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不是你的孩子 安紫朦关掉电视,看眼时钟,差一分八点。她站起身,进厨房端出杯水,熟练地以四十五度角摆放在茶几上。 刚做完这些,玄关处便响起了叩门声。她走过去打开门,毫不意外的迎上一张挂着淡淡疲惫的俊朗面庞。 “你回来了!”她唇瓣轻扬,从一旁的李秘书手上接过外套及公文包。 “嗯。”秦舜禹淡应了声,示意李秘书可以离开,提步进了别墅。 安紫朦望着他俊挺的背影,眼神微暗,跟在他身后朝客厅走去。 “要用晚餐吗?”她挂好外套,一如既往的询问。 “不必了。”秦舜禹解开领带,语气平淡,“今天在做什么?” “去了趟医院。”安紫朦云淡风轻的回答,“对了,有件事想告诉你。我怀孕了,孩子不是你的!” 秦舜禹解袖扣的手指一顿,皱起眉头看向她。她白玉无暇的鹅蛋脸甜美温顺如常,但眉宇间却隐隐透着股从未有过的防备与戒慎。 他审视着她的表情,深沉如潭的黑眸深处仿佛蕴藏着漩涡,令人深陷其中,更令她的心思几乎无所遁形。她背手紧握,强迫自己与他对视。 他面无表情的俊脸逐渐变得冰冷,却没有质问,也没有勃然大怒,仅是淡淡说了句:“是吗?”话落,他有条不紊的重新扣好袖扣,拿起外套,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别墅。 “砰”地一声,大门紧闭。安紫朦顿时象是脱了力,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怔怔的盯着茶几上的水杯。杯中的透明液体闪烁,她的眼底似乎也荡漾起晶莹的水光,只觉眼前模糊一片,恍惚间闪过两年前的情景。 一无所知的她被赌鬼父亲骗入夜总会,打算将她卖个好价钱。当她知道父亲的企图时拼命逃跑,结果被抓住狠狠揍了一顿。在她绝望而倍受耻辱的被人待价而估时,秦舜禹仿佛天神降临,将她从泥沼中解救而出。他用一张支票替她斩断了父女关系,斩断了让她痛苦不堪的前二十年。尽管对他而言,一张支票丝毫不算什么,却使她重获新生,所以,她自愿跟在了他身边,以情人的身份。这一跟,就是两年。两年里,他从未亏待她,也不曾有别的女人,这让她满足的忘乎所以,结果直到今天,她才猛然醒悟,情人终归是情人,永远是他见不得光的一面,永远难登大雅,永远难以登堂入室…… 她嘴角勾起抹自嘲的弧度,喃喃道:“早该结束了不是吗?” 她吐出口浊气,使劲揉了把脸,起身进房,将早已收拾好的行李提出来,打开门走了出去。站在门边,她最后看了眼房子里熟悉的一切,毅然决然的阖上门,转身离去。 半个小时后,秦舜禹回到别墅,身后跟着装备齐全的医生和护士。然而,别墅里没有安紫朦的身影,只有电视里的新闻主播在煽情而激动的报导:“……秦氏集团总裁秦舜禹和潘氏集团千金潘晴晴不但因商业而联合,更因爱而结合,婚礼的钟声即将敲响……” 茶几上,水杯压着一张纸条,上面仅有四个字:新婚快乐! 正文 第2章 守株待兔 八年后。首都国际机场。 安紫朦一手牵着七岁的儿子安子谦,一手拖着行李箱,施施然的从出舱口出来。一出舱口,她便偷偷摸摸的左顾右盼,一副活像被通缉后潜逃的模样。 安子谦嫌弃的甩开她的手,“妈咪,你这个样子很让我怀疑,你在国内是不是有什么债主!” 安紫朦闻言咳了声,尴尬的揉了把他微鬈的头发,“儿子,妈咪可是守法良民,哪会有什么债主?妈咪只是有些近乡情怯而已。”心下自嘲一笑,早该明白她在他心中的位置了,都已经过去了八年,那个冷心绝情的男人哪里还会记得她,甚至找她呢? 她低头看向尽管板着脸,但不减可爱帅气的儿子,心也跟着轻快起来,再一次确信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否则哪会有这个小家伙在身边? 安子谦怀疑的看眼她,倒是没再多说什么。 “儿子,待会想吃什么?”安紫朦再度抓起儿子的小嫩手,精神抖擞的朝机场外走去。 “芝麻凉糕!”安子谦酷酷的吐出四个字。 “儿子,你心心念念的要回国,真的就是为了吃凉糕?”安紫朦哀叹。 安子谦没理她,而是目光疑惑的看向前方。安紫朦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道眼熟的身影冷不丁映入眼帘。她的心猛地“咯噔”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直透心窝,连后背都渗出了阵阵寒气。 不会吧?是李秘书? 她见鬼似的看着对方——招牌铁灰色西装,英式管家的标准微笑,隐藏在金边眼镜下的精明眼神……绝对是李秘书! “安小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李秘书微笑着向她走来。 “我、我很好。”安紫朦心跳如擂,小心翼翼的试探,“李秘书,你怎么会在这?是要出国吗?”在她的记忆里,在外面时李秘书从不离秦舜禹左右。想到这,她有些口干舌躁,心底越来越不安。 “他会在这里,自然是因为我也在这里。” 一道低沉迷人的男性嗓音在安紫朦背后响起,她象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汗毛直竖,一把抓起面带疑惑的安子谦,头也不敢回的就朝人最多的地方钻去,显然是打算趁人多逃走。 李秘书愣了愣,征询的望向缓步走来的秦舜禹,“先生,要不要追?” 秦舜禹瞥眼被安紫朦忘掉的白色行李箱,嘴角勾起抹冷凝的笑:“让她跑,迟早会自己回来。” 被安紫朦抓着像无头苍蝇似的东躲西窜,安子谦的小俊脸越来越臭。眼见妈咪就要将他拽进女厕了,他连忙挣开她的手,咬牙切齿的道:“妈咪,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安紫朦似是失了魂,怔怔的看着他,脑海里不断回荡着方才听到的那个声音。 他来了,他居然真的来了! 说不清是喜悦还是苦涩,她只知道,他对她的影响依然存在,否则她不会仅仅听到他的声音,便狼狈的落荒而逃。 她的失常让安子谦皱起了眉头,虽然他时常“欺负”自家妈咪,但绝不想看到自家妈咪因为旁人而慌张的六神无主。他眼波微闪,是方才那个男人幺? 安子谦正打算安慰下她,安紫朦已回过神,勉强扯出笑:“儿子,妈咪好像真的遇到债主了。”偷了他半个儿子,虽然他并不知道,但她理亏不是? 安子谦皱皱眉,破天荒的没有吐嘈她,只是看着她空空如也的右手,小脸越来越黑:“妈咪,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安紫朦一愣,下意识的看向右手。糟了,她居然把行李箱丢了,要知道他们母子俩的全部家当都在里面啊! 一个小时后,安紫朦灰溜溜的牵着安子谦走出机场大厅,一眼看见李秘书正站在一辆豪车旁。 见到她,李秘书微微一笑,欠身拉开车门。 她犹豫了下,也没敢朝车厢里瞅,只是客气的对李秘书道:“李秘书,麻烦将行李箱给我,我赶时间。” 李秘书为难的睇眼安静的车厢。 “上车。”车厢里传来不容辩驳的声音。 安紫朦没有理会,依旧执着的盯着李秘书,李秘书则不发一语的微笑着。 僵持了五六分钟,最先不耐烦的竟然是安子谦。他一压头上的鸭舌帽,灵活的钻进了车厢。安紫朦不由瞪眼,最终没可奈何,别扭的跟着坐上了车。 一进车厢,安紫朦抬眼就对上了一双湛黑的眼,那双能将人看穿的深邃眼眸一如八年前。 他完全没变,八年的光阴仿佛不曾在他身上驻留。线条冷峻的脸廓、英挺的墨眉、幽暗的黑眸、紧抿的薄唇,无不昭显着这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合身西装将他修长的身材衬露无遗,偏伶的气质中又透出几分尔雅,浑身散发着迷人至极的味道,让人的心悸动不已。 她动作微僵,不自然的点头打招呼:“秦先生,好久不见。” 秦先生?秦舜禹勾勾嘴角,透着些许讥诮,“八年不见,安小姐愈发客气了。” 安紫朦心口微滞,尴尬的扯扯唇,突地手腕一紧,却是被安子谦给拉到了身边坐下。安子谦不耐烦的道:“有话坐下说,没见堵着门,司机都没法开车了吗?想当门神也不急这一会!” 这臭小子! 安紫朦敢怒不敢言的瞪他眼,但也乖乖坐下,给他系好了安全带。 秦舜禹饶有兴致的打量安子谦,安子谦面无表情的与他对视。莫名的,两人心底都涌现出一种异样的亲切感。 安紫朦心头一慌,连忙压下安子谦的帽子,强自镇静的对秦舜禹道:“秦先生,麻烦在君悦酒店停一下。” 秦舜禹没理会她,收回打量安子谦的视线,低头继续翻阅文件。安紫朦就当他同意了,目光灼灼的盯着窗外,只待一到目的地就下车。 一个半小时后,车在一栋别墅前停下。 看着车窗外熟悉无比的别墅,安紫朦只觉一股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她涨红脸,怒不可遏的瞪住秦舜禹:“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栋别墅,是她做为他的情人时,他送给她的,这里有她最愉快、最悲伤的一切记忆。他将她带回这里,难道是想让她继续“服侍”他?简直是做梦,她当年可以没名没份的跟着未婚的他,却绝不会做个有妇之夫的情人! 无视她的怒气,秦舜禹淡淡道:“我下午有个重要会议,你们先在这里休息,晚上我带你们出去吃饭。” 安子谦抱着小胳膊冷冷道:“大叔,你这是绑架吗?” 秦舜禹微挑眉,似是对“大叔”这个称呼颇为诧异。他合上手中的文件,甚是认真的回答:“你母亲欠我一些东西,没有偿还前,暂时我不能放她走。” 安子谦拧眉,须臾点点头,“我明白了。”说着,他提脚下了车,双手插兜,朝别墅走去。 安紫朦目瞪口呆。这臭小子不是自诩“威武不能屈”的幺,怎么一句话就变节了? 秦舜禹支颐闲适的望住她:“怎么?你儿子都进去了,不赶紧去‘救’他?” 安紫朦咬紧下唇,死死盯着他:“你究竟想做什么?”最初她以为他是偶然在机场遇到她,才会心血来潮的想逮她。直至他将她带回这里,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秦舜禹似笑非笑:“我说过了,没有偿还你欠我的东西前,我不能放你走。” “我到底欠你什么了?”安紫朦烦躁大喝。当年她离开时,根本没带走他送的任何东西……除了半个儿子,但他并不知道不是吗? “欠过什么,你慢慢就会知道。”秦舜禹嘴角一抿,侧首对侯在车外的别墅管家吩咐,“送安小姐进去,好好‘照看’。”显然这个“照看”并非单纯的照料。 “是。”管家欠身应道,“安小姐,请!” 安紫朦想强硬的表示不去,可看到已经走进别墅的儿子,只得咬牙下车,重重说道:“请务必将我的行李箱给我!” “是。行李箱已经放在您的房间。”管家笑容可掬的道。 安紫朦没法对个不相干的人发火,而秦舜禹一待她下车便示意司机驱车扬长而去。一口郁气霎时堵在了心口,她一跺脚,气冲冲的进了别墅。 “妈咪,明知反抗不了,还要浪费时间和口水,嗯,这是不是叫把饭叫饥?”安子谦舒适的坐在沙发上,抱着杯奶茶惬意的喝着。 安紫朦瞪他一眼,“你不是威武不屈的吗?干嘛这么快妥协?” “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妈咪,你的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安紫朦气得使劲捏了把他的小嫩脸,拉着他冲上楼,熟门熟路的找到以前的房间,行李箱果然搁在里面。她拖起行李箱,转身下楼走至门边。一开门,几抹黑压压的阴影就罩了过来。 四名体形彪悍的黑衣保镖面无表情的守在门前,扭头齐刷刷的盯住了她。 “砰”地一声,她甩上门,咬牙切齿:“该死的!” 安子谦无聊的戳戳她的胳膊,“妈咪,你欠了那个大叔什么东西?” 安紫朦心烦意乱的挠挠脑袋,“我哪知道?”她真不知欠了秦舜禹什么东西,以致让他亲自到机场堵人,还将她逮回这里。他一个有妇之夫,这么做就不怕引起家庭矛盾吗? 安子谦撇撇小嘴,没再多问。 “安小姐,”管家幽灵般的冒了出来,依旧笑容满面,“请问您二位需要什么吗?” 安紫朦看着他标准的笑脸,颇觉熟悉,狐疑问道:“你和李秘书是亲戚幺?” 管家表情不变,“不是,但李秘书是我的学长。” 正文 第3章 可爱的炸弹 安紫朦恍然,她记得李秘书曾在荷兰TIBA进修过,才有了一身英式管家的气质,原来他们是师出同源。 一想到李秘书,她自然又想起了秦舜禹,这让她愈发的烦乱。 将安子谦带回房间,安紫朦坐在床边,沮丧的直揉脸。见她没精打采,活像待宰的羔羊,安子谦叹了口气,“妈咪,你是不是对这栋别墅很了解?” 安紫朦抬眼看他,“你有什么主意?” 安子谦没好气的道:“妈咪你早就有主意了不是吗?”明知他见不得她黯然神伤的模样,还故意摆出来,这种无良的老妈实在太可恶了。 安紫朦霎时一扫颓丧,眉开眼笑的搂住他,在他粉嫩的小脸上使劲亲了口:“乖儿子,你真了解妈咪。” 安子谦翻个白眼,“妈咪,抓紧时间,我想你不愿再面对那个大叔吧!” 一提及秦舜禹,安紫朦登时打个激灵,连忙道,“别墅西边有间储藏室,那处的墙体曾修缮过,墙体较薄,应该很容易爆破开。” 安子谦想了想,从行李箱中拿出玩具收纳箱,掀开箱盖,里面是整套的芭比娃娃。他熟练的拆下一只芭比的脑袋,从脑袋里掏出团橡皮泥,嘴里喃喃道:“先用SF-71试试。” 安紫朦忍不住道:“儿子,你就不能换个玩具装你的宝贝材料吗?” 安子谦手速飞快的组装着炸弹,头也不抬的拒绝:“不能。”他辛苦搜集的材料,只能用美丽的芭比来盛放。 安紫朦嘴角抽了抽。好吧,作为一个自出生起,还不识字便会拆卸组装甚至改装枪支弹药的小天才,有点小怪癖也不足为奇。 母子俩浑然未意识到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不管是不是天才,将炸弹带上飞机真的好吗? 不到十分钟,安子谦便组装好了简易爆炸装置。端看外表同C4塑胶炸弹相仿,但里面的成分并不相同,毕竟安子谦还没丧心病狂到,将TNT那种易中毒的材料随身携带。 安子谦堂而皇之的捏着橡皮泥外观的炸弹,同安紫朦下了楼。 管家并不在客厅里,想来秦舜禹还记得,她一直不喜屋子里有外人,故而管家未得召就不会出现在她面前。而他们也根本不担心她会逃走,别墅的防卫措施十分严密,更何况大门口还杵着四个保镖。虽然她没去后门或花园,但想来也会有人看守着。 畅通无阻的来到储藏室,安紫朦在门口警戒,安子谦进去熟练的将炸弹安放好。 “轰——” 一声巨响,整座别墅都剧烈震动起来。西侧墙面被炸出一个大洞,墙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龟裂。房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扑簌簌的抖动不已,摔碎了一地的华贵装饰物。 扑鼻的硝烟和尘土中,管家和七八名保镖冲进别墅。管家匆匆跑上二楼,头一回未顾得上管家礼仪,直接扭开了安紫朦的房门,房中空无一人,连行李箱也不见了。 他面色沉凝,示意跟来的两名保镖去搜查别墅,取出电话拨了出去。 安紫朦一手拖行李箱,一手牵儿子,像被人追杀似的飞奔出别墅区。可恨这片高档别墅区根本不会有出租车经过,母子俩一路走一路躲藏,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才拦到辆出租车。 一坐上车,安紫朦立即劫后余生似的长松了口气。 “哈哈,终于逃出来了!”她得意大笑,捧起安子谦的小脸,使劲亲了又亲:“儿子,你真捧!” 安子谦累得瘫软在坐位上,懒得理会她。妈咪难道就没意识到,如果那些保镖想追上他们,根本不用费多大力?别墅区一路都有监控,想知道他们朝哪个方向逃走轻而易举。之所以没有追他们,十成十是请示过那位大叔,才任由他们逃走。他转念一想,以那位大叔之前对妈咪势在必得的态度,肯定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妈咪。看来,那位大叔必然是能掌握他们的行踪。 懒懒瞅眼得意忘形的妈咪,他并没有提醒。虽然妈咪没有告诉他欠了那位大叔什么,但他隐约知道,妈咪欠的“债”也许同他有关,所以,他颇为期待与那个大叔的再次相逢! “早安!”安紫朦步履轻快的走进麦肯环球广告公司,微笑着同守卫打招呼。 “安小姐今天这么早吗?”守卫诧异的看着她,“这会才七点呢!” “今天有个重要的工作,早点来好做准备。”安紫朦精神熠熠的刷卡进入电梯,灿笑着冲守卫摆摆手告别。 守卫不自觉的也对她挥了挥手,收回手才意识到这么做有些傻乎乎的,他不由感叹,这位安小姐的笑容真的很有感染力呀 电梯里,安紫朦盯着上升的数字,心底有些激动,但更多的是期待。事实上,今天的工作是她回国后接到的第一单广告策划项目。自从儿子想回国后,她便试着远程接了些国内的广告项目,但因距离问题都无法进入实操阶断,所以从真正意义上而言,今天的项目将是她在国内的第一单。 进到办公区,诺大的办公室空无一人。她换上平底鞋,倒了杯水坐下翻看资料。这次的广告投放商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新能源汽车公司,请到了当下红得发紫的女星利黛尔作为形象代言。公司对这单项目也格外重视,能交给她负责,不啻为对她的器重和考验。尽管在国外时,她也接触过不少大项目,但真正独立负责还是头一遭。这让她在兴奋期待之余,多少也有些忐忑。 八点半,在开过项目会议后,安紫朦带着助理精神饱满的冲向了摄影棚。 九点二十,利黛尔明艷照人的进了摄影棚。她笑容满面的上前打招呼。她对这位女星的感觉颇好,守时不娇纵,想来应该能合作愉快。 与导演一块给利黛尔讲了今天的拍摄内容,很快,所有人都热火潮天的工作起来。 针对新能源汽车的产品特性,以及客户公司的主题诉求,结合当下追求视觉震撼及质感的共性,再融合出人意表的剧情想象力,安紫朦精心策划了一支极具科幻色彩的创意广告。她有信心能够打动客户和观众。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摄影机,不时与导演讨论几句,完全沉迷到了工作中。突地,她听到周围传来一阵骚动,连正在拍摄的利黛尔的动作也出了错。 她立时皱起眉,导演不是好脾气的人,当下一摔剧本,跳起来就待大骂,却在看到不远处被簇拥而来的人时,霎时像被人捏住了脖子,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安紫朦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却只看到一堆背影。她不明所以,正想询问助理,陡然瞅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李秘书,你怎么在这?”安紫朦眼皮直跳。自从炸了秦舜禹的别墅,他一直没找过她,她也权当没这个人,顾自搬家,顾自给安子谦联络学校,顾自上班……日子过得充实而快乐。 结果,今天她梦魇似的又撞见了李秘书……有李秘书的地方,秦舜禹还会远吗? 她下意识的望向人群。倏地,被簇拥在人群正中的男人转过身来,瞬间与她四目相对。她心口狠狠一震,该死的,他居然真的出现了?他就这么阴魂不散? 秦舜禹缓缓朝她走来,嘴角微微噙笑:“听说这支广告是安小姐负责的,可以为我讲解下吗?” 安紫朦还未听清他的话,已经恼上心头,恶狠狠的将他拽到旁边,咬牙低喝:“你又来找我做什么?想套近乎也别用这套!” “你没看资料?”秦舜禹淡瞥眼她捉着他的手。 资料?安紫朦一愣,冷不丁想到什么,抓起椅子上的资料夹一把翻开。 “这里。”一只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资料页上客户公司那行,不疾不徐的道,“IBV新能源汽车,隶属秦氏集团,我作为作秦氏集团的总裁,今天只是过来视察。作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你难道没有事先了解客户的背景?” 安紫朦的脸嗖地爆红,一半是羞,一半是愧。虽说单就这个项目而言,她并无必要追根挖底的去了解IBV的上属公司,但严格说来这的确是她的疏漏。他对她专业能力的质疑尚算合理,所以她无话可说。 她冷汗涔涔的悄悄侧首,果然觑见一群人正目瞪口呆的瞪着她,其中以她老板的脸色最为难看。 好吧,她居然在众目睽睽下对大客户恶颜相向,更粗鲁的“手脚相加”。 她尴尬无比的放开秦舜禹,小心翼翼的堆起笑:“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摄影棚里气氛一片肃穆,所有人都提起了十二分精神,表情认真的做着事。除了时不时偷觑眼坐在摄影机旁气场强大的俊逸男人,一切都看似正常。 “安姐,你和秦先生真不认识?”休息时间,助理将咖啡端给表情郁闷的安紫朦,小声打探。 正文 第4章 尴尬 安紫朦皮笑肉不笑的再度申明:“我真的不认识他。”自打她表示认错人后,已经是“那安姐你先前也太彪悍了。”助理偷笑,“他们都说你像是恶羊见了极品狼……” 安紫朦一阵黑线,余光瞥眼不远处正好整以暇观看拍摄的秦舜禹,腹诽不已,堂堂大集团的老板,就这么闲吗?说什么很重视这次的广告,所以想多了解,结果就一坐不走了。 “不过,像秦先生这样的男人,变成恶羊也值得啦!”助理一脸梦幻的偷望秦舜禹。 “一个有妇之夫有什么值得的。”安紫朦嗤之以鼻。 “有妇之夫?安姐,秦先生根本没结过婚啊!”助理瞪大眼,“秦氏集团的大老板,最低调的隐形富豪,最炙手可热的钻石单身汉,他要是结了婚,得哭瞎多少女人的眼睛!” 安紫朦一愣。他没有结婚? 八年来,她在国外完全屏蔽了他的任何消息,记忆里留存的只有离开时那则有凭有据的新闻。助理的话让她心底深处有瞬间的喜悦,但她忽略了这种反应,不置可否的撇撇嘴。他素来不喜欢媒体,八成是结了婚但不为外界所知。再不然,他身边总不会缺少女人,一如当年将她当情人养着,现在不定身边有多少个情人呢! 想到这,她的心情更加阴霾,沉下脸朝导演走去。 “导演,现在的进度太慢了,最好将不想干的人‘请’出去。”说着,她意有所指的瞟了眼闲适在旁的秦舜禹。就因为有他在,虽然上至导演下至清洁大妈都格外卖力,但也严重影响了大伙的活跃性,以致气氛严肃的象是在法庭上。 秦舜禹闻言看过来,淡淡一笑:“安小姐的提议有理。李秘书,请程总他们离开吧!” 旁边的人听到顿时一头冷汗。程总是IBV的总经理,也是他们的直接客户。虽说有秦舜禹这个大老板在,但也不能将程总就这么扫地出门吧? 坐在秦舜禹身后的程驰更是郁闷不已,大老板好端端的要来视察一支小广告不说,还一察不走,这会更因一个小策划的话将他赶走……他打量眼安紫朦,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猫腻。他可没忘,先前就是这个小策划凶神恶煞的抓了他家大老板的手,而大老板居然一点也未生气。 安紫朦当然不能任由程驰这么离开,否则少不得会得罪人,毕竟是她开口说要“赶”人的。最终,在她的万般恳请下,秦舜禹“施恩”般的留下了程驰。她揉揉笑得僵硬的脸,暗自狠瞪似笑非笑望着她的秦舜禹,心底恼怒的愈发厉害。 “秦先生,这是现磨的黑耳咖啡,您尝尝。”副导笑容满面的端来咖啡。 “多谢。”秦舜禹接过,点头致谢。副导兴奋的直搓手,“秦先生太客气了,您今天能来,实在是我们的荣幸。” 副导吧啦吧啦的说着恭唯之词,安紫朦冷眼看着秦舜禹啜了口咖啡,佯作与旁边的人说话:“那个小陈,你前几天不是说,黑耳猫喜欢将排出的便便藏在蜣螂的窝里,所以有时候采咖啡豆的人会将蜣螂的排泄物当作黑耳猫屎咖啡豆……啧啧,挑咖啡豆的时候一定得当心,否则香醇的黑耳咖啡没喝到,反而喝了满嘴的蜣螂那啥噢!” 一瞬间,摄影棚里静可闻针,所有人都不自觉的瞅向了秦舜禹手中的咖啡。副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嘴想说什么,可这会儿只觉语言是这么的无力。再怎么申明,好端端的一杯极品咖啡也被安紫朦的话给倒尽了味口。 旁边的小陈哭丧着脸,弱弱的说:“安姐,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啊?” 还有人在小声嘀咕,“蜣螂是什么啊?怎么听着怪恶心的。” “就是屎壳螂。”有学识渊博的解疑道。 众人再度沉默,不约而同的觑向秦舜禹的脸色。他俊朗的脸上淡然依旧,不见怒不见气,仿佛没听到安紫朦的话。众人不由暗自佩服,这种定力和气度,果真不是普通人。又看看“口无遮拦”的安紫朦,暗自摇头。也亏得人家秦先生大度,才没掐死这个不遗余力恶心人的女人。 众人心思各异,现场唯有煞完风景的安紫朦畅快不已,尤其在看到秦舜禹不动声色的将咖啡杯放远后,更是乐不可吱。叫他在这膈应她,她当然要礼尚往来了。 “秦先生,我带了些英式红茶,请您赏脸品尝品尝。”打破怪异氛围的是利黛尔,她风姿绰约的笑着走了过来,身后的助理手中端着用骨瓷杯沏泡的红茶,香气扑鼻,极其诱人。 秦舜禹从洋洋得意的安紫朦身上收回目光,淡睨利黛尔一眼,疏淡有礼的道:“谢谢,我不喝红茶。” 骗子!安紫朦撇嘴。是谁每天早上都要喝她泡的红茶的?除了咖啡,他的最爱就是红茶。 利黛尔怔了怔,倒也不显尴尬,微微一笑:“那真可惜。这是我在英国的庄园种的红茶,味道还不错。” 旁边的人羡慕又渴望的盯着助理手中的红茶。大明星亲手种出的红茶啊,真想尝尝。 利黛尔落落大方的笑道:“虽然产出的不多,但也足够请大家喝一杯了。人人都有份哟!” 刹那间,众人都欢呼起来。 利黛尔亲自端来一杯递给安紫朦,笑道:“安小姐,希望你不会也不喝红茶。” 安紫朦道谢后接过,笑语盈盈:“当然不会。”她轻嗅了下,“香味弥久,品种很不错呀!” 得到称赞,利黛尔显得很高兴,热情的与她交谈起来。 另一边,被导演和副导等人“侍候”的秦舜禹若有所思的看着安紫朦,这个女人变了不少。从前的她,虽然泡得一手好红茶,却从来不喜欢喝。她最厌恶对他有企图的女人,如今却能与对方谈笑风声。 变的究竟是她的习惯,还是她的心? 休息时间很快过去,安紫朦突然接到安子谦的电话。安紫朦向人小鬼大的儿子抱怨了几句秦舜禹的出现,接着挂了电话,又忙碌去了。 电话那头,安子谦陷入了沉思。秦舜禹果然去找妈咪了,他究竟想从妈咪身上得到什么?妈咪会不会在他手上吃亏?还有,他和自己又究竟有没有关系? 想到这些,他再也坐不住了,戴上帽子便离开了家。 半小时后,安子谦乘出租车到了拍摄片场。前两天他陪妈咪来过,所以还算熟门熟路。 一进摄影棚,认识他的助理立即欢迎的打招呼:“子谦,来找你妈咪吗?安姐这会正忙,你先在旁边坐会,等她忙完我就带你过去。” “谢谢姐姐。”安子谦礼貌的道谢,大眼四下一转,看见了秦舜禹。 “你坐会,我给你拿点心过来。”助理很是喜欢这个长相俊俏可爱的小家伙,见他盯着秦舜禹,连忙叮嘱,“那位先生是重要的客户,子谦不要过去打扰喔!” 安子谦点点头,乖顺的坐在一旁,冷眼观察着秦舜禹。 “那小孩子是谁啊?”不远处有工作人员指着安子谦小声询问。 “安姐的儿子,很可爱吧!”旁边的人抽空瞅了眼,很快回答。 “嗯,长得还真俊俏。不过,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咦?说起来,似乎好像和谁有点想象。” “诶诶,你瞧,安姐的儿子和秦先生是不是有点相像?那眼睛和嘴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话一出,周遭的人立即象是发现了新大陆,来来回回打量秦舜禹和安子谦。 秦舜禹隐隐约约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心思微动,眯眼望向抱臂坐在椅子上的安子谦。俊秀的脸廓、漆黑的眉眼、微抿的嘴,似乎真的有些相似。 他倏地起身,提步朝安子谦走去。他本就是众人的焦点,他一动,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追随而去。 安子谦冷眼看着他走过来,依旧一动不动。 “你对弹药很了解?”秦舜禹在他身边坐下,淡淡说道。 “大叔,我和你不熟,你问这种问题不觉得唐突吗?”安子谦讥诮的望定他。 周遭的人其实并未听到秦舜禹的问话,但安子谦的音量不浅,众人听了个正着,无不暗捏把冷汗。这孩子可真够“心直口快”的,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助理急得满头大汗,一边暗扯安子谦的袖子,示意他言辞恭敬些,一边歉疚的对秦舜禹解释:“秦先生,这是安姐的儿子,他刚从国外回来,说话有些直率,您别往心里去。” 秦舜禹倒是未觉被冒犯,仍旧淡然的看着安子谦。他能察觉到安子谦对他有些抵触,但他对安子谦却颇感兴味。 那日安紫朦母子炸毁别墅逃走,他并非不恼怒那胆大妄为的女人,却也疑虑她从哪来的炸药和手段。他随即派人彻查了母子俩在国外的情况,这才得知厉害的并非安紫朦,而是安子谦。年仅七岁的枪械小天才,引得各国政府垂涎不已,想方设法招揽他,却惹得这位小天才烦不胜烦,最终直接回了国。 秦舜禹抬眼扫了几眼一众偷觑着的人,众人慌不迭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示意着急的助理离开,这才淡淡的道:“不想惹麻烦,以后最好掩藏你的能力。”无论在哪,一个天赋极高的枪械天才,都会引来各种势力的争枪。 正文 第5章 威胁 “大叔,你是在威胁我?”安子谦眼里顿时寒气四溢。 秦舜禹莞尔,然面上也只是微不可察的牵了牵嘴角。他不觉伸出手,揉了揉安子谦柔软的头发:“我能替你掩饰一次,却不能保证每一次都能掩饰到。”别墅炸弹事件,他第一时间替他们平息掩盖下来,否则少不得会惹来麻烦。毕竟,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对这种类似“恐怖袭击”的行为,绝对不会姑息。思及此,他睇眼远处仍在认真工作的安紫朦。这个女人的胆子当真是越来越大了! 安子谦被他揉着脑袋,小脸一黑,可心底却并不讨厌他的触碰,这对一个厌恶除妈咪外的所有人碰触的小天才而言,实在是不同寻常。他别扭的偏头躲开秦舜禹的手,瞪眼他:“我妈咪究竟欠了你什么?” “这是我和你母亲的事。”秦舜禹幽目微动,迎上被助理提醒后看过来的安紫朦。就见安紫朦面色骤变,急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秦先生,不知您在和我儿子说什么?”安紫朦一至他们面前,立即将安子谦拉到了身后,防备的盯住住秦舜禹。她一点也不想让秦舜禹同安子谦接触,生怕那传说中的“血缘羁绊”、“父子连心”显灵。 秦舜禹没有回答,睨眼已暂告一段落的拍摄:“这次的广告案我十分满意,安小姐果然实力出众。” 乍听到他的赞赏,安紫朦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印象里,这人从来都吝于表扬其他人,这次能赞许她,实在是出人意料。 安子谦就见秦舜禹一句话便让妈咪缓和了脸色,不由抚额叹息。果然,他家妈咪最受不得夸了。 “不过,相较国内市场而言,这支广告显得过于科技化,部分受众或许无法理解。”秦舜禹不疾不徐的又道。 安紫朦顿时皱眉,“秦先生的意思是要改一改?”她心底微愠,广告方案前后商讨了十余次才通过,都到临了了,居然说无法理解,这是耍她玩是吧? “这倒不必。”秦舜禹自然看出她的不满,“安小姐的构想和创意很不错,或许更适合我们公司旗下的另一种产品。” “如果秦先生是想继续和我合作,那我只能说抱歉。”安紫朦不笨,立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故而连忙拒绝。她如果早知这次的广告案是他公司的,铁定不会答应接下来。 秦舜禹挑眉,“听说安小姐在业内以敬业和公私分明著称,难道是我记错了?或者,是我哪里得罪了安小姐?” 安紫朦一噎。这人明明知道她为何拒绝,居然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不待安紫朦反驳,秦舜禹已起身朝外走去,经过她身边时,他停下步子,惋惜道:“凯特伍德蕾会参加今年的戛纳广告节,而我们的下一支广告将会送去参赛,可惜安小姐不愿接下来,实是可惜。” 安紫朦咻地扯住他的衣袖,咬牙道:“你说的是真的?那个女人会参加?”一时间,她忘了疑惑他怎么知凯特伍德蕾这个人。 秦舜禹无声勾唇,“是的。” “好。我同意合作,什么时候开始?”安紫朦眼底升起熊熊斗志。 也没见秦舜禹示意,李秘书便拿着一份文件过来,微笑道:“安小姐,这是合作协议。” 安紫朦来不及诧异,秦舜禹又已说道:“这份协议是针对与安小姐你个人的合作,而非麦肯公司。毕竟凯特伍德蕾亦是以个人名义参赛,相信以安小姐的能力并不会输给她。” “哼,这是当然。”安紫朦脑袋一热,提笔就签下了协议。 一旁围观全程的安子谦除了无语还是无语。他单纯的妈咪,就这么被“拐”了吗? 秦舜禹瞥眼安紫朦的签名,点点头,李秘书立即收了起来,又递过去一张支票:“这是预付的酬劳,安小姐请收下。” 安紫朦微愣,接过支票,上面的数字十分可观。她反而蓦地冷静了几分,心底一个咯噔,天啊,她究竟做了什么?她陡地抬头,有心反悔,却见秦舜禹带着李秘书已经扬长而去。 “妈咪,你这样是不是就叫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安子谦抱着小胳膊凉凉开口。 安紫朦纠结的拧起脸,满心懊悔,可是她也明白,秦舜禹绝对不会允许她悔约。面对冷嘲热讽的儿子,她只能僵笑着给自个找面子:“当然不是。妈咪哪有那么笨?你看,”她晃了晃手中的支票,“酬劳足够我们什么也不做的过个十年八年了。” 安子谦点点头:“妈咪你确实不笨,”没等安紫朦得意,他又道,“只是智商不高而已。” 安紫朦满头黑线,恨恨的使劲揉捏他的小脸蛋,“臭小子,有你这么埋汰自己妈咪的吗?妈咪只是不想输给伍德蕾,当初要是不她剽窃了我的点子,我哪会被冤枉,还被迫离开公司?哼,她不是说我的点子永远不能赢她吗?这次我就要让她输得心服口服!” “妈姆,奴要赢,业夫能招挪噶银啊?”(妈咪,你要赢,也不能找那个人啊) 安紫朦听懂了,沮丧的放下手,睇眼手中的支票:“既然答应了,也没其它办法了。”想来秦舜禹也没那么闲天天来盯着她吧! 安子谦揉着自己的脸,撇撇嘴,没有再说话。 是晚。他趁着安紫朦做晚饭的空当,溜进书房,打开了她的电脑。他熟练的键入密码,登入网络,点开邮件查阅。 一封简短的调查文件看完,他黑漆的眼熠熠发亮。 “一直未婚吗?难道是为了妈咪?”他盯着屏幕上的冷峻的脸,喃喃自语。而那张脸,分明就是秦舜禹。 自从他对妈咪和秦舜禹的关系疑惑时起,他便请在某部门认识的人搜集秦舜禹的资料,可惜能搜集到的资料极其简单,好在他想知道的几个问题都有了答案。 “儿子,吃饭了!”客厅里传来安紫朦的叫唤声。他连忙关上邮件,起身走了出去。 IBV新能源汽车的广告投放市场后反映良好,IBV的订单络绎不绝,大获成功。IBV向麦肯公司发来庆功晚宴的邀请,安紫朦作为主创及项目负责人,不得不参加。好在她事前打听到秦舜禹已经出国,并不会出席,这才乐颠颠的准备参加。 安子谦放下手里的书,瞟眼一旁兴奋挑选礼服的安紫朦,“妈咪,虽然我知道你不待见他,但你已经同意与他合作,今天不会见,不代表一直不会见。” 安紫朦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她将礼服在身上比了比,随口道:“合作的项目他不会参与,而且我听说他接下来的几个月会时常出国。” 安子谦皱眉。既然是这样,那秦舜禹干嘛故意激妈咪签下合约?难道不是为了更多的接近妈咪? 换上礼服,整理好妆容,安紫朦叮嘱安子谦一番后,拿上车钥匙匆匆出了门。在家耽搁的时间有些长了,不快点怕是会迟到。 驱车驶出地下车库,她一路朝会场赶去。 会场设在市郊一座私人庄园,距离不算近。行驶了约半个小时后,刚驶上一条环湖道,车子陡地顿顿停停起来,油表居然一降到底。 她难以置信的瞪住油表,为了今天参加宴会,她特意加满了油,怎么会突然没油了? 她连忙下车检查却无果。她气恼的踢了车轮一脚,抓起手机准备拨打拖车电话,却发现手机黑了屏。她气的直想挠头,今天她是倒了什么黑霉运? 她郁闷的前后张望,长长的环湖道竟然没有一辆车经过。 吐出口郁气,她认命的从车内拿上高跟鞋,锁好车窗,拧起长裙摆朝前走去。但愿前面有加油站,再不济能让她打个电话也好。 走了不到百米,她突地听到一阵汽车声从身后传来。她一喜,连忙转身望去,一辆跑车疾驰而来。她连忙招手拦停。 跑车很给面子的在她身旁停下,车窗滑下,安紫朦登时瞪大了眼。 “安小姐,好久不见。”秦舜禹俊逸的脸庞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安紫朦暗自咬牙。他不是出国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 “项目做的很成功,所以回来鼓励鼓励他们。”原来安紫朦不自觉的将疑问问出了声。 周遭无人,安紫朦自然不必给他什么面子,板着脸道:“是么?秦先生还真是体恤员工。” “我一直很体恤员工,你不知道?”秦舜禹轻笑,打开副座车门,“上车吧!” 安紫朦退后一步,警惕道:“你想干嘛?” 秦舜禹叹了口气,似是对她的态度十分无奈,他抬起下巴指指不见尽头的马路:“难道你想走着去会场?这条路上没有任何加油站和居民点,这个时间想拦到车也很难。” 不待她张嘴,他看眼手表,又道:“离宴会开始还有四十五分钟,现在招车过来定会迟到。我记得你会代表麦肯公司致辞。” 他的话将她所有的想法都堵死了,她心一横,也不再纠结,拉开车门上了车。秦舜禹倾过身,探手向她,她立时瞪眼,“你做什么?” 秦舜禹点点安全带,“为女士服务。” “不必了。”安紫朦连忙自己系好安全带,随即略带嘲讽的道,“秦先生结了婚,竟然变得如此体贴,实在让人意外呢!” “结婚?”秦舜禹挑眉,“谁说我结了婚?” 安紫朦撇唇,“电视上的新闻都放过了,秦先生何必矢口否认?” 秦舜禹眉间折痕深了几分,好在极佳的记忆力让他想起了怎么一回事。他似笑非笑的看眼眉间郁色深重的安紫朦:“当年你就是以为我要结婚才不告而别?” 正文 第6章 往事 见他提起往事,安紫朦心底的烦乱愈甚。她没好气的道:“我一直很有自知之明,本来我和你的关系就不正当,何必等着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秦舜禹的脸冷了下来,“什么叫不正当?” 安紫朦冷嘲一笑:“雇主和情人之间的关系是正当的吗?”她知道,她不该怨他。他有恩于她,也是她自愿做他的情人,他从未强迫过她。可是,当初得知他要结婚的消息时,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被深深的背叛了。毕竟,当年的她是那么的爱他…… 秦舜禹的面色愈发沉冷,他没再说话,一踩油门,跑车飞驰出去。 远远的后面,安紫朦抛锚的地方,李秘书指挥拖车将安紫朦的车拖走。一旁帅气的年轻人走过来,满脸好奇的小声问:“崔叔,大少爷为什么要我把这辆车弄出点小故障来?” 李秘书轻抬眼镜,望向跑车驶离的方向,微微一笑。 一路无话,终于到了会场。 这座占地广袤的私人庄园风景极好,也十分隐秘。安紫朦看眼庄园前的人影,连忙道:“在这停就好了,我自己进去。” 秦舜禹理也未理,径直驶进庄园内,气得她直翻白眼。 驶到主园前的喷泉池前,秦舜禹停车下车。安紫朦眼见一群人激动的迎了过来,不由缩了缩脖子。天啊,若是被看到她同秦舜禹一块来,不定被人误会成什么样。 可眼下已无退路,她也不可能躲在车内不出来。她愤慨的瞪眼站在车旁未走的秦舜禹,一咬牙,推门下车,夸张的嚷叫道:“秦先生,今天真是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您经过我的车抛锚的地方,我肯定只能走来了。” 秦舜禹睨她眼,没吱声。旁边一群本来对她居然从秦舜禹车里下来的人,闻言则是恍然大悟。几名女同事拽过她,兴奋的压低声问:“安姐,你怎么遇到秦先生的?” “唉,今天实在太倒霉了,车子开到环湖道那边时居然没油了,手机又没了电,简直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幸好秦先生的车经过那里,才好心的带我过来。”安紫朦迫不及待的解释,生怕别人误会她和秦舜禹的关系。 “居然是这样,早知道我就不该坐车过来了!” “是啊,我的车怎么就没抛锚呢?” 听到女同事们懊恼羡慕的话,安紫朦嘴角直抽。她余光一瞥,秦舜禹早已被迎入了会场里。她抿了下嘴,心底有丝莫名的滋味。 庆功宴顺利举行,安紫朦在致辞过后,娴熟的偷溜到角落里,端着点心惬意的享用。 “安小姐。”轻柔含笑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安紫朦转过身,明艳耀人的利黛尔端着两只酒杯笑望着她。她连忙打招呼,“利小姐。” “怎么一个人在这?”利黛尔递过一杯酒。 她接过,笑着说了声谢谢,“我们公司的同事很活跃,现在不填饱肚子,待会怕是没机会吃。” “哦?”利黛尔仿佛很好奇,但并没有多问,只是状似随意的问道,“听说今天是秦先生载你过来的?幸好那会儿秦先生经过了,否则,”她戏谑的瞅眼安紫朦的高跟鞋,“你怕是得累坏双脚了!” “是呀!”安紫朦干笑几声。尽管利黛尔一点也没有大明星的架子,很是平易近人的与她聊天,但她一点也不愿再提这个话题。 “没想到秦先生看着冷冰冰十分严肃,却很是热心快肠。” 热心快肠?安紫朦抽抽嘴角。秦舜禹怕是这辈子都没听过被人如此评价吧! 尔主动要去她的电话,时不时便与她聊聊天,只是这几次聊天中,似乎总会无意提起秦舜禹利黛尔的话让安紫朦有些接不下去,而她这时隐隐察觉到,利黛尔对秦舜禹似乎极感兴趣。她心思微动,脑海中细细思量这段时日的事,利黛,进而会试探的向她询问他的事情。 她的心情瞬间阴郁起来。 好吧,她果然是越活越回去了。以前但凡有旁的女人对秦舜禹有企图,无论表现得多么含蓄隐秘,她都能第一时间感觉到,而如今居然被人借机套话了这么久…… 不对,如果现在的她还能像缉毒犬似的嗅出别人“图谋”秦舜禹的味道,那才叫诡异吧! 不过,一察觉到利黛尔的别有用心,她很快便丧失了与其接近的兴致。只是她心中还有个疑问,为什么利黛尔会向她探听秦舜禹的事?毕竟,旁人并不知她与秦朝尖曾经的关系。 “安姐,原来你躲在这里。快,大伙都等着你呢!”助理兴冲冲的跑过来拉她。 “利小姐,不好意思。”安紫朦抱歉的对利黛尔点点头,放下并未沾过的酒杯离开。 “天,是利黛尔!”走远后,助理使劲一拍额头,悔恨不已,“刚才我居然没看见她!要不然就该请她和我们一块玩了!” “你省省力吧!她还得注意形象,哪能像你们一样疯玩?” “嘿嘿,谁说和我们一块玩就没形象啦?安姐你每次不都很有形象吗?”助理讨好的道。 花园里,一群年轻人聚在一块笑得前仰后合。 安紫朦和助理围过去,众人见到安紫朦,连忙将她拉到中间坐下。“安姐,就等你了。” “玩什么?”安紫朦笑问。她会加入麦肯公司,便是看中这群充满活力的同事。二十岁前的她,被烂堵的父亲和生活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每日忙碌着很难融入群体之中。二十岁后,她的生活里只有秦舜禹,尽管尝遍爱情的酸甜苦辣,但她依旧独来独往。直到安子谦出生,她踏入职场,才感觉到有人陪伴是多么的快乐。 “彼得抽中了真心话大冒险,先玩这个。”安紫朦旁边的男同事回答。 十次聚会有八次玩这个,这群人居然都玩不厌吗?安紫朦吐槽不已,可她立刻兴致勃勃的加入了进去。 “十四号。”三粒骰子掷出号码,“哈哈,安姐,又是你!” 安紫朦捏着号码牌,翻了个白眼。果然,每次都由她开场。 “安姐,你可真灵啊!不成,我得赶紧拜一拜你,求你保佑我今天买的彩票得大奖!” 有人装模作样的朝安紫朦拱了拱手,惹得周遭的人笑个不停。谁让每次玩这游戏,第一个被抽中的诡异的都会是安紫朦呢,想让人不信邪都难! “哈哈,别闹了。安姐,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安紫朦一派泰然处之,反正闹去闹来也就那几样。这群人闹归闹,但还算有分寸。 “凯琳,该你出题。”主持的人指着一名身材傲人的女同事道。 凯琳骨碌碌一转眼珠,突地,双眼一亮,指向不远处的两个人:“有了。题目就是,将那两个人请过来同我们玩游戏!” 安紫朦顺势转头,赫见秦舜禹和利黛尔姿态亲昵的站在泳池边,似乎正在谈论什么。以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利黛尔满脸笑容,望着秦舜禹的双眼晶亮生辉,衬得姣美的脸蛋愈发明艳动人。 她不觉眼神微沉,旋即轻嗤一声。 “安姐,怎么样?敢做吗?”凯琳挑衅的道。 安紫朦但笑不语,起身朝他们走了过去。 “秦先生,利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们正在玩一个游戏,希望您二位暂时能过去配合一下。当然,您二位要是没有时间也没关系。”安紫朦笑容满面的将原委和请求说完。 秦舜禹在二楼便看见她在一群人中笑得灿烂无比,正是这种笑容吸引了他走到花园,结果没等他靠近她,便被利黛尔拦下。 “可以。”秦舜禹很是淡定的答应,瞬间将利黛尔拒绝的话堵在了喉头,只得微笑着道,“当然可以。” 前后不过一分钟,安紫朦便将秦舜禹与利黛尔请了过来。惹得一众同事兴奋大叫起来。而秦舜禹和利黛尔的加入,瞬间让游戏提高了挡次,更是引得宴会厅里自持身份的名流高层们闻讯而来。毕竟,秦舜禹的身份地位与气质,怎么也不能同普通员工玩的普通游戏联系上。故而,当众人重新调整好坐位,再度开始游戏时,花园里已经围满了人。 安紫朦坐得离秦舜禹远远的,一边吃喝一边等着摇骰子。 “啊,十二号。”主持的人大叫道。众人的目光刷地齐聚在秦舜禹身上。 “秦先生,您、您是要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主持人有些忐忑的小心问道,“您要是两个都不愿意,那就喝一杯酒就成。当然,您要是不能饮酒,不喝也没关系。” 安紫朦满头黑线。干脆别让他玩不是更好? “不必。就大冒险吧!”秦舜禹倒是干脆。 “好,好。”主持人赶紧答应,再摇了次骰子,“七号。” “啊,是我,是我!”一名男同事兴奋的叫嚷。 安紫朦有些幸灾乐祸。这个男同事最喜欢恶搞,秦舜禹这回怕是得小丢下脸了。 “我的题目是,面无表情的逗笑一个人,可以指定对象哟!”男同事得意洋洋的说完。 众人面面相觑,偷觑眼秦舜禹冷冷的脸。糟糕,看不出有没有生气。呃,貌似这位赫赫有名的商界钜子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他能端着这高冷范逗人笑么? 秦舜禹轻挑眉头,视线一瞬不瞬的盯住捂着嘴偷笑的安紫朦。“安小姐可愿配合我一下?” 正文 第7章 鸦雀无声 安紫朦被点名,怔了怔,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全挪到了她身上,心下暗骂,面上不减笑容:“当然可以了,秦先生。” 秦舜禹示意安紫朦坐过来,“我素来喜欢有惩有赏,如果我未能逗笑安小姐,那么我愿答应安小姐一件事,反之亦然,安小姐觉得如何?” 安紫朦诧异,还没等她开口,旁边的好几个人已连忙代她回答:“当然可以。安姐,是不是?” 安紫朦无奈,“可以。”反正她不相信秦舜禹能逗笑她。一个常年近乎面瘫的人,从来不会说笑话,也扮不来搞笑的表情,怎么可能逗笑其他人。 秦舜禹点点头,认真的看了她片刻,突地摘下腕间的手表,用力往她脚下一扔,手表顿时摔了个粉碎。 现场刹那间鸦雀无声,众人无不提起了心。 安紫朦愣愣看着摔碎的手表,眼前不期然浮现出几幕场景。 她被赌鬼父亲骗进夜总会,逃跑时躲进洗手间,结果还是被夜总会的打手逮到。情急之下,她抓起洗手台上的一块手表就砸了过去,将那打手砸得满头是血。那打手恼羞成怒,抓住她就欲行凶,却被骤然出现的秦舜禹挡住。原来,她躲进的是男洗手间,而她砸的手表恰好就是秦舜禹的,那会他不过是脱了手表准备洗手罢了。也正因这件事,秦舜禹最终将她“赎”了出来…… 想起事后他拿回手表,却发现手表不仅摔坏而且满是血污时黑沉着脸的模样,她不觉轻笑出了声。这记笑声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尤为清晰,众人顿时望向了她。 秦舜禹望着她的浅弯的眉眼和唇角,眼神柔和了几分。 一旁,利黛尔眼神晦暗不明的打量着他们俩。 “看来,是我赢了。”秦舜禹出声打破了安静。 众人恍然清醒,原来他砸手表就是为逗安紫朦笑吗?思及此,众人只觉心肝脾肺都疼了起来。天啊,这块手表可值好几十万,结果居然只逗得安紫朦一笑,这简直就是一笑千金啊! 热闹的庆功宴后,安紫朦恢复了平静的生活。与秦舜禹签属的合作还有一个礼拜才会开始,她也乐得清闲。 公司里时不时还能听到有人议论,秦舜禹用一只几十万的手表逗她一笑的事,她听后只能灰溜溜的扎头逃开。安子谦听说后,很有寓意的读了个故事给她听。 燕国太子丹为招徕刺客荆珂,见荆珂用瓦片打乌龟,立即捧来一盘又一盘金子供荆珂打。又有一次,二人同乘千里马,荆轲说听闻千里马的肝味道不错,太子丹连忙杀马进肝。后来,荆轲称赞一名琴姬的手美,太子丹当即把琴姬的手斩断,呈到了荆轲面前。 安紫朦听得肝疼手疼,难道秦舜禹这么做,是想让她“刺杀”谁? 她打个寒颤,摇头甩掉这诡异的想法。结果,没等她教育安子谦,秦舜禹便找上了门。 自然,以秦舜禹的聪明,不会直接找到安紫朦的家。他深知这个女人对家及私人空间的看重,如果他突然登门,肯定会让她觉得丧失了安全感。最终只会得不偿失。 “真的只是吃顿饭?”安紫朦掩好车门,狐疑的问。 秦舜禹抬腕看眼时间,反问:“那么你还想做什么?我的时间不多。” 安紫朦气急,这人忒不要脸了。明明是他找到儿子的学校外,让她履行庆功宴上玩游戏时答应的条件,怎么话到他嘴里,反而好似是她揪着他要做什么似的。 “安子谦,这是你的爸爸妈妈吗?你爸爸好帅呀!” 甜甜的欣羡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安紫朦转身,就见自家儿子站在校门前,眯眼盯着他们俩,身旁身后还跟着一票可爱的小女生。 “你儿子……”秦舜禹淡淡出了声,“似乎长得像谁。” 安紫朦闻言后背一凉,不自然的干笑道:“错觉,只是你的错觉!行了,不就是吃饭吗?就今晚吧,地方你来订!”天,可别真让他瞧出什么了,赶紧将他打发走才成。 “七点我去你家接你?”秦舜禹试探的问。 安紫朦眼下只想让他赶紧离开,一跌声的应好。秦舜禹轻笑,深视眼同样望着他的安子谦,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上了车。司机很快驱车驶离了校门口。 “妈咪,你真打算给我找个爹地吗?”安子谦理也未理跟着一票小女生,径自上车关上车门,隔离了众小女生的依依不舍。 安紫朦瞪他眼,“胡说八道。”又对众小女生温柔的笑了笑,摆摆手,“各位同学,明天见哟!” 驾车驶离,安紫朦才又道:“妈咪我这辈子有你就够了。”她想了想,“当然,为了你的健康成长,妈咪会努力为你寻找一个真心疼爱你的爹地。” “……”安子谦一阵无语。 晚七点。五彩缤纷的霓虹灯照耀了整座城市。 秦舜禹独自驾车来接安紫朦。安紫朦早早便喂饱了安子谦,照例叮嘱了几句,便放心的出了门。为什么不放心?她家身为枪械小天长的儿子比起盗贼之类更恐怖好么? 坐上车,安紫朦便顾自拨弄起手机,同儿子发短讯,让他将先前未看完的节目录下来。 秦舜禹余光注视着她。自她回来后,这还是她头一回如此安静平和的坐在他身边。他想起当年她不告而别的情景。 那时,她告诉他,她怀了别人的孩子。他很愤怒,但更多的是怀疑。是的,他并不相信她的话。他一直都很了解她,她对他的感情纯粹而真挚,绝不会背叛他。可是,没等他推翻她的谎言,她就已经不告而别。他第一时间查到了她的行踪,然而那时秦家内斗,他没有主动去找她,而是迅速将国内的事情处理干净。尔后,他拿到传回来的她的资料,看到照片中的她笑得那么灿烂那么明媚,而这种笑容是她在他身边时未曾展露过的。他恍然意识到,她在他身边一直过得小心翼翼,没有自己的向往,甚至连喜恶都是因他而起。她在他身边并不快乐! 这种觉悟让他揪心的痛,于是,他决定给她几年时间,让她自由的做自己想做的一切事情。一晃,便是八年过去了。在他再也无法等下去的时候,她终于回来了,还带着一个酷似他的孩子。 对安子谦,他并非没有猜测。想要验证这种猜测很简单,可他却不愿亲自动手,他只想听到她亲口承认。 他让她逃走了八年,那么,她余下的生命休想再从他身边逃离! “吱吱——” 骤然,山道旁两辆黑色轿车强行抢道与他们的车并线,秦舜禹顿觉不对劲,眼角余光突地闪过一阵光芒,他一惊,登时大喝,“快趴下!” 安紫朦尚不知怎么回事,就已被秦舜禹按得趴了下去。 “砰!” 左侧车窗霎时凸现一处弹痕。幸而秦家人素来都会将座驾改装成防弹车,否则这一枪瞬间就会要了秦舜禹的命。 秦舜禹眼中厉色尽现,急踩油门,疾冲出去。 安紫朦惊骇无比,托她家儿子的福,她对枪械的声音也颇为敏感。虽然是消音手枪,但那细微的声响仍让她意识到了怎么回来。 有人想杀他们! “乓乓——” 黑色轿车见子弹无效,立即改变策略,两辆车一左一后凶猛无比的拼命撞向他们的车。正是拐弯变道地段,秦舜禹的技术和车子再如何高超,也被逼着冲向了山道旁陡峭的滑坡。 秦舜禹迅速解开安紫朦身上的安全带,紧紧将她护在怀中,蜷身撞出了飞速行驶的汽车。 安紫朦登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腿部一阵火辣辣的疼。可她顾不得喊痛,连忙推开死死抱着她的秦舜禹,却在看见秦舜禹昏迷过去时,眼圈瞬间泛红,焦急无比的急呼:“秦舜禹,你怎么样了?能听到我说话吗?你醒醒啊!” “嘭——”汽车冲下山坡,堕入山坡底,发出震耳巨响。 “咳咳……”秦舜禹在短暂的昏迷后清醒过来,睁眼即见安紫朦眼底隐约溢着的心疼。他勉强扯了下嘴角,“你没事吧?” “我没事,有事的是你。”安紫朦小心碰碰他脸颈上刺眼的伤口,根本不敢碰他的身体,因为他的腰部有一大滩鲜血。她强抑下心底的慌乱,“你坚持一下,我马上叫救护车。” 该死的,这条路段既偏又远,发生了这种事也没人过来。好在那两辆车已经跑了,否则这会若是折转回来,他们俩一个都跑不了。 她有些颤抖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快速说了情况和地点。 “咳咳,我想我的肋骨出了点问题。”秦舜禹气虚语弱的坦白。 安紫朦一颤,死死盯住他的胸腹。 “别慌!”秦舜禹握住她的手,“照我说的做!” “好,好,你说。”他掌心的热度让安紫朦逐渐镇静下来。 “先扶我坐起来,用我的外套托住左手臂……”秦舜禹一步一步指导安紫朦做出急救措施,冷静的仿佛受伤的不是他。 安紫朦按造他的方法做了简单的急救,并不困难,可她已是满头大汗。 终于,在等待十余分钟后,李秘书带着十余名医护人员并急救车赶来。看到遍体鳞伤的秦舜禹,李秘书的脸色有一瞬间的狠戾。 安紫朦寸步不离的陪同上了车,而秦舜禹也一直握着她的手,无声的安抚着她。直至到了医院,秦舜禹安排人先带安紫朦去处理伤口,才进了手术室。 安紫朦的伤并不严重,一处理完她便站在了手术室外,定定的看着手术室的门,一瞬也不挪开视线。 正文 第8章 幸福 “扑通扑通”,静谧的长廊中,安紫朦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好像要跳出来似的,细软的手掌心里湿湿滑滑的全是因为过度紧张而冒出的汗。 抬头,“手术中”三个刺眼的大字搅的她心里一片乱麻,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秦舜禹腰间大片的暗红和血色尽失的脸颊。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安紫朦一遍又一遍的小声嘀咕道,双手却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双眼死死的盯着手术室的大门,似乎只要门一打开便会冲上前去。 终于,手术室的灯灭了,安紫朦不由得舒了口气,连忙走上前去,围在被护士推出的秦舜禹身边,巴巴的望着,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眼前人那紧抿的薄唇,安紫朦的心无法抑制的疼着,像是被一根细针缓缓的插入一般,眼睛里更是迅速蓄满了泪水,可她知道,这疼,这泪,全都洋溢着幸福。 “小姐,麻烦让一让。” 耳边,护士急躁却又不失亲切的声音响起,安紫朦这才回过神来,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随即跟在护士的身后,走进了早已准备好的病房,不过还没呆多久,却被护士以“病人需要静养”的由头给赶了出来。 安紫朦本想强行留下,却又害怕真的会对秦舜禹造成什么影响,只好不情不愿的离开的病房,却还是趴在房门上的小玻璃上静静的看着。 直到感觉腿有些麻了,才踉跄着离开秦舜禹的病房,恰好与调查完事情来龙去脉前来报告的李秘书擦肩而过。 见安紫朦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李秘书不禁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又化为一丝笑意,再联想到自己接到电话时安紫朦的口气,以及带人赶过去时所看到的场景,忍不住心下一阵欣喜,看来自己很快就能吃到老板的喜宴了。 然而,李秘书毕竟是李秘书,天生的职业素养让他即便产生很多的想法也只是在一瞬间的事,等他回过神来,想要叫上安紫朦一起听听事故的缘由时,却发现,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安紫朦竟然已经不见了! 这让他不禁有些心慌,不过转念一想,这里是医院,想必安紫朦不会有什么意外,于是才安心下来,疾步朝着秦舜禹的病房走去。 痴痴的坐在走廊中的长椅上,神情恍惚了好一会,安紫朦才想起来,自己的宝贝儿子还一无所知,万一也像他们一样遇到了什么意外该怎么办,安子谦在能耐终究也只是个八岁大的孩子啊。 想着,急忙在公用电话上拨通了自己儿子的号码,听着听筒里不断传来的嘟嘟声,愈发的心急如焚。 “喂!”安子谦不冷不淡的声音传来,夹杂着一丝明显的不耐烦。 安紫朦悬着的心倏地放了下来,虽然明知道安子谦看不见,嘴角还是勾起了一丝舒心的笑容,“儿子,你今天没遇到什么事吧?” 正在偷着听电话的安子谦募得一怔,心下闪过几分不安,是妈咪的声音没错,不过为什么显示的会是未知号码呢?难不成老妈出了什么事?该死的,要是老妈真的出了什么事,让他知道了,定不会放过背后搞鬼的人! 只是,若是他那大条的妈咪仅是手机没电了或是自己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那他也只能、只能小小的“教训”一下那个大孩子了。 哼!安子谦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虽然口气还是略差,不过较之之前已经算得上好了很多了。“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你自己的手机呢?” “我的手机”安紫朦连忙刹住车,她的手机已经到遇险的时候报废了,就连打120还是用着秦舜禹的,可是这个又怎么能和安子谦说呢。 “我的手机没电了。”安紫朦心虚的说道,想不通电话那头明明是自己儿子,却总是莫名的有些惴惴不安。 “就知道”安子谦闷闷的回了一句,接着道:“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在公司啊”安紫朦回道,随即胡乱的吩咐了几句便急急扣上了电话,心想,完了完了,一定会被宝贝听出破绽的,这个小祖宗,没事干嘛像他爹一样聪明呢! 挂掉电话后,安紫朦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双颊,想着若是秦舜禹醒了一定会觉得饿,于是便跑下楼去买了一碗热粥,小心翼翼的端着护着,往秦舜禹的病房走去。 走到房门口时,正打算开门进去,却听见房间里有两个男人在低声着点什么,可是隔着一道房门,却总是听不太清楚。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安紫朦还是轻轻将耳朵贴在了房门上,极力的听着。也不知是这样真的有效果还是房间里的人故意加大了音量,这一下,一些对话居然听得清清楚楚,不过这对话的内容却让她的心一下子沉重了起来,沉重之余,还夹杂着浓浓的愧疚。 兴许是不想再听到什么更震撼的消息了吧,安紫朦下意识的敲了敲门,末了又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刚准备转身离开,房门就打开了。 李秘书沉着脸看了安紫朦一眼,继而默不作声的大步离开了。而安紫朦的脸上却突然变得火辣辣的,只觉得李秘书的那一眼充满了责备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敌视,心里不由得更加内疚了,尴尬的站在房门口,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该离开。 踌躇间,秦舜禹磁性的声音响起,“进来吧”,淡淡的三个字听在安紫朦的耳朵里却充满了无穷的魔力,牵引着她一步步朝着秦舜禹走去。 看着眼前人儿如小鹿般慌乱而又躲闪的双眼,秦舜禹的眼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活像一只活了千年的老狐狸。 “我我、对不起,这次是我连累了你,还害你受了伤,不过,我真的、真的”安紫朦支支吾吾的说着,眼泪在瞬间扑簌扑簌的涌出来,滴在雪白的床被上。 然而话还没说完便被箍进一个厚实的胸膛中,安紫朦愣愣的趴在秦舜禹的胸口,一时间竟忘了反抗,等到反应过来时却已经舍不得离开。 “傻瓜,连累什么的以后不准再说了,一切都是我自愿的。”秦舜禹低声说道,大手覆在安紫朦的脑袋上,摩挲着那细软的头发,忽然觉得怎么摸都摸不够。 “可是可是”,安紫朦一下子挣脱开秦舜禹的双臂,半撑在床上,“他分明是冲着我来了,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落得至今,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闻言,秦舜禹的脸色一暗,话音中也带了一丝异样的情绪,“你都知道了?”他冷冷的问道,然而语气虽冷却不会让安紫朦觉得疏离,反而透露出的担心意味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 “恩”,安紫朦轻轻的回应道,直勾勾的看着秦舜禹,任由他的大掌裹着自己的小手,“不过,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会做到这步田地,真的好寒心。” “算了,已经过去了,别再想了,相信我,善恶终有报。”秦舜禹趁机将安紫朦再度搂入怀中柔声安慰道,心里虽有几分不忍,不过如果真相能换来安紫朦的妥协,他愿意捏造无数的真相。 相拥许久,秦舜禹的肚子突然很不识相的响了一声,安紫朦立即相当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随即想起自己本身就是来给秦舜禹送粥的,连忙起身,端起还有些温热的粥送到秦舜禹嘴边,示意其喝下。 秦舜禹则因为觉得尴尬以及在安紫朦面前丢了面子,赌着气不愿意喝。谁知,安紫朦竟然笑的更欢了,一副看到了安子谦的神情,仿佛在说,“你连我儿子都不如。”,让他更加的不爽起来,一把扯过安紫朦的胳膊,吻了个天昏地暗才肯罢休。 末了,得意洋洋的挑了挑自己的长眉,看着面前娇喘连连的安紫朦,这才觉得找回了几分面子。端起已经彻底凉掉了的粥,喜滋滋的尽数喝下了肚。 到了晚上,安紫朦本打算回家和宝贝儿子呆一起,却因为心中愧疚难当,自告奋勇的选择了留下来照顾秦舜禹,还对折返而归的李秘书再三保证,一定会好好用心照顾的。 李秘书刚打算回绝,便看到秦舜禹投过来一个满含深意的眼神,于是只好佯装高冷的嘱咐了几句,随即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李秘书一走,病房里便剩下了安紫朦和秦舜禹两个人,虽然白天的时候也只是两个人,可天色一暗,空气中就平白增添了许多暧昧因子,加之两人先前的情人关系,气氛陡然间有些不寻常起来。 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向来大胆的安紫朦此刻却不敢去看秦舜禹的脸,不过还是能感觉到 两道火辣辣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这样一来,她就更不敢抬头了,故作镇定的盯着秦舜禹插着针头的手。 秦舜禹见状,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望向安紫朦的双眼愈发的深邃起来,像是要将这八年来的空白一下子通通补上似的,恨不得将安紫朦看出个洞来。 这个女人,明明就对自己有情,却偏偏丢下自己离开,害得他好一阵快活不起来,真是该罚! 突然,秦舜禹笑了,安紫朦有些疑惑的抬起头,不解的问道:“你笑什么?” “笑一个傻姑娘”秦舜禹嗤笑着回道,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傻姑娘?什么傻姑娘?”安紫朦脱口而出,随即又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有点过了头,立马改口,“我就说你秦大少少不了女人吧,又是哪个无知的小妹妹做了蠢事啊?” 然而话一出口,又更加后悔了,将头别过一旁去,心里懊恼不已,明明自己想说的不是这些的,这么个醋劲十足的话,想来那秦贱人,必定得意极了。 正文 第9章 时光倒流 不过过了好一会,都没再听到秦舜禹有什么动静,也没感觉有人盯着自己看。安紫朦悄悄的正过头来,飞速的朝着病床上瞥了一眼,却看见秦舜禹早已闭上了双眼,竟是睡了过去。 安紫朦心里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望着秦舜禹安静的眉眼,不自觉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其实那个秦舜禹口中的傻姑娘就是自己吧,虽然不知道秦舜禹在她之后还有没有过别的女人,不过他对自己,总归是不一样的。 想到这里,安紫朦的面上不禁柔和了几分,轻轻的为秦舜禹压好被角,撑在床沿边,默默的看着眼前安静美好的画面。 也许是因为光线,也许只是因为睡着了,连带着秦舜禹的轮廓也软了下来,少了几分严戾和苛责,多了几分祥和和温润。 看着看着,安紫朦脑子里的时光不禁开始倒流,回到了两人当初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她因为父亲的残忍无情,对时间的人情冷暖充满了绝望,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刺猬,任谁靠近都会被她毫不留情的伤害,哪怕是对她有着救命之恩的秦舜禹也被无理伤害了好几回。 可是,他依然对她好,说不出缘由的好,即便永远板着一张严肃的脸,永远说不出很温柔的话,永远只是将自己的一切强加在她的身上,然而偏偏就是这样的霸道点燃了她的希望,让她开始重新面对生活。 那样英俊帅气的秦舜禹,多金潇洒的秦舜禹,体贴傲娇的秦舜禹,试问,谁又能忍得住不喜欢呢? 那时跟在秦舜禹身边的第89天,彼时,她还没卸下满身的防备,尽管知道自己的身份和义务,却总也不甘愿就这样沉沦,即使是心里对秦舜禹俨然滋生出了好感,也不愿轻易卑微自己。 那天,她发了39度的高烧,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所有不好的过往悉数涌进脑海中,她低声啜泣着,明明浑身难受的要命却偏偏抗拒任何人的靠近。 家里的保姆很是着急,匆匆给秦舜禹打了通电话,可她却觉得可笑,觉得自己像是后宫里不惜折磨自己去换来皇帝关注的妃子,眼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阴湿了大片枕巾,却丝毫减不了身上的灼热。 “不、不许叫他。” 安紫朦还记得自己当时怎么都不愿意被秦舜禹看见自己的狼狈,只是因为不愿做那个费尽心机的妃子。 后来,秦舜禹还是来了。就在她意识快要涣散的时候,一股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紧接着便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她不安分的扭动着,试图挣脱开秦舜禹的束缚,嘴里的骂骂咧咧的,半点也不消停。而秦舜禹却自动了忽视的她的一切小动作,强行往她嘴里灌了一碗浓浓的药汁, 可是大部分却因为她的挣扎洒在了床褥上。 秦舜禹的脸募得就沉了下来,可她却仿佛打了一场胜仗般得意的笑了。只是还没得意多久,便看见秦舜禹的脑袋忽的压了下来,而自己的嘴唇上也多了两片。 说起来,那还是他们的第一次接吻呢,不过感觉着实有些怪异,药汁的苦涩夹杂着不知名的甜蜜,在心里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水晕。 就是现在想起来,安紫朦依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不就是不肯喝药呢,干嘛非得吻她,搞得她脑子昏昏沉沉的,脸后来发生了什么也不太记得了,只记得秦舜禹那张看似人畜无害的脸上那抹浅浅的笑容。 然后,然后,她就不争气的晕了过去。 “秦舜禹,你个王八蛋~”安紫朦骤然开口道,虽是粗鲁的咒骂,可心里却是丝丝的甜蜜,这个男人,哪怕蛮横不讲理,哪怕霸道不听劝,哪怕曾让她很是心痛,可是他对她总归是不一样的,而她对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会纠缠一生。 想着想着,困意陡然间袭来,安紫朦再也没能忍住,趴在秦舜禹的手边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金黄色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照在两人的身上,构成一幅和谐的画面。 早早睡下的秦舜禹率先醒了过来,先是缓慢的睁开的双眼,继而下意识的侧过头看了一眼,看到手边毛茸茸的脑袋时,眼中不自觉染上了几分温柔。 只是,还没等他的手触及到安紫朦的脑袋时,安紫朦便醒了。倏地扬起一张还未从睡梦中彻底醒过来的脸,睡眼惺忪的看着他,呆呆的问道:“你醒啦?有没有觉得好一点或是哪里不舒服?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出来,我给你去叫大夫。” 寂静的早晨因为这接连不断的几句话一下子生动起来,秦舜禹轻轻了抿了一下薄唇,牵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淡淡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安紫朦看到后却并没有因此放下心来,继续喋喋不休道,“到底有没有事啊,你看你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该不会是更严重了吧?” “惨了惨了,我还对李秘书再三保证,一定会照顾好你呢,这下要是李秘书知道了,肯定会用他的眼神杀死我的。” “不行不行,我还是赶紧给你叫医生去吧,哎呀,你快感觉一下自己哪里不对劲,等医生来了一定要好好的说一说,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 说着,起身便要往外走。秦舜禹见状,连忙伸手拉着安紫朦的衣角,略显无奈的开口道,“我没事,恢复的很好。” “真的没事?”安紫朦一脸‘我不相信’的样子,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望向秦舜禹。 “恩”,秦舜禹淡淡的回应道,顺势扯着安紫朦坐下,满含深情的看着她,冷不丁的开口道:“我只是有些饿了,没气力说话而已。” 闻言,安紫朦噌的一下又站了起来,不知想起了什么,莫名有些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你想、想吃什么,我去给你、给你买。” “随意” “那好,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言罢,安紫朦便火急火燎的出了门,看上去压根没意识到自己此刻正披头散发着,仪表相当的不整洁。 呵呵,秦舜禹再次笑了,似乎只要和安紫朦在一起,他便总会做出一些反常的时,比如傻笑,比如使性子。 要是被外面那些人知道堂堂秦氏集团的接班人,号称“黑面佛”的秦舜禹私下里居然还会有这个样,估计会大吃一惊的吧。若是被损友XXX知道了,肯定会笑掉大牙的。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请进”。秦舜禹有礼貌的说道,心里却不禁有些疑惑,会是谁呢?肯定不会是安紫朦,这厮才刚刚出去,而且也不会敲门。也不会是李秘书,昨天说好了让他上午十点再过来,李秘书一向准点。 而自己住院的消息,也在第一时间让李秘书进行了封锁,甚至对家里面也隐瞒了真相,为的就是能有个清心静养的环境,顺便和安紫朦重新培养一下感情。所以对于门外这个人,若只是医院的人还好,若是别的什么人就有的烦了。 吱~,门被推开,却是一个半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妈咪呢?”安子谦一脸不爽的问道,口气十分的不善。 见到来人,秦舜禹不禁眯起了双眼, 这个孩子始终给他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明明那样小,还总是作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也不知道这早熟的性子是随了谁。 “她出去了。”秦舜禹不冷不淡的回道,心里却盼着这个小煞星赶紧走,不然等着安紫朦回来,只怕自己就要被无视了。 安子谦不友善了给了秦舜禹一个白眼,当不小心瞥到秦舜禹腰间的伤时,明亮的眸子中明显闪过了一丝诧异,心头猛地浮现出一种枪的型号,登时死死的盯着秦舜禹。 “MIF7号枪,多为地下暗杀组织使用,你怎么会和这种人扯上关系?”安子谦振振的问道,稚嫩的声音里竟透着一丝不符年龄的威压,就连眼神也下一子变得狠戾起来。 秦舜禹一愣,虽然知道安子谦是枪械方面的天才,不过还是再一次被惊讶道,能够仅凭伤口便说出对方所使用的枪的型号,这天才未免太可怕了些吧。 只是,他自己对枪械方面可以说是没半点天赋,难道这孩子真的不是他的?那又会是谁呢? 杂七杂八的念头蜂拥而至,秦舜禹越想越觉得心里有股气,一时间竟忘了安子谦的问话,沉浸在自己的死胡同里拔不出来。 见秦舜禹不说话,安子谦不禁有些恼怒,毫不客气的厉声道:“我问你话呢!” 被一个小鬼这么吼,秦舜禹顿时觉得自己的地位被人挑战了,不顾安子谦只是个七岁大的孩子,募地投过一个狠戾的眼神。谁知道这小鬼竟浑然不惧,瞪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公然与之对视着。 等到安紫朦带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大眼瞪小眼的画面,空气中弥漫的寒意让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扯开嘴,刚想问发生了什么,却又觉得有些不妥,只好默默的将饭菜放到一旁,然后扑倒安子谦身旁,揉捏着那白白嫩嫩的小脸。 正文 第10章 道歉 “宝贝,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安紫朦装着傻,心里暗暗祈祷待会儿子开口的时候能够给自己留几分情面。 不过安子谦又怎么会遂了她的愿呢? “我要是再不来你,恐怕以后就见不上你这个妈咪了。”安子谦闷闷的说道,带着几分小委屈,傲娇的拍掉安紫朦搭在自己身上的爪子,径直走到离秦舜禹最远的椅子旁坐下。 自知理亏的安紫朦连忙屁颠屁颠的跟上去,讨好的站在安子谦的一侧,一个劲的嘘寒问暖,道歉赔礼求原谅什么的,一点都不像是个当妈妈的,反倒像个皇帝身边的小宫女,一股子的讨好劲儿。 见安紫朦的眼中已经全然没了自己的存在,秦舜禹忽然觉得有些内伤,偏巧又看到安子谦投过来的挑衅目光,更觉得重伤不愈了。 心里一不舒服,身上的伤口也觉得分外疼了起来。 嗯哼~ 秦舜禹忽然捂着伤口闷哼了一声,额头上瞬间涌出几颗豆大的汗珠。 安紫朦听见,连忙向秦舜禹看去,却见其脸色较之之前更加苍白了几分,额头上甚至还有明显的青筋凸起,不由得心慌起来,撇下手中的安子谦,直奔秦舜禹而去。 身后,安子谦不满的声音传来,可安紫朦的眼睛里却只有秦舜禹腰间缓缓渗出的血迹。 “怎么会这样?痛不痛痛不痛啊?医生!医生!”安紫朦陡然间慌乱起来,分寸全无,不顾形象的大吼着。 见安紫朦这般紧张,秦舜禹不禁有些后悔故意将伤口弄裂,可心里却又涌出无尽的甜蜜。 “没事,不痛。”秦舜禹安慰道,在安紫朦的帮助下,倚在床头上,灼灼的看着眼前因他而慌为他而乱的女人。 然而安紫朦却没有时间回应他的深情,只顾捂着不断往外渗血的伤口,失措的说着,“怎么会不痛呢,都留了这么多血,你快别说话了。” 深情得不到回应,秦舜禹觉得有些挫败,沉沉的开口道,“好吧,其实还是有些痛的,不过如果你吻我一下,应该就不会痛了。” 安紫朦微怔,响起之前秦舜禹说过的“接吻止痛”大法,以及自己每次发烧时的例子,当即不顾安子谦的存在,对着秦舜禹的薄唇便啃了上去,小舌一遍又一遍的描绘着秦舜禹的唇形,却迟迟不坑深入探索。 不过秦舜禹又怎么会将到手的鸭子放飞呢,一瞬间反客为主,对着安紫朦的领土大肆攻占着,末了还不忘向安子谦回敬。 安子谦黑着一张小脸,很是想不通,自己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有安紫朦这么蠢的妈妈,都多大了竟然还会相信“接吻止痛”的名堂,难道就看不出来那老狐狸是存心想要吃豆腐么? 越想越觉得生气,到了最后干脆别过头不去看安紫朦和秦舜禹两人,就连医生赶来的时候也尽可能的减弱自己的存在感,一副“走错了房间,根本不认识两人”的模样。 安紫朦讪讪的离开秦舜禹的怀抱,白皙的脸上透出一股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的红晕,躲在一种护士小姐的背后,羞愧的说不出话来。 在医生和护士的全力配合下,很快,秦舜禹的伤口便止住了血,还注射了一种说不上来是什么名字的透明液体。期间,看着医生凝重的脸色和秦舜禹轻皱的眉头,安紫朦的心里忽然涌上了一股子酸酸涩涩的感觉,又开始自责起来,怪自己笨手笨脚的,照顾不好秦舜禹。 不过,看到护士们在秦舜禹面前一个个谄媚的模样,又无端腾起一股怒火,恨不得上前去把那些个碍眼的统统赶出去。还好最后忍了下来,不然就又是一出笑话了。 医生走后没多久,李秘书也赶了过来,带了一个电饭煲和一沓文件。看到气色还不如昨天的秦舜禹之后,立马向安紫朦质问了起来,语气之冷漠严肃,让安紫朦的小心脏忍不住狠狠颤抖了几下。 最后还是看不下去的安子谦挺身而出,将安紫朦从尴尬中解救出来。 李秘书一来,自然而然的就从安紫朦的手中接过了照顾秦舜禹的任务,顺便汇报了一下公司的事项。 无所事事的安紫朦只好和安子谦玩起了大眼瞪小眼的游戏,可安子谦又不愿意陪着玩这种在他看来只有弱智才乐此不疲的戏码,一分钟不到,便撇下安紫朦,自顾自的看起了某国军方传来的消息。 被众人遗弃的安紫朦只能愤愤的咬着牙,看看秦舜禹,又看看安子谦,再看看李秘书,越来越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废物,闷闷不乐的呆坐在原地。 听完李秘书的汇报后,秦舜禹的眉头不由得拧得更紧了,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事,继而不漏痕迹得瞥了安子谦一眼,想到他看到自己伤口后质问自己的话,心里很快有了一个想法,并告诉了李秘书。 李秘书听到后眼睛一亮,好似终于看到了晴天一样,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尽是赞赏敬佩之意,显然对于秦舜禹的计划很是认同。 “好了,你先回去吧,有事我会联系你。”秦舜禹淡淡的吩咐道,潜台词就是“没事尽量不要来打扰。” 李秘书的脸瞬间变得有些僵硬起来,他学的就是这些又如何会同不懂秦舜禹话中有话呢,只不过,忽然有种被主人抛弃了的感觉,这让他心里有些拧巴。可是,谁让秦舜禹才是主子呢?既然主子的发话了他又怎么会不听呢? “好的”,他稍稍弯了下腰,以表示自己对秦舜禹的尊重和认同,随即又默默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李秘书一走,安紫朦周遭那股无形的压力也就消失了,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一阵阴风便袭了过来,定睛一看,竟是李秘书又形如鬼魅般的回来了,正伏在她的面前,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安紫朦默默的咽了口唾沫,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大叫出来,不然别说是秦舜禹了,就是安子谦那个小家伙也会嫌弃的剜她一眼吧。 “崔、李秘书,有什么事么?”安紫朦结结巴巴的问道,下意识的躲开李秘书的目光,将视线移向别处。 “也没什么,只是老板他不吃青椒,以后还请注意。”李秘书机械般的回答道,言罢便再度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不吃青椒么?安紫朦愣愣的想着,她不记得秦舜禹有提过了,而且每次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总会点一盘青椒,她还以为他和自己一样爱吃呢,所以才特意买了,原来竟是不吃么。 那他为什么不说呢? 答案显而易见,可安紫朦却有些不愿相信。有人曾说,若是幸福来得来突然,请务必要做好被骗的准备。秦舜禹对她,说没有感情是假,可若说情深至此,让她如何相信? “妈咪~”安子谦没好气的喊道,心里暗暗却暗暗腹诽着,女人啊,就是容易多想,尤其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他敢肯定,自己的妈咪一定又因为那个怪大叔的一句话陷入了矛盾的死角。 咳咳咳,明明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总是敏感的像个小女生一样,真的好么?要是再这么下去,岂不是要被那只老狐狸吃的死死的。 “妈咪!”,见安紫朦还没回过神来,安子谦又忍不住叫了一声,不过这一次却明显加重了语气。 “怎么了怎么了?”安紫朦连连问道,大眼睛里还带着几丝迷茫。 呃,安子谦一阵无语,冷冰冰的回道,“我饿了,吃饭。” “啊?”安紫朦惊呼了一声,似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些大惊小怪的说道,“你要吃饭?” “不然呢”安子谦不满的回道,愤愤的看着秦舜禹,眼中腾起两道小火焰,要不是因为这个男人,妈咪才不会在他面前走神,真是可恶! 听着自家儿子几度不爽的口气,安紫朦也有些过意不去,起身拉着安子谦的手就要往外走,可又觉得李秘书刚走自己就丢下秦舜禹一个人很是不妥,于是讪讪的看向自家宝贝,糯糯的张开嘴,“儿子啊,妈咪答应了李秘书要好好照顾秦叔叔的,就这么走了有些不太好吧” “切~,你还说要好好照顾我呢,昨天把我一个人扔家里就算了,现在还不愿意陪我吃饭,我俩究竟谁才是你亲生的啊!”安子谦愤愤的指控着,仿佛安紫朦犯了多大的错一样。 只是这几句话不但让安紫朦愈发的愧疚起来,还连带着把秦舜禹给贬了一番。秦舜禹怎么还能继续默不作声呢。 就知道这小祖宗是来和自己抢女人的,且不说他是不是自己的种,就算真的是自己的儿子,这么大了,也早该独立了,还缠着自己的妈咪像是什么样子!要知道他七岁大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开始学习企业管理了。 “我也饿了”秦舜禹火上浇油道,他倒要看看安紫朦到底会怎么选。 却不曾想安紫朦早已被这一大一小闹得很是心烦了,只是一直碍于两人的父子关系苦苦忍着。秦舜禹不说话还好,偏偏一开口就是和自己儿子争风吃醋,这还是那个高傲冷艳霸道无情的秦舜禹么? 见安子谦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安紫朦再也忍不住了,拿出自己在职业场上女强人的气势,厉声吼道:“都给我闭嘴!” 随即指着李秘书带过来的电饭煲,对着秦舜禹冷冷的说道:“你,就吃这个,不能动手的话,待会让护士过来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