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乱世人不如太平犬(捉虫)   五胡之后,历史拐了弯,刘东晨并没有被其族人刘库义所杀,而是策划了一场谍中计,拓跋智和刘库义这对翁婿最后被刘东晨瓮中捉鳖,结束了五胡乱华,最后建立了大晋朝,史称“文兴之始”,后历年八百六十七年而亡于慕容氏。
  文兴元年,晋元帝醉酒释兵权,同时大量老兵解甲归田,丈量土地,打破家族疆界,将土地分配到户,使男有分、女有归。战乱使大量劳动力丧失,妇孺无所着,老者无所依。晋元帝颁布政令,鳏寡孤独重新组合家庭,或自由,或有宗族分配,以便分田耕种之外,所成之邑,重新繁华起来。
  粱邑,便是大量流离失所的流民,居无定所的侠士,归田的老兵以及本地剩余的小百姓所组成的二十七郡三百邑之一。取字粱,寄寓粮仓满库之意。粱邑,合九方里的重新办理户籍的居民,共营一邑,一里七十二家。但战乱人口流失,并不是每一里都有如此人家。现在太平之始,正是百废待兴之时。
  “昏礼:既纳币,今吉日,许氏亲求,霍女亲许,夫妻相和,两愿不离,田宅家室,共牢而食。礼成!”
  “昏礼:既纳币,今吉日,梁氏亲求,李女亲许,夫妻相和,两愿不离,田宅家室,共牢而食。礼成!”
  “昏礼:既纳币,今吉日,王氏亲求,孙女亲许,夫妻相和,两愿不离,田宅家室,共牢而食。礼成!”
  “昏礼:既纳币,今吉日,李氏亲求,刘女亲许,夫妻相和,两愿不离,田宅家室,共牢而食。礼成!”
  ……
  是的,这是一个集体婚礼,霍香梅浑浑噩噩的被许婆子扶着完成所有的礼仪,整个人惊呆着不敢有所动,一步一个脚印都按照旁边的刘老实妇子的示意进行着。
  ……
  霍香梅来到这之前是结过婚的,也怀过孩子,可是都没有生下来。和丈夫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两人就同居了,在不同的私人企业上着早八晚六的班,偶尔再加加班。活不多,工资也不多,两个人每个月除去房租水电伙食费,还有各种杂用,每个月都所剩无几。
  后来两人决定一起考单位,一起互相鼓励,一起幻想着未来的日子。期间霍香梅在不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一个多月的时候流产了,胎停孕。休息了三天,又爬起来去上班。年轻不懂事,以为没事。
  再后来两人考上了不同单位,领了结婚证,羡煞了旁边的亲朋好友。可是婚后两年,都没有孩子,后来去医院检查,也检查不出甚么问题。各种偏方知道的都去尝试了,还是没有。两人每天把药当饭吃,把房事当做课后必做的作业。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年还是没有结果。
  最后,丈夫实在是受不了了,家里天天都是低气压,除了上班,下班不是在家玩游戏,就是不见人影。霍香梅有提过领养,只是丈夫不同意,觉得领养的没有自己血缘的不是自己的孩子。
  婚姻亮了红灯,最后红灯坏了,在发现丈夫和不同的年轻漂亮女孩一起出去泡温泉旅游后,两人离婚了。
  离婚签字的那天,霍香梅决定领养一个孩子。
  在去了解领养手续的路上,霍香梅在车上睡着了,醒来被一个婆子按着跪在地上,只能看见自己的膝盖,上面是洗着看不出颜色的粗麻布,只有些许缝隙还能看出是绿色,还是狗屎绿。
  霍香梅的眼角轻轻瞄了左右两边,还有前面的,看不清有多少人,有的穿着和她一样颜色的衣服,有的像是红色,又像酱色的。
  前面有人在唱喊着似乎是某种礼仪,其中夹杂着各种似乎是乐器的声音,完全搞不清情况的霍香梅只能本能的发挥自己谨慎甚微的性子,老老实实的按照着旁边的人的指挥进行着。
  霍香梅不知道自己怎么到了这里,也不知这是哪里,为甚么自己在这里。尽管穿越剧看过,据说高层还发明了时光机,可是这和霍香梅这些小基层工作人员搭不上关系。所以一开始霍香梅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穿越了。
  一直到了礼成,霍香梅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婚礼,居然还是集体婚礼,在露天举行,然后一对对新人进入一个简陋的祠堂行礼。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每张脸都是蜡黄蜡黄的,甚至有些脸上一道道伤疤,每一个都像饥饿好多年的难民,但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夸张的笑容,说着各种她听不大明白的话语。
  霍香梅被一群人拥进一间黄泥糊的土屋,按坐在一张土炕上。稍微抬抬头,看到笑脸,就回一笑,再低头。
  “哟,李家的……自打嘴巴,现在是许家的,又不是第一次嫁人,怎么像大姑阿娘第一次,怪羞煞的。”旁边一个咧着缺了颗大门牙的灰麻布圆规中年妇女,大声咧咧的说,还边磕着晒干的南瓜子,吐得壳到处都是。
  “孙氏,赶紧闭上你的大嘴巴,嗑你的瓜子,这甚么日子,想不痛快了是不是?”旁边的一个婆子冲圆规女吼了一声。
  “就是,现在有几个是天天说着那些羞煞人的事的,这日子能有现在这光景就不错了。”
  “现在不打仗了,里正还说过几天分地,前几天官家还在丈量。”
  “到时候,咱们努力努力,多给大爷们两张豆饼补补,好日子就来了。”
  ……
  霍香梅听着房间里的一堆女人在热闹的说着,得到的信息,这个国家刚刚结束战乱,现在一切在重建,尽管之前百姓过得不知明天的日子,但现在新的君主给他们希望,要实行各种政令,日子会好起来。
  霍香梅不得不松了一口气,情况还不是很坏,至少不是乱世,打仗甚么的让她这个外来活在和平年代的人怎么活下去。
  这时许叔耀走进来,拱了拱手,“今天劳烦各位婶子了,外面的饷食已备,婶子先行,我和婆娘缓缓就来。”
  “许三郎,日头还醒呢!你别猴急!”圆规女孙氏叫着。
  “行了,说嘛!我们去吃,今天,是王大家掌饷食,我以前跟他同一个屯时,吃过几次,他做的大饼那个脆香。”一个站门附近的大婶撩起门帘就往外跨步。
  “走咯!走咯!”
  ……
  一下子,屋子里闲人走光了,感觉一下子亮了起来。霍香梅趁机瞄了一眼面前这个男人,一米六多点,穿着泛红的麻袍子,有点不合身,绷得有点紧,脚上裹着不知甚么料子的布塞在一双新草鞋里。头上高高的束着头发,一块红布包裹着,脸上的胡须看不清样貌,皮肤有点干裂发黄。只有那双眼睛看起来非常的火热,有神。一双大手关节突出,似乎非常有力。具体年龄实在是判断不出。 正文 光宗耀祖兴旺发达(捉虫)   许叔耀看着炕上的女人,这是他第二个婆娘了。
  上一个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那个婆娘跟着他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不是说他打婆娘,还是他阿娘苛刻她。只是乱世来了,谁都不好过。
  那婆娘是他阿娘拿十斗粟换来的。那时他老家这还没开始乱,但不耐其他地方乱,婆娘跟着她兄嫂侄子出来乞讨讨口饭吃,经过他家,看到好歹还有黄泥茅屋七八间,跪在地上就不肯起来了。
  给了碗水喝,她大兄磕着头希望家里能收她。说姓王,行八,是家里老么,其他的有的不在了,有的外嫁失去联系了。现在一家人出来逃荒,只要给口食给她就行了。
  不是她大兄狠心,只是真的活不下了。王氏瘦得已经皮包骨了,真的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阿娘是有个算计了,家里四个儿子,伯仲叔季、光宗耀祖轮着下来了,分别是许伯光、许仲宗、许叔耀、许季祖。除了老大许大郎娶妻张氏,剩下的三个小子都老大不小了,还打着光棍。
  这女娃看起来没屁没胸的,还没长开的样子。一问才知道已经满十五了,满十五及笄了,能生娃就好。
  最后他阿娘许周氏答应了,还好心的送了十斗粟给王大兄。为了这十斗粟,后来他阿娘还多次感慨。
  开始许周氏想把王氏给他二兄许仲宗做婆娘,可这许二郎开头一声不吭,后来居然不见了。有人说,看见过他和邻村的一寡妇子一起,后来不知去哪了。他阿娘哭得眼精子都快瞎了,那段时间,天天在家里骂。再后来许二郎让人寄带了些银子回来。战乱起后,就断了联系,也不知现在怎样了。
  于是王氏跟了他,白天在田地里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傍晚回来,家里有个婆娘暖被子,许三郎觉得还是很好的,就是不知他二兄为嘛就是不声不吭的走了,难道是觉得这王氏没有那寡婆子颜色好?能生娃就好,谁知寡妇行不行。那是半大小子的许三郎是无法理解许二郎的想法的。
  王氏生崽子真的让整个屯的人羡慕妒忌,一溜的三年抱两,六年给他许家生了四个崽子,还是带把的。
  他阿娘许周氏每次一溜湾就爱说自己目光如柱,看中了王氏,看,四个带把的。似乎已经忘记了二兄离家时带来的憋屈。
  兴旺发达,一溜下来,许兴、许旺、许发、许达。最大的六岁,最小的两岁。名字是他爹取的,可惜后来战乱起,他爹他阿娘还有王氏都没有看到孩子的长大,家里的兴旺发达就去了。
  他爹许老爹是逃荒过程中病死的,开头是着急上火,后来就不断的咳嗽,结果一个晚上气温下降就没了。
  他阿娘是被胡子砍了一刀,后来伤口发作,又没有找到绿毛裱上,越来越烂,最后肺也不好了,走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很轻了,和那时才四岁的旺哥儿差不多了,老太太走的时候握住他和老大的手,说一定要好好的看好孩子,活下去,有孩子在就不怕断根了,然后叫着二兄和四弟的小名就去了。
  王氏走的最后一面他都没有见到,那时他和十几个同乡赶胡子,杀得眼红了。王氏在后头看孩子,不知怎么的被一个水坑绊倒,天黑谁也没发现。等他赶回头时,她已经干冷了,四个孩子围在旁边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小四才八个月大。
  再后来他跟着大哥,还有同乡们就这样跟在刘军后面走,娃大的带小的,饿一顿饱一顿的就这样走了过来,已经一年多了。说去参军的四弟现在也不见人影,希望还活着,有团聚的一天吧!
  乱世人不如太平犬啊!
  现在刘军胜了,咱老百姓的日子有盼头了。婆娘娃子热炕头才是汉子热乎的生活。
  办理新的户籍,在这粱邑新村定居下来,他马上把自己分到的宅居地起了五间黄泥糊的茅草屋,这起屋子买的浆还是托了新朝的福,给办了户籍的人的安家费。
  这次娶的婆娘也是托了政令的福,里正给介绍的,死了的男人李贵是本地这村的。和李贵结婚才不到三个月就遇到胡子进村,李贵一家大人都没了,剩下他哥的一个女娃。当时婆娘带着娃进山捡柴,活了命。
  李贵也不是这霍大娘的头婚子。霍大娘的头婚子姓刘,叫刘山林,据说还是个读书人,只是没读出来人就没了。两人生了两个娃。
  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娃,这世道不好活啊!霍大娘只好改嫁了,嫁了李贵,现在带了李贵的侄女和自己的两个儿子,三个娃一起嫁给许三郎。
  尽管这负担更重了,但三个娃都有田地分,这婆娘的颜色现在尽管看起来不咋样,但底子还是不错的,养养了,以后还行的。再说孩子自己也有了,就差了理家暖窝的。
  而许三郎一向看女人的目光都只有两个标准,一是能做家务,二是女的,当然如果能有好颜色谁不想,所以现在许叔耀对霍香梅还是很满意的。
  “婆娘,现在家里没酒,咱合卺就喝口水。”许三郎眼睛贼光贼光的盯着霍香梅的胸部说,喝了一口还舔舔干涩得有点裂开的嘴唇。
  霍香梅气恼的胸口憋着气,可是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怎么办,再加上大半天的婚礼礼仪下来,早就饥渴难忍了。一把抢过大粗泥碗猛喝一口。
  “咳……咳咳,咳咳咳!”真的是自作虐不好活,霍香梅无语了,更加恼面前这男人了,那看起来增加男儿威猛的伤疤在他那眼光配着,显得好猥琐。
  “哈哈哈……婆娘,不用太激动,天还没黑呢!”许三郎接过霍香梅手中的大碗,小心翼翼的放在炕旁边的火炉上。她那瘦小的小手拿着这大粗碗,真怕摔坏碗了,家里总共就十只碗,摔坏一只就少一只了。
  霍香梅还诧异这猥琐汉子居然有这点体贴,如果她知道许三郎心里怎么想的,估计先吐三口血再说。
  “婆娘,咱们现在先出去吃饷食,再迟点就没了。这一天下来饿得我两脚都打晃了,不喂饱点今晚你汉子可喂不饱你!”许三郎说完就打头往外走。
  霍香梅已经不知道该说甚么了,难道矫情的说,相公,等等我!噁!
  “唯唯。”
  先吃饱再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小说中,电视上,新阿娘的姑子给嫂子送吃的,嫂子只要坐在新床上就行了。姑子你在哪啊?还得自己动脚出去才能吃……天啊!
  许三郎在前面大步走,霍香梅在后面小步跑。
  ……
  来到宴食的地方,居然一眼望过去,有好几百人,很多都是穿着和她一样洗得几乎看不出绿色喜服的新娘。
  这喜服都是男红女绿……
  许三郎扯着她的袖子在一群人的招呼下坐下来。每个人前面放着一块不知道是甚么动物的肉,一块……很大的豆饼,闻着有些香气,还有两大盆绿绿的菜叶子,也不知是甚么菜。
  许三郎徒手拿起豆饼蘸着大粗碗的水咬了一大口,“这厨子要得!好吃!”
  看到霍香梅没有动,还主动的把大饼塞到她手里,“快吃,等会还得回去认认人……”
  霍香梅捏捏手中的大饼,一个感觉,好大,第二个感应,好硬。
  看着周围的都啃得有滋有味的,霍香梅摸摸饿得有点干瘪的肚子,咬了一口大饼,(⊙v⊙)唯唯?咬不下来,这是砖头吧!无语的把大饼蘸蘸凉水,看看,还是试试这块肉?有点咸,吃不出来是甚么肉,有点像羊肉,又有点像牛肉。没听说过羊肉还能做肉干的,霍香梅还能自娱的在心里嘀咕一句。 正文 一根老藤啊七个瓜(捉虫)   霍香梅夹了根盆子里的菜叶子,倒是挺绿的,就是不知油油在哪里。吃起来像是马齿苋,还有点苦,有点咸味,水加盐煮成的。
  霍香梅的大饼才吃了四分之一,就觉得胃撑得难受了。周围的男男女女早就吃完了,包括许三郎。在互相聊得火热,听他们口音似乎还不是一个地方的,大多是流民,现在重新杂居在一起。
  “三郎,你家的挺斯文的……”长板案坐在霍香梅对面的一个看起来有点清秀的男看了几眼霍香梅吃饭的动作,对旁边的许三郎笑着挤挤眼睛。
  “就是,刚刚我就想这样说了,原来是斯文这词,怪好听的。”右边的一个女的马上接道,“会读书的就是不一样。”
  许三郎看看霍大娘,心里是挺满意的,嘴上却嫌弃的说,“要看,看你们自己的婆娘汉子,两只眼睛一只嘴巴,不就那样……”
  一把拿过霍香梅手中的大饼,“饱了?”。
  “额,饱了!”霍香梅看看空空的手,摸摸鼓胀胀的肚子。
  “那我吃了,刚刚还想着差点儿呢!正好……”许三郎三五口把大饼吃下去,看得霍香梅嗓子发疼,这大饼粗糙得那年代猪都嫌弃。
  许三郎站起来,“我先回去了,带婆娘认认人,家里的东西乱着还得收拾收拾。”
  “我们也得走了。”那书生张也站了起来,还整理下袖子。
  于是,一下子,长板案上只剩那盆子和大粗碗,等会有婶子们来收拾,新人是不用动手的。
  霍香梅跟着许三郎一路回到刚刚的屋子,霍香梅填饱了肚子终于有空看看这屋子的样子了,这没意外的话,暂时她真的得住在这里了。
  五间屋子形成一个凹字型,中间三间,两边各一间。屋子的墙面糊着黄泥,看起来还是新的,里面不知是不是也是泥做的,屋顶是茅草编织的毯子不知怎么盖上去的。没有篱笆,也不知厨房在哪。
  走进刚刚坐的那间,里面的墙上糊着发黄的粗糙的纸。炕上放着两床被子,半旧不新的,还带点霉味。炕的一头放着一个木头做的大箱子。箱子上堆放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婆娘,你先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下,我去把孩子叫过来认认人,以后得一起过活的……”许三郎搓搓手,边对霍香梅说着,边撩开帘子出去了。
  霍香梅这下愣了一下,这?居然还有孩子,难道自己嫁的这个老男人还是个有娃二婚的。不过想想也是,那男人看起来的年纪,也不可能没有孩子,刚刚再看了几眼,都三十了吧!
  自己亏大了,一觉就来到这,还是婚礼上,人没发疯,霍香梅都佩服自己了,可现在还得接手二婚男,还有他的娃。尽管自己之前也是结过婚的,可是这心理上的差落,霍香梅还是觉得有点堵心的。
  可还是得收拾,看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和丈夫同居的那些年她早已经习惯了把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的。
  地上一个竹编的大箩筐,里面有一小袋粟,还有些许豇豆,鸡蛋,一小包茶叶,还有些不知道是甚么的东西。拿过门脚的棕笤把地上的瓜子壳甚么的扫成一小堆,这是泥填的地面,一扫除了垃圾还能扫下一层泥沙子。
  左看看,右瞧瞧,霍香梅都找不到垃圾桶在哪,只好把垃圾扫到门脚边。
  “大娘,孩子来了……”许三郎一下子大步跨进来。
  然后……然后一串小崽子。
  霍香梅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这群有点忐忑不安的孩子。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娃,大的牵着小的,小的拉着更小的。个个看起来都面黄肌瘦的,很能激起霍香梅那颗慈母心。
  扭头看许三郎,这老藤居然有七个瓜,还有两个明显是双胞胎的。
  霍香梅一直折腾都没折腾出一个瓜,这男人居然就有七个,真是让人妒忌。
  “愣着干嘛?快叫人,大娃带头……”许三郎拍拍最大的娃的肩膀,那个看起来不过四岁左右的娃。
  许兴看着眼前这女人,抿了抿嘴唇,张嘴,没发出声音。他记得自己的阿娘。
  “阿娘!”
  “阿娘!他们不让我找你!”
  旁边的那对双胞胎可不管许兴,大声的喊起来,还踉跄的跑了几步拉着霍香梅的袖子,眼眶马上红起来。
  这……难道自己特别有孩子缘,这不是亲生的都能马上这么亲热了?呵呵……
  “没事,阿娘刚刚在忙,现在不忙了,阿娘在这呢!”
  “婶子……”七个娃中唯一的一个女娃,跟着拉着其中一个双胞胎的小手喊着。
  婶子?不是阿娘吗?
  “别叫婶子,叫阿娘,以后一起过活。”许三郎走过来抱起女娃,“我知道这是你前男人大哥家的娃,以后我们养着,就是我们自己的。”
  前男人……大哥家……的娃,霍香梅真的一口气都喘不上来了,哭笑不得,原来自己也是个二婚的。
  “还有你脚上这两个小崽子,我有一口吃也不会饿着的,你就老老实实跟我过活。”许三郎颠了颠怀里的小女娃,“这娃子太小了,得养养,家里现在没啥好吃的,等以后分了地,就好了!”
  难道这脚上的是原主和前夫的孩子?霍香梅揉揉太阳穴,这叫甚么事!
  “里正说你头嫁是嫁给秀才的,这俩娃名字起得不错。”许三郎摸摸许兴的脑袋,“这是我和前头婆娘生的,兴旺发达,许兴、许旺、许发、许达,叫人,傻呆啦?”
  “阿娘!”参差不齐的声音响起。
  “大声点,刚刚没吃饱吗?”
  “阿娘!”
  震得霍香梅更加心神不宁了……
  “大娘,你家娃子叫甚么来着?”许三郎放下女娃,“大娃牵着妹妹!”
  大娘?……大娘你妹啊!霍香梅一棵老黄瓜外表里面还是翠绿翠绿的心好吗?好雷!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家娃叫甚么来着?
  “娃,告诉哥哥们,你们叫甚么好吗?”为自己点赞。
  “我叫刘有才!”
  “我叫刘有文!”两个娃争先恐后的说,“姐姐叫李小田……”
  李……不是刘?娃娃口音不清的吧?
  “原来大娘你头嫁秀才姓刘啊!我都不知道,里正也不说,不过这李贵我倒是见过的。”
  刘秀才……李贵……
  霍香梅已经被打击得无语了,原来自己都已经是三嫁了,还带着三个娃嫁给有四个娃的男人,能说感谢这男人的收留吗?好想哭……
  “都站着干嘛?上炕上去……”许三郎把几个小得还爬不上炕的娃揪上炕,大点的自己扑哧扑哧的爬了上去,一时间孩子吱吱喳喳的乐了起来。
  霍香梅木呆呆的跟着坐了下来。
  “你们别吵,爹和你阿娘有话要说。”许三郎拍拍刘有文的屁屁,“以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一家的兄弟姐妹,从大到小排一下,大娃是大哥,二娃是二哥,小田是四姐,三娃那你还是排行第三,婆娘你这两个娃和我这小的谁大?我的两岁零三个月了”
  你一会婆娘,一会大娘的……我哪知谁大。
  “我大,我是哥哥!”刘有文笑起来了,“哈哈哈,我有弟弟咯,我都三岁了!”
  孩子,好样的!谢谢你给你阿娘递杆子,要不咋下台啊?失忆?健忘?还是老年痴呆来得更靠谱点…… 正文 说家计巧妇也无能(捉虫)   “好,那你是小六,有才是小五,许达是小七。你们要听你阿娘的话,爹在地里干活的时候,要帮你阿娘做家里的活,大孩子要带好小的,不能打架,听到了吗?”许三郎盯着孩子说。
  “听到了……”
  霍香梅觉得这时候的许三郎真的一点都不见猥琐了,可下一刻她就反悔了。
  “家里有五间房,大娃带小五小六小七岁睡一间,二娃带三娃小四睡一间,当然你们阿娘是跟我睡一间的啦!”
  “我要跟大哥睡!”三娃抓着大娃,看着许三郎。
  “我想跟弟弟睡……”小四低着头小声说。
  “你们就一间房吧!七个孩子也不大,一张炕能睡得下,现在还不热。”霍香梅想了想说,毕竟是三个家庭的孩子,都凑在一块了,这叫甚么?还是一起睡,孩子的感情来得容易,能融在一起。
  “听到了……”
  “还有两间房,一间是放木柴之类的,粮食就放我们自己的房间,另一间给你爹住。”
  “我爹?”
  许三郎也没留意到霍大娘语气的奇怪,“你爹霍老爹以后跟我们,反正你阿娘家也没人了。”
  想想真亏大了,养着婆娘,养着婆娘跟以前汉子生的崽子,养着那汉子的侄女,还得养老丈人……
  许三郎疼得扯下一根胡子,以后分了地还得死干才行,十口之家啊!就自己一个劳力。肩膀都疼了。可谁叫当初要组合家庭的时候,自己就看中了这婆娘呢,颜色虽然不大好,可是在那群女人里就是顶个的,那些汉子现在都羡慕着呢!男人嘛,就得顶起家!
  霍香梅眼前一黑,这叫甚么生活,带着老爹,带着娃,带着侄女来三嫁,“我怎么没看见我爹的?”
  “你爹刚刚歇下了,老人家今天看住七个孩子,累了!”
  没带孩子经验的霍香梅……
  “咱家这次分到男人五黍米,女人三斗粟,要吃到夏收,现在是三月了,后天分地,官家发种子。”
  一斗是多少斤来着?霍香梅掰了掰手指,三斤还是四斤?家里八个男人等于四十斗黍米,两个女人等于六斗粟,大约也就不到一百五十斤的粮食,要吃到四个月之后,十个人加起来一天才一斤粮左右,又不是现代还有肉,有很多各种菜之类的,还有零食。巧妇难为无米之催啊!霍香梅已经觉得前途无亮了。
  “好了,孩子们先去睡觉!”许三郎暧昧的看着霍香梅说。
  “等等,不洗漱吗?”刚才看见一个个光着脚丫子在泥地板上走来走去,还爬上炕,霍香梅忍了好久,现在看到孩子就这样的准备去睡觉,问道。
  “这天气还不够暖和,洗甚么洗,着凉了,家里可没铜板请疾医。”许三郎抱起最小的小七说。
  这……还能说甚么呢?后阿娘难做,这还是外来的,霍香梅心里还是有点心虚的,你的娃你都不觉得有啥了,那我也只好睁眼闭眼了。
  送了七个娃回到屋子,一排溜的躺好,棉被不够大,两个,三个的盖了三床。
  再回到屋子,许三郎一把放下帘子,就猛抱住霍香梅狂啃,霍香梅挣扎了好几次,都挣不开。这男人刚刚吃完大饼,还有那牙齿不知多久没洗了,一口黄牙,上面还有些牙垢,一口气味扑过来,熏得霍香梅恶心得想吐,“你放开我!”
  “放开啥?你这婆娘,想要就别不好意思。”许三郎一把摸进霍香梅下面,“都湿了……”,还闻了闻。
  霍香梅真的没想到这具身体这么的敏感,“你先去漱漱口,否则我不干了!”霍香梅用尽力推了一把许三郎,自己倒在炕上。
  “真是的,都这关头了!”
  霍香梅看着许三郎已经脱下来的裤子,那根东西立在那,没看出还是挺有料的。自己和丈夫离婚之前也有大半年没做了,说不想,那是假的。
  许三郎扯上裤子,也不绑腰带,一手拉着就出去了,在屋子外的前边大水缸,拿起老南瓜瓢子猛漱了几口,再急急忙忙的进来。轻轻的拉开霍香梅的裤子,这裤子以后还得穿的,不能扯坏了。
  霍香梅如果知道许三郎这时还想着节俭,估计会一脚把他踹下炕。
  鳏夫寡妇的,这事,都旷了好久,于是提枪上阵,直捣黄龙。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
  两人是在孩子的哭闹中醒过来的,许三郎是一脸的春光,霍香梅却觉得被牛碾过一样,这老牛太大了,那个累。
  两人急忙穿好衣服,小五小六小七就冲了进来,外面还传来霍老爹气急败坏的声音,“别进去啊!你们爹阿娘还没起……”
  “没事,老爹,我们起来了!”许三郎赶紧大声说,霍老爹的脾气有点急,身体又不大好,别气坏了。
  “阿爹!”
  “阿娘!”
  三个小子没穿裤子冲进来,还流着眼泪鼻涕的,跟着四个大的也进来了,大娃手上还拿着湿漉漉的裤子,一股味道。
  “怎么啦?给阿娘说说看!”霍香梅一个晚上就很好的进入阿娘的角色。
  小五小六小七都把头埋进许三郎和霍香梅的腿上,不吭声。
  “他们尿裤子了!”小三,“我早就不尿裤子了……”
  “小孩子才尿裤子。”小二在旁边挤着眼睛逗笑。
  霍香梅没记错的话,小二才五岁,不是小孩子的五岁孩子……
  “说甚么呢!”大娃拍了下小二的头,“你去年还不是尿,小五小六小七还小着呢!”
  “这是干的裤子!”小四给霍香梅地上三条裤子。
  “还是咱家小四乖,懂事,会照顾弟弟!”霍香梅赶紧夸夸这女娃,小四有点害羞的低下头,不到一秒又抬头看看霍香梅。
  “哼,马屁精!”和小四同龄的四岁娃小三,“阿娘,我也能照顾弟弟,他们的湿裤子还是我拉下来的。”
  “我也有拉!”小二赶紧说。
  大娃看了看,说:“我也有!”
  “都是阿娘的好孩子,等会阿娘给你们做好吃的……”霍香梅赶紧把裤子给孩子穿上,许三郎也搭了把手,现在还是三月,还有点冷,着凉了就麻烦了,小孩子体弱。
  穿好,拍拍小屁屁,“好了,你们都回去穿鞋子吧!地上沙子多,别咯脚丫了。”
  “阿娘,我没鞋子!”小三这时不乐了。
  “我也没!”,“我也没!”,“我以前有的,现在也没了……”,“阿娘,我都好久,没穿鞋子了。”……
  霍香梅也没想到孩子们一双鞋子都没有,昨天还以为是他们不注重卫生,孩子不爱穿鞋子,光着脚丫子到处走,还不怕冷。现在只觉得心酸,也不觉得孩子吵闹了,“以后阿娘给你们买!每个人都有,至少两双。”
  “阿娘,鞋子不是做的吗?要买的吗?咱家没钱。”大娃懂事的说,有点怀疑的看着霍香梅。
  “我看到过大丫的阿娘给她做的鞋子,可好看了,我想穿穿,她都不肯。”小四嘟着嘴巴说,“上面还有朵红红的花的。”再偷偷瞄着霍香梅。
  丫头,你的重点是后面有朵红花吗?霍香梅一时没想到现在的鞋子只能自己做,很少人说会出去买鞋子的,小孩子大多数都是光脚丫的,大点的就用草编织的,好点的加点家里烂衣服的布条。
  “阿娘我想要鞋子!”,“阿娘,一双就够了!”,“阿娘,好饿啊!我想吃饭了!”
  霍香梅头都大了,“好好好,鞋子过段时间再说,现在先去做饭,三郎你带孩子去洗漱!”
  霍香梅瞪了许三郎一眼,你敢说不用洗,试试看。
  许三郎看懂霍香梅的意思,这阿娘们,现在敢爬上爷的头了,晚上再收拾你。一串孩子跟着许三郎出去了。
  霍香梅赶紧下炕,把昨晚扔得东一只,西一只的草鞋捡起来,拍拍灰尘,套到脚上,满合脚的,就是那草有点刺肉。
  翻了翻竹筐里的粮,一斤粮十个人吃两顿,霍香梅抓狂了。早上还是先吃饱再说吧!拿出大概三两的黍米,二两的粟混在一起,装在南瓜瓢子里走出去。 正文 家长里短话里瞎忙(捉虫)   “大娘起来啦!赶紧做早食,孩子都饿了!”一个老头边洒水在门口的地面,边扫昨天的垃圾。
  这应该是霍大娘的爹了,霍香梅毫无心理压力的喊,“阿爹,好咧!”
  “我早上到小山坡那采摘了些荠菜,你看着做吧!”霍老爹指了指他屋子门口那只箩筐。
  霍香梅赶紧走过去看看,一筐水嫩水嫩的荠菜,已经被洗干净的,上面还有些许水滴,翠绿翠绿的,让人特别有胃口。
  “阿爹,你一大清早就起来去摘了?天还没亮吧!”
  霍老爹眯着眼睛,笑着漏出缺了两个门牙的,“人老了觉少,我醒来了天已经有点亮了。”
  “诶,下次你叫醒我,我陪你去,或者让孩子陪你去。”霍香梅挑起箩筐,“三郎,我们家的厨房在哪?”
  “厨房?甚么厨房?”
  额!古代厨房叫甚么来着,“庖厨!”
  “这难道是你秀才家的说法?我们家叫堂前,那,就在我们的房间,连着炕那,那个三眼灶就是做吃食的地方。”
  都嫁给你了,睡都睡了,为嘛还老提前前秀才夫呢?还当着人家原主的老爹提,如果霍香梅是原主估计都觉得憋气了。
  厨房、住房在一间房,霍香梅吐出一口气,真像刚刚毕业租住的单间,可人家好歹是不用烧灶。
  许三郎看着霍三阿娘在外面把黍米和粟洗了,真想说,婆娘你怎么放那么多米,一大早的用得着吃那么多吗?败家阿娘们。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看来这婆娘是个手大的,以后还得自己看着点。
  “大娃二娃抱点树枝给你阿娘做早食。”
  “唯唯!”二娃一听到爹的吩咐,终于不用洗脸了,就连忙跑向左边的一间没有帘子的屋子。
  大娃也赶紧跟上,他也不想洗脸。
  ……
  霍香梅正在查看这土灶,有三只眼,上面有三口锅,有点类似于草叶耳锅,就是锅底没有三只脚,灶口有一头连着炕,估计是煮晚食时顺便能烧炕,还省点柴火。
  “阿娘,我给你抱柴来了!”人还没进来,二娃的大嗓门就进来了。
  “阿娘,放哪呢?”大娃跟着进来。
  “就放灶旁边这,给阿娘就行了。”霍香梅接过二娃手中的树枝,放下来,再接过大娃手中粗大点的。
  “大娃你会生火吗?”
  “会,阿娘,我给你生。”大娃从比灶台低点的一个口子拿出一个火镰子。
  霍香梅装作不经意的看了好几眼,原来这就是生火的火镰子,其实刚刚霍香梅还在找了好久。边拿灶台上的扫笤刷了好几下那三只铁锅,边偷偷的看着大娃怎么生活,总不能每次都找六岁的小娃子帮忙吧?
  看着大娃把火生了起来,霍香梅冲门外的许三郎喊了起来,“三郎,帮我勺几瓢水进来……”
  不到一会,看见是二娃拿着瓜瓢装着水进来,“阿娘,给你,爹出去了。”
  “那,阿娘来就行了,你去跟姥爷说说话。”
  霍香梅把三只锅都装水了,中间那只大的,准备煮粥,两边的烧点热水,昨晚睡前自己没洗澡,没洗脸的,后来完事了,也只是随便拿汗巾擦擦就睡了。现在也还没刷牙,浑身难受啊!
  “大娃,家里面平时喝粥吗?让阿娘来烧,你陪阿娘说说话。”
  “好的,阿娘。喝啊!昨天早上,就喝了。”
  “那家里有甚么咸菜吗?”
  “没有了,以前还没来这的时候,大伯阿娘拿光了。”
  原来还有大伯阿娘,只是不知道是哪位。
  “没事,以后阿娘多做点,你想吃就吃。”
  “唯唯!”大娃有点害羞地低着头把长树枝折断,“阿娘,武哥说,后阿娘对娃不好,是吗?”
  “别听你武哥胡说,阿娘可稀罕你们了。”这武哥是谁啊?还没见过,就挑拨离间。
  “我也稀罕阿娘……”
  “真乖!”
  水开了,藿香阿娘把洗好的黍米和粟一起倒进锅里,用大勺子搅拌一会,再继续烧火,等粥差不多了,把霍老爹摘回来的荠菜扭碎扔进锅里一起煮,再放把大粗盐。也不知这样的盐吃了会不会缺碘,还是先填饱肚子,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喝粥咯!”霍香梅把有点这稀粥搅动得有点稠,没有油啊!刚刚把灶台上的罐子都看了,除了半罐子粗盐,还有小瓶的醋,油罐子早空空了,只有剩下一些黑黑的油垢。“大娃去叫你姥爷和爹回来!”
  一串娃一溜的进来,大的撑着小的爬上炕。
  霍香梅这才意识到,原来吃饭也是得在炕上,“二娃,桌子呢?就是摆粥的。”
  “喏!在炕尾这,我给阿娘你摆好这长案。”
  六个娃你抬,我扛,他推的,很快就把长案放好,这时霍老爹和许三郎一起进来了。给霍三阿娘搭把手,把粥递给孩子,孩子半碗,大人一碗,就没有了。“刚刚煮好,有点烫,小五小六小七吹吹再吃……”
  霍三阿娘也不管这碗有没有洗干净了,先填饱肚子再说,昨天不到五点就吃了,现在都八点了,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许三郎吃了一口,觉得有点满足,这婆娘虽说煮食费粮,可还是这稠点的粥好吃,加了点荠菜比水煮的荠菜味道好。
  一时谁也没说话,只有哧溜哧溜的吸着粥的声音,小孩子的脸都要埋进碗里了。
  ……
  吃完,霍香梅看着长案上的碗,只好折起袖子继续干活吧!十只大粗碗,天天洗也累啊!
  “阿娘,我帮你!”小四看阿娘收好碗说,小四记得以前的爹叫自己以后跟着婶子要勤奋。
  “好,小四帮阿娘拿两只就好!”
  “阿娘,我也帮你!”小三也拿了两只。
  “阿娘,我也要帮你!”小五小六双胞胎声音总是一致的。
  “阿娘,我也要!”小七牙齿还不是很伶俐,也跟着哥哥姐姐起哄。
  只是洗碗而已,孩子等你长大就不想干了……
  “大娘,我和三郎去里正家,看看这地明天官家来了说怎么分。”霍老爹拿着根水烟说。
  “行,阿爹,你们去吧!”
  拿着丝瓜瓢和孩子一起把碗洗了,“小四,阿娘洗个澡,你站门口给阿娘看着,别让人进来。大娃你带着弟弟玩……”
  “好的。”
  “好……”
  霍香梅打开炕尾的打木箱,翻出一套原主的衣服,上面有好几个补丁了,再找找也没了,就这一套换洗的。
  拿着箱子上的一只小木盆,从锅里勺点水,就着水盆,想看看自己长得怎样?可惜看得不大清楚,大概三十岁左右,脸上蜡黄蜡黄的,一看就知道是营养不良的。舔舔牙齿,舌头都能感觉到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牙垢和脏东西。
  水已经不烫了,刚刚好,没有浴巾,没有香皂,拿着丝瓜瓢就刷,像刷碗一样。
  洗完澡的水,霍香梅也没倒,把灶台,长案给刷了几遍。别嫌弃是洗澡水,这灶台更脏。昨晚霍香梅就看到了,家里是没有水井的,就门口一只大水缸,水估计还是挑回来的,能省着就省着。
  让小四去和哥哥弟弟玩,那群孩子在折腾着几条蚯蚓,也玩得滋滋有味的。孩子的世界,你不懂。
  走进大娃他们的房间,比霍香梅现在住的这间小了一半,没有灶台,但也贴墙砌了只炕。和她房间的炕尾一样,放着只大箱子。早上起来时,孩子尿湿的一床被子还堆在炕脚,脱下来的裤子也扔在上面。
  霍香梅赶紧把被子拿出门口,把它晒到竹竿上。这被子里面塞的是草,拿出来的话,那草就到处都是了,想着反正都是湿了,还是一起晒吧!难道你不洗?呵呵,童子尿,干净!
  孩子们也不知道跑去哪里玩耍了,门前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霍香梅从灶底挖出些柴灰,把三条尿裤扔进盆子,勺了点水,认命搓吧!没有洗衣机,没有洗衣液,传说中的搓衣板也没看到在哪。
  原生态啊!就该让那些环保主义者过来体验体验。
  这就叫做,生活。 正文 阳春三月野菜飘香(捉虫)   “弟妹,忙着咧!吃没?”
  一个大嗓门响起,吓了霍香梅一跳。
  “你没见过我吧?我是你大嫂,我姓张。昨天我去帮忙做饷食了,没来你这。”
  这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身材有点瘦小,没想到嗓门那么大。
  “哦,吃了,大嫂,你吃了吗?”
  霍香梅是坐在门槛上洗衣服的,赶紧进房间找把马扎出来,回头正看到大嫂也跟了进来,那眼光贼溜贼溜的扫着屋子里的东西。
  霍香梅还没来得及说甚么,这大嫂就已经快步的上前翻着竹筐。
  “大嫂,你这是?”
  “我就瞧瞧,做乜嘢那么小气吧啦的……”许张氏讪讪的缩回了手,“你家还有咸菜吗?你前头那个还在的时候,给了我不少咧……”
  那你找前头那个要去吧,大娃才说了你都拿走了。
  “没有了,我没有做。”霍香梅拿走马扎就走出去,“大嫂出来坐吧!”
  “唉!我就说这咸菜你得做了,吃粥,吃馍馍都好,怎么能这么不会过日子呢!”许张氏猛地把屁股压在马扎上。
  霍香梅这时都可怜这马扎了,希望它坚强点吧!
  “那大嫂你家做了吗?给我点,今天早上娃才说想吃了。”
  许张氏的脸皮抽了抽,“我家也没有了,这不,上你家这来看看,弟妹我也不坐了,我得赶紧回去叫上我家娃一起去摘点野荞麦,荠菜甚么的腌咸菜。”说完,就走了,转眼,屋脚就没她影子了。
  霍香梅恨不得伸着尔康手,嫂子,你别走,帮我把马扎拿进去。
  洗完这小尿裤,再把自己刚刚换下来的衣服给洗了,都一排的晾在竹竿上,衣架就别想了,这时候都不知道有没有发明。
  这时看到了霍老爹门口的竹编的铲子里,旁边放着棕笤,霍香梅把昨晚扫了堆在房门口的垃圾铲起来,也没垃圾桶甚么的,拿到屋子后面就倒了。
  屋子后面光秃秃的,离另一户人家有十几米远,人家的都能看到种了几畦菜,可许家这……
  大男人带着四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估计也是伸不开手来了,还是等他回来问问看,能不能也开几畦。
  “阿娘!”
  “阿娘!你在哪里?”
  前面屋子孩子的声音响起,霍香梅听着有点着急,急促,“阿娘在屋后边,就来,别急!”,赶紧转回去。
  “阿娘,我刚刚看到武哥和大伯阿娘去摘菜了。”小三一看到霍香梅赶紧说。
  “阿娘,我们也去,香兰姐都去了。”大娃一边手拉着小七,一边拉着小六。
  小四小五跟着说,“阿娘,我也想去。”
  行动力特快的小二已经进柴房把家里把家里的筐挪到门槛边了。
  “行,就去!小二你放着,阿娘来,这筐太大了。”这筐都到五岁的小二的胸口了。
  霍香梅赶紧放好棕笤和竹铲子,走进柴房。
  柴房放了半间屋子的树枝还有些大麦杆子,几只瓦罐,还有一把锄头之类的工具,箩筐倒是不少,大大小小的五六只。
  “小二,这只箩筐,阿娘拿,你跟在后面就行了。”霍香梅把箩筐拿起背在背后。
  “阿娘,我拿我的筐,这只是我的,这是是大哥的,小三和小七没有。”
  “阿娘,我也要……”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小七一起朝霍香梅喊。
  “好好,等你们爹回来,让他给你们做。”霍香梅擦擦不存在的冷汗,天啊!孩子多了好难搞啊,“大娃,小二你们的筐先放阿娘的筐里面,等回来你们再背,现在牵好小五小六,小三你牵着小四,小七阿娘抱着你。走吧?”
  “可是,我想,阿娘抱!”小六看着小七被霍香梅抱着,撇撇小嘴说。
  “我也想。”小五跟着说。
  霍香梅又有点抓狂的感觉了,只得继续忽悠,“小五小六是大孩子了,牵着哥哥走,回来阿娘给你们做好吃的。”
  “唯唯!”
  “唯唯!”哥俩互相看看。
  终于可以出发了。
  ……
  一路上,看到不少背着箩筐,带着孩子的妇人往一个方向走去。都是乐呵呵的。
  “张家的,摘啥菜?你家不是种了不少吗?”
  “王家的,看你说,这三月,野菜多得是,吃点新鲜的。”
  “李家的,你做咸菜吗?”
  “苏家的,等会我们一起摘,你家大娃帮我看看我家小嘎子?”
  “行……”
  一路上热火朝天的,还有像霍香梅打听小四的。汗,这娃才四岁。
  来到小山边,霍香梅让孩子在山脚边的田地里摘马齿苋,还有灰灰菜,自己在上点的地方摘荠菜,居然还有蒲公英,再上去点还有一大片的映山红、马兰,还有些霍香梅叫不出名字的,问了旁边的婶子,知道能吃的,那都摘了,现在家里缺粮,摘回去,无论是晒干还是做咸菜都能省点黍米。
  阳春三月,大自然对老百姓的恩赐,看这些新鲜发芽的野菜,就不怕活不了了。人有吃的,就不怕活不下去。能填饱肚子,就不怕没希望了。其实老百姓需要的真不多。
  不到半个时辰,霍香梅的箩筐已经装满了野菜,赶紧背起来下去找孩子。
  大娃二娃都是干活的料子,小三爱捣乱但也知道帮阿娘干活了,这几个孩子都是饿过肚子的,知道粮食的珍贵。这不,他们带来的两只小筐早就堆满了马齿苋还有灰灰菜,旁边还放着一小堆。
  “大娃二娃,你俩和弟弟妹妹还有小伙伴们玩会,阿娘先把你们的筐拿回去,等会再来接你们。”趁着好天,野菜多,赶紧多摘点,现在人越来越多了,等会就得走远才能再摘了,饿过的人伤不起啊!霍香梅也不得不入乡随俗。
  家里离这小山不到二里路,背着重了很多的箩筐,手提着两个小的,霍香梅感觉腰好酸,手也酸,好久没做重活了,这具身体还是很弱,得补补啊!这钱哪来,还得一步步看着再说吧。
  回到家,看到霍老爹已经回来了,不知在哪里砍来的竹子,在削着。
  “阿爹,准备干啥呢?”霍香梅放下箩筐,把野菜倒在屋子门口边,这没院子的真不习惯,好没安全感啊!
  “编点竹筐,等赶集的时候拿去看看。”
  “有人要吗?现在不是大家都没钱,很多人自家里做的多吧!”霍香梅进屋倒了两碗水,给霍老爹递了一碗,自己也喝了几口说。
  “镇上好些人家也是刚刚搬来的,他们想要竹筐大多还是得买的。买了给外甥换块布做衣服,眼看天气回暖了。有些工具还得修,修不好的,还得去打,这都得钱。三郎有跟你说这个吗?”
  总不能说,你女儿还没掌家里财吧!今天早上翻衣服的时候,有找到一个旧荷包,里面只有一个银角子,也不知多少,铜板只有三十七枚。
  但令霍香梅惊讶的是,居然有一本书,不是《三字经》,不是《千字文》,也不是《弟子规》,因为这三本现在都还没写出来呢!是好几个人的文章的集合,用麻线订在一起的,有《爱历篇》、《劝学篇》、《始学篇》、《急就章》……这些很多霍香梅都是没有听说过的,那又不是简体字,还是小隶,霍香梅只能大概大概的认出来而已。应该是这原身头嫁的秀才汉子的。
  “说了,说有他安排呢!阿爹,你别急!既然嫁到这里了,你是我阿爹,就是他阿爹,他得养你。”在阿爹面前,霍香梅还是想维持面子的。看着自己阿爹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停过的样子,知道他现在跟女儿过活,还是三嫁新室的,心里没底气。但既然自己来了,这责任和这孝义,自己就得扛起。
  “哎!阿爹听你的。如果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到你阿弟,我就死也满足了。”
  原来自己还有个阿弟,现在也不知道发生甚么事,去哪了,自己又不好开口问,“阿爹,会的!你还有七个外甥呢,你总得看着他们长大娶妇子嫁人,以后你再给我看重孙子呢!” 正文 野菜当粮大娘当娘(捉虫)   “我再去摘一筐,顺便接孩子回来,现在日头开始毒了。”
  霍香梅放好碗背着箩筐朝刚才的地方走去,箩筐勒得肩膀很痛,估计已经发红了,就不知道肿没肿。
  ……
  可等霍香梅快走近小山边时,却发现孩子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反倒是在两百米外,那里一群孩子在吵闹,远远的也不大清是在干嘛。干脆也不管了,孩子有孩子的世界。还是先干活吧!把孩子摘好的马齿苋和灰灰菜装进大箩筐了,小的目测是装不下的。
  正待霍香梅准备再多摘点的时候,却传来孩子惊叫的哭喊声。这下可不能不管了,还是认命的先过去看看再说。
  霍香梅不得不自嘲,不是自己亲自怀孕生出来的,在心理上的关注程度总是差那么点,就算是自己也避免不了。得好好反省一番了。
  走近一看,这还了得,大娃小二几个大点的娃被几个大不少的娃压住,小三小四在后头扯那些孩子的衣角,趁机还揍上几拳,小五小六小七在旁边哭着,还有几个小的在旁边喊,揍他,揍他,这里,哎,那啊的。
  “这是怎么啦!别打了,还有别哭了……”霍香梅喊了一声,可是没人理,再重新大喊一声。
  那几个大孩子看到霍香梅,嚯的一声,停了下来。霍香梅还能看到几个孩子起伏喘气的小胸脯,口里也大声的喘着气。大娃小二看到阿娘来了,倒是利索的爬了上来。
  “告诉婶子,发甚么了甚么?怎么打起来了。”霍香梅没记错的话,在她第一次摘完野菜回去的时候,还看到这几个孩子是一起玩得嘻嘻哈哈的。
  “阿娘,是他们……”小三着急说,看到阿娘先问他们。
  “小三你们先别说话。”
  “是大娃杀了我们的鱼。”那个最大的孩子咧着有点疼得嘴角说。
  “才不是呢,明明是我先捉到的。”大娃马上反驳。
  霍香梅这时有一半注意力放鱼身上了,好想吃肉,鱼也是肉。
  “不能撒谎,撒谎的孩子鼻子会长长的。”霍香梅觉得大娃不是撒谎的性子,可是那孩子看起来也是老实巴交的。
  “婶子骗人,撒谎才不会长长鼻子呢。撒谎会有大猫来把小娃吃掉。”一个孩子马上说,还顺便鄙视得看一眼霍香梅。
  “我阿娘才不会撒谎呢!就是……是……”小二是力挺自家阿娘的,可是自家阿娘不给力,也不好硬撑啊。
  霍香梅抑郁了……
  “那撒谎会被大猫吃掉,刚刚谁撒谎来了?”
  “是……是他们,你是他们阿娘,你就会帮他们。”大孩子一说话,就扯着裤子,光着脚丫子跑开了,后面的孩子一看,也跟着跑了。
  远远还传来几声妇人的声音,“铁柱,你怎么又打架了?”,“黑子你自己洗衣服,你阿娘累得腰都不直了。”,“小孩子就这样……”
  ……
  霍香梅低头看着这七个瓜,想了想,“如果不是你们错,阿娘是不会骂你们的,但是不能对阿娘撒谎。”
  “阿娘,我们没撒谎。开头,我们一起这玩水,捡里面的好看石子。”大娃马上说。
  “阿娘看,石子在这,可好看了,是大哥给我的。”小五张开他的手让霍香梅看看他的小石子。
  几枚鹅卵石圆润润的,真不错,霍香梅点了点头。
  “后来我看到水里有鱼,我就捉了几条。黑子看到了想要,可是我还得给弟弟妹妹,就不给他。可他一定要,就抢着,抢走了两条,后来铁柱自己捉,捉了一条,我想要黑子给回来,就……就抢了,结果铁柱的鱼不知怎么就死了。”大娃后面有点不自信的低头了。
  霍香梅觉得这小子还得练练,动不动低头的习惯真的不好,一个人习惯了低头,以后都会低头,他是大哥,那样会给下面的做榜样的。
  “行了,下次不要打架,真要打的话,回来告诉阿娘,阿娘帮你们去打,你们小胳膊小腿的还不得被压。”霍香梅拍拍大娃小二的衣服上面的杂草和尘泥,没发现有伤,很好。
  “阿娘,你真好!”
  “阿娘,你真好……”
  “阿娘,以后武哥欺负我,你也要帮我。”
  ……
  武哥你到底何方模样,孩子都不止一次提到你了。当然如果不严重的话,霍香梅也不会去给孩子打架甚么的。忽悠一千年,孩子的事还是孩子看着办,大人插手算甚么。
  “阿娘,鱼,鱼,给。”小七踉跄几步过来扯着霍香梅的裤腿。
  孩子再扯,你阿娘这裤子还能穿吗?霍香梅对这质量真不能肯定,“阿娘看看啊……”
  霍香梅低头看到小七手里的不到一寸长的小鱼,已经不出气了,被小七的小手拽得都快要变形了,没想到这小子话都说不清,力气倒是不小。可怜的鱼儿,我还是决定把你吃掉。
  这算是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吗?
  “水里还有鱼吗?阿娘去捉了,给你们做好好吃的。”
  “有,就在那。”小四兴奋的说。
  “跟阿娘去看看。”
  走近几步,发现是一条大概到霍香梅膝盖深的小溪,也就一米多宽。下面是满满的石头,小溪的一头是远处的大山,一头不知流到哪。非常的清澈,偶尔还能看到几条小鱼调皮的游出石头的阴影。现在的太阳已经正中了,水开始有点烫了。
  霍香梅让孩子别下水,捡起不知哪个淘气娃玩水留在溪边的长木棍,穿过大娃的小箩筐,往箩筐的缝隙塞几根树枝,能暂时防止鱼儿逃走。放进小溪里,近这边的木棍一头用一块大石头压住,防止小箩筐被水冲走了想了想,再塞进些许新鲜的水草。
  小二的那只小箩筐往远点的地方也同样放着,“好了,我们先摘菜。”
  “阿娘,这样做,就会有鱼吗?”大娃那圆溜溜的大眼发光的问,那张瘦小的脸上的笑容差点闪瞎了霍香梅的眼。这娃随阿娘吧?
  许三郎……,这是爷的种。
  “应该会有的,你们先帮阿娘摘点菜。”
  溪边长满了马拦头,有些地方有过采摘的痕迹,估计是那些妇子摘的,都是摘走嫩绿的叶子。
  “你们像阿娘一样摘这些马拦头,别摘那些蕨菜了。”霍香梅摘了一把马拦头,指着蕨菜说。
  “阿娘,那蕨菜好吃!”小四说,“我还小的时候吃过。”
  孩子你才多大啊?还还小的时候……
  “阿娘蕨菜真能吃,滑滑的。”小二吸了一口口水。
  “阿娘小的时候吃蕨菜中毒过,可难受了,你吃少点没发现,多了就知道了。”霍香梅觉得还是说自己中毒比较有警惕性,其实完全没有这回事。
  “阿娘,甚么是中毒?”小五好奇的问。
  “就是吃了会想吐,睡着再也醒不来,再也见不着阿娘了。”你确定这样忽悠孩子?
  “哇!我不要阿娘中毒……”、“阿娘你一定不要不见了……”,这几个孩子都经历过灾害,原先的亲人很多都不在了,见不到了,突然听见霍香梅这样说,吓得都哭了起来。
  自作虐不可活啊!霍香梅赶紧安慰,本来就累了,还得哄孩子,还是自己说哭的,心情那个烦躁啊!可是又不可能冲孩子发脾气,只能自己憋屈着了。
  ……
  等摘满箩筐的马拦头叶子,霍香梅直接拿衣袖抹了把脸上的汗,叫孩子赶紧停下来。太阳晒得好难受,孩子还小,现在都瘦黑瘦黑的了,就像七只小瘦猴。
  不得不说孩子虽小,这样些工作还是能帮忙的,还赶得不错呢。
  “阿娘,我们去看鱼。”大娃一直惦记着那两只小箩筐。
  “阿娘,看鱼去。”小二小三扔下手里的马拦头,被太阳晒得恹恹的小脸马上发光。
  “走,去看看……”
  做阿娘真累,还是七个娃的阿娘。昨天才离婚,今天就是七个娃的阿娘,这一般人真的心理素质哪行,霍香梅再次为自己的点赞。 正文 野菜虾米茅房呕吐(捉虫)   走近看,两只小箩筐还在,只是前一只的石头已经被冲走了,小箩筐往下流了大概五六米被另一块石头卡住。万幸啊!赶紧捞起来。
  
  扒开水草一看,哟,真不少,还活蹦乱跳的,还有些许小虾米,几只小螃蟹。
  香辣小鱼干、爆炒小虾米、虾酱、烤小螃蟹……霍香梅的口水都快出来了,前天才吃过小鱼干,也不知道怎么现在就这么馋了,霍香梅把原因归于这具身体太缺营养了,还有自己潜意识的认识到未来的日子都是少肉的,这自然的就产生了反应。
  
  “阿娘真的有鱼。”
  “阿娘好多的鱼。”
  “阿娘那么小的鱼能吃吗?”
  肯定能吃,相信阿娘。
  ……
  “哟,许家的,你家没有粮了吗?那么小的鱼哪能吃。”这时一群背着野菜过来洗得大婶其中一个说。
  
  “这小鱼没味啊,就算也是肉,可是刺喉咙。”大嫂许张氏也在其中。
  
  “许家的,真没粮了,找你大嫂借点,你大嫂在这。”昨天的那圆规女孙氏边嘴残的说,边利索的抖着野菜上的水珠。
  
  这年头的妇人是没几个懒惰的,实在是太穷了。
  许张氏一听,紧张的说,“我先前会还看到三郎屋子里有半袋黍米还有粟之类的,怎么就没有了?再说我家都没多少了。孙氏,你家不是和三郎家的李贵是亲戚吗?”
  “你不是更亲吗?”
  ……
  霍香梅来到这里,已经无语很多次了,这次还是在刷她的下限,这都能争吵起来的?赶紧说,“我家还有粮,不用借,一个半月的还够,就算不够还有野菜呢。总不会饿死人。就不劳各位婶子忧心了。”
  
  赶紧的把小鱼小虾倒在一只小箩筐,水草都不拣了。扒拉着背上大框,让大娃小二各拿一个,自己抱起小七,带着七只瓜赶紧家去。这不熟行情的,真的打起来自己可是吃亏的,还有一串孩子呢!
  
  ……
  
  等霍香梅和孩子们回到家时,许三郎已经回来了,拿着两只木桶,正准备去担水,家里的水缸已空。
  
  看到霍香梅背着的野菜,还挑了挑眉毛,这婆娘要的,“我给爹砍了些竹子回来,你要做点甚么跟老爹说,老爹的手艺不错的,你知道。明天就要分地分产了。这竹林山林甚么的肯定也得重分,不知道我们能否分到,没分到的话,以后要使,只能去问人家给或者换了。”
  
  感情这竹子还是不能乱砍的,霍香梅放下小七,让他和小五小六在地上耍荒,“唯,我知道了,挑水的地方远吗?不远的话,多挑点,我趁日头大不冷,给孩子洗个澡,还有我采摘回来的野菜得洗干净晾晒了。”
  
  “不远,就在前方里正家门口,也就半里路。洗澡可以,只是为何野菜不在溪水边上洗?”这婆娘以为她汉子晚上干活不用力吗?她那双看起来瘦弱的双腿夹得可带劲了。
  
  “孩子多,日头太大了,怕晒坏了。”霍香梅心想,我会告诉你,我忘记了吗?
  这半路夫妻也没有交心到这个地步。
  
  许三郎甚么也没说,挑着水桶就走了。霍香梅却是知道这男人听进去了。别看他有时候很猥琐的样子,但说话做事还是有担当的。
  
  看霍老爹一只箩筐都快编织完了,不得不说老爹的手艺真不错。“阿爹你编完这只,先给我弄几只簸箕吧?就是那种大撮子。我用来晒野菜。”
  
  霍老爹看了看女儿摘回来的那一大堆野菜,能帮到女儿忙,老人家是很开心的事情,“唯,阿爹现在就给你编。”
  
  “不着急,我还得先分好,洗干净。”
  霍香梅把小箩筐里的水草摘出来,看到里面的小鱼小虾米加起来都有一斤多了。让大娃那只大碗来,满满一碗的。
  “大娘,你捉这些干嘛,想吃,爹去邻村那条大河给你叉大条的。现在的鱼还瘦,五六月才肥美。”
  
  “没事,爹我爱吃。”其实霍香梅这回也是绞尽脑汁了,家里没有油,没有辣椒,姜都没有,想做好吃的,都难办。
  最后想想,还是先用点粗盐腌了再说。
  现在都快一点了吧,这个家也没有说吃午饭的,劳动了一个上午,真的饿了。看看那几个孩子估计都饿了,只是懂事的不说,就连才两岁多的小七都只是拿着大拇指吸允。
  
  等许三郎回来,藿香阿娘赶紧让先倒一桶进水盆。家里就一只,洗澡,洗碗,洗菜都是它。噁!不能多想了。
  
  霍香梅洗了好大的一把马齿苋,用家里缺了好几个口子的大铁刀剁碎。然后去烧了半锅水,把马齿苋扔进去煮了,快熟的时候,再放了把盐,还有一撮小虾米调味。喊又挑水回来的许三郎,还有霍老爹,孩子们赶紧吃半碗顶顶肚子再说。
  
  “我想着大家前段时间都是饿伤了胃,这野菜就费点柴火,我们中午多吃一顿吧!要不,孩子受不了。”霍香梅小声的对许三郎说,不敢让霍老爹听见。
  
  “唯唯!”许三郎想想柴是捡的,野菜现在的季节不缺,就是有点心疼盐,可是孩子们的身体他也是知道的,不说大的几个,小七就亏了的,还有半个月就满三岁了,现在走路都不稳,说话也不大伶俐,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都快占整只脸一半了。
  
  孩子们吃的很欢乐,没有想到中午居然还能得食,虾米野菜好好吃。那剁碎的马齿苋,小七都不用喂,自己拿着大木勺舀,吃得到处都是,长了一半的牙齿塞得满满的嚼动。
  
  吃完之后,孩子自发的拿着自己的那只碗和勺子,去水盆那里洗干净,大的帮小的。这习惯得保持。
  ……
  “阿娘我要拉屎。”
  “阿娘我也要。”
  
  你阿娘我也想要啊!吃饱就想上大号。可是茅坑在哪?霍香梅第一回拿野菜回来,就在屋子里的门口旁边的尿缸拉了好大一泡,可是却是不知道大号在哪,总不能也拉进尿缸吧!还有厕纸在哪?霍香梅却是找不到了。
  
  于是小便用不用纸巾这个话题,在霍香梅这是不用讨论了。
  
  噁!还得住在这,在这烧饭,在这吃饭……
  “你们去屋后拉,大娃拿好厕筹!”许三郎从三眼灶旁边的一个竹筐拿出好几根竹片递给大娃。
  
  原来是厕筹,早些年霍香梅在姥爷家也是用过的。刮得菊花那么酸疼。
  “阿娘跟你们去!”霍香梅连忙跟上去,自己还从竹筐里多拿了一把,也不数多少了,好急啊!
  
  跟着孩子来到才发现,这在屋后拉,真的是屋后,就是霍香梅倒垃圾的那片荒地。可让霍香梅这个年近三十的娘们,就这样的荒天露底的大号,十几米就有一户人家的。这脸皮得多厚啊!
  
  帮着小五小六小七解开裤子,发现小三还在挣扎,赶紧给他也解开,如果拉到裤子上,到后头还是自己找屎……
  七个瓜排成一排,噗噗的,就七坨。
  
  说童子尿气味不大,霍香梅是知道的,早上已经验证。可是从来没有说过童子屎事不臭的,快把霍香梅刚刚吃的都想吐出来。忍不住了,好想拉。
  
  好不容易等孩子们拉完,霍香梅忍住胃反的恶心,先后替几个小的把菊花刮干净。别说这竹片刮得还不错,如果忽略这疼得话。
  
  赶紧让大娃带自己去村里的茅厕,其他几个自己回去洗手。
  
  村里的茅厕是建在近村口的,离许家大约一里多。两间茅房分开男女,每间里面也不隔开。就一排木头,间隔二十公分。人就站在木头上,低头能看见好多天前不知谁拉的。里面还浮着各种竹片、树枝,游着各种虫子,还有苍蝇到处飞。
  
  恶心得霍香梅边拉边吐,中午吃的那点都吐出来了。
  吓得大娃在外面喊,“阿娘,你怎么啦!”
  “阿娘没事,就出来!”
  
  好不容易拉完,还得用竹片刮菊花。霍香梅两脚发软的走出来,放开一直夹住的鼻子,结果吸进一口这屎发酵的气味。
  噁!马上就吐了,酸水都出来了。
  赶紧拉着大娃回家去…… 正文 咸干鱼虾大娘巧手(捉虫)   回家后,霍香梅狠狠的搓了好几次手,没感觉到上面有异味了才罢,还把大娃的也搓红了。
  大娃看着阿娘黑着脸,都不敢说疼。
  一想到下次下下次还有好多个以后,都得去那蹲坑,霍香梅真的觉得这人生无望了。现在菊花还隐隐有点疼。
  ……
  之后,许三郎忙着把野菜的几种分好,各还各的堆在一起,霍老爹继续编大撮子,先编两个大漏撮子较大的出来,晒野菜不用那么细密的。
  而霍香梅则是捉着这七只娃从大到小轮流刷一遍,头遍的水都是黑色的了,只好再刷一次。刷完放炕上去。从大箱子里翻出孩子的衣服,从小到大的穿好。再让孩子躺好,睡午觉去。霍香梅倒躺表示自己也好想睡,可外面还有一大堆的野菜,也不知许三郎干得怎样。还是认命的爬起来,自己这辈子看来就是闲不下来的。以前下班回家就搞卫生做饭,丈夫的衣服烫好,他洗澡还是自己递衣服。现在来到这了,十口之家啊!还是出去干活吧!
  看到许三郎已经分好大部分了,霍老爹都已经编好两只大撮子了,正往第三只努力,霍香梅赶紧拿只马扎坐下来,也不说话,就埋头挑拣,有些不能吃的草还能拣出来扔掉。
  等霍香梅分好了,准备洗,许三郎说,“我去挖点笋子,竹林下不晒。”
  想到酸笋,霍香梅口水又出来了,“行,多挖点。”
  霍香梅把洗好的马齿苋、灰灰菜、蒲公英、映山红、马拦头、荠菜,整齐的摆在霍老爹做好的五只大漏撮子里。就在屋子前晒,下面垫着几根粗树枝,让水自己漏下来,还不容易粘上灰尘。
  看来还得叫许三郎搭建一排篱笆把屋子围成一个小院才行。住惯有院子的农家和城市的盒子房,四周没东西围起来,心里真的没安全感,还惯不自在的。
  把霍老爹做活砍下来的竹子条,用不着的烂枝桠,收拢收拢,放在墙边,晒干做柴火还是直接插在屋子周围做篱笆都是可以的,不要浪费了。
  等霍香梅忙完这些,再把孩子的衣服拿到刚刚那条小溪边搓洗。
  刚刚听霍老爹说刚刚搬过来,去年冬天山上的皂荚子也没摘到,等分好地了,再上山去看看。
  这皂荚子怎么用,霍香梅真的不知道,以前上学时有听过老师说皂荚树这课文,可是怎么洗衣服真的不记得了,也不知老师是否讲过。
  现在只好手搓了。现在已经是三月了,溪水还是有点暖和的了,加上现在已经大概下午四点了吧!
  没有钟表,霍香梅真的不会算时辰了。
  洗好衣服回来,把早上洗的已经干的三条小尿裤还有晒得有点麦香味的被子收回孩子的屋子和自己的屋子,倒是忘记给霍老爹也晒晒他的了,晒过的盖着麦香味好睡好多。还是明天再说吧。
  等霍香梅晾好衣服,孩子都起来了。围着霍老爹,看他做活。
  这时许三郎也回来了,两只撮箕倒是满满的,看得出是洗过才回来的。
  霍香梅从中午烧饭烧的凉白开盛半碗递给许三郎。
  许三郎咕噜咕噜的像牛喝水一样,几口就把水给喝完了,还拿手背擦擦嘴巴。不得不说,有婆娘和没婆娘的区别真不少。
  “这笋子还多吗?”霍香梅拿起一只胖嘟嘟的笋子问,看起来很鲜嫩呢!
  “还不少,明天我和老爹跟去分地,你带孩子去再摘点野菜,腌了也好,晒菜干也行。竹笋我晚点回来再去拔。”
  “唯!”
  看着许三郎直接把竹笋切片晾晒,霍香梅准备做晚饭。
  同样的找大娃帮忙烧火。
  一只锅烧水,准备煮野菜粥,一只锅烘干些小鱼仔小虾米,当然还有那几只小螃蟹,另一只锅也是烧水等会烫些蒲公英做凉拌。
  烧水的两只锅水还没开,那只烘烤小鱼干的倒是烫了,直接把腌过的一大碗小鱼虾蟹直接倒进去,不停的用勺子搅动,水干了,再倒点醋进去。家里有半罐子醋,应该是梅子做的,够酸够呛。
  等醋都干了,快速轻轻的搅动,防止鱼肉烂了,慢慢的小鱼虾开始熟了,散发出一阵阵香气,吸引得屋外的孩子都跑进来了,踮着脚,伸长脖子就往锅里看。
  烧火的大娃的口水都出来了,不好意思的拿手背擦擦。
  “等会,别急,还不能吃,得等吃晚食再吃。”看小鱼干已经快干了,煮黍米的水和烫菜的水也开了,赶紧把米倒进去,蒲公英也倒进另一口锅。
  大娃生火很给力,火太大了,还好烘鱼干的锅是第三眼的,那不是中心,是受热温度最低的一口锅了。
  搅动了下蒲公英,很绿了,拿两根长树枝捞起来,改天还得弄双长筷子才行。放进大碗里。
  再翻翻小鱼干差不多了,让它们继续受热烘干。
  剁碎了的马齿苋倒进粥锅里继续煮。
  凉了的蒲公英直接上手挤干,挤出来菜汁用来融化粗盐,加点醋再倒进装蒲公英的大碗。搅拌,好了。
  看看鱼干可以了,再烘烤怕是焦了。赶紧铲起来装进碗了,给七个娃一人塞一条。热烫烫的好吃得不舍得吐出来,那模样真的可爱极了,再养胖点就好了。
  让大娃先吃,霍香梅把柴火口封住,晚上就不用烧炕了,这样暖和着呢!
  摆好长板案,把加了盐的野菜粥分别淘进十只碗。把鱼干仔干虾米,蒲公英都端上。带着孩子一起出去洗手,顺便叫两个干活的男人进来吃晚食。
  吃着咸香的鱼干仔,啃着脆脆的小螃蟹,嚼着酸爽的蒲公英,喝着那爽口的野菜粥,许三郎觉得一天的累都不觉得甚么了。这婆娘这手做食的功夫估计在村子里能排上号了,怪细致的。
  不自觉的拿着竹箸往小鱼仔那夹得更快些了,还往喂孩子没空吃的霍香梅的大粗碗里夹了几箸。
  等霍香梅抽空吃两口时才发现,心里觉得有点暖和。当然前提是忽略这不是公筷。
  霍老爹也觉得挺满足的,以前还有鸡的时候都是喂鸡的小鱼仔,居然味道很不错。
  孩子们更是吃得欢乐,这可是有肉,比中午的好多了,“阿娘,我明天还要吃。”
  “唯,不过你们不能在外面说哈。”
  “为啥?”
  “说了,别人捉完了,你们就没得吃了。”不是霍香梅小气,是那条小溪真的太小了,谁知道明天还有没有,现在粮食不多,家家户户都是先头官家按人头发的那几斗。在秋收上来前,饿不死,但也不能饱到哪里去,还是先顾着自己家再说吧。
  “唯,阿娘我再陪你你去捉。”
  “阿娘,我也去,我知道怎么捉。”
  “阿娘,我给你拔水草。”
  “好好好,都去,现在赶紧吃,要不凉了不好吃了。”霍香梅喂了小七一口,自己也赶紧吃一口。小五小六都能自己吃了。那四个大点的都不用自己招呼了,真好。
  ……
  吃过晚食,先把晒在外面的野菜和竹笋收进箩筐,放进柴房放好,不是怕人拿去了,现在这点野菜别人不一定看得上,就是春天怕下雨了。
  干完这些,天都黑下来了。
  先把霍老爹屋子的炕烧热水,顺便把炕也烧热,预防潮湿了。烧好的水让霍老爹回屋子擦擦身子,“爹你擦完,叫一声,让你女婿去倒,你直接上炕睡觉去,换下来的衣服放炕脚,我明天起来再洗。”
  赶紧的再去孩子们屋子里烧炕,今天已经洗澡了,现在得把那脸蛋再擦擦,脚丫子再洗洗,否则这炕又是尘土了。
  等都忙完,回到自己屋子,就看到许三郎已经洗好了,换下来的衣服搭在一个竹筐上,盘腿坐在炕上,抽着大水烟。如果不是这点火光和三眼灶上没燃尽的火光,霍香梅都得抹黑了。 正文 鸳鸯共渡三郎喂孩(捉虫)   许三郎抽搭一声,“孩子都睡了?”
  “睡了!”
  也不说甚么了,就看着霍香梅从锅里舀水进木盆,小心的试探,看到不烫,脱了草鞋,把脚伸进水里,舒爽的叹一声。许三郎感觉下面有点硬了。
  那不大白的脚丫在泛着黄晕的柴火光中,显得比平时更加白嫩。没想到瘦黑的婆娘,脚丫子居然肉肉的。昨晚只着急着直奔地头,没有留意到这。
  那婆娘难道是故意的,居然还慢慢的撩起裤腿,露出两根小细腿,两只看不见肉的爪子还慢慢的摸着。这下许三郎不是感觉硬的,都已经立起来了,但却不做声响,继续抽搭抽搭的吸着水烟,不过如果坐进的人都能听见那吞咽口水的声音了。
  等霍香梅洗好,抬起脚抖抖干时,许三郎说话了,“不用倒水了,外面抹黑的看不见了,等天亮我再倒吧!”
  霍香梅也觉得很累了,从早上忙到现在,都没停过,很久没有这样的劳动过了。腿没抽筋,但是腰肯定是酸的,肩膀还有点红肿了。
  听到许三郎这样说,也不觉得怎样,还是赶紧睡觉吧!于是拉及着草鞋扶着腰三步作两上炕。
  “我给你揉揉腰!”许三郎放好水烟,直接拉过霍香梅。
  霍香梅没多想,睡都睡过了,矜持甚么的,算了吧!
  没想到许三郎揉得挺不错的,酸楚酸楚的,舒服得霍香梅发出嘤嘤的声音,眼睛都眯起来了,迷迷糊糊的,就要睡着了。
  可这时,许三郎的手怎么摸到下面去了,霍香梅一下子清醒了,推了一把许三郎。
  许三郎的动作越来越猛,喘着气,“刚刚舒服了吧!让你汉子也舒服舒服。”
  一把拉下霍香梅的手握住那是非根。
  霍香梅虽然身体很累,可都到这个地步了,反而精神起来了。
  于是,天地乾坤,阴阳交合。
  奏响一曲乐曲……
  早上起来的时候,许三郎已经不在炕上,屋子中间那盆水也不见了。
  撩开帘子出去,只看到小四带着小七在铺开昨天晾晒的野菜,其他几个都不见人影。
  “小四,小七,让阿娘来就行了。”霍香梅揉着腰,打了一个哈欠,旷太久的男女都伤不起啊!
  “阿娘,你起来啦!阿爹说别吵醒你。”小四和小七看到霍香梅起来,非常的高兴。
  “那你阿爹还有其他人去哪里了?”
  昨天的野菜已经奄奄了,开始脱水了,今天晒一天,明天再晒一天就能下缸了,至于要晒菜干的还是等七八月份再说吧!现在有新鲜的就着新鲜的吃再说。
  “阿爹和姥爹去里正家里,说分地。大哥他们去捉鱼了。”
  村里分地,那溪边都是有人的,村里的小娃也经常在溪边玩水,妇子洗菜洗衣服甚么的。所以霍香梅也不担心大娃他们会溺水甚么的。
  望望天,也不知多少点了,空气还有点早上湿润的感觉,水汽很足。霍香梅想了想,“那小四慢慢把菜铺开,小七乖乖听姐姐的话,阿娘给你们做早食去。”
  “唯唯,我会看好小七的。小七很听话的。”
  “唯唯,我……我很听话的。”小七认真的绷紧脸说。
  萌得霍香梅忍不住香了小七一口,看到小四亮晶晶的眼睛,赶紧也亲上一口,心情愉快的去做早食了。
  霍香梅烫了点蒲公英,再弄个粟粥,拿点水给自己还有小四小七刷刷牙。
  这时,霍老爹带头,许三郎跟后,一串孩子有说有笑的回来了。
  看到霍香梅和小四小七在拿手指刷牙,还说能保证牙齿不疼,以后牙齿也会变得白白的,大娃他们赶紧的沾沾水,一通的学了起来。
  倒是霍老爹和许三郎是不干的。霍老爹是笑眯眯的看着女儿和外甥们,许三郎眼光则是怪怪的,这婆娘就是穷讲究。
  看到霍香梅已经把早食做好,许三郎也不叫她了,看着她和孩子们折腾,自己把长板案放好,勺好粥,等着他们进来,再把孩子一个个抱上炕。
  也没有食不言寝不熟的习惯,农村人都爱在吃食的时候,说家里的长短生计,父母和孩子的交流大多数也是在吃饭的时候。
  “大娃,你们放好箩筐了?”霍香梅给小五小六夹两根菜,再喂小七一口。
  “唯唯!阿娘,我们按照你昨天放的那样,放好了!”大娃嘴里的粥还没咽下就赶紧答话。
  “说话前,先把粥咽下去,别呛着了。”
  大娃赶紧咽下去,“唯唯,阿娘。”
  “等会阿娘有空了再去看看。”
  “大娘,我来喂小七,你先吃。”许三郎三五口吃完自己的,熟练的抱过小七。
  小七亲阿娘走的这一年多,没少是许三郎喂的。
  “你吃饱就和孩子去摘点野菜,我和阿爹再去里正家等着,等会分地。”
  “谁主持分?”
  “上次县长派了亭长下来,听说已经丈量好多少步,多少亩了。这次是亭长自己跟着乡长下来分。”
  县长、亭长、又乡长的,听得霍香梅眼睛都成蚊子圈了。她只知道县里有县令、县丞、主簿,不知有县长、亭长、乡长。所以也不敢多问,怕露馅了。
  ……吃完饭之后都是各忙各的,今天霍香梅没有带小七出门,同时让小三小四小五小六都待在家里,哄他们说,让他们乖乖的把屋子后面那地的草拔了,等会和大娃小二捉鱼回来给他们吃,以后那地开了,给他们做南瓜饼,炒豆角,田瓜,生葱煎饼……
  这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娃,吞咽着口水不断点头。
  ……
  等霍香梅摘完野菜,拿着比昨天还多的鱼儿虾米回来时,许三郎霍老爹还没有回来。当然让孩子拔的草叶没拔多少,那荒地上草乱乱的,被碾压过一样,几个孩子身上还粘着草屑,不用想,就知道刚刚都忙着在草地上打滚去了。
  煮了和昨天中午一样的野菜宴,喂饱了这几个瓜。把昨天霍老爹和许三郎换洗下来的衣服洗干净,还把霍老爹的被子拿出来晒晒太阳,杀杀菌。
  回头看着那满满一大筐的马拦头,霍香梅也不打算铺开来晒了,因为家里已经没有大撮子。
  不过已经洗干净了,就放在那晾晒着吧!坏不了。
  把孩子赶去睡午觉,霍香梅也趁机小眯了好一会。
  等霍香梅起来,孩子都还睡着,给孩子盖好踢飞的被子,捏了捏被窝里面,暖和和的。
  “阿娘?”大娃睡得模模糊糊的看见阿娘站在炕边。
  “没事,你睡,阿娘就是过来看看。”
  说话,大娃又睡过去了。
  霍香梅想了想,去柴房看看,看到还有些许麦吉,还是给孩子编几双草鞋吧!这天气还不够热,早上的时候地面还是很凉的。
  至于霍香梅为甚么会做草鞋,霍香梅已经不想回忆了。她会做的是用乌拉草做的,现在只有麦吉,只好用麦吉了。乌拉草做的比麦吉做的暖多了,还比较柔软,不容易磨脚。
  看着自己脚上这双,霍香梅按照三股辫的方法来缠绕,先给大娃做,再把许三郎那条都烂了好几个洞的汗巾拿来扯成条子,缠绕着麦吉做鞋帮。
  一双简单的草鞋费不了多少时间,就两只鞋底加两根条子。
  做完大娃的,做小二的,一直做到小七的。就是手扯紧麦吉的时候,手掌手指勒得有点红肿。做完都觉得僵硬了。
  霍香梅看看天色,把孩子都叫起来,再睡今晚就不用睡了。
  当孩子看到霍香梅做的鞋子,那种喜悦感令霍香梅觉得自己做的不是一双鞋,而是一个世界。马上许诺,“穿烂了,阿娘再给你们做。”
  帮一个个孩子系好鞋带,再用爪子把他们的头发理顺,除了小四,六个男娃都是头顶留一撮,用根布条绑着。
  小四的就用布条绑两只冲天炮,如果有红头绳或者珠花,一定更加好看了。可惜这些都是没影子的,就连霍香梅都只能用根树枝把头发缠绕起来。这两天都没洗,已经有点腻腻的了。
  手一抓,指甲上都有点不想说的东西,心里就觉得那头上都痒了起来,恨不得马上就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