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出事   青绿青绿的小树林儿,湛蓝湛蓝的天空,汀汀泠泠的小溪水,还有喷着马鼻儿的小矮马。   沈唯真坐在溪边的大石头上无精打采地长吐了一口气。   一个月零十二天了,自从她醒过来之后便发现自己住在这个避暑山庄里。身上穿的是上好的绫罗绸缎,桌子上摆的是叫不出名儿来的各式果点,贴身有两个漂亮的婢子伺候着,院子里还有两个秀气又厉害的小哥保护着。哦,她屋子里还有一个糊里糊涂的奶妈婆婆,一个全天十二个时辰阴着脸的女大夫。   她本来是一名大四的学生,也是一名职业辩手,她刚刚带着自己的小队拿下了全国辩论赛的冠军,本来这件事儿挺让她高兴的,可是她的继母回家后又开始挑拨离间他们父女俩了,要命的是她继母带来的那个她所谓的弟弟还火上浇油!她一气之下冲着继母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她继母竟然猛地推了她一把,再接着,她就到这儿了。   这时,一个身穿淡黄色长裙的婢子靠近了沈唯真,她弯下了腰轻声在她耳边道:“姑娘,到了吃药的时候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沈唯真反应过来了,她轻轻“啊”了一声,想了想才吐出了一个字儿:“哦。”   那婢子听了眉眼一弯,冲不远处的小子大声道:“谷雨!套马车了!姑娘要回去了!”   不远处正在玩着一把剑的小子立刻起身去树边牵马了。   马车轰轰地往前行,沈唯真坐在马车里托着腮一句话也不说——可以说她已经适应这里的环境了,不过却还不适应这里的日常生活。   听那位糊里糊涂的奶妈唠叨,沈唯真才得知自己这个前身的身份。她的前身叫沈真,沈真的爹爹是邯鄣这一带的商贩,特别有钱。而她的娘亲则是一个江湖女子,身手不凡。早些年间沈真的娘亲救过她的爹爹,两个人就这样成亲了,接着生下了从小就体弱多病的沈真。   只是,沈真的父母当初也是凭着一股子冲动成亲生子的,可是日子久了两个人便发现彼此性格不合,三观不同了,再加上沈真是个女儿,于是她爹就将她养在避暑山庄里自己做自己的生意去了,而她的娘亲也忙自己江湖帮派上的事情去了,沈真成了一个古代版的留守儿童……   哦对了,从年纪上算起来,沈真今年才十二岁。   听奶妈说一个月前体弱多病的“她”,也就是沈唯真的前身沈真发起了高烧,接连好几天不退,而沈唯真被自己继母推倒之后,醒来便看到了一屋子着急的人,还有这古香古色的避暑山庄,所以沈唯真想着这个沈真应该是病死了,然后自己借尸还魂了!   初到这里沈唯真还是震惊中带着新鲜,茫然中带着斗志的。一想到自己再也不用和继母住在一起,再也不用天天防着那个又蠢、破坏性又强的弟弟了,沈唯真心里就大大松了一口气。她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念头可能有些绝情了,可是她真的不想再过以前那种日子了!   只是这日复一日单调又无聊的日子她只过了五天就够了——倒不是说这里没有好玩儿的,相反的,这里有许多她没见过的有趣又好玩的东西,可是奶妈和她的两个婢子青梨和金桔什么都不让她玩儿,她们共同的借口是:姑娘你的身子太弱了!不宜耗费身子!所以沈唯真除了每天睡觉之外,便是到这避暑山庄后山下的小溪边儿看风景了……而且呆的时间还不能太长!   这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金桔扭了脑袋冲沈唯真笑道:“姑娘,到了这儿您该下车了,您不是说为了您的身体,您每天要行走一万步么?”   沈唯真抿着嘴眨了眨眼睛,现在连散步也成了她最大的兴趣爱好之一了,可见她身边的人管她管的有多严!   金桔先扶着沈唯真下了马车,她又去马车里拿盛水的竹筒,沈唯真眼角的余光瞄向了赶车的小子谷雨,她见他还在兴致盎然地瞧着自己那把剑。   沈唯真扬起嘴角冲谷雨道:“我说谷雨,今儿出门儿怎么想起带剑来了?你和惊蛰平日里练功用的不都是枪和棍么?”   谷雨裂开嘴露出了八颗小白牙冲沈唯真笑了:“姑娘,我这剑鞘好不好看?”   沈唯真点着头道:“嗯……不光好看,恐怕花了不少银子吧?镶了这么多宝石,里面一定是把名剑喽?虽说你有宝贝,但是不用这样显摆吧?你就不怕哪天有人来抢你的剑?”   谷雨又是嘿嘿一笑,他很有气势地将自己的剑拔出剑鞘,又豪爽地道:“姑娘且看!谁敢抢我的剑!”   然后沈唯真呆住了——因为这把镶了一串儿宝石的剑鞘里面竟是一把木剑!   “我送你一个大写的呵呵……”沈唯真伸手拿了金桔手上的竹水筒便往嘴边送去。   谷雨收了自己的木剑一脸迷茫地看向了沈唯真:“姑……姑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沈唯真咽了两口清甜的泉水道:“如果你遇到抢劫的,人家不光要抢你的剑,肯定还会把你砍死!哪个白痴会给一把木剑配一把宝石剑鞘!你这脑子绝对是被脑浆糊住了!”   谷雨不服气地道:“姑娘!这木剑可是奶妈花了五百两银子去万相寺求的!她叫我出门就带在身上!说是姑娘身子大好了,这是去万相寺还愿时方丈开过光的!”   沈唯真一个白眼儿翻破了天际:“我怎么不知道奶妈这糊涂还能传染……”   谷雨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了,金桔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时一个家丁飞快地往这里来了,那家丁跑得帽子都歪了,他扶住了谷雨的马车气喘喘地道:“姑……姑娘!不……不好了!老爷……老爷他出事了!”   沈唯真一时没应过来,瞧着谷雨和金桔一脸惊讶又迷茫的样子,她这才意识到那家丁嘴里的“老爷”,就是自己的爹呀! 正文 第2章爹爹   “老爷……出什么事儿了?”沈唯真拧着眉头问。   家丁急道:“这……我……听来人报说是老爷被县太爷抓了!听说还打了板子!这会儿正在邯郸城的大牢里呢!”   “老爷做事一向八面玲珑的,怎么会出了这种事!”金桔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相信。   家丁便摊了摊手,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沈唯真想了想又问那家丁:“报信儿的人可是通知我娘亲了?”   这回不等家丁开口,谷雨就苦着脸张嘴道:“姑娘,夫人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而且天下这样大,别说他们不知道夫人在哪儿了,就算是知道,一时半会儿也找不来呀!”   沈唯真抿着嘴轻轻叩了两下牙,她扭头冲金桔道:“金桔,你回去叫青梨收拾银两细软,谷雨,你且换大马车来,再叫上惊蛰,我们去邯郸,现在就去!”   金桔一惊,她忙道:“姑娘!眼看天色就要暗下来了,从这避暑山庄到邯郸城我们得走一夜的路呢!更何况姑娘你的身子……”   沈唯真摆了摆手道:“我爹就我这一个女儿,他出了事情我理当第一个赶去看他!更何况我们也不知现在我娘身在何方,我这个唯一的女儿就更应该去了!就像你们说的,若不是特别的事情,我爹是不会惹了县太爷的!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你们叫姑娘我如何袖手旁观!”   谷雨便道:“姑娘说的是……可是姑娘的身子……”   “好了,这一个多月我天天日行一万步,你们看我现在多健朗!让青梨把药带上,金桔你也将大马车上铺的舒服一些,我受不了多大罪的!”沈唯真说的斩钉截铁。   金桔和谷雨看着沈唯真态度这般坚定,便不再多话,分头去准备了。   不同于小马车用的小矮马,这大马车要用两匹高头大马,而且车上还有不逊色于现代的减震装置,谷雨与惊蛰一起赶马车,沈唯真与两个婢子则是在马车里躺下了。   主仆三个人在车上说着话,可是夜深以后青梨和金桔便困得不行了,沈唯真让她们先睡了,自己则是心事重重地望着马车顶,一直没有睡意。   说起来她到了这里以后还没有见过她的这位爹爹,不过她能感受到这位爹爹对女儿细致的疼爱。   且不说那偌大的避暑山庄就是沈父为自己女儿盖的,沈唯真手下这些伺候的人皆是个个忠心,又尽职尽守。她吃喝不愁不说,配备的生活用品皆是上好的;那女大夫一配药皆是上好珍贵的药材;而那有些糊里糊涂的奶妈为了她的病四处烧香拜佛,花起银子来动辄就是上百两,可帐房上从来不说什么!   沈唯真想着,自己的这位爹爹想来是人品极好的,最起码是极会做人的,要不然为何这些人没有他的监督,对自己却还这般细心体贴?而这个时候沈父出了事情,恐怕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自己一直疼爱有加,百般呵护的宝贝女儿吧!   可是,她的这位爹爹又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呢?大腹便便的富态大伯?小眼儿细眉的佝偻大叔?再或者他这个时候已经谢了顶了?啊,该不会是那种眼圈儿发红,又有着酒槽鼻子的猥琐中年吧?   应该不能,她的爹爹是和一个江湖女子“自由恋爱”的,这样说来,沈父颜值应该不会太差……   这样想着,沈唯真翻了个身,她细细的身子随着马车轻轻晃悠着,又过了少时,她也闭上了眼睛。   东边的天色已经发白了,城门口的侍卫正打着哈欠拉开城门,金桔挑开马车帘子递出去了一只盛水竹筒,外面的谷雨伸手接了。   沈唯真睁开眼睛便看到青梨正在数自己要吃的药丸,金桔也正抬着双臂梳理自己如泼墨的长发。她忙坐了起来问:“到哪儿了?”   青梨轻声道:“马上就到城门口了,姑娘且再睡一会儿吧!”   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沈父了,沈唯真便立刻清醒了。她又不能直接问青梨和金桔自己的爹爹长什么样儿,生怕自己这个冒牌的沈真露出什么马脚来。不过还好,听奶妈的意思,沈父一般情况下是不来避暑山庄的,而且因为沈真之前一直病恹恹的,对于她身子大好了、人也活泼了、更会逗趣下人了,她们皆以为这是理所应当的。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女,正是贪玩儿又长心眼儿的时候呢!   因为使了银子,牢头对沈唯真一行人还算和气,那牢头亲自将沈唯真引到了沈父的牢房面前,又冲里面喊了一句:“沈老爷?沈老爷?我说沈百万!醒醒了!有人来看你了!”   牢头儿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最后他又用手里的棍子使劲儿敲了敲牢门的大铁栅栏,这时,里面角落里的人才微微动了动。   沈唯真忙用双手扶住了牢房门往里面看,可是角落里光线太暗,她却是什么也没看清楚。   沈唯真有些着急了,她扭头问那牢头:“牢头大哥,听说我爹爹被县太爷打了?他伤的重不重?”   那牢头手一摆大大咧咧地道:“沈小姐,你这可就是开玩笑了!我们县太爷就是打自己的老子娘都不敢打沈老爷呀!他那九房姨太太全靠沈老爷养着呢!您往里面瞅瞅,别人的牢房里铺的都是干草,沈老爷的牢房里铺的可是棉被呀!你瞧瞧!昨天我送他送的鸡腿和黄酒,他吃都没吃一口的!”   沈唯真的嘴角抽了抽:这和她想象中的有点儿不一样啊……   直说着,牢房里的沈百万从角落里坐了起来,他垂着头不耐烦地道:“天还没亮就来找我?又要要多少银子?”   沈百万一开口沈唯真的脸上就浮上了一层惊讶:她是个声控啊!她爹爹这慵懒又低沉的声音太好听了吧!沈唯真瞪大了眼睛往里面瞧,只不过还是看不清楚里面的人长什么模样。   牢头看沈百万醒了,便又弯下腰笑嘻嘻地道:“沈老爷,小的不是来要银子的,是您家的大小姐来看您了!您快瞧瞧呀?” 正文 第3章原由   虽说看不清楚那边的人的模样,但沈唯真能感觉到这个时候沈百万的身子僵住了。少时,他扶了一把地面慢慢站起了身,他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看清楚沈百万模样的沈唯真只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受到了猛烈的冲击!   谁说她爹是个低贱的商人?他分明就是一个孤傲又高冷的读书人么!不过他身上却没有读书人的那种迂腐,倒是多了些练武之人的英气!   这一边沈唯真满脸的惊讶,比她更要惊恐的是已经走到牢房门口的沈百万!   只见他瞪圆了一双漂亮的桃花儿眼,不可思议地盯着沈唯真,嘴里喃喃出声:“真……真真?你……你是真真?”   沈唯真还沉浸在自家老爹的盛世美颜里无法自拔……   后面的青梨还以为是自己家姑娘头一次来牢房害怕又紧张,她忙上前了一步扶住了沈唯真冲沈百万道:“老爷,是姑娘!姑娘坐了一夜的马车从避暑山庄赶到邯郸城的!”   沈百万的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他阴森森地看着青梨问:“姑娘身子不好你们难道不知道吗?竟叫姑娘坐了一夜的马车!”   青梨被沈百万的样子吓了一跳,这个时候沈唯真也反应过来了,她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呃……正是因为身子不大好才坐马车的……爹爹是嫌我来的慢,叫我骑马哦?”   沈百万一怔,随后脸色缓和了许多。他瞄着沈唯真道:“看来身子是大好了,都有心思和为父贫嘴了!”   沈唯真冲沈百万咧嘴一笑道:“是啊!一开始女儿还担心的要死,现在看到爹爹相安无事,女儿也就放心了!”   沈百万被自家女儿那灿烂的笑容晃了眼睛,他躲了沈唯真的视线佯怒道:“你放什么心?为父还在这大牢里呢,怎么就叫相安无事了!”   牢头儿瞧着这沈大小姐是个能制住沈百万的主儿,他立刻上前开了牢门的锁冲沈唯真道:“哎呀,沈大小姐,我们家县太爷说了,沈老爷想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您看您都亲自来看沈老爷了,是不是您就带他回去了?”   沈唯真一脸诧异:“啊?”   沈百万阴着脸将手探出了牢房门外将牢头刚刚打开的锁又反锁了,他冷哼一声道:“我也说过了,你们家县太爷若是不答应我,我就不出这牢房!还有,以后你们也别向我要银子了!”   牢头儿的脸立刻扭曲成了一朵菊花儿,沈唯真脸上的诧异更浓了……   “爹……爹爹……这……这是怎么回事?”沈唯真轻声问。   沈百万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他突然感慨了一声道:“一年多不见了,我女儿竟出落成这般姿态了……你且放心,为父一定会将你送进那淮月书院的!别说是县太爷家的大小姐了,就是知府家的大小姐都不能抢了我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名额!”   “啊?”沈唯真一脸的不解。   沈百万也不作解释,他只是挥了袖子道:“南星!你送小姐去上好的客栈休息!还有青梨和金桔,不许小姐操劳,可明白了?”   “哎?”沈唯真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不等她问个清楚,青梨和金桔便强行拉着她往牢房外面去了。   牢头儿的脸继续扭曲着,他说话的声音都要哭了:“沈……沈老爷?您……您就不出来了?”   沈百万也不理会那牢头儿,只是往自己的棉被上一坐,感叹道:“我沈百万生的女儿,果然和她爹爹一般,不同凡响啊!”   牢头儿哀嚎了一声,抹着眼泪往牢房外面去了。   南星和沉香是沈百万的贴身小子,两个人找了上好的客栈,青梨和金桔正忙着收拾床铺呢。   沈唯真歪在软塌上问南星:“南星,你且说说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南星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了沈唯真的手边拧着眉道:“还不是为了淮月书院名额的事儿!”   “这又是怎么回事?”沈唯真伸手接了南星递过来的水。   南星便叹了一口气道:“淮月书院是阜阳书院附属下的一个专收贵女的书院,去年的时候老爷便着手准备让姑娘去淮月书院读书的事儿了,为了姑娘的这个名额,老爷都搭进去十几万两银子了!”   沈唯真瞳孔一缩,手上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十几万两银子!一万两银子折合人民币快八百万了!十几万两那岂不是……   “不是……那个淮月书院是个什么地方?它是个造神机构么?我爹竟搭了这么多银子进去!”沈唯真瞪大了眼睛问南星。   南星便摇着头道:“造神么倒是不可能,不过那的确是一个造凤凰的地儿!”   “此话怎讲?”沈唯真来了兴致。   南星神神秘秘地道:“我只讲一件,姑娘便知道这淮月书院的厉害了!”   沈唯真留了神听,就见南星眯了眼睛道:“咱们大天朝那些王侯将相的正室夫人、还有一些贵妾、小世子小公子的少夫人、甚至是当今的皇后娘娘,皆是出自淮月书院!”   沈唯真张大了嘴露出了了然的表情:照这样说来,沈父这银子花的值啊!   “本来老爷的这个名额到手了,可是眼看淮月书院就要开学了,老爷为姑娘争取的这个名额竟然让县太爷拿去攀附知府大人的远房戚了!”南星又道。   “哦……所以我爹就和县太爷闹起来了?”   “就是啊!”   听南星这样说,沈唯真倒真的想去那淮月书院看看了!   “不光如此,这淮月书院让各世家大族动心的地方,还在于它的宿主,阜阳书院!”南星又道。   “阜阳书院?”沈唯真重复了一句。   里屋的金桔已经收拾好床铺,她将沾了水的布巾子递给了沈唯真,沈唯真擦了一把脸,就听金桔插嘴道:“这阜阳书院和淮月书院都是被当今圣上看重的!尤其是这阜阳书院,且不说多少朝廷要员就出自阜阳书院,奴婢可是听说了,咱们大天朝闻名天下的三位公子可都是在阜阳书院读书的,光凭这一点,那些个贵女便挤破头也要进淮月书院!要知道阜阳书院和淮月书就隔着一道墙而已!” 正文 第4章事起   “三位公子?哪三位公子?”沈唯真就对这个感觉兴趣!   南星便解释道:“一位是镇南大将军家的厉小将军,厉风子。那厉小将军,听说亦邪亦正,身手了得,凡是见过他的贵女,那都对他朝思幕想的!跟着了魔似的!”   沈唯真舔了舔嘴唇——嗯,是她的菜……   南星没瞧见沈唯真的表情,他只是接着道:“一位是东阜名士江青竹家的公子江元雪江公子,说起这位公子来,那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三品大员以下家的贵女都不敢肖想这位江小公子啊……这才是可远观不可亵玩!听说太后最宠爱的九公主为了这江小公子,不知道犯了多少错,挨了多少罚!”   沈唯真又咽了口唾沫——嗯,也是她的菜……   南星说得起劲了,他不禁摆出了说书的人的架势来:“而要说起这最后一位么……那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了!这最后一位就是赵王府的小世子,郑炀,郑重辑!听说这郑世子出生时天有异象,将圣上都惊动了的!圣上立刻命司天监的人占卜出卦,结果司天监的人说这郑小世子乃是游走于佛魔之间的神星,但凡神星多数不到十岁上便夭折了!用坊间的话说就是,神星下凡大多是来人间受罚来的,九天大帝是不可能让那神星真的就在人世间过一辈子,等罚够了,就又将他召回天上去了!也所以凡是神星下凡的人,皆多早死!”   “然……后呢?”沈唯真听得入了神。   “然后赵王妃就哭的死去活来呀!神星早夭,慧极必伤,这个大家都懂,所以呀那赵王妃为了让自己那宝贝儿子多活上几年,出了月子就和小世子搬去相国寺住了!听闻那小世子从小就剔了头发,烫了戒疤,又身披缁衣,俨然一个和尚的作派!只是近年来年岁大了,赵王感觉自己面子上实在是挂不住,便让他每月都到阜阳书院读几天书,一开始赵王妃死活不同意,不过瞧着郑小世子身子还好,他那样的年纪在相国寺也确实寂寞了些,这才同意了赵王的请求!”   沈唯真听着南星的话,她又托了腮道:“哇呜……好想知道这个郑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南星便道:“除了宫里的那些贵人,还有赵王府里的人,别人皆是没有见过这个郑世子的,听说郑世子去阜阳书院读书也是被那里的夫子单独隔在了一个院子里,那里的学子大多也没见过郑世子。不过听坊间传闻,说那郑世子真的就是神星下凡,那人长得比画儿上的人都好看了百倍千倍!不过像咱们这种人呐,那这辈子是无缘看见了!”   沈唯真努了嘴眯了眼:谁说的?她就偏想见见这位郑世子!   “啧啧啧……这么好的一个读书名额,那县太爷居然抢了去孝敬知府大人了!现在想想,我突然也咽下不下这口气了!”沈唯真抖了抖眉尖。   金桔又插嘴道:“可是咽不下这口气也得咽呀!那淮月书院专收贵女,咱们姑娘是个商人之女,淮月书院哪里肯收,我看老爷那银子那真就是白花了!”   南星便道:“咱们家老爷可不是一般的商人!我不都和你说了么,老爷的这个名额是弄到手了的!就是近几天才被县太爷拿去孝敬了知府大人!这是老爷脾气好,若是我,哼!我非霹了那县太爷不可!”   沈唯真拧了眉头问南星:“可是我爹为什么突然想到让我去淮月书院读书了呢?”沈唯真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沈父并不是贪图名利之人,因为他都有能力为自己女儿抢到一个去淮月书院读书的名额了,那他肯定也有能力让自己脱了贱籍。再者,他再打点些关系,当上一名员外郎是绝对不成问题的!然而他并没有这样做。   南星便道:“老爷说了,他这样做可不是叫姑娘去攀附那些权贵的,他只是在为了姑娘的后半辈子做打算呀!眼看姑娘再过几年便要成亲了,若是嫁一个铁匠屠户,老爷怕他们欺负了姑娘;若是招一个入赘女婿,老爹怕自己百年之后那人夺了姑娘的家产不管姑娘了;可是若是给姑娘找一个书香门弟的好人家,人家恐怕是不愿意的,更何况,姑娘身子一向不大好,作了正室又怕生不下嫡子来,以后还是要被妾室骑在头上的!”   “所以,我爹想让我去淮月书院镀层金,出来才好容易找个好人家?”沈唯真问。   “正是。”南星应了声。   沈唯真托了腮不说话了。沈百万想的还是很周全的,这个时空别说是那些铁匠屠户了,就是平民家里也少不了家暴,更何况就是她那个时代一些偏远地区还有家庭暴力呢!而且招个入赘女婿也不是万全之策!还有就是,就自己前身那副孱弱的样子,就算嫁入了大户人家也是被别人算计死的命!看来沈百万的确是在好好地为自己这个女儿做打算啊!   想到这里沈唯真便又想到了自己前身的娘亲,沈百万出了这样大的事儿恐怕她还不知道呢吧!沈百万这段婚姻其实算是失败的,所以他才更要为他的女儿好好打算,让她以后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婚姻!   真是用心良苦啊……   “可是那县太爷已经将名额给了知府大人的亲戚,我爹就算再和县太爷闹别扭,这名额也没有了呀!”沈唯真拧下了眉头。   南星便也道:“是啊……而且老爷要是真把县太爷惹怒了,县太爷说不定会真的打老爷板子的!毕竟,一边儿是贱商,一边儿是知府大人,那县太爷当然拎得清了!”   沈唯真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丝浅笑:“不过,进淮月书院就非得以学生的身份进去么?”   金桔看向了沈唯真:“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唯真也不看金桔,她瞄向了南星道:“县太爷家的小姐也要去淮月书院读书了吧?” 正文 第5章劝说   南星便道:“那是自然,听说自己有了去淮月书院读书的名额了,可把那张小姐高兴坏了,这一阵子她正发了疯地减肥呢!说是要漂漂亮亮地去见厉小将军呢!”   沈唯真抖了抖眉尖道:“南星你安排一下,我得去见见这位张小姐,对了,先不要告诉我爹爹!”   南星瞧瞧沈唯真,没敢答应。   沈唯真瞪向了南星道:“你以为我要见张小姐做什么?打架么?我是要问问她,她去淮月书院需不需要书童!”   南星恍然大悟,他立刻道:“姑娘,这事儿您就别想了,那张家小姐的书童早就定下来了,是县太爷家的亲戚!”   沈唯真冷哼一声道:“那淮月书院的名额是可望不可求了,不过这个书童的名额么,我们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南星瞧着沈唯真那幅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疑惑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不说话了。   张府离衙门不远,当官差引着沈唯真到了张家大小姐张培培的闺房时,她正命两个婢子死劲儿给她束腰呢!然而她那腰和胸分明就一般粗了,再勒也没有用啊!   下人报了说沈家的小姐沈真求见,张培培听了一愣,这时她的束腰发出“噗嗤”地一声,撕了!   沈唯真站在房门外笑盈盈地看着张培培,张培培扯下了自己腰间撕成两半的束腰,瞪圆了一双本来就圆的大眼睛:“沈……沈真?你你你……你就是沈真?我可告诉你啊!这名额现在已定下来了,你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没有了!你爹来还没用呢,你来更没用了!”   沈唯真一笑道:“瞧张大小姐紧张的!沈真可不是来给张大小姐找麻烦来了!而是给张大小姐送新首饰来了!”   张培培怀疑地瞧着沈唯真,沈唯真则是神神秘秘地放低了声音道:“张大小姐,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换个地方说?”   张培培听着这话便拧起了眉毛:这话怎么听着这般耳熟呢?哦,对了,那些给她爹送银子的人好像都是这么说的!张培培挥退了两个婢子,她道:“你说哪儿说话方便?”   沈唯真笑道:“听说离张府不远有一个首饰铺子,不如小女子陪张小姐去那边看看?”   张培培眉毛一挑,明显来兴趣了:“好啊!”   沈唯真故意落后了张培培半步,她一边走一边问:“听说张小姐也要去淮月书院读书了?”   张培培得意地哼了一声道:“那是自然!”   沈唯真便又道:“既然是要去淮月书院,那张小姐可是准备了漂亮的衣服,珍贵的首饰,上好的纸笔,和机灵的书童了?”   张培培一听这话就有些尴尬了,她轻咳了一声,抿了抿自己胖嘟嘟的小脸夹着的小嘴儿道:“衣服纸笔么是准备好了,不算是上好的。书童我爹已经给我找好了,是我家的远房亲戚!”   沈唯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县太爷想的太不周到了……”   “你这话中有话呀!有话你就直说呀!绕什么圈子!”张培培杏眼儿一翻,脑袋上的金钗也跟着晃了两晃。   这时沈唯真引着张培培走进了一家首饰铺子,那铺子的老板一看来客人了,立刻举起一只红玉钗来冲沈唯真和张培培道:“哎哟,这两位小姐是来挑首饰的吧!眼看就是淮月书院的开学季了,两位小姐一看就像是去那边读书的!不买根钗子么?到时候去了那边没有戴出去的钗子,是要被冷落的!”   张培培瞪圆了眼睛看了看那铺子老板,手情不自禁地摸向了自己头上的金钗。   沈唯真悄悄在张培培耳边道:“张小姐,也就咱们邯鄣这边儿姑娘还戴金钗,那些真正的贵小姐们,人家哪里还戴金钗,人家戴的都是水晶玉石,金钗多土啊!而且张小姐你看看你家的婢子,居然还戴着绢花儿穗子!乡下的姑娘才带穗子吧!”   张培培一听沈唯真这话便拧了两条浓眉,她叹了口气道:“我也想戴上好的玉钗呀,可是眼下我们家三个姨娘大着肚子,我爹把钱全花她们身上了!说只要她们能生个儿子出来,花再多银子都值!”   沈唯真看张培培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便添油加醋地道:“生儿子是没错呀,但是张小姐你不是要去淮月书院读书了么?淮月书院是什么地方?说不定张小姐能在那里结交到三品大员家的贵女呢?若是张小姐能结交上那些贵女,县太爷升官发财还不是看得到摸得着的事儿!你说说,这个时候是张小姐去淮月书院读书重要,还是姨娘生儿子重要?再说了,她们一天少喝一点燕窝粥也不打紧的!儿子不得十年才养成么!”   张培培冷哼一声道:“你说的没错!穿得寒酸谁愿意和我做同窗,这岂不就是我们嫌弃乞丐穷酸是一个道理么!就我这样子去了淮月书院,就算有机会见到那厉小将军,他也不会正眼儿看我一眼呀!”   沈唯真小嘴儿一抿,嗬,看来这张小姐还真是不掩饰自己对那位厉小将军的爱慕之情呀,于是她又趁热打铁道:“是呀!而且您怎么说也是县太爷家的小姐,总不能事事要自己亲为吧!您若是能结交上一些贵女,大家一起游玩的时候总有张小姐结帐的时候吧?万一哪家小姐茶会诗会上弄脏了衣服,张小姐你可就有献殷勤的机会了,但是您自己的衣服不能太差吧?再者,万一您一个不小心与哪家贵女有了误会了,伺候您的人得上得了庭堂,拿得出银两啊!最最最最重要的是,您带的书童还得花银子打点一下厉小将军身边的书童呀!”   张培培被沈唯真说的整张脸就扭曲成了菊花,她苦恼的不行不行的:“我也明白啊!可是我爹哪里肯为我花这些钱呀!还有,就我那个穷酸亲戚!他家若是有钱,又是个机灵的,还用得着巴巴的给我当书童么?他家自己就想办法进淮月书院了!这样又有银子,又机灵,又能吃苦耐劳的书童我上哪儿找呀!” 正文 第6章成了   沈唯真小脊背一挺,她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道:“张小姐,我不就在这儿呢吗?”   张培培恍然大悟,她指着沈唯真道:“哦……说了半天你想做我的书童跟我去淮月书院呀?”   沈唯真抖抖眉尖道:“张小姐,您要去了淮月书院那代表的就是咱们邯鄣呀!你莫非想别人小看了邯郸?”   张培培又瞪圆了眼睛道:“这跟别人小看邯鄣有什么关系?”   沈唯真也不回张培培的话儿了,她扭头看向了那个卖玉的老板:“老板,我且问你,你是卖玉的行家,你且说说,这淮月书院开学了,你们玉行是不是生意也火了?”   那老板一笑道:“那是自然!要说起好玉来,还得说是从西域那边过来的货!前几天我去拿货,哎哟,金陵的两个婆子专挑鸡血玉,龙游水,说是自家的小姐要去淮月书院了,鸡血玉用来做镇纸,龙游水用来做镯子!哎哟哟,惹得别的采玉的人都不敢上前了,显得自己寒酸哟!”   沈唯真脸色一阴,她扭了脖子问张培培:“张家小姐,您听到了,您这一去代表的可就是整个邯郸呀!淮月书院里那可都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名家贵女呀!您就穿着这下等的缎子,戴着这花样土气的金钗去和她们结交?她们睬都不睬你的!更别说那厉小将军了!”   那老板得了沈唯真变相的夸赞,说起话来更是没遮没掩的了:“哎,就那些贵女,说是去淮月书院读书,其实呀,大家谁心里都明白,隔壁就是阜阳书院,那些个小世子小公子,就是专门在淮月书院给自己挑媳妇儿的!只要进了淮月书院,那可就是变成了半只凤凰了!”   沈唯真抿紧了嘴一脸郑重地点头,张培培瞪圆了眼睛,她看看那玉铺子的老板,又看看沈唯真,两条浓眉一拧,脸上露出了颇为悲壮的神情来:“好!沈真!为了我爹的前程!为了我的厉小将军!我就是拼死也要让你做我的书童,跟我去淮月书院!”   沈唯真眉尖一抖,嘴角也弯了起来:这事儿,成了!   最重要的事儿办妥了,沈唯真简单吃了些东西又带着青梨和金桔来大牢看自己颜值爆表的爹爹来了。   沈百万瞄着牢房外的沈唯真问:“你不在客栈好好休息,又来这牢房做什么?这里太潮了,小心身子!”   沈唯真便笑笑道:“女儿哪里就有那般娇气了。对了,爹爹,只要能进淮月书院,是怎么进去的,便无所谓了吧?”   沈百万眯了一双盛着星星的眸子问:“你且说说,你是不是瞒着为父做了什么?”   沈唯真心一虚,她扯开嘴角笑笑,将自己去见张培培的事情向沈百万说了。沈百万听后面无表情,沈唯真也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不悦,她便一直盯着沈百万的脸色,连自己脸上的笑容在慢慢僵掉她也没有发觉。   半天了,沈百万叹了口气道:“我说你怎么这般高兴,原来是因为这样。不过张大小姐是想让你陪她去淮月书院,但县太爷却不一定答应让你去啊,也就是说,这事情不一定能成。”   沈唯真重新裂开嘴露出了一排小白牙道:“爹爹放心吧,这事儿准能成!”   “哦?为何?”沈百万挑了眉看向自己一脸狡黠的女儿。   “听张大小姐的意思,县太爷还是看重儿子的,所以县太爷把张大小姐送入淮月书院就是让她帮自己结交关系去的么!有一个肯花银子照顾他家大小姐的书童,县太爷正巴不得呢!最重要的是,县太爷让女儿做了张大小姐的书童也卖给爹爹你一个人情不是?如果他不答应的话,那他以后还怎么向爹爹要银子?”沈唯真说着便又抖了抖眉尖。   沈百万听了沈唯真的话便笑了,果真是他的女儿啊……就这份心思,若是做了淮月书院的学生,定能入得了夫子的眼。   “可是,你知道书童是做什么的么?为父打点关系为的就是想你当上淮月书院的学生,学生是要跟着夫子学习的,可你却做了张大小姐的书童,你去了除了帮张大小姐洗衣收拾之外,你可是见不到夫子的!”沈百万眯了眼睛瞧着自己女儿,他看她这回还能说什么。   沈唯真绞了自己胸前的发丝道:“爹呀,女儿又不是真的去做书童的!您说的那些事情交给青梨和金桔就好了!女儿可是张大小姐的金主,量她也不会真的叫女儿做活儿!而且,女儿本来身份摆在这儿呢,若是真的做了淮月书院的学生,那岂不是一只山鸡跑进了一群仙鹤当中?就算她们不别扭,女儿还别扭呢!”   听沈唯真这般说,沈百万的眼色便暗了下来,身份,永远是他的硬伤啊……   沈唯真瞧着沈百万的脸色变了,她便又忙道:“爹爹,好歹是能进这淮月书院了,以后的事情您就交给女儿吧!爹爹要为女儿的将来打算,女儿心里是明白了,为了自己的以后,也为了爹爹的期许,女儿不会让爹爹失望的!”   沈百万的笑容又重新浮在了脸上,他笑盈盈地望着自家闺女道:“若是别人,兴许不能,可是若是我沈百万的女儿,定能说的出做的到!”   沈唯真便也笑道:“那是!我可是邯郸第一富商的女儿!咱们最不缺的除了银子之外,还有头脑!”   瞧着自家女儿这不于输自己的自大又张狂的性子,沈百万便摇着头无奈地笑了。   虽说沈唯真是作为张培培的伴读跟她去淮月书院的,然而沈唯真的行装比张培培的行装还要多,一路上张培培便不知道酸了沈唯真多少回了,沈唯真便笑笑不说话,因为在她看来,就张培培长得那个敦实又憨憨的样子,她哪怕是说出来酸溜溜的话,让人听着也欢喜气息十足。   一想到自己是离开避暑山庄来外面“闯荡”世界了,沈唯真心里便能立刻涌上一股兴奋来。 正文 第7章拦路   说起来,他们这双头大马的豪华马车也行了十天半个月了,车上人多,又有好吃的又有好喝的,还有牌纸玩儿,沈唯真倒也不感觉无聊,相反的,她好久都没有感受过这种热闹的日子了!   时值中午,入秋的太阳还留着几分火辣,不过马车行起来带着风,马车里还算凉快。沈唯真扭头看看张培培,她又四仰八叉地躺在自家马车里睡着了,张着的嘴角上带着一道口水。沈唯真抖抖眉尖又看向青梨和金桔,她们两个好像也乏了,正坐在马车里背靠背打瞌睡呢!   沈唯真挑了马车帘子问谷雨:“到哪儿了?”   谷雨张着嘴打了个哈欠道:“哎……姑娘呀……前面那座山就是凤栖山了!咱们过了凤栖山到了阜山脚下,便到了淮月书院了!”   沈唯真点头,又道:“我说谷雨,你这疲劳驾驶能不能行啊?实在不行你就换惊蛰呗!惊蛰呢?”   谷雨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翻了一个白眼儿,他没精打采地道:“啊,我没事儿姑娘,我还能赶车呢!惊蛰啊,他在马车顶上呢!他得盯着四处有没有打劫的山匪强盗呀!哈呜……”   谷雨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沈唯真将脑袋从车里探出来,她往马车顶上看去,眼见惊蛰手里握了一根长枪正像雕塑一般站在车顶上,他脑袋还时不时左右看看,生怕路边会冲出来一拨抢劫的似的!   “啧啧啧……惊蛰这精神头儿,我心服口服……”沈唯真感叹了一句,钻回了马车里。   谷雨吧哒了两下嘴,他不屑地扭头瞅了一眼车顶上的惊蛰,回头赶自己的马车去了。   “谷雨,停车。”   马车顶上的惊蛰沉沉地道了一句,谷雨忙眯着眼睛勒了马,马车一晃,车里的人除了睡得跟死猪似的张培培,别人都醒了。   “怎么了?马车怎么停了?”沈唯真又掀了马车帘子钻了出来。   惊蛰站在马车顶上将长枪往前面一指,声音依然那般沉稳:“前面有聚众!还有数辆大马车!大家要小心了!”   沈唯真往前看了看,前面是一个低矮的山坡,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分明就什么也看不到,谁知道站在马车顶上的惊蛰看到了什么!   金桔轻轻摇着张培培,张培培一下子坐了起来道:“啊?怎么了!怎么了!”   “张小姐,惊蛰说前面有聚众!”青梨轻声道。   “啊!有打劫的!哎?沈真呢?”张培培手忙脚乱地整理起了衣裳。   沈唯真回头瞪了张培培一眼道:“只说有聚众,谁说是打劫的了!”   张培培也探出了脑袋去,这时谷雨又催了马,马车上了前面的那个小山坡,这个时候他们才看清楚,前面那个城门口处聚集了一大群人,人群里好像还夹杂着好几辆高头大马车!   谷雨站起在马车上张望了一眼道:“好像只是平民百姓!”   沈唯真接了一句:“走,上前去看看!”   到了那边惊蛰便从马车上下来了,他和谷雨皆上了马车坐在外面守着马车里的沈唯真和张培培,青梨和金桔则是下车打听消息去了。   好一会儿青梨和金桔小跑着回来了,沈唯真忙问:“怎么了?前边出什么事儿了?”   金桔指了指那人群道:“姑娘,那些人与咱们一样,皆是赶往淮月书院去的学子,但是当地的管事不让他们进城,要是非得进城的话,得签一个生死条约!”   “什……什么?生死条约?我们路过这儿去淮月书院还要签什么生死条约!”张培培抖着脸上的肉问金桔。   青梨便接上了道:“当地管事说了,说近一阵子这凤栖山上山鬼作崇,都伤了城里好几个人了,要想去淮月书院,必须要经过这凤栖山,可是进山说不定会为山鬼所害!所以还想继续往淮月书院那边去的,就必须签一个生死条约,要不然的话,就不让过去,当地管事怕上面怪罪下来,毕竟能去淮月书院的身份大多不一般呐!他哪里就惹得起这些贵人了!”   张培培咽了口唾沫,她问沈唯真:“我……我说沈真,你说……你说咱们还往前面去吗?”   沈唯真双手一摊,一本正经地道:“我是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的!当地管事所说的山鬼要么就是武功高强的山匪,要么就是野兽,有什么好怕的!而且谷雨和惊蛰身手好着呢!”   张培培脸上又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就听她闷闷地道:“啊……你……你是不怕……但是……但是我有点儿怕……野兽么还好啦,谷雨和惊蛰是能对付,可是要是碰上山匪了可就糟了……我这一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我可不想被人劫去!除非他们是厉小将军一般的人,我才愿意!”   沈唯真张着嘴看了张培培一会儿,她哭笑不得地道:“你脑子是被脑浆糊住吗了?野兽比山匪难对付好吗?再说了,若是那边真有山匪,其中一个真的和你的厉小将军长得一个模样,你真跟他呀?”   “啊……我跟呐!我又不傻,就我这身份,以后是要给厉小将军作妾的!若是嫁一个山匪厉小将军,我就是正室夫人呐!”张培培说的一本正经。   沈唯真叹了口气小声道:“真是脑子被脑浆糊住了……”   这时青梨指了向了人群,她提高了声音道:“姑娘快看,有人进城去了!”   沈唯真立刻站上了马车去望,果然,那边正有人排着队签那个什么生死条约呢,不过那些人大多有保镖跟着的。也是,能去淮月书院读书的绝对都是有身份的人,这些人自然有条件请保镖打手了!   “这么多人进去了……走,咱们也进去!”沈唯真下了命令。   谷雨拦了沈唯真一把道:“我说姑娘,你还真进去啊……”   沈唯真拍了拍谷雨的肩膀道:“我不是说了嘛,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我估计那山上不是野兽就是山匪!你和惊蛰身手这么好,还打不过几个山匪!再说了,青梨和金桔也是会功夫的,保护我和张大小姐还是绰绰有余的!” 正文 第8章少年   “可是……”谷雨说着就拧起了眉头。   “行了,别可是了!咱们是不是也得去前面排队呀!”沈唯真说着合上双唇轻轻扣了两下牙。   正说着,城门口突然起了一阵骚动,几个侍卫打扮的人从城里冲出来就将那签生死条约的桌子给掀了,人群里爆发了一阵尖叫,几个中年男人忙跪在了侍卫跟前作求饶状。   人群里突然有人指着城墙上面道:“快看!是厉小将军!”   沈唯真一听“厉小将军”这几个字,忙踮了脚也跟着抬头看,眼见城墙上边站着一个一身劲装的少年,少年火红的衣摆正随风飞舞,衣摆下两条笔直又健硕的双腿若隐若现,稳稳地扎在城墙之上。他双手抱胸,火红的衣领映着他白皙的小脸儿要泛出光芒来了,他束在头顶上的马尾伴着鲜红的发带正高高乘风而起!   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沈唯真张着嘴感叹着,她感觉有人在推自己,她低头一看,眼见张培培正推开自己站在马车上拼命地向城墙那边舞手,嘴里还喊着:“厉小将军——厉小将军——我在这儿——厉小将军我爱死你啦——”   沈唯真脸上一副我不认识这货的表情……   “各位美若天仙、清新秀丽的师妹们!我们阜阳书院已经接到凤栖山山长的信件了!对于凤栖山山鬼一事,各位漂亮的师妹不要害怕!有你们潇洒威武的厉师兄在,保证你们安然无恙的穿过凤栖山到达淮月书院!已经进城的,签了那个什么狗屁生死条约的,全部给本少爷撕了!我们阜阳书院会为小师妹们负责的!好了,大家排队进城吧!”   城墙上的厉小将军说完,他潇洒地放下了双臂,又一个华丽的转身往城墙下面去了,而在这边,沈唯真只能看到他飘飞的发丝和炙艳如火的发带了!   “厉小将军——厉小将军你看我一眼呐——我在这儿呐——”张培培还在声嘶力竭地喊着。   沈唯真堵了自己的耳朵看向人群,她一下子被吓到了!因为之前负责签条约的都是一些婢子打扮,婆子打扮的人,人群里再就是有一些保镖打手打扮人,根本没有小姐之类的,她们身份尊贵自然是要坐在马车里了!可是这个时候呢,那厉小将军刚才在城墙上一番喊话,应该是把她们的少女心喊爆了!这会儿一个一个穿着锦罗纱缎的贵女正挥着帕子尖叫着往城里涌呢!就那贵女们疯魔又癫狂的杀伤力,她们出门根本不用带保镖和打手好嘛!   “这个厉小将军……”沈唯真啧啧了一句。   “太张狂了!”谷雨接了一句。   “太帅了……”沈唯真又吐出一句。   谷雨紧眨两下眼瞅了瞅沈唯真,又低声道:“哼……再帅也没有我家老爷帅……金桔,你说呢?”   “好帅哦……厉小将军……”金桔的表情根本就和张培培一个模样么!   谷雨扭过脸吐出了一句:“切!”   沈唯真的马车是最后一个进城的,不过城里的客栈已经满了,左右她们的马车也是豪华型的,晚上在这里睡觉还是可以的。经过这一番折腾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了,而凤栖县城里则是越来越热闹了。   沈唯真在马车上啃着一个饼,她拧着眉头问青梨:“这金桔陪着张培培去找那厉小将军也有一个时辰了吧?怎么还不回来?”   青梨便道:“应该是没找到不死心吧!”   沈唯真瞧了瞧马车外面,她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哎……不对呀,这凤栖山上闹山鬼,这到了晚上大家不应该都是紧闭门户,早些息灯么?怎么到了晚上了反而是更热闹了呢?”   青梨也掀开马车窗口的帘子看一眼外面,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时就听外面有一个清脆的少年高声道:“哎,这位老伯,我们是南山话馆的!我们想采访一下儿您,这凤栖山闹山鬼您怎么看呐?”   接着便是一个口音极重又苍老的声音响起:“怎么看呐?趴树上看呗!这会儿城里的管事都带着捕快上山了,说那树是公家的!趴树得要钱呢!以前咋没见趴树还要钱呢!竟让这凤栖山山鬼闹的!你瞅瞅,好多外县的都来了!这一阵子县老爷没少赚银子!不说了,我得赶紧吃完饭上山看山鬼去了!晚了连山都上不去,得在山脚下呢!”   沈唯真的一张嘴里能塞下两个鸡蛋了,她干脆钻出马车去看外面,眼见她不远处有一个小饭馆儿,那饭馆里几个穿着不知道是什么部门儿制服的小子正拿着纸笔一面问吃饭的人,一面飞快地写写画画呢!   这时马车边上跑过了三个半大的孩子,那三个半大的孩子跑去了不远处的一个铁匠铺子,为首的拿着一串铜钱冲那个打铁的道:“哎!石大叔,这是二十文!你让我们看看你被山鬼抓的伤口!”   那打铁的听了,放下手里的大铁锤,接了小孩儿手里的铜板利索地脱了自己的衣服背对着他们道:“呐!看吧!”   沈唯真又扭头看向马车后面的衣服铺子,见那边正有两个婆子说笑着出来,一个道:“哎呀,说起来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山鬼呢!你说那山鬼是不是化成人形之后就是一个俊朗公子的模样!然后他想找一个人间女子轰轰烈烈地爱一场!哦——”   “然后再生下一个世间无双的小儿郎!哦……”   “哎,我穿这身儿去山上到底行不行?”   “行!挺好的!走,陪我去玉铺子拿我打的新钗子!”   沈唯真感觉自己的三观要坍塌了……凤栖山在闹山鬼哎……这凤栖山脚下的百姓竟这般寂寞……   “大娘!您这么大年纪了也要上山看山鬼呀?您挤得过那些年轻的吗?”那帮穿着制服的小哥又拿着纸笔瞄向了一个老太太,沈唯真忙扭过了头去。   “啊……我去的早,没事!”老大娘佝偻着背答应呢。   “那您上山看山鬼也是为了热闹么?”穿制服的小哥又问。 正文 第9章彪悍   “啊……不是,我是想问问山鬼,我那死老头子在那边儿有没有找一个相好的!他要是找了,我这就下去收拾他去!”老大娘说着就迈着蹒跚的步子往前面去了,那穿制服的小哥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那老大娘走远了,那穿制服的小哥才紧眨两下眼睛扭过头来,他一抬眼便对上了沈唯真的一双眸子,那小哥一喜,立刻拿着纸笔往冲沈唯真过来了,青梨立刻一伸胳膊拦下了那穿制服的小哥:“我家姑娘不接受你们的问话!”   “不接受就不接受嘛……干嘛那么凶……”穿制服的小哥傲娇地回了一句,扭头走了!   沈唯真缩回马车里感叹了一句:真是民风彪悍呐!   正说着,张培培和金桔回来了,张培培钻进了马车里便拉住沈唯真道:“沈真!走!咱们上山看山鬼去!”   沈唯真一脸错愕:“张培培你脑子被脑浆糊住了?那会儿你还不愿意进城呢!这会儿居然要拉我去山上看山鬼!”   张培培兴奋地冲沈唯真眨了眨眼道:“厉小将军也去!”   沈唯真一时噎住了:“啊?厉小将军也去啊……说起来,我倒也想看看这山鬼是个什么模样呢……反正有那么多人呢!山鬼要伤人也轮不到咱们,是不是?”   “就是就是!更何况还有厉小将军呢!厉小将军神武盖世,他不会让山鬼伤了咱们的!厉小将军说了,我们可是他知书达理,娇柔妩媚的小师妹呢!”张培培说着就把头贴在了沈唯真的胳膊上。   沈唯真一脸嫌弃推开了张培培道:“你的确是厉小将军的小师妹,不过你不是娇柔妩媚,你是矫揉造作啊!”   张培培把脸一冷,她瞪向沈唯真道:“说什么呢你!”   “没说什么!你不是要上山吗?走吧走吧!”沈唯真说着推着张培培往马车下面去。   沈唯真这一动,谷雨忙将她拦下了,谷雨拧着眉毛冲沈唯真道:“哎?姑娘,你可不能这般两面三刀的!你也是不愿意去山上的,怎么这张大小姐一提起那厉小将军你就立刻改了口风!那厉小将军有什么好,你头一次见着他就这般着了魔似的!你要是去山上,我可得告诉老爷!”   沈唯真伸手拍在了谷雨的头上道:“你没听到吗?我是去山上看山鬼的,张大小姐才是去看厉小将军的!我们两个的目的不同好不好!还有啊,我是张大小姐的伴读,她去哪里我自然也要跟去哪里了!张大小姐,你说是不是?”   张培培抖着自己一脸的小肉猛点头。   谷雨脖子一横道:“那也不行!”   “你说不行有什么用!你留下来看马车!我们其他人要去山上!”   沈唯真说着带着青梨和金桔就要走,青梨犹豫着没抬脚跟上,沈唯真便拉了她一把道:“不会有事的!惊蛰功夫那么好,他会保护我的!你和金桔看着张大小姐就好了!”   直说着,沈唯真和张培培便跟着人群上山去了。沈唯真完全是跟着人群来凑热闹的,虽说她多多少少也是冲厉小将军来的,不过上山的人这么多,她们上哪儿去找厉小将军哦!   张培培走到山腰上便发现了这个问题,她冲沈唯真道:“沈真,我总感觉厉小将军不会跟着这帮百姓一起上山的!你想想,他那般神仙似的人物,怎么可能和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嘛!”   沈唯真脑补了一下张培培所说的画面,她感觉也不大可能。这时金桔指着不远处道:“哎!那边那个人是厉小将军的侍卫吧!厉小将军难道是从那边上山了?”   沈唯真扭过头去便看到了两个侍卫一前一后往另一条山路上去,张培培二话不说便往那边奔,沈唯真叫了她好几声她都装没听到!   “姑娘,我们要不要跟上去啊?”金桔问。   “当然要跟了!张培培的脑子怎么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是被脑浆糊住的!人多的地方才安全嘛!再说了,她跑去那边也不一定能见着厉小将军啊!我们快走!她要是出点儿什么事儿,县太爷还得找我们算帐呢!”沈唯真说着,忙追着张培培过去了。   正如她们所猜想的,厉小将军果然没有和百姓走同一条路,他带着两个同窗还有数个侍卫从这边的小路上直往深林里去了。   “厉——厉小将军——”张培培在后面大叫了一声,前面一身红衣如火的少年突然身子一僵扭头看向了这边。   厉小将军一张俊朗的脸上满是惊愕,他身边一个一身玄色劲衣的少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风子,我就说你太招摇了,你走到哪里都会有小师妹跟上来的!”   这时张培培已奔到了厉风子的跟前,沈唯真也追上了张培培,张培培娇羞着向厉风子行礼,沈唯真虽说跑得气喘吁吁的,她也忙躬下了身子作了礼。   厉风子微扬着下巴,他用自己的剑鞘指着张培培道:“我说这位师妹,你厉师哥可是去上山捉山鬼去的,你若是想看热闹,师哥劝你还是去和那帮百姓在一起吧!那边捕快足足有两百人,你们安全着呢!我们这边一会儿若是打起来了,你师哥我可顾不上你呀!”   张培培喜的手脚乱舞:“厉……厉小将军不必照看着我!我有她保护着!”   张培培说着回手指了一下沈唯真,沈唯真立刻又引着自己的婢子和小子弯下了身子。   厉风子下巴一抬眯了眼看了看沈唯真,然后问张培培:“她是你的伴读?”   张培培点头跟小鸡啄米一般。   厉风子嘴角一扯看向了自己身边那位同伴:“有意思……来读书的大多是蠢的,做伴读的大多是精明的,今年夫子又要感慨一番了。”   厉风子身边的那个少年笑而不语,张培培却是努了嘴,她总感觉厉小将军在说她的坏话啊!   “公子!这边的树上有划痕!”   不远处的一个侍卫向这边喊了一声,厉风子眼色一沉,立刻往那边跑去了,他这一跑,张培培立刻跟了上去,而沈唯真却没有跟上。 正文 第10章山鬼   她可是不敢在厉风子面前刷存在感的,她这身份摆在那儿呢,她可不想给她老爹惹麻烦,更何况她也能感觉得出这个厉小将军可不是好惹的主儿,她的正经任务是去淮月书院,至于这个迷倒众生的厉小将军么,饱饱眼福就行了!   张培培是死跟着厉风子不放,沈唯真看着金桔也被那厉小将军迷得不行不行的,她干脆叫她去保护张培培去了,她则是带着青梨和惊蛰想原路返回去找那一大帮百姓去了。   瞧着沈唯真越走越远,青梨便问:“姑娘,您不就是来看厉小将军的么?怎么这会儿又要往回走?”   沈唯真抿嘴一笑道:“爱美之心是人皆有之的,更何况厉小将军那般意气风发的一个少年,谁不喜欢?你家姑娘若是像张培培那般的身份,定能一举将那厉小将军拿下!可是咱们这贱民身份摆在这儿呢!而且我追着张培培来还不是怕她没找到厉小将军把自己跑丢了!她愿意跟着厉小将军就让她跟吧,左右在那边她是安全的,咱们呐,还是低调些好,别还没进淮月书院就被人家嫌弃的不行不行的,最后再被赶出来!”   青梨便笑了道:“姑娘果然与老爷一般,心眼儿多着呢!”   沈唯真轻笑着瞄了青梨一眼,没再搭话。   这时,沈唯真侧面的一棵树吸引了她的视线,因为那棵树上刻着些莫明其妙的划痕,她不由往那边走去,青梨与惊蛰便跟在了她的身后。   沈唯真用手摸了摸那树上的划痕,她轻声道:“这样浅……不像是刀刻的……这些字符我怎么看着这般眼熟呢……”   惊蛰也眯了眼睛盯向那棵树,一时,他扭了头低声道:“姑娘,这边也有。”   沈唯真看向惊蛰的方向,发现他所指的树上果然也有那种奇怪的字符。   “姑娘,这边也有!”青梨也喊了一句。   沈唯真又扭头看向了青梨,猛的,她反应过来了,她浑身一冷小声道:“这里刻着奇怪字符的树这么多,会不会就是说那个什么山鬼会出现在这附近?”   沈唯真这话一落,惊蛰和青梨立刻一阵风似地掠到她身边将她护住了,偏偏这时林子里又起了一阵阴风,沈唯真不禁又往青梨身后缩了缩。   “我……我好像说对了……”沈唯真直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们趁着天色还没有黑透赶快下山!”青梨道了一句,她拉起了沈唯真就跑,可是就是在这时一个披着斗篷的黑衣人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沈唯真猛地转身,她盯向那个全身上下皆是被黑衣包裹的人,随后,她又稍稍放松了下来:果然,正如她想的,这凤栖山上根本没有什么山鬼,只不过是有人在作怪而已!   “惊……惊蛰!”沈唯真轻轻叫了一声,惊蛰立刻将长长的手臂一伸,将沈唯真完全护住了。   “阁下是何人?”惊蛰沉着眸子问。   “啊——吱——”黑衣人突然发出了一连串奇怪的声音,吓得沈唯真一下子抱住了青梨,青梨咬着牙强稳了身子这才没被沈唯真扑倒。   黑衣人突然就发起了狂,惊蛰眉眼一低提枪就刺向了那黑衣人!   “姑娘!你快松开我啊!我得去帮惊蛰!”青梨着急地道。   沈唯真一听,她这才忙松了青梨,青梨也抽了腰间的的软鞭冲那黑衣人而去,沈唯真则是躲在一棵大树后伸着脖子瞧着这边的打斗!   这个黑衣人明显是个高手中的高手,因为哪怕是惊蛰和青梨合力依然落了下风!眼看着青梨的胸口挨了一脚,她退倒数步撞到一棵树上便吐了一口血!   “青梨!”沈唯真叫了一声,她瞧着惊蛰引着黑衣人往另一边去,她忙跑去看青梨。   “青梨!你感觉怎么样?”沈唯真扶着青梨往树上靠了。   “姑娘……我没事!惊蛰!小心!“青梨拧着眉头冲惊蛰喊了一声!   沈唯真扭头看去,就见黑衣人的拳头打在了惊蛰的胸前,惊蛰的身子急剧往后退去,他拧着眉头将长枪往地上一刺,勉强稳住了身子!   黑衣人的出手激怒了惊蛰,惊蛰的眸子瞬间红了,沈唯真瞧着惊蛰那样子她忙喊了一句:“惊蛰!你不要和他硬拼啊!咱们还是找机会逃吧!”   然而惊蛰根本没有听沈唯真的话,他唇间带着一点血红,怒视着那黑衣人站直了身子,就见他握着长枪的手一翻,他的长枪竟然剥落了外面那一层木皮露出一柄雪亮的利器来!   沈唯真瞪大了眼睛——敢情惊蛰的枪还能变形呐!   惊蛰右手一紧,那柄雪亮的银枪两端的银刺发“铮”的一声响,他挥了银枪刺向黑衣人,黑衣人飞身躲了惊蛰那一枪翻身往他的后背攻去!可惊蛰的银枪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它的一端竟然脱离了枪身飞去了黑衣人的身后!   黑衣人猝不及防,虽说他也躲过了那一枪,但终是被刺破了皮肉!   惊蛰的战斗力突然就爆表了,黑衣人反而不与他缠斗了,只见黑衣人又躲了惊蛰一枪后回身冲着沈唯真来了!   沈唯真一惊,她立刻往青梨身后藏去,猛得她又反应过来青梨也受了伤,她只好硬着头皮伸开双臂护住了受伤的青梨,接着,她只感觉自己眼前一道黑影一晃,自己被黑衣人提了起来便往远处掠去了!   “姑娘——”   “姑娘!”   惊蛰提身就追,青梨也想追,在提了半天身子都没提起来时,她只好扶着树干站起来,往厉风子那边的方向去了!   沈唯真被黑衣人颠的头昏眼花,不一会儿,她便张嘴“哇——”的一声吐了,她能听到惊蛰一面追赶黑衣人一面叫她的声音,沈唯真抬起头稳了稳自己的脑袋,她拔下了自己头上一支钗子便往黑衣人的屁股上刺去!   “吱——啊呀——”   黑衣人被刺痛,他将肩膀上的沈唯真一甩便捂着屁股往前蹿去了,沈唯真又是一阵头昏目眩,她自然清楚黑衣人将自己甩了下来,她忙抱住头做好了被摔个惨痛的准备,却没想到自己被甩出去后并没有被摔在地上,而是被什么东西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