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楔子（一）

我叫温妍，煎熬在一个单身家庭，妈妈在我小时候跟别人跑了，家里就剩我和一个酒鬼爸爸。
自从妈妈走了，我就成了出气筒，打牌输了，我就挨揍，喝醉了，揍的更狠，皮带，衣撑，扫把。
刘海底下额头上那道深深的疤，身上无数的青紫，都能让我深刻的铭记他对我的恨。
他恨妈妈，所以每次看到我跟妈妈相似的脸就会打我，一边打，一边骂，“跟那个臭婊子一个模样，看我不打死你！臭婊子。”
从那以后我变得很沉默，每天顶着一身的伤上学，老师每次放学都会问我，而我什么也不能说，因为说了，会被打的更惨。
时间久了，连唯一关心我的老师，也不再过问了。
就这样，我在他的恨意中长大，直到有一天，噩梦开始了。
那是我高中毕业的晚上，我拿着大学的特录通知书往家走，我知道，他不会花钱让我上大学，而我也没有辜负我自己，考上了公费的名额。
我打开家门，走进卧室，想着跟他说这件事情，可是突然有人突然从后边抱住了我。
我想反抗，可是那个男人劲很大，而且屋子里的窗帘都拉上了，我根本看不清楚对方是谁。我立马去开门，可是无论我怎么用力，就是拉不开。
“放开我！救命啊！”我用力踢打着他，可是根本没有用，他把我拖进屋里，甩到床上，扑上来撕开我的校服。
“爸，开门啊！救命啊！”我痛苦的呼救。
我的挣扎变成了这个男人征服我的动力。他撕掉我的裤子，在我肩膀上咬了一口。
可是等来的却是那个男人的嘲笑，“爸？你爸把你卖给我了。今晚你是我的！看到没，你就值这么点钱！”他从裤兜摸出来一点钱，甩到我的身上。
他的话让我浑身失去了体温，是吗？我停止了挣扎，我做错了什么。
“开始之前怎么玩玩呢？”我看着他丑陋的嘴脸，不再是害怕。
“怎么不反抗了？这样多没有意思。”他扇了了我一巴掌。
我没有听他在说什么，眼睛在这个破旧的小屋里快速的扫了一遍，有什么东西可以救我？
对了！
我要等，唯一可以救我的一次机会。我试图遮住身体，他立马扑上来把我的手按到头顶，“怎么，害羞了？”
就是现在！
我很轻易就摸到枕头前的那只铁簪子，用尽全力扎到他的后颈一下，两下。
“臭婊子！”他一把把我扇下床，立马捂住脖子，我看到他身体开始摇晃。你给我等着！
他走了，碾碎了我所有的希望，然后离开了我家。
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体已被打的麻木了。
真的好恨，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我绝望的躺在床上。不，我要逃离这地可怕的地方。
可是他回来了，我的爸爸。
“钱呢？把钱给我！”他看着床上的血迹和我狼狈的样子，无动于衷，而是直接我问要钱。



正文 第2章 楔子（二）

我一动不动。
“臭婊子，我说钱呢！”他踢了我一脚。
“一会儿给我送过去。把你恶心的身体盖住，看了都恶心。快点起来收拾一下，我一个好朋友过来，你坐这里等着，好好招待他，要个好价钱。”他转身要离开这个黑暗的小屋。
我那个所谓的父亲真的就那么恨我吗？这一刻，我对他的恨增长了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我用力把钱扔在床侧，他听到声音立马转身，弯腰去捡，“原来在这里。”
我握紧藏在被子里的啤酒瓶砸在他的背上，他一下站不稳撞在墙上晕了过去。
我只是想把他打开，没想到会这样。我战战兢兢的走过去，在他鼻子底下探探，还好，只是晕过去了。
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走，可是他会不会出事？我又回头看看倒在墙根的他，可是不走等他醒了，我该怎么办。
我的大脑一团糟，对了，我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找到一瓶以前睡不着觉偷偷买的安眠药，往他嘴里放了两片，我的手都在颤抖。
我蹲坐在地上，痛哭出声。妈妈不要我了，我跟着爸爸，即使他打我，骂我，用热水烫我，可是我还是在心里记住，他是爸爸。
我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这个世界！我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支撑着身体坐起来，看着手里的簪子，连他也不知道，这是奶奶临终前给我的，竟然在最关紧的时候就来我。
我把簪子用水冲洗之后妥当的放进口袋，把床上被撕的破破烂烂的衣服用袋子装好，拿上那张被我纂的皱巴巴的录取通知书，永远离开了这个家，这地狱和噩梦。
我拿着钱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小诊所，医生给我处理肩膀上的伤口时，投过来怪异的眼神。
我强忍着不适，回了家，我敲响了房东的门，“阿姨，我忘记带钥匙，我爸可能没有在家吧。”
房东阿姨总是对我很善良，家里没人的时候，她都会帮我开门，或者留我在家吃顿饭，如果我有妈妈，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是吗？不早了先在这里吃个饭，我去帮你开门。”
“不了，我不饿。”我低着头。她就拿着钥匙上楼帮我开门，可是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她尖叫起来，“醒醒，醒醒。”她手足无措的看来一圈周围。
而我并不紧张，甚至感觉到无比的轻松，我走过去站在她身后。
房东阿姨报警了，没一会儿，就听到有警车的声音，我以为她会叫救护车。
警察只是进屋看了一圈，就都出来了，“你知不知道你爸爸之前跟谁待在一起？”
我摇摇头，脸色苍白。
“她刚回来之前在我家，还是孩子，你们别吓到她。”房东阿姨轻轻抱住我。
或许是我长期营养不良的小身板和惨白的脸色让警察有点一点点的同情心，“嗯。”
他们打了一个电话，过了没一会儿来了一群医生把他放在一个担架上，抬走了。
我还记得他从担架里露出来的一只手，一晃，一晃。
我不知道警察后来有没有再来调查，我们这种生活在城市最低端的穷人，谁也不会费心费力的关心我们的死活。而我被房东阿姨带进了屋里，“小研，这些钱你拿着去医院给他看病吧。”
“不用了，阿姨。”我摇摇头，“我走了。”
“小研，你一个人可以吗？”她蹲在我的前边问我。
看着她关心我的样子，我好想去抱抱她，可是我没有，因为我这俱肮脏的身体，不配拥抱她。
我点点头，“那我走了。”
我拿起书包，往门外走，哪怕在这里多待一秒钟，我都怕自己贪恋这个唯一关心我的人。
她追上来，又把钱塞进我的书包，“拿着，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掉她那个眼神，那个让我有勇气活下去的眼神。
我离开了那里，离开了那个个噩梦，却不曾想，改变了我的一生。



正文 第3章 需要帮忙吗？

温妍在一个小饭店当了一个服务员，店主是对老夫妻，他们以为她是外地来上学的孩子，好心帮温妍租了一个小屋子，让她有了一个落脚之处。
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伴随她的不是寂寞和孤独感，而是喜悦，重生一般的喜悦。
老板娘对温妍很照顾，每次两口子做了什么好吃的，都非要喊上她，然后从老板娘那里她得知，老板娘有一个女儿，跟一个年龄很大的男的跑了，夫妇俩看到温妍就想到自己苦命的女儿，所以对温妍格外照顾一点。
在这个小店，总有形形色色的顾客：有人在工地上班，过几天就拿着工钱，来这里好好犒劳犒劳自己；有的人总偷偷拿着自己的私房钱，背着老婆来这里喝点小酒；有的跟她差不多大的男生，带着女朋友，点了最便宜的饭，碗里少的可怜的几块肉，你夹给我，我夹给你；偶尔还会看到一个穿戴体面，开车好车的人，每次来只点了一份最简单的面，电话里却告诉别人自己在五星级酒店应酬。
就这样，时间匆匆到了开学的日子。
她拿着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行李，来到了这所梦寐以求的大学。
身边的人熙熙攘攘，来来往往送孩子的家长比学生还要多，大门口一长溜的小轿车黑亮黑亮的，虽然她都不认识。
温妍站在人群中看了一眼前面的校园，拿着行李低下头沉默的往里走。
“嗨，同学。”
她感觉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于是回过头看到一个男孩，温妍并不认识他。
“你自己来学校吗？行李多吗？需不需要我帮忙？”这个男孩没有理会她冷漠的眼神，摸摸脑袋，憨憨的笑着。
“谢谢，不用了。”温妍不想多说，转身加快脚步往前走，在拐角她好像看到他还站在那，看着自己离开的方向。
温妍是公费生，只交了一点书本费，就进了已经分好的宿舍。
宿舍是上下铺，12个人一间。家长们都在忙着给孩子铺被子，收拾行李。
她找到自己的床位，是个下铺，开始整理东西。
温妍的东西很少，不像其他同学，光毛巾都挂了好几条，虽然她并不理解那么多的毛巾有什么用，可是她也知道这就是自己跟她们生活的差别，就像她们穿着漂亮崭新的裙子，而她只是一件洗的发白的格子衬衣，和老板娘送给她的压箱底不穿的牛仔裤。
热闹的寝室里，她像透明的空气，整好东西，抱着书，静静地往教室走。
“啪”一本学生手册从温妍怀里的一摞书里掉了出去。
她停下脚步，寻思着把怀里的书先放个地方，不然没法弯腰捡。
“给。”一个同学捡起学生手册，走过来。
是个女生，她一身朴素的衣服，黑色的直直的头发简单的扎了一个高马尾，衬得她整个人格外的清新。
她看看温妍怀里的一摞书，从她怀里拿过去一些，“我们是一个寝室的，也是一个班的。我帮你拿吧。”这个女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个酒窝。
温妍楞了一下，想要拒绝，可是她已经率先往前走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李萍，我刚刚在寝室就看到你了。你拿这么多书干嘛？”
她放慢脚步，走在温妍身侧，让温妍有些不自在，“我叫温妍。我要修双学位。”
除了饭店的那对老夫妇，她很少跟谁说什么。这个叫李萍的女孩儿身上散发着一种阳光的感觉，而她却像是一朵从内部腐朽的花。
没一会儿就到了教室，她找了一个最角落的地方，把书放下，拿过李萍怀里的书，说了句“谢谢。”低头开始整理摆放。
李萍看了她几眼，走开了。她应该觉得我很怪吧。温妍在心里想，而她也不会在意这个东西。
她把书都摆放好，这是她们班的固定教室，所以才拿了很多书过来。她拿出一本预习着，教室也开始吵杂起来。
“温妍，我坐你旁边。”李萍手忙脚乱的自己的东西堆在旁边的位置上。
温妍有点吃惊，抬头看着她熟练的整理自己的课桌。她要跟我做同桌？



正文 第4章 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吗？我看到你第一眼就被你吸引了，你安静的样子，让我觉得像，她托着脸思索着着，“诗里边提到的空谷幽兰的感觉。”
她认真的口气让温妍有点好笑，怎么会呢？就她这样，顶多算是个狗尾巴草。
李萍也开始拿出笔，一本一本的写上自己的名字，扭头问她，“你家是哪的？”
李萍的话带着一点方言的感觉，听起来倒不别扭。
“乡下。”过了很大一会儿，温妍说了一句。
“我也是，农村来的。我很努力很努力才考到这个大学，都说能到这样的名校，以后就能有大出。我能来这儿，爸妈高兴的还杀了几只老母鸡招待了亲戚。”李萍绘声绘色的跟她说。
温妍低着头，她也很努力才考到这个学校，唯一不同的是没有父母分享她的成果。
李萍并不在意她的沉默，乐此不疲的跟她讲着各种事情，讲着父母种地的艰辛，她要扬眉吐气，光耀门楣。
教室里同学们也陆陆续续快坐齐了，一个一个男生坐到她们的前面，“嗨，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我叫陈岩。”
“你好，我叫李萍。”李萍依旧热情的跟他打招呼，碰碰温妍的胳膊，“她叫温妍。”
温妍没办法，只能抬头，以示礼貌，不过，这个男生，怎么有点眼熟，肤色白净，一头清爽的短发，精致的五官带了几分书生气，看上去温暖阳光。她低头有些不自在的低头继续看书。
“你们好。我早上报道还见到她了。”那个男生跟李萍说，温妍明白了，那他嘴里的“她”指的肯定是自己。
这才想起来，早上那个问她需不需要帮忙的男生，竟然是他，这也太巧了。
她专注的看着手里的课本，而李萍喝他，两个人一直热闹的聊了很久。
就这样，她的大学生活开始了。
“温妍，一起上厕所吧？”
“温妍，一起去跑步吧？”
“温妍，这道题怎么解？”
“温妍，我们一起去撸串吧？”
李萍总是对生活充满了热情，她也选择修双学位，两个人一样学业忙的不可开交，不过她仿佛是这个冰冷的世界，现在唯一带给温妍温暖的人了。
而陈岩，每天都会提前一会儿，拿着她们的餐盘，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给她们打饭，或者是拿着三个暖水瓶，飞速往水房前进。
日子在紧张的繁忙的各种考证中度过，她，李萍，陈岩成了铁三角，李萍更是和她如影随形。
同学们总是在陈岩来找他们的时候一阵唏嘘，“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哪两个之间有奸情了？”
而李萍每次都会偷偷瞄一眼陈岩，不说话。温妍倒也乐得看他们两个在一起，只不过陈岩一脸满不在乎，“去去去，瞎说什么。”然后对着温妍轻轻一笑。
可是到了大二刚开学，李萍突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她变得沉默了，以前脸上明媚的笑容也失去了光彩，专业课也总是低着头，不看黑板。整个人开始散发出一种阴暗的感觉。



正文 第5章 公寓楼

温妍看着她又开始发呆，忍不住开始担心，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晚上下了自习，和李萍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她故意放慢步伐，“发生什么了？”
李萍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什么也没有。”
温妍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她不对劲，很不对劲！
“到底怎么了？”难道是生活压力太大了，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她很在意李萍，这个女孩儿对于她的意义，就是温暖，是阳光，如同信仰。
李萍转身怔怔的看着她，眼睛蒙上一层水雾，然后突然抱住温妍。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趴在温妍的肩头，一耸一耸的轻声啜泣。
到最后，她还是没有说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漆黑的路，说了句，“我后悔来了这里，但是还好认识了你。”
温妍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她也知道李萍自己不想说，谁也撬不开她的嘴，直到那一晚。
她例假来了，肚子疼的厉害，没办法只能慢慢穿过校园，去大门口的医务室买一片止疼片。她没有多余的钱给自己看病，广告上的“月月舒”在她看来也是奢侈品，她只能维持最基本的生活。
她捂着肚子，艰难的移动，可是一阵一阵的疼痛，让她直不起腰，没办法只能蹲在墙边，试图恢复一点体力。
那个是李萍吗？她远远的看到，李萍从那个楼的二楼下来，慌慌张张，东张西望。
没来得及喊她，她就跑开了。温妍看看那栋楼，她从没有进去过，并不知道是哪，也从来没有听李萍提起过。
她歇了一会儿，慢慢站起来，弯着腰往医务室走。
“温妍，怎么了？生病了？”背后突然响起班主任的声音，安静空旷的校园，不免吓了她一跳。
“杨老师好。”她尽力站好，跟班主任说自己肚子特别疼，需要去看病。
他点点头，看温妍疼的直不起腰，轻轻扶住她的胳膊，“走吧，我把你往医务室送送。”
班主任40多岁，大大的肚子，带着一副眼镜，最吸引人的就是他锃光瓦亮的脑门——秃顶，同时教授我们经济学的一门专业课。不过她不爱跟别人有交流，所以即使成绩不错，还是很少跟老师有互动。
他把温妍扶到医务室门口，然后离开了，叮嘱她，看完病快点回宿舍。
温妍在医务室直接吃了一片止疼片，稍微好些，还是折回了自习室，过几天还有一门测试。
回到教室，李萍正心不在焉看着测试题。她看到温妍回来，才回过来神儿，“怎么了？脸色那么白？”虽然她状态不好，可是还是对温妍一如既往的关心。
“没事，肚子有点疼。”我温妍打开书，拿起笔，看了几眼，“你刚刚去哪了？”
她明显感觉到李萍胳膊一僵，作业纸都被划破了。上厕所，在外边站了一会儿，怎么了？
很显然她没有说实话，听着她心虚的口气，温妍不需要看就能想象到她躲闪的眼神。
“随便问问。”她心里起了疑，那栋楼是哪？
没几天，陈岩把她叫了出去。
自从李萍不对劲以后，总是会发脾气，陈岩也越来越少跟她们俩一起。
“温妍，你知道李萍怎么回事吗？”他小声问她。
“不知道。”她确实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陈岩的表情有点凝重。
“我前天晚上见她了。”他停顿了一下，“我看到她从男教师公寓楼跑下来。”
男教师公寓楼？温妍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怎么会去那里？



正文 第6章 为什么是我？

“我觉得我们要搞清楚。”他告诉温妍留意李萍的一举一动。
知道坐在座位上，她脑子还很乱，有千万种可能在她脑海闪现，李萍最近的变化，眼神里偶尔流露的痛苦和绝望，让她不敢往下想。
回到座位上，她看着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李萍，心脏抽了一下。
老天爷，你不会伤害这么一个美好的女孩子对吗？
接下来的几天，她也开始留意李萍，几天后的晚自习上，李萍一声不吭的出了自习室，好一会儿了还不见她回来。
陈岩猫着腰，悄悄地准备从后门出去，还给温妍递了个眼色。
原本就坐在角落的温妍，自然不会引起谁的注意，随后出了教室。
一出教室，他拽着她往前跑，“动作轻点，跟我走。”
陈岩直接带她到了上次看到李萍出来的公寓楼，蹲在旁边的绿化带的树后边，视野很好。能看到那栋楼的动静。
“为什么来这？”她觉得或许是李萍有其他事情呢？
“我希望我猜的是错的。”他声音透着担心。
温妍不再说话，只是跟他躲在那，一分钟一分钟的等。
可是过了一会儿，事实告诉她，陈岩猜对了。
李萍匆匆忙忙从楼上下来，她别扭的走路姿势，像一盆冷水从温妍头上浇下来。她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陈岩看着身边呆滞落泪的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叹口气，轻轻拥住她，温妍从他怀里挣脱，陈岩很快松开了，两个人有些尴尬的站在那。
过了一小会儿，他拉拉温妍，“快走，那是班主任。我们走吧，咱俩鬼鬼祟祟的他见了又该问我们了。”
温妍跟着他往回跑。
班主任，班主任！这三个字像一到雷炸在她脑子里，上次也是李萍刚从这离开班主任就出现了。不可能，一定不会是这样！
她发疯一样的跑回自习室，怔怔的看着李萍。
李萍看到她的样子，吓了一跳，把我拉到座位上，小声问“怎么了？”
她坐到位置上，安安静静盯着课本，心里却波涛汹涌。
闭上眼，平复自己的心情，在她演算纸上写了一句话，“放学操场等我。”温妍心不在焉的上完自习，没等她，先一步到了操场。
她在操场的台阶上坐着，感受着微凉的夜，看着李萍走过来。怎么了今天？她坐在温妍旁边。
“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温妍的态度很强硬，口气很冷，更冷的是她的心。
“没有发生什么啊。”她口气淡淡的看着远处的天空。
“我都知道了，今天晚上。”她没有说出来，还抱着一点希望她猜的是错的。
温妍感受到她挨着自己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过了一会儿，李萍她哭了，“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她一边哭，一边喃喃自语。
温妍抱住她。我是被迫的。我是被迫的。不知道她哭多久，一直重复着这两句话。
后来，她停止了哭泣，告诉温妍整件事情，“那天晚自习课间，他叫我去办公室谈助学金的事情，说完后他告诉测试卷子改不完，还有好多论文，只能晚上在教室公寓改，太多了，让我帮他拿一点，送过去。我就拿着作业送过去。可是作业送过去，他就。



正文 第7章 怀孕了

温妍，为什么会这样，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那样，我反抗，可是他的力气太大了，我”她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之后他就威胁我，要我经常跟他发生关系，不然他就把这个事情说出去，不仅毁了我的清白，而且一定会被退学。温妍，我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就是个恶魔，我好痛苦。她抱着头。
温妍抱住她，怎么会这样，她才20岁，她从来没有想过，教师，那个所谓的正义的化身，竟然会把魔爪伸向他的学生，这么多年遇到的老师都兢兢业业，或许换做是温妍自己，也不会防备。
“萍儿，我们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她没有办法保护自己，这一次，她一定要想办法保护李萍，无论如何。
“是不是我死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每次一闭眼都是他恶心扭曲的脸。”李萍用绝望的语气说。
“不，死也是他该死。”她拉着李萍的手，试图用仅有的一点热度温暖她。
她们两个人没有回寝室，坐在操场，抱着彼此，挨过了寒冷的夜晚。两个人的心仿佛更近了。
温妍一整晚都在想这件事情到底要怎么办。她告诉李萍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再受他胁迫。
对策还没想好，李萍又出了事，“温妍，我例假两个月没来了。”她急匆匆把温妍拉到厕所，急得直打转。
温妍稳稳心神，“别急，可能是月经不调。”
“我怕”她欲言又止。
她知道李萍怕什么，“我出去帮你买试纸。你别慌。”
温妍急匆匆出了学校，在一个药店，买了试纸，总感觉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怪异，可是她不在乎。
她一路小跑回去，把试纸塞给李萍。
她在外边焦急的很，过了很久，李萍出来了只说了一句话，“温妍，你说我死了会怎么样。”
她的这句话吓到了温妍，她拉着李萍回到宿舍，李萍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一样，眼神空洞。温妍知道她怀孕了，怎么会这样，去医院，这可能是唯一的办法了。
“我们还年轻。一切都会解决的。我一定会帮你的。”温妍红着眼跟她说。
“谁也帮不了我。”她平静的翻开书本。
看着她的平静，温妍觉得可怕。温妍感觉脑子里也是一团糟，想到她曾经美好的笑容，想到她每次泡一包面都吃一口，然后递给自己，告诉温妍她只爱喝泡面汤，想到她刚到这个学校的满腔热忱，温妍的红了眼眶。
这就是她们梦寐以求的学府，然而最后带给了她们什么？她以为曾经那个家是地狱，以为自己逃了出来，原来，这个社会对于她们来说，原本就是地狱，永远无处可逃。如果时间倒流
她看看身边的这个女孩儿，她曾经那么美好，她还有她的理想，她还有爱她的家人，而温妍自己不同，她没有可留恋的东西，她下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帮李萍。
她立马爬上床，把枕头里藏得有积蓄都找出来，叠的整整齐齐，塞进李萍的手里，“拿着，我们找个医院做手术。然后找到他，我陪你一起，还有陈岩，他一直都很担心你。”
“不用了。”李萍神情恍惚的把钱又给她，“我上去睡会儿。”然后爬上床。
她还在想怎么说服李萍，就出了事。
她怎么也没想到



正文 第8章 沾满鲜血的双手

一路狂奔到办公室门口，只看到目光呆滞，瑟瑟发抖满身是血的李萍，和倒在血泊里的班主任。我想过去李萍身边，可是老师们堵住不让我靠近。
紧接着就是警笛声，救护车声。
他死了，李萍亲手惩罚了那个恶魔，可是她的精神却错乱了。
她看着李萍空荡荡的床位，不知道该怎么帮她，不知道她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制裁。为什么她这么没用，为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如果自己是富二代，是官二代，她一定可以帮李萍。可是她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穷学生，唯一让她骄傲的成绩，在这种时候没有任何用处。
她看看自己消瘦的双手，仿佛看到它也沾满了鲜血，冲到厕所，不停的用水冲洗，为什么，为什么让她们遇到这样的事情？
她们都只是一个很努力去生活的人，她们还都是个孩子。
温妍站在水龙头前平复了一会儿，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然后往宿舍里走。
从走廊上过，无数的学生都在议论李萍，她紧握着拳头，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对他们动手。
走到宿舍门口，她看到有一对穿着粗布大衣的夫妇站在李萍的床位旁边。
是李萍的父母吧，她快步走上前，“叔叔，阿姨。”
她们两个人面容憔悴，而李萍的妈妈眼睛红肿的厉害。
“你是温妍吗？”她声音很嘶哑，甚至有一点颤抖。
温妍点点头。
“我能跟你聊聊吗？”她带着一点恳求的意思。
“好。”她当然愿意。
温妍跟着他们下楼，站宿舍楼旁边，李萍的爸爸蹲在台阶上一口一口吸着烟。
“萍儿她”只说了半句，她的声音就哽咽了。
“阿姨，只要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看着李萍她妈妈，鼻子有点酸，温妍低下头，“我想帮她。”
“萍儿在学校发生过什么事情吗？她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她”她低着头轻声哭了起来。
“你别哭了。妇道人家，就知道哭哭啼啼。”李父熄了烟站起来，走过来。
温妍总是听李萍说起她爸爸，村支书，为人很随和仗义，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对她从来都是爱护的很。可是现在的他，脸上失去了光彩，胡子渣渣，瘦骨嶙峋的五官，重重黑眼圈。
“李萍她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她那么乖巧”两位老人听到我的话，面色凝重。她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如果让她父母知道这件事情，不知道能不能承受这个打击。
她犹豫了一会儿，把事情告诉了李萍父母，听到这些，她爸爸烟头一摔，“奶奶的杂碎，害了我的女儿。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说着就要离开。
温妍刚要拦，李萍的妈妈受不了打击一下晕了过去。
“阿姨，阿姨。”她赶紧上前扶住，“她娘”李萍她爸托住她，喊了两声，赶紧背上往医院跑。
温妍给他指路，很快到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小诊所。医生说是受了刺激，体力不支晕倒了，开了两瓶葡萄糖开始输液。李萍她爸蹲在诊所门口不停地抽烟。
没有等她醒来，李萍他爸就让温妍回了学校，临走给我说了句谢谢。
事情过去半个多月，温妍在陈岩那听说，李萍因为精神问题，住进了精神病院，等恢复一点开庭审理，还好李萍的家人冷静下来，选择用法律解决问题。
“我知道李萍在哪个医院，周末你要不要去看看？”每次只要陈岩听说了什么消息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温妍。
“地址。”从这件事情之后，她觉得生活更加灰暗了，连唯一美好的东西都荡然无存。
星期六，她和陈岩转了几趟公交车，来到一个山脚下，“是这里吗？”她看着荒凉的环境有些怀疑。



正文 第9章 留下照顾她

“我也会第一次来，应该是对的。跟我走。”他看了一眼四周，带着温妍东拐西拐。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找到了那所精神病院，一个很古老的大门，掩映在匆匆绿树中有一种年代感，跟她的想象不太一样。
她们在门口进行了登记，然后在病房区查了她的房间号，三楼208号。这个医院看上去不算简陋，甚至还有一点高档，她们坐电梯到了三楼，第一次坐电梯的她十分不适应这样密闭的空间和失重感，感觉有点难受，还好楼层低。
她们到病房的时候，李萍的妈妈也在，李萍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神呆滞。
“你们怎么来了？”李母热情的走过来跟她们打招呼。温妍走过去，看到躺在床上的李萍，有一种想落泪的感觉，几个月之前，她还好好的。
“萍儿。你的朋友来看你了，你开心吗？”李母抚摸着李萍的额头，可是李萍却没有一点反应。
“你们快坐。”她和陈岩有些局促的坐在床边的两个小凳子上。李萍情况怎么样？
“就是这样。这里的一个医生是我们村里的一个后生，当初萍儿她爸资助过这个孩子，萍儿的事情他知道以后，就安排我们免费住进了这个医院。医生说等她自己愿意的时候，就会跟正常人一样重新接受这个世界，还让我每天都跟她说一些开心的事情。”李母说着眼眶又红了，“不过这样也好，我会一直在她身边，不让任何人再伤害她。”
她们在那呆到下午，准备离开。阿姨，我明天再来。在病房呆了一下午，看着她这个样子，温妍心里的苦涩说不出口。
跟着陈岩下楼，无意间看到公告栏里张贴的招工。她凑过去看到上边有招大厅清洁工的，没有什么要求。
“陈岩，你先走，我还有点事情，等会我自己回去。”如果在这里干兼职的话，她就可以照顾一下李萍了，不知道会不会对她的病情有没有帮助。
“你自己可以吗？”陈岩很不放心的看着温妍。
“恩。”她点点头，照着地图上的指示往医院后勤办公室走。
“咚咚咚。”她整理一下衣服，敲敲门。
“进来。”很好听的声音，温妍打开门看到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穿着白大褂的老奶奶。她看了温妍一眼，“有什么事情吗？”
“我看到医院有招收大厅打扫卫生的，我想来应聘。”她干过那么多的兼职，自然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她疑惑的看看温妍，“小姑娘，你满十八岁吗？”
这句话让她脸红了，她个子不算矮，可因为瘦的很，所以就显得比较瘦小。20了。
我在H大上学。好朋友在这里住院，如果在这里找份兼职的话，我可以多看看她，她的病说不定会有好转。我周六周日都可以来保洁。打扫厕所也可以。拜托您了！”她也知道希望不大，可是无论如何她都要求求这个医生，试一试。
“噢。你还在上学吗？怎么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我们想招全职，你时间允许吗？”她摘下眼镜。看上去很和蔼。



正文 第10章 初见背影君

负责人没有说话，想了一会儿，“那就要按照钟点工给你工钱了，一个小时二十块钱，周六周日过来，你负责一楼到五楼走廊的卫生，早上，晚上各打扫一次，同时还负责楼前楼后的草坪卫生和浇水。工资按天结。”
一个小时二十块？这么多？她完全没有想到工钱会这么高。
她看温妍愣神以为她不乐意，笑笑，“小姑娘，我这可是给你例外了。”
“好。”她点点头，有些惊讶。
“从今天开始，还是明天？”她戴上眼镜拿出来一个本子，让温妍登记上名字和信息。
“今天就可以。”温妍算算时间，今天干干活，还能上去看看李萍。
因为时间还早，所以她换上工作服先去草坪打扫卫生。
楼前的草坪很大，偶尔有一些病人在上边走过，也都有看护。他们跟人们想象中的精神病患者不同，没有人在这里大跑，大叫。大多数人，神情恍惚，不过还有一些人会有一些怪异的行动，说着一些奇怪的话。
她拿着工具，打扫完以后，绕过大楼到了楼后边的草坪。
跟前边的草坪不同，后院很宽敞，黄昏时候暖暖的光线照在两棵合欢树上，粉红色，绒绒的花朵随风飘落。
她开始把草坪上仅有的一些垃圾收拾干净，准备去拿水管浇水。咦，她看到草坪上有一块亮晶晶的东西，弯腰蹲下找了找，却又不见了。
等她抬起头，远处的合欢树下有两个人，女孩穿着白色的裙子，蹲在地上，看什么东西。从温妍这里，只能看到她一头藻色长发。这个姿势让她想起来，小孩子蹲在地上看蚂蚁的样子。
旁边一个身穿白衬衫，黑色西裤的男人，修长的身子，同样一头蓬松的藻色短发，微微被风吹动。光是这个背影就让温妍愣了神。
他静静的站在那看着蹲在地上的女孩，温妍站在他身后静静的看着他。
他的背影在阳光中看着那么温暖，可是却让温妍感觉到悲伤而又孤独。
温妍突然好想看看是什么一个男人，连背影都让人着迷。
过来一会儿，他蹲下，轻轻托起女孩拉在地上的裙尾，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头发。金黄色的夕阳照耀着他们两个，让人不觉心头一暖。
那个可能是她家人吧。温妍心里想，她没有父母，更没有哥哥，唯一温暖她的那个女孩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她自嘲的笑笑，转身回去准备给草坪浇水。
她到楼前拿来水管接好，准备先给后院草坪浇水。温妍走的很快，如果够幸运，她还能看到那对兄妹，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就能给她的心带来一点温暖。
可是当她在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再那里了。也是，天色都暗了，应该走了吧。
她忙活完，就去了李萍的病房。
李萍妈妈坐在她的床头，微笑着给李萍讲着什么话，她走过来，坐在床侧的椅子上，“我来看你了。”她牵起李萍的手，“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很想你。晚上都没有人跟我分享泡面了。”
温妍看着床上静静躺着人，李萍她明明眼睛睁开着，可是为什么眼睛里没有她们任何一个人的影子。
或许，她是真的，再也不想看到这个世界了吧。
“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李萍的妈妈坐到她旁边。
“我没有家。”她不以为然的笑笑，“我刚刚在医院找了个活，晚一点还要打扫卫生呢。这样的话，我能多上来陪陪李萍。”
“孩子，不用，真的。你照顾好自己就好，萍儿有我呢。”李母有点惊讶。
温妍笑着摇摇头，在病房陪她们到夜幕降临。在李母的坚持下，在病房给她找了一张简易床，让她晚上住在病房，而且这样第二天可以直接起来干活。
一晚上睡得还好，就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就是下午看到那对兄妹的，那个男人转过了身，可是她就是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而且还有好几次敲门声都把她吵醒，李萍的妈妈不让她开门，告诉我这里什么病人都有，一些精神有问题的病人就爱晚上敲病房的门。
温妍想想昨晚的梦，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