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鬼岭美女   我家住的这个片山区原名桂岭,据说数百年前岭内林木众多,是块富地。   后来,人为砍伐严重,坏了风水。再加上大风大雨,将山丘和土丘腐蚀的支离破碎,看起来鬼气阴森,渐渐就被人改称为鬼岭。   一些驴友慕名而来,但是搞不懂这里复杂地势,常被困在里面。   别说他们,就连当地人在雨雾天都很少进岭。   读初一那年,我早起赶着去学校,出家门就看到外面大雾。担心去晚被老师批评,一头钻进山岭中,结果迷了路。   太阳出来不久,雾就被风吹散。   时值二月天,我冷的身体发抖,正在山岭寻路时,看到了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树丛后有清澈的天然水池中,有个美女在洗澡。雪白的背脊上沾着湿漉漉水珠,隆起的臀部线条,看得让人眼晕。   乖乖。我恨不得找件大衣裹在身上,可她竟然一丝不挂,不过这也正和我心意。我小心翼翼躲在灌木后,手指扒开条缝隙,继续偷看。   她的皮肤简直比牛奶还白,酮体娇好。湖水并不深,刚没过她膝盖,她弯腰用手捧水,泼到肩膀上。有些地方看不清楚,可我也不敢挪动身子,生怕弄出什么动静。   我口干舌燥,觉得她像是美味的水蜜桃,能尝一口,死也愿意了。   这时,她转过身来。我吓得张大嘴,心一下提到嗓子眼,赶紧缩了缩腿,害怕被她发现。   阳光照着她身上的水珠,亮晶晶的。身体曲线如山峦起伏。我还小,没经过男女之事。即便是偷看也有些含羞,不好意思盯着下面看,只是痴痴的看着她的脸。   这张脸漂亮极了,淡淡的水雾眉,眼尾微微上挑,眼神很妩媚。由其是她的嘴唇,就像是果冻一样,好像伸手一捏,就能捏出水。   呼……想不到山里还有这好地方。   女人洗完澡后,上岸穿好衣服。   这件衣服有些奇怪,样式比较老,是粗布做成的长裙,颜色淡蓝,当年穿的人也极少了。   她扎好两条马尾辫,没注意到有人偷看,脚步轻盈的消失在树林中。   我趴在树丛后,心就像掏空了一样,满脑子里满是她的身影,无精打采的离开。   来到学校后,老师并未批评我。因为雾里迟到的人并不少。   到了周末,我又找到机会溜出门,寻路找到那处水池!只可惜美女不在,我趟水走到对面,来到美女消失的大树后,却并没有发现道路,前面都是腐朽的落叶,被雨水浸泡过,踩上去像是是踩了屎,黏糊糊的直没脚踝。   我想不通,那美女姐姐是从哪过来的。   接下来,我有机会就会去那处水池,有时一坐就是整整一天。可惜再没见过她。   久而久之,我去的少了,也就淡忘了。   大二那年,我交往第一个女友。宾馆里,我激动解开她衣服时,发现她竟然变了模样。   相貌很精致,正是我脑子里久久忘不掉的洗澡美女。   她站起来,主动褪掉衣服,冲我勾勾手,笑道:“来啊,你不是一直在想我么?”   我瞬间觉得头皮炸了,浑身毛孔不寒而栗,撞开门,跌跌撞撞跑出旅馆,没敢再联系初恋女友。   后面又交往几个女友,也许我有桃花运,却没有桃花命!每次要和女友一起睡觉时,都会发生古怪的事情。   事情传到宿舍后,舍友嘲笑我,说:“吴灿,你跟老婆的闺蜜不是刚一块睡了,怎么转头就分手了。我听说,你不行?”   我心里正生气,骂道:“滚,把你老婆送来,我让你见识见识行不行!”   舍友怂了,不敢跟我吵,可从那后,不少人在背后说我坏话。不知怎么回事,我不行的消息流传到村里,大学刚毕业,父母就让我相亲结婚。   山村里大学生很少,我们家条件并不好。也就沾了自己大学生身份的光,前来说媒的人不算少。可总是交往不成。   父母眼看着我年龄越来越大,更是着急,   半个月过去,邻村老董给我介绍一个女孩,说家境不错,人也漂亮。母亲让我抓住这次机会。   双方约定四点在村东头一棵树大红柳树下见面。   我一个人在那,直等到四点半,才见老董骑着大梁自行车跑来,满脸歉意的说:“你多等等,她临时有事,晚点肯定过来。”说完,就走了。   结果,我傻傻等到晚上七点。觉着人肯定来不了,这时回家也没饭吃了,就到村里小饭店买了酒菜。   两杯酒下肚,身子正热乎。我看到有女孩走来,她直坐我对面,说:“吴灿,我是小雅。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我闻到她身上有迷人的香味,丢下酒,抬头一看。   小雅扎着双马尾辫,漂亮的水雾眉,果冻般的嘴唇,漂亮的让人心动。   “你怎么能吃这么糟糕的东西呢?”小雅甜甜的笑着,说:“走吧,我请你吃点好吃的。”   我不知怎地,没有拒绝。   离开饭店后,小雅带着我朝山上走。   路上,鬼石妖松,毛月亮悬在半山腰。   翻过山头,走了不知多远,我两腿像灌了铅,很疲惫。可小雅的脚步竟然和刚开始一样轻盈。 当时我也没细想,一个女孩的体力为什么会比我好这么多。   很快,我们来到一座砖瓦房前。砖瓦房内的灯亮着,很奇怪……走来时并未发现前面有灯火,难道是我累晕了。   小雅打开门,冲我招招手,说:“来吧,我请你吃好吃的。”   走入屋中,房间内极其宽敞,屋子里还有几个年轻女孩笑盈盈交谈着,现在分明是深秋,她们却只穿着薄裙,露出香肩和美腿,白花花的,很诱人。   小雅跟她们打了个招呼,带我到厨房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几个女孩盯着我咯咯直笑,一个大眼睛女孩用舌头舔嘴唇时,舌尖竟然够到了下巴。   厨房竟然比我家客厅还要大,装修的高档精致,桌上茶器茗盏,放着都是我喜欢吃的。   走了一路,我饿得很,抓起精美的食物就往嘴里塞,奇怪的是水果和蛋糕都是一种味,湿湿的、黏黏的,略带点腥。我吃了两口就丢下不吃了,越想越古怪。   “你还记得我么?”小雅笑着走过来,不知什么时候,她换上了粗布长裙,淡蓝色的…… 我猛然意识到,小雅正是我偷看的那位洗澡美女。这么些年过去,她还是同样年轻,同样漂亮。 这…… 这怎么可能? 如果说相通样貌也就算了,更何况,这件衣服的材质和款式,都是一模一样的! 绝对不会错! 我觉得有股难言的惊惶将我禁锢住,无边的惧怕从皮肤渗到骨头缝里!   “你喜欢我么?想不想一直跟我在一起?”小雅痴痴看着我,问道。 我哪还敢跟她在一起,转身跑出厨房,膝盖撞在桌子棱上,疼的骨头都酥了,脚下也不敢稍有停顿。   大厅内,大眼睛女孩拦住我,问我想去哪?我用力撞开她。结果,她身子像是陶瓷做的,一撞就碎了。脸上带着几道裂痕,却还冲着我咯咯直笑。   “别走,我不会害你的。”小雅的呼喊声在耳后传来。   我一脚踹开门,连滚带爬的跑出去,耳后听到大树折断、房屋倒塌的声音传来,我不敢回头看,只是拼了命的往前跑。   不知跑出多远,我浑身冒汗,实在走不动。依稀间,听到有人喊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正文 第二章 驱邪 等我醒来,已经是两天后。 母亲正陪在我身边,她说那晚我始终不回家,就跟父亲一块寻找。有村民见到我一个人上山。 我觉得奇怪,解释道:“明明是小雅带我去她家的啊,他怎么只看到我一个人。” “不可能,她的家根本就不在山上。更何况,前天她爸突然脑血栓,已经跑去医院了。老董没告诉你么?” 听到这儿,我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来找我的那人不是小雅,究竟又会是谁呢?我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告诉母亲。 母亲听完,疑惑着摸了摸我额头,问我是不是说胡话。 “没有!”我嘶声解释,以前我跟母亲说话,从来没有这么大声。 母亲见我态度坚决,她也慌了,只好将干活的父亲喊回家,两人一块商量。 父亲吧嗒吧嗒抽着烟,脸色难看的说:“这山我比你熟,去了多少趟了。就没见过你说的这两个地方!那是恶鬼想害你!” 母亲赶忙问:“那你快想想办法啊,这可怎么得了?” 父亲无奈,说:“找个道长来,驱邪吧。” 距村十公里外小山头上,有座无名庙。附近人都说庙里的陈道长很有道法。 陈道长四十多岁四十多岁,打扮的倒是挺干净的,手下还有两个小道士,整个庙里就这三人。父亲找到陈道长时,他开口就要五千。 对于山村家庭来说,五千块钱可真不是小数目。父亲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道长的条件。 两天后,陈道长留下小道士看庙,他带好符纸、桃木剑等装备,我带着他们朝山岭深处走去。 风从山沟吹过,呼呼作响,如同厉鬼哀嚎。山梁之上怪石林立,有石头卡在山缝里,像是随时都能滚下来。 我轻车熟路,带父亲和陈道长来到水池前,整个人直接吓蒙住! 水池,不见了……!!! 眼前竟然是一片乱坟岗!坟头上杂草丛生,墓碑像被飓风扫过,七歪八斜。 我依着乱坟岗来绕了半圈,观察一下周围环境,越看,眉心跳的越厉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会有错的,确实是这个地方…… “这里山岭贫瘠,无帐无户,地势陷入山中,阴气太重!是片凶地!”陈道长撒了几把点燃的符纸。又让我带他去找砖瓦房。 那天晚上走过的路记得不是很清楚。 我先找到处山坡,顺着爬到半山梁上,见山梁下沟壑纵横,大地形成道道褶皱,地形很复杂。 观察了好大会,下面陈道长等的不耐烦了,我才确定方位。 我们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在半山腰上找到那间房屋。看规模,以前应该是大户人家。此时墙壁坍塌,主房坍塌了一半,至于东西厢房早就散架,成了废墟。 陈道长拿风水罗盘,嘴里念着谁都说不懂的话,不时叹口气,对我父亲说:“五千块钱,你没吃亏啊。” 父亲见这地方邪门的很,也是笑着点头称是。 我看着那晚如锦繁花的房屋,走了进去。屋子里全是尘土蛛网,墙皮脱落大半,地上除了野兽粪便外,还有见人吓得吱吱乱窜的老鼠。 我又发现了几具骨骸,有的被压在房梁木下。看骨盆宽度,就知道是女人的尸骨。 在一具女孩的尸骨上,我看到了洗澡美女穿的那件粗布裙,已经有些朽烂。想起她美丽的模样,心里忽然一酸。 我也很纳闷,这女鬼八成想害我。为什么见到她的尸骨,自己反而会难受。叹了口气,决定帮她们埋葬尸骨。 “你脑子傻了,闲着没事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干嘛?”父亲知道我的想法后,十分生气。 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人的尸骨,脚心都有些发软,很想转身离开。但是,我又很不忍让她们暴尸荒野。这对她们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 心中剧烈挣扎好一会,我终于下定决心,要把她们埋了。这样才能入土为安。 父亲觉得有点道理,表面上还生气,却没再阻拦。 我最后将她尸骨埋葬好,松了口气,嘴里嘟哝着:“好姑娘,希望你投个好胎,来生别再受罪了。”起身时,觉得有人按着我肩膀,费了很大的劲才起来,心想自己走了大半天,可能累了。 陈道长做完法,一块随我们回到家。 我换掉一身的脏衣服,发现肩膀上有巴掌痕,指痕细长,整觉得纳闷。只听陈道长在客厅对我爸说:“这个女鬼很难缠,做普通的法事恐怕不行。你再拿三千块,我给你家布置下风水,确保万无一失。” “这……”父亲有些为难,五千块钱已经够心疼的了,再加三千的话,一年生活费都出来了。 “你看我像贪财的人么?这些钱是香火,捐送给三清道爷的!”陈道长见父亲不想多花钱,倒像是受了侮辱,愤愤不平的说:“心要诚,道爷才会保佑你们!好好想想,是儿子重要,还是钱重要。如果家里风水不改的话,以后出了任何事,都别来找我!” 父亲又拿出三千块钱,陈道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取出红绳窜好七个铜钱埋在南墙角,回屋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我坐在屋里闷着头看书,那陈道长用一种看傻狍子的眼神看着我,说:“孩子,你要多谢谢我。要不然,你的命还真保不住!”说完,用手要揉我的脑袋。 “走开!”我一巴掌打开陈道长的手。 “小毛孩,别不识抬举!”陈道长很生气,抡起胳膊想揍我。 我睁眼瞪着他,毫不示弱。 父亲听到争执声,快步跑过来,训斥了我一顿,又给陈道长说了几句好话。 “早知道你儿子是这么目无尊长,给我多少钱都不会管。”陈道长叫嚷着,背起桃木剑离开。 “呸!你这假道士才不舍得把钱吐出来呢。”我嘟哝了声,结果又挨了父亲几句骂。 晚上,我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东西,躺在床上睡了。 半醒半睡之间,听到有人叫我。 吴灿……吴灿…… 我张开眼睛,屋子里的灯光白茫茫的,床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女人。吓得我赶紧坐起身,定了定神,发现这人身材娇小,穿着高开叉红色旗袍,不正是那后山美女么? 该死,那臭道长肯定是骗人的,风水改了,人怎么还能进来。 我紧张的说:“你是谁,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姓唐,名叫静嫣。”她声音很轻,温柔的看着我,说:“谢谢你下午帮我们做的事,没想到你这么善良。” “哼。”我撇撇嘴,心里不高兴,说:“别再这里跟我说好话,就因为你们,我家都被臭道长坑了。”说出去,马上就后悔了。如果我惹恼了她,指不定要怎么对付我。 “如果是普通人,倒好对付。道长的话……”唐静嫣蹙着眉,露出一丝担忧。 “算了,钱都给她了,又没指望你能帮上什么忙?!”我语气有些冷漠,接着说:“只要你能饶过我,就好了。” “饶你?凭什么?”唐静嫣走到床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能能闻到她身上淡雅醉人的体香,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低下头却看到她笔直诱人的大腿,咕嘟咽了口唾沫,暗道:“这么极品的女鬼,能睡一觉肯定很舒服吧。” 正想着,肩膀突然传来疼痛,让我哎呀叫了一声。 “你瞎想什么呢?”唐静嫣拧了一把我的肩,啐道:“心跳这么快,肯定再打坏主意。” “哪有?”我向后缩了缩身子,跟她拉开距离,眼睛很自然落在她的手上,我注意到她的五指纤细,指节很长。大小好像和衣服上那手掌痕差不多。 “你这呆呆的样子,看起来好傻哦!”唐静嫣浅笑着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告辞,改天再来找你。” 声音渐渐的远去,她就像一团雾消失在我眼前。 就这样走了? 我想下床去关好门,可身子怎么都动不了,用力挣扎两下,顿觉额头一凉。随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床头柜时钟不停转动,指针指向的时间正是凌晨零点。 到底是不是梦? 我皱了皱鼻子,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我见到科普杂志上说过,梦里是闻不到气味的。 躺回床上,我觉得心在嗓子眼狂跳。虽说害怕,但脑子里又忍不住想唐静嫣。她实在是太漂亮了! 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久,我才睡着。 这一觉刚睡到天亮。 早晨回笼觉是最舒服的时候,偏偏这时候有阵极其剧烈的敲门声传来。 砰!砰!砰! 声音节奏很快,听的人内心不安。 正文 第三章 讹钱! 我急忙穿好衣服,也来不及提鞋就走出卧室。 父亲也刚起床,他披着件老式西装外套,喊道:“谁啊?马上就来,别敲了!” 没有人回话,敲门声更重了。 我随父亲身后,走到大门跟前,木门被敲打的剧烈颤动,隔壁家大黄狗不断吠叫。山里外人少, 父亲满头疑惑,从门缝往外看了看,赶紧拿钥匙开锁,打开大门。 门栓刚拉开,只见一道灰色的身影推开门,直接撞在父亲身上。 父亲体格很好,只被撞的后退了一步,反倒是那灰色身影被反弹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疼的直咧嘴。 我探头看去,见门栏前坐着个头发凌乱的身影,灰色道袍割开几条口子,仔细一看,原来是陈道长,见他这么模样狼狈,心里暗爽不已。 父亲赶紧上前搀扶,忐忑不安的问:“陈道长,您这是怎么了?” “大事不妙啊!” 陈道长叹了口气,说:“有什么事,咱们在屋里说。” 我见父亲一脸忧愁,知道他又在担心我的事,低着头跟他们进了客厅,沏好茶坐在一旁。 陈道长连喝了几杯茶,才撩起额前的长发,朝我爸展示了一下脸上的淤青,这才开口道:“贫道眼拙啊!昨晚不小心,着了女鬼的道,闹的像现在这样狼狈。在这十里八村,可算是丢尽了脸。” 我暗骂:“十里八村有几个知道你的,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父亲脸色难看起来,问道:“道长,那女鬼不肯放过我儿子么?” “是啊!”陈道长从破烂袖口中掏出一沓钱,放在桌面上,叹道:“昨日,做法事的这八千块钱如数奉还,这件事贫道也是无能为力啊。” 我看到钱,别提多高兴。心想这唐静嫣还真有手段!笑着讽刺道:“呵呵,陈道长能看风水吉凶,也是十里八村有能耐的人了。既然你都搞定不了,那我看,这件事不如就这么算了。” 父亲突然大骂:“小兔崽子,你大祸临头了,还笑?!” 我听到后好很不乐意,认为唐静嫣不应该会害我。我想跟他解释,可又不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 父亲将钱又给陈道长塞回去,恳求道:“道长,我儿子小,您别怪他不懂事!这活您都已经接下来了,可别不管他啊!” 陈道长接连推脱,母亲也从内屋出来,对他说了一堆好话。陈道长这才答应下来,口气还有些为难:“如果我拼着消耗法力的话,倒是可以救他。只不过要折寿啊。我还要留着有用之身造福乡里,为了你这区区八千块香火钱,不值当啊!” 还是钱的事! 父亲咬咬牙,问:“还要多少钱?我凑!” 陈道长伸出三根手指。 “三千?” “不,三万!” “这……”父亲的脸更难看了。 “怎么?为难的话你就拒绝,你们出的香火钱,我出的可是阳寿。” “不……不为难!” 我见陈道长眼里分明带着些得意,暗暗诅咒陈道长八辈祖宗。没想到唐静嫣教训他一顿,反而让他变相讹钱,巴不得赶紧再见唐静嫣,将这窝囊事给她说一下。让她再出手帮忙。 陈道长捏了捏手指,摆着扑克脸对我说:“再过两天就是吉日,这女鬼既然看上你,到时肯定会上门。昨天我稍稍改动院里风水,看起来还不够!我给你们列个单子,你们去准备这些东西。我今晚会再过来,至于这香火钱么……你们要尽快准备好。” 我听着,心里一动,过两天唐静嫣真的回来么? 陈道长列了清单,就早早回去。 父母开始商量借钱的事,现在还有一万多的积蓄,原本打算给我娶媳妇用的,现在给我保命要紧。 两人合计一番,最后还差不到一万块钱。母亲知道父亲脾气,很难低头求人,决定自己到村上借钱。 父亲则赶去菜市场买东西,陈道长列下的材料不少,足足五六样,一下子能不能买齐还说不准。临走前,他警告我不能出门,不然就把我腿打折。 快到中午,我坐在院子里嗑瓜,听到外面有人喊:“吴灿,你老婆想见你,跟我走吧。” 声音听起来很熟悉,我跑出家门看去,原来是给我说亲的老董。有些生气,上前质问:“前两天相亲时,你是不是骗我。小雅明明没时间,你非得让我等那么晚。” 老董每次说媒都提前收好处费,如果不是他晚上骗我,说不定整不出这么多事。 “吴灿,你老婆想见你,跟我走吧。”老董嬉皮笑脸看着我,毫不生气。 “你说什么胡话?我还没结婚,有什么老婆?” 我没好气的回了老董,哪想到他上前拽住我的袖子,托着我就往外走:“吴灿,你老婆想见你,跟我走吧。” 他的力气非常大,我被托的蹭蹭往前走。我觉得不对劲,大喊道:“我媳妇是谁?” “你老婆……”老董停下,转过头看着我。 他的两眼又呆又直,目光像是飘忽着,没落在什么物体上。 我觉得他情况有些不对劲,大喊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董直接懵了,喃喃念叨:“对啊,我叫什么名字……我的名字去哪了?”想着想着,他着急了,发疯扯着我胳膊,叫道:“不行,不管这些了。你老婆想见你,你必须跟我走!” 我用力反抗,只听“嘶啦”一声,袖子扯断了。我一屁股跌在地上,屁股下有砖石,硌得生疼。 “你老婆想见你。”老董又挪动着步子,过来拽我。 “我去你姥姥的!老子没结婚呢!”我火了,被陈道长折腾的已经够疯的了,现在又来了个老董,从屁股后摸出半块砖头,等老董靠近,拍在他脑门上。 老董眉头皱了皱,反而更用力的拽我。 我用朝他脑门拍了一下,这次用了力。 只见老董两眼翻白,晃了两晃,扑通倒在地上。额头上有一缕鲜血流出。 我丢下砖,弯腰看了看他伤势,额头上的伤口并不大,呼吸挺有力,只是人晕了过去。 希望这一下别给他拍出脑震荡来! 好在山村里住房零落稀疏,有的两栋房子间隔就要四五十米,并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我本想把老董扛回家,放在床上休息。可担心他醒来再找我麻烦。可他这样躺在地上也不是一回事。 想了想,我就背着老董跑到二十多米外道旁的大槐树下。 放下老董时,让他背靠着槐树。 那时,我并不知道槐树是木中之鬼,阴气最重。扶正他靠在树上后,我嘴里嘟哝着:“你跑过来折腾我,完了还得我给你擦屁股。” 正抱怨着,见老董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球瞪的大大的,黑眼珠使劲往上翻,表情狰狞,呲牙咧嘴,说不出有多吓人。 “妈呀!” 我抬脚将老董踹在地上,拔腿就朝家里跑。在库房里拎了把铁锨,躲在院门后面,盘算着老董进来后,就一铁锨拍他脑袋上,看谁厉害。 正文 第四章 你是道士,不是道士? 我躲在房门后等了十多分钟,也不见老董过来。 觉得手腕有些酸了,就将铁锨放下。心里开始捉摸起来。 那天老董给我报信之后,唐静嫣才找到的我。难道他说的老婆,是唐静嫣么?这也不对啊,我和她八字都没一撇呢。难道是小雅,那更没可能啊。 不知老董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我拿着铁锨,小心翼翼走出院门,探头朝外面看时,耳根后一个声音猛地炸开。 “小灿,你拿着铁锨干什么?!” 是我父亲的声音。原来是他从镇上回来了,回头一看,他左手拎着一只公鸡,右手还拎着几个方便袋,东西还不少。我忙过去把东西接过来。 回到家,我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把老董中邪的事告诉父亲,毕竟这里面有不少蹊跷。 午后一点多,母亲疲惫的回到家。进屋后,从怀里掏出纸包,告诉我们:“唉,钱总算凑齐了。人心猜不透啊!有些人看起来关系很好,可到真事上,拿出点钱来就太难了。” 晚上八点钟,陈道长如约赶到,这次还带了一个小道士。 那小道士年龄看上去和我大的差不多,二十岁出头。他名叫陈光,身材矮瘦,眼睛总是斜着打量人,一看就不像什么好鸟。 陈道长换了身崭新的道袍,头发用簪子束起,只是脸上还带着伤,给他形象大打了折扣。 进屋后,陈道长坐在沙发上,眯起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母亲从里屋拿出钱来,送到陈道长身前茶几上。陈道长眉心一紧,马上睁开眼。 我暗暗冷笑:“还真见钱眼开,你个坑人的玩意,连我爸妈都敢骗!先让你得意两天,等过后我一把火把你的庙给烧了!” “多谢两位善人。此事,贫道尽力而为。”陈道长收了钱,说道:“女鬼现在还没伤害你儿子,八成是想留着他的命。找机会吸他阳气,增加自己道行。现在我以替身之法,保你儿子平安。” 一句话慷锵有力,砸在地上都有声音。 我听出来,这是钱的力量。 只见陈道长拂袖起身,吩咐弟子将木桌放在门口,又让我妈将准备好的三荤三素摆在上面,加两个空酒杯,两双竹筷。正中间点三把蜡烛,中间那支蜡烛最高。 木桌的左侧则放置黄符纸、朱砂、墨水、糯米,桃木剑等用品。 一切准备好后,陈道长问了我的生辰八字,又在我前额割下一缕头发。随后在黄纸上写下八字,又将头发放在纸上面。 这时,院里的那只公鸡鸣叫起来,不安的翻腾着身子。 陈道长叫道:“不好。” 陈道长先让我爸关好院门,用门栓插上。随即咬破手指,按在符纸上一划,鲜血浸过发丝和八字。他闭上眼睛,念了几句咒语。 我觉得浑身一麻,也不知他这符咒起了作用,还是自己心里害怕引起的。 陈道长左手夹着符纸,右手持桃木剑,咒语越念越急,忽然左手一抖,“撕拉”一声,符纸居然着了,他将燃烧的符纸按在装杂粮的碗内。 符纸燃成粉末,和杂粮混在一起。 陈道长让我母亲将碗送给公鸡。公鸡见到粮食后,瞬间安分下来,开始吃个不停,直吃下最后一厘米时,肚子已经撑圆,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这时,院门忽然颤动起来,院子里刮起一股邪风,吹在人身上凉飕飕的。奇怪的是,桌子上那三根蜡烛并没受风的影响,燃烧的依旧旺盛。 “还敢找上门来!”陈道长揉了揉额头上淤痕,满面愤怒。 唐静嫣来了么?我心中一喜,四处张望。只见院里那棵柿子树被风吹的摇摆不定,窗户来回拍打着,没有任何人影出现,旋即又有些担忧。 昨晚,臭道长可能没任何防备,所以会被唐静嫣教训的这样狼狈。看臭道长现在底气十足的架势,真为唐静嫣捏一把汗,暗暗担忧起来。 这时,院里的公鸡不叫了,可它在地上翻腾的更剧烈。 父母不安的在内屋来回踱步,母亲冲我招手,想让我到里屋躲避,可我当什么都没看到。 只见陈道长双眼一瞪,笔蘸朱砂,在符纸上飞速画符。 我上学时喜欢看书,各种乱七八糟的书都看。对道学了解的不多,却也知道画符很能体现一个道士的功力。 显然,这陈道长还是有些道法的,一张符上有符头、符胆、符脚三个重要部分组成。他深吸一口气就将整张符完全画完,笔尖运转时,看的人眼花缭乱。 陈道长接连了四张符,命小道士贴在院门和三册房屋墙壁上。 说也奇怪,当四张符纸完全贴上时,院子里的风忽然停了下来。 陈道长命我呆在院子里,不准进屋,不准出门!他叫我父母抬着桌子走到家门十米外的路上,桌面正对着山岭方向,三根蜡烛已经燃烧过半,依旧旺盛。 我才不会老实听那陈道长的话,他们前脚离开,我就悄悄打开门,多半个身子探出院门外,观察他们在外面的一举一动。 那小道士一刀放出鸡血,绕着贡品转圈,才转一圈,整个人突然摔在地上。连带着烛光剧烈晃动。 陈道长几个人的身影在昏暗灯光下左右摇曳。 我手用力抓着门板,不知发生什么事。 陈道长抓起桃木剑,大喝道:“呔!什么人?” 我心像拉满弓弦,大气都不敢喘。轻轻揉了揉眼,仔细朝烛光方向看去,才发现桌子后站着一个黑影,想来刚才是他抓住小道士,摔在地上的。 “你是道士?不是道士?” 听黑影的声音,应该说话比较吃力。开口时,舌头就像僵着的,而且每个字发音很长,毫无感情。 我心中一凛,暗道:“这不是老董么?” “大胆!你敢伤我弟子,坏我法事!”陈道长用剑尖一挑符纸,转动剑身。符纸擦过烛火,成了一团团燃烧火球,照的四面八方通亮。 我不由自主的说道:“啧啧,小瞧这臭道长了。就凭这首绝活,在路边弄杂耍,应该也能填饱肚子。” 火光前,父亲气的不轻,指着老董痛骂几句。法事没做完就被搞砸了,指不定发生什么情况,这三万块钱里,可有一多半是给朋友借的啊。 老董对骂声置之不理,板着那张扑克脸,直勾勾的盯着陈道长,嘴里不断的念叨着:“你是道士,不是道士?” 陈道长也不废话,手腕一抖,符火挂风朝老董身上砸去。 火球打在老董身上,逐渐减弱,而火光也由红转青,冒出滋滋白烟,就像烤焦的糊肉。 老董疼的双手在胸口乱抓,呲牙怪叫:“是道士!是道士!”听起来,像是几个人声音合在一块,有的尖锐刺耳,有的低沉粗厚。 父亲停止骂声,他意识到情况不对,忙将母亲拽到身后保护起来。 陈道长从怀中掏出白色瓷瓶,我后来得知,那是清明时收集的露水,用杨柳封住三日不见阳光,用时涂抹在眼上,可目视鬼魂。 他将露水在眼珠一抹,叫道:“休得猖狂,看我不灭了你!”右手持桃木剑,剑尖直冲上方,左手食指中指并合,按在剑柄上,念咒道:“拜请桃木剑神,降下人间天地巡,人人害吾汝不怕,小法祭……。” 咒念到一半,老董掀飞桌子,冲着陈道长猛扑过去! 正文 第五章 道士没了 老董是个光棍汉,也不知是不是没老婆晚上折腾他的原因,体格好的出奇。 那陈道长没来得及躲避,就被老董扑在地上,抡起胳膊就朝他脑袋上捶了两拳。 我听到声音,头皮发麻。按这力量来看,脑震荡是免不了的了。 “你疯了,快给我滚开!”父亲怕陈道长被打出个好歹,上前用力一脚将老董踹倒在地。扶起道长一看,人已经晕死过去。 老董从地上爬起来,表情木讷的说道:“道士没了,没了道士……” 我害怕老董再对我爸动手,从门后抄起铁锨,直接跑了过去,脑子里哪还有陈道长的警告。 我跑到父亲跟前,高高举着铁锨,喝道:“你敢过来,我拍死你!来啊!”这一刻我只是一心想保护家人安全,根本没半点恐惧。 老董脖子僵硬的抬起,看着我笑道:“呵呵,吴灿,没道士了……道士没了……你能找你老婆……你能找你老婆。” “我找你老妹!走开!别怪老子下手啊!”我作势要将铁锨拍下。 老董眼里根本没有恐惧,其它任何表情都没有。暗灰的眼瞳如燃成灰烬的枯木,愣愣看了我两秒钟,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风吹过树叶和草丛,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月亮穿梭在云层之中,透出淡淡月光。我看到地上狼藉,后脊背有种凉飕飕的感觉,用手一摸,原来身上全是汗。没等我松口气,父亲过来拽住我衣领,劈头盖脸骂道:“兔崽子,谁让你出门的。你忘了陈道长交代的话了么?”说完,将我摔在地上。 “我……我……”我张张嘴,最终没解释出什么。 “你别打孩子,赶紧想想办法吧。”母亲过来劝住父亲。 父亲打算先将陈道长师徒送到屋里休息,等他醒了再商量对策。他背着陈道长,让母亲再前面开门。 一场法事弄成现在这样,我也觉得郁闷。去背小道士的时候,骂道:“你他奶奶的倒是好,往地上一趟,什么都不管了。”骂完不解气,又朝他身上踢了一脚。 “哎呀!” 没想到小道士被我提醒了,腾地从地上窜起来。 他手指着我,叫道:“你干嘛打我?” 我看他脑袋还挺清醒,说道:“好么,原来你是在装晕。” 小道士没好气的说:“跟你有什么关系么?那家伙是鬼奴,我不装晕,难道等着挨揍么?” “那你就敢看着你师傅挨揍!”我威胁道:“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不然我说你背叛师门!窜通恶鬼!” “你他娘的敢!”小道士气的不轻,不仅骂人,还撸起拳头来就想揍我。 “看我敢不敢!”我知道先下手为强,一脚踹在小道士肚子上,而后又是拳打脚踢。 小道士被蹂躏的赶忙投降认输。 他虽然投降,可那双眼睛还恶狠狠盯着我。于是我又用力踩着他胸口,将死了的公鸡举起,放狠话道:“服气么?不服的话,我喂你吃鸡屁股。”不知为什么,这公鸡特别重。只是吃了点粮食,举着却像有二三十斤。 “服!我服了!”小道士语气软了下来。 我丢下公鸡,还想再收拾小道士,只听家门口传出父亲的催促声:“吴灿,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啊!”我怕小道士告状,掐住他的脖子,大声回道:“我,我掐他人中呢。刚把这家伙救醒,这就回去!”幸好光线不亮,父亲看不清这边情况。 “你快让那道长的徒弟过来看看,陈道长有情况。”父亲声音有些紧张。 我将小道士从地上拽起,说:“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明白么?你敢再我爸面前告状的话,我弄死你。” “知道了。” 小道士缩了缩脖子,道:“我们做个交易,我不给你爸告状,你不给我师傅告状,怎么样?” “去你老子的!不行!” “凭什么?” “凭我打的过你,还想挨揍么?” “不……”小道士很是委屈的嘀咕道:“鬼都比你好对付。” “鬼还没你们心黑呢!”我左手拎着铁锨,横了小道士一眼,啐道:“鬼都没你们心黑,就这一场破法事。坑我爸三万块钱!我实话告诉你们,老头是担心我有什么三长两短,才上当的。如果他回过神来。能拳打五湖四海,脚震八方九州!” “……” 我带小道士来到客厅内。 此时,陈道长已经被平躺放在沙发上,他脸色发白发青,整个人不住是抽搐着。 母亲准备好洗一脸盆凉水,放在茶几上,父亲弄湿毛巾,给陈道长冷敷额头,见我们进屋,皱着眉说:“陈道长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发起高烧。小道长,你……你的伤看起来怎么更重了?要不要紧?” “不,不碍事。”小道士干笑着。 我松了口气。 父亲接着说:“小道长,你赶紧看看你师傅的情况,要不要送医院去?他原本好好的,只是挨了两拳,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母亲也急的坐立不安。 小道士一瘸一拐走到陈道长跟前,用手在师傅胸口和小腹摸了摸,皱着眉说:“这……” 我心里咯噔一颤,虽然不喜欢陈道长这人,可他如果死在我家,麻烦可就大了,忙问:“别磨磨蹭蹭的,快点说!” 小道士挠挠头,尴尬的说:“师傅被阴气伤了,幸好他功力深厚。镇得住体内阴气,现在我要翻翻书,找一下化解方法。” “一惊一乍,吓爷爷一大跳。”我瞥了撇小道士,没好气的说道:“闹了半天,你就是平时学习不够,要看书抱佛脚么?” 小道士被我嘲讽的脸红脖子粗,也不敢顶嘴。 父亲不乐意了,说:“兔崽子,瞎说什么呢你,赶紧给道长搬椅子坐下,等着小道长吩咐。” 我爸的命令,我可不敢不听。乖乖的给小道士搬去椅子,结果他不敢坐,被我按着肩膀坐下。从怀里掏出一本陈旧泛黄的书册,开始翻看。 我根本不管册子让不让外人看,就站在小道士身后,俩眼直勾勾的盯着书。 当然,书上的内容我大部分看不懂,里面有治病灵符、五鬼开、祭杀等等介绍,我只能凭空猜测一下,不知道具体含义。 小道士察觉到我站在他身后,就像是长了痔疮,将书拽到了小腹那,打开的页面也窄了不少。 我轻声道:“小气吧啦的,还以为里面有波多结衣呢。” 父亲听觉还听敏锐,问我:“吴灿,波多结衣是谁?” 正文 第六章 古怪的井 “呃……” 房间内空气都要凝结。我真恨不得抽自己俩耳光,嘴巴怎么就这么欠呢?犹豫一两秒,支支吾吾说道:“她,她献身于艺术。是个……”还在愁着不知往下说什么,父亲摆摆手,显然没心情听了。 “找到了。”小道士在一旁惊喜的叫道。 我问道:“怎么救?” 小道士眼睛在册子上扫了两眼,记住上面内容,才将它放入怀中,说道:“要赶紧用押煞符,驱除进入身体内的阴煞!这个符我会用。” 我又忍不住说:“你确定比阿司匹林管用?” “闭嘴!”父亲气的指着我骂:“你都快被女鬼害死了,还不知好歹在这说风凉话。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小道士见我吃瘪,脸上乐开了花,又怕被我看到,忙绷着面皮,整张脸都憋红了。 我心里暗骂:“孙子,你就使劲乐呵吧,看你乐呵多久。” 父亲说:“小道长,你就赶紧画符,让吴灿给你打下手,要什么东西就吩咐他。” “啊?好……” 小道士回答的极其勉强,耷拉着脑袋说:“符好画,最关键的是符引。需要石井土水才行。这种水比较接地气。又不像山里的水流动循环,师傅给我说过,一口好井里面的水,能震的住煞。只是……” “只是什么?”我说道:“别说话跟便秘一样,听着都费劲。” 小道士头低的更深了,支支吾吾的说:“今晚师傅已经得罪女鬼。我们之所以在屋子里没事。全凭师傅的几张符镇着。如果现在出去,八成会着了女鬼的道!我是不能出去取水的,只能……”说到一半,他抬起头,看着我。 “为什么?”母亲担心我,说道:“我去取不行么?” 小道士摇摇头,说:“除了他。就连师傅去也不好使。因为公鸡替了他的身。女鬼现在认不出他。这个晚上,咱们谁要出门,都会遭殃的。” “我去就我去,人是活着的,鬼是死了的。我怕他个鸟蛋!”我说的很有劲,自信十足。并不是因为不怕鬼,而是觉得唐静嫣应该不会害我。 父母还是有些不放心,两人除了给我准备好木桶,还准备了绳索、砍菜刀,手电筒。 母亲千叮万嘱:“小灿,有什么事赶紧给家里打电话,我和你爸过去接你。” 父亲则捏着我的肩膀,咬了咬牙,只说出三个字:“小心点。” “还……还有一件事。”小道士苦着脸,说:“你要两个小时之内赶回来。我看师傅现在的状态,最多也就熬两个小时了。” “干你妹,这么重要的事,磨蹭半天才说。” 要不是时间紧迫,真要过去踹他几脚。我拿好东西,给家人摆摆手,几乎跑着出了家门。 山村的路崎岖弯折,少有平坦和宽阔的地方。路边野地就有毒蛇、蜘蛛、蜈蚣之类的毒虫。 若不是这的居民,晚上出门还真不安全。失足滚下坡地,被树上垂下的毒蛇咬伤,完全是有可能的。 我对这的环境相当熟悉,几乎连哪棵树上挂着马蜂窝都清楚。只在走近道翻下山坡时打开手电筒照一下。绝大部分时间都将手电筒别再腰上。 不是我不舍得用,而是我怕暴露自己的位置,给鬼看到。 要说平常,夜路我也没少走过。当时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所以没感到害怕。现在鬼怪事想的多了,听到点风吹草动,心脏就噗通跳的厉害。 在山岭的斜坡上,草丛茂盛,老树盘根。其中有绿油油光芒隐没。这种光我见的多了,不是萤火虫就是鬼火。可现在总觉得那是鬼魂的双眼,正在盯着我看。 十多分钟后,我来到一片地瓜秧田前。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往秧田正中的那口石井。 石井不知道是什么年代开凿的。几年前,村里还没通自来水,有不少人从这排队打水。现在它的最大用途,只是浇灌下田地了。 我顺着羊肠小道径直向前走去,地瓜秧在暗淡的月光下,如同一条条青蛇盘踞。生长的杂草摩擦脚踝,那痒酥酥的感觉顺着神经直传到脊椎骨,再到脑门。 等到石井前,我松了口气。拍打身上的蜘蛛网和尘土。再用绳索捆好木桶把手,放下绳索。 “噗咚!”水声在井内荡起回音。 我等水桶和井水水面平稳贴合,拽动绳索让它贴合井壁,手中绳子轻轻提起,用力朝井壁反方向一甩,整个水桶翻转过来,沉到井中。 这是井内取水的技巧,没在井里面打过水的人,很难灌满水桶。 水桶完全沉入到井水之中,我再用绳子在手腕上缠绕两圈,双手交替,均匀用力往上提。眼看满满一桶水就要出井,桶身忽然不受控制的晃动起来,哗的一声,全洒进井里面。 “干!” 没办法,水桶里一滴水都不剩。只要继续打水。 上次,我记得向下放了两米多长绳索,就碰到水面。不知怎地,这次竟然放了三米多,才碰到井水。 “他娘的,别吓我!怎么还有这邪乎事,一定是我弄错了吧。”我咽了口唾沫,提水桶时用力更均匀,更慢,连口大气都不敢喘。没想到水桶提到多半时,又剧烈晃动,整桶水再次全洒在井内。 连续出现两次状况,我手心脚心都被汗水濡湿。真他娘的太邪门了!就算有人躲在暗中捉弄我,可桶在井内啊。除非,那个人也在井里! 人怎么可能出现在井里? 难道是…… 鬼?!!! 碰到恶人我还敢拼一拼,可碰到鬼怎么办?拳头不顶用啊! 怎么办? 我强迫自己停止思绪,咬了咬牙。再次放下绳子。可六米多长的绳索放空了,桶底依旧没碰到水面! 真他娘的是鬼! 老子没欠你钱,打点井水都为难我么?我头皮一炸,脑子嗡嗡作响,几乎想丢下水桶跑回家。可要真这么做,那陈道长会不会没救了?他在我家出的事,责任还要我家担负吧! 没想到冒着危险,要救一个坑骗钱财的臭道长。还能有比这更恶心的事么? 我的气的骂娘,将兜里几张散钞拿出,摔进井里,冲着井内大叫道:“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么?老子给你们钱,给我一桶水能怎么着?别这么抠门好不好?” “咕咚!” 井内有了水声。 真他娘的邪门!鬼还真收钱! 我将满手的汗在裤腿上擦了擦,握紧绳子,猛地一抖。 奇怪! 怎么会这么轻!就连水桶的重量我都感觉不到了。难道被井里水鬼给吞了不成? 井里哗哗水流声越来越大,有白色的水雾溅出井沿。 我向后连退两步,还在纳闷井里出现什么状况,就见井水蔓过井沿,溢了出来。而那水桶正浮在水面上。 桶内,满满都是水。 正文 第七章 吸了你阳气! 我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拍着胸口说:“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上前一把抓住提手,用力去拽,水桶却像焊接在水上,丝毫都拽不动。 脚下井边沿石都被踩摩光滑,我如果再用力,真怕自己会顺着跌入井中,那可真不知了。 当下,我放弃提水,手掏向兜中,骂道:“又要钱吧,一桶水卖的都比一桶油贵了!井水也要搞垄断……糟了,刚才把钱都丢进去了!” 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 我正捉摸着怎么将水桶抢到手中时,左脸颊传来冰凉的触感,扭过头去,眼前是瀑布般的黑发。 “鬼呀!”我失声惊叫,后撤一步,于此同时掏出腰间手电筒,紧握着把手,当成武器狠狠砸过去。 没有任何声音。 手电筒砸到头发里,被头发卷住,无论我如何使劲都拽不出。等我想收回手时,发现手腕也已被那头发缠住。 完了!这下逃也逃不掉了。 该死的臭道长,害死老子了! 我嘴里还骂着,那一撮一撮往下滴水的头发中传出银铃般笑声,一条玉白的手臂撩起长发,头发后是一张美丽脸蛋,白如陶瓷,殷红双唇格外性感,一对眸子黝黑明亮。 是她! 这女人我见过,正是那晚坐在木屋中的美女之一。木屋内的女人都各有姿色,即便看过一眼,印象也很深。只是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儿。 我吓得咬紧牙。生怕张开嘴,狂跳的心脏就会从嗓子眼里掉出来。 “姐姐让我在这儿等人,说不让任何人取水,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你。”女鬼冷冷的说着,神色有些怨怒。 “唐静嫣是你姐姐?”我颤声问。 “嗯。” “那她为什么不让人取水?” “还不是因为那臭道长,她中了姐姐的招。只有用这井水才有机会化解!昨天姐姐为了帮你,还受了点伤呢!”女鬼嘟了嘟嘴,表情愁苦。 我忙问:“唐静嫣伤的怎么样?” “不告诉你!”女鬼神色一冷,道:“你埋葬我们姐妹尸骨,原本以为你是个好人。可为什么还要取水救那臭道长!难道要让他再对付我姐姐么?” “你以为我想救他?”我叹了口气,跟她解释:“陈道长如果在我家有个好歹,警察可要找上门来的!我爸妈被他骗了,现在不救也不行!” 女鬼眼神没那么冷了,缠绕着我手腕的头发也慢慢松开。她问道:“你真的不是想害我姐姐?” “当然不想。”我回答的很真切,老实说,我挺喜欢唐静嫣的,从几年前偷看她洗澡开始。 女鬼盯着我注视几秒钟,像是在看我有没有说假话。 我见女鬼难缠,有些烦躁。可又打不过她,只好先忍耐着。 “好吧,我相信你。不过你要敢骗我,伤害我姐姐的话,我就把你的阳气都吸干净!让你变成干尸!” 我上下打量着女鬼,这才发现她只穿一件薄纱长裙,裙子湿的,紧紧的贴在圆润的胸脯上,阴暗光线下,那两点黛红和轻微凸起隐约可见。 不用手摸,单凭这线条和弧度,就能知道它的坚挺和弹性,肯定非比寻常。 我脑子不知怎么了,鬼使神差的问了句:“那要怎么才能吸了我的阳气?” 女鬼舌头伸出,舌尖舔了舔到下巴,她双眼周围浮现出一团阴黑之气,轻问道:“你要试试么?” 声音通过鼻腔发出,十分销魂。 我觉得像是在泡热水澡,浑身舒服急了,忙点头,说:“要!”伸手就要将女鬼抱在怀中。 结果,什么都没有抱住。 只有一股阴风从我身前吹过,我瞬间清醒,所有的欲望消散一空。看到眼前空无一物,右手湿漉漉的,还抓着手电筒。 “这么简单的人,姐姐竟然还没搞定?难道她是真喜欢你?”女鬼的声音在风中飘忽,难以确定方位。 我四下看去,远处山影朦胧,近处山坡的岩石如鬼爪般狰狞。 那女鬼不知道去了哪儿?我没再找到他,只看到水桶静静放在石井旁。 “以前只知道怕鬼,没想到鬼也有人性。”我喃喃念叨了一句,提着桶加紧步伐往家赶。 脚踩着路面上粗劣石砾摩擦作响。我一路走回家,没再遇见什么古怪的事。可心里边对唐静嫣念念不忘。尤其是经过村东头那棵大红柳树时,更是稍稍停顿了一下。 也不知道唐静嫣现在怎么样了,今天那臭道长再家,想必她也不会过来找我了吧。也不知道,她受伤的严不严重。 我转过身,看了看乱坟岗的方向。 黑夜将山石和乌云塑为一体,黑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假如昨晚我没有利用她去对付陈道长,也就没今天这么多事,现在也不会觉得愧疚。 突然,我口袋中想起手机铃声。 “小灿,都这么久了,你回来没有?”母亲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听起来带着担忧和焦急。 “我马上到家。” “嗯,路上注意点。” 挂掉电话后,我加紧步伐,没几分钟就回到家,累出了一身汗。 小道士殷勤的将水桶接过去,将木桶放在茶几跟前,身子忽然僵了,问我:“这水里面的钱,是怎么回事?” 做道士的,经历的古怪事情比较多,对一些事也就特别敏感。 我过去一看,原来我丢下石井的钱都在里面放着,问道:“我掏兜掉进去的钱,你一惊一乍的,怎么了?” “真的?”小道士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我,表情很严肃。 我一本正经的说:“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心里边泛起嘀咕,为什么小道士会对这件事如此在意和敏感。 小道士依旧不依不挠的问:“这不是跟鬼买的井水吧!” 我爸拍了拍桌子,解释道:“小道长,我们井里没鬼。好多人都喝那的水,也没见出过什么事。” 小道士捏了捏下巴,目光倾斜的看着我,显然还是很不放心。 我总不能将自己和女鬼交谈告诉大家,父母找道士驱鬼,我让鬼帮忙对付道士。都解释出来么?那我不就成叛徒了! 我打定主意,回瞪了小道士一眼,道:“跟鬼买水,难道鬼还会找零么?你当那井是专卖店啊!如果不放心,自己去打一桶水。我现在累的胳膊都酸了。” 小道士这才放下疑虑,紧忙给我道了歉。 母亲说道:“小道长,你师傅这体温还没降下来。再托下去的话,两个小时就都过去了。你师傅还救的回来么?!” 母亲的声音有些沙哑无力,我听着心酸,父母晚上不睡觉,忙忙碌碌的还不都是为了我么! 小道士掏出书,对比着上面念咒画符!又将画好的符点燃放入一碗井水中,手指伸入碗中搅拌几下,才请我爸将陈道长扶起,再将碗送到陈道长嘴边,让他喝下。 我从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小道士哪个步骤都给人一种不专业的感觉,别的不说,就连喂师傅喝水,都洒了一半进入师傅领口处。 真想不通,这家伙笨手笨脚的,怎么能做道士! 陈道长喝完水后,小道士将他身体放平,一直蹲守在跟前,不时摸一会师傅的额头。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小道士惊喜道:“好了,师傅的体温降下来了!” 大家总算松了口气。 我见父母满身疲惫,劝他们到房间休息。毕竟陈道长还在昏迷中,做不了任何事。 父亲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小灿,你上过大学,是文化人。鬼力乱神的事你毕竟亲身经历了。即便一时接受不了,也别老跟道长为难。你如果真想让我们好好休息,就配合着点!” 我无奈的点点头,说:“爸,我知道了。” 父亲没多说什么,点了一支烟,吧嗒吧嗒抽着。 客厅里安静下来,我觉得很困,迷迷糊糊中闭上眼睛,头越来越沉…… 隐隐中,有女人的抽泣声从远处传来。她一边哭,一边还呼喊着我的名字,听起来很让人压抑。 正文 第八章 陈道长疯了 我坐起身,侧耳聆听。确定那是唐静嫣的声音。欢喜着跑出家门,路上歪倒的木桌和祭品还在。方桌后,一身红妆的唐静嫣侧倒在地上,背着我哭泣。 “吴灿……他们太可恶了,怎么这样就吧你给害死了!我要报仇!”唐静嫣悲伤的说。 “静嫣,我没事啊!”我大声喊了一句。虽说和唐静嫣认识的时间短,可她在我脑海中存在了好些年,占据着极其重要的位置。我听她哭,觉得心脏刺疼。 唐静嫣没理会我,继续抽泣着,双手紧紧的抱在胸前,就像抱着重要的东西。 我跑过去,脚踩烂贡品,绕过木桌,站到唐静嫣身前:“你看,我在这儿呢,我还好好……” 话没说完,舌头就打了结。因为我看到唐静嫣抱着的,竟然是那只吃了杂粮,被撑圆肚子的公鸡。 “你是谁?”唐静嫣声音漠然而冰冷,缓缓抬起头,凝视着我。 我注意到,有两行血泪从她眼眶滑落,滚过苍白的面颊…… “是你杀了他!”唐静嫣尖叫着,朝我扑过来。 “不是我!”我尖叫着,用力挣扎。 哐! 我脑袋不知碰到什么尖锐的东西上,疼的睁大眼睛!眼前模糊的画面快速清晰起来。 原来,我还在客厅内,靠着茶几睡着了。刚才我脑袋就撞在茶几的棱角上。 一切,都是一场梦!那小道士歪在沙发一侧,睡的很香。沙发上陈道长呼吸也很均匀,陈道长鼾声如雷。 我揉了揉脑袋,朝陈道长竖起中指,暗骂道:“便宜你了!”朝四周看去。 家里的房子盖的比较早,房梁低矮。屋子里摆设也不多,家电还是十多年前的。 父母并不在屋里。我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出门看去。 天刚刚亮。 山里的早晨特别宁静,能清晰听到几百米外公鸡打鸣声。 曙光穿透云霞,将天空渲染的格外美丽。 父亲正坐在庭院里抽烟,地上烟头有五六个,看起来他坐在院子里有一会了。 父亲听到动静后,转头看了看我。夹着烟的手朝墙上一指,说:“符,都坏了!” 我跑到墙跟前,发现昨晚贴上的符已经破碎不堪,残留在墙上的只有不带符文的黄纸。 不仅三面墙上的符没了,就连院门的符也被破坏掉。 父亲站起身,鼻孔喷出两道浓重的烟雾,叹道:“咱们吴家没做什么孽啊,这鬼怎么总缠着你不放?!” 我摊开双手,说道:“爸,鬼如果能破符,自然也能伤害到我。可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或许这鬼并不是害人的。” 父亲面上露出沉思之色,说:“爸知道,人分好坏。鬼有善恶!可你是我儿子,我必须要万无一失的保证你的安全!” 我心中一暖,感受到父爱伟大,忍不住眼泪涌上眼眶。从前父亲对我都很严肃,动不动就骂!对于我父亲这个坚强的人来说,这些话显得有些矫情。他平日只会去做,很少很少将心里话说出来。 厨房内传出炒菜声,一股油烟味混合着菜香飘来。 很快,母亲简单做好几道菜,想起木桌还丢在外面。就让我去取。 我搬桌子时,将没有摔破的碗叠放好,最后发现,那只公鸡不见了。或许它被黄鼬或者野猫叼走吃了,这种事也时常发生。 菜在桌上摆齐,小道士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他看着餐桌揉揉眼,旋即有些失落。 我站在小道士身后,叹道:“全是素菜,一点肉都没有,怎么好吃呢?” 小道士随口道:“是啊!”话音落下,觉察到不对,猛地转过身来,惊惧的看着我。 “呵呵,喜欢吃肉的道士。不多见啊!”我附在小道士耳边,悄声说道。 小道士干笑两声,底气不足的解释:“我只是馋味,又没要真吃。” 我懒得跟他多计较,说:“喊你师傅起来吃饭,快点。”说完,坐在一旁等着。 昨晚折腾去井中打水,早就饿了。我父母很注重礼仪,客人没落座,绝对不能吃饭。现在我被臭道长连累的不能上餐桌。 小道士不敢去吵醒师傅,可也不敢不听我的话,看他苦着那张脸,真怕他憋出便秘来。 我一皱眉,刚想开口。小道士紧忙拽住陈道长师傅,摇晃起来,嘴里喊道:“师傅啊,醒醒了。快醒醒了!” 陈道长嘴角流出口水,在我家翻了皮的破沙发上睡的还挺香。 摇晃几下后,小道士回头看我,无可奈何的说:“他不醒,要不让他再睡会?!”完全是询问的语气。 “不行!叫不醒你师傅,等会有你好看!信不信?” “信。您别生气,我再去叫还不行么?”小道士这次抓着陈道长胳膊使劲晃。 陈道长翻翻身,甩开小道士,道:“滚开!”显然睡的正香,不愿起来。 小道士犹豫了几秒钟,嘴巴贴近陈道长耳旁,说:“邻村张寡妇,来看你了!” “啊?”陈道长腰下像是装了弹簧,直接坐起,瞪着牛眼在房间乱瞅,问:“哪呢?!” 我张大嘴,脑海里轰隆隆,有五千……不,有一万头羊驼排队滚过。着臭道长,不仅坑钱,还花心。香蕉个榴莲蜜的!还有啥坏事他能再多干点?! 小道士傻笑道:“师傅,开饭了,您肚子饿不饿?” 陈道长向后撩了撩稻草般纠结凌乱的长发,露出脸来,粗糙的脸皮上,淤青和红肿成片分布,竖起浓眉咆哮道:“贼他娘的,你连师傅都敢骗!”抡起巴掌朝小道士面颊抽去。 “啪!” 巴掌声格外响亮,小道士被打懵了,手捂着脸,哆嗦着嘴皮说:“师傅,徒弟知道错了!” “怎么回事?”父亲听到声音,从院子疾步赶到客厅,手推着屋门摔在墙上。 陈道长眉心紧锁,双手用力挠着头。原本就不牢固的簪子掉在地上,一头长发完全散落下来,双腿一弯,膝盖砸在地上。 这下,我和父亲也懵了。我可不相信陈道长良心发现,给我家赔礼道歉。 父亲满头雾水,问我:“小灿,这……这怎么了?” 我语气不确定的说:“八成,是被老董昨晚打出脑震荡了吧!” 父亲倒嘶了口气,顿足道:“那可不能托着,要送到医院检查一下!” 我忙道:“啊?!那还要往臭道长身上花钱!”因为我心里暗骂“臭道长”骂吸管了,现在自然而然说了出来,不过我也不后悔,本来就恨这牛鼻子老道,何必藏着掖着。 没等父亲再开口,陈道长梦到咆哮道:“疼!疼啊!” 小道士慌了,陈道长可是庙里的顶梁柱,如果陈道长出什么好歹,他们这小破庙直接关门歇业得了! “贼他娘的!疼是老子了……啊……”陈道长尖叫着,在地上翻滚,连暖水瓶都撞翻了,可惜里面没热水,要不烫烫他,也能解气。不过那厚厚的纸包从他翻滚时,从道袍中掉落,看的我眼睛一亮。 这可是母亲装钱的纸包啊,又回来了!不是父亲站在身边,我真要过去捡起来,好好亲两口。 小道士也不知道注意到纸包没,他过去搀扶师傅,结果被陈道长后脑撞在下巴上,捂着嘴跑角落里吐酸水去了。 “好像不是脑震荡症状!他昨晚的阴气祛除干净了?”父亲大声问小道士。 小道士嘴里呜呜的,说的什么一句也听不清。 父亲又要去扶陈道长,刚抬脚,那陈道长就打滚从地上跳起来,如一头疯牛朝屋门口冲去。 父亲侧身躲开。 陈道长半个肩膀身子撞在门栏上,身体失去平衡,滚到院子里,手指疯狂在地上乱抓,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在屋里都能听清。 我家院子下铺了一层红砖,上面则用混凝土加实。山里潮湿,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会长出绿色苔藓。 陈道长用手抓破苔藓,在上面留下道道清晰划痕,殷红的血液从他手指中流出,渗入苔藓中。 父亲呆在那,声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长,他……他疯了?” 小道士痛苦减轻不少,含着泪说:“不会的,师傅他道行很高,不会疯的!一定是昨晚的井水有问题!” 我听到后就火了,指着小道士骂道:“王八蛋,你早揍么?别什么都往我身上推!那符是你现学现画的,怎么不说符有问题!” 小道士咬着牙,唾沫星子随着喘息从牙齿缝喷出,气呼呼的瞪着我说:“反正……反正这责任不在我身上,就在你身上。”他倒没一口咬死是井水的缘故,看来对自己的画符念咒本事也没那么大信心。 现在,知道真正原因的,除了那女鬼以外,应该就是唐静嫣了!我倒没有怪责她们的想法,反认为陈道长罪有应得,疯了也是他活该! “陈道长!”父亲喊了一声,向外跑去。 我扭头朝院子里扫了两眼,院子里已经没有了陈道长踪迹,院门在左右晃动着,邻居家的狗叫的更疯了。 小道士从后面推开我,嘴里喊着师傅,拔腿朝外面跑了出去。 正文 第九章 长舌女鬼 我也连忙跟了出去,跑到院门口时,脑子里却是忽然想起一事,刚才陈道长在地上打滚,把那装着钱的纸包给弄掉了,当时我顾忌父亲,没敢过去拿,现在父亲和那小道士都跑去找陈道长,这倒是帮了我个大忙。 我转身走回院子,还没进屋,就看到了母亲。 母亲听到了脚步声,连忙转过头,一看是我,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母亲问我:“你爸呢?”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地给母亲说了一遍,母亲听到陈道长疯了,满脸吃惊,慌张地说道:“连陈道长都治不住那鬼?” 我点了点头,说:“陈道长这次怕是凶多吉少。” 母亲一把拉住我的手,担忧道:“那你怎么办?” 我心头一颤,一时语塞。母亲是个很温柔的女人,从小到大就很疼我,虽然家中条件不太好,但我的要求她从来都会想尽办法答应,就像这次陈道长给我做法事,开口就要三万,家里根本就拿不出这笔钱,可母亲却是东拼西凑到处求人看脸色才凑足了这笔钱。她已经这么大的年纪,却还要为了我的事而担惊受怕,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无比的内疚。 我看了看母亲,说:“妈,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母亲忧心忡忡,说:“现在连陈道长都疯了,你叫妈怎么放得下心?” 我摇了摇头,解释道:“妈,你想想,既然连陈道长都治不了,那当初这鬼要是真想害我,我岂不是早就被吸干了阳气?可我到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说明这鬼并不是害人的。” 母亲听了我的解释,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说:“妈也听过那些老人说过一些怪事,人有善恶,鬼有好坏,有的鬼虽然不害人,但毕竟人鬼殊途,这鬼总缠着你,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我不清楚唐静嫣为什么会帮我?但我相信她不会害我。而且,自从几年前偷看她洗澡之后,我这心里总是忘不了她,说不出原因,可我每次见到她,心跳就会突然加快,那感觉,蛮高兴的。 母亲见我半天不说话,以为我是吓到了。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父亲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 母亲忙问:“这是怎么了?” 父亲一屁股坐在门槛上,说:“陈道长被阴气缠身,怕是没得救了,听那小道士的话,要是找不到救人的法子,过不了多久,陈道长怕是也会变成了鬼奴。” 母亲大惊失色,着急问道:“那小灿怎么办呀?” 父亲摇了摇头,说:“陈道长都治不住它,我们这帮庄稼汉能有啥子办法?” 父亲回头看了看我,又说道:“不过,它要是真来了,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保护好小灿的安全!” 话音一落,整个院子陷入了沉寂。 父亲的话让我很是感动,我却觉得无比愧疚,自己已经这么大了,原本应该娶妻生子一家子其乐融融,没想到却是接连发生了这些事情,自己受苦受累也就罢了,还连累父亲母亲整天为我提心吊胆。 母亲从身后拿出一件东西,说:“这钱,我刚才在地上捡到的,应该是陈道长忘记拿了。” 我一看是那装着钱的纸包,正要开口,却听父亲说道:“先放那吧,等会吃了饭,我再送过去。” 我想了想,说:“爸,你先进屋歇歇吧,这钱,就让我送过去。” 父亲抬头看了看我,说:“也好,那你记得快去快回,路上别耽搁,最好把手机带上,有什么事打电话。” 我点了点头,从母亲手中接过了纸包。 出门前,母亲还不忘送我到院门口,叮嘱我路上小心。 我上了路,却并没有往破庙走去,那陈道长发了疯算是他罪有应得,还有那小道士也是个心术不正的家伙,这钱可是我母亲好不容易才凑到的,我当然不能送给这两个混蛋。 我径直朝着山上走去,鬼使神差的就又到了那片乱坟岗,风从山沟里吹来,我冷得直哆嗦,眉心忽的跳得十分厉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怪吓人的。 吴灿……吴灿…… 我忽地听到了有人在叫我。 那声音,听上去有点像唐静嫣的声音,又有点不像,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 我不由地想起了昨晚在井口边遇到的那个女鬼,她说唐静嫣为了帮我受了伤,再加上做的那个梦,我突然有点担心唐静嫣,昨晚她与陈道长斗法,也不知道伤得重不重?怎么说她都是为了帮我,我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不知不觉,我已经走到了半山腰,远远望去,那间破败的房屋跟前几日并没多大区别,我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屋子里仍是尘土蛛网遍布,我干脆绕过了屋子,径直来到了前几日把那几具尸骨埋葬的地方。 我围着坟头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也没有再听到什么声音。 我看了看坟头,恍然间又觉得有些害怕。既然已知道她叫唐静嫣,那我干脆就给她立个碑,也算是真正的入土为安,不至于孤魂野鬼四处游荡那么凄惨。 下山的时候,已是快到黄昏了。 我急急忙忙地跑回家,父亲母亲早就做好了饭,两人见我迟迟未回,早就有些着急,要不是见天色还早,他们恐怕早就要出来寻我了。 我随便找了个理由,吃饭洗完澡,一脸疲惫地倒头就睡了。 半夜,我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耳边吹气。 我迷迷糊糊地翻了翻身,继续睡觉。 谁知那东西又到了我另一只耳朵边继续吹气,而且动静越来越大。 我恍恍惚惚地从睡梦中惊醒,翻起身,睁眼一看。 奶奶的,简直吓了我一大跳! 一个长头发的女鬼就那样吊在我的床头,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我,舌头伸得老长老长。 我吓得向后一仰。 女鬼咯咯直笑,声音却是怪吓人的。 “你……你要干什么?”我问道。 女鬼盯着我,说道:“我姐姐叫我来找你。” 我一听姐姐,顿时想起了昨晚井口边遇到的那女鬼,仔细一看,好像跟眼前这女鬼有些相似。 我忙问:“你姐姐在哪里?” 话音刚落,房间里忽然起了一阵风,唐静嫣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她依然穿着那件高开叉红色旗袍,只不过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更像个女鬼了。她眼神温柔的看着我,说道:“真的是你吗?吴灿。” 我愣了愣,又点了点头。 “太好了。”唐静嫣看着我,浅笑着说道:“你没事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你?”我下意识地问道:“你没事吧?” 她淡淡一笑:“只要你没事就好。” 我看着她,忽地想起了母亲的话,犹豫了好久,说:“你以后…最好还是别来找我了。” 那长舌女鬼一听,气道:“你果然跟那臭道士一样。” 说完,拉着唐静嫣要走。 唐静嫣眼神温柔的看着我,却没说话。 我本想上前,却发现浑身都不能动。 几番挣扎,毫无办法。 我弄得精疲力尽,最后昏昏睡去。 砰!砰!砰! 剧烈的敲门声忽然传来。 我睁开眼睛,却是发现自己躺在了地上,浑身无力。 我费尽了力气,穿好衣服出去开门。 这一大清早的,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着急? 我刚打开门栓,门就被人撞开。 只见那陈道长的徒弟小道士满脸焦急地冲了进来。 看到我,立马扑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说道:“快去!快去救我师父!” 正文 第十章 陈道长不见了 父亲听到了动静,随便穿了件外衣,赶紧跑了出来。到了院子,一见是小道士,心里一疙瘩,完了,这该不会是陈道长出了什么事情吧? 父亲连忙走上前来,扶起小道士,询问道:“陈道长怎么了?” 小道士两只眼睛红红的,眼神有些迷离,一看就是熬了个通宵,累得够呛。 “师傅……师傅被厉鬼缠身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我被女鬼缠身,父亲找来陈道长帮我驱鬼,结果陈道长自己也被鬼缠身了。这算哪门子事? 难道真是恶有恶报? 父亲却是大吃一惊,半天说不出话。他也没想到道法高强的陈道长竟然也会被鬼缠身。 我看了看小道士,他身上那件衣服有来不少缺口,看样子,恐怕是昨晚与那厉鬼纠缠了一番,凭小道士那笨手笨脚的蹩脚道行,看来是吃了不少的苦头,要不然,他也不会一大清早就跑来我家求救。 说起来,我倒是不对陈道长有什么敌意,只是不喜欢他的那些作风,况且,这陈道长若是真成了鬼奴,恐怕到时候,我也不能幸免于难。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帮他救陈道长,身旁的父亲却是已经开口说道:“陈道长是因为替我家小灿做法,与那女鬼斗法,才搞成这样子的。现在陈道长遇到了危险,我吴家当然不会见死不救的。” 父亲看了看我,又说道:“只不过我家小灿现在自身难保,那女鬼这次没得逞,说不定她还会对小灿下手。所以,小道长要是缺帮手,我可以帮忙,但小灿那是万万不行的。” 小道士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他猛的朝我扑了过来,死死抓住我的手,说道:“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我师傅也就不会中了阴气,现在也就不会搞成的。你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 我一把推开他,说道:“你也不要忘了,那张符是你写的。你要是怀疑我打来的井水有问题,那我也怀疑你是不是把符给画错了?陈道长发了疯,你和我都有错。” 当然,真正的凶手应该是唐静嫣。要是那会我没跟她上山,这些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这让我更加觉得以后要和她保持距离,最好是不要再见到她了,否则,我真怕下一个发疯的是父亲或者母亲。 小道士哪肯听我解释,他仍是抓着我的手,狠狠的说道:“不行!无论如何,你都得去!要不然,等我师傅真变成了鬼奴,你也不可能跑得掉!” 这句话倒是把父亲吓到了。 他什么都不怕,就怕我有危险。 他皱起眉头,叹了口气,说道:“这到底是遭了什么报应?怎么什么鬼都要缠着小灿呀?” 我看着父亲,心里很不是滋味。说真的,我不怕那些鬼鬼神神,可每次看到父亲母亲为我担忧的样子,我就觉得很心痛,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小道士执意要我去,我知道他的深意。无非就是想让我去做那替罪羊,到时候,唐静嫣若是看到我性命攸关,说不定会出手救我,那时,便是她和那厉鬼的斗法了。而小道士就能夹处逢生,保住性命。 我不得不佩服小道士的算计之深。 我无从选择,只能答应。 “好,我答应跟你去救陈道长。” 小道长顿时喜出望外,长长吐出来了一口气。 父亲却是愁眉苦脸的看着我,说道:“不能去呀!” 我摇了摇头,说道:“爸,你不用担心我,我年轻气盛,不怕那些东西。” 父亲坚决反对道:“不行!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要去也得咱俩一起去,出了什么意外,也有爸替你顶着。” 我说服不了父亲,最后只能答应和他一起去。 出门前,父亲从家里找来了两根铁棍,给我和小道士一人一根,说是甭管那些牛鬼蛇神,见到了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先给它一铁棍。而他自己则是提着一把铁铲,走到最前面。 没多久,我们就到了那个小山头。 远远看去,那破庙跟平常没有什么不同,该破的地方还是破的,看不出什么名堂。 父亲和小道士走得很快,我跟不上他们的速度,稍稍落在了后面,相隔差不多数十米的距离。上坡的时候,山沟吹来风,我满身是汗,被这冷风一吹,只觉得后背一凉,不由地打了个激灵。 这一路过来,我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好像有什么人在背后盯着我,感觉很不舒服。我回头看,却又没发现什么。 我只好认为是自己想多了。 这大白天的,总不会有鬼吧? 等我爬到半山坡,这种感觉又出现了。我下意识的转过头,仔细的看了看四周。 不远处,一棵树后面,好像有个人影。 我停下脚步,全神贯注,丝毫不敢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想不到竟然有人一直尾随我们? “什么人?!出来!”我喊道。 前面的父亲和小道士听到我的喊声,都停下来,回头看我,以为出了什么事。 父亲顺着我的目光望了过去,除了满山的石头和树木,连只鸟也没有见到。他微微皱起眉头,说道:“小灿,出什么事了?” 我怕父亲担心,忙道:“没事,是我看错了。” 小道士见我有些不自然,轻声问道:“你该不会是看到鬼了吧?” 我翻了翻白眼,懒得理会他。 我们继续赶路。 我心想刚才应该是自己看花了眼,可千万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虽然这样想着,可我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想要确认确认。 还是那个方向,那棵树。 忽然,我看到了树后有个黑影动了一下。 有人? 我瞪大了眼睛。 视野中,那个黑影慢慢的从树后走了出来。 我一看,顿时怔住了。 这不是老董吗?! 老董站在那里,向我招手,嘴里还念念有词。 看他的嘴形,好像又是老婆什么的。 我想起那天他在我家门口叫喊的样子,连忙加快脚步,朝着父亲他们追去。 脑子里不断想着,这个老董该不会又是唐静嫣派来的吧?他跟在我后面,想要干什么呢?难道是唐静嫣想要见我? “陈道长!” “师傅!” 破庙里传来了父亲和小道士的喊声。 我一惊,连忙拿出那根铁棍,握在手里,冲进了破庙。 我看到父亲和小道士各站一边,问道:“怎么了?” 父亲回道:“陈道长不见了。” 我愣了愣,说道:“不见了?这……这怎么会不见了呢?” 我转头看向小道士,他也是一脸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小道士仔细寻找着破庙里的每个角落,生怕遗落了某处,但结果还是一模一样。 陈道长真的不见了。 小道士耷拉着脑袋,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我走出破庙,看了看周围,只有两条路经过这破庙,一条是通向村子,另一条就是往山岭方向。刚才我们一路走来,并没有见到陈道长的身影,那么,他应该不是往村子的方向去的,也就是说,他应该往山岭方向走的。 我抬头看了眼那连绵起伏的山岭,有些茫然。 这陈道长可真是会挑地方,山岭这么大,上哪里找他去呢? 我和父亲他们俩好好的商量了一番,做出决定。父亲回去叫村子里的人来帮忙一起上山找人,这山岭太大了,光是靠我们三个人,找到天黑也不知道能不能够找到。所以让父亲回去喊人,我和小道士先上山找人去。 父亲原本打算叫我回村子叫人,他怕我上山遇到什么危险,而他又不在,担心我出事。况且当初我就是在这山岭上遇到唐静嫣的,他有点害怕我又碰到她。 可小道士执意要我上山,我也正好找不到说法劝说父亲回去,也就同意了。 父亲又把那铁铲交给我。 我左手握着铁铲,右手拿着铁棍,跟着小道士上了山岭。 我们俩顺着山路一路往里走,边走边喊陈道长的名字,刚开始喊的时候,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回声,可是越往里走,那回声也越来越小,到后来,声音完全听不见了。 我还有些纳闷,心想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前面带路的小道士突然停住了脚步,身子猛然绷紧,脸色很是惊恐。 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我走过去一看,也吓住了。 那……那不是陈道长吗? 陈道长仍是穿着那身衣服,跟小道士一样,他的衣服上也出现了很多很多个洞,有的像是被划破的,有的像是被人扯破的,看上去,很是怪异。 至于陈道长的样子,更是有些恐怖。虽然我只能看到那张侧脸,但也能很清晰的看到他的脸上脖子上全是一条条血印,就像是被皮鞭抽打了,完全不像是几日前开口就讹钱的神气十足的陈道长。 而且,我还发现他的手指甲好像变得很长很长,吓人的很。 更可怕的是,他现在竟然跑到了别人的坟头上挖坟。 他这是要干什么? 无缘无故跑来挖别人的坟,这还是人干的事吗? “陈道长这是在干什么?”我小声问了一句。 话音刚落,小道长连忙伸手捂住我的嘴。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道士一把拽起,拼命往回跑。 我有些莫名其妙,问道:“我们跑什么?” 小道士头也不敢回,一个劲的往前跑,拼命喊道:“你自个回头看看就知道了。” 我连忙回头看了一眼,乖乖,这他妈哪里还是什么陈道长?这分明就是个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