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摇晃的婚床   乔禾坐在婚床上,心脏控制不住的狂跳着,桃心桃核已经被白铎王府的人带了下去,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挂满喜庆大红色的婚房中,便只有她一人孤零零的坐着。明明红色该极是温暖的,可偏偏乔禾却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冷。   她紧了紧身上的大红嫁衣,吸了满口的龙涎香。这是他身上的气息,没想到穿越之后,他还喜欢上古人玩儿东西。   他不知道她是谁,她知道他是前生那个伤害过后又将她甩掉的仇人就行了。   虽然已经决心要报复他,可是一想起临出嫁前哥哥同她说的话,乔禾怎么都有些生气。她一个堂堂现代人,怎么会相信冲喜这东西?好吧!这姑且不算什么,单说哥哥知不知道他算计的是谁啊?   那可是白铎王!   且不说那个家伙脾气臭的要死,还色咪咪的,除了有一张尚且能拿出手的脸,便是那双眼睛,跟他的人品一样让人讨厌。单说他的身份,只要是白国臣民,他一句话就决定了他人生死,除了那个皇帝,他是白国权利最高的人了。听他来到这里之后娶了上百个老婆,中国上下五千年,从来就没有过这种狂人。简直就是变态加神经病。   没想到这个家伙,穿越之后竟然当起了种马!也是,以前在现代有婚姻法管制着,现在在这里他就是老大,自然说的算,只是可怜了那些曾经成了他妻子的姑娘们。   乔禾脑中有些混乱,她想东想西,以此来缓解对新婚之夜的恐惧。忽的,她脑中灵光一闪而过,倏然就冒出一个想法:他会不会修炼什么采阴补阳大法?将女子的阴气全部吸走之后再将她们休掉?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不然他也不会每个月都娶一个妻子。外界传言他每娶一个妻子就休掉一个,可却没人见过被他休掉的妻子,说不定那些女子都已经变成了森森白骨。   想到自己就快成为白骨中的一员,乔禾顿时就手脚发抖,不受控制的想要逃离这里。   空气中的龙涎香有些干燥,连带着呼吸都是涩滞的。乔禾有些烦躁的将头一偏,费了半天的力气才将大红盖头甩到床上,无奈她的双手双脚却是被牢牢的束缚着。她再次不死心的动了动,却越来越紧,细白的手腕儿上都呈现出青紫色的勒痕。   手腕上传来的痛楚让乔禾湿润了眼眶,却是非但没让她一脸狼狈,倒是平添几分楚楚可怜,这副模样配上那张让人望之心动的娇俏容颜,端的是让人看了就心生怜惜。   就在乔禾眼泪要掉不掉的时候,砰的一声,紧闭的房门被大力撞开。   乔禾闻声也顾不得哭,而是睁着泪眼惊恐的看向挂着红绸子的木门,只见那个绝世美男子酒气冲天的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看的出他喝了不少酒。而他那双血色的眸子,越是喝酒,便颜色越深。   乔禾眼睁睁的看着醉醺醺的他越走越近,她却是眼睛一眨,眼泪便落了下来。随着白铎的靠近,酒气将空气中的龙涎香快速侵蚀,不多时整间屋子充满着刺鼻的酒味儿,熏的乔禾几欲作呕。   她来不及不舒服,她承认之前想要对他报复的勇气全都跑光了。现在只要一面对他,就害怕的紧。她现在想要逃,立马就逃出去这里。现在什么报仇啊!什么前世的恩怨啊!她都忘记了,整个大脑中只有人类的本能支配着她,清楚的告诉她前方这个看似绝色尤物的他是个比怪兽还要危险的,如果不马上逃离这里,她的这条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估计马上会再次交还给老天爷。   白铎微眯了眼睛,将那眼中的森意遮住。她竟然想要逃,她竟然还有脸逃!她竟然还有胆子逃!这个认知让他非常生气,满是怒火的胸腔似是要爆炸开来。这个女人知不知道他是谁?   乔禾见他猛然间就不动了,心中稍定。飞快的瞄了一眼白铎之后,一弯腰,便从他高抬的手臂滑了出去,速度之快堪比游鱼。可是下一秒,她便被束手束脚的绳子带来的不便摔了个狗吃屎。   疼的乔禾眼泪顿时就掉了下来,她吸吸鼻子,却不哭出声。她知道后面没有声音是因为他在看她的热闹,她还偏不让他看,就算是摔的如此凄惨,她还是不哭出声。   乔禾支着身子费力站起,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嗤笑。她闻言气恼的回头,他已经松了衣袍半倚在床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一个人在表演跳跳舞。那风轻云淡的样子让人看了恨得牙痒痒,乔禾恨不得跑过去撕烂那副嘴脸。   精致的锁骨被大红色的里衣衬托的洁白晶莹,宛若一块上好的养殖白玉,微露出的大片胸膛,亦是平坦而妖娆,渲染着无声的诱惑。乔禾的脸不受控制的一红。   “让你看个够如何?”却是白铎说话了,他脸上带着冰冷到极点的笑,那双泣血的妖瞳更是颜色深的好似墨汁。只听见一声裂帛声,那大红色的衣袍顷刻间便被震个粉碎,彼时白铎身上已是一丝不挂。   乔禾还未从他那句话中反应过来的脑袋,一时间如同被板砖拍过,呆呆的看着白铎赤裸着身体,某个部位正昂首而望。   乔禾有些模糊的泪眼向下一移,便将他全部看个干净,她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尖叫出声,手脚齐动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她,很清楚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他这个样子,分明是已经知道真相了,知道他堂堂白铎王爷成了给一个商家女冲喜的新郎!!   他的骄傲断不会允许他受此等惊天耻辱,他斗不过哥哥乔垣之,一定会在她身上发泄,直到将她折磨而死。她不敢期望他对身为美人儿的她有任何怜香惜玉,因为前生不会,这一世身为种马的他更不会,这天下美人何其多,她将来不过是他死去美人中的一具白骨而已。   这样的想法让乔禾飞快镇定下来,她发现白铎将衣服震碎之后,并没有下一步动作。而她彼时已经跳到门口,她想,只要出了这道门,到时候一呼喊救命,桃心桃核一定飞速过来的,便是她们不过来,天道也说过一定会将她保护的好好的,一点委屈都不让她受。   呜呜……天道哥哥,你在哪里?我现在就受委屈了,你怎么还不来救我?   她不知道,天道此时正被乔垣之派人看着,因怕他跑了,他竟然亲自坐镇。   天道气急败坏的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推到地上,控制不住的对他吼着:“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那可你你亲妹妹。白铎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派人查了吗?他若是知道真相,你以为他能放过乔禾?”   乔垣之的眼皮一颤,却是咬了咬牙,冷声道:“你放心,他一定不会发现的。你现在过去找禾儿,不过是看到他们现场版的春宫图而已。”   听到乔垣之如此说,天道登时白了脸,却是无力的垂下头,瘫软在椅子上。片刻之后,天道抬起头,双眸清冷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总有一日你会后悔,我不会任由禾儿被他糟蹋的。”说罢,竟是闭上眼睛沉默不语起来。   此时,就如乔垣之所说,他做任何事都来不及了,乔禾已经被白铎给玷污了。他现在只能眼睁睁的,幻想着她在他身下被折磨的样子,绝对不会有任何欢愉,有的只是无尽的凄楚跟疼痛,还有被自己亲生哥哥给算计的愤怒。   乔禾在心中万分委屈着,模糊的泪眼时不时瞄一下大红房间那个通体如玉般晶莹的男子。她真的很怕,虽然前生只交往了一个月,但她就是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绝对不会向对待他其他的妻子那样,娶一个就休掉一个,他绝对会将她留到最后,一定会用最残酷最残忍的方法折磨她。   一想起他那泣血森寒的眸子,她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跳的越发快了。眼看门槛已经在眼前,乔禾心中大定,只要一步,只要一步!   可--   “女人,哪有在新婚之夜逃走的道理?嗯?”那一声嗯,端得是拉的极长的靡哑之音,酥酥的回荡着属于他们的婚房。这声音离得如此之近,好似就在她的身后,他呼出的酒气将她耳后的碎发带动的微微痒,有点想笑,可她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是我哥哥,你去找他,我也是被算计的,呜呜……你去找他。”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不过被他一吓,便将满颗心为她打算的哥哥给出卖了。   “噢?”他低笑出声,可他脸上却没带丝毫笑意,他抬起冰凉的指尖,慢慢放在她细白如瓷的脖颈上,轻轻的来回滑动着,好似在感受她的体温。   这具身体,是热的。片刻之后,他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没想到冷如冰霜的她,身体竟然是热的。不对……白铎微微皱起眉,她对待别人的时候,都是笑语晏晏,好似唯独面对他,便不是惊慌就是害怕,他对她说话,从来都是绷着脸,好像他欠了她很多东西。 正文 第2章 一场注定   这女人……没想到竟然联合她那个商人哥哥算计他,居然让他给她冲喜--真当他堂堂一国王爷好欺负呢!   “你真不知道?”他又凑近了她,就在她的耳后,不过一厘米。   他冰凉的手指放在她脖颈间的时候,乔禾都快哭了出来,她知道,他马上要有所动作了。现在他只是在玩一个猫戏老鼠的游戏,她便是那只可怜的老鼠,在猫的爪子下一点生机都没有。   彼时她已经顾不得哭了,只让自己一定要镇定下来。喊人!对,只要将王府的下人们都惊动了,她就得救了。想到这里,她紧张皱在一起的心脏稍稍一松,刚要张口却听见他说话了。这声音不咸不淡,却仿佛相信了!   乔禾登时将自己欲脱口喊出的话咽回去,忙不迭的点头说:“你看,我真不知道,要不然我怎么会任由哥哥将我绑来扔到这里。”她这个手脚,便是乔垣之命人绑起来将其扔在花轿上的。她不求他就此放弃她,她只求他现在立马偕同她去找乔垣之,只要出了这道门,她就一定安全了。   然而就在这时,他放在她脖颈间的手指忽然一动,那只大手便整个覆盖在她的脖颈上,登时手指的冰凉触感让她打了一个寒颤。然后那只手顺着衣领慢慢摸索进去,好像是为了引起她的恐慌似的,他的动作极慢,好像在汲取她身上的温暖,又像是在好奇的探索一片领地,而这片领地于他来说又没有丝毫危险。   乔禾已经来不及思考,她怕,真的怕了!她脱口就喊出:“救……”下一个字却是被他飞快的吞入口中。不过半秒的时间,她只堪堪喊出一个字,他便迅速的将她转过身,然后吻住那小巧粉嫩的嘴唇,将她下一个字吞进口中,用力的汲取她口中香甜的蜜液。   乔禾只感觉脑袋轰的一下,便傻了!她瞪大眼睛呆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他,他微垂着眼睑,半露出泣血妖瞳,那血色中带上一丝淡淡的笑意,却多半都被阴寒代替,便是那样温柔,又是那样用力,不过片刻她便尝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疼痛的刺激让她大脑迅速清醒,她吃痛之下,用力咬住一只钻进她口腔的舌头,顿时感到一股热量,就在她以为他吃痛会将她松开的时候,她只感觉胸前的两只半丘忽然被一只大手盖住,然后一个用力捏住,疼痛的刺激让她眼泪顿时涌出松开了咬住的舌头。而那个舌头却没有就此离开,而是更加放肆的在里面探索。   口腔里都是腥甜的鲜血味道,交织着她跟他的,就像是他们两个之间的羁绊,就算是穿越,也是一起都在这里。她有时候真想开口问问,她是病死在前世,那么他呢?为何也在这里?   她绝对不会去想他也会病死,或是知道她死去之后伤心难过,因为她所认识的他,是那般自私自大,从未将任何人放过眼中,便是有那样一个人,想必也是那个美国妞,绝对不会是她。她恶毒的想着,他该是被撞死的,或是被仇人杀死的,一定是这样,若不然她想不到他会因什么而穿越。   胸前跟口腔都传来刺痛,方到此时,乔禾才知道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自己,她也不敢开口求他,以前不会,现在亦是不会。不过是一个身体,他想要,便给他吧!她日后会让他欠她的,前世今生一起还给她。   杀了他!杀了他!   乔禾脑中现在只有这个想法,便放弃了挣扎,任由他的大手在半丘上狠狠揉搓。彼时这具身体好似已经不是她的了,她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她的脑中反反复复只有三个字:杀了他!   感受到她放弃挣扎,白铎却是停下全部动作,只是那两只手依旧用力握着那饱满圆挺的半丘。这个女人,又在跟他玩心计!以为她没了挣扎他便会放过她吗?她以为利用完自己就可以了吗?当他只是一介平民可以任之丢弃?开什么玩笑!他要让她知道,利用他的下场。   白铎用力眯了眯那双血色的眸子,双手一披,她身上的大红嫁衣便被撕裂开来,顷刻间便只剩下一只刺绣着龙凤锦戏的大红肚兜,而那两只被他用力捏弄过的半丘上面的樱桃却是已经亭亭玉立将大红肚兜顶出两颗可爱的圆点。   身上的嫁衣被褪除干净,空气中的冷分子顿时就将那细白如瓷的肌肤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一点一点的,跟胸前的两颗俏丽的樱桃一样可爱,看上去更是诱人的很。几乎是一瞬间,白铎的沉稳的呼吸就骤然加重,那泣血的双眸更是幽深起来,然而他只是低头看着,却不曾有下一步动作,好像只想这么看着她就够了。   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乔禾裸露在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一哆嗦,她这一个小动作不要紧,却是让一动不动的他猛然一动,下一秒她已是身子悬空,被他毫不怜香惜玉的大力提起之后快步朝婚床走去,乔禾只听见砰的一声,却是门被他不知何时关上了。她尖叫出声,又被他狠狠丢在床上。   她的双手双脚都被束缚着,这一摔可是摔个结实,痛的她五脏六腑都聚集在一起,不受控制的抽着筋。乔禾大声的哭喊着,惊恐的看着站在床边的赤裸男子,她知道,逃不掉了,他一定会将她吃掉。可是,明明心中已经很明白了,也已经任由了,可是为什么总想哭,很害怕,这种感觉就像是掉进了无底的深渊,前后都是无尽的黑暗,整个空间里只有她跟宛如魔鬼的他。   彼时他就像张牙舞爪的恶魔,正优哉游哉的站在她的面前吓唬她不说,好像还觉得她不够害怕似的,他迟迟不动手,只是睁着一双血色的眸子锁定着她,好像要等她最为美味的时候下手。   这种感觉让她忘记了哭,只是瞪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他,那双媚然的大眼中有着控诉有着不安,还有着深入骨髓的颤抖,还有不加掩饰的恨意跟认命。   来了!又是这种眼神,便是那种他欠了她很多的眼神,好像他曾经做了多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还记得初见那日,她看清他便说了那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不是傻子,就是乔垣之跟在场听见她话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听出那口气,绝对是他们已经相识很久才说出的话。好像很惊讶于他的出现,错愕到极点。   除却她长的算是好看一点的容貌,最初吸引他的,就是这样一句话。现在想想,身为病秧子的她,竟然会在他刚刚去汝城的时候选择出门,显然是乔垣之算计好了的。只要打听一番,便知道他是个颜控,遇见美人总要想办法将其收入帐中。   可是真正知道他的人,却都知道这些不过是他用来转移白幽帝的视线的牺牲品而已。可偏偏,明明感觉是被人算计了,他却心甘情愿,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痛快。   后来他想,偌大个白铎王府,也真应该有个当家主母坐镇了。就算是皇帝不觊觎他的实力,他也一定不会娶朝中大臣之女。一是觉得她们太过做作太假,二是不想跟朝中的大臣有任何牵扯让白幽帝抓到把柄,以此来搅合他的后院。所以他一定会将目光放在一个不起眼的人身上,这人一定要对他有所作用,不然他也不会选择。   可是就在那一日,便让他遇见了这么一个人。有着不起眼的身份,还有着他想要的美貌,还有一个很有能力的哥哥,乔垣之的敛财能力,在这一带都非常有名。彼时就算是白幽帝查到乔家身上,也会认为他贪图的是乔禾的美貌,毕竟乔禾还有个哥哥在身。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在算计乔家的同时,却走进了乔垣之跟乔禾连起来铺就的阴谋大网了,成了给她的冲喜新郎。真真是欺人太甚,真当他是个傻子吗?那他白铎王杀人狂魔的虚名可是白得了!   想到这里,白铎目光森冷的勾起嘴角,忽然觉得眼前这样的她看着很舒服,至少他现在心中是有些快意的。他想,这便是算计他的下场。今日承受的这些,不过是他小小收回的一点利息。   “禾儿……”他尝试性的张口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他记得,乔垣之跟那个叫天道的人总是这么唤她的名字。这样叫出她的名字,显得很是亲近。   乔禾闻言登时瞪大眼睛警惕的看着他,只见他声音虽然温柔无比,眼神却依旧如同结了一层寒冰,这模样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想想做了这么多前戏,他下一步说不定就是将她吃抹干净,可是他却迟迟不动手,偏偏就是让她害怕,让她在他面前伏低做小。可是,他太不了解她了,想她前世宁可病死都不愿去开口求他回头,如今不过是一个身体,他想要便拿去吧!   乔禾放松了身子,直挺挺的躺在大红色的锦被上,缓缓闭上双眼,竟是一眼都不在看他。那双媚然的眸子闭上的,是对他全部的恐惧,全部的恨跟怨念,还有无尽的坚决。她发誓,此生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等她放开手脚,她一定会杀了他替自己报仇。 正文 第3章 一夜大雨   此时她的心中,早已经将乔垣之忘个干净。或许她心中也是知晓的,只是她觉得自己帮皇帝除了这么大的一个心腹之患,白幽帝一定会感谢她的。想到这里,她心中大定,小脸儿上紧绷的线条也是稍稍放松。   见她忽然间如此安然,就是表情也放松下来,更是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白铎险些被她这个样子气的暴走。他几乎是跳上床的,一把就将她身上覆盖的大红肚兜给扯了下来。   那是她身上最后的一件能遮羞的衣物,被他这样毫不留情的扯掉,整个身子便暴露在空气中。在微红的烛光下,细白如瓷的肌肤竟是宛若一块上好的养殖白玉,每一个部位都是上天精心雕琢而成,便是那圆挺的半丘,都微微耸动着,无声的吸引着人想要一握。那幽幽密林好像等待着他伸手一探。   他紧紧盯着这雪白完美到极点的胴体,有些暴戾的抬起手,落下去的时候却不自觉的带上丝轻柔,好像怕将这块完美的玉石给弄脏咯,弄碎了。   他将大手试探性的放在那高耸的半丘上,只觉得手下的半丘微微一动,那上面的樱红便惹动着他手心微微的痒,他觉得甚是好玩,便两指一收,用力捏住。   这样一个用力,却是疼的乔禾哼了出来。听见她发出声音,白铎微微一笑,却是更加用力的揉搓起那点樱红,另一只手却不忘向下探去。他倒是想看看,她究竟能忍道什么时候。   他好整以暇的玩弄着她的身体,肆意而不带任何怜惜,好像在摆弄一件可有可无的玩具。是啊!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件玩具而已,不过是他万千玩具中的一个,前世是,现在依旧是。无论到什么时候,她在他的世界都是微不足道,所以她不值得他的温柔小意。   便是现在这样,他的温柔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那一刻,他想起了谁?   窗外树影斑驳,窗内红烛晃动,大红色的婚床不安的摇动着。下面如同有人狠狠撕开一样,那种痛让她忘记呼吸,他是那样残暴好不留情的掠夺,每一次的撞击都让她如同骇浪中的小船,随时都有船毁人亡的可能。   她已经忘记哭泣,忘记眼角还有不知何时流淌下来的泪痕,是那样轻,又是那样的重,缓缓落在瓷枕上。她轻轻张口,唤出那在心底的名字:“白铎!”   这个名字,他们交往的时候,她总是这样唤着,他便是温柔含笑的听着,眼中满满的都是情谊。而今,不过经年,他却是变了一个人,先是毫不留情的在大雨中甩了她,如今又是这般不带任何疼惜的掠夺她的甜美。   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语调,这样的情愫,好像她早已经爱上了他,而他却是从来不知,便是这样透着深深地熟悉。比那飘渺无比的眼神来的要真实太多,他忽然就停住身子,将身体的一部分停留在她的体内,他的动作,慢慢轻柔下来,他看着她眼角沁出的泪滴,是那样脆弱。他看着手中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好像自己一个用力就会折断。   他看看另一只手中的半丘,早已经被他用力捏的青紫无比,他看着她从锁骨到腰际,到处都是紫青色的淤青,这细白如瓷的肌肤上,到处都是他留下的痕迹。他做这些的时候,大脑中一片空白,他恨她的利用,他更恨她的不在乎。   她的大脑已经失去思考能力,她一遍一遍的呼喊着他的名字,他亦不在对她用力,而是轻柔的,慢慢的在她体内来回进出。   这一夜,窗外又是大雨连连。那个好似梦境的现实,又一次出现在她的脑中……   一夜大雨!   那天的雨,下的很大,乔禾一直记得,那个白衣翩翩的美男子,就站在雨中静静的看着她。而她,亦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经此往昔后,她对他说,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   睁开眼睛那一刹那,乔禾就明白,此生。她再也回不去了!   从未想过,那一场大雨,夺走了她的性命,而那个翩然若仙的男子,也自始至终从未出现。   他们两个,注定无缘。这场爱恋的结束,就像是他挥手间斩断的刀,那么决绝,一点回头的余地都没有。而她身上,已是满身疤痕却从不会愈合。   也许是她的宿命所致,结束了那个充满梦幻虚妄的人生,老天为了弥补她,给了她一个重生的机会,还有一个残缺不堪的家,而这个家只有一个让她感到温暖的人--哥哥乔垣之!   乔禾近日思忖的,皆是些前尘往事。醒过来的这些天,她除了必要的吃饭睡觉之外,几乎都是这样坐在窗前,静静的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汝城这半个月,尽是些阴雨连绵的天气。不过这样也好,她因此还会记得往昔的伤痛。每一次下雨,都像是在伤口上撒盐,而她坐在这里,慢慢的舔着伤疤。   有脚步声传来,乔禾没有回头。这个时间能来的,是那身体正主的哥哥。他对她极好,只是她这个妹妹,却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人。所以,乔禾对这个便宜哥哥心中有愧,便总是穿越而来从不说一句话。   乔垣之本觉得自己是了解妹妹的,可是自从这一场大病之后,妹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让他很是担心,所以近日来他将铺子里的事交给荣叔照管着,时常来陪妹妹说说话。   这个世界上,他们两个是最亲的人。父母不在,他若是不好好疼爱妹妹,如何对的起已逝的老父老母?   “禾儿,早饭吃了吗?”乔垣之随手拿起屏风上的大氅披在妹妹肩上,而乔禾似是听不见一样,兀自坐在窗前发呆。   乔垣之搬了椅子坐在妹妹身旁,伸手轻轻揽过她大病一场更显瘦弱的身子靠在自己肩上,温声道:“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乔禾轻声开口,许是几日没有说话,嗓子有些紧,声音沙哑好似石子划破玻璃,声音刺耳的难听。   听到妹妹说话,乔垣之并没有任何欣喜。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握住乔禾的手想收紧,却又怕弄疼她。这个总是坚强的好像一座山一样的大男人,此时竟然--哭了!   乔禾有些愕然的想抬头,却在碰触到哥哥的下巴时被乔垣之用手摁了下去。他说:“对不起!”是他没能照顾好她,让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哥哥辜负父母的嘱托。”声音中已带哽咽。   乔垣之是什么人,乔禾虽然穿越的时间不长,但经过这几日这个哥哥没日没夜的照顾,她几乎已经深入了解这个人。他这个人,耿直,坚韧,如当朝所有的名士一样,文采非凡。如果他有所想要保护的,如果这个人值得,他一定会豁出命来保全那个人。乔禾敢说,如果现在有大夫让乔垣之拿命换的妹妹一命,只要她能好,乔垣之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这就是乔垣之这个人,一旦他认定的,他就会全心全意的照顾着。一如当年乔老爷夫妇将乔禾这个病秧子交给尚在年幼的乔垣之。他带着妹妹寄人篱下,为了保护妹妹,他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委屈,才同妹妹能安然活到今天。   所以,他格外疼惜妹妹。乔禾想要什么,不过那东西是何物,只要是她开的口,乔垣之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做到,他甚至为了妹妹不惜去求最讨厌的人,只因为妹妹说过那人的扇子好看。   而这个哥哥,不管吃了多大的苦,受了多大委屈,就是让别人让他受尽屈辱,他都不会哭。甚至于这么多年,带着妹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都不曾落下一滴泪。   可是今天,他哭了,因为他总觉得,这乔禾这一场大病,让他失去了活泼可爱的妹妹。   “是禾儿不好!”乔禾将头埋进哥哥肩膀,那肩膀如此温暖,让她想要靠近。又是如此安全,让她感到安心。   她穿越过来,这个便宜哥哥就一直守在她身边。最初,她几乎一睁开眼睛,乔垣之便反射的站起身紧张的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喝不喝水,饿不饿。   乔禾想,就算是她前世时生病,父母都没这般照顾她,只是教了足足一年的医药费后,扔下她一个人在医院,不管她那段时日是否失恋。在医院的那段日子,是她人生最灰暗的日子。她的父母都是上流人士,平日里忙的不可开交,连见她的时间都没有。   这么多年,她一个人生活,一个人长大,一个人照顾自己。直到遇见她的命劫。那一场大雨,将她淋病,自此之后她便没有离开医院过。高烧一直持续一个月,而那一个月,她几乎每天都在迷迷糊糊中度过,最后终于休克死亡。   迷迷糊糊的那个月,她放弃求生意念,一心求死,老天也终于结束她的生命。那一刻,她没有爱也没有恨,对曾经的那个世界,没有任何感情流露,所有的爱恨情仇,都留在那个世界,不带走一丝。   重生后,忽然面对一个爱妹如命的哥哥,她有些无措。还有一点,她已经没了任何求生的意念,不管是那个曾经的世界,还是这个陌生的地方。 正文 第4章 她被哥哥算计了   可是,不过短短几日,她便发现自己错了,并且错的很离谱。她的到来,将同名乔禾的身体霸占了,还霸占了这个疼爱她如命的哥哥,甚至还有她的身份跟这个家所有的宠爱。她一直以为,自己还会死,可是这么多天,哥哥的贴心照顾,温暖言语,都让她开始茫然,后悔,还有对未来的恐惧。   她没有任何穿越者的觉悟,也没有任何穿越者该有的失落跟兴奋。她现在--已无心。   可是此刻,乔禾那已如死灰的心,近日来一点一点的复燃了。她趴在哥哥的怀中,双眼瞪的很大,那漆黑如墨的眼珠,有着茫然,还有着一丝欢欣。   “禾儿,是哥哥没能照顾好你。可是哥哥求你,一定要好起来。”   乔禾感到薄薄的衣衫上,有一滴明明很轻,却又宛若千金重的泪滴落在自己身上。她的身体微微一颤,缓缓闭上眼睛。她用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会!一定会好起来的!”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乔禾在心中发誓好起来之后,便专心恢复这风一吹就会倒下的身体。本尊乔禾身子骨极弱,可以用风吹不得日晒不得来形容。这些年来,为了保住妹妹这个身体乔家大部分家财都花在上面。   乔禾最初醒来的时候,这个身体连碗都拿不动,现在,她基本能自己走到窗前而不喘了。   乔垣之见妹妹身体恢复的很快,想着自己前几日同友人一起听来的卦象,踌躇半晌,轻轻叩了叩妹妹的房门。   房间内,乔禾一如往常的趴伏在窗前向外看着,小雨过后的窗外,树叶上都洒满雨水,颤颤巍巍欲要落下,乔禾伸出手用指尖逗弄着,嘴角含着欢快的笑。   近日身体恢复好多,她的心情也渐渐前轻松起来。最近乔垣之也忙得很,总是匆匆瞧她一眼确定她真的有在好好修复身体便离开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听见叩门声,乔禾笑嘻嘻的回头,果然见乔垣之春风满面的走了进来。她开心一笑,随口问:“这是有什么好事,说来听听!”   乔垣之搬了椅子在妹妹身边坐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自是有好事的,你不是说整日闷在家中太过无聊,我同几个好友商量一番,决定明日去郊外的山庄游玩几日,你去不去?”   乔禾闻言双眼顿时一亮。重生后她先是消沉很长时间,因为乔垣之才有了求生意念,也因为如此便是有了对古代的好奇,但因为身体原因,连出闺房的门都是奢望。如今哥哥却主动提出带她出去玩,是不是因为最近她表现极好的关系?于是她忙不迭的点头应下,一副深怕他后悔的样子。   见她感兴趣,乔垣之也是心中松了口气,虽然妹妹身体恢复的极好,双眼也比以前有神,但她自小身体不大好,乔垣之有心也不能带着她出去。这次若不是福缘和尚那句话,唉!他想到对方的身份,有些怯弱,但眼神瞥到眼巴巴看着他的妹妹,他的心一横,想到打听来的消息,便觉得无论如何也要试上一试。   他从未想过,对方知道与乔禾成亲之后,未来知道真相后会是如何?因为就算知道,他也要放手一搏,只为体弱的妹妹能身体康健,那日后,凭着他现有的财力,他想,也能成为他的助力吧!   定下这件事,乔垣之便离开了。临走时吩咐乔禾的两个婢女,桃心跟桃核帮乔禾收拾好要带的东西,他自去安排这几日行程所需跟乔禾所需要的药。   第二日一早,一行百人便浩浩荡荡的出了乔府。   这是重生后乔禾第一次出门。更确切的应该说是第一次出闺房的门进入乔家大院。正房聚集后没有停留多久,便出了乔府同乔垣之的好友们汇合。   这些人虽是乔垣之的好友,却是从来都没见过他的妹妹。故而乔禾的马车一出来,众人便纷纷探过头去想要一睹姑娘家芳容。   乔垣之常年同他们混在一起,自是深知这些狐朋狗友的脾性的,也不生气。他倒是含笑大方说道:“我劝你们还是别看的好。”他故意说到此处不说,诚心吊人胃口。   好友们闻言有人不在意瞥瞥嘴,暗道乔垣之也未免太自信自家妹子容貌,虽然乔垣之本身长的不差,但他那病秧子妹妹,众人却是没报太大希望。毕竟乔禾自小就体弱多病,这样的女子多半都是肤色蜡黄,神情憔悴的,通常都难看的紧。   乔垣之自是瞥见好友们的神情,也不生气,自家妹子的容貌如何,即便是在名士众多美男美女遍地都是的汝城之中,他也是极为自信。   众人见他如此,心中微微有些好奇,这时便听见马车之中传来一声呼唤:“哥哥!”这声音不大,却是刚好让众人听见。这声音极为清脆悦耳,宛若黄鹂鸣翠又好似夜莺在婉转歌唱,极是好听。   随着话音落下,众人已是将目光全部聚集那辆挡的严实的马车上,心中纷纷对这声音来源有了好奇。有人已经猜到,便将惊奇不定的目光投向含笑而立的乔垣之身上,便见乔垣之愉快的应了一声,打马来到马车跟前儿。   那紫玉色的布帘被一只白嫩的小手挑起,紧接着露出一张娇俏容颜,年纪不大,十四五岁的样子。众人看清当前之人的容貌,不由得失望的紧,暗道这声音好听却不见得人长的也好看。正待有些人已是失望摇头,那挑起帘子的少女却是身体向后仰起,另一只手已经扶着一个少女探身出来。   这少女年纪不大,同样十四五岁,身材的确瘦弱不堪,脸色是如纸的白色,但却丝毫无损少女的清华。那对细长的眉毛任何修饰都没有,天然的勾挑就如远山之黛,眉下的那双眼睛更是黑亮晶莹,一丝病态都没有。长长的睫毛轻轻眨着,粉白的唇角愉悦的挑起,那婉转悦耳的声音正是这绝色少女发出。   不知她在同乔垣之说什么,只见她嘴角含着笑,眼角眉梢都透着喜庆高兴的样子,乔垣之却是时不时的拿眼瞄他们,那眼中丝毫不掩饰得意之色。   而乔垣之的这些好友们,有些却是已经满脸苦涩,暗道这看似最为不靠谱的乔垣之,他有些话却是不得不信的。乔垣之的妹妹长的确实极美,那一颦一笑,虽是身体并不康健,却别有一番柔弱之美,让人想要好好怜惜。   这时不知乔垣之又说了什么,乔禾却是抬眼看了过来,所望之处皆是温婉一笑,那眼中没有常年不踏出闺房对外界事物的好奇,而是温和的像个修养极好的公主。   那一笑,好似刹那天地间绽开的大片大片的荷花,又是清雅又是贵华,有点妩媚也有点青涩,别有一番出尘之姿,便是一笑,就让众人看呆了去。   乔垣之满意的将好友们的表情收入眼底,脸上的得色越加明显。见众人久久回不过神儿来,他高喝一声让马车前进,抬手将布帘打落下去,让乔禾坐回马车内。   美人被那可恨的布帘子挡住,众人无不失望的收回目光。于是乔垣之被有心人围上,纷纷打听乔禾是否有婚配,又厚颜无耻的问乔垣之对未来妹夫有什么要求不提。   起先乔垣之乐呵呵的回答着众人,道是乔禾尚未婚配,她身子娇弱,他自是舍不得将妹子早早嫁出去。正说到某些人双眼放光,乔垣之猛然就想起自己今日带乔禾出来的目的。   他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就算是他想将乔禾早早嫁出去,也绝对不会在他朋友之中挑选,因为当前围上来问东问西的人,都是以美色观人,他日色衰爱弛,乔禾的下场也可想而知。更何况她的身子还那般嬴弱。   他在众人刻意的殷勤之中瞥了一眼乔禾的马车,便见窗帘子小小被掀起一角,一只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欣赏着沿途风景,好怕一个眨眼便错过了太多。   这便是他的妹妹,一个从小就因为身子体弱多病从未出过门的妹妹。他没想到,饶是从来没有接触过家中以外的人,乔禾并没有丝毫怯场,而是温柔从容,恬静的让人望之就觉得心中舒服的很。   乔垣之一直知道,妹妹的容貌会是她日后幸福的关键,当然也是可能会是祸端的开始。只是今日他的计划若是成功,妹妹身体也能调解好了,自是不用担心美色误事,也不用担心她因美色被人觊觎。   那个人势力强大,素有傲然不羁之名,连皇帝亦是惧他三分,更是从不管他。他最出名的便是那容颜,听说生就有一双血色妖瞳,自小就被称之为异类,也不知先皇为何却独独疼爱与他。若不是先皇一直护着,他怕是也长不了这般大,以至于到今日他的名声也盖了当朝皇帝去。   乔垣之有些烦躁的摆摆手让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人安静一下,他想,去白铎城的人还没有回来,暂时不知那人人品品行如何,但想着以他的身份,断不会太好,但也绝对不会太差。   最主要的,乔禾的身体能好就行。这是他此行的最终目的。   他想起无尘大师的话:必须要极贵之人,方才能镇压住女檀越的煞体,她的身体才能康健。 正文 第5章 极贵之人   他问:如何才算极贵之人?   无尘大师捻了一下佛珠,嘀咕一声佛号便道:“出门便遇。”说罢闭上眼睛再不言语,重新入定。   乔垣之知道,无尘大师说过的话,基本没有不应验的,再说这事本也不是他求到无尘大师头上的。是他访友到此,无尘大师一见到他,便直言道:“贫僧有法能救治女檀越。”   他当时第一个反应是有些火大,但他的好友却是一脸严肃,对他认真说让他听无尘大师说一说,事后他才知道,无尘大师轻易不给人看相,只看于他来说的有缘之人。   他想不信,但又想到乔禾的身体,便想赌这一把,于是便有了今日的出行。今日的一切,便是他跟无尘师父同好友商量的最终结果。想到这里,乔垣之有些紧张,喉咙都有些发紧,因为他一想到自己算计的人,心便止不住的狂跳。   那个人太强大了,强大到皇帝都深深地忌惮着,可是若不是他,乔禾的身体便没有任何人能冲喜好了的!他有想过送乔禾进宫为妃,可乔禾的身体怕是连第一关的检查都过不了,更不要提乔禾的身份入不得宫。   他跟好友都有把握乔禾一定能成功吸引那人的目标,但他却从未想过以后被那人知晓真相后的后果。或许这个时候,他是不在乎的,他所在乎的,只是她平安康健的生活在这个世间。   众好友见他脸色难看,均都有些莫名其妙,悻悻的散开了,独留乔垣之骑在高头大马上心神不宁的看着远处。   却说乔禾不管有没有得到本尊的记忆,她都是没有瞧过古代的街市的,此番出行可是让她大大开了眼界。可怜的她不知道,前行的路就像一个匍匐在地的巨兽,正等着她这个白嫩的食物自己送到口中,然后将她吞的连渣都不剩。   一场阴谋铺就的大网,不知是成全了谁,亦或是毁掉了谁。   古代的街市简单而又热闹,行人笑语晏晏,步履悠闲。在没有战争的年代,心满意足的享受这份安静。   街上卖什么新奇物件的都有,有形态各异的糖人儿,还有捏成各种形状的彩人儿,还有地摊上做工粗糙的金银首饰,有担着新鲜大个儿的梨子吆喝着走来走去,还有颜色新鲜的布匹随风飘起,又有香风阵阵袭来……这些于乔禾来说,新奇不已。乔禾觉得,自己此前有十双眼睛都是不够看的。   不远处,一行人所过之处,一条宽宽的路被让了出来,随即一个身穿紫金袍子的俊美男子面无表情的缓步而来。   他的脚步没有停,慢慢向前走着,直到那一眼瞥见,方才惊觉自己已经对视上那双眼睛,只是一瞥,便是清华而又高雅,圣洁的让他望尘莫及。   他前行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停下,怔怔的望着那双眼睛,而那双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那眼中有着好奇,还有着应有的惊愕。为何是应有,因为他觉得,自己那双眼睛,任何人见了,怕都是好奇而又害怕的。   与她所表现出的情绪不同,他是有些颓然的,因为他的身份何其高贵,这天下间,绝对不会有这样一个人让他只一眼便觉得自己拍马难及眼前这个女子。可在赤果果的现实面前,他还是选择相信,并且极为霸道果断的抬手命令,将面前的马车拦住。   一张俊颜阴沉着不语,薄薄的唇抿的死死地,越发显得那唇只剩下一条直线。   乔禾有些害怕的眨了眨眼睛,这人的目光太可怕,最主要的他长的太过盛气凌人。单单站在那里,不见那双泣血妖瞳,便觉得孤立而又绝世,让人心生怜惜的同时,却又望而远之,不敢靠近。   这样的男子,他天生自有贵气,便生就是注定的王者,她望得见,却永远都够不着。   她一眨眼,便将眼中的圣洁盖住,不经意间便流露出一丝怯弱,有点害怕,却还是紧紧盯着他,好像在担心他让马车停下会做出某些过分的举动。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生气,脸上的线条绷得越发紧了,双眉之间也微微隆起,泣血的妖瞳颜色骤然加深。   瞥见那人过来的时候,乔垣之感觉自己的心脏差点冲出喉咙飞出去,他深吸几口气方才暗下心中的激荡,脸色镇定的打马来到那人身前,纵身下马后抱拳温文含笑,装作不知他的身份说道:“是否冲撞阁下队伍,在下这就让马车让道。”很是谦和有礼。   那人闻言目光阴沉的从马车上收回,居高临下的看着站在身前的乔垣之,只见他镇定自若,脸上带着儒雅的笑,就算看出他这一身派头不是寻常之人,也没有卑微讨好,而是不卑不亢到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他自是不想挑他的错,只是不喜欢看乔垣之一副无懈可击的样子。   “在下白铎。”白铎微微垂了眼睑,收敛了气势,抱了抱拳。   乔垣之一听他主动介绍自己身份,姿态还骤然放低,便知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然成了一半。接下来便是找机会让乔禾彻底出现在白铎面前,让他看清容颜之后的惊艳,凭着他这些日子调查来的结果,此事不说十成十,便也成了十之八九。   乔垣之佯装吃了一惊,连忙行礼道拜见铎王爷。他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纷纷下马走到白铎身边行礼问好。   知道白铎此番在汝城的人不多,但乔垣之便是通过无尘师父口中得知的。众人一听眼前这个紫衣华服的男子便是传闻中的白铎王,均都带着三分好奇。   若说这天下,谁最有名,便属眼前的这个白铎王。   他有一双血色妖瞳,出生之时便将当时的舒贵妃克死在产床上。生后不足一年,便天降血雨,据说下的只有幽城才下,幽城之外便是多半尺都没有。整个城中人人惊慌不已,便让先皇将他处死。   可偏偏他出生之后便从未哭过,只是睁着一双含血的眸子四处看着,冷漠而又淡然,仿佛这个刚刚出生的孩纸,将这世间的一切都看的透彻了。   先皇紧紧看着宫女怀中的婴孩,好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婴孩将那双血色的眸子落在他身上,然后奇迹般的,他竟然绽放一个笑容。那笑容干净澄澈,宛若刚刚落下的一场洁白无比的大雪,在他眼前慢慢将这个从不纯洁的世界清洗干净。   便是那一眼,那一个笑容,便让先皇顶着天下人对婴孩的舆论,将他保护的好好的,总是将他带在身边。便是身为太子的白幽帝,也从来都是羡慕的看着他。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一岁半开口说话,一说话便是出口成章,成了天下有名的神童。自此之后,他开始着手帮助先皇处理一些国家大事,他一个孩子,竟然看问题比先皇看的还要透彻不说,他随便提出一个解决问题的法子,便无往不利。   朝中之人从最开始人人对白铎的喊打喊杀,到最后各个看到他的时候都带着深深地恭敬敬佩,到最后他的声望竟是比太子跟先皇还要高。   这个结果先皇自是乐见,但彼时被立为太子的白幽帝已经感到深深地危机。他敢说,如果他一直不有所动作有所作为,皇位迟早会从他的手中溜走,溜到那个妖人手中。   他恨,于是在皇后的帮助下,他们两个导演了一场戏。这场戏完结的似乎有些超出寻常的顺利,他离开了,带着自己富庶的封地,风轻云淡的走了,只留下一脸茫然的他。   此后先皇病重,他回到幽城默默的侍奉着,从不言及皇位,只是温和小意的同先皇说话。眼看着先皇的身体稍稍恢复,白幽帝暗暗着急,却不敢当着白铎的面下手,于是一拖再拖。   可终究老天还是睁开眼睛,不把全部的一切好处都给了那个妖人。先皇一个月之后去世,白铎依旧是一滴眼泪都没留,他只是神情漠然的安排着先皇的葬礼。将先帝下葬后不久,他连告别都没有,便回了自己的封地。   他始终怕他有所动作,可是他回去封地之后,几乎是一个月便娶一个女子为妻。起初他觉得他是故意这样做让他放松警惕,可是时间一长,他几乎是数年如一日,一个月娶一个新妻子。   算下来这么多年,他有了一百多个妻子。而最让他惊奇不定的是,他从去年开始,娶一个新妻子,便休掉一个人,这人就像是随即抽取的一样,既不是最老的那个,也不是最年轻的。   他的荒谬做法让所有朝中曾经拥护他的大臣们大失所望,认为他不与白幽帝一争高下委实浪费他的天才之名。便是现在这样毁掉良家女子的清誉,白国虽然大,却也经不起这样折腾。   也幸好这年头对女子较为宽容,只要在原先的夫家被休并无大错,女方依旧可以再嫁。可这样再过几年,这天下间便都是白铎曾经的妻子,所有人都成了被带了绿帽子的乌龟,穿了白铎王穿过的破鞋了。 正文 第6章 难道他也是穿越来的?   帘子被猛的大力挑起,乔禾错愕的看着眼前的紫衣华服的美男,大脑之中一片空白,半晌之后,她才眨了眨已经泛酸的眼睛,几次之后,终于确定下来。   他怎么也会在这里?   这是她反应过来后第一个想法,她穿越了,难不成他也穿越了?   这个想法让她觉得有些可笑。她想,他怎么可能也穿越?他现在估计正在跟那个美国财团老大的女儿春风一度呢!可是,眼前站着的活生生的他,却清晰的提醒着她,便是这个男人,将前生的她给毫不留情的舍弃了。   不管是以往还是现在,她都是骄傲的公主,绝对不会开口求这个已经变了心的男人。她知道,求了也没有用,他的心已然不在她身上了,早就飞到那个美国妞身上了。   她没有太过显赫的身份,没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她有的只是一个拿得出手的脸,可是那又算的什么?在那样一个什么都可以改变的时代,容貌确实算不得什么!   她有些想笑,可心底的感觉却是想哭。   乔禾仰着头,嘴角固执的扯出一丝笑意,那笑容中却是苦涩的让人望之心酸。   她啊!便是已经决定忘记他,已经将前世的所有感觉都遗留在那个再也回不去的世界,也依旧挖不走那些已经深入骨子里的爱恋。   曾经是那般深爱,那般深切的想要付出,可他却从来都不屑一顾。   她的执念,只伤害了她自己--体无完肤香消玉殒。   而他啊!自始至终连一个回眸都不曾施舍与她,便是转身的瞬间,就将她的存在忘个干净,从此后连呼吸都不曾与她有过半点牵扯,消失个干净的仿佛这个世界从来便没有那样一个绝世孤立的男子曾经存在过。   他是天生的王者,从来都是。   她的前世情人,重生后,却在另外一个相互陌生的世界再见了。   乔禾觉得,这是上天跟她小小的开的玩笑。就像是一场虚幻大梦,醒来之后她依旧是前生那个乖乖固执的姑娘,而他依旧离得她远远的,连衣角都碰触不到。   “你……怎的来了?”许久,她压低着嗓音开口,却是依旧婉转轻灵宛若黄鹂鸣翠。话音落下后,她猛然想起,今日已非昨,她如今容貌气质大变,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乔禾了!   这个认知让她微微有些高兴,也有些颓然的记起,前生的她并没有本尊乔禾生的这般美丽,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清淡的纯净宛若婴孩。   这口气?!乔垣之有些纳闷的抬眼飞快的瞥了一眼已经掀开帘子的妹妹,只见她正双眼微红的看着白铎王,那双眼睛闪烁着让他看不懂的光芒。便是那么一瞬间,乔垣之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个干净的如白纸一般的妹妹。她的口气,好似认识他已经很久了,他们两个许久不曾见了。   那句话中,没有任何生疏,语气有些微冷,却一定是相识的。   可是妹妹自幼在闺中,就是乔府的二门都没有踏出去过,怎么会认识白铎王?再说,白铎王还是第一次来这小小汝城,两人怎么可能相识已久?   同乔垣之的反应多多少少有些相似,白铎也微怔了一下。他眉心稍松,听见她的宛若黄鹂的声音之后,阴郁的心情稍稍有些轻松。秀眉一挑,他眼中带着微微笑意说道:“自是闻见姑娘芳名而来。”   这话说的真假!乔禾在心中鄙视他一把。心想他要不要这么能装啊!   她转念一想,觉得他可能因为没认出来她,想着本尊的容貌本就长的绝色,这男人虽然不是以貌取人,但看他的表情,显然对她很感兴趣。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端,乔禾的心情也瞬间愉悦起来。   她忽然觉得,老天让她在这里遇见他,断然是想给她一个一雪前耻被甩的机会。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喜欢上她,然后她在果断的放弃他,让他也尝一尝被人甩掉的滋味。   白铎!没想到在这里他居然是王爷。   她仔细搜刮了一下本尊的记忆,发现对这个世界外面的事情知晓的少的可怜,脑中最多的,便是她对哥哥乔垣之的歉意,还有对亡故父母的思念,再有便是无尽的忧愁。她有时候会忍不住恶作剧的想,本尊乔禾大概便是抑郁死的,在她的世界里就从来没有过真心的笑。   他在这里还有一个哥哥,便是当今皇帝白幽帝。听说这个皇帝心狠手辣,暗中迫害他不少,然他却从来都不在意,只是专心做自己喜欢的事。   他有什么喜好,她还真不知道。她现在所知道的,都是以前乔垣之当睡前故事说给她听的事情,听得最多的便是白幽帝如何稳住太子之位最终登基为皇的。   关于他的事情自是听说不少,不过她一直认为此白铎非彼白铎,却没想到他们竟是同一人。   乔禾眼波一转,恍似万千华光同时闪过,极为耀眼也极为媚人,她嘴边绽放一个浅浅的笑,温婉又有些拘谨的,还有些怯弱的对乔垣之说:“哥哥,我认错人了。”她只能如此解释。   乔垣之这才松了口气,才发现自己的一颗心脏刚才定然已经抵在喉咙口了,他差点忘记呼吸。回过神儿来便大口大口的吸气,来缓解自己激荡不已的心。   乔垣之还暗自纳闷,妹妹待字闺中,何时认识过除了丫鬟和他以外的人?便是族中伯父,之交好友,她也是从未见过,更是无人见过她,她怎会说自己认错人了?   不行,得回去查查。他就说,这个妹妹的容貌太过招人,这便是极少有人见过她,她的貌美的名号都会传出,这日后若不将她保护的好好的,冲喜的这个算盘便是打的空了。   她的声音好好听,就像是夜莺在歌唱,一个一个音符飞出,悄悄的滑落在他的心上,让他的心不可控制的漏掉一拍,便是一个声音,就让他微眯了双眼。   白铎收回落在乔禾身上的目光,看向乔垣之宽厚有礼的笑道:“出行在外,便不是尊贵之身,只是一普通百姓。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说起来我初到汝城,好些地方都没有走过呢!”   听这口气,姿态放的如此之低,怕是想要一同前行了!乔垣之飞快的瞥了一眼不知何时放下帘子的马车,心中闪过一丝得意,暗道这纵然是天家子弟,也逃脱不了沉迷美色。只要再多给乔禾跟白铎王一点时间,乔垣之相信,他们这盘棋,绝对是百分百的胜利。   故而白铎这番话,乔垣之可是求之不得啊!   他赶紧躬身行礼道:“在下等人要出城前往郊外山庄,赏景作乐。城中虽好,却不及山野地头安详自在,以地为席,寻找一种世外之人的豪放宽广洒脱,王爷随同否?”他这一席话没有可以讨好,没有一点卑微气短,不卑不亢,仿若站在他面前的是白幽帝,他的眼神亦是高旷清远,不为权势所动。而他的话音落下,周围之人也不顾白铎王爷在此,大力鼓掌起来纷纷为乔垣之一席话叫好。   这里的人,追求的便是这种感觉,有些奢华,却又节俭的不像话。他们豪放大胆,他们追求世人不敢去寻求的自然不羁,便是随心中所想,思忖到哪里,便做得何事,去往哪里。   白铎血色的双眸如同被点燃的灯笼,瞬间一亮,他大笑说道:“自是要随同的,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你们不要把我当成王爷,不然我会不自在的。我只是想好好的玩这一回。”他这般说着,眼神飞快的扫了一眼布帘垂下一动不动的马车一眼。   乔垣之不动声色的将白铎的小动作瞅在眼中,心中大定,他想着,只要妹妹的身体能好,便是嫁给这样一个人也是知足了。他却不曾想到,白铎会为了迎娶乔禾会做到何等程度。   白铎放下身为王族的架子,在众人中谈笑风生,乔垣之亦是偶尔同他说几句。众人起初还因为他的身份有些拘谨,时间一长大家见他丝毫不端王爷架子,纷纷上前与之攀谈,一时间倒是将乔垣之冷落在一旁。   不过他也没有生气,他本来还想着如何退出来去找乔禾说话,却没想到这些好友果然知趣,看出他眼中的焦急,便纷纷上前解他的围。   乔垣之放慢马速渐渐落后,同乔禾乘坐的马车同行。   见到了前世情人,乔禾再没心情去观看古代的街景了,而是一直沉默着,低着头不语,不知在思忖些什么。桃心唤了几声小姐她都似听不见一样。这可吓坏了桃心跟桃核两个丫头,刚要出口唤车夫停车再叫乔垣之过来,却是听见乔垣之试探性的唤了一声:“禾娘!”   乔禾心头一跳,她知道乔垣之此番前来一定是问她为何会说出认识白铎王的话。乔禾有些慌乱,她不想骗他的,因为他是她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唯一在乎的人。可是,她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因为这话一说出,首先要面对的便是生死大问题,因为她抢占了本尊的身体,确切的说她是个偷盗者。 正文 第7章 前世情人今世再遇   与旁的偷盗者不同,她偷盗的却是人家古代人的身体,她只是一个本应死去的灵魂。莫说这番话乔垣之不相信,便是相信了,也只是为了哄她开心,心中只怕认为她是神经病吧!虽然不知道古代有没有神经病这个词汇。   却说乔禾在马车内心中忐忑不安,便说乔垣之心中也有些揣揣不知该如何问出那句话。他低眉思忖,是不是抬眼看向马车,只见马车内一点动静也无,乔禾好似睡着了一般,就是桃心桃核也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他有心想问一问,尝试了几次之后,果断的放弃了。罢了!罢了!白铎王那样一个特美男子,便是任何一个女人看到都会心中欢喜的,更何况乔禾呢!她自幼从未见过除了他以外的男人,心中喜欢也是一定的,便是那句脱口而出的话,也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了!   他觉得,事实可能就是这样。也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了乔禾的举动。想到这里,他眉宇间稍稍放松。他低声说道:“禾娘,他是白铎王。”他想,自己曾经无事的时候也说过白铎王的身份,乔禾自然也是知晓的。   果然马车内传来一声低低的抽气声,随即帘子一挑,露出一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儿,如墨的眼错愕着放大。乔禾张了张嘴,垂下眼睑道:“我梦中常常梦见一个人,他总是与我说话,只是我从未见过他的真实样子。他从来都只露出一双血色的眼。”说着,乔禾压低了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害怕跟颤抖,继续道:“禾儿觉得此事甚是荒谬,便不敢与哥哥说起。”便是对刚才那句话的解释了!   乔垣之点了点头,微微笑道:“既是梦境,便不用在意。”话音落下,却打马上前,一句都不愿多说。   他口中这样说着,心中却已经翻起惊涛骇浪。他倏然就想起无尘师父同他说的话,“他们两个的缘分,是剪都剪不断的,所谓注定,便是如此。”起初他还有些不信,可是现在,他深信无尘师父的话,不敢再有丝毫怀疑。   也许,真的只有让白铎王娶了乔禾,她的身体才会好转。只要她的身体能好转,他还有什么所求呢?完成了父母的交代,亦是给了妹妹一桩好姻缘,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里乔垣之的心情雀跃起来,高高兴兴打马上前加入众好友跟白铎的圈子里。   透过帘子见到哥哥终于将此事放下,乔禾在心中大大松了口气。   且不说乔垣之在暗中如何推波助澜的盘算着,单说乔禾心中,也是乐得跟白铎走在一起。因为这一生,她要报仇。   曾经那般无情的对她说分手,任由她在大雨中淋了一天,以往或许是不恨的,总说的好听,说自己已经将过去彻底遗忘了,正准备好迎接新的生活时,他又骤然出现在她的世界。人还是那个人,而她却早已不是昨日的那个她了!   曾经那般深爱,如何愿意为他付出,也都只是曾经。如今的她,便是已经死了心,专心修复这病弱的身体,还有让他的目光重新放在她的身上,这一次,她要让他才是被甩掉的那个人,让他知道自己就算身份如何高贵,长的如何惑人,她都不会在意的弃之如履。   白铎!白铎啊!   乔禾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嘀咕着他的名字,如墨的双瞳好似能透过那织锦布帘看在他的身上,直要从他身上看出两个窟窿来。   乔禾在心中计划一番,便眨了眨有些泛酸的眼睛,动了动压麻的手臂,对桃核道:“到吃药的时辰了吧?”首先第一步,要将身体养好。   桃核见主子终于说话,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大笑脸说道:“是,奴婢这就去取药。”说着便挑起帘子下了马车,正巧白铎百忙之中望向马车,却见那帘子适时被挑起,露出那张让人惊艳的娇俏容颜,目光云淡风轻,带上微微喜悦。   帘子很快就落下了,从上面跳下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来,她下车之后却上了另一辆马车,不一会儿便提着一个食盒回了马车上。他想,她大概是觉得无聊想吃东西玩了。   药碗从食盒中拿出来,乔禾暗赞桃核聪慧,若是让别人瞧见她在吃药,断会给众人一个她是病秧子的印象。桃核这般做,便是她只是想吃东西了,吃货总比病秧子要好的多。   汝城不大,不多时便出了城上了官道。上了官道之后,马匹所过之处,激起烟尘无数,马车的帘子便自此从未打开过。   此时日上正中,天气越来越热,为了不被太阳晒着,便都无心说话,专注纵马而行,故而很快便到了郊外庄子。   这是乔垣之仙逝的父母留下来给乔禾的嫁妆之一。这里风景优美,便是房屋都建筑在众花树之间。四时四景,春夏秋冬各有住处,现是夏日,便住在百花园,待得到了秋日,便住在秋梨园,有新鲜的果子食用不说,还有晚花可观,待得到了冬日,便住在梅林园,十色梅花围绕,花期不同,却是一年四季都能欣赏到开的正艳的花儿的。   这地方太美太让人喜欢了。众人刚刚下了马,便一下爱上了乔家庄园,更有甚者纷纷上前询问乔垣之是否想要卖出这个庄园,表示自己愿以万金买下。   这个价格在当今这个社会,已是相当之高了。最为一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万金于他来说,乔垣之自是心动的。不过他也只是心动了一下,便笑笑婉拒了,道这园子并不是自己的,是仙逝的父母留给其妹妹的嫁妆。   于是众人脑中就闪现那张如花一般的白玉容颜,想着这样美的园子,也却是配得这样的美人。不过有些人却不是这般想的,他们觉得,这样一个堪称完美的园子,一定要有一个配得上它的主人。乔禾的容貌好看不假,可是她的才情如何?   乔垣之闻言微微皱了皱眉,暗道这些友人话语有些过了。这是他乔家的园子,配不配得同外人有何关系?他父母留给妹妹的,说配得就是配得。   不仅是他这般想,有些喜爱乔禾美貌的,都是如此想的。白铎在一旁看着,他心中自有一番计较,但却都是向着乔禾的,于是众人刚要开口争论一二,却见马车帘子被人动作轻柔的挑开,随即一个千娇百媚的女郎从容含笑的走了下来。   她绝艳倾城,她一笑便足以另人倾心。便是一个微微转动的眼波,也万种风情尽显,偏那双如墨的瞳眸是深黑不见底,干净的让人看不到她的任何不高兴,便是众人当面这般评论她,她也只是好脾气的一笑而过。   一身淡玉色的长裙将那娇小的身躯勾勒出一道完好的曲线,让不知真相的人均看不出这样一副玲珑身躯是一副病体。   她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一眼就痴迷住了。她走过去撒娇似的拉住乔垣之的袖子,央求道:“哥哥,许禾儿自己去玩好不好?”样子娇憨可爱,哪有之前的半点从容。此刻的她,便只是一个从未见过世面,对任何事物都很好奇的孩子,干净的宛若白纸。   刚刚评论过乔禾与这园子配是不配的人均都惭愧的低下头,不敢看向乔禾。这样一个心思单纯的姑娘,他们这些俗人,怎会如此欺负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这样美的园子,也只能配得这般干净的人,他们这些人偶尔能来此一观便应该满足了,时间一长,怕是将这处处充满空灵之气的园子给玷污了。   乔垣之抬手摸了摸妹妹的脑袋,温柔笑道:“去吧!累了就休息一会儿!这里平常自有人打理,晚些时候会有人将膳食送至你房中。”此话语一语双关,只有明白真相的人才知道。   乔禾乖巧的点了点头,桃核跟桃心福身行礼表示自己一定会照顾好小姐,遂二人跟在乔禾身后进入百花丛中。   白铎将目光从乔禾身上收回,微微蹙了蹙眉,心想自己是怎么回事,怎么一见到她便移不开目光?   这个认知让他很不高兴,想他何等骄傲的一个人,便是他的后院儿,就有太多形貌不一的女子,各个拿出手都是美女一枚。可是……好吧,他有些颓然的想,便是他后院儿的百十美女加起来,怕也没有她一个漂亮。   其实她并不是有多美,五官哪一个单拿出来,都不是极美的。就说那鼻子,太小了,像个大一点的豆子;再说那小嘴,也小的可以,还不是正常的红色,微微的粉,可偏就是这样,就给那张脸平添了一点清纯;还有那对眉毛,又细又轻,但好在型挺好看的;最后便是那双眼睛。他想,唯一能引起他注意的,便是她那双如墨的眼睛了。   那双眼睛很黑,黑的没有一丝杂色,干净的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心底,纯净如白纸。可你一个眨眼,便又从她那双眼睛里看出另一些东西,好像有一层说薄不薄的薄雾,将很多事情都挡住了。那双眼睛依旧深沉如墨,这一次却仿佛,敛尽太多心事,便是眉宇间都带了淡淡的忧色。霎时便为那张看似并不美丽的容颜给添上让人极易生出的怜惜。 正文 第8章 一眼赔尽一生   那一瞬间的冲动便是你好像将她搂在怀中,好生安慰着,在一点一点的将那层薄雾拨开,窥见真正的她。便是这样一个姑娘,就让你感觉云里雾里的,想要靠近,却又觉得她圣洁的让你不忍也不能去亵渎。可一个眨眼之后,她又朦胧的吸引着你,引得你去靠近,矛盾而又让人欣喜。   这种感觉是对他这个骄傲的人一个严峻的挑战,这天下间的美人儿,都是等着他一个一个的挑战过去,然后让她乖乖的臣服在自己的脚下,这才是他想要的最终感觉。讨好他,曲意逢迎他,小意的对他一个人,任何情绪都为他一个人所有。   乔垣之在安排事情的同时,还不忘偷偷看向白铎,见白铎看向远处沉吟不语,想着今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便草草交代庄园管事一番,自取招待白铎,将他与众好友引致住处处,安排妥当之后,便通过庄园的梅林的一条小道去见无尘师父了!   他要将今日之事全部告诉无尘师父,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他想都没有想到。   故而一路上他脚步及其轻快,好似乔禾已经嫁给了白铎,并身体也康健了一般。他衣角生风的入了梅林园,老远便瞧见无尘师父跟好友一起对弈。   他这个好友,同外面的那些人不同的。他们两个的情分,便是比那亲兄弟还要亲厚三分。若说乔禾是他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那这个好友便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第二亲近的人,当然要除却他那个还未见过面并不知身在哪里的未来妻子。   他这个好友的名字,说起来都让人觉得无语。他的心情今天是非常愉悦的,快步行至无尘师父身边,先是极为恭敬的行了一礼,他的好友已是开口笑道:“见你如此模样,事情想必已经成了一半儿。”他说着,飞快落下一枚白子。   乔垣之刚要得意一笑,却是瞥见无尘大师面无表情的放下一枚黑子,抬头对好友说道:“天道,你输了!”   天道也不生气,他扯过乔垣之的袖子让他坐在一边,不在意的对无尘大师道:“输便是输了,没什么!我同你下棋,十次能赢上一次,我也满足了。”说着便兴冲冲让乔垣之说今日上午之事。   乔垣之也不隐瞒,相反的他还有心想说给无尘师父听,这是他之前便跟天道商量好的。无尘师父既然插手此事,就一定让他管到底。说起来无尘师父这等高人,怎会不知他们两个合起来算计他,他只是懒得管此事罢了!   无尘师父一枚一枚的将棋盘上的棋子收起,一面有些心不在焉的听他们说话。听到白铎一眼便看呆了乔禾去,只见天道眼中骤然一亮,随即拍着乔垣之的肩膀挤眉弄眼的说道:“喂,说起来我同你认识十载,却不曾见过你那妹妹。但能让这白铎王都这样,我还真是好奇。”   乔垣之闻言翻了翻白眼拍掉天道的手,得意笑道:“作为友人真心奉劝你,最好别见,怕你一见倾心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无尘师父闻听此话,罕见的咧嘴一笑,赞同的点了点头。天道见两个至交好友都是如此表情,心中对乔禾的样貌更是好奇不已。乔垣之也就罢了,最为乔禾的哥哥,对妹妹容貌自信情有可原,只当他是自信的过了头了自负。可是无尘同他一样没有见过乔禾,怎得也会赞同?思及此,他果断的站起身,瞥了一眼得意大笑的乔垣之,一甩袖子走了。他就不信了,非要一睹芳容不可。   却说乔禾带着桃心桃核两婢女穿过百花丛,进入一个极是清雅的院子。虽然她之前没有来过这里,却是听哥哥说过这里风竟然如何优美,并且来之前乔垣之同她便商量好了,因她身子不能久站,一下车就寻进入百花丛,那里面别有天地,她会在那里安心静养。   虽然这样做等于出了一个笼子进入另外一个笼子,但总得来说换一个环境也是好的。再说她的身体也确实支撑不了她颠簸了一上午,能下了马车自己走进百花丛中,已是极限。   桃心桃核见乔禾的身子晃了晃,赶紧一边一个将她扶住。   乔禾缓缓闭上眼睛,忍住脑中眩晕后虚弱道:“我不想进去,给我找个椅子来,便在那树下休息。”若是一来就呆在房中不出来,只要有心一看,便能看出她是病体不能劳累。   她不能让自己留给众人一个这样印象,不仅是哥哥要将她保护的好好的,便是她自己也要极为小心注意着。   桃心桃核对视一眼,均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担忧,却是没有任何办法。别看乔禾性子温和恬淡,但她却极为固执,只要认定的事情,便是任你说的如何天花乱坠,都说不动她改变主意。再说,她这个样子,大公子知道也是很高兴的。   两个丫鬟张口唤来百花园的管事,让他们着手安排。乔禾就站在花从前看着那些花,嘴边含着温柔的笑。实际上她的脑中已经有些眩晕,若是仔细看的话,便能从她的眼中看出些许的涣散。   这具身体,这么多年的病症早就将其折腾空了,若不是乔禾专心修养了这么长时间,怕是一阵清风吹过来,这副身体就得使劲的晃两下之后倒在地上。   好不容易挨到桃核跟桃心过来搀扶她,她几乎是将自己身体全部依在桃核的身上,好在她身子太轻,并未让桃核感受到太多的重量。这个感觉让桃核有些心酸,心中更是发誓一定要将小姐的身体养好了。   乔禾歪倒在贵妃榻上,身下铺了老厚一层,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竹凉席,身上盖着精致的雪蚕丝薄被,将那玲珑身段的线条突出的极是勾人,她只是侧躺着,双眼微眯,很是享受。   这样的感觉真好,比在家的时候经常看雨好多了。看这样的天儿,汝城这几日之内估计都是大晴天儿,她也正好补充一下钙质。   喝着自己闲来无事调的清茶,心中异常安静,可她的脑中总是不其然的出现他的样子,印象最深的便是那双泣血妖瞳。这个人,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都是那样盛气凌人,高高在上。   想她前世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做了太多太多可笑的傻事,可是最终他也只是跟她交往了一个月不到,便果断的投入那个美国妞的怀抱,好像她于他来说,不过时空虚时间的过渡而已,用来消遣的。   那日大雨中,他遥遥的对她说:“我们分手吧!”语气是那样的淡定无情,坚定的让人愤恨。   她错愕的看着他许久,只从那双泣血的眸子中看到的漠然跟一闪而过的厌恶。她知道,曾经的那个他,再也回不来了!她知道怎么回事,便是他爱上了另外一个人,她有着高贵的出身,有着用之不竭的财富,还有着她没有的血统的美貌,总之,那个人所拥有的,她全都没有。   她想,社会终于还是现实的,不管交往的那一个月过的多快多美好,终究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她不过是他生命中无聊时的一个过客,遇见了新的人,谁还愿意让旧人在耳边哭哭啼啼?   可是他错了,她不会去哭哭啼啼的求他回头求他回来,哪怕是回头看她一眼。她纵然再爱他,也依旧是理智的。她知道,这样的一个男人,他要的任何一样东西她都给不起,便是能给的起的,她还没来得及给他不说,他也不屑于要。   再说,那段时间,她也委实没有心情去想他,只是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那样的男人,就算日后能在一起了,他也迟早会将她甩掉,因为她永远都配不起他的,他太完美,而她只是一个小丑。   小丑啊!这个世界上,最可悲又可笑的人物。她时时刻刻的将自己扮演成一个公主,却骨子里就是一个小丑。   如今啊!她便是那个高傲的公主,小丑的任何表情任何忍耐,都不会出现在她重新开始的人生上。这一世,他依旧无双,而她便是那个腹黑的女子,将他这般无双的男子控制在掌心之间,体会到那种曾经他体会过的滋味。   这些想法在乔禾脑中一闪而过,彼时她已是嘴角微掀,粉唇轻启的吃着桃心桃核给她剥好的荔枝。吃到甜的,她会愉快的咧嘴一笑,再就是亲自动手剥一个塞进桃核口中,桃核剥给桃心吃,一时间主仆三人好不热闹。   天道走过来的时候,老远就听见一连串的笑声,这笑声属于三个人的。最为吸引他的,便是其中一道声音,笑如银铃,欢快的让听见之人也感觉心情大好,一个一个音符好像有了生命紧紧缠绕着他,让他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   待到得百花园时,他猛然惊醒停住脚步。他是乔垣之的好友,跟无尘师父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了,上到管事下到仆从都是认识他的,此事见到他只身来到百花园,只以为是乔垣之让他来的。 正文 第9章 乔垣之的打算   他们暗中讨论过,乔垣之最为有可能的便是让乔禾嫁给天道。且不说天道长的也是一表人才,单说他同乔垣之的关系,便是最为叫好的人选之一。故而此事也只认为是乔垣之真有此意向,先让天道来相看的。   他们想起自己小姐的容貌,那可是极为自信。   天道站在百花园的门前,前行的脚步就像是生了根一样,就是百花园的仆从跟他打招呼,他都是没有听见。   他的眼中,便只有那一抹淡玉色的身影,愉快而悠闲的躺在檀木贵妃榻上,笑声宛若夜莺鸣唱又如银铃欢快无比。那不经意间的一个回眸,带着孩子气的天真无邪,干净而通透,便是那眼波流转时,就如汪汪泉水潺潺而过,流进他的心间,清凉无比。   好美!简直美的不似凡人!   这是天道脑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第二便是难怪乔垣之那般自信,便是自己刚刚第一眼,心跳也露了半拍。天道的嘴角露出苦笑,刚才真不应该不相信乔垣之的话,这一眼,他相信,自己已经喜欢上了眼前这个女子。   于他这样的人,是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的。他的身份,让他从小见了太多人的虚假面目,便是如今,他看到任何一个人,都只觉得他们假的可以,带着让他懒得去戳破的假面。   与乔垣之交好,是他眼中的不屈,还有他眼中的坚定。与无尘交好,是因为无尘对这天下有大爱,有一上看透世事的眼睛,有一颗无情却又有情的心,他欢喜就是欢喜,难过就是难过,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亦是不怕流露出任何情绪。   他相信这么多年,他看人看的最是透彻,也是只一眼,便将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女子看个透彻,她是那般干净纯洁,仿若初冬夜里刚刚绽放的一朵梅花,清雅贵洁。   她笑得欢快,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桃核剥好一枚荔枝递给她的时候,她调皮的咬住桃核的手指,桃核也不生气,只是笑嘻嘻的任她咬着。她自己咬了一会儿不见桃核有所动作,眼珠一转飞快的伸出手搔了一下桃核的痒,桃心也伸手帮她,痒的桃核连连求饶,双眼含泪。这下她才满意,松开桃核的手指,心满意得的将荔枝吃下去,然后调皮的吐出一枚核儿。   桃心飞快的伸手接住那枚荔枝核,然后拿在手中对乔禾说:“小姐你看,这是核儿呢!”   乔禾媚然的双眼顿时一亮,跟桃心对视一眼抱着那枚荔枝核儿干嚎,桃核见此翻了翻白眼,站起身排排屁股走了。这下乔禾可慌了,她赶紧伸出手拉过桃核,凑到她耳边不知嘀咕些什么,桃核顿时眉开眼笑。   这便是她们主仆三人相处的方式吗?她就像一个孩子,连一个丫鬟生气,都要哄上一哄,但看她们两个婢女的样子,虽然大胆却对她不失恭敬。   天道暗自点了点头,心道乔垣之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正在他还思忖不定的时候,只觉得四周的声音一下就安静下来,紧接着便听见桃核道:“天道公子。”不知何时桃核已经走到他面前了。   天道闻言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园子里的乔禾一眼,便是一眼,他又差点难以收回目光。只见乔禾正眼巴巴好奇的看过来,那双干净的无一丝杂色的眸子紧紧锁定着他。   天道有些不自在的掩口轻咳一声,桃核跟桃心这两个丫头他都是认识的,因为他也曾经去过城中乔府。不过乔禾被乔垣之保护的太好了,除却范大夫跟乔垣之还有两个丫头之外,任何人都不曾见过乔禾,只晓得他有个妹妹仅此而已。   桃核见他盯着乔禾看,哪有不知是何的道理,知他是好脾气,也知他是乔垣之的好友,便行礼将他请了进去。   天道飞快的瞄了一眼桃核,暗笑这丫头鬼精灵,便抬脚走了进去。   乔禾一见这个陌生的俊美男子走进来,便用眼神看了一眼桃心。桃心眼观鼻鼻观心的走过来想要伸手扶她,乔禾却不着痕迹的避了过去,她不想让除却哥哥跟桃心桃核两婢女以外的人知道她有个风大一点一吹就倒地身体。   然而桃心却不甚在意,依旧伸手过来,并飞快的附耳介绍了一下天道的身份。一听说是哥哥的至交好友,乔禾自是懒得装,故而桃心伸过手的时候,她便顺势扶住,含笑行礼。   天道回了一礼,一双褐色的眸子飞快的将她打量一番,随即自来熟的坐在乔禾对面,呵呵笑道:“早就听过垣之有个绝色倾城的妹妹,却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本以为乔禾听见会非常高兴,脸色微红的含羞带怯,然乔禾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撅着嘴道:“还以为天道哥哥跟哥哥是好友会说实话,哪成想你跟那些人一样,竟会瞎说。”   天道差点没反应过来,随即便是哈哈大笑,他接过桃核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朝乔禾眨了眨眼睛,笑道:“禾儿不知,天道哥哥乃是俗人一个,自是要说些奉承的话。”随即板了脸,认真对乔禾说道:“这世上的人便是如此,就算是从未听闻过,也要奉承两句的,虽然不是真。”   乔禾认真点头,她还是有些不高兴。除却乔垣之对她说过的朝中大事,这些年听的最多的便是天道的名字,故而此事天道本人在她面前,她也依旧拘谨不起来,只当他同样是她的好友,跟哥哥的关系一样。   这样的感觉于天道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他有些想靠近乔禾,却怕自己如坠入深渊越来越深。可是若不走近,心中就会涌出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他有些害怕。   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同乔禾说着话,双眼不安分的乱动,有些不安。他已经二十五岁了,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游历天下,看遍了世态炎凉悲欢离合,还有那些有情人的聚散分离,对于情爱,他虽然没经历过,却看的透彻。   他深切明白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便是一见钟情,他有些害怕,但他的性格却不允许让他就此退后。他想到自己之前还同乔垣之一起商量如何将乔禾嫁给白铎王,现在却自己想要靠近。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无尘大师的话多么重要多么灵验,他比任何知道,乔禾若是嫁给别人,这样的身体恐怕活不了多久,只有嫁给白铎王,她才能平安康健。   不过,听说白铎王现在娶了一个妻子便休掉一个人,他还隐秘的听说,娶过的姑娘,嫁给别人时有的竟然还是姑娘身,并未给白铎王碰过。倘若……   日后再倘若吧!他现在所要做的,便是留给乔禾一个极好的印象,一定要比白铎王的印象要好的多。   其实天道就算不如此做,他在乔禾心中的印象也要比白铎好的多。因为于现在的乔禾来说,白铎只是他的报复对象而已,也仅此而已。她不会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而放弃自己的追求,只是她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男人而已。   天道好是好,可是感觉却不是她的菜。她觉得,兔子不吃窝边草,她不会也不能将某些想法放在天道身上。她的良人正在天涯海角的某个地方等着她报仇之后去找他,遇见他。   在天道的特意逗弄下,乔禾笑得欢快无比,双眼放光的听着天道说他遇见的事情,说道高兴处,乔禾便会孩子气的鼓掌大笑,说到可怜处,她会眼泪巴巴的拽着他的袖子……   不说天道在乔禾这里说的天花乱坠引得乔禾异常高兴不提,天道走后乔垣之又同无尘师父研讨了几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叫来管事安排晚上的宴会。   今天的晚宴乔禾不会出面参加,目的一是想吊一吊众人的胃口,惩罚一些白日里一些人的口不择言;二是进一步确定白铎王的心思;三是乔禾坐了半天马车身体怕是吃不消,要为明日养好精神。   虽然没有美人可看,可乔垣之还为众人安排了不少妙龄的俏丽女子,晚上夜色静好,众人围坐在篝火旁饮酒聊天,美人在怀,好不畅快。这期间几乎人人都抱着个俏丽美人饮酒高歌,有人大胆的还在美人儿身上胡乱摸上一把,更有着急的直接抱着美人钻进房间,及时行乐去了。   也有那么几个人,譬如天道,又如乔垣之,今日白铎王也是一如往常,只是有个貌美的女子一杯一杯的给他斟酒,却不见他有任何动作。那双血色的眸子因为饮酒的关系,颜色越来越深,到最后那斟酒的女子,手已经控制不住的颤抖,终于一不小心将酒洒在白铎的身上,却听见白铎一声低喝将她撵走了。   乔垣之不动声色的将白铎今夜的举动看在眼里,时不时同心不在焉的天道耳语几句。他自是看出天道的不对,也不主动说起,谁让他说的话他不听,现下栽进去也怨不得他。   不过到底是至交好友,他还是忍不住劝他几句,天道的脸上却罕见的露出苦涩,他一口气将杯中酒喝个干净,双眼迷离的道:“失知我命,得之我幸。这是我注定的磨难,即便艰难无比,也一定是要走下去的。”   听得好友如此说,乔垣之也不再相劝。认识了他这么多年,自然是也极为晓得他的脾性的。 正文 第10章 谁成全了谁的算计   宴会便在众人早早离席中散去了,最后还剩下的,只有白铎跟乔垣之天道三人。   白铎一杯一杯自斟自饮。天道亦是,只有乔垣之好似之前喝得多了,此时已经有些迷迷糊糊昏昏欲睡了。   天道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拿眼斜眯了一眼白铎,却见他正好看过来,四目相对。他们本来是今天才认识的,如果是平常,天道就算是不想交好他,知晓他身份的前提下也一定不会得罪他,但现在天道却是冷眼看着他,望进那双血色的眸子里带着警告。   白铎双眉一挑,却是笑了,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站起身走人。天道皱了皱眉,唤人讲乔垣之抬回了房。   第二天天一放亮,乔禾就睁开眼睛。那双媚然的眸子就像是黑夜中被点亮的灯笼,听着外面山间鸟儿愉悦的叫声,她弯了弯嘴角,唤来桃心桃核梳洗打扮。   虽说昨天累的很,但此时身体已经不似往昔那般娇弱。收拾完之后,她已是焕然一新,整个人明媚而不失清丽。铜镜中的少女笑得一脸阳光,那细白如瓷的肌肤在日光下显得越发晶莹剔透宛若白玉。   刚刚用过早饭,却是乔垣之来唤她去前厅。乔禾已经收拾妥当,便一路踏着百花晨朝缓步而去。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日乔禾让众人小小的惊艳一把,一听说乔禾要来,众人早就站在门外等着,却是那一抹淡玉色的身影刚刚出现,便被锁定。   被这么多人同时注视着,她非但没有一丝不适,还温婉有礼,含笑而行。直到目光落在那紫金色袍子的白铎身上,笑意顿时僵住。   众人都紧紧盯着她,见她将目光落在白铎王身上,有些已经想到什么的顿时有些黯然,有些则是好整以暇的欣赏着白铎的神色,而乔垣之是心中大定,天道却是心中发苦。   乔禾真的看上白铎王了!这个认知让他的心中更为难过。   白铎王长的帅,人又有实力,除了脾气不好之外,他浑身上下却是没有一丝缺点的。乔禾这样从未出过闺阁的女子,看上他也在情理之中。看来,就算是乔垣之不算计他二人,白铎王这种以貌取人的性子见过乔禾的美貌,也一定会娶她了!   天道知道,这一日迟早会来,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乔垣之像是在着急什么似的,竟然动作那么快,一点都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握住她的手说:“天道哥哥一定会将你保护的好好的,不让你受半点委屈。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不会让不受半点委屈。”   后来他想,乔垣之是怕他在暗中生出什么事端影响他的计划,影响给她冲喜的计划。   可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当白铎王知道真相那一日,便是从那一日开始,就成了她的噩梦,他的劫难。   乔垣之见场面僵持住,众人都等待着看乔禾的热闹,便掩口轻咳一声。而此时白铎王竟是温和一笑,他朝她欠了欠身,回头看向乔垣之,等待他的介绍。   乔垣之感激的看了一眼白铎王,笑道:“这是舍妹乔禾,年一十四,尚未婚配。”   他此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想要将乔禾介绍给众人,直接说名字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说年龄跟婚姻情况?很明显这次聚会是想给乔禾找个合适的夫婿,而今日能站在这里的,便是乔垣之暗中筛选出来的了!   众人想到这里,均是一阵兴奋,更加大胆的打量着一动不动错愕不已的乔禾。乔禾眨眨眼睛,却是眼圈瞬间红了,那笑模样端的是可怜的紧。众人一见美人儿哭了,想到此事是乔垣之一手安排,作为妹妹的乔禾定然是不知道了!   果然,乔禾快速优雅的走到乔垣之身边,也顾不得对白铎的警惕,而是双眼含泪委屈的捏着乔垣之的衣角,小声问这是什么意思。   乔垣之抬手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你已经不小了,身体也恢复了,哥哥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从好友们找出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托付,日后行事便不会顾及太多。再说,嫁人也没什么不好的,你是女孩子,这是迟早要走的路。”   乔禾闻言瞪大泪眼震惊的看着他,双眸一垂,眼泪便落了下来,她凄楚着说道:“原来禾儿在哥哥眼中,不过是个累赘。”她说着,便转身快步跑走了。   众人看罢却没有一个人追出去,只是纷纷走上前来问乔垣之对未来妹夫有什么要求,这一次却要全面大胆的多。没人注意,前厅内那个紫金袍子的男子不知何时退了出去,众人或许忙着问乔垣之话没看见,然而天道却是一直注意着白铎王的动作。   见他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他亦是趁人不注意跟在其后。只见白铎王出了前厅的门,遥遥就望见那个娇弱的玉衣身影,她的背影是那般嬴弱,好像风大一点都会从中间吹断。   他只是沉吟片刻,脑中飞快的思忖计算一番,脚步已是迈出。他缓步走到她身后,她听见声音,猛的回过头,警惕而委屈的看着他,见是他,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是飞快镇定下来。   吸了吸鼻子,她用帕子将自己脸上的泪痕擦干,却是这边擦干那边又落了下来。一遍又一遍,她固执而认真的擦着,好让自己在他面前不这么狼狈,可是眼睛就是不听话,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落。片刻之后,她累了,手酸了,她放下手,蹲下身子哇哇大哭起来,却不怕在他面前出丑了。   他觉得这个姑娘好玩极了,便是那样固执的可爱,又纯真的宛若孩童。她还真小呢,才十四。这个年纪的姑娘,正在母亲怀中撒娇呢,而她的哥哥却开始算计她日后的婚姻大事。   他没有上前去安慰她,而是转身离去。他从她的眼神中看出,这一刻的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最好没人能看到她的脆弱。他明明知道,但却想来看看,她知道乔垣之的打算之后会怎样反应。便是这样的,委屈而又无力,只能默默的忍受着,任由前厅的哥哥打算,就算百般不愿。   回了自己的居所,他让仆从去查点东西。这一次汝城之行,他觉得自己已经达到目的,找到了寻找已久的合适人选。   不过他还是要探一探这个底,毕竟这是攸关生死的大事,半点模糊不得。不过半个时辰他派出的人便回转了,躬身小声的报告一番,只是些乔垣之家中的事情,事关乔禾却并未打听到多少,不过倒是说了一句乔禾一直身子都并不是很好。   白铎摆摆手让那人下去,他端着茶盏沉吟片刻,便将茶盏中已经凉透的茶灌进口中,然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他的小厮见他走出来,便紧跟在他身后小声道:“已经回了百花园,听说中午都没有用饭。这里的人口风紧的很,一点也问不出多余的话。”言外之意便是问出的,也是些没有用的了!   白铎蹙了蹙眉,抬眼看向百花园的方向,透过这斑驳的树影,他好像看到那个淡玉色的身影正孤零零的站在树下,睁着如墨的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你觉得她怎么样?”却是问起身边小厮的意见。   那小厮闻言脸上并没有一丝惊讶,而是敛眉低忖,片刻之后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说道:“乔垣之有经商之能,乔禾又商女之份,无论从哪里看去,乔家都跟幽城没有半点关系。若是日后您能跟乔垣之搭上关系,利用您的声望他的能力,夺回属于您的东西断不会难。只是……”他说道这里停住了,却是等待白铎发表意见。   白铎显然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闻言点了点头赞同道:“不错,我之前便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你没有觉得,一切好像都来的太过容易了吗?我要什么就有什么!”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那小厮淡淡道:“这不是父皇在世的时候了!”那个时候的他,便是刚刚有过一个想法,便有人将他想要的东西送到他面前。   “是,王爷。小的认为此事可行,王爷深谋远虑,就算是当年幽帝刚刚有个想法,您不也是提前知晓了吗?”   “那是人类在危险来临时的本能。”他淡淡的说着。   “那您就再本能一次。”小厮咧嘴一笑,并不是刻意讨好不是刻意奉承,他是真心觉得自家王爷是无所不能的。   白铎闻言蹙了蹙眉,嘀咕道:“也不知怎的,明明感觉到危险,可是总想着靠近。”他说着,转头看向那小厮笑问道:“你说乔家小姐好是不好看?”   “好看!比府中任何一位王妃都要好看。”小厮认真说着,双眼忍着笑意。   “那便是了,此番前来我们没见着她也就算了,便是见着了,我若是不娶回王府,我那大哥知道,不知又会生出些什么事情来。”说罢,那泣血的眸子微微一亮,他甩袖而走。“我们去见见那位乔小姐,也好为日后感情打下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