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介绍 上架感言   上架了,编缉说要写个感言,写就写吧,从八月底入驻逐浪,到现在一个半月时间,一回头竟然也有了几十万字,也算有些收获。   其实写本书的动机就是八月份,中央台也好,地方台也好,翻来覆去播放老版(84版?)《西游记》,刚好那几天轮着放女儿国的那集。特喜欢朱琳,她有一种富贵而寂寞的美,偏偏遇上了唐僧这小子,看得我那个恨呐。   于是准备写个不一样的西游,万不可辜负了良辰美人、易逝韶光。所以才有了《天兵行》。   写到现在,每天的点击平平,推荐一般,但我自在我的世界里耕耘,如果你看通了本书,那么也就看透了我本人,其实也是一个矛盾体:既想永生,又要有情,这二者历来是水火不能容的。   很多书写主角有如何如何的功法,又得如何如何的美色,其实是YY的表现,我也YY,但我想Y得有理。所以在书中,很多典故、经文、说法都会有出处,比如天帝与修罗的战争、修罗的始祖由来、多罗的绿度母化身等等,均是有经书可查的。   我要写一本有神话依据的YY小说!让你在偶尔翻到一个细节时会想:唉呀,这个情节我知道,原来是抄的某经上的东西,作者剽窃!   是谁说?天下文章一大抄来着?   一笑。 正文 第一章 湮灭实验   C国西北一片人迹罕至的广阔荒野上,夜风正打磨着已经打磨了上万年的砂砾,星空下除了风声再无其它。然而若仔细观察其中的一座小丘,就会发现似有星光洒出,土丘内一扇如飞机涡轮发动机一样的大门正缓缓打开,奇怪的是这座大门居然是朝天开的,黄沙砾石顺着导引槽引向别处,在大门打开的同时,一台象大型射电望远镜一样的设备升起来,五根支架从边沿向中间汇聚撑起一枚长约六七米的火箭,似欲刺破苍穹。   地下控制室内,数名领口将星闪耀的军人穿着白大褂站在一面大屏幕墙后面,领头的是一名上将,正向工作台前的一名中年人问道:“确认A国卫星已经掠过?”中年点头说道:“是的,21:08分第一颗卫星掠过基地,四十五分钟后第二颗卫星到达,试验必须在三十五分钟之内结束。”   上将点点头,对中年人说道:“开始吧。”中年拿过话筒下达指令:“试验开始!”随后对旁边的一个面目白净的年青人吩咐道:“陈诺,你去现场检查一下。”   青年领命顺着爬梯来到外面,试验设备上一排红色的指示灯正在渐次变绿,青年知道等所有指示灯全部变绿的时候,五根支架以及电缆就会脱开,火箭点火发射,同时箭头内一个电磁场真空筒将会转为电池供电,因为功率太大,所以电池电量会在120秒内耗尽,真空筒内的电磁场就会消失,里面重达一克的叫做“黑子”东西失去束缚,顺着磁场消失前一刻的力场方向撞上真空筒,然后在极小的范围内产生1764万亿焦耳的能量,如此小的范围是绝对承受不了这样高的能量轰击的,这一块的空间将会产生坍塌,直到能量耗尽,再然后试验结束,剩下来的就是大量数据的采集分析,为下一次试验提供修订参数。   “黑子”是什么?在C国知道的人不超过十个,陈诺作为项目负责人的学生,也就是控制室的那个中年人所带的博士研究生,恰好参与了“黑子”的制造过程,那是在国防科大的试验室里,用等离子光速对撞机将反质子流射向氙原子核,由于负质子与氙原子核相撞后产生正电子,刚诞生的一个正电子如果恰好与负质子流中的另外一个负质子结合就会形成一个反氢原子,它的原子核中质子带负电,电子带正电,这就是“黑子”。   为了得到足够反质子,“神舟”系列飞船与“天宫”在外太空进行了长达二十年的搜集。   指示灯正以三秒每只的速度变绿,从现在看来,一切都很顺利,只要再过十几秒,火箭上天,两分钟后在150公里的高度上将会模拟出宇宙爆炸时的逆向景像(很多科学家相信,爆炸产生等量的正反物质。而正反物质相撞就象把大爆炸进行倒带,所有物质湮灭,世界回到原点)。   五个支架正在渐次分离,耳机中传来电脑音:“十秒倒数,十,九,八――”陈诺吐了口气,转身就要闪人,火箭的尾焰可不是烧烤的炭火,那是要死人的,突然身后“卡达”一声,回头一看,支架已经全部分离,位移传感器接受到脱开信息,绿灯全亮。可是要死不死的是本应同步脱开的电缆却仍然连在火箭箭头上。   陈诺全身的寒毛猛地炸起来,脊柱中似有一股能量一下子冲到头顶,好象灵魂脱离了肉体,冷眼看着自己一个箭步冲上去抱着箭体攀上去抓着电缆头的卡簧一扯,在一片电弧中火箭腾飞。   控制室里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跟踪式摄像机锁定着箭体,火箭升空后完美地按照预定程序变换仰角,所有人眼睁睁看着陈诺无意识地下滑却又被尾翼挂住,就象骑着火箭飞向夜空,圆了多少代少年的太空梦想。   “该死的梅丁拆哪。”这是陈诺被电晕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两天后,太极拳之乡陈家沟的一户人家收到了陈诺因公殉职,被追认为烈士的消息。   (非正文注:反物质的能量计算:我们设定质量为1克的反物质发生湮灭,则1克=9。8*10-3牛顿,因质量和重力为不同的两个单位,重力中还包含重力加速单位,所以,严格来说1克=9。8*10-3牛顿/(米/秒平方)=9。8*10-3牛顿*秒平方/米。   C为光速约等于30万公里/秒=3亿米/秒,则C的平方=9亿亿米平方/秒平方,根据E=mc2,则1克的反物质和同质量正物质发生湮灭时所释放的能量=2*9。8*10-3牛顿*秒平方/米*9亿亿米平方/秒平方=1764万亿牛顿*米=1764万亿焦耳。)  正文 第二章 初至宝境   陈诺在浑浑噩噩中醒来,先是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处在一间斗室之内,除了一门一窗,就只有屁股下面的一个蒲团了,再看看身上的装束,却也奇怪得很,居然是一副皮甲,形式简单,仅遮护住前胸后背就算完事,要是侧里捅来一刀,绝对一扎一个死。   四周再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好在陈诺作为物理学博士,接触到的都是关于量子、黑洞、空间之类的高端学问,所以惊异平复后对于自己在被电晕后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心里也有个大概的估量:湮灭试验成功地轰塌了空间,自己被乱流卷入后经过通道抵达现在的地方。只是理论上任何物质性的东西穿过乱流都会被分解成最细微的粒子,而他现在不但活生生的还换了衣甲,倒是让人难以理解了。   打开门往外看,斗室似乎在很高的山顶,不远处云卷云舒仿佛触手可及,看不到太阳,但又光照明亮,柔和而不刺眼。屋子后面是一座向上的山脊,有一道石阶蜿延而上,伸入云端,道左竹绿柳翠,芳草萋萋,有四季不败之花,八节常青之树,又有玄奥高妙之音传出,色欲靡奢之景浮现,似有莫名的诱惑。   陈诺坚信事出反常必有妖的真理,死在好奇心之下的猫不知凡几,纵有诱惑,我不理会,能奈我何?他又出身太极世家,这点台阶自然不在话下,抬步就走,可是一直走了大半个小时,上面离着云端的距离都没变化,再向下看,灰蒙蒙的一片,连斗室都看不到了,陈诺发个狠,还就不信了,想当年泰山华山喜马拉雅山,什么山没爬过?都不带有道的。还爬不了你这有路的破山?   现实往往和理想成反比,文艺范点说就是理想杨玉环,现实赵飞燕。陈诺在爬了估摸四五个小时后终于感到奇怪了,自己体力好是不错,但连爬这么久气都不喘粗的就太妖孽了,而且到云端的距离仍是一成不变——邪门了!陈诺素来不信邪,信邪的当不了科学家,于是继续爬,边爬还边念唠:“太行、王屋二山,方七百里,高万仞……”   陈诺不知道的是云端深处一座瑰丽壮观的宫殿里,一道人一女子正相对而坐,小几上茶雾袅袅,凝而不散,女子轻启檀口:“师兄,你召来的这人心性倒也不差,楞是没进道旁的乱花阵,你那些试练一个也没派上用场,看来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道人笑道:“爬个山而已,怎说得上心性二字?不过他不受外物所惑,本心所引直达真源也算凑合。”   女子叹口气,说道:“当年你收录门下之时,若有半数如此子者,或许这天地又将是另一番变化了。”   道人也是感叹,稍倾双眉一扬:“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我辈苦修,为的便是争夺天道外的那一线生机,眼看末法将至,生机未现,天庭西方毫无作为,我今日以无上妙法,至玄灵诀,于冥冥感应中摄取大道之内,诸天之外那一分变数,以期搅乱三十六天,破开这潭死水,或可发现一丝端倪。”   女子沉默良久,轻吁兰麝之气,现玄妙运转变化,初时还甚是清晰流畅,只是越往后便越是凝滞,最终归于一片混沌。女子叹道:“小妹推演之力不足,仅看出五百年因果变幻,天庭迎一劫数,西方得一功德,然天数变化晦涉难明,似有诸多走向,却又看不真切。”   道人笑道:“非是你推演不力之故,五百年因果早有定数,本无变化,”说着以手指殿外:“但此子虽在大道之中,却又于天道之外,此一番搅动,便连我亦是推算不出,大家都算不出,那岂不就是乱了?”   女子轻笑道:“天数乱不乱我不知道,你那个变数可是要乱了,我且助他一助。”   道人微一动念,果然陈诺正在凌乱当中:这石阶爬了怕不有三五万级,云端仍远远在前,若是鬼打墙什么的,那台阶总会重复,偏偏一路走来,每一级的形状大致相同,特征物性却绝不一样,重点记的那几十级带缺损的更是一样也没重过,好在以前登珠峰时一天下来只行个几百米也是常事,只要没在原地打转,总有登顶的时候。   正如是想着,道旁花林间忽闪出一女子,正是:海棠春睡胭脂薄,弱柳扶风娉婷姿,顾盼桃李羞称色,羡煞昙花一夜痴。以前所谓美美流,冰冰流,便是给她提裙角都嫌粗鄙。   只听这女子歌曰:“欲过天梯先入毂,破阵而出神仙属,白云深处琼楼在,安知仙门无缘睹。”歌毕瞄了陈诺一眼,似笑非笑,宜喜宜嗔,旋又分花拂柳而去。   陈诺目瞪口呆,玩啥子嘛,自己不受诱惑不入花阵,就整个歌女玩起诱惑来了,敢不敢穿比基尼?要换别人,说不得就跟着进去了,破阵就是神仙了,况且还有绝色仙女等着,若能一亲芳泽,便是当个死神仙也风流啊。   可陈诺是什么人?C国年青一代出类拔粹的高端量子物理学博士,分析能力那是一流,出现这种现象只能说明自己一条道走到底的方法打乱了对方的计划,弄出个歌女来唱一通,想的还不就是让自己入阵?走下去能不能走到另当别论,至少不能如了他们的意。   陈诺一想通,抖擞精神拾级而上,兴之所至,也开口放歌:“噫吁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这首《蜀道难》是他最喜欢的诗词之一,当然也是因为那个“噫吁戏!”吼起来特有老学究的味道,所以当年在登山时为吸引美女总要来上几嗓子装笔。   宫殿之内,道人笑得直打跌,女子却是一脸气恼,愤愤说道:“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我去助他,他反疑我,罢了罢了,都是你生的事,我却是不管了。”   道人笑罢,先是向女子打了一个稽首,正色道:“此番我之筹划,得师妹之助多矣,若无师妹法宝神通,这小子便是得了肉身,也不过是一介凡胎,难归真流。只要品性稍佳,便不负我等一番苦心。今日借师妹道场布下这乱花试练之阵,欲磨练其心性阅历,固其本心,然此子执着坚韧,灵台清明,不受外惑,深得求仙问道之真意,殊为难得也。他虽怠慢于师妹,诚为不知之故,我便代他赔罪,还请海涵。”说罢又是稽首。   女子连忙还了一礼,叹道:“师兄你这护短的毛病总是改不了,当年……算了,且不说他,既然如此,你可召他前来一会。”   道人说道:“来是让他来,但他轻慢师妹,还未到会面之时,且看我如何拾掇他。”说话间身形一闪,人已不见。   陈诺正唱得起劲,忽然发现在自己前面数十级处有个青衣人作道士打扮,一声不响地往上走,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陈诺连忙招手:“喂,前面的先生稍等。”   道人不理,低头走路,陈诺紧赶几步,没有追上,于是使出百米跑的速度,那道人还是不紧不慢地在前面踏阶而行,距离仍是数十级,陈诺停下,道人脚步未停,距离还是数十级。   陈诺傻眼了,这不科学啊,却见那道人走着走着,似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陈诺试探着前行,还好,那东西在那没动,再走到面前拾起来一看,原来是个五寸大小的袋子,青色的布料,玄色的袋口,一条金色的绦子拉紧后就能把口子封住,又能系在腰带上,捏起来轻飘飘空荡荡。   陈诺扬扬布袋,冲道人背影喊道:“喂,你东西掉了。”那道人似无所觉,陈诺摇摇脑袋,莫非是个聋子?看样子得追上面议。抬脚几步,咦?近了,近就好。他双腿发力,一阵狂奔,边跑边喊:“你东西掉了,你东西掉了。”到得道人身后,正要狠拍一巴掌,却听那道人喝了声:“呱噪!”   一衣袖甩过来,陈诺便悲摧地从山道下滚落,直直跌入流云当中,脑袋中似被撞了一个口子,大量信息狂涌而入,四周光怪陆离,有仙女有飞天有力士有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大脑终于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正文 第三章 梦证神仙(1)   好一场大梦,这梦称得上奇幻曲折,甚至可以形容为宏大壮丽:远古大陆上气候温和,植被丰富,其广远不知有几万万里,东西南北四海环绕,各种上古神兽、洪荒奇葩蓬勃发展,族群之间弱肉强食,维持着动态的平衡,血腥而又和谐。   终有一天,这些远古生灵开启了灵智,统一同族,杀戮异类,战争漫延至整个大陆,最后只剩下两个族群势均力敌,其一族为巫,或鸟首人身,或人首蛇身,或虎首,或蟒首,林林总总,有沟通天地之能,会激发元素之力,风雨雷电尽受驱使;另一族为妖,拜二皇十圣,封金乌玉兔,收龙凤,纳四象,不一而足,管日月运行之道,习施云布雨之法,周天星斗皆听号令。   二族战而无功,损失巨大,遂止戈罢战,休养生息。一日,女蜗于黄河之畔以造化之功得一物种,又注阴阳之气,是为“人”也,人族得天地护佑而兴,女娲受无量功德成圣。   巫妖二族平衡渐破,龇龉渐深。二次大战终于暴发,以妖族十日遮天为引,后羿射日推动,原本小范围的冲突莫名席卷洪荒,最终巫族殒落九成九,后土化身六道轮;妖族仅余万分一,二帝身死道行消。   此战惨烈不可言语,不周山崩,天塌地陷,洪水泛滥,岩浆肆虐,大陆四分,遂成四洲。女娲感人族受无妄之灾,乃采五色神石三万六千五百之数补天,又斩东海万年巨龟之足以正四极。   洪荒幸存,天庭重建,其主号为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三教不听宣,令出不得传。又历万年,巫、妖濒绝,人族大兴,出三皇五帝,经尧舜禹汤,来到商纣年间。天地六圣算计筹划,开改朝换代棋局,谋封神功德气运。   人间一场大战,周代商祚,三教弟子损失惨重,人族精英死伤无算,又有西方教勾结天庭,功德气运、仙神大能一扫而空,玉帝皇位稳固,却与西方蝇营狗苟。   三教白忙活一场还搭上门下弟子,元始天尊虽功德无量,得掌第三十六大罗天,但受人算计,面皮无光,却不入居玄都玉京,只在第三十五天玉清境清微天潜修;通天教主被鸿均拿走,禁足千年;唯有太上老君谋划最深,却功德甚浅,尚在元始之下,心存不甘,遂不顾面皮,遣一分身于灵霄殿下听用,挣取工分。   女娲娘娘有人族香火,不计功德,虽助阵阐教,然事完就走。故天上地下,三界五行,昊天玉皇令出如山,法度森然,威势日盛。   西方由此改称佛教,接引自号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又称如来佛祖,准提受佛母菩萨果位,专干渡人挖墙角的勾当,又舍得下本钱,以圣人之尊屈菩萨之位,渡来的人至少也和他平级,甚而有得佛位者,一时应者如潮,风头无俩。   如此又过一千年,天外天娲皇宫来一道人,与女娲圣人语之良久而去,再一甲子,道人复至,随女娲至娲皇宫外,中皇山脚接引斗室前坪,却见女娲挥开崖前流云,现一巨石,头重脚轻,竖立不倒,硕大无朋,长相奇幻,直插天际,似有破天而出之势。更有两道神纹,将石隔成三段,隐有吞天噬地、灭绝人寰之意。   道人啧啧称奇,只听女娲言道:“吾当日明悟造物成圣之机,抟土作人,每造一人,取沙一粒为计,终而成一硕石,将其立于西天灵河之畔。盖此石因其始于天地初开,得造人功德,受日月精华,竟生魔性,意欲毁世,吾将之缚困于此,无量载矣。”   道人说道:“师妹功德,我难及也!方今末法已近,此石又含灭世之意,暗合破而后立之道,冥冥中似有所指。”   女娲微微一笑,不再言语,摧动法诀十二万九千六百道,解开缚石之印,便见那巨石轰然一声,体量倍涨,两道神纹一顺一逆急剧运转,空间之中有旋涡隐现,天地精华,万物元气如百川归海涌入其中,便是圣人当面,亦觉法力燥动,心境不平。女娲却不少停,祭出山河社稷图镇住四方,又取一鞭若驱羊赶牛般挥舞不休,那巨石受山河社稷图镇压动弹不得,被鞭子一挥便瘦一圈,不过数十万鞭,巨石已失踪影,无数细沙,遮天蔽日,缓缓流动成巨大人形骨架模样。   道人赞叹不已:“返本归元,生生造化,这莫非就是那造人鞭?”女娲答道:“正是此鞭。”语罢,开一锦盒,抖出泥土若干;挥鞭一扫,引来天水无量,混入泥中,迎风而涨,正覆在那骨架之上,道人亦手探虚空,捉来北极玄武精魂,化为玄色衣甲穿着其身。脚下踏罡步斗,手中握实把虚,忽现一剑劈于空中,斩出好大裂缝,缝中星辰明灭,见一奇形圆筒,能喷火驼人,刹那光起,直亮得圣人也是眼前一黑,裂缝顿弥,一道真灵激射而出没入巨人头顶不见。   女娲目注天空,轻叹道:“成矣。”再展造人鞭卷过,将之箍勒成常人大小,甩入斗室之内。   室内陈诺再度“醒”来,发现自己又回到此处,感觉有些混乱,此梦耶?此非耶?此非非梦耶?若此时为真,则此前如何?此前之前又如何?此时与此前一般无二,此后与此前之后又如何?便用代入法,穷举法,负负得正法一一推断,反而越断越乱,干脆骂一句谢特,起身出门直往天梯而来,也不数它,也不管它,埋头走路就是。   娲皇宫内,仍是女子与道人对坐,女子说道:“师兄举灵台造化之功,施梦境演变之法,再破虚空,摄得真灵,重立此阵,亦真亦妄,诚此良苦用心,小妹钦佩,然则他若不入阵中,又当如何?”。   道人说道:“圣人之言,天亦从之,是为言出法随。前,师妹作谒:‘欲过天梯先入毂,破阵而出神仙属,白云深处琼楼在,安知仙门无缘睹。’天人感应,已下定数,此阵不破,神仙不得,神仙不得,梦妄难出。”说完又叹:“果然是天外之物,难以揣测,仅此半日竟生出如许变数。”   女蜗笑道:“如此倒是我的不是了,看来我还需走上一遭。”  正文 第四章 梦证神仙(2)   陈诺尚在走路,便见此前仙女现于道左,面容如崖前作法圣人,不由一惊:“你怎的不打招呼就提前出来了?”又前后望望:“那道人呢,敢不敢出来?我要找他算账!”女娲又好气又好笑,说了句:“这是我的地方,我想来就来,要走便走,关你甚事?你若想见道人,随我来就是。”说完转头就走。   陈诺一想老这么走也不是个头,先弄清楚情况再说吧。一头扎进道旁花前柳下,却见天地一变,现出摩天大楼,不夜华城,霓虹闪烁,劲乐鼓荡,更有行人如鲫,车流如河。这不就是他在东海市的家中么?此时陈诺身披睡袍,站在落地窗前,手中捏杯红酒,再回看床上,一俏丽佳人长发散乱,玉体横陈,激情余韵尚未消退。   观其面容,分明是久矣未见的高中初恋,据闻六七年前就嫁个老外移民他国,怎的却躺在自己房内?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个初恋,多少骚年对着电脑强撸灰飞烟灭之时,脑海深处多半呈现出初恋的面孔,浇灭那杀千刀的青春悸动。   陈诺知晓此景非真,但眼前所见,却又无妄,只觉得全身燥热,下身如杵,扔了酒杯飞扑而上,那丽人仍在回味,突觉巨棒挤尽空虚,一口舒爽之极的叹息还没溢过胸腑,便被狠狠顶入*,化为滚滚热流喷发而出。   果然世间能赛过神仙的,便是鸳鸯双宿蝶双飞了,可惜这极乐日子过不多久,陈诺炒期货失败,房子被收财产尽没,好在还有初恋相扶相伴,蜗居泡面倒也不至绝望。   但世事哪能尽如人意?初恋于情不可谓不坚也,于人不可谓不善也,也受得了清贫,忍得住疾苦,然母家困顿,亲朋疲痹,无孝何以为善?没钱怎生得安?且有十成清纯,八分姿色,终成富人后妇。   陈诺怒闯教堂,欲问盟誓可存,情义何在?却为其母所诘:“有房否?有车否?有存款否?”陈诺掩面号淘而出,失魂落魄间发生车祸,重伤仆地,路人无视。被一乞儿拖至桥底涵洞,以残羹剩饭续得性命,伤久难治双腿尽废,便与乞儿相依为命,终日乞食,受尽人间白眼嘲讽,世态炎凉。   某日分头乞讨,至一花园别墅,女主雍容富贵,靓丽窈窕,身形相貌,似曾相识,仔细看来却不是初恋又是何人?陈诺蓬头垢面,腌臜难闻,以手代足,凄凄惨惨,女主自难认得,善心之下引入园中吩咐保姆去取衣拿食。   却不知善心难有善报,陈诺忆及此女背誓叛盟绝情无义,如今养尊处优,乳突臀翘,丽色更胜从前,于是兽性大发,扯倒女主,就于百花丛中,草坪之上把那肮脏秽根,捅入软玉嫩(缝),直插得女主杜鹃泣血,黄鸟哀号。   陈诺尚不过瘾,撕开女主胸衣,露出两只肉嘟嘟,颤巍巍的新剥鸡头,大口吮之,又以脸相就极力揉搓,涎水泥污涂抹其上,白嫩间更添诱惑,陈诺极度兴奋,*猛猛抽动之际,将一张花脸伸到女主面前,喘息道:“你仔细看清楚我是谁?”   那女主听得声音,细看其脸,不由惊叫一声:“是你?!”眼中竟现出怜悯、痛惜、难过之色,再不挣扎,任他施为。陈诺正草(扌喿)弄得酣畅淋漓,欲仙欲死之际,家中保姆持刃而至,一刀下来,斩断大半脖颈,污血浓精竟然同时喷射,激得女主双眼翻白,昏死过去。   陈诺身死,其魂未灭,飘飘荡荡到一雄城,落进城中华美宫殿,殿前文武俱拜伏于地,口称万岁,又有宫女前来扶持,于龙椅坐定,听众臣奏禀,处断国事,雷厉风行。凡三十年,诛权将,杀懦相,固皇权;轻民赋,兴兵甲,扬国威。东瀛族灭,南蛮顿首,西夷进贡,北美称臣。天下大权尽收于手。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但陈诺并不满足,欲立千秋万代之功,开永世不殆之业,遂自废皇权,首创共和,开民间报禁,允结党集社,立上下议院,分三权而治。满票得选为首任总统,宣誓之日,遇刺重伤不治身亡,举世震惊,凶手归案竟是他独子,只因废了皇权,无缘王位,心生怨怼,行刺天伦。国民沸腾,有主明正典刑者,有求网开一面者,有随风而动墙头草者。   总统下葬之日,万人空巷,举国缟素。议长于墓前念完祭文,又抽出书信一封,火漆封口,封面有陈诺二字的总统亲笔签名,传视周围,确真无伪。只听议长说道:“大总统罹难之前,亲手将此遗嘱交给我,有大(法)官、三军司令为证,嘱咐在此时于此地读给国民听。”   四周隐有哭声传来,议长拆封展信,念道:“我自登基以来,三十年过往,为军国事竭精殆虑,自问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国家,无愧于臣民。但心中终有愧对之人,歉疚之事,我能做好一国元首,却未当好一家之主,不是好丈夫,更不是好父亲。古来有云:养不教,父之过也,我儿今日之果,却是我往日之因,其责在我。但国家之本,尽在法治,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任何人触犯就必须受到相应的制裁,我将誓死悍卫法律的尊严,”   四周“嗡”地一声,议论纷纷,葬礼从头到尾如蜡像般面无表情,仿佛事不关已的总统夫人——传闻中总统与夫人不和,看来确实如此——猛地鲜活起来,歇斯底里地嘶喊:“这是假的,你们伪造遗嘱,你们通通都该被绞死!”边上的女保镖扶持着她,或是控制着她,所有人都看向议长——当前国家职务最高的人。   议长不为所动,翻过第二页:“我亦保留宽容的美德,”无数人同时吐出一口气,听起来就象一个巨大的风箱破开了口子,议长继续念道:“作为苦主,我原谅他;作为父亲,我请求大家原谅他;作为总统,我行使宪法修正案第九百三十一条赋予我的权力,特赦他。对于我的妻子,我原谅她,并将名下在不平洋的水奴鲁鲁岛及岛上所有赠与她,但愿她能原谅我。共和元年九月九日。”   葬礼完毕,人群渐渐散去,女保镖对着总统夫人轻语了一句,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也走了。只有总统夫人呆呆地坐在墓碑前的地面,她没有朋友,虽然总统在位时围绕在她身边阿谄奉承的人非常多;也无处可去,尽管她刚刚得到一座富饶美丽的海岛。   她只是坐在那里喃喃自语,似在忏悔:“原来你已经知道他不是你儿子了,原来你已经知道他不是你儿子了……”有么面上多年以后,“我将誓死悍卫法律的尊严,我亦保留宽容的美德”被刻在最高法院的门口,成为世界上最为著名的诫言之一。  正文 第五章 梦证神仙(3)   所有世界的基本规则就是时间与空间,无限的空间加上无限的时间便构成了永恒。而所有追求永恒的终点却是死亡,天道如此,圣人亦如此,修行者不停地寻找超脱之道,便是想死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所以在幻境中死亡就是永恒,死的那刻便是终点,于是破境。陈诺“死”了两次,终于发现了破境的捷径,在剩下的几个试练中,故事情节刚刚开始,就一死破境。   直到场景变幻成绿茵场,他穿着十号球衣,带领国足对阵巴西冲击大力神,这是连上帝都哭着说看不到的场面,舍不得立即就死,那便全力冲杀吧。   巴西球风细腻,技术高超,所有曾经风骚一时的球星尽数上场:贝利、加林查、穆勒、奥斯卡、罗纳尔多、巴蒂、帕托、戈麦斯等等,卡卡、迪迪、济科都在坐冷板凳,如果他们输球,那绝对只是因为命运之神还没有睡醒或是赌神已然重生;而国足这边,使用的仍是长传冲吊,近距倒脚。   前锋中场、后卫门将全都无眉无眼,无嘴无鼻,只见球衣号码,不识其人为谁。陈诺摸脸,还好五官俱在。此刻开场不过十分钟,国足已丢三球,前锋未过半场,十一名队员十个木桩,球来就伸脚,不论远近,踹走再说,便是失球,责不在我。   陈诺打左边后卫,死死遮护球门,可惜中右二路如若无人,三刻钟内,被灌六丸,八万人的看台上,国足球迷近半,出现千古奇景:巴西拿球进攻,八万人同时欢呼,国足一旦触球,四万人齐声开嘘,搞得巴西球迷疑惑不已,难道现下流行用嘘声加油?   下半场国足开球,陈诺于球场中心将球踩定,却未即时就开,只是用一种愤怒得近乎平静的语气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因为在这里的每一刻都让我感到恶心,足协花了多少钱才进入到这个决赛?你们还要用多少时间来证明自己的卑劣?哪怕世界上所有的苍蝇加起来都比不上你们的肮脏。是癞皮狗一样耻辱地活着,还是象个男人一样去拼死冲杀,做出选择吧!”   说完一脚将球开给中锋,中锋得球,大脚踢往右上边路,哪怕前锋正在左边。   看台嘘声更盛,巴西队轻松拿球,跳着桑巴舞组织进攻,其实根本毫无组织,谁拿球谁就带过全场,推球入网如同喝水,十比零。甚至连门将在伤停补时阶段将都秀了一把远程奔袭,却不幸被对方十号破坏,只收获一个角球,时间仅剩三十秒。巴西队主力早就被替补球员替换下场,杀只蟑螂的确用不着牛刀,这场比赛或者说是娱乐马上就要落幕,他们可不想成为全世界的笑柄。   陈诺只觉得怒火正在燃烧心脏,屈辱快要撕裂胸膛,在角球划着弧线射向球门的时候,高高跃起,将球顶向中场,那里没有人,除了巴西队的两个后卫正在和门将谈笑,所有的球员都在这边禁区。   足球在空无一人的草坪上弹跳几下,渐渐力尽,一帮人蜂拥而至,却见陈诺似要把空气撕开般率先奔来,脚下一蹚,便到了禁区前十余米,那两名后卫慌忙补位,陈诺外脚背轻磕,人球分过,再往内一扣,晃开两人,直面门将,门将经验意识技术一流,早已上前封住角度,哪怕就是挑射,他也能急速起动,抢先夺球。   陈诺果然垫脚挑球,门将冷笑,C国球技果真垃圾,便是挑射,也是有气无力,轻飘飘地抵什么用?身体却是左脚跟前蹬,右脚转向右后方大步跨出,只待右脚落实得力,拧身腾空,便能把球捞在手中,动作完美,门将也是自得,再没有比这次应对更迅速,更正确,更流畅的了。   只是他完美地拧身腾空之后,理应出现在头顶前方的足球却从自己脚下翻滚而过,那个该死的十号面无表情地绕过自己,然后似乎要用全身力气,将心里的什么东西渲泄出来一般,狠狠地抽在球身上——门将赛后发誓,他绝对看到了在那瞬间足球被抽扁,然后又象气球般回弹——巨大的声响在鸦雀无声的体育场上空回荡,球网已经被撕开一个大洞,足球砸在广告牌上,“叭”地一声爆开,牌子受力过重,炸得四分五裂。   解说员似乎也被惊呆了,只有主看台顶上的大屏幕仍在重复着刚才一幕的慢镜头:十号晃开两名后卫,面对门将挑射,门将几乎同时起动,球还没过头顶,门将就已经完成了拧身动作,清晰可见右腿血管猛然贲张,脚下草屑纷飞中已经腾空而起。   只是十号却没停着,挑球后速度反增,在足球堪堪过顶时,低头一嗑,本在上飞的皮球骤然转向地面,从门将刚刚跃起的脚下掠过弹起,尚未再次落地,一脚飞来,便又如炮弹一般射向球网。画面一转,切换成球网角的摄像机镜头,只见那球呼地闯入网中,镜头晃荡几下,突然天旋地转,原来球网被撕破,像机也掉落地面。场边测速器显示屏赫然出现298KM/H的数字,这不是人类可以踢出来的速度,但它实实在在发生了。   欢呼声终于响起,八万人第一次为这个队伍中的这个人欢呼,这是一粒伟大的入球,即便是最为苛刻的评论员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其知名度甚至超过了马拉多纳一九八六年世界杯中的“上帝之手”,被人们称之为“上帝之足”。   国足球迷疯狂了,媒体疯狂了,仿佛获胜的队伍是他们,各种采访辅天盖地,陈诺只露了一次面,当有记者问及他当时的思想动态,并且隐晦地引导向国家和领导时,陈诺答道:“我搞不清楚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我知道一定有它的道理,我只是在想,这个世界有无限可能,会不会我出现的地方真的有那么一个国家一群人,用了几十年的岁月和泪水在期盼,他们并不奢望能够夺冠,他们只是想看到自己的球队能有一场真正的比赛,没有黑幕,没有交易,没有赌搏,他们希望看到希望,我懂得这种虔诚,也了解这种痛苦,于是我尽力踢球,幸运的是球进了,我们输了比赛,但他们有了希望。”  正文 第六章 神仙天兵   陈诺静静地看着一片花瓣飘落地面,他清楚地记得刚到这里时花瓣才刚离开枝头,可是在幻境中他竟过了十世,那些做梦都想要去改变的事,那些以为早已遗忘的事,那些沉淀的痛,那些虚浮的乐,全部化成了此时的花瓣,坠落地面,前世今生,若有明悟。抬望眼,云端深处,一角飞檐挑空而出!   陈诺从容举步,不数刻,已抵殿前,见到道士女娲,也不言语,上前跌坐了,那道士喝道:“你倒胆大!”陈诺笑道:“此刻在我梦中,自然我最大。”   道士大笑,说道:“你已得矣,我那一袖甩给你的都是些粗浅法术。高深妙诀、灵丹仙药尽在那乾坤袋中,就当与你的赔礼,此去多险,当潜心修练,五百年后自当再见。”陈诺点点头,又朝女娲拜道:“多谢娘娘再造之恩。”女娲亦笑道:“可不许再称我是歌女了。”   陈诺汗颜,打了个稽首:“如此我便去也。”身形渐渐模糊,终于虚化不见。   女娲叹道:“花飘入境,花落出境,不过弹指,竟已明悟无妄妙有之境,果真难得。”   道人说道:“他心中所想,便是眼前所见,或沉溺其中,或超脱于外,非过此关,难觅大道,心有羁绊,不得成仙。此为执念,藏于脑海意识最深处,就他自己也未必尽知,非受外物激发,或于梦境重现,不可观也,不可观则不得入,不得入如何出?此番经历,尽斩过往,念头通达,可入仙道也。”   却说陈诺离了娲皇宫,双眼一晃,已到本身所在,刚刚摔了一跤,想必是那道人拂的,被人扶起,只见自己正处在一拨队伍当中,前后左右衣甲服色一如他此身装束。   队伍前行,到一辕门,左侧一将金盔金甲,正在发放号牌,右侧一将,银盔银甲,正在点授兵器。辕门内军帐连营,戒备森严;刁斗之音,直上云端,肃杀之气,更冲霄汉。中央校场立点将之台,四边望楼设警戒之旗,果然是“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   陈诺得了号牌,正面书“辛营”二字,背面书“丑队”二字,又受了长枪短刃,跟着认旗到校场站定,自有军校节级呼喝列队。不多时,栅门关闭,三通鼓响,金甲将军按剑登台,银甲副将亦步亦趋。   只听金甲将说道:“本将乃天庭巡边都护府殄虏护军(6品)是也,你等原本为下界朝庭军士,战殁身死,因血性未灭,杀劫未满,魂魄凶厉,入不得地府。玉帝慈悲,天恩浩荡,造肉身容尔等真灵,授法宝神通,晋鬼仙之位,若立功勋,封神拜将,等闲事耳。”陈诺方才明白自己被道人一袖子甩到了天庭边地,成了天兵。   金甲将又呛地抽出佩剑,只一挥,凌空便将点将台斩去好大一角,喝道:“若有那临阵怯敌,不战而退者,须得问过俺这口宝剑可吃得吃不得?!”说罢,也不归剑入鞘,倒提着径直走了。   银甲将上台,自报名号,姓张名广,乃军中副将,将心腹老兵带了,分授各营指挥,各队队正。随后又念军规,唱十七律五十四斩。每唱一斩,空中杀气便是一重,待那军规唱毕,黑云已然压顶,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与校场军士头顶煞气搅成一团,竟现鬼哭神号之异像。   银甲将也是一惊,天地人神鬼,此地尽是鬼仙,若现鬼哭神号之像,则须有鬼仙晋位神仙方能成之,看来此批军士,来头不小,需得尽早上报,也是功劳。就拿眼细看军阵,果见辛营当中,煞气搅动最为剧烈,神号之像便在此间,再想看看是哪个时,陡觉双眼干涩,疼痛难忍,大叫一声,栽落台下。   早有心腹抢上,俱不肯落后半步,背负扯拉,浩荡归帐。校场骚动,群龙无首,兼又初来乍到,恐惧彷惶,炸营呼啸,只在眼前!关健时刻,辛营丑队传出一声大喝:“诸位不记得刚宣之十七律五十四斩了么?”声震如惊雷滚过,骚动之势,竟自平复。   金甲将感应异像,远远观之,冷眼见那银甲将大叫栽落,其心腹扈从,抢救回营。校场无人看管,眼见就是一场大乱,正欲调集老军弹压,却听得辛营中呼喝之声,将他神仙心境亦是震得抖了三抖。不由骇然:遮莫不是有天仙下凡入伍,身殁归位至此?慌忙奔到台上,拱手问道:“是哪位上仙在此?”见无人应答,又疑莫非尚未开窍,不记得前事。于是又问:“刚才谁人呼号?”   陈诺硬着头皮越众而出,叉手道:“属下陈诺,犯十七律之十四,言语喧哗,不遵禁训。请将军按规处置。”金甲将细细打量,却是看不出深浅,想要运转法力探其根脚,就觉灵神跳动,似欲遁逃而出,赶紧止了念头,想那上仙转世修练,匿名在此也是修行,当好生配合方为上策。   沉吟一番自以为得计,开口说道:“营中呼号,虽事出有因,然军律如山,不得不罚,暂且记着。平息噪乱,得功十三,可迁一转。今命你为辛营丑队节级,统带本队兵马,好生(扌喿)练,来日对阵,再将功补过。”又令亲卫将先前所授指挥、队正传到,自拿了令箭,督率各营演习战阵武艺。至于法术,鬼仙的法力能使得出甚法术?不过血气旺盛,不惧杀伐因果罢了。   (扌喿)练完毕,各自回营,节级以上,俱有单独营帐,一应器物,倒也齐全。陈诺往榻上坐定,将今日之事细想一遍,又出了一会神,取出乾坤袋,默念道士那袖子拂进脑海的口诀,便见袋口一松,似有毫光渗出,以神念探之,身体便嗖地被吸入袋内。   果然是内有乾坤,只见里面亩半大小,正面立一照壁,浮雕九龙戏珠出海图,龙珠赤红,仙焰吞吐,正自缓缓转动,九条龙身色作赤金,随珠游走,仿若活物。绕过观其背面,平滑如镜,光可鉴人。   壁后是宽阔石坪,正中地面印丈许方圆元极八卦图,每卦所对便是一具高约尺半,长约三尺翘头案,案头各有金册一匮,又摆素面三足束腰银罐于旁,想来就是那法诀丹药了。中心元极之位有一蒲团,左托少阳,右挑少阴,八卦环侍,更里隔了八卦正对照壁的便是落兵台,只是刀枪剑戟尽皆无有。   陈诺将此处打量一番,先到乾位捡开书册,书面文字非金非篆,也非石鼓诅楚,作鸟兽虫鱼之状,陈诺只字不识,但以神念观之,却明其意,乃《一气化三清》也,不由大喜:“打架这种事情,自然是要人多势众。所谓双拳难抵四手,匹马怎挡群狼,练此法诀,不拘群殴单挑,踏门踢馆,无往不利啊。”待要细观,却见书册严丝合缝,打开不得。   急又往它卦看时,只见兑位书册《六极泽天》,离位书册《三昧真火》,震位书册《五雷正法》,坤位书册《九转元功》,艮位书册《四御开山》,坎位书册《七殛玄水》,巽位书册《三昧神风》,俱都浑然一体,下手无门。   陈诺暗骂坑爹,就于那蒲团坐了,将脑中信息翻捡翻捡,突然灵机一动,五心向天,捏个法诀,打入乾位,书册徒现一道金光,照向入口照壁的背面,又是鸟兽象形文字,似已活转,在那壁上追逐嘻戏,陈诺神念倾注其中,不数刻,只觉耳鼓突突,心猿乱跳,意马狂奔,壁上金光渐散,原来念力耗尽,归了原样。忙取来素面三足束腰银罐倒出一把丹药,吞入腹中,略作调息,方始回复。   不过神念之中,亦有所得:原夫道家由肇,起自无先,垂迹应感,生乎妙一,从乎妙一,分为三元,又从三元变生三气,……三元者,第一混洞太无元,第二赤混太无元,第三冥寂玄通元。从混洞太无元化生天宝君,从赤混太无元化生灵宝君,从冥寂玄通元化生神宝君,三元既生三气,三气又化三神。始得一元,以一生二,再二生三,可衍万物也。   陈诺修习家传太极近三十年,对于道家学说颇有涉猎,倒也有些明白此中真义,清即为气也,天(道)生一气,初化为二,二气再生,可得三数,三为万物之祖。当务之急,需得练出气来。若是正经仙家,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返虚,俱有一口仙气藏于紫府,可陈诺为圣人取来,明悟神仙无妄妙有境界,虽有灵石造化为骨,息壤滋生为肉,历万劫而不灭,偏偏无那一口本元仙气,如同赌搏高手,空有一身绝世千术,奈何一毛本钱没有。明知:道生一,一生二,一都没有,又怎么二得起来?   陈诺再看其它卦象法诀,俱要运转先天之气,方能修行神通。唯独坤位,九转元功,走的是以力证道,肉身成圣的法门,倒省了那口鸟气。陈诺暗忖:“盘古元功九转,得开天辟地之能;天地既开,始有天道,其道有缺,鸿均合道补之,其能在开天之下,当算八转;下有圣人,证道混元,可为七转;六转五转,金仙之数;那个猴子练佛门八九玄功,先天不全。其位不过太乙散数之天仙,可见尚在五转之下,倒能与杨戬的九转元功不分伯仲;杨戬高出一线,或可已堪五转太乙金仙门径。以力证道,成圣固然缓慢,但实力却是高深,七转之上,力同诸圣,除开天地大劫,何人敢惹?也罢,就修此神通,也好防身。”又服丹药驱使神念观书,将那法诀细细记下不提。   且说那银甲将自台下栽落,为一众心腹救回之后,涕泪横流,头痛欲裂,这边远之地自无甚灵丹妙医,再当不得差,只得向上司告假,回喜见城求仙问药,也须找上头禀报鬼哭神号之事。金甲将自是无有不允,一人独掌兵权,将天干地支百二十队新老士兵*练得三魂将灭,七魄皆出。   陈诺忝为辛丑队节级,号令本队二十天兵,每日加练突刺千回,方能散去,兵士颇有怨声。金甲将疑惑不已,按捺不住,便趁陈诺散训归营时前来探访。陈诺倒也不瞒他,只说两军对阵,敌我杂陈,练此突刺之阵,便如那猬刺前行,以局部多数对少数,自然所当披靡。金甲将叹服,又试探问道:“此乃边地,兵凶战危,上仙不去福地洞天仙宫宝苑清修,却来此沾染血气因果,不知有何玄机?”   陈诺暗道:“玄机你妹个脑袋,老子被扔过来的好不好?”面上却摆了个高深莫测的表情,心里筹措语言,想了半晌实在不知如何说,便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漏,到时自见分晓。”又问:“将军来此多少年月了?”   金甲将赶紧拱手道:“小将姓赵名成,上仙称呼小赵便是。自修罗族叛军压境,来此已三百余年矣。”   陈诺只知此地为天庭,何年何月发生何事两眼摸黑,此时又听到修罗二字,心想八部天龙不是有此一族?莫非佛门与天庭已然决裂开始掐架了?张嘴就是轻飘飘几句奉承送上,无非劳苦功高,军威显赫之类,把个殄虏护军说得感激涕零,直道上仙英明,若有趋使,肝脑涂地,在所不惜云云。   陈诺假意又道:“赵将军得功如此,怎的仍未迁转?以我看来,便是灵霄殿中执金吾也都尽够了。”   赵成一拍大腿:“谁说不是呢?只是小将本就下界散修,兵解飞升,入了仙藉。也使得动刀枪,耍得了斧钺,就因朝中无人,背后无派,硬生生在此守战数百年。早知今日,不若当初就在下界,岂不逍遥?”   陈诺道:“做天庭神仙还是比做人间散仙强些的。”   赵成一听,叫起撞天苦来:“上仙自是福禄无双,哪知我等小仙之苦?下界散修无有洞天修练,无有法宝灵丹,渡劫飞升,俱多兵解者,天地五仙中,如我一般,最多得个神仙之位,便是那下界地仙,或是法力高深修习了《上清六甲祈祷秘法》之人仙者,都可设坛作法,召唤吾等前去效力,甚而有法力低微不入流之人,得旁支末门,牺牲气血,请神上身,是为“神打”。在册神仙,受此羁绊,苦不堪言呐。”  正文 第七章 九转元功   陈诺听明白原来“天地人神鬼”是这么回事,神仙仅在鬼仙之上,还得受人仙驱使,没有背景,只好熬资历找关系,若能加封到托塔天王那等官职,才算晋了天仙,得享自在。   见那赵成仍在嗟叹,便取出乾坤袋中仙丹一粒相赠,又好言相劝乱放卫星:“如今你兵权在手,一旦交战,拿些斩获,便我在此,须少不得你的功勋。”赵成大喜,再三称谢。   陈诺话锋一转:“只是阿修罗众与西方关系非浅……”   赵成立马说道:“上仙毋忧,这部修罗为乃族叛军,其首领据说是族长罗喉罗阿修罗的女婿,名唤罗恸罗的,只因当年天帝掳走阿修罗女,给戴了绿帽,一怒之下发兵攻打天庭,最终战败,其岳父与天庭和解,献了女儿,又受三皈五戒,举族归了佛门,这厮气愤不过,带领亲卫部落,叛出阿族,自立为大毗非天阿修罗王,动辄侵扰天庭,已历万年矣。”   陈诺点点头,心里倒想见见这条汉子,问道:“我军何时见阵?”赵成道:“小将领天权军驻守前线,与敌厮杀,死伤过半,来此休整补充兵员已有一月,再过五月就将接替天枢军东进,扼守陀罗河,为主力大军遮护右翼。”   又补充一句:“我军主将上白下起,二百六十年前自下界冤死,其魂杀气太重,搅动幽冥,地府不敢收,便将那真灵打发上天,驻守边地,得封鬼仙,二百年间立功迁转至五品昭武,位同人仙,三十年前率部大破阿修罗众于阙明山,得玉帝召见,赏赐金花御酒无数,官拜四品平虏中郎将,简拨为征东军主帅。精通兵法,杀伐果断,军纪严苛,人号“白杀神’。”   陈诺心中一惊:“原来是他!”略一沉吟,向赵成告了五月之假,便让自去,运个法术封了帐门,肉身潜入乾坤袋中,激发坤位金册,领悟九转元功。   这九转元功有一奇,功分九转,每转九层,九九归一,方乃大成,但又可减至每转八层,虽差九转一线,但却利于速成,非得到六转之上,差距方才明显。   想那猴子,三年便将八九玄功练至四转,固然有其根脚天赋原因,但斯功易练,可见一般。反观杨戬,自封神之前便已修练九转元功,距今已千年有奇,又是玉帝外甥,法宝丹药自不少缺,却只与猴子境界相同,如此看来,以力证道成圣之机便在那每转的第九层之上,想必是艰难异常。   金册文字投影照壁,首层练皮,就受八卦元素之力锤炼,须得将那一身皮肤练到至刚至硬,然后蜕皮重生,又练到至柔至软,再蜕再生,最后练至非刚非柔,力能扛山方算小成,若是八九玄功,就可转入下层淬肉,九转元功尚需经七七四十九日太极阴阳、八卦八相之力齐煅之苦,若未痛死,方算练成。   此时陈诺正端坐乾位,身无片缕,书册金光拢照其身,乾卦三连,金光更盛,陈诺虽双眼紧闭,识海所觉,仍自光芒刺目,皮肤似被十七八个太阳照射,如同要活活剥掉一般。   肉身自有回复之道,用现代医学来说,便是细胞分裂速度加快,并形成角质层堆砌。陈诺堆砌的自然不是角质层,那是一道道的光膜,光膜流转,其迹难寻,随吐纳消涨,蕴至阳之力。   直至乾位金光消散,尽数化为护体神光,才又转至坤位。坤卦六断,涌出黑色纯粹之光裹住肉身,受那至阴至寒之气剐绞皮肤,须把一身死皮剐尽了,才会于金光之外化生至柔之力。   不过八九七十二天功夫,陈诺已历尽离位火炙、坎位水削、震位雷桀、艮位山压、巽位风刮、兑位泽绞诸多苦楚,收功调息数日,再取那坤位素面三足束腰银罐之中丹药大把,不拘多少,尽数吞了,这才到元极中心之位坐定,长呼一口浊气,掐个法诀引来金册之光护体,陡然间阴阳鱼眼喷出黑白二气,翻滚游动,渐成太极之像,将陈诺困在垓心。   八卦之中各有光起,齐齐砸落,护体金光瞬间崩碎,此时便显出元功一转八层的妙用来:只见亮闪闪、风咻咻、电嗤嗤、火炎炎一点光胎雾里现;黑乎乎、浑沉沉、灰扑扑、水滢滢一具仙躯天地展,将那八卦异相尽数抵住了。   只是被那黑白二气流动夹带,将元功一转八层之能,八卦八相之力全都化为阴阳,似磨盘般绕着陈诺磨砺,眼见一身皮肤磨掉又生,生出又磨,如同千刀万剐,偏那内里红色嫩肉毫无知觉。陈诺苦不堪言,恨不得找出一把刀子捅死自己,只是此刻,便是想死也成奢望。   黑白二气将皮肤磨掉一层,其色便浅一分,化入新生皮肤之中,再磨再生,如同打铁,将一块铁胚千锤百练。此消彼长,重生越来越快,打磨越来越慢,到得七七四十九日,黑白二气稀薄可见,磨在陈诺身上,便如轻风拂体,通泰爽利,哪还有前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苦处?至二气完全消散,陈诺长身而起,摸摸皮肤,倒与原本颜色相同,弹性手感一般无二。只是仿佛有澎渤之意于皮下蛰伏。   练皮尚且如此艰难痛苦,及至淬肉、换血、抽筋、剥骨、煅髓又当至何种境地?六转之上,七八九转虽有法诀,但似有所缺,领会无门,不知又是如何的艰苦卓绝?难怪天地之中练八九玄功者少,练九转元功者稀,练成者(盘古)死。   转眼五月之期已到,陈诺出关应卯,殄虏护军赵成忙小心应奉了,谈及出兵之事,小声禀道:“白将主已下军令,一日之后我天权军提前开拔,五日内须得赶至陀罗河西岸,天枢军却不回转,就为我军后应。”说着面现忧色:“看来白杀神此举不善,意欲大动干戈!”   陈诺问道:“何以见得?”   赵成便展开地图,指着一条蜿延曲线说道:“此即是陀罗河,因浪高滩险,覆羽难漂,舟辑莫渡,故我右翼数百年来就遣天权、天枢二军轮戍,便有战事,也是百二十人小战,此番我军上阵,天枢却不回转整编,其意自是紧守河西,好让我军渡河东进,东进之后,他若守住渡口桥堡,我军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守之不住,我军危矣。”   “上次我那个副将,也是个有背景的,不听号令,急欲建功,驱军强渡陀罗河,我苦劝不听,只好留下三营人马接应。我军渡具不全,浮桥未建,此时强渡,哪有幸理?果遭修罗军半渡而击,可怜千余兄弟,尽沉水底,他反倒咬我一口,说我接应不力。我懒得跟他争,各递军报,等待上裁便是。”   陈诺心道难怪你二人面和心不和,当日副将病休,你还颇为振奋,原来如此也。又将地图细细看了,指着中央部位问道:“此处便是白起所在?”   赵成听他直呼主将名讳,倒也觉得理所当然,只将手指往前移了三寸,说道:“将主此刻不在中军,却留在前军亲自指挥。两日前已然前突五十里,左翼山高多瘴,大军难进,我军若不渡河展开,他便成了孤军,只是若无渡具,我军如何过河?”   陈诺对打仗之事一窍不通,只是觉得好比做生意,没有好处谁肯下本钱玩命?白起此举,必有其故。难道最近又有事发生?掐指算算看,大闹天宫?不对,还有好多年呢。沉香救母?更是远得没边。七仙女下凡?搞不清楚,不过就算下凡,跟白起有一毛钱关系?   想想算算,不得要领,于是说道:“既有军令,且遵令而行便是。到了河边,再作计较。”   赵成点头自去安排拔营之事,定好前军一营,布哨探前出百里,左军右军各一营,哨探五十里,后军一营,哨探十里遮护。其余辛营等俱为中军,明日辰时出发,将令一下,各营指挥轰然应诺。  正文 第八章 渡河开战   次日全军急行五百余里,安营扎寨,赵成心急,又来讨要主意,陈诺却是把话安慰:“我有一计:明日你且令前军沿路伐树,伐倒就成,余事不管,可于小队间关扑竟技,当日伐树最多之队,集体授功十数,最终伐树最多之队,集体授功二十;中军清理枝丫,清完垒于道旁,清理垒树最多之队,亦授功同上;左右两军多备轱辘运具,送至中军左近,也是余事不管,多者授功;除开哨探,所有坐骑留与后军。后军前进得了坐骑运具,就将树干拖走,我自有办法便于装运,却也留下粗(大)树干数十,教后军择队扛了,接力竟赛,优者亦授功。如此不耽误路程,也备得了材料,又训练了士卒。”   赵成大喜,依法传令,顺便调了辛丑队护卫军旗,跟随主将,也好时时备询。   这套后世常用的生产竞赛法用于天庭,居然也有奇效,看来无论天上人间,功利之心并无二致。行军速度虽然降至一日三百里,但每天得树居然数百,中军将那些枝丫斩了,又截成一般长短,垒于道左,如同到了东北林场。   陈诺让赵成喷出口仙气,便借了这口仙气将脑中“粗浅法术”使个化形化羽,把一堆堆树干变成竹杆轻重大小,只留下数十根作竞技之用。   赵成看得目炫神驰,他乃下界散仙,修的是捉坎填离,养精化气之道,自问变化一二十根倒也不是难事,但如这般一变就变个几千,还是大小长短俱同,所需法力之深,控制(扌喿)作之妙不敢问也,果然是上仙手段。   陈诺看他一眼,道了声:“这等粗浅法术,有何可观者?”赵成哀叹:“如此手段,尚称粗浅,谓精深者,又当何如?”陈诺笑道:“你若想学,倒也可以授你一些。”反正那道士也没说不让外传,况且他自己也说那袖子甩到自己脑海的都是粗浅之术,想必也不会介意。   只是陈诺却没想想,那道士何等样人也?便是其所谓之粗浅,又能逊到哪里去?无非相比《一气化三清》、《九转元功》之类绝顶法诀弱些罢了。   赵成真不曾想还有这等撞大运的事情,慌忙拜倒,口称师尊。陈诺倒没想过要收他为徒,虚扶一把,说道:“不过些小术耳,倒不需拜师这么隆重。且先起身。”赵成心下失望,暗自叹息自己命不好,好不容易傍上棵大树,却入不得法眼,进不得山门。   陈诺便捡了些自己明白易懂的法术,发道神念过去,赵成只觉脑海轰地一声,仿佛被劈开了一道大门,三百年来死水一般的境界竟隐有拨升之望,不由大喜,再三拜谢。   却说全军且行且走,不到五日已抵天枢军营盘所在,果然得见军中热火朝天,制备渡具,只是方圆百里已无林木,渡具颇不齐整。   那天枢军统帅膀大腰圆,满脸粗豪,却是红衣玄甲,这边接过赵成,两军主将于天枢帅帐坐定,赵成便明知故问道:“石坚,将主军令,我天权军来此换防,你不带天枢军回去休整,却在此做些舟辑木筏,莫非好顽?”   那天枢主将石坚嗡声嗡气,说了句:“此是白将主手令,你当我没事干想当木匠?将主带军前突,命你来侧卫,却让老石守个破渡口,看你等在前立功,俺却只做了船工,闷也闷死个人。”又拿出卷布帛:“军令在此,你自己看,后日你须得过河去,俺却是做不完这许多鸟船了,自个想法子吧。”   赵成接过,打开先验了印章花押,这才看那内容,果然是命天权军在陀罗河畔休整一日后立即渡河向中间运动,侧应前军,天枢军需在渡河之前制备渡具若干,并在天权军渡河后紧守渡口后路。   赵成又问:“尚缺多少渡具?”石坚有些脸红,搓搓手道:“还差一半,非俺不尽心,关健是没有材料。你也莫冏俺,俺自去将主处领罪。”赵成笑道:“你我兄弟,哪得如此?我一路行军倒是伐了不少,后军马上就到,须够你使用了。”   石坚哼道:“你莫非诓我?你今日前锋、中军、左右扈军都已扎营,仅余那后卫不过一营人马,便个个是大力鬼王、巨灵神将,又能扛得动几棵?”正说话间,有兵卒来禀:“天权军后卫人马到了。”石坚讶道:“来得好快!”赵成道:“你若不信,便随我去看看。”石坚道:“去便去,若无有材料,再寻你说话。”   到了营外空地,果见天权后军正在搬卸……竹杆?石坚仔细一看,瞪着个铜铃巨眼扭头只朝赵成哧气:“俺给你扎个纸船送你去渡忘川河!”   赵成把了个姿态,气派做足:“莫急,莫急。”直把石坚气得须发俱张,三尸暴跳,正要发作,却见赵小儿念念有词,掐个法诀往那竹杆上打了,便听呼地一声,竹杆变成树杆,如此数十回,地上陡地多出几千根圆木来,再回看赵成,已经累得跟狗也似,只差耷拉出舌头喘气。   石坚惊道:“好家伙,遮莫不是地仙法术?”再运法力细瞧赵成头顶云色:“不对,看你修为,不过如我一般,仍是神仙之数,你何时得此手段?若不是法力太过差劲,便连人仙也不为惧了。”   赵成自是一番得意,却不跟他细说,只道:“材料却是有了,看你如何一日内凑足军令之数,我累了,先去歇息。”说罢也不墨迹,转头就走,石坚磨牙,却是无法,只好大喝一声:“儿郎们,*家伙,扎筏子!”   天庭之上,不分昼夜,只以周天星斗辩认时辰,十二个时辰算做一日,与地界相同,再有一种算法:以黄道十二宫循环一周为一日,耗时五千四百七十五个时辰,喜见城中天仙神将,为显天界优越,便以此为官方计时之法,是为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也。   所以也没有什么黎明前趁敌困顿时发动攻击一说,攻守双方无非就是锣对锣鼓对鼓,兵对兵将对将,我渡河你守滩。   陀罗河果然是浪高风急,天权军分营上了筏子,玩命也似地划动,便如片片浮萍在巨浪间起伏不定,却又坚持着往对岸飘去。赵成调了辛丑队护卫军旗,跟随主将,同在居中一些的一只筏子上。   赵成对陈诺说道:“修罗军会在我军半数登岸,滩前阵脚未稳,后续接应不上时发动攻击,到时烦请上仙遮护片刻,待甲营列好拒角,乙营张开墙盾,丙营备好“碎羽”,则此战胜矣。”   陈诺点点头,忽想起一事,问道:“对面有多少人马驻守?”赵成面色凝重:“从上次渡河情况来看,防守河边的修罗军应不下二百。”陈诺愕然,半晌道:“二百?还要我来遮护,还要拒角墙盾,碎羽箭齐上?”   赵成满嘴苦水,说道:“修罗族嗜血好战,肉身强悍,法术也是高超,当年几度打到喜见城凌霄殿。一般对战,我军二十人队可抵修罗战士一人,百人列阵可抵修罗十人,千人列阵,得阵法之力,可挡修罗五百。非得万人大战,布那周天星斗大阵,借得星辰之力,方可将等数修罗困住,耗费法力、时日,慢慢消磨,才有斩获。此番抢滩,若无遮护,不列角盾,只怕不数刻前军便会溃散,中军后军离岸稍近,只怕也不得幸免。”   陈诺咋舌,果见甲、乙、丙三营老兵率先上岸,抢占地势,对面不为所动,直到丁营戊营上岸,便听咚一声鼓响,百余三首六足八手,面生数十只眼,口中喷火,样貌奇丑,好不骇人的“怪物”从卫所蜂涌而出,也无章法,也无阵势,就举刀呼喝而来,此刀名唤修罗,又名魉皇刀,通体紫褐之色,刀身如若枯骨,上书莫名符文,刀柄篆刻阿修罗神像,尾部镶嵌修仙者头骨。   舞动之间,引起无数冤魂,海量恶煞,竟在上空形成一片血色红云。尚未到抵阵前,就闻腥风扑面,更有火球雷电倾轧而下,眼见得前军阵脚大乱,陈诺不敢大意,先借赵成仙气运转神通,抖出一片清光将那滩头罩定,隐有太极之图游动其间,又于清光外再设一层护罩。火球雷电瞬息砸落,哗哗拉拉似风吹麦浪,噼噼啪啪如雨打芭蕉,把好大个护罩打得千创百孔,不过片刻,护罩就如肥皂泡般啪地破了。   此时岸上诸营方始摆角立盾,碎羽更是尚未齐备。赵成大急,却不敢少语,只是催促各营加快动作。第二波攻击转眼就到,落在那片清光之上,法力浅的就打出个涟渏,法力深的能打进个深洞,那清光似软壳般打哪凹哪,但又瞬间回复,将所有攻击,俱都承受。   赵成这才放心,拱手称谢。陈诺也是松了一口气,这片清光有讲究,本来道人的法诀中有清光护体一术,陈诺怕受不住那铺天盖地的攻击,想到鸡蛋壳原理,又把拿手的太极精义拿将出来,使了个韧劲,借力卸力,无论哪种法术落下来,我只管转动我的阴阳鱼,居然暗合九转元功一转练皮最后关头的妙处,将那些法力俱都挟带,转化阴阳,反倒使清光更盛。便是外头的腥风煞气也被冲得一乱。   数刻间前军并中军数营已然列好阵势,军卒头顶肃杀之气已成,黑云压顶有鬼哭之声,陈诺撤了清光,血光与黑云立时绞上,杀得难分难解。   下方修罗已近阵前,丙营指挥呼喝下令,碎羽箭猬射而至,嗤嗤声中便是数十修罗中箭倒地,也不即死,只见创口所在丝丝黑气如羽毛般飘起碎散,那受伤修罗便如被抽血也似慢慢瘪将下去,不多时只余皮包骨头,一命呜呼。这碎羽箭是天兵利器,箭头涂药施了法术,乃天庭制器监专为克制修罗而制,中者无幸。   剩余修罗更显狠戾,将那魉皇舞得水泼不进,光照难行,剩余几拨箭雨尽被磕飞,弹指之间,已到拒角面前!这些拒角为海底寒铁所制,一副重六千五百余斤,修罗力大,不过阻了一瞬,拒角阵破。丙营指挥果真是沙场老军,抓住那一瞬间下令二百四十箭以二射一。修罗拿刀破角,回护不及,便有近百人中箭,顿时攻势就是一沮。   然众修罗悍不畏死,余下数十人抱成一团照着乙营墙盾直直撞上。盾立如墙,修罗若锤,“呯”地一声,乙营数十军士连人带盾飞向半空,军阵中便见那个修罗人团辗过,所经之处,残肢断臂,死伤藉枕。   阵上黑气忽地一散,那血云直照着众军士头顶噬来,恍惚之间,乙营大部尽成人干!修罗人团似得了血气滋养,足足涨大一圈,如此一来,死伤更甚。陈诺等人刚刚登岸,遭此变故,敌我杂陈,便是护罩也无用处。赵成怒喝:“辛营布防死守,一柱香内,不得退后一步,违者全营皆斩!余等随我列阵!”   天权军卒无论岸上水中,俱是大喝一声,杀气冲天而起,把那正在肆虐的血云激得一退,受血云滋养护持的修罗人团便从一团血光中显露原形。   陈诺持枪站于丑队之首,正是修罗人团兵锋所指,数十修罗,几百只手,手中有刀,这哪里还是人团,真真就是一个刀球。刀球巨大,绞着零肉碎皮,带动血雨腥风直将将滚过来,眼见着就要把辛营全军压扁辗碎!后方诸营,列阵未成,若此时阵散,全军尽墨,倾刻之间!   辛营军卒,两股战战;队正指挥,双眼绝然。只是手中长枪又如何刺得透刀幕,挡得住人球?幸好还有一人!   幸好还有一人。陈诺突然大叫一声:“刺!”丑队二十柄枪下意识挥突向前。这一枪刺得妙,正是那刀球弹跳滚动之时旧力将尽,新力未生之际,二十一柄枪当即断了十柄,但还有十一枪牢牢卡在了刀球下方斜角,硬生生将那来势巨大,似将辗过全军更不少息的人团给顿住了!   丙营之中,碎羽早已搭弓上弦,趁此良机尽数射来,便见刀球之中又添箭林。人团一时不得脱,就于片片轻烟中收缩,最后只剩下数十具干尸仍自牢牢抱团。   赵成列阵已毕,却见战斗已经结束,急上前看了看,一指那团干尸搭接部位,叹道:“这部修罗,已存死志,手足相缠,绕成死节,虽属敌军,亦值敬重。”   陈诺看了,也是感佩,吩咐清点伤亡,并将两军尸身各自好生安葬。赵成自然遵命,令几名健卒过河将战况报与天枢军,让他们马上派兵渡河驻守渡口。又令已营庚营占领制高点,壬营救治伤患,其余营众,继续前行,走出滩头险地方为上着。   堪堪行出六十里地,前军探马来报,发现小股修罗数人正往东北方向逃窜,赵成命哨探潜匿行踪,衔尾跟随。再让亲卫传令将最后登岸的天马将百余匹过来代足。又出三十里,哨探复报,那几名修罗似乎发生争执,走了一个,余下五个找了个山洞歇脚。众人大喜,打马狂奔,少倾便到洞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洞内并不深,四个高大奇形四面四足的修罗将洞口遮得严严实实,数十只眼瞪着洞外,一副玩命随时奉陪的表情。洞内应该还有一个,想必有些地位,不然也不会受此保护。赵成越众而出,挥鞭道:“吾乃天庭征东军右路天权军主将,你等何人?”四修罗不语,只拿眼瞪他,赵成喝道:“我军刚灭你修罗二百余众,你等不过数人,速速投降,以免自误!”   左首修罗似乎头领,开口一句直把赵成噎得直欲吐血:“我见你一刀没动,一枪未捅。你若有种,咱俩单挑!”二十人结阵才能抵得上一个修罗,赵成哪怕刚刚得传高深法诀,修习不过几日,法力亦是不足,他一个打十几二十个天兵倒是没问题,问题是二十个结阵的天兵如何打得过?打得过还让你在此嚣张,直接进去灭了你丫的。   那修罗看他不语,不由狂笑,声如夜枭。陈诺忽然出列,向赵成一抱拳:“区区修罗,岂配让将军出手,属下请战!将军为属下掠阵便可。”   赵成打个哈哈,说道:“如此,便命你与他单挑,只要活的,不收死尸。”陈诺大声应诺,直把洞内修罗气得百目齐张,四嘴怒喝。手中修罗刀刷刷刷一顿乱舞。蹬蹬几步就跳将出来,陈诺把眼一瞧,果然里面还有一人,两手两足一个头,却与修罗不同,倒和人类一样。   修罗头领举刀便砍,陈诺忙闪开道:“且住。”那头领一楞,只听陈诺说道:“你我单挑,须得有个彩头,不然我又不是傻子,放着百十号人群殴你不使,出这个力气做甚?”那头领有些警觉:“要啥彩头?”   陈诺一指洞内,我输了放你们走,你输了将洞里那人交给我。”陈诺觉得这彩头对修罗来说怎么都不亏,不料那头领一听此言,大喊一声:“小子欺我!”再不搭言,举刀照头就砍。   陈诺莫名其妙,见那刀风狠辣,还有血气流转,势大力沉似要开山,只得抖擞精神,将一杆长枪耍圆了,不使蛮力硬拼,只在修罗刀势尽之时点拨,把个猛修罗憋得五脏欲燃,六气难吐,几次为枪头所引,还差点砍到自己。   不到二十回合,那头领四柄修罗刀乒乒乓乓地互相磕个不停。什么刀法招式,功夫桥马,如一团乱麻。头领手忙脚错,被那枪迫得更紧,刀刀直往自己头上臂上招呼。忽然灵机一动,舍了修罗刀,四只手照着枪杆就抓。   好大枪,抡圆了陡然一崩,那枪身从半圆“嗡”地弹成一条直线,把刚刚搭上来的四只手直震得骨折筋断,那修罗也是狠角,四手无力竟用腋下将那枪给夹住了,这家伙有一绝:八足踏地之时有龙象之力。   长枪被夹,便挣脱不得,太极枪法失了圆转之意,却是被打断了,陈诺也不急,大喝一声,将那九转元功练皮之力暴将出来,只见那杆枪把个修罗巨身,从地上挑起来如棒棒糖般甩过头顶,狠狠砸进山洞,将洞口三修罗砸进洞内山壁,挣脱不得。这头领晕呼呼爬起来,四只脑袋左右转转,又“呯”地昏倒。  正文 第九章 修罗公主   洞门大开,陈诺往里看时,发现竟是一名女子,正狼狈闪身,躲开洞顶震下来的石块泥土。赵成等人大肆称赞好枪法好神力,先把三修罗从壁上拨拉出来,将四人齐捆成粽子一般。才见着洞内女子,那真是:   花容月貌难比拟,沉鱼落雁不如她。   若使天帝见一面,发兵百万抢娇娃。   这女子作汉家打扮,两眼茫然失措,身体瑟瑟发抖,似惊似惧,似恐似羞,真个讨人怜爱。赵成眼睛一直溜,神仙心境也是噗噗噗跳个不停,鼻端竟有粉红桃花之色。陈诺大惊,再看其他人等,俱是一副色授魂与的模样,分明是走火入魔之兆。   陈诺大吼一声,洞顶轰然塌陷,把这些天兵天将,修罗美女俱都埋在其中,赵成打个激灵,忙将道心平复了,再把余众提溜出来,最后朝陈诺拜道:“多谢上仙救命之恩。此后赵成提靴拎甲,牵马坠蹬,不敢有辞。但请恩允!”好吧,徒弟当不成,当奴隶总成吧?   陈诺拉他起身,说道:“些许小事,不必如此。”赵成只是下拜,陈诺拧他不过,只好应道:“一切如常,有心即可。”赵成狂喜,不容易啊不容易,现如今俺也有山门背景了。因又问道:“主上是何仙门大宗?若是旁人问及,卑下如何应答?”   陈诺一笑:“哪有什么仙门大宗?不过一小修耳。”赵成不信,小修能修到清光护体,阻断刀球,单挑修罗?陈诺沉吟一番,说道:“你倒是提醒了我,还真是要有个门第宗派,这样,今日咱们就立一门,名为太极,我为门主,你做护法,可于亲信之中收取姿质上乘,人品俱佳,却又投师无门者,授我宗门法诀,扬我太极声威。”   赵成傻眼,敢情还真是小修。不过聊以自慰的倒是门主似乎境界高深,法力超然,战力强悍,跟着做个护法,倒也比以往孤身孑影独自一人要强些。   无数年后,赵成来到这个地方,运转金仙境界无中生有之妙道神通将早已不复存在的山洞复原,并在洞口书下“太极洞”三字,洞内供奉门主和夫人之像,成为后代太极门弟子心目中的圣地。   却说那些兵众醒来,回想方才之事,俱都朝陈诺拜谢了,才纷纷说道那女子就是修罗女了,果然精通媚惑之术,其形太妖,不过瞧瞧竟险些走火丧命,身死道消。一时都是喊打喊杀。   陈诺止住众人,将那女子救出,却不许她清理脸上泥污,让赵成把四修罗刨出来,一齐带了,嘱咐各军士把住口风,再动身与后方接应大队会合,找了个地方安营扎寨,赵成又来询问女子与四修罗作何处理,是献俘金阙还是斩首祭旗,或是偷偷放了?   陈诺不理,只问全军下步如何走法,赵成便道:“中军已与前军会合,欲深入敌境寻修罗卫戍军主力决战,军令命我军往北运动四百里,在阙明山一带固守,不可让大军失却后路,又命我军多出哨探,若遇小股修罗,不可杀灭,须得活捉。”陈诺奇道:“找修罗主力决战,是何道理?”   赵成回道:“修罗军与我军一样,以陀罗河为前锋防线,卫戍军驻兵不到两万,我军若是吃掉它,则陀罗河东千里之地将无修罗可用之兵。此地便可归天庭所有,正是开疆扩土之功。只是修罗族必定从后方组织兵员反攻。别人倒也罢了,要是罗恸罗亲自领兵,只怕……”陈诺道:“这罗恸罗很厉害?”   赵成心有余悸,点头说道:“三十年前白将主于阙明山大破修罗,受玉帝召见,留副将、裨将等数员猛将并一万天兵驻防阙明山。后修罗族反攻,数攻不下,那大毗非天阿修罗王震怒,亲自出营,也不带兵,就将手伸出,遮住日月星辰,把那阙明山与天地隔绝,待其收回手去,阙明山已成白地,片甲不存。”   陈诺牙龈一酸,倒抽一口冷气:“果然厉害,难怪能跟天庭叫板。”   赵成心有戚戚,又说道:“白将主叩阙回来收拾残兵,退守陀罗河西,奏请玉帝下旨,把四大天师、九曜真君、二十八宿、雷部众神尽数请来,又求托塔天王、哪吒、元虚暗中相助,摆了个星宿天雷九绝阵,引了罗恸罗阿修罗王前来,就困于阵中,修罗王不得出,众仙神不得脱,竟是战个平手,托塔天王等趁此机会将那些修罗部将剿得干干净净。诸星君天师各有职司,哪能长久在此苦困之地久战?遂松个口子放那罗恸罗走脱,各自归位。罗恸罗脱困,见中了诡计致部下惨死,立誓发兵,要灭天庭。如今三十年已过,修罗族想已恢复元气。莫非白将主打的是主动出击,乱其部署的主意?如此,那中军必有大仙能神坐阵,方可抵御罗恸罗。”   陈诺却觉得毫无道理,天庭修罗数次大战,俱被打破南天门,数度攻入灵霄殿,虽说修罗族真正的高手精锐在灵山天龙八部当中,但罗恸罗显非善类,三十年隐忍只怕实力更强,部众虽然只顶得上神仙人仙之流,但其数千万,堆也能堆到南天门口。   天庭(上)策便是派使请西方阿修罗众斡旋,以求招安收编为上,中策便是紧守关隘,拉长战线,再侍机而动。最下策便是主动入境,失了地利,修罗被侵,举族愤怒,必将上下同心一致抗敌,如此天庭又丢人和,虽得天时先手,但后继乏力。怕不得和当年天朝抗美援朝般,步步南下,红旗插遍朝鲜全境,差点把李承晚赶到海里喂鱼,结果美军仁川登陆,志愿军险被腰斩,火速回撤在三八线固守。   如今那陀罗河好比就是三八线,罗恸罗就好比李承晚,只是美军又将是谁?赵成还想问问俘虏的事,却见陈诺径直走了。   在辛营丑队节级的营账中,四个样貌骇人的修罗被捆成粽子扔在地上,看样子尚未清醒。一名美丽无匹的女子独立帐中,正在四下打量。   陈诺突然出现,吓得女子后退一步,满脸戒备——自从陈诺开始修练,就把这个军帐用法术封了,想要进来,非得陈诺带着或用神通强行打破界壁。陈诺也不理她,直接到榻上坐了,调息打坐,旁若无人。倒是那女子按捺不住,开口道:“喂!”陈诺睁眼:“你叫谁?”   女子道:“自然是叫你。”陈诺道:“我不叫喂。”   那么下面的对话自然是女子问:“那你叫什么?”陈诺再如实回答之类,可惜这女子只是说句:“我叫你喂你就叫喂了。”陈诺干瞪眼,女子又问:“这是什么地方?”陈诺接着瞪眼,女子视若无睹:“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陈诺干脆闭眼,那女子又问几句,见陈诺木头一样不回声,颇觉无趣,便爬到榻上与他并排坐了,学着捏个手诀,也闭眼做打坐状。只不过盏茶工夫,又坐不住了,跑到帐内东翻西找,嘴里还嘟囔:“不是都说天庭这边有美酒美食的吗?怎么一点也找不到?”   陈诺没好气说道:“我这儿没吃的。”女子嘻嘻一笑,竟有邻家女孩的特质,跑过来拉过他的袖子道:“那你给我找好吃的去。”陈诺摸摸脑门,说道:“这样吧,你先说你是谁?跑来这里干什么?然后我再给你找吃的。”   女子睁大双眼:“真的?”   陈诺都不敢去看那双无辜的眼睛,只是点头,女子雀跃,连连说道:“我叫坤闼婆女,听别人说天庭这边美酒美食享用不尽,便偷跑出来找寻。可惜在陀罗河边呆了十多天,被这四个笨护卫还有那守军主将给拦在河边楞不让过河,怕有危险。我水性好得很,陀罗河又有什么可怕的?今天我刚要偷偷下河,就见你们乘着筏子过来了,那守军主将便招呼了这四个笨护卫把我拖走,然后你们就上岸了,他们架我跑了百来里,还说什么要跑回七叶城,我不干,护卫自然听我的,那主将就和我的护卫争吵,然后他便先走了,我和护卫就到那个山洞歇脚,结果你们就来了。”   陈诺疑道:“就这些?”   修罗女坤闼婆道:“当然就是这些,喂,你说过我说完就给我找好吃的,快去快去。”   陈诺没法子,念头一转,已来到赵成营帐,也是东翻西找,赵成疑道:“主上这是找什么?”陈诺没回头,太不好意思,只说道:“忽然想吃东西,你这儿有没有?”   赵成“哦”了一声,说道:“管辎重的庚营有些东西,我这就下令让他们做来。”陈诺点点头,道:“也好,做完让送到我那儿。”语罢闪身不见。赵成奇怪,神仙之流,非天材地宝看不入眼,军中食材不过普通物事,又有什么好吃的?   坤闼婆女一见陈诺,立即粘上,拉着手臂就摇,陈诺头痛,这阿修罗女乃是天地间最为媚惑、也最为美丽的一族女子,此族女有一特性,就是第一次见她时你心中都会想着一个完美的女人,她们似乎也能察觉心声,出现在眼前的也就是这样的女人,无论神情、相貌、气质、外形,并且从不作伪。   传说该族女子本是世人心鬼所生,心中所想即可成为现实可见,百人观之,百种形象,俱都欢喜,陈诺心中所想为谁?岛国名优佐佐木希,还有小崎爱,二者结合,便是现在手臂被那对丰乳蹭来蹭去,偏偏眼前又是一张绝美清纯的脸蛋,真个是不媚自媚,未惑而惑。   陈诺抽开手臂,咳了一声道:“莫摇莫摇,吃的随后就到,且稍等片刻。”女子果真听话不摇,只是拿眼瞄着陈诺,似在吐咽口水,陈诺看着那精致喉头上下嚅动,不由有些口干舌燥。幸好食物及时送到,陈诺在外接了,道声谢,闪身又进帐内。   坤闼婆女一声欢呼,抢过来用手抓着就往嘴里送,果然是比修罗族内那些海水泡菜好吃,不由双目精亮,腮帮子胀得圆鼓鼓的仍自往里塞,只把弯月似一对媚眼儿冲陈诺频送秋波,似在表示谢意。陈诺受不住她那吃相,更受不住那对媚眼,干脆离帐边看各营军士布置拒角开挖濠沟,边想九转元功二转的修练之法。   元功二转是为淬肉,便是需将全身精、肥之肉以八卦之力淬之,直淬到坚时金刚软时棉方算小成,此需耗时八九七十二月,若要大成,还需七七四十九月,受那阴阳之力淬练,须得肉中生光,力能定海。   陈诺暗暗叫苦,练皮就刮了百二十天,这淬肉倒要淬百二十年,如何受得?再想那猴子,什么苦没受,就头顶被敲三下,然后什么腾云驾雾,七十二变,八九玄功俱都学会了。他是天生异种,我也不差,待遇咋就不一样呢?除非再次进入非妄梦境,只是那梦境非圣人之力不得开辟,要是有圣人之力,我还用练元功二转?   不多时一队游骑飞报:六十里外有一队修罗约摸三百人众,正急吼吼朝这边赶来,军中号角即时吹响,各营士卒于营盘外列阵,两千人的阵势只要摆成,便是来个千把修罗众,也是小菜,不比抢滩时草率,此时布阵中规中矩,令旗、金鼓一应俱全,阵前足足十排拒角,墙盾之后丙、癸两营射手张弓搭箭,众枪兵亦紧束战甲,严阵以待。   游骑连珠而来,报修罗众五十里而三十里而十里,及至近处,红云滚滚,烟尘蔽日,到天权军阵一箭之地稳住阵脚,两相遥遥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