问过我的感受吗?” 陈氏笑了,“我这个母亲不敢给你做主,我这是给环儿做的主。” 环儿?她要嫁给太子?沈琤看向沈环,她微微低着头,一副模样娇俏无比,十六岁,正是该出嫁的年龄了。莫非太子喜欢的是环儿?这样也好,环儿总算有个好归宿了。心中不禁一宽,可是陈氏后来的话让沈琤看清楚了她的面目。 陈氏道:“太子指明要娶沈琤,所以我要环儿做沈琤,替你嫁入太子府。” “你这是欺君之罪,会害死沈府的。”沈琤低声喝道。 陈氏一阵冷笑,同样也低声道:“怎么?你能顶替你大哥沈瀚,环儿就不能顶替你沈琤吗?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怎么嫁给太子?我这样决定也是为了沈府好。” 沈琤看向沈环,想知道她的想法。沈环走到床前,缓缓跪下,“姐姐,娘也是为了沈府的未来,你不能征战沙场,沈家没有了将军,必然会解甲归田。不如此时与皇亲国戚拉上关系,我沈家也有个后盾才好。”随即两行泪流了出来,更是惹人怜爱,“我顶了姐姐之名嫁给太子,是情非得已,若是姐姐怪罪,就怪罪我一人,不要怪娘了。”楚楚可怜,泪眼汪汪。 沈琤哪里受得了沈环如此伤心,可是这件事情终究是觉得不妥,“这是欺君之罪,妹妹,我们都担待不起,沈家若是因此被灭,实在是太冤了。“ 陈氏忍不住了,尖声道:“只许你欺君,就不许环儿嫁入好人家吗?” 沈琤严肃道:“我是为了给父亲和哥哥报仇,逼不得已。” 陈氏冷笑了几声,“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的归宿吧。”带着沈环转身离去。 沈琤躺在床上,知道沈家正在陈氏的带领下进入一个危险的处境中,她能预测到冒名顶替事发后的下场,庶女代替嫡女嫁给太子,这是华国所不允许的,是对皇族的侮辱。她要阻止陈氏,可是要破坏掉环儿的幸福吗?沈琤矛盾着。 沈琤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休息,隐隐传来痛哭声一片,沈琤问身旁的侍女,“怎么回事?” 那侍女本是沈环的侍女,刚刚调到沈琤身旁伺候她,她只知道眼前的是沈家大小姐沈琤,已经是废物一个了,却不知道她便是平日里见到的沈瀚将军,所以对沈琤也没什么客气的,“沈瀚将军死了,大家都哭呢。”眼皮也不抬,自顾绣着手中的荷包。 沈琤明白,这是在为自己的哥哥出殡,“扶我起来,我想出去看看。” “那可不行,夫人交代过不许你出这个房间。”侍女继续绣着,那是一幅鸳鸯图。 若在平日里,沈琤一定要去看看,可是现在的她动弹不得,像一具死尸躺在床上,只能喘气和说话。耳边是延绵不绝的哭声,沈瀚死了,沈家军没有了领头人。 三天过去了,沈琤坐了起来了,她的伤口还是宇文垣包扎的样子,里面已经发炎溃烂了,流着黄水,疼痛难耐。没有人为她擦洗换药,母亲和妹妹没有来过,身边只有这一位侍女,每日绣着鸳鸯戏水。 沈琤以为母亲陈氏和妹妹沈环忙着哥哥的丧事,毕竟她们要做足了场面,要取信于众,这是为了沈家,所以沈琤没有怨言。她想着自己的哥哥,这是迟来了三年的埋葬。 中午时分,侍女端过来一碗莲子粥,沈琤半坐在床上,侍女一口一口喂沈琤喝粥,以前沈琤张口略微慢了些,这粥就洒在了身上,侍女根本不管她喝进去了多少,可是今日,一口一口,喂的很有耐心。沈琤隐隐感觉这粥有些苦涩,不像自己平日里喝的莲子粥,皱皱眉头,不想喝了。 “这粥,你喝也要喝,不喝也要喝。”陈氏带着沈环出现在门口。 沈琤意识到不对,瞪着侍女,眼睛里阵阵寒光,侍女哪里见过如此锐利的眼睛,吓得手抖动,不敢再喂。陈氏低声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接过碗,“今日母亲就亲自喂你粥,送你上黄泉。” 沈琤忽然觉得腹部有些疼痛,这粥里有毒,她恼恨的看着陈氏,“为什么要下毒害我?” 陈氏并不多说,“环儿,还在一边愣着干什么?过来掰开她的嘴巴。” 沈环走了上前,芊芊玉手捏住了沈琤的嘴巴,沈琤吃惊的看着妹妹,没想到平日里温柔如水的妹妹竟然和继母一起要毒死自己。沈环使劲儿掰开沈琤的嘴巴,陈氏将一碗粥倒了进去,沈琤哪里肯再咽下,使劲摇头摆脱了沈环的手指,将嘴巴里的粥全喷了出来,弄了陈氏一身,她恼怒着,一巴掌打向了沈琤的脸颊。 重生嫡女独步天下 第八章 举家搬迁 顿时五指印出现在沈琤的脸上,她从未受过这般耻辱,从记事儿起,她就没有挨过打,父母视她如掌上明珠,哥哥沈瀚也是爱护有加,后来上了战场,虽然伤痕累累,可是这脸上从来没有挨过巴掌。 沈琤的腹部越来疼痛,陈氏从怀里取出一包药粉,想要灌倒沈琤嘴巴里,沈琤拼命闭着嘴巴,不让她得逞,沈环修长的指甲嵌入了她的嘴唇,沈琤摇头想要摆脱,那指甲划破了她的脸颊,三道血印,有血滴渗出。沈琤没有想到一向温顺的妹妹竟然对自己下毒手,这还是自己最疼爱的沈环吗? 沈环那张温顺的脸也渐渐变得狰狞恐怖,她像阎罗殿里的小鬼,张牙舞爪而来,撕扯沈琤的嘴巴,沈琤怒目看着她,唇齿间淌着血,沈环,沈环,你怎会如此待你的亲姐姐?眼睛里发出阵阵寒光,仿佛利剑要杀了毒害自己的人。沈环吓得停了一下,可是很快,她的眼睛避开了沈琤的眼睛,专注的掰开她的嘴巴,因为用力而扭曲的容颜不再美丽纯真。 “夫人,孙将军来接管三军了,在前庭等候。”有侍女隔着门禀报。 陈氏停住了手,沈环也松开了手,沈琤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她虚弱的靠在枕头。 “这么快?”陈氏站了起来,恨恨的看着沈琤,“回来再收拾你。”让沈环看好沈琤,不许任何人接近,她转身出去了。 沈琤仿佛做梦一般,死死看着沈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的喉咙痛的厉害,仿佛火在烧。 沈环晒晒笑了,“为了咱们沈家好,这世上只能有一个沈琤。” 所以就要杀死我吗?沈琤不相信似的看着沈环,平日里温顺如猫的妹妹竟然要杀死自己,而沈环的面目变得阴险可怕,渐渐有些模糊,“我的眼睛……”沈琤想说她的眼睛怎么有些疼痛,可是话说了一半儿,便没有了声音。沈琤努力发声,只有啊啊之音,怎么会这样? 沈琤浑身疼痛的厉害,那是毒药在发作了,额头上是豆子般大小的汗珠滚落,衣衫早已经湿透,眉头紧锁,胳膊不自主的捂着腹部,沈琤忍着疼痛,玉牙紧紧咬着嘴唇,血顺着嘴角流出。而沈环在一边冷冷看着,仿佛在看一场表演。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减轻了一些,沈琤喘着粗气,眼前一片黑暗,她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喉咙里仿佛堵了东西。沈琤蜷缩在床上,心中悲痛,她一直以为自己会战死疆场,像父亲和哥哥那样为国捐躯,万万没想到竟然要死在继母和妹妹的手中。这是作为将军的悲哀,也是她沈琤的悲哀。 沈琤没有死,那毒药只是夺去了她的双眼和喉咙,她那双锐利仿佛黑曜石的眼睛失去了光芒,只能看清两米内的事物,而她也说不了话,变成了一个哑巴。 沈琤明白过来这一点时,她真后悔没有将那毒药吃完,半生不死还不如死了痛快。可是沈琤不会寻死,她想起了父亲和哥哥,这是她存活的动力,即便是现在的行尸走肉,她也要坚强的活着,她答应过他们的事情还没有完成,她还要等着沈奕回来。 沈琤眼前的沈环变得模糊,她不知道沈环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得意或是失望,恐怖或者狰狞,没有毒死自己,继母和妹妹还会下怎样的毒手?从此以后沈环便是沈琤了,谁还会记得自己呢?沈奕能找到救自己的药吗?宇文垣,他是否会知道决定嫁给太子的不是她,是沈环呢?他会来找自己吗? 庭院里传来嘈杂声,随即门被推开了,“啊呀,什么味儿啊?这么难闻。”一个男子捂住鼻子说话的声音传来。 “是小女生病了。”陈氏说的着急,她自然怕被人知道事实,“孙将军,我这东西都没收拾呢,哪里能说走就走呢。” “是沈大小姐生病了?”孙将军的声音带着冷漠。 陈氏明显犹豫了一下,她急忙道:“不,不是,是我的二女儿。”她害怕若是传出去是太子要娶的女子得病了,万一太子反悔,那这门上好的亲事要泡汤了。 “哦?”孙将军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惊讶,“这二小姐得了什么病?” “伤风感冒,小毛病而已。”陈氏这次答的快,她心眼儿多,这脑筋也转的快。 沈琤的被子遮住了她身上的伤口,脸颊也被发丝遮挡了大半,而沈环看到有人进来,也不动声色的坐在了床边,挡住了沈琤,所以这孙将军并没有看仔细,尤其是这屋子里的异味,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也不去瞧躺在床上的人。 “早就听说沈将军廉洁,没想到这家里果然连个像样的玉器都没有。这宅子也该修了。沈夫人,马车我都备好了,你们今日吃过午饭就动身去都城吧。”孙将军说的干脆,言语间也有所抱怨,他本来想的是这沈家镇守边关,家中财物定然不少,府邸也必然是高大气派,没想到一副寒酸样,实在让人失望。 陈氏的嘴巴张的老大,“孙将军,您这是要赶我们走啊?告诉你,我的女儿可是马上要嫁给太子殿下做妃子,你对我们如此无礼,小心我告诉太子殿下,治你的罪。”她气坏了。 孙将军笑了,“太子的妃子?早就知道了,太子和七王爷为了一个沈家小姐弄的不欢而散。大王还专门找人查看了沈家的家谱,知道沈家有两位小姐,沈琤和沈环,便让沈琤嫁给太子,沈环嫁给七王爷,这圣旨等你们一到都城就会接到了。” “七王爷?”陈氏问道。 孙将军仿佛想起什么,解释道:“就是七王子宇文垣,他这次救太子有功,被封了王爷,不过也是大王众多儿子中最后一个被封为王爷的。”他后面这句显然有所指,在华国,一般王子十六岁时会被封王,可是这宇文垣一直不得大王喜爱,迟迟没有封王。所以就算是沈家两个女儿都嫁入了宫里,也没什么好羡慕的,太子身边妃嫔如云,想要受宠,是难于上青天。而七王爷,一个不得宠的王爷,能有什么成就? 陈氏愣住了,她可没有想到让沈琤也嫁入皇家,急忙道:“我这小女儿身体不好,恐怕时日不多了。” 孙将军眼珠一转,笑了两声,“那就请沈夫人照顾好二小姐。这段姻缘,是圣旨,不可违背。”哈哈大笑离去。 沈琤既然已经被孙威看到了,而大王也知道了沈家有两个女儿,那么便不能杀沈琤,幸好她已经手脚俱废,眼不能看,口不能说,与废人无异。陈氏暗暗决定在去都城的路上让沈琤意外身亡,这样也不算违背圣旨。吃过午饭,收拾了随身东西,孙将军便命人护送沈家去都城。 为了避免被人发觉,陈氏让侍女给沈琤换了干净衣衫,沈琤终于看到了阳光,她眯缝着眼睛,隐隐约约看到人来人往。这双如老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毁掉了,她只能看到对面坐着的沈环和陈氏,可是却看不清楚她们嘲讽的眼神。而陈氏和沈环看到沈琤眼睛黯然无光,一眨不眨,以为她失明了。一个不能说话看不见东西的人,对于她们来说没有任何威胁。加上一路上孙将军的人护送,陈氏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就这样,沈琤活着到了都城。 大王早就命人收拾出来一座废弃的宅子,挂上了沈府的牌匾,陈氏带着沈琤和沈环直接入住了,这是大王对于将军遗孀的厚待,让她们养老,衣食无忧。也是因为太子的缘故,大王没有让沈家卸甲归田回老家,而是留在了都城。 陈氏很快将房间安排妥当,她住在宽敞明亮的正院,沈环住侧院,沈琤则住在了最偏僻的院子里,这院子不大,房间里布置的也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再无其他。沈琤就躺在床上,身上是旧棉被,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儿。 很快圣旨到了,大王追封封沈瀚为二品护国将军,陈氏为二品夫人,赏赐金银万两,绫罗百匹,侍女家奴百人。陈氏哪里见过这么多金银珠宝,乐的合不住嘴。 第二道圣旨紧随其后到了,果然如孙将军所言,大小姐沈琤嫁给太子为侧妃,二小姐沈环嫁给七王爷为侧妃。陈氏有点茫然,“不是七王爷娶的是正妃吗?” “沈夫人,您就知足吧,一个庶女哪里能当正妃啊!”传旨之人白眼看陈氏,真是乡下来的,不知道规矩啊。看陈氏没有反应,传旨之人哼了一声,咳嗽了几下。 陈氏更茫然了,这是要怎样?圣旨传完了,不该走了吗?莫非还要留这里吃饭?身旁的一位上年纪的侍女低声道:“夫人,论规矩,要赏赐银两。” 陈氏才反应过来,这是要银子啊。可是赏多少呢?她也不知道,于是道:“你带他去领银子吧。” 那侍女和传旨的人都是一怔,哪有这样的啊?传旨的人脸上无光,甩甩袖子,哼了一声,离去了,连银子也不要了。 重生嫡女独步天下 第九章 十箱嫁妆 陈氏待那人走远了,才喘了口气,拉过沈环,“看来咱们那日的决定是正确的,果然选太子没错。”沈环笑意盈盈,一副乖巧懂事模样。这同样是侧妃,嫁给太子自然要比嫁给七王爷风光多了。 沈琤在侍女的搀扶下回到了房间,她的头有些疼,沈琤嫁给太子宇文旭,沈环嫁给七王爷宇文垣,如果沈环代替自己嫁给太子,那么自己是不是就要代替沈环嫁给宇文垣?这一切是天意吗? 沈琤刚坐到床上,陈氏和沈环后脚就到了,陈氏让侍女都退下,她眉毛轻挑,嘴角上扬,“沈琤,不要说母亲不疼爱你,我可是为你争取到嫁给七王爷的机会。那七王爷也是一表人才,虽然不及太子爷尊贵,但是配你也绰绰有余。所以,母亲希望你能守口如瓶,安安心心的做沈环。” 沈琤点点头,表示同意了,她还能争取什么?说出一切,让沈家戴上欺君之罪的帽子吗?陈氏对于沈琤此次的表现很满意,还想要再叮嘱几句,门外有人报:“七王爷登门拜访。” 陈氏一惊,暗自忖度,这么快七王爷就来了,对于沈家的女子,他还真上心了。陈氏匆匆离去,迎接七王爷宇文垣。 这下房间里只有沈琤和沈环了。沈环坐在床边,伸手抚摸沈琤的脸颊,那日她指甲在沈琤脸上留下的印记还在。沈环轻轻笑了,“没想到姐姐也是这般貌美的女子,你未来的夫君七王爷见了定然喜欢。” 沈琤哼了一声,没有理睬她。她自幼不爱红装爱武装,对于容貌没有介意过。只是后来长大了,偶尔关在房间里换上女儿装,才有了女儿般的心情。 沈环忽然从沈琤的衣衫处拿起一块玉佩,“你竟然有如此好看的玉佩。”捏在手中仔细端看。 沈琤想要夺回玉佩,却是动弹不得。那是宇文垣送给她的玉佩,定情信物。沈环心思敏捷,看到玉佩上刻着一个垣字,轻声道:“听说七王爷名宇文垣,想必这是他送给你的吧,原来你们如此亲密。”看到沈琤愤怒的样子,沈环更加确信了,她嘴角泛起一丝讥笑,“七王爷的确是出类拔萃,容貌也是少有的英俊,比那太子好上几倍,只是隔着帘子见了他一眼,我便心动了。可惜他只是位王爷,难成大器。不过这玉佩倒是个好东西。”说着竟然将玉佩握在掌心。 沈琤低声怒喝:“还给我。” 沈环笑了,“我的好姐姐,你这些年得了不少战利品,还在乎这么一块玉佩?” 门推开了,陈氏进来了,她有些慌张,“七王爷一定要见沈琤,怎么办?” 沈环道:“我去见他。” 陈氏更加着慌,“这怎么行?他今日带着气来,万一被识破了?”还要继续说。 沈环打断了陈氏,“难道母亲忘记了我才是沈琤?”不待陈氏反应过来,沈环推门出去了。陈氏紧随其后。 沈琤怨恨的看着两人,她才是沈琤,才是宇文垣要找的人。隔着门窗,沈琤听到了宇文垣的声音,他喊着沈琤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怨气与急躁。 沈琤也听到了沈环的声音,她说:“我喜欢的是太子殿下,七王爷还是请回吧。” 宇文垣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说:“没想到你竟然长的如此美。沈琤,你忘记我们相许要在一起吗?” 沈环轻轻一句:“还给你吧。” 一阵沉默之后,沈琤听到了玉佩摔在地上的声音,那么清脆,在刹那间划破了沈琤的心,击碎了她的爱情,一切都结束了。 沈琤的泪水滑落,她能想象到宇文垣愤怒的样子,他怒吼着:“你负了我,是你负了我!”踉跄而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沈琤无助的哭着,将头埋在膝盖上,紫宸,紫宸,她在心里喊着他的名字,他们只有一门之隔,却是看不到彼此,错过了彼此。 沈环推开房间门,阳光照射进来,照耀着沈琤的眼睛几乎睁不开。沈环的声音依然温柔甜美,“七王爷还真是痴情,你嫁过去有好日子了。”房门关上,沈环走了。 沈琤怒视着房门,仿佛沈环还站在那里,半响没有动,没有眨眼。沈环,她的好妹妹,不仅伤害了她,还伤害了她的紫宸。 过了许久,沈琤让侍女扶着自己下地,她一步步走到了庭院里,每一步都会让她出一身的汗。看到地上破碎的玉佩,沈琤俯下身子,趴在地上,她的眼睛几乎贴在了地面上,一寸一寸寻找着碎片,挪动着双膝,一点一点用胳膊捡起来,不要任何人帮助,她一个人,用了整个下午捡起了所有的碎片。 沈琤将碎片用布包好放在贴身的衣服里,离自己心脏最近的地方,宇文垣,紫宸,她无法忘记他,这是她爱上的第一个男子,也会是最后一个。沈琤看不清楚东西,但是宇文垣的脸颊在她眼前格外清晰,那是印在她脑海里的男子,那张精致的脸,让人一见便动了心,沈琤永远不会忘记。 一个月后,沈琤能够下地行走了,她的手也能动了,只是不如正常人的灵活,也没有力气,沈琤走几步便要歇息一刻,所以她只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走动,现在的她比正常人差许多,比废人好一些。沈琤努力练习着筋骨,她希望能恢复,可是断了的筋骨怎能再如初呢?沈琤经常在半夜里流泪,想念父亲、母亲、哥哥,还有宇文垣。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受了这样的苦难,会心疼吗? 太子宇文旭和七王爷宇文垣分别送来了聘礼,太子送的是黄金万两,珠宝八十八箱,绫罗绸缎千匹,还有其他物品百箱,都是用最好的红木箱子装着,虽然是个侧妃,可是看着聘礼,礼帖都是厚厚一摞,也知道这太子是有多重视了。陈氏和沈环乐的合不住嘴巴。 而宇文垣的聘礼只有一只箱子,里面是红烛一对,新娘礼服一套,其他物品寥寥无几。礼帖薄薄一张纸,比普通人家娶妻纳妾还要寒酸。人们都讥笑沈琤,这七王子是有多不愿意娶这位沈家二小姐为妃啊。 有人说是宇文旭和宇文垣争沈家大小姐弄翻了脸,也惹恼了大王,大王一气之下,便一道圣旨,让两人娶沈家两位小姐,大小姐选择了太子宇文旭,宇文垣只能娶心爱女子的妹妹,心里自然不痛快,可是碍于圣旨,只能忍气吞声,将就了。 沈琤听到这些时,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只能说天意弄人。 太子和七王爷同时娶妃,娶的还都是沈家的女儿,这让沈家在都城一下子成为人们议论的话题,可是这话是越传越玄,越传越难听,毕竟太风光了总要招人嫉妒。有人说沈家大小姐知书达理,貌美倾城,却是妖媚过人,否则怎会勾引上七王爷的同时又迷惑了太子。有人说沈家二小姐体弱多病,又聋又哑,还不知道能活多久,是位丑陋的女子,心地也如同她的容貌一般,还是个侧妃,七王爷真是晦气。 成亲之日,却是起了一点波澜。本来两位新娘梳洗打扮好了,各自上了轿子,忽然有人拦住了轿子,是位穿着普通的男子,瘦高挑的身材,脸也是瘦长,肤色惨白的让人看到起鸡皮疙瘩,一副死鱼眼没有任何神采。 这男子趾高气扬,他自报家门,“我叫无常,奉我家主子的命给沈家大小姐送嫁妆来了。” 竟然还有人来送嫁妆?这可是前所未闻,要不是看在无常身后那十口大箱子,陈氏真要把这人轰出去了。她笑道:“不知道你家主子尊姓大名啊?” 无常白了陈氏一眼,这一眼恶毒阴冷,散发着寒光,陈氏的魂魄立即吓飞了三成,身体打了个哆嗦。无常道:“我家主子嘛,叫沈奕。” 轿子里的沈琤心中一惊,这沈奕走了一个多月,终于有消息了,立即打开轿子的帘子,她想问问沈奕的下落,却是张开嘴巴说不出一个字,她已经不能说话了。 无常看到沈琤,从袖子中取出一幅画像,看了看,对照了一番,“这嫁妆是你的!” 陈氏急忙道:“那个轿子的才是沈家大小姐,这位是沈家二小姐。” 无常看向另一个轿子,“我瞧瞧。”话音刚落,人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移动的,就看他已经到了轿子前,掀开帘子。 众人都是愕然,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掀新娘子的帘子,还是太子要迎娶的人,真是胆大妄为,可是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时,无常放下轿子帘子,回到了自己方才站立的位置,“就是给她的。”看向沈琤,继续道:“这里有一封信,看后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说着将一封信扔向沈琤。。 这封信本来轻飘飘的,可是竟然稳稳落在沈琤手中。 无常又看向陈氏,脸上带着冷冷笑意,陈氏被他看得浑身的毛发竖立起来,一身冷汗。无常挥手一串钥匙扔给沈琤,那是这十口箱子的钥匙,他转身离去,融入人海不见了踪迹。 沈琤打开信,才知道这十口箱子里的确是自己的嫁妆,是母亲去世的时候给自己准备的,因为那时候沈瀚和沈琤还小,沈安又有陈氏,她担心自己精心为女儿攒下的嫁妆会落入她人手中,所以思虑再三,还是在临死前托付给沈奕。沈奕听说沈琤出嫁,便托无常将这嫁妆送了过来,幸好他唯恐无常弄错了留了画像。否则这嫁妆还真说不好落在谁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