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出生 北宋真宗年间,时至夏日,烈日炎炎。 北宋皇宫,沈德妃的宫里乱成一团。德妃有喜,如今正值夏日,本就混热,突然德妃要生产,这预产的时期可还未到。一时间上下忙成一片,真宗听闻,也急的乱转。不知如何是好。 这沈德妃是真宗较为疼爱的妃子,沈伦之孙女,父亲沈继宗为光禄少卿。大中祥符年间沈氏入宫为才人。后晋美人、婕妤、充媛,至德妃。沈妃个性贤淑不喜奢华,颇得真宗敬重。 沈德妃突然腹痛不已,产婆和宫人乱成一团。都对沈德妃说:“娘娘,您可得使劲儿啊。” 沈德妃不停的深呼吸,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肚子,说道:“苍天呐,这一胎一定得是儿子啊,这可是我所有的希望了。” 突然腹痛难忍,沈德妃嚎啕大叫,一个用劲,孩子算是把头给露出来了。宫人看了大喜,只是让沈德妃更加的用劲。在一使劲,这孩子总算是呱呱落地了。 德妃因为疼痛难忍而昏厥,宫人报说真宗:“恭喜皇上,又是添了一位小公主。” 真宗点点头,表示已经明白。他本就子嗣不多,上头就一个皇子,这么多年来,生的不是早殇的皇子,就是公主。如今又生有一公主,虽不愁,却也不喜。 突然天出异象,还是烈日当空,怎的一下风云突变,半边的天空黑压压的一片。没的一会子功夫,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真宗大为震惊,认为天出异象,必然于这孩子有关,立刻让人去请来钦天监。 钦天监看了天象,在为小公主算了命格后,行李缓缓说道:“圣上容禀,小公主命格迥异,若是男子,必然是真龙天子的命格。怎奈生的女儿身,只怕日后祸国殃民。留在这宫中,会长了公主身上的戾气,还是应当寄予道观抚养,让公主消了这一身的戾气。” 真宗双拳紧握,两眼紧闭,无奈的探口气说道:“哎,罢了,就让她去五台山的文殊菩萨道场修行吧。” 钦天监领命道是,真宗看了一眼女儿,女娃娃突然对着他微微一笑,眉眼间透露着聪敏之色。一看将来必然是个美丽的可人儿,真宗略有不忍。 转身对着钦天监说道:“让人好好照顾着,一切都按着公主的规格,切不可怠慢。待得公主及第之年,在接回宫中。” 钦天监道是,又问道:“那皇上给公主赐名吧。” 真宗觉得有些亏欠这个孩子,眉头微蹙,转身提笔写下一个敏字。又道:“赵敏,这孩子天资聪敏,用的这个敏字。赐号徐国公主。” 钦天监看着真宗,本欲想说本朝从未有公主不到及第之年便赐封号的传统。在转念一想,这些皇帝必然是都知道的,如此做,不过是想要弥补对这位公主的亏欠。钦天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着手去办。 沈德妃醒来后不见孩子,便问身边的女婢。女婢皆不敢言,沈德妃察觉出其中有异。这时候真宗来探望德妃,将事情的始末告知,德妃心疼不已。但是因为是个女儿,且又是个命格迥异的女儿,德妃在不舍,此时也不敢在真宗面前表露出来。 真宗为了安抚德妃,特来陪伴她,给了她些许赏赐,加之这些恩宠,德妃在不舍,却也无话可说。只怪自己和那个孩子没有缘分,如今只好在做打算。德妃此举,却让真宗对她更为疼爱,从此荣宠不断。 五年后,五台山道观上。 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孩,和一个青衣男孩在林间追逐。腊月的梅花开的正盛,大雪纷飞,两个孩子似乎感觉不到一丝的凉意。 女孩散落着三千青丝,模样出落,眼神清澈,眉宇间透露着一股英豪之气。这正是真宗遗落在外的小公主赵敏。因为在道观随玉清长老修行,为了方便,赐她道号荷硕。玉清长老希望她能够如荷花一般的纯净,出淤泥而不染,又能开出硕果累累。 另一个男孩,面若秋色,眉如墨画,一头浓密墨色的头发,眼如明镜。他是狄青,玉清长老座下大弟子。因家境贫寒,机缘巧合之下被玉清长老收为关门弟子。 梅花随风飞舞在林间,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树下静静的抚琴。一旁的香炉冒着袅袅的青烟,琴声悠扬婉转。伴随着孩提的吟吟笑声,煞是一副美丽的风景。 突然琴声毕,老人对着两个孩子招招手。二人不约而同的朝老者处跑去,老者点点头,看着两个娃娃,说道:“如今啊硕已经长大了,该学些东西了,可不能在这么胡闹下去。” 女孩微微一笑,露出浅浅的梨涡,声音糯糯的问道:“师父今日是要教啊硕抚琴吗?” 玉清长老呵呵一笑,捋了捋发白的髭须,点点头说道:“啊硕性子聪敏,当真是不负其名。” 荷硕朝着玉清长老微微一笑,学着他刚才的模样,盘腿坐在树下,手指轻轻的拨动着琴弦。虽说声音不好听,却也学得十分相似的模样。 玉清长老满意的点点头,将她圈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拨动着琴弦,并让她记着五音十二律。聪敏如她,玉清长老稍作提点,她便已经熟悉。似乎所有的一切于她而言,没有任何的难度。玉清长老听她弹奏的旋律,不由的点点头,表示对她的赞赏。 狄青在一旁虽未听懂,却见她认真的模样,也跟着在一旁哼着。玉清长老看了微微一笑,拿出一根竹笛吹奏起来,附和着她的琴音。 狄青看着玉清长老,玉清长老拍拍狄青的小脑袋说道:“你天资聪颖,不亚于啊硕分毫。” 一句话狄青便也知晓,师父这是有意要教他吹奏竹笛。狄青不敢贪懒,认真的看着玉清长老十指的动作,以及嘴型。在细细的回味着玉清长老说过的五音十二律,用心去感受琴瑟结合的美妙。 又是几年过去,两个孩子早已经长大成人,她出落的亭亭玉立,狄青也长得高大威猛。而玉清长老却也慢慢的老去,却也还是老态龙钟。 这些年的光景,她早已经习得一身的武艺,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无所不能。玉清长老更是让她熟读兵书兵法,五行之术。然而她也不负所望,在玉清长老的教导下,她和狄青各有所长。 一日,山上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她和狄青在林间舞剑,一个男子闯了进来,她手里的剑没有拿稳,因着这个突然闯入的男子,反倒是将剑直直的飞了出去。她被这一幕吓傻了,愣愣的站在原地。玉清长老取来一片飞叶,快速的将剑打成两段。她这才缓过神来,退到玉清长老的身侧。 她低着头,如同做错了大事一般。那个男子却很淡定,微微一笑,走到他们的跟前。狄青和他对视着,差不多的年纪,两个少年的气场却相当的强势。 那个男人一身墨绿色的衣裳,低垂着眼脸,鬓若刀裁,面如桃瓣,紧抿着双唇。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被羽冠束起,胸脯横阔,有万夫不当之勇。双眼散发着精光,和狄青对视着。 狄青自然也毫不示弱,已经长大的他依旧是一身青衣披身。墨色的长发随意被发冠束起,面若秋色,眉如墨画,眼如明镜。九尺之身顶天立地,浩然不失英气。心雄胆大,一身刚毅,身上的气场直逼来人,好不怯色。 两股强大的力量在对视着,谁也不落下风。玉清长老仔细的端的来人,不由的点点头,此人非富则贵,并不是池中之物。 玉清长老清咳一声,众人这才缓过神来,看着玉清长老。 玉清长老微微一笑,问道来人:“你是何人?打哪来?欲往何处?” 那人看着玉清长老,行了一个礼,说道:“师父自是出家人,哪来那么多的因由?遇见便是缘分了,何谈去处?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玉清长老点点头,赞许的看着他,微微一笑,说道:“施主倒是悟的透彻。只是心净才是明镜,如此施主便好走了。” 说着就要离去,那人看着玉清长老,呵呵一笑说道:“吾乃游士,还望师父收下则个。”说着便要跪地,玉清长老甩袖一拂,那人退后好几步。却也只能怔怔的看着三人离去,不敢再有动作。 此人心里却道:“好功夫,如此的功夫若是能学,他日必可匡扶我党项一族。”想来心里已经有了好计策。 对着身后一声低沉:“黑鹰。” 突然角落里出现一个浑身黑衣的男子,看样子就知道是个死士,但是低位绝对不低。那人躬身侯在身后,也是一副眉清目秀的模样。生的是明眸皓齿,风流韵致,活脱脱的一个俊俏小伙子。却也因为一脸的冷漠,让人有些生寒。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寒冷的没有一丝的感情。倒也是符合了他的名号了— —黑鹰。 那人看着黑鹰说道:“想办法让我进五台山,这个老头绝非凡人。” 黑鹰听后点点头,转眼便消失了。 正文 第2章 进五台山 五台山上,狄青和她随着玉清长老在修炼早课。 突然有个沙弥来报:“方丈师父,外头来了一个游僧要挂帐在我处,只是。” 沙弥欲言又止,只见玉清长老撇撇嘴,伸手掐了几指,说道:“让他挂帐吧。” 沙弥瞪大了眼睛,皱着眉头,却也只能听命。那个游僧长得倒是清秀,就是眉眼间却透露一股子的凶意。若非他才十多岁的年纪,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人会是游僧,倒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为了躲避刑罚,而出家避难了。 玉清长老见沙弥离开,轻叹一口气,对着狄青说道:“狄青,这些年你在我这里学了不少的本事,也够了。你该回去看看你大哥了。” 狄青双唇紧抿,知道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了。看着一旁的荷硕,眉头一皱,说道:“师父,徒儿不愿意走。” 玉清长老呵呵一笑,说道:“孩子啊,去吧,我该教你们的已经教了。你留下来也没有用了。” 荷硕看着玉清长老,撇撇嘴,又看着狄青,许久说道:“师兄,你还是听师父的把。佛家讲说缘分,你我若是有缘,自会相见。” 狄青此时在不舍,也抵不住两人一言一语的劝说,只能答应。玉清长老让狄青收拾行装,天刚擦亮就要将他送走。两个孩子依依不舍的告别,狄青一步三回头,最终还是没有了身影。 荷硕看着玉清长老,问道:“师父,为何要送走师兄?是因为那个游僧吗?” 玉清长老摇摇头,说道:“啊硕,师父时候不多了。” 她听得心里一颤,紧紧的抱着玉清长老说道:“啊硕不要师父走,啊硕从小就只有师父师兄,师兄走了,啊硕只有师父了。师父不可丢下啊硕。” 玉清长老爱怜的看着这个女娃娃,说道:“啊硕,你是大宋的公主,因为命格迥异被送出宫,寄养在这个道观。总有一天你是要认祖归宗的。待你及第之年,宫里就会有人将你接回去。” 她看着玉清长老点点头,问道:“是向蔡妈妈那样的吗?” 玉清长老点点头,蔡妈妈是当时一直照顾她的宫婢,后来生病死了。宫里也没有在派人过来照顾着她,她就一直随着玉清长老一起长大。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玉清长老带着她回到了寺里,以后的日子也过得很平静,那个游僧经常来找玉清长老说禅,她就在一旁静静的煮茶。那个游僧看她的眼神不一般,似乎想要看透什么,却什么也看不透。都是相同的年纪,他却显得更加老成。 玉清长老看着那人,说道:“你也来我这里许久了,却还不知道你道号。” 那人微微一笑,说道:“玄青。” 玉清长老点点头,开口道:“玄冥青天本难欺,自问心中无畏否?黄沙满是城中来,一片居心是为何?” 一句话倒是让玄青不禁佩服起这个老者,他竟然看透了自己的身份。玄青起身立刻跪拜,道:“师父英明。” 玉清长老呵呵一笑,说道:“起来吧,明日起你便随着我修行。但我绝不是你师父,我的徒儿只有狄青和啊硕。” 玄青点头道是,玉清长老让他退下,当下开始为荷硕谋好出路。她如今已经十岁了,虽未及笄,却也没有人照顾。自己的身子骨已经出现了问题,玉清长老必须要找一个人照顾她,能够保护她。而狄青不行,他没有过硬的势力。玄青却可以,他是党项的族人,必然是个王子或皇亲贵胄。所以他才要遣狄青下山,就怕狄青的性子会害了他们师兄妹二人丧命。 她看着玉清长老问道:“师父为何要留那人在山上,既是看出他非我族人,自然该遣他离去的。” 玉清长老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她心思敏捷,总归过于聪慧了。玉清长老微微一笑,说道:“啊硕,因为他是唯一可以保护你的人。” 她一愣,不在言语。自己的身份有多特殊她明白的很,远在朝中的父母,怕是早就将她给忘记了。这么多年来,她在五台山上也算是受尽白眼,眼下是有玉清长老护着,还好过一些。若是真有一日玉清长老不在了,她的苦日子就真的来了。 她有些担忧的看着玉清长老,弱弱的问道:“师父,您可是算出了大限之期?” 玉清长老叹一口气,点点头说道:“这些时日我夜观星象,也是猜出个大概了。啊硕,你要切记,无论如何都要明哲保身,国仇家恨与你无关。师父只希望你能安然无恙的活下去,至于其他,你便随缘去吧。” 她许久才点点头,小小的身子紧紧的抱着玉清长老,声音颤抖又有些哽咽的说道:“师父,您多陪啊硕一些时日吧,您慢慢老,啊硕也慢慢的长大,好不好?” 玉清长老轻叹一口气,爱怜的看着这个女孩,伸手拂去她夺眶而出的泪水。声音慈爱到让人发颤,“啊硕,并非师父不愿意,只是天不容许师父多留啊。” 她咬咬下唇,用力的点点头。玉清长老摸了摸她的额头,又说道:“啊硕,你天赋异禀,命格迥异,他日必非池中之物。你若是留在宫里,必然浑身戾气,只怕你会祸国殃民。你不要怨恨你父皇,他虽为帝王,却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女孩点点头,仔细的聆听着。玉清长老轻叹一口气,又说道:“可惜你身为女儿身,有如此的聪颖,只怕你成年后,会遭来祸事啊。啊硕,你从即日起,便留在这屋里,修行佛法经书,直至我离去,你才可出房门。” 她一愣,错愕的看着玉清长老,玉清长老闭着眼睛,不忍去看她沉痛的眼眸,只道:“啊硕,你记着。往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你都要做到波澜不变,宠辱不惊。任何时候,都要守着自己的心,只有这样你才能够活着。” 她眉心紧蹙,用力的点点头,泪水不停的滑落,却也不敢哭出声来。玉清长老大步走出房门,一道光束照射进来,折射在他的身上,好似一个仙人一般。玉清长老还是离开了,关上了那扇门。屋内一室黑暗,她心里莫名的恐惧,却也假作镇定,专心致志的抄写观音心经。 夜里,玉清长老去找了玄青。此时玄青正在抚琴,见到玉清长老前来,立刻起身让座。这个少年虽年纪不大,却很有城府。 玉清长老微微一笑,对着他说道:“玄青,你几年多大了?” 玄青皱着眉头,随即回答道:“十三。” 玉清长老掐指算了算,微微一笑,说道:“十三,好年纪。正是弱冠之年,与我那啊硕大不了几岁。” 玄青看着玉清长老,有些诧异。玉清长老微微一笑,说道:“公子是党项人吧。” 玄青也不隐瞒,点点头,玉清长老也点点头,随即又道:“你想要匡扶党项不是不可,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玄青看着玉清长老,只见他开口说道:“照顾好我啊硕,我时日无多,而她又是遗落在外的明珠,若是我离去,只怕她会遭受委屈了。” 玄青眨眨眼睛,说道:“那姑娘不似好欺负的主儿,更是一身好功夫,放眼整个五台山,除了师父,没人能够对付她了罢。” 玉清长老微微一笑,说道:“公子透彻,如此年纪便有这样的眼力,玉清佩服。” 玄青微微一笑,冷哼道:“那师父究竟是为何,要将她托付与我?” 玉清长老一声轻叹,说道:“她命格迥异,自小被流落在外。他日若是回宫,必然是和亲之选,我只希望公子能够将她纳为帐下,好生对待。啊硕必然也能够助的公子宏图,玉清自然会倾力教辅公子。” 玄青看着玉清长老许久,才开口道:“我来日能否娶她尚且是个未知数,只是师父能掐会算,想来我他日必然是人中龙凤。念于此,我必然将鼎力保护啊硕姑娘。” 玉清长老听了这话仰天长啸,当下就履行诺言,教玄青如何识天数,习兵法。当然玉清长老还留了一手,只怕日后玄青若是起了歹心,狄青和荷硕还能对付他。也正是玉清长老深谋远虑,这才导致后来西夏不至于灭了大宋,不过一切都是后话了。 之后的几个月,她不曾见到玉清长老一面,只是每日诵经礼佛,抄写经书,希望能够让玉清长老多活一些时日。怎奈人如何斗得过天? 一日玉清长老亲自来看她,她看着师傅老去的面庞,心里微微一动。她明白的很,师傅这是来找她告别了。心里当下十分难受。 玉清长老微微一笑,说道:“啊硕,天就要亮了。让师傅在看看你。” 她眼圈一红,仰起脸,看着玉清长老。玉清长老点点头,微微一笑,说道:“这些年你跟在我的身边,戾气早已经磨灭了,剩下的只有和气。啊硕,可是师傅还是放心不下你啊。” 她撇撇嘴,哽咽的说道:“师傅,啊硕必然做个顶天立地的人,不负师傅所望,不计恩仇,不争荣宠,安然度日。” 玉清长老听了赞赏的点点头,说道:“如此师傅就放心了。” 说着一掌打在她的身后,将一身的功力尽数传进她的体内。她只感觉浑身燥热,充满了力量。待得她恢复正常,一旁的玉清长老已经奄奄一息了。 正文 第3章 离开 她起身将玉清长老扶了起来,此时玉清长老已经没有一点的力气了。她泪如雨下,紧紧的抱着师父,哭的不能自已。玉清长老微微一笑,伸手为她拭去眼泪。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啊硕,你记着师父的话,你一定要依附玄青,只有这样你才能活着。” 她用力的点点头,玉清长老突然打坐,而后便没有了动静。她明白师父这是坐化了,泪水无声的落下,嘴里不停的念着地藏经,希望能够超度师父离去。 正在悲伤之际,突然一双有力的手掌按在她的肩头,声音充满温柔:“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她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师父让她依附的玄青。玄青大不了她几岁,说话却是一副大人的模样。她点点头,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坐着自己的事情。 她去通知了五台山上的其他人,说玉清长老已经仙逝,众人为玉清长老准备了火化的仪式。她从那时候起,没有落过一滴泪。静静的看着玉清长老的尸骨被大火吞噬,她只是眨眨眼睛,嘴里依旧念着超度的经文。玄青看着她这幅模样,心里没由来的有了一丝爱怜。 玉清长老走后,果然五台山发生了变化,各房长老开始争当方丈,而她什么都不管,只是在自己的禅房里,修身养性。方丈已定,她的日子自然不会那么的轻松。她从原先的禅房里搬到了后院的柴房,她要帮忙寺院洗衣劈柴。大家都忘了她是公主啊,也是,她哪里有公主的模样? 玄青都不免有些心疼她,暗中让黑鹰帮她做事,她却从不说谢,也从不主动和玄青说话。虽然玉清长老让她一定要依附玄青,可是她这样慢热的性子,怎么会去依附他人呢? 此时玄青却在也按捺不住了,主动去找了她。她在溪边洗衣服,拿着一个木板在敲打着手里的僧衣。玄青有些不耐烦的跑过去,将她手里的东西夺下来扔在地上。 她错愕的看着玄青眨眨眼睛,说道:“玄青师父可有事?” 玄青撇撇嘴,说道:“玉清长老临终前将你托付与我。” 她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所以这些日子玄青师父的照顾,啊硕多谢了。” 玄青气的有些炸毛,这个女子怎么能够这般冷清?玄青冷哼的说道:“从今日起,你不必再做这些活,随我习武诵经。” 她点点头,好似一切玄青都会帮她弄好,也不多说一句哪怕道谢之类的话。玄青有些错愕的看着这个女孩,她给他的印象不该是这样的。那日在林间第一次见她,舞剑时的认真,和玉清长老一起说笑时的欢乐,还有在狄青身边时的胆怯和娇羞,似乎都不见了。 玄青皱着眉头,说道:“啊硕,我也可以成为你的师父,或者是狄青那样的人。” 一句话打破了她所有的防线,那是她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两个人。如今师父仙逝了,狄青离开了,她感觉自己又被抛弃了,无依无靠。偏偏玄青的一句话,让她从梦境中走了出来,她错愕的看着玄青。 玄青看着他,双眼对视,肯定的说道:“荷硕,我可以向你师父那样,或是你师兄那样的守护你。” 她瞪大双眼,眼里饱含着泪水,只是突然一笑,问道:“玄青师父可是遵守承诺之人?” 玄青点点头,她微微一笑,说道:“啊硕愿投师父门下。” 说着便朝玄青行了一个礼,虽然玄青只是年长她几岁,可是玄青在五台山的地位却很稳。一则是他收买了寺里上下的人,二则,他的气场太过于强大。 打从那日后,她便跟在玄青的身边,陪他舞剑,陪他诵经。只是她的功夫出神入化,让人捉摸不透,在功夫上,她亦提点玄青。兵法上,她有独特的见解,她几乎毫无保留将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了玄青,却让玄青感到惊叹。幸好她并非男子,否则来日的天下,必是他的疆场。 自从有了玄青的陪伴,她也慢慢走出哀伤的日子,有时候会和玄青一起弹弹琴,她的琴声悠扬婉转,玄青的笛声则是刚毅霸气。 在五台山上时常能够看到这样的场景,她舞剑,他抚琴。他煮茶,他抚琴。她笑,他依旧在抚琴。随着年岁的增长,她已经是及笄之年,只是宫里依旧不曾来人将她接回宫里。 她有些失落,却也不是太久,仅仅只是一瞬即逝。突闻皇帝病逝,她心里也不好受,在五台山上为帝诵经。 一日五台山上有人来访,点名要见她。她独自一人去见来人,只见一对夫妇,那男人生的英霸伟岸,她却觉得有些面熟。女子生的恬静美丽,她撇撇嘴,走了过去。 夫妇二人见到她,微微一笑,男人开口道:“我儿。” 她微微一愣,错愕的看着来人。一旁的妈妈低声说道:“公主,还不快拜见父皇母后啊。” 她依旧是错愕的目光,妇人擦拭了眼泪说道:“孩子,不要怪母妃父皇狠心,只是你命格迥异,若是留你在宫里,只怕你祸害了天下啊。” 她点点头,想起了玉清长老临终的话,微微叹一口气,起身行了一个宫礼,那是蔡妈妈小时候教她的。她开口道:“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夫妇二人这才点点头,将她扶起来。男人开口说道:“父皇知道亏欠了你,所以赠你一把宝剑,唤作凤殇。此剑乃玄铁所致,吹毛不过,削铁如泥。我知你如今习得一身好本领,为父的也就安心了。” 她也不做推辞,收下剑就跪谢父皇恩德,不愿意多说一些客套的话,性子如斯的冷淡。但是让真宗和德妃有些拿不准了。 真宗又道:“父皇炸死离宫,只为和你母妃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如今来看你一眼,便也算是安心了。” 她点点头,道:“那,父皇母妃保重。” 如此简单的语句,却透露着疏离,终究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始终没有办法释怀。真宗也不在多说什么,只是带着一干仆人离开。倒是德妃,三步一回头的看着她,她就站在那里,目送着他们离去。 回到寝室,她有些错乱了,一直以为自己被父母所遗弃,如今父母却又和她见上一面,一切都乱了。她轻叹一口气,看着手里的剑,凤殇剑散发着幽红的光,却又些阴冷。她伸手轻轻一碰,却不小心被割出了血。血滴在凤殇上,使得整把剑更加的猩红。 玄青来找她时,见到这把剑,一看就不是凡物。她隐瞒了真宗来找她之事,只说是宫里来人送了这把剑给他,作为公主该有的一些赏赐罢了。玄青也没有深想什么。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转眼她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新帝早已经登记多年,依旧没有让她回宫之意。她早已经没有回去的心思了,如今只想要安然度日。 一日听闻玄青和一个黑衣男子在畅谈什么,他是党项人,她一早就知道,所以玄青也不瞒她。那个黑衣男子她见过几次,是玄青的死士,黑鹰。只是他们从来没有任何的交集。 那日玄青面色有些难看,她在树下抚琴,一旁煮着茶。玄青望着她许久,开口说道:“啊硕,我要回大漠了。” 一句话,让她琴弦断。她深吸一口气,伸手将琴弦接好,弹奏一曲孔雀东南飞。玄青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琴声毕,她开口说道:“师父保重。” 玄青眨眨眼睛,又说道:“啊硕,我不能带你走。你得回宫,待得日后,我一定将你接入大漠。” 她一声轻叹,又说道:“师父保重。” 玄青有些无奈,知道她的性子极为的冷淡。前番让她开了心扉,如今只怕也是伤了她的心。她的确不能走,她是大宋的公主,如今就这样去了党项,那么她就没有多少价值了。说到底,玄青还是想要利用她的身份,来帮助自己完成大业。 玄青叹口气,又说道:“我已经派人修书到宫里,相信不久你就能回宫了。” 她点点头,又道:“是,师父保重了。” 玄青有些反感她这样的性子,一气之下拂袖离去。玄青转身的一瞬间,她泪如泉涌,趴在地上低泣起来。最终身边的人都要走,蔡妈妈,师父,师兄,玄青。她就真的是只有自己么? 许久她才起身,一旁煮好的茶,早已经凉透。她拿起茶碗,轻轻的呷了一口,茶入胃,却凉到了心里。雪花又飞舞起来,那年她第一次见到玄青,也是在这里。 五年了,五年的光景,她终究还是要一个人。风乍起,吹乱了她的发,一袭风衣随风残卷,她只感到刺骨的寒冷。前所未有的寒冷,双拳紧紧的握着,却也感受不到一点点的温度从掌心处传来。这五年来,她失了心。从玄青对她说会向师傅和师兄一般守护着她的时候,她就失了心了。 既然做不到,当初何苦给我希望,如今又为何要让我绝望? 正文 第4章 回宫 玄青最后还是离开了,没有和她告别,就如他来时一般,就那样的又消失了。她每日依旧弹琴煮茶,舞剑诵经,似乎也从来没有玄青这个人出现一般。 不多久,皇帝果然让人来接她回宫,原因很简单。帝女流落在外十余载,如今已经及笄之年,是时候该回宫了。可是真正的缘由却是因为辽国和党项都派来使者求亲,仁宗心疼自己的女儿,不忍她们远嫁。这才想起先帝有一幼女,还寄养在五台山,遂命人将其迎回,以示帝恩。 北宋仁宗年间,北宋皇宫里正在举行宫宴,张灯结彩,是为了迎接她的到来。 初见仁宗时,她身穿大红牡丹翠绿烟纱碧罗,拖地粉色水仙散花荷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鬓发斜插珍珠碧玉簪子,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之间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颇有皇室风范。 仁宗看着她这模样,满意的点点头,她跪下叩拜,道:“臣妹参见皇上,愿皇上体态康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仁宗开心一笑,说道:“妹妹快快起来。” 她缓缓起身,仁宗招呼她到身边坐下,说道:“徐国公主,多年来你养在宫外,却也不失公主礼仪,甚好甚好。” 她低头盈盈一笑,只道:“我本是帝王家的孩子,怎能因为居在宫外,而失了皇家颜面?” 仁宗听了极为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好,果然是我皇家的儿女。” 她笑而不语,仁宗为她引荐道:“这是朕的衮国公主。” 她放眼望去,那女子风髻露鬓,豆蔻年华,于她一般大小。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拂,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她的母亲是董淑妃,她微微一笑,这便是仁宗最为疼爱的女儿赵晚晚?果然美丽,听闻仁宗极为宠爱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因为是仁宗为数不多的孩子里第一个存活下来的,仁宗极为疼爱她。因为这个孩子来的晚,所以为她取名赵晚晚。 她微微一笑,仁宗又大致的介绍了一下其他的宫妃公主。从仁宗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最为疼爱的就是这位衮国公主了。 赵晚晚看着她,只是挑挑眉头,说道:“姑姑长得还真是美丽,连侄女都要羡慕三分了。” 她看着赵晚晚,微微一笑说道:“衮国是皇上的心尖肉,怎是我这样流落在外的公主能够攀比的。你自小在宫里长大,如花美眷看多了,偶尔见到一些山村野妇,觉得眼前一亮,新鲜罢了。论样貌,还是衮国公主更为美艳一些。”她话里行间带着一些酸味。 赵晚晚听了,心里开心不已,她终究是不如赵晚晚的,无论身份还是样貌,赵晚晚都会略胜一筹。她也无意去争夺,只是静静的立在一旁。 赵晚晚的母亲董淑妃,似乎很满意她这样的说法,点点头,说道:“徐国公主生的貌美,怎么能说是野妇?” 她低着头,显得有些卑微,仁宗却也很满意她的说法,毕竟赵晚晚是他的长女,更是他的心尖肉。 赵晚晚极为孝顺,平时常伴仁宗的膝下,一直以来克尽女儿本分。仁宗子嗣偏少,膝下无子,唯有四女。身为长女的赵晚晚,聪慧可人,初封福康公主,又晋封为兖国公主。公主自幼精警聪慧,性格孝顺体贴,很讨仁宗喜爱。某次仁宗得病几乎不起,公主侍奉左右精心照料,极尽孝道,甚至赤足散发向天祷告,愿以身代替父亲,不久仁宗果然病愈,对这个女儿更为宠爱。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什么也不说,默默的拿起酒樽饮酒。对于这个宫里来说,她是多余的。她甚至不愿意回来,从小师父就告诉她,她是公主,她的命格不同于常人,天煞孤星。克父克夫克子,只适合一个人生活。她对仁宗本就没有多少的感情,如今看到这样的情景,她更不愿意回宫了。 仁宗因为真宗对她有亏欠,在她回宫这日,便摆下宴席,宴请群臣,宣告天下,让世人知道还有一个徐国公主。却又觉得她的封号有些格格不入,于是便赐封号陈国长公主。她只是不屑的一笑,这些封号与她而言不过是虚名罢了。她还是更加的怀念,在五台山上玉清长老常常唤她的小名荷硕儿。玉清长老教会了她太多的东西,若非这身份的牵绊,她是不愿意回宫的。 回宫不过数日,日子也是过的无聊。每日五更起来,便是习武练剑,打坐修禅。她被安置在宫里最偏远的地方,因为她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所以不能入住后宫。她心里嗤笑,既是担心如此,何不遣我出宫?何苦留我在宫里,让你担惊受怕? 她身边只有一个妈妈和一个丫鬟伺候,生来不得宠,丫鬟妈妈自然也是会看主子的。所以她也倒乐得清闲,不愿意去找她们说上一句半语。 命运总是喜欢与人开着各种各样的玩笑,你想要淡然度日,首先要学会如何站稳脚跟。然而,她的出现,就注定了一切都不会在如此的平凡的过着,也是她的出现,让赵晚晚感到了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赵晚晚被她身上的气势所镇压,这样的一个女子,不会是池中之物,更何况她出生时,就早已经注定了不平凡。 赵晚晚想到这里,决定要看看她这个姑姑究竟是有多么的不平凡。赵晚晚的嘴角挂着一丝笑,心里念着:“陈国公主,哼,我倒要看看,究竟你有多不凡了。不过是爷爷的女儿,如今是我父亲的天下,你在不平凡,也依旧要看着我的脸色过日子的。”想到这里,赵晚晚的面色才稍稍的柔和一些。 夜里,赵晚晚闲来无事便也去了她的宫殿,只见她正在抚琴,琴声悠悠,却是让人心旷神怡。赵晚晚微微一笑,轻移莲步走了进去。她闻到了赵晚晚身上的脂粉味,她的鼻子极灵,闻过的味道不会忘记。 她头也没抬的对着赵晚晚说道:“这么晚了,衮国公主还过来本宫这儿?所为何事?” 她的语气冷淡的骇人,赵晚晚挑挑眉头,说道:“侄女拜见姑姑。”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她点点头,示意赵晚晚随意坐下,倒也没有理会赵晚晚。 赵晚晚微微一笑,看着她十指轻挑琴弦,却十分有力。一曲毕,赵晚晚拍手道好。她起身,为赵晚晚煮了茶水,自己也坐下来,看着赵晚晚问道:“你来我这儿,不是为了称赞我这般简单吧?” 赵晚晚一声嗤笑,说道:“姑姑认为呢?”赵晚晚端起茶盏,茶香入口,香气入鼻,水温正好,茗香味充斥在整个屋子里。赵晚晚不由得一惊,这茶技不同往日自己所喝,茶里似乎还有一丝酒香味,还有青草的味道。 她看着赵晚晚诧异的眼神,说道:“这茶叫酒茗香,茶水是采自荷露,我在煮茶的时候加了一些酒,没有毒。”说着她自己也喝了起来,赵晚晚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赵晚晚就这样看着她,她也没有抗拒,和赵晚晚对视着。突然赵晚晚起身,行礼说道:“姑姑,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她点点头,赵晚晚看着她,她只是一笑,却让赵晚晚有些不自在了。 赵晚晚点点头,在丫鬟的搀扶下转身离开,她轻轻的叹口气,心里不禁有些担忧,这个赵晚晚,她来究竟是为了什么?真的是喝杯茶,听首曲子如此简单?她心里不禁冷笑,赵晚晚对她的敌意,她看的可是很清楚的。这个赵晚晚,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正文 第5章 宫妃 她住在这个宫里最为偏远的地方,钦天监说她命格有异,倘若居在宫里,必然会冲及龙体。仁宗对她心里还是有些愧疚,不愿意自家的妹妹流落在外,因此让她搬入宫里较为僻静的宫殿,清心居。如此也好,她也可以在此专心修道,不受任何纷扰。 仁宗赐她丫鬟仆人她都不愿意要,只留下一个妈妈和一个丫鬟。她们见主子不得宠,心里多少有些不快,她倒是不在意,她本就孤独,在五台山上,只有玄冥一人陪伴,她似乎已经习惯了那样的清苦,如今的繁华,她倒是不习惯了。 每日穿着繁琐的宫装,晨省昏定,三叩九拜,她似乎极为的不习惯。她喜欢素色的服装,喜欢看书,喜欢抚琴,喜欢舞剑,喜欢煮酒煮茶,唯独不喜欢勾心斗角。 曹皇后是一位慈祥的皇后,端庄典雅,一声大红色的宫装,外披着金色的霞衣,挽着飞云髻,插着飞鸾走凤,七宝珠翠,峨眉淡扫,眉宇间透露着干练,衣领微微敞开,露出曲线优美白皙修长的脖子,唇边习惯性的带着一丝笑容,美丽却不张扬,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显得主人的城府深不可测,让人觉得好一个绝美又不失温婉的女子。 知道她自小养在宫外,如今归来,对宫里的一切极为不习惯。见到她便是笑笑,拉着她坐下,说道:“陈国公主回宫后可还习惯?” 她起身行礼说道:“多谢皇后娘娘的关怀,臣妹一切安好。” 曹皇后点点头,张贵妃看着她说道:“陈国公主初入宫,定会多有不习惯,还是要多到各宫走走才好。” 她看向张贵妃,知道她是仁宗的宠妃,仁宗初登位时,本欲纳其为后,怎奈当时的刘太后却中意郭皇后,因此张贵妃只是封了一个才人,而后晋封美人。后来刘太后病逝,郭皇后以下犯上,惹怒了仁宗被废,本欲再立张美人为后,却不想大臣都认为曹皇后贤良淑德,理应为后。因此她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皇后,为了让张美人开心,仁宗不顾祖制将她奉为贵妃。 只见张贵妃生的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一身翠绿的裙子,更衬得肌肤胜雪,一双手白玉一般,放在膝盖上。静静的看着众人,她微微一笑,对着张贵妃点点头,张贵妃没有理会她,挑挑眉头,取了一盏茶来喝。 董淑妃听了张贵妃的话,附和着说道:“是啊,陈国公主,初入宫中,应当要适应宫里的生活。多到各宫走动走动。” 她在看这董淑妃长得美艳,头挽乌鬓,斜飞凤钗,面若银盘,目若秋水,两道秀眉如纤美弯月眉不画而翠,悬胆丰鼻下朱唇点点,启齿之间,贝齿洁白如玉,笑靥如花生得形容袅娜纤巧,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砂,一双秋水眼,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唇不点而红,脸若银盆,眼如水杏。又品格端方,容貌丰美,身穿淡紫色的白纱衣,简单又不失大雅,妩媚雍容,雅致的玉颜上常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因成了女人而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难怪仁宗如此疼爱她,倒是让宫妃不禁有些嫉妒了。 张贵妃听了董淑妃的话,微微一笑,说道:“淑妃妹妹这说话的功夫还真是不赖。” 她望去,只见董淑妃眨眨眼睛,低头不语。这个宫里谁不知道,张贵妃的脾气,她甚至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不过是因为皇上过于宠爱她。 曹皇后看出董淑妃的窘迫,说道:“来日方长,陈国公主在宫里,自然会与你们碰面。”几个女人继续话着家长里短,她静静的坐在一旁着。 赵晚晚姗姗来迟,脱下身上的锦袍跪地请安道:“母后赎罪,儿臣今早为了给父皇采些露水,迟来给母后请安了,真是该罚。” 曹皇后见到是赵晚晚,微微一笑,让身边的妈妈将赵晚晚扶起来,说道:“好了,衮国公主孝心可嘉,怎么能罚。快快坐下。” 赵晚晚起身,微微一笑,说道:“儿臣自知有罪,又知母后宽宏大量,因此特采了一些水露,给母后赔罪。”曹皇后满意的点点头,让人收下。 这个赵晚晚,确实是讨人欢心。她至始至终没有多看赵晚晚一眼,只是默默的喝茶。 董淑妃招呼着女儿在她身边坐下,张贵妃看了赵晚晚一眼,一声嗤笑,随即又看着她,说道:“以往这衮国公主是宫里的美人儿,却不想陈国公主回宫后,倒是让衮国公主失了颜色了。”赵晚晚恨恨的看着张贵妃。 众人看着赵晚晚,这一个是皇上的爱妃,一个是皇上的爱女。如果他们闹起来,那是大家喜闻乐见的。 赵晚晚微微一笑,说道:“这是自然,姑姑生的貌美,像极了皇爷爷,怎么是我能够比的。”她挑挑眉头,只觉得烦闷,他们的争斗何苦牵扯上她。 她无奈,却也开口说道:“衮国公主年轻丽质,随了董淑妃的貌美和皇兄的柔和,这自当是绝配的品质,倒是让人望尘莫及了。”得到她的夸奖,赵晚晚心里多有得意的看着张贵妃,张贵妃微微一笑,脸色却有些不痛快。 一场请安毕,董淑妃带着女儿离开,众人散去。 曹皇后看着她的背影说道:“可怜了一个好孩子,因为钦天监的几句话就自小离宫,回来后的命运会如何,还不曾知晓呢。” 曹皇后身边的尹妈妈说道:“皇后娘娘,您是知道了什么?” 曹皇后叹息的说道:“听闻皇上要和辽国联姻,近来辽国屡犯我边境,如今只能采取和亲手段了。” 尹妈妈看着曹皇后问道:“皇后娘娘,您是说皇上有意让陈国公主去和亲?” 曹皇后叹息的说道:“本宫也不清楚,只是以上的皇女是自小在皇上身边长大的,唯独她一个皇妹。你知道皇上最为重情义,只怕如今牺牲的也只能是她了。” 尹妈妈也叹息一口气,曹皇后看着天空,说道:“但愿苍天见怜,能够庇佑这个孩子。” 董淑妃见她刚才为赵晚晚说话,有意拉拢她,便请她入宫一同说话。她随着董淑妃一切去了云起宫。 董氏原是宋仁宗的侍女,嘉佑初年,温成皇后等皆已去世,宋仁宗无子,压力过大心情烦乱,曾经试图自刎,被董氏发现,上前徒手夺下佩刀,几乎割断自己的手指,因此得到了宋仁宗的重视。嘉佑初年,董氏封闻喜县君。嘉祐四年董氏生了女儿衮国公主,自县君封为才人。嘉祐五年进封美人,董氏固辞,请改为授她的父亲一官,宋仁宗允诺了她。 云起宫里,董淑妃客气的给她端了茶水,她默默的坐在一旁,赵晚晚坐在董淑妃的右侧。董淑妃对着她微微一笑,说道:“陈国公主此次回宫,何不求皇上赐个好婚配,也好为自己的前程做打算。” 她微微一笑,说道:“多谢淑妃娘娘关心,只是我年纪尚浅,还未到婚配之时。” 赵晚晚在一旁说道:“皇姑如今已经十五的年纪,怎么也该为自己打算呢。” 她看着赵晚晚,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想的却如此的深远。可见此女心机颇深,这一切必然与她的母亲脱不了干系。 她心里明白,赵晚晚不喜欢她,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赵晚晚从小就在父母的身边长大,为什么还要不喜欢她?赵晚晚得到的一切都比她多,甚至这次她回宫,她很明白是仁宗为了和辽国联姻,她清楚自己的命运,只是她不会认命。她看着赵晚晚,心里想着,你是我一族宗亲,我不愿意对付了你,倘若你对我有不轨,也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赵晚晚见她盯着自己,有些不快,说道:“姑姑这么看着我,是何意?”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神,很快说道:“衮国公主长得美丽,让我一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赵晚晚听了她的话心里美滋滋的,却又有些不爽,只觉得她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 赵晚晚看着她,说道:“皇姑,听闻父皇进来要和辽国联姻,倘若如此,姑姑倒是可以寻个好去处呢。” 她看着赵晚晚,微微一笑,说道:“衮国公主莫非觉得嫁入辽国是好事?” 赵晚晚嘟着嘴,说道:“这是自然,嫁了辽国,就是辽王妃了。” 她微微一笑,说道:“若是衮国公主想嫁,姑姑必然成全你。” 赵晚晚还想说什么,却被董淑妃拦下了,董淑妃说道:“孩子小,陈国公主莫往心里去。”她点点头,什么也不说的喝着茶。 赵晚晚皱皱眉头,看着董淑妃,董淑妃示意她不要多言。赵晚晚不甘心的闭了嘴,她起身说道:“淑妃这儿的露水好,可惜了茶不好。” 董淑妃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赔笑说道:“下次有好茶,必然请了公主过来。”她点点头,转身离去。 赵晚晚看着董淑妃,问道:“母妃,为何要对她如此客气?她不过是皇爷爷的遗女,没有什么作用。” 董淑妃看着赵晚晚,怒斥道:“你知道什么?她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良善,你别去招惹她,否则我们会输的一败涂地。”赵晚晚有些不可置信,却又不敢不信母亲的话,只能点点头,不再多言。 正文 第6章 初见 好容易从董淑妃处回来,回到自己的清心居里,她将自己浸泡在水里,氤氲的雾气围绕着她,她轻轻一阵叹息,突然窗外响起一阵笛声,她来了精神,穿戴好出门。 就见一个男子,一袭白衣,散落着发,手握杨笛正在吹奏着。风扬起,白衣和青丝随风飘扬,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时正柔情似水的望着她。那男子生的俊美,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薄唇微动,立在柳梢上。 见到她出来,停下笛声,她利用轻功飞到他的身边,和他对立。微微一笑,说道“玄青师父。” 玄青看着她,微微一笑,将杨笛收起,伸出双手拨弄着她额前的发,湿漉漉的。玄青说道:“怎的这般着急?头发也不弄干?失了皇家的颜面。” 她眉头一皱,说道:“听见你的笛声,便匆匆赶来了,哪里还顾得皇家的颜面。” 玄青微微一笑,带着她飞上了屋檐。扶着她坐下,问道:“啊硕,这些日子你可好?” 她微微一笑,说道:“何谓好坏?左不过是多了一些伺候的人,依旧做着我该做的事情罢了。” 玄青也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只是眨眨眼睛。许久微微一笑,说道:“你在宫里万事小心,虽然仁宗贤仁,但是宫里的人可未必是好人。” 她点点头,说道:“我明白,我并非不懂世事。” 玄青微微一笑,他极少笑,她甚至很少见到他笑,她伸手触上玄青的脸,那么的冰凉。 玄青没有在说什么转身就走,她也不去挽留。她呆坐在屋檐上,泪水不断的滑落。玄青在远处看着她,不由得皱皱眉头,还是离去了。她在屋檐上呆到天渐明,直到有了困意才离去。 第二天她去给刘太后请安,曹皇后等人也在。她端坐在一旁,听着她们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突然太后看着她问道:“陈国公主如今在宫里可还适应?” 她回过神,起身说道:“回母后,一切都很好。” 刘太后点点头,眼光在她身上流转,许久说道:“这些年你一直流落在外,是先皇的心病,如今回来了,该以宫礼待你。怎奈你命格迥异不能入得深宫,只能委屈你在那清心居里了。若是有什么,便吩咐下人去做。这公主就要有公主的名头,不可让人以为,皇帝亏了你这个前朝帝姬。” 她点点头,只道明白。刘太后这是为自己的儿子做脸呢,又想要安抚人心,当真是深谋远虑了。 突然曹皇后说道:“母后,辽国和西夏同时递上文书要与我大宋联姻,只是这眼下就三位公主,是否让一些大臣女眷也参与其中?” 刘太后想了想,说道:“皇上仁德,他舍不得爱女,难道那些个大臣就舍得?再者两国联姻皇上还不知道为何?无非是看中了我大宋的礼金,还有公主的位分了。” 曹皇后点头道:“太后深谋远虑,是臣妾思虑不够周全了。” 刘太后又和大家寒暄了一会,不多时便让大家退下。她听得心里一惊,果然皇上召她回宫,还是为了和亲一事。究竟她会与哪国联姻呢?她的心里第一次起了嘀咕。 1031辽国国主耶律隆绪逝世,其太子耶律宗真登位,正式向大宋提出和亲一事。西夏也不甘落后,随即上书,意欲联姻,大有和辽国分食一杯羹之势。 在清心居里,她散落着三千青丝,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学会了玄青的一切,落发三千,悬挂柳梢,默默吹笛。她极力的模仿着玄青,只希望自己能够记住他的一切。她执笔画画,身边不准一个人伺候。每一笔都那么的忧伤,画笔在她的手上转动着,她一笔一笔的慢慢的勾勒着,勾勒出玄青的模样。屋子里点燃着淡淡的荷花香熏,那是玄青最喜欢的味道,清淡典雅。慢慢的,玄青的样子在她的画笔下现出了模样,她看着画微微一笑。 总感觉少了一些什么,她飞身而起上了柳梢,吹奏起杨笛。一曲毕,她有些失落,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将那幅画烧了,为自己煮了一杯酒。她有些感伤,玄青终究还是为了国家大计而抛下了她。 宫里的另一侧,云起宫的董淑妃母女,此时却也坐不住了。若是说真宗疼爱赵晚晚,或许能够躲过一难。但是刘太后的铁血手腕,是连真宗都害怕的。 董淑妃看着赵晚晚说道:“晚儿,你还得多去你父皇那儿走走,若是真的将你嫁入番外,母妃还真是舍不得。” 赵晚晚撇撇嘴,说道:“母妃,如今哪里是父皇能够说的上话的,太后那里是打定主意要和亲了。这可用女人避免的干戈,太后怎么会去浪费那个兵力呢。” 董淑妃此时也是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赵晚晚眸色一暗,说道:“母妃倒也不必过于担心,这不是还有陈国公主和吴国公主嘛,未必会是我们被选上。” 董淑妃此时嘤嘤的抽泣起来,只道:“你不说司音倒也罢,论样貌,论身份,那丫头哪里及你?就是年纪上,也小你一岁余。” 赵晚晚撇撇嘴,此时也是乱了阵脚。定了定心神,说道:“母妃,眼下我们该做的怕是选对婆家了,逃是逃不了的。” 董淑妃看着赵晚晚,心里无奈的说道:“怎么选?你可知那些蛮夷之人,子承父业,竟是父亲的女人,也是要继承的。难道你日后,还要在嫁给他的儿子孙子吗?” 这话一出,赵晚晚彻底的乱了,如今却也别无选择,谁让自己身在帝王家呢。 赵晚晚看着董淑妃,目光坚定的说道:“母妃,会有办法的。我看这西夏进来崛起迅速,只要我能生下儿子,日后我就能够站稳脚跟。” 董淑妃听得一声哀嚎,只道:“我苦命的孩子啊。” 安抚了董淑妃一阵子,赵晚晚从云起宫离开,回了朝霞殿。屏退了左右正欲休息,突然远处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赵晚晚心下一惊,正要大声喊叫,却被人直接掠进了房内。 赵晚晚惊魂未定,就看见那人受了伤,在看那男子长相俊美,必然不是普通人。 赵晚晚强装镇定,问道:“公子是何人?” 玄青抬头看了赵晚晚一眼,长得十分美丽,心里顿时喜欢。开口说道:“在下玄青,因为误闯皇宫,遭到侍卫追捕,这才受了伤,还望公主救助。” 赵晚晚点点头,果然不多时就来了刺客有搜宫。赵晚晚对着玄青说道:“你就在我床榻上躺着别动,我去对付他们。” 玄青点点头,就见赵晚晚披了一件轻纱走到屋外,对着侍卫说道:“本宫已经歇下了,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侍卫拱手说道:“方才有人闯入内宫,被小人等刺伤,特来搜宫。不知公主可有看到可疑之人?” 赵晚晚微微一笑,让开一条道,说道:“本宫刚从母妃处回来歇下,若是有可疑人,本宫只怕身首异处了。大人若是觉得本宫宫里可疑,大可搜宫。” 侍卫见赵晚晚这幅模样,疑虑顿消,说道:“公主严重了,夜深露重公主还是早些歇着吧,下人等不打扰了。”说着便领人退了下去。 赵晚晚进入屋内,看着已经正襟危坐的玄青,微微一笑,说道:“公子放心吧,待他们走远了,公子就可以出去了。” 玄青赞赏的看着赵晚晚,说道:“今日公主相救一事,在下没齿难忘。他日公主有所求,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晚晚微微一笑,那笑容却似枫糖,甜到了玄青的心里去了。看着赵晚晚的模样,有些情不自禁了。突然想到另一张脸,玄青醒悟过来,对着赵晚晚微微一笑。 起身行礼说道:“在下告辞了。” 赵晚晚点点头,而后又道:“公子留步。” 玄青看着赵晚晚,只见她翻箱倒柜找出一罐药膏,对着玄青的伤口轻轻的涂抹起来,说道:“这是我父皇赏赐给我的络合散,治疗外伤特别的有效。” 玄青心里一热,看着赵晚晚无限的爱怜。眼神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移动着,眼里似乎只能看到赵晚晚的样子。赵晚晚生的美丽,平时又习惯了撒娇,如今这甜美可人的模样,让人心猿意马。感觉自己失礼了,玄青很清楚的明白,在呆下去只怕赵晚晚会被他拆入腹中。 玄青握着赵晚晚的手,让赵晚晚有些错愕,意识到自己过分了,玄青立刻解释道:“姑娘别怕,大恩不言谢。姑娘保重。” 说完立刻离开,赵晚晚看着玄青离开的地方,微微一笑,这个男人很俊美。只是他究竟是什么身份?赵晚晚的心也跟着动了起来。 玄青没有离开皇宫,而是去了清心居,她依旧在抚琴煮茶。似乎这就是她活着的乐趣,玄青一闪而进。她没有过多的惊讶,只是做着她该做的事情。有时候玄青是恨及了她淡然的性子,有时候却又很是心疼她。 正文 第7章 宫宴 她抬眸看着玄青,他身上有血腥的味道。她微微皱眉,显得有些不快。玄青的功夫很好,能伤他的人不多,无非是用了阴招,或是人多罢了。她心里猜想,定是被侍卫围剿了。 她眨眨眼睛,看着玄青问道:“师父如何受伤了?” 玄青在她身边坐下,拿了一盏茶,悠悠的喝了起来。 问道:“宫里可有与你年纪相符的公主?” 答非所问,她仔细的想了想,进宫这些天,宫里年纪与她相符的女子,无非一个是衮国公主赵晚晚,再有一个就是吴国公主赵司音。能让玄青挂心的,想来是那个长相貌美的赵晚晚了。 她点点头,微微一笑,说道:“师父说的该是衮国公主赵晚晚。” 她不问缘由,任何事情似乎都很淡然,玄青看着她,微微一笑。说道:“想来是了。” 她没有答话,只是起身为玄青新添了一些茶水。玄青看着她的模样,恬静端庄。只是她在身边五年了,玄青对她却始终没有多少的感觉。最为动心的一次,也要属第一次见她时那动人的模样,可是往后却不曾在见过。而且一直以来,她的性子淡然到可以,确实让人提不起兴趣。 反倒是赵晚晚,我见犹怜,初次见面就勾了他的心魄,那一颦一笑,怎么是天下间的女子可以媲美的?这些年他虽常住五台山,可是他见过的女子不少,没有几个能有赵晚晚这样的气质。 想到这里,玄青对着她说道:“啊硕,不日西夏和大辽都会对宋朝提出联姻,我要你嫁入辽国。” 她听得手一抖,杯子里的水险些溢出来。她却强定心神,弱弱的看着玄青,许久才问道:“你不保护我了吗?” 这句话让玄青想到当时玉清长老死的时候,自己对她说过的话。玄青闭着眼睛,说道:“不,我会让人去保护你,你只要嫁入辽国,待我功成名就之时,自会将你接回来。” 她心理一凉,看着玄青,许久点点头,说道:“师父,只怕你功成名就之日,啊硕早已经沦落地狱,万劫不复了。” 玄青死死的盯着她,她的眼神带着绝望,那一瞬间让玄青有些难受。玄青轻叹一口气,只道:“儿女私情终究是敌不过家国天下的。在大宋,只有你嫁入辽国,我才能放心。” 她一声嗤笑,面色苍白,笑容凄美。讽刺的说道:“终究是我错付了真心,既是如此,师父要我死,我亦不会皱眉。” 玄青不愿意见她这幅模样,只是双拳紧握,两人不在言语。突然玄青又道:“另外,你要用尽一切办法,让赵晚晚嫁入西夏。” 她鼻头一酸,什么也不说,只是点点头。玄青也不愿意在和她多言,转身离开了。她的泪水慢慢的落下,心里无限的哀凉。倘若真的是要和亲,若不能嫁给他,嫁给谁不都是嫁呢。只要能够帮助他就好了。心里打定了这个主意,眼下只有等着那天的到来了。 不多时,辽国狼主到来,仁宗在宫里为他摆设宴席,她穿着淡粉色的宫装,梳着飞凤髻,额间一朵荷花钿,衬托着她的美丽脱俗。步摇在耳边哒哒作响,她轻移莲步,慢慢的坐下。 赵晚晚一身水红色的拖地宫衣,头上梳着流云髻,带着碎石宝络,额间的牡丹花钿突出她的高贵典雅。 她静静的坐在一旁,赵晚晚对她微微一笑,眼里却带着鄙视和不屑,其实以赵晚晚今日的地位,无论什么都是比她好,实在无须针对她,只是赵晚晚有些害怕,害怕她身上的淡然。 不久,仁宗和曹皇后一同入席,旁边还有辽国狼主和西夏的使臣,众人起身,山呼万岁。仁宗示意众人坐下,今日参宴的皆是皇族。她放眼望去,竟无意间看见了玄青。她立刻低着头,玄青自然也看见了她,只是微微一笑,寻找着赵晚晚的身影。 她暗骂自己的愚笨,早知道玄青是党项贵族,就该想到他是党项的世子李元昊了。她闭上眼睛,拿起酒盏一饮而下,嘴到心,皆是苦味。从此不该在叫他玄青师父了罢,而该改口李元昊,或是西夏世子? 仁宗和辽国狼主交谈着,耶律宗真说道:“大宋皇上,辽宋和亲,此次本狼主要亲自挑选王妃,不知道大宋皇上可有好的人选?” 仁宗笑笑说道:“狼主,今日皇室中所有可婚配的公主皆在席内。” 耶律宗真放眼望去,皆是庸脂俗粉,却突然看见抵着头的她,她感觉到有人在看着她,抬头便见到了耶律宗真探寻的目光,耶律宗真微微一笑,她亦回以一笑。那笑容如沐春风,让人心里一暖。 在看耶律宗真身材魁梧,却不失斯文,一点也没有草原男子的粗狂。明净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同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像一种植物的花花瓣同样粉嫩的嘴唇。果然是个俊美的男子。 耶律宗真继续看着,突然看见了赵晚晚,只是一眼,便迷了眼,那样美丽的女子。耶律宗真说道:“大宋皇上,那个水粉色的公主是谁?生的这般美丽?” 仁宗看了呵呵一笑,只道:“那是朕的女儿,衮国公主。” 耶律宗真满意点点头,说道:“大宋皇上可否将她许给我为王妃?” 仁宗有些犯难,女儿是自己的心头肉,嫁过去固然舍不得,可是若不将她嫁过去,这和亲又该让谁去? 耶律宗真见仁宗没有答应,又说道:“倘若皇上不愿意便也罢了。” 仁宗赔着笑说道:“狼主也知道,朕子嗣不多,身边唯有四个公主。这衮国公主自小被朕宠坏了,这婚事朕曾应允让她自己做主,君无戏言啊。朕思量着,王子在看看其他人选,容朕与她商量一番,再给王子答复。” 耶律宗真见仁宗已经如此说,只能道好。 李元昊的目光瞧见耶律宗真盯着赵晚晚看时的贪婪,心里顿时有些不快,不断的喝着酒,想要让自己忘记那一幕。却突然有人盯着自己看,李元昊望去,是她。只是心里一阵鄙视,竟然无法吸引了耶律宗真的目光,也难怪,赵晚晚是那么的优秀。 她看见了李元昊的鄙视,只是一阵叹息,不再理会李元昊。她看得出,李元昊喜欢的女人应该是赵晚晚,而耶律宗真也不例外。抚抚额头,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够让自己嫁给耶律宗真了,李元昊此次来汴京,也是为了和亲。 她静静的喝着酒,猜测着李元昊是否会向仁宗要了赵晚晚?果然酒过三巡,李元昊起身对着仁宗行礼,说道:“大宋皇上,此次我进京,也是来向大宋求婚的。” 仁宗听得头大,却也是笑笑问道:“不知道西夏王子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李元昊说道:“臣看中的是一位公主。” 仁宗挑挑眉头,有些诧异的问道:“哦,是哪位公主?” 李元昊看了看在场的女眷,微微一笑,说道:“是衮国公主。”赵晚晚听得面色一红,认出了李元昊就是那日她救下的人。 赵晚晚看着仁宗,仁宗点点头,示意她不必担心。仁宗又说道:“看来衮国公主如花美眷人人喜爱,就连辽国狼主也看上了她,不过朕曾经允诺过公主,婚事由她自己做主。” 仁宗的话很明显,辽国也看上了,西夏难道要和辽国过不去。况且我也曾经允诺过婚事让女儿自己做主,还是一切听她的。 众人将目光看向赵晚晚,她也不例外。赵晚晚有些手足无措,此时辽国和西夏的不满之色已经四起,仁宗也担心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好说道:“美丽的女儿就这么一个,不若两位在选一个公主,让两位公主自己挑选夫婿如何?” 李元昊心里冷笑,如此是最好不过了。耶律宗真点点头,此法倒也可行。耶律宗真看着她,微微一笑,又随意指了一个公主说道:“那位公主是?” 仁宗微微一笑,说道:“是朕的女儿,吴国公主。” 耶律宗真点点头,说道:“就这位公主吧。”说的甚是勉强,她不禁一声嗤笑。 李元昊看着她,点点头,说道:“也好。” 仁宗点点头,对着二人说道“你们就抓阄,看谁先选夫婿吧。” 赵晚晚点点头,抓到了先,当下松了一口气,衡量左右,选择了耶律宗真。毕竟辽国远比西夏厉害,虽然她与李元昊有一面之缘,但在看这耶律宗真,长得也是魁武俊美。恒之利弊,还是毅然选择嫁入辽国。 她一愣,无奈的看着李元昊,李元昊微眯着眼,最后竟让吴国公主嫁入西夏,赵晚晚嫁入辽国。同一天举行婚礼,耶律宗真很满意。 李元昊不快的坐在位置上喝酒,她低着头,想着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赵晚晚虽然多有不愿,但是好歹是嫁入辽国,做一个主母,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正文 第8章 偷梁换柱 一场宫宴,她吃的极为不痛快,她回了宫里,等着李元昊的到来。果然窗门被打开,李元昊红着眼看着她,指责的说道:“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吗?” 她眨眨眼睛,说道:“我已经尽力了。” 李元昊有些鄙视的说道:“好歹我以为你会被选上当西夏王妃的。” 她没有回答,极尽委屈。李元昊突然看着她,很温柔,不知道为何,此刻只想要了她。突然狠狠的吻着她,伸手就要去扯她的衣物,感觉一股温热的气息,她将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膛。她不愿意伤害李元昊。 李元昊感到一股腥热的液体,一把推开她,有些震惊的说道:“荷硕儿你疯了是不是?” 她微微一笑,虚弱的说道:“我不愿意的事,你逼迫不了我。” 李元昊这才明白她的意思,宁死也不愿意和他鱼水之欢吗?李元昊看着她,恶狠狠的说道:“那你死了便是。” 说着便走,她昏迷了,李元昊听见动静,还是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么苍白无助的小脸,让他回想起五台山她那时的模样,一样的无助可怜。 李元昊为她止了血,她胸前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染红,李元昊撕开她的衣服,将匕首拔出来扔掉,突然很懊恼,最近怎么碰上她火气就这么大?在她受伤的时候,李元昊的心还是有些疼得。想起赵晚晚,却又有些恨了。 大婚在即,宫里上上下下都开始忙碌起来,唯独她。自从她上次受伤后,李元昊没有在来过一次。她静静的坐在屋子里,好似在等着日子过去,皇帝的如意算盘还是打错了,本想让她去和亲,结果还是搭上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她不禁一声嗤笑,老天究竟在玩着怎样的局? 赵晚晚明日就要出嫁了,她心里一声嗤笑,想着李元昊那晚的指责,心里竟然有些疼。 夜里,李元昊带着一个红衣女子出现了。那女子一身火红的衣裳,头发被高高盘起,螓首峨眉,眼若秋波,樱桃小嘴,高挺的鼻梁,耳朵上的流苏随风摆动。十指染上红色的丹寇,头上的步摇哒哒作响。看上去极为美艳诱人。 李元昊看着那女子说道:“花娇娘,你先出去。” 花娇娘点点头,转身就到了树梢上等候着。她防备的看着李元昊,李元昊伸手想要轻抚她的发,却被她躲过了。李元昊心里多有不快,却只能按捺着。 李元昊问道:“你伤可好些了。” 她点点头,李元昊又说道:“明日就要大婚了,今夜来看看你。” 她有些错愕的看着李元昊,李元昊戏谑的说道:“啊硕,这些年来,你可曾爱过我?” 一句话让她乱了阵脚,怎会不爱?她刚要开口,李元昊一把吻住她,那吻太深,她控制不住的沉沦了。突然李元昊在她后背用力一击,她陷入了昏迷。 第二天一早,就有宫人给赵晚晚化妆,却发现她躺在赵晚晚的床上。宫人大惊,想要去报说仁宗,却被花娇娘拦住了去路,花娇娘开口说道:“给她化妆,化完了送出去,多说一句就要你的命。” 宫人有些害怕,只得先给她化妆,一切准备就绪,吉时就要到了,花娇娘给宫人使了眼色,宫人明白。不敢多言,花娇娘和宫人一左一右的抬着她出了宫里。 喜婆见了开心的过来说道:“衮国公主嫁的如意郎君,早生贵子,和和美美。” 花娇娘微微一笑,说道:“赏。” 喜婆更加开心了,背着她就往轿撵走去。 她被送上轿撵,花娇娘松了一口气,耶律宗真亲自来迎接,可以看出他对赵晚晚的喜爱。仁宗和李元昊还有耶律宗真言语了几句,大意是希望他们能够善待自己的孩子,最终却只能看着他们各自离去。 赵晚晚已经被黑鹰先一步送入了西夏,赵晚晚醒来有些恐惧,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问道:“这是哪里?” 黑鹰看着她,说道:“西夏。” 赵晚晚有些惊讶,说道:“大胆,本宫是要嫁入辽国,是辽王妃。” 黑鹰冷漠的说道:“已经有人替您嫁了。” 赵晚晚心里一惊,不可置信的问道:“谁人可替本宫而嫁?” 黑鹰没有回答她,随即几个婢女上来服侍赵晚晚,赵晚晚皆不愿意,在此发着脾气。 若不是李元昊不许伤了她,只怕此时赵晚晚已经被黑鹰打昏。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处于马车内,在想着昏迷前的事情,知道自己被李元昊算计了。她闭上眼睛,李元昊这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她想要使用内力,这才发现功夫已经被人封住了。她一时没有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 突然有婢女进来说道:“公主,我们已经出了大宋境内,狼主让您在看一眼大宋,怕是日后在无法看见了。” 她点点头,说道:“你去请狼主进来一下。” 婢女道是,耶律宗真进了轿撵,看着她问道:“公主可有事?” 她揭开盖头,耶律宗真不由得大怒,说道:“大胆,你们竟敢诓本狼主?” 她缓缓说道:“狼主息怒,我也是受害者,我被人迷昏了,送到了衮国公主的房里,因此才会阴差阳错的到了这里。若是狼主要怪罪,大可以杀了我,我决无怨言。” 耶律宗真拔了剑指着她,她又说道:“但是和亲公主若突然死了,无论是否真的是衮国公主,只怕两国交战在所难免。而且人是从宫里出去的,那么多人看着,狼主说不是,也没有人会信。” 耶律宗真听着她的分析,问道:“你想怎么样?” 她微微一笑,说道:“狼主若是不喜欢我,大可在成婚后在杀了我,没有人敢说什么。毕竟到时候我是您的女人,要杀要剐不是您说了算吗?” 耶律宗真看着她,这个女人很聪明,留着并不是没有用,当下微微一笑,说道:“好,就依你。” 她松一口气,总算是躲过一劫,接下来要怎么办,她还不知道。 李元昊带着和亲队伍到了西夏,吴国公主嫁给了李元昊。在知道她是假的赵晚晚起,耶律宗真就怀疑是否是李元昊所为,就让人盯着李元昊,可是在西夏带了三个月,也没有见到赵晚晚的足迹,这才对李元昊放松了警惕。 而她嫁入辽国当晚,洞房花烛夜,为了让她难堪,耶律宗真特地宠幸了其他的妃子。这对她来说似乎是件好事,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是一个侮辱,于是所有人都知道,大宋的公主不得宠,即便是王妃又如何? 结婚三月,耶律宗真不曾踏入她房里一步,她倒也没有多大的感触,只是安分守己的做好该做的一切。而吴国公主做了西夏国母,李元昊对她也是疼爱有加。赵晚晚被李元昊放在了无明宫里养着,李元昊有空就去看看她,一直以来以礼相待,若非赵晚晚愿意,李元昊答应绝不碰她,倒是博得了赵晚晚的几分真心。 时间就这么过着,已经过去了半年,她身上的功夫被人封着,她不能坐以待毙,除了每日掌管着耶律宗真的后宫,她也不忘习武,想要将自己的功夫一点一点的找回来。 一日她在宫里煮茶,突然窗外闪进一个黑影,她静静的看着黑鹰,她记得黑鹰。这个在五台山上时常会出现的死士,是李元昊派他来的把。 黑鹰看着她,说道:“公子让我来帮你。” 她没有答话,黑鹰只是静静站在一旁,她问道:“怎么帮?” 她的声音如同天籁一般,触动了黑鹰的心,黑鹰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干净的女子,主上竟然不喜欢,而是喜欢赵晚晚那样的花瓶了。不可否认,赵晚晚美,但是黑鹰总觉得她不干净,尤其是那双眼睛不干净。而她不一样,那眼睛干净的如同一汪湖水,让人深陷其中。 黑鹰说道:“引起辽宋失交。” 她微微一笑,说道:“呵,我为何要帮?” 黑鹰皱着眉头,说道:“主上在你的身体下了毒,所以你没有了功夫。若是没有解药,你会死。” 她深吸一口气,果然李元昊不会就这么的放任她。她一声嗤笑,五台山上的那五年,李元昊究竟是可怜了她,而非爱了? 她哽咽的说道:“你回去告诉李元昊,除非他亲自来,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帮他。” 黑鹰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回了西夏复命,李元昊这才想起她的情况,问道:“她怎么说?” 黑鹰低头说道“她说除非主上亲自去找她,否则就是死也不会帮主上的。” 李元昊只是点点头,又问道:“她过得如何?” 黑鹰撇撇嘴,说道:“传闻耶律宗真不待见她,除了坐实王妃之座,其余的连普通的宫妃都不如。” 李元昊微微一笑,知道耶律宗真没有碰过她,没来由的心情大好。便不在多问她的消息,只是说道:“去看看晚儿。” 这让黑鹰心里有些为她抱不平。 正文 第9章 宠爱 无明宫里,赵晚晚在房内端坐着,被劫持到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却从来不曾见过李元昊。她不明白,李元昊到底想要干嘛。 突然房门被打开,李元昊站在门外,对着她微微一笑,赵晚晚面带愠色。李元昊屏退左右,走进屋内。让赵晚晚有些害怕。 李元昊看出赵晚晚的心思,说道:“公主别怕。” 赵晚晚防备的看着李元昊,李元昊微微一笑,对着赵晚晚说道:“将公主请置西夏多有冒犯,还望公主赎罪。但如今公主已然身在西夏,不如随遇而安。” 李元昊的话倒是让赵晚晚明白了现在的处境,但是赵晚晚还是不明白,李元昊究竟要她做什么。 赵晚晚问道:“那日你在宫中受伤,我冒险救了你,为何你如何要恩将仇报?” 李元昊微微一笑,说道:“正是那日公主救了我,如今我才欲娶公主为妃。” 赵晚晚算是明白了,李元昊看上了自己,怎奈自己又选择了耶律宗真,李元昊这才会出此下策? 李元昊看着赵晚晚,微微一笑,说道:“若公主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不日便将公主送入大辽如何?” 赵晚晚看着李元昊,微微一笑,说道:“哼,如今大辽早已经有了王妃,况且我在西夏呆了这些时日,若是你将我送回大辽,岂不是要我去死?” 李元昊看着赵晚晚,问道:“那公主何意?” 赵晚晚咬唇说道:“倘若你待我真心,我必然也是愿意留在西夏随了你的。” 李元昊心里一乐,将赵晚晚搂进怀里,当下立式说道:“我待公主必然真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若有违心,天打雷劈。” 赵晚晚见李元昊说的认真不似玩笑,这才展开笑容,一扫多日来的愁容。这一笑百媚生,让李元昊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一把将赵晚晚抱起,小心翼翼的将她放置床榻上,温柔备至,悉心呵护。一夜春宵,却让李元昊自此无法自拔。赵晚晚的味道过于美好,让他难忘。 次日李元昊醒来,发现身边睡着是赵晚晚,心里顿时被填满。俯身轻吻着赵晚晚的额头,赵晚晚转醒便看见李元昊,瞬间红了脸,娇羞的低下头。昨晚的那一幕,她还记得,李元昊强忍着动作不让她疼痛,确实让她很感动。只是最后李元昊还是没有忍住,而自己也在李元昊的身下化作一滩春水。 李元昊将赵晚晚搂进怀里,温柔的说道:“晚儿,现在得委屈你一段时日,西夏根基未稳,我还不能将你推上妃位。” 赵晚晚微微一笑,说道:“只要你是真心待我,位分又能如何?” 赵晚晚自小在宫里长大,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位分不过是虚名,宠爱才是最重要的。就拿曹皇后来说,皇后又如何,张贵妃依旧在她面前叫嚣,就是太后都不能如何她。不过是仗着父皇对她的宠爱罢了,就连自己也不敢和张贵妃真的较劲,因为她在父皇心里的微分太重。 李元昊见赵晚晚如此懂事理,心里更加的疼爱。几日来陪着赵晚晚,怕她思念故里,更是让人将无明宫装扮成赵晚晚在宋朝的寝宫的模样。这让赵晚晚犹为感动,对李元昊的爱意也更浓了一些。 辽国,耶律宗真虽然让她为妃,却没有善待过她,不仅从未与她圆房,甚至身边没有一个人伺候着。她性子淡然,也不去计较这些。她在等着李元昊的到来,怕是李元昊又要失望了,他千方百计的让自己嫁入辽国,最终还是不得宠而已。 春去秋来,转眼已经年关,辽国的宫里都在忙碌着,准备为今年的春节助兴。她刚嫁入辽国,又是王妃,很多东西应该是她去做的。偏偏不得宠,太后有个侄女叫做萧多罗,那是自小就和皇上一起长大的姑娘,生的美丽,被封为贵妃。仅次于她。 本来这些事情该是由多罗娘娘主持的,偏偏因为萧多罗怀了身子,太后这才想起来,后宫里面还有一个真正的王妃,那个来自大宋不受宠的公主。 一日太后宣见,她在宫人的指引下到了太后的宫里。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 在看太后裴回湘水湄,水湄兰杜芳,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眉,肤若凝脂。虽然上了年纪,依旧遮不住她的美丽。 耶律宗真也在这里,身边还有一些宫妃,只是其中一位长得是真真的美,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 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果然是个活脱脱的大美人,比赵晚晚多了一丝妩媚的美。难怪耶律宗真会如此的在意她。 她微微一笑,朝太后和耶律宗真行了礼,众多宫妃也朝她行礼。自她到了大辽,耶律宗真就以她身体不适为由,免了她的那些宫里,索性连宫人也免了给她。除了三餐照常,其余时候,她基本一个人生活,没人伺候着。 耶律宗真看了她一眼,她比之前更加的清瘦淡然,但是不知道为何,耶律宗真总觉得她身上那股子淡漠,背后隐藏的却是哀伤。 太后看着她,微微一笑,说道:“公主嫁入辽国已有半年的光景了,有些事情哀家没有放手让你去做,是担心公主忙乱,出了差错。一直以来也是多罗在操持着,如今多罗有了身子,因此年至便交给你了。” 她点点头,说道:“听凭太后吩咐。” 太后点点头,耶律宗真说道:“如此母后便让人去教教公主吧,再者西夏不日就有使臣来访,你也要做好准备。” 她点点头,只道是。耶律宗真让人去帮她安排这些事情,她跟在一旁学着如何开支节源,如何布置会场,俨然没有一副国母的模样。 夜里,耶律宗真突然想要去看看她。她正在盘算着年至的礼单,耶律宗真突然到来,让她有些慌乱。她慌忙起身行礼,耶律宗真只是握着她的手,她的手过于冰凉了。 耶律宗真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微微一笑,说道:“这些你大可放给下人去做,你只需要知道用度就好。” 她诧异的看着耶律宗真说道:“我以为我都要亲力亲为呢。” 耶律宗真看着她,微微一笑,说道:“你是公主,难道以往的宫宴你都不曾参与过吗?” 她撇撇嘴,低头说道:“我虽为公主,却自小在道观长大,这些东西,我真的不知晓。” 耶律宗真一愣,静静的看着她,似乎明白她身上的那股子淡漠是打哪里来的了。耶律宗真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她有些不适应,浑身紧绷着。 耶律宗真安抚她,说道:“放轻松,你迟早得成为我的女人。” 她面色一红,却更加的紧张了,浑身如同弓弦似的,死死的绷着,不敢乱动。定定的看着耶律宗真,耶律宗真倒是有些无奈了,后宫里的女人,哪个见到他不是贴上来的。他何曾有过这样的耐心,却诱导一个女子供他享用?于是耶律宗真索性伸手撕去她的衣裳,她一个惊吓,紧紧的缩成一团。 没由来的让耶律宗真有些心疼,耶律宗真慢慢的走到她的身边,将她再次搂进怀里,安慰道:“你不要怕,乖,放松。” 只是这样的谎言却还是骗不了她放松,反倒是更加的紧张。耶律宗真在也按捺不住了,突然站了起来,将一旁的矮几踢开。她害怕的瑟瑟发抖,静静的看着耶律宗真。 耶律宗真一把将她抱起,突然吻住她的唇瓣,那吻太浓烈,让她想起那次李元昊吻她。她放松了,闭上眼睛。耶律宗真突然变得温柔,一寸寸的吻着她的肌肤,她还是有些害怕,但是这天终究是要来的。她闭紧双眼,耶律宗真带着惩罚似得,在她的脖颈处噬咬着。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耶律宗真停下动作看着她,微微一笑。 她开口说道:“我害怕。” 耶律宗真微微一笑,不让她多说话,再次吻着她,唇舌相交。她想要反抗,却又担心惹怒了耶律宗真, 给自己带来的后果更凄惨。她不回应,只是静静的没有动作。 突然屋外有人来报:“狼主,多罗娘娘那儿出了状况。” 耶律宗真一听,立刻停下动作,从她身上离开去了萧多罗的紫云阁。就在耶律宗真立刻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感觉松了一口气,差一点,她连自己都要保不住了。 她的功夫被李元昊封住了,如今李元昊也不来寻她,她只怕有一日,自己是要死在辽国了。 正文 第10章 惊艳全场 耶律宗真离开,立刻去了萧多罗的紫云阁,一路脚下生风,恨不得立刻飞到萧多罗的身边。他自小和萧多罗一起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这样的感情任何人也是比不上的。如今萧多罗又怀了身孕,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怎么能够不紧张?快步赶到了萧多罗的住处,只见萧多罗半倚在床侧,面色苍白的可以。 耶律宗真大为担心,看着一旁诊脉的御医,厉声问道:“多罗娘娘这是怎么了?” 因为极为疼爱萧多罗,索性赐她名号都用她的名字,宫人尊称她萧贵妃,耶律宗真却对着外人喊她多罗娘娘。这份荣宠让后宫里的众妃都不禁嫉妒了。 太医畏畏缩缩的说道:“娘娘只是孕吐的厉害,倒是没有什么不妥。” 听到这里,两人的心才算是放下来了。耶律宗真让众人退下,悉心的将萧多罗搂在怀里,言语间无限的温柔,只道:“多罗,辛苦你了。” 萧多罗微微一笑,扶着独自说道:“能为狼主诞下孩子,是多罗的福气,怎么会辛苦?只是这孩子必然是像极了狼主,天生好动呢。” 耶律宗真呵呵的笑着,疼爱的说道:“这是必然,定是一个皇子,他日可就是我大辽的狼主了。” 萧多罗微微一笑,有了耶律宗真这句话,再辛苦也是值得的。一旦这个孩子被立为太子,那她就不怕做不成皇后了。什么大宋和亲的公主,也不过是一个徒有虚名的摆设罢了。 自耶律宗真走后,她开始有些慌了。耶律宗真突然对她来了兴致,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她轻轻的拨动着琴弦,只希望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自嫁入大辽以来,她就没有睡过一天安稳的觉,就怕哪天睡着了,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一直以来她都不怕死,但是却不会轻生,即便过的很辛苦,她也一直努力的活着。她没有太多的要求,即便所有人都不喜欢她,哪怕将她忘记也好,就是不要记起她,算计她。这样就够了。只是这么卑微的要求,老天却也不愿意成全她,从她出身就注定不平凡,她得一直这么不平凡到死去吗? 琴声停止,她看着窗外的弦月,心里似乎也如同月亮一般,缺了一个口子。辽国的冬季太冷,就连她刚烧好没多久的水,都成冰凉的了。整个寝宫都是阴冷的,她轻叹一口气,紧了紧身上的锦袍,最终还是将那已经凉透的水喝入腹中,打了一个寒颤。 她不禁一声嗤笑,这几日总是回想起五台山上那几年。自玉清长老逝世后,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李元昊曾经说过会保护她,结果也是李元昊,将她推入这深渊之中。 大宋那里,仁宗得知她不见的消息,派人寻找了许久都不曾找到她的踪迹,为了保全皇家的颜面,仁宗索性昭告天下,陈国公主突然暴毙身亡。 一日在大辽,她听得这个消息,只是无奈的一笑,倘若她真的暴毙身亡了也好。好过现在的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的生活着。 年至很快到来,整个大辽宫里一派喜色。她早已经布置好一切,那日她穿着一身火红色的牡丹宫妃,十指丹蔻皆是血色,眉心一朵花钿,格外的美丽。身边有几个曾经是她从大宋陪嫁过来的宫人伺候着她,为她插上流苏步摇。这些宫人并不喜欢她,若非耶律宗真今日让人过来伺候着,他们是断然不愿意和她在一起的。 从她嫁入辽国不受宠开始,非议就一直不断,甚至几个大胆的宫人竟然在背后嘲笑她,乌鸦始终不能变成凤凰。所以嫁入辽国许久,也没有人管过她的死活。 宫宴开始,耶律宗真让人接她一起入席,不论在怎么的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戏还是要做足的。只是耶律宗真看着今日的她,比以往更加的妩媚。想起那晚上的吻,耶律宗真微微一笑,她的味道还是很甜美的。 耶律宗真看着她,上下打量着,目光有些灼热,倒是让她不适应了。耶律宗真突然握着她的手,那么的冰凉。耶律宗真来回揉搓着,想要将热气度给她,她却一脸错愕的看着耶律宗真。 耶律宗真微微一笑,说道:“王妃不必惊讶,今晚来的是西夏的王子李元昊,你是见过的。这戏,有时候还是得做足了才行。” 她点点头,说道:“是,我明白了。” 耶律宗真拉着她的手,一帝一后的走入正殿,她此时无疑是惊艳了全场。拖地的红色牡丹长裙,耀眼的流苏金步摇,加上她的美貌,以及自身的冷漠气质,可谓的艳压全场。就连萧多罗这样的美人似乎也没有了颜色,李元昊突然眼前一亮,眸光里散发出不一样的目光。他们相处了五年,他从未发现她竟然这般的美丽,丝毫不比赵晚晚逊色,甚至她的美,是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的,带着一点点的光芒。 李元昊嗤笑着,转而又看见耶律宗真握着她的手,心里无名的火气就冒了出来,随即拿起酒盏,一饮而下。黑鹰看着李元昊这样的举动,显得有些不可知。如今她得宠,李元昊不是该高兴的吗? 耶律宗真示意她坐下,二人一同上座,耶律宗真看着李元昊,说道:“西夏王子,好久不见了。” 李元昊微微一笑,看着耶律宗真,又看看她。她和李元昊对视着,眼神中有千万种情绪流闪着。李元昊说道:“想不到当日嫁入大辽的,竟然不是衮国公主?” 耶律宗真看着李元昊,微微一笑,早已经猜想到赵晚晚只怕被李元昊掉包了。又看看身边的那个女子,端坐在一旁,只是目光却在李元昊的身上流转。耶律宗真不禁故意的握紧了她的手,她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不明所以的看着耶律宗真,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礼仪。 耶律宗真对着李元昊说道:“不管是什么公主,只要能够嫁给朕,都是朕之福气。” 李元昊微微一笑,二人不在谈论这个话题,很快便有歌姬跳舞助兴,大家都津津有味的看着,只是她的目光,始终离不开李元昊。心里已经开始翻滚,如今却还要强装镇定。 耶律宗真看着她的模样,大手握着她的柔荑,她的手太软,似乎没有一点的骨头。耶律宗真饶有兴致的把玩着,她却心不在焉,而底下坐着的李元昊和萧多罗,此时恨不得撕了他们两个。 歌舞不断的在进行,她越发的感觉烦闷,想要离开时,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耶律宗真握着。她面色一红,看着耶律宗真低声说道:“狼主,我身体有些不适,想要先回去。” 耶律宗真看着她,微微一笑说道:“你可是大宋的公主,我辽国的国母,如今以身体不适撇下西夏的使臣,你觉得合时宜吗?” 她心里有些发恨,耶律宗真这是摆明了和她杠上了,什么不合时宜,不过都是借口。她忿忿的坐着,只是不去理会李元昊了。 耶律宗真看着她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为她夹了一筷子菜说道:“快吃些,时间还长呢。” 她不明白耶律宗真的意思,拿着筷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耶律宗真极为满意,这个女人和李元昊,肯定是相识的,这是耶律宗真的想法。 歌舞毕,众人叫好,李元昊这才回过神来,不在去看她。耶律宗真看着李元昊问道:“王子觉得我大辽的歌舞如何?” 李元昊起身,微微一笑,说道:“大辽的歌舞自然美。” 耶律宗真呵呵一笑,也跟着起身说道:“大辽的歌舞虽美,却不及大宋的美姬啊。我听闻宋人善舞,不若就请公主舞上一曲如何?” 耶律宗真说完便看着她,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她愣了神,自小在五台山长大,她哪里会歌舞,舞剑还差不多,心里暗恨耶律宗真,只怕耶律宗真是看出来什么端倪了。耶律宗真是摆明了要羞辱她,把她寓作歌姬吗?那他又算什么呢? 这舞无论如何是都得跳了,不跳就是丢了大宋的颜面。跳了就是被耶律宗真羞辱,不过两者衡量,她于耶律宗真可是名分上的夫妻。耶律宗真要羞辱她,不是也在羞辱自己吗?想到这里,她也释然了。 她假作镇定,微微一笑,说道:“狼主,我自小在宫外长大,歌舞却不如大辽后宫的歌姬。”说道这里还不忘暗讽耶律宗真的宫妃全是歌姬,她哪里是个肯吃亏的人。她不给耶律宗真发话的机会,又道:“不过师父倒是教过我舞剑,这就为狼主舞上一剑如何?” 耶律宗真被她气的面色铁青,此时只是挥挥手,让她舞剑便是。李元昊看着如此伶牙利爪的她,倒是和以往的淡然截然不同,多了一丝的俏皮。而其余人,心里却是各怀鬼胎,尤其是萧多罗,她更是没有想到,今天她不仅惊艳全场,还会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