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蚕食 001 你离开的369天 　　灯火阑珊。 　　从莫家的别墅俯瞰下去，世界都是这样的，锦城的一切在这里都一览无余。 　　所以有人说，莫家是这锦城最奢华。 　　大理石壁上的古钟滴答滴答的持续响了很久。 　　莫瑾瑜戴上金边眼镜，梦中初醒的朦胧感顿时被掩盖过去，整个人变得严肃，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质。 　　系上衬衫的最后一颗扣子，立体感颇足的尖领把他整个人衬托得格外的硬朗。 　　用顾唯一的话说，莫瑾瑜是世上最较真的男人。 　　其实莫瑾瑜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他的较真到了巅峰。 　　7：30。 　　第三百六十九天，一年零四天。 　　顾唯一离开莫瑾瑜第369天。 　　顾唯一为了苏牧扬离开莫瑾瑜第369天。 　　他的两小无猜，他的新婚妻子在婚礼次日离开了，为了别的男人。 　　他为她准备的豪华婚礼成了锦城的笑话。 　　高贵的镜框下，一双鹰隼紧缩，微微眯起双眸，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顾唯一，你果真以为我想要的只是一纸可有可无的婚书？ 　　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深深的祖母绿格外的诡谲。 　　莫瑾瑜挑了挑剑眉，伸手缓缓地敲击着墙壁上偌大的相片。女人一身纯白的婚纱，纯钻打造，完美地修饰了她姣好的身材。长长的卷发顺着脸庞而下，就像深海里的海藻，绵绵缠缠，动人之中带着一丝惹人心疼的清冷。 　　紧紧地注视着图片上的女人，莫谨瑜讽刺地勾起唇角。眼神扫过顾唯一中指上的戒指，没有人知道，那是他设计的。用尽了他28年的心血，用尽他28年的执念。 　　有节奏地转动着扳指，接过用人递过来的车钥匙，迈着稳健的步推开了门。 　　纯黑色的衬衣搭配锦色的领带，一般人难以驾驭的搭配，可在莫瑾瑜身上倒是多了分臣服的味道。 　　很准时，他那黑色内敛的兰博基尼停在莫氏集团前的时候，他定制的闹钟提醒他到了八点。 　　莫氏坐落在锦城最豪华的中心街，高耸入云的99层大楼是权力的象征。每一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都渴望能来到这里就职，最实在的一点就是，这里给的银子多，呆在莫氏一个月比得上你呆在其他上市公司半年的收入了。 　　什么叫做差距？曰，这就是差距。 　　没等莫谨瑜下车，Kevin就出现在顾瑾瑜面前，恭敬地给他打开车门。 　　“总裁，跟天娱已经打好招呼了，双方的交涉的时间定在9点。”助理喋喋不休的在耳边嘟囔，莫瑾瑜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将车钥匙递给他，昂头示意他把车开走。 　　踱着优雅的步子进了公司，笔挺的西装没有一丝的褶皱，前台服务人员把头埋得低低的，空间中萦绕着冷气流。 　　公司各部门已经有条不紊地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莫瑾瑜是商场的天才，以前顾唯一会说他是为商场而生的，手段智谋，锦城之内无人能敌。 　　等电梯的时候，莫瑾瑜揉了揉有些发涨的脑袋，最近公司的事繁琐的很，其实他也会累，他不是神，不是顾唯一认为地那么传奇，他也想做一个普通的男人，一般人不会知道，莫氏总裁，创造一个个商业奇迹的男人大学时主修的是珠宝设计。 　　莫瑾瑜很佩服自己，究竟是什么让他一直坚持下去？ 　　“滴答——”电梯到达99层的那一瞬间，他想他或许是知道理由的。 　　或许是为了顾唯一那句无人能敌，或许是为了她眸中的崇拜。 　　进了总裁办公室，莫瑾瑜大致浏览了一遍跟天娱传媒的合同，镜片后，一双眼睛格外的犀利。 　　眼神停在了苏牧扬三个字上，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大了，很好很好…… 　　 爱如蚕食 002 我们在流年里迷失 　“BOSS！”Kevin停好车之后就来了总裁办公室，莫瑾瑜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但Kevin还是敲了敲门。 　　从文件里回过神，抬起头，看了眼Kevin，随后又低下了头，手里的签字笔被他转了一圈，似乎是微微地叹了口气。 　　“进来。” 　　Kevin舒了口气，站在莫瑾瑜面前，刚想开口，却被他打断了。 　　“跟了我多长时间了？” 　　依旧没有抬头，Kevin脸色一变，大BOSS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四年了。” 　　四年。脑子里划过这么一个数字，把签字笔放在玻璃桌上，清脆的碰撞声音让Kevin的心一颤。 　　“天娱那边是怎么说的？”莫瑾瑜挑眉，没有继续那个话题，把重心转移到了工作上。 　　Kevin心惊胆战的汇报完工作，莫瑾瑜瞅了眼时间，跟天娱约定的是9点。据约定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倒了杯酒在酒杯里，暗红色的液体缓缓的倾注而下，犹如暗夜般妖娆。 　　还记得Kevin才来的时候，就是一个单纯的大学生，柔柔弱弱的男孩，活脱脱一个奶油小生，第一次来到这间办公室的时候唯一也在这里，当时他跟唯一还在开玩笑，一个男孩就那样唐突地闯进来，唯一见不得咋咋呼呼的员工，义正容辞的把他教训了一顿。 　　后来唯一还一直跟他询问Kevin的消息，说是这么个单纯的孩子落在他的手下估计不会单纯多久的的。 　　同样的事情，同一个人，不同的做法。 　　顾唯一，你看到了吗？如你所愿，在我身边的人都不会清纯。 　　那么你呢？ 　　离开我的你会怎样？ 　　一年零四天，我想起来就疼了。 　　一年零四天里，我一天一天地对自己催眠，我不后悔，真的。 　　顾唯一，我不后悔跟你一则协议，不后悔娶你。唯一后悔的是，你在我心上这么多年我拿不下你。 　　九点整，莫瑾瑜到了会议室，对时间把握得尤其厉害。径直走到主座面前，莫氏的高管都到齐了，环视了对面天娱的情况，真不愧是苏牧扬。 　　“莫总想必也是非常在意这次合作的吧。”天娱在锦城的负责人站起身，略带高傲地冲莫瑾瑜伸出手来，莫瑾瑜轻轻碰了一下对方的手，微微一笑，“我想……” 　　把手抽回来，随后坐在了老板椅上，“我想是我们莫氏单方面重视吧。” 　　他的话一出，座上的人就开始议论纷纷，莫氏的人早就看着天娱的人不顺眼了，一个经纪公司有什么了不起的？苏牧扬作为这次新楼的代言人迟迟不来是在摆什么架子？不就是个唱戏的吗？ 　　敲击着桌面，嘴角的弧度仍旧耀眼，眯着眼睛，天娱的人有些心惊胆战，都说这莫瑾瑜手腕狠毒，他们是冲动了，虽然天娱的总部在京都，可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他们现在还不是强的，跟莫瑾瑜对着干，不是一个很好的决议。 　　“莫总说笑了，天娱的真心自然是真切的，牧扬不是刻意迟到的人，应该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就像堵车？”那负责人怪异地挑着眉毛，莫瑾瑜讽刺一笑，堵车？真是想象丰富。 　　苏牧扬，你以为你拖延时间你就是高傲？你以为你让我等在这里你就是有本事了？ 　　可笑！ 　　“想必是我们的影帝先生看不上莫氏。”Kevin递过来一杯咖啡，莫瑾瑜悠闲地用汤匙搅拌两下，咖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抿了口，闭了会儿眼睛，就像是在品味咖啡的醇香。 　　“换人吧。我们攀不起大神。” 　　莫瑾瑜突然间站起身，几张合同被随意地扔在会议桌上。 　　“莫总……”天娱的人立刻跟着站起身，跟莫氏合作是他们发展的大好时机，绝对不能让这机会飞了！ 　　瞟了眼拽住自己胳膊的女人，莫瑾瑜不满地皱眉，他有洁癖，特别是对女人，除了顾唯一以外的女人，他都觉得脏！ “Kevin！” 　　“哎呦，瞧瞧，这莫大总裁还跟女人置上气了。”推开会议室的门，苏牧扬忽略一会议室人的目光，悠然地拉了把椅子坐在上面。 　　莫瑾瑜冷哼了声，懒得说什么。 　　苏牧扬不像顾子情那样男生女相，一颦一笑就能勾人心魄妩媚生姿，也不像顾瑾瑜那样严肃如斯，他阳光却不温暖，他白净却不干净。 唯一出彩的地方只怕是被顾家的女儿看上了。 　　“哈哈，莫总见谅，半路出了点差错，天娱真的没有别的意思。”苏牧扬的经纪人在一旁解释着，点头哈腰，越是这样，苏牧扬越是看不下去，凭什么他的人就要这么低微！ 　　“我们有什么……”苏牧扬质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铃声打断了。 　　第一夫人让莫瑾瑜心头一颤，试想一下如果是你，盼了一年的人给你打来电话，你是什么感受？ 　　“瑾瑜，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瑾瑜。 　　 爱如蚕食 003 归来 　　顾唯一握着手机，长款的风衣领子遮住了一大半脸，表情太大的波澜，锦城的秋天格外的凉爽，而米兰这时候却开始变暖了，她其实最喜欢的就是米兰的冬天，地中海的异域风情那该是多么惬意啊，海鸥沙滩，很美很美。 　　“瑾瑜，来接我吧，我在机场。” 　　顾唯一等着莫瑾瑜说话，却只能听到对方细微的呼吸声，“瑾瑜？” 　　“我在开会。” 　　短短四字之后对方就断开了通话，锦城的秋风有些刺骨，带着冬天的预兆，顾唯一第一次有些尴尬，她当初离开的时候不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吗？她选择离开就意味着抛弃了跟瑾瑜的情谊，放他一人孤军奋战。 　　风吹在眼里，迷得眼睛睁不开，朦朦胧胧地，她仿佛又看到那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孩，一一，一一，眼泪有点控制不住想要往下掉，心疼的无以复加。 　　很久很久之后，顾唯一想，如果当初她没遇到苏牧扬，没有顾子情，她还会不会失去莫瑾瑜，过着那般离群索居的日子？ 　　“500w。” 　　莫瑾瑜在主位上坐得端正，莫氏跟天娱的人针对价格一直谈不拢，垂眸看着手腕上的Glashutte，秒针滴答滴答地跑，就像那颗躁动的心。 　　莫氏的人一愣，500w？总裁给出的价格是不是高了？ 　　苏牧扬抖着二郎腿，发出嗤之以鼻的嘲讽。 　　“产品爆出质量问题后代言人不能以不知情做推脱。莫总难道不知道？”苏牧扬的声音带着点尖酸刻薄的世俗，像极了市井小人的模样。 　　“你个唱戏的是来欺负人的吧！”说话的是莫氏刚上任的策划部经理，一拳打在桌子上，连带着桌子上的茶杯都震得乒乓响，他们大BOSS温文尔雅，遇上个痞子就只能用痞子的手段对付他。 　　苏牧扬一愣，随即恢复了冷然，刚想说什么，却被对面的人制止了，疑惑地看了眼对方。 　　天娱的女负责人忽的站起身来，笑得谄媚，“就依莫总说的。”天娱是京都易氏旗下的子公司，女负责人见过大风大浪，一个影星的出场费500w已经算是高的了，他们要的是跟莫氏合作的机会，至于酬劳，次要次要。 　　莫瑾瑜是个谨慎的人，一般的公司像签约艺人这种事不需要首席执行官出面，可他偏偏每次都是这种较大的阵容。不是放心不下，只是莫瑾瑜有他自己的一套经营方式罢了。 　　双方签约过后，莫瑾瑜便离开了，莫氏跟天娱的人也相继的离开。苏牧扬站在会议室的正中央，一步步地靠近主位，用手摩擦着老板椅光滑的纹路，眸中闪着若隐若现的诡异。莫瑾瑜啊莫瑾瑜，500w？你克扣我的何止500w？ 　　顾唯一撑着脑袋坐在机场的长椅上，米色的风衣衬托着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游客有往她这边看的，带着地中海异域风光的女子是格外惹人眼球的。 　　无聊得想要睡觉，外面的天色不好，估计是要下雨了，顾唯一无奈地起身，与其被雨淋湿还不如现在找个出租回家。 　　只是回去该怎么说？除了莫瑾瑜，她不敢见任何人，包括苏牧扬。 　　顾唯一一起身，一阵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便扑鼻如来，她的头上笼罩着一片阴影，那人的呼吸依旧薄凉。 　　“瑾瑜。” 爱如蚕食 004 我的心，逆流成河 　　顾唯一抬头，风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边响着，莫瑾瑜身上风扬草的味道就这样一点点地侵蚀着她的鼻吸。鼻头一酸，一年365天，她其实天天都想着回来。 　　“瑾瑜。”金边镜框在被折射得灼灼生辉，他依旧这般妖耀眼。就像莫瑾瑜这样的人，不管是在哪里，都是一个发光体，他是美玉。只要站在那里就成了一道风景。 　　莫瑾瑜的身高比顾唯一高出很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就像是古代的君王，傲然审视。 　　“这几个月，我们都很想你。”就像在耳边吹过的一阵风，轻微到顾唯一缓了很久才意识到。莫瑾瑜转过身，拎着顾唯一有些笨重的行李箱，缓缓地拉着往前走。 　　她没变，跟一年前走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笔直的小腿似乎永远充满了活力，常年累月不变的高跟鞋似乎已经成了她的标志。 　　顾唯一紧跟在莫瑾瑜身后，“什么？”不解地开口询问，他刚才说了什么？ 　　“这几个月，伯父很想你。”说罢，打开车子的后备箱，把顾唯一的行李放在里面。 　　等他转过身的时候，顾唯一呆愣地站在原地，灵动的眸中有些无光。 　　“回顾家吗？”随意地在她耳边询问了下，随后绕过她，径直地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坐上。 　　顾唯一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莫瑾瑜的话一说出口，她那闷在心里的歉意就像是汩汩流水绵绵不绝。 　　她把爸爸就在这里，独自去了另一座城市那么久，他是该有多么失望。 　　“去你那里吧，我今天还没准备好。”顾唯一坐在副驾驶座上，低着眸，声音有些沙哑。 　　低沉的马达声嗡嗡地在耳边响起，顾唯一死命地拽住车座。毫无警示地，莫瑾瑜就是用他的方式宣泄着不满，凭什么那么心安理得！凭什么？什么叫他那里？他们白纸黑色签得清清楚楚，他们是夫妻！ 　　“砰！”莫瑾瑜突然停下了车。 　　顾唯一的lv在突然的惯性下跌落，有些零散的小物件稀里哗啦地洒在车里，下意识地想要去捡，刚弯下腰，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落。心里的抑郁统统化作眼泪释放出来。 　　莫瑾瑜冷哼，心里划过报复的快感，两手擒住顾唯一微尖的下颚，略显粗糙的指腹摩擦着她的唇角，顾唯一把视线偏离他，有眼泪顺着脸颊流到莫瑾瑜的指尖。 　　“既然选择了，何必这般惺惺作态！”重重地捏着她的下颚，直到有红痕显现在原本无暇的脸颊上才放手。 　　“瑾瑜……”狭长的睫毛被眼泪打湿，顾唯一就这样抬起头望着莫瑾瑜，楚楚可怜的样子格外惹人心疼。 　　莫瑾瑜别过头，心里一阵阵的烦躁，索性不看她，继续开车。 　　傻傻地看着莫瑾瑜，他原本黝黑的发丝竟然夹杂着可怕的花白。 　　一根根就像针一样刺进顾唯一的心脏。 　　她的心。 　　血流成河。 　　顾唯一目不转睛地盯着莫瑾瑜，生怕再错过什么。 　　这一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瑾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爱如蚕食 005 他们的结婚照 　　莫瑾瑜保持着一贯的镇定，几个连环的转弯，兰博基尼进入了山顶的别墅，保安恭敬地打开大门，车子徐徐地驶进，路边一排排的法国梧桐整齐划一，庄重而又肃穆。 　　“一楼是指纹锁，这里的设置已经记忆了你的指纹，一会儿刘妈会带你过去。”顾唯一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目光却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了。当初她是听说瑾瑜从莫家搬了出来，毕竟莫家的每一任当家人的权利都是至高的，一个小别墅根本不用当回事，只是没想到，这里居然豪华到了这种地步。 　　这是一种低调的奢华，内敛犹如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里是适合他的。 　　“很适合你。”莫瑾瑜闭着眼睛倚在车座上假寐，顾唯一的话一出口，瞬间睁开了眼，眯着鹰隼般的眸子，隐约中有愤怒不明的火焰。 　　“适合？” 　　顾唯一耸了耸肩，轻挑眉毛，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 　　“不是吗？不然你会喜欢这里？” 　　拽了拽领带，心里头沉闷得厉害，“不是喜欢，是迫不得已。”高深莫测的话让顾唯一摸不着头脑，瞪大了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 　　莫瑾瑜在心里叹气，她终究不懂他。 　　微笑着轻拍顾唯一的手背，温润的掌心碰触到微凉的手背，顾唯一一个激灵，立马把手抽了出来，莫瑾瑜的神情有了一瞬间的龟裂，嘴角挂着讽刺意味十足的笑意。 　　“下车吧，我一会儿去公司。” 　　“已经中午了。”仰起头，皱着眉毛，瑾瑜还是跟以前一样，为了工作拼了命。 　　莫瑾瑜没有回答顾唯一的话，打开笔记本，接收Kevin传送来的资料，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是最迷人的，成熟男人的魅力是吸引女人目光的，顾唯一有那么一刻被他吸引，只是想到同样有那么一个男人，工作起来也那么迷人，心里头立刻沉甸甸的，她的牧扬。 　　一年不见了呢。 　　没过几分钟，莫瑾瑜口中的刘妈就出现在眼前，顾唯一跟莫瑾瑜打了个招呼就跟着刘妈进了别墅里面。 　　身后是马达打动的声音，随着时间分分秒秒的过，顾唯一知道，那辆兰博基尼在走远，正如她跟莫瑾瑜27年的感情，在她的自私中越来越远。 　　正如莫瑾瑜所说，顾唯一的指纹成功打开了一楼的大门。 　　打发了刘妈，顾唯一独自一人进了房间。 　　雕花的梨花椅被随意地摆放在客厅里，几个茶盅里还残留着几片茶叶，一天的飞机，顾唯一着实有些受不来，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随意地进了一间房间。 　　原本顾唯一以为只是一般的客房而已，谁知道一进来才发现，这分明是莫瑾瑜自己的卧室。 　　不知为什么，去了一趟米兰莫名地变得很纯情，入鼻的是一阵强烈的男性气息，顾年下虽说跟莫瑾瑜穿着一条裤子长大，但是现在都是成年人了，闯进他的房间是有点需要避嫌的。 　　尴尬一笑，抬起头准备出去，一幅巨大的照片映入眼帘。 　　画面上的男女该死的般配，却压抑得顾唯一喘不过气来。 　　那是她未曾看过一眼的婚照。 　　 爱如蚕食 006 无法掩盖的情绪 　　整个卧室很空荡，除了一个吧台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设备。黑色的帘子无疑会给人一种深沉，顾唯一看过那张结婚照，心里本就不好受，加之房间的空旷，各种各样的难受通通向她袭来。 　　赤着脚坐在榻榻米上，把整个人圈在自己的臂弯里，身累心更累，撺掇着莫瑾瑜这时候也回不来，干脆呆在他的房间。 　　有阳光透过深黑的帘子，顽强地渗透到房间里，一缕缕的阳光是斑驳的，被切割成一块一块的。 　　打在顾唯一的发丝上，暖意蔓延。 　　顾唯一赤着脚走到窗户面前，卧室的窗户设置成了落地窗的构造，站在前面，就犹如俯视天下的畅快。 　　莫瑾瑜把西装外套挂在肩上，慵懒中带着谨慎。推开卧室的门，没想到顾唯一居然会在这里。 　　他说是要去公司，可是心里面早就没有公司的影子，他到了公司大楼的下面，一些员工都纷纷开始下班了，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调转车头就回来了。 　　莫瑾瑜的脚步很轻，逐渐靠近顾唯一，她脱下了风衣，略显宽大的纯白色圆领衬衫衬托着她人更加的单薄，纤细的腰身，高挑的脖颈，莫瑾瑜承认，简单的打扮，已经足以让他心潮涌动。 　　顾唯一想事情想得认真，直到莫瑾瑜环住她的腰身，她才回过神来。 　　强烈的男性气息疯狂地侵蚀，顾唯一不安地拧着眉头，想要从莫瑾瑜怀里挣脱出来，只可惜男女差距太过悬殊。 　　“瑾瑜，你别这样。”皱着眉头，不快地扭动着腰身，试图摆脱他的桎梏。 　　“苏牧扬没有告诉你，越是挣扎越是惹人怜爱吗？”莫瑾瑜的呼吸喷洒在顾唯一的耳垂上，顾唯一一颤，咬住下唇，安分地站在原地。 　　“瑾瑜，我们以前说好的，不能有身体接触的。” 　　莫瑾瑜嗤之以鼻，宽大的手解开顾唯一衬衫上的扣子，有些粗糙的掌心划过细腻的肌肤。 　　“顾唯一，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莫瑾瑜的话狠狠地震撼了她的心，她怎么忘了，他那么锱铢必较的人，她摆了那么大的乌龙给他，他怎么会那么简单地原谅？ 　　“瑾瑜，你放开我！”莫瑾瑜的动作有些过分，顾唯一忍无可忍，狠狠地推开了他。 　　莫瑾瑜手下的动作没有停下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贯穿顾唯一的肌肤。 　　莫瑾瑜发现了她的变化，笑得恐怖，洁白的牙齿看在顾唯一眼里就像是森森的白骨。 　　“一一，我的聪明女孩，你该知道，从你离开锦城的那一天就已经注定，你跟你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永远也不会在一起！”用力地拽住她的肩膀，顾唯一疼得皱着眉头。 　　“记住，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那份协约是你自己打破的！”顾唯一苦笑，这估计是回国以来，莫瑾瑜对自己说的最长的一段话。 　　“很爱苏牧扬是吗？”莫瑾瑜的话刚说完，一份文件就直直地甩在顾唯一的脸上。 　　报复性地捏着顾唯一的脸，心情很好地转过了身。 　　“看完了下来陪我吃饭。”顾唯一倔强地想要拒绝，《签约艺人赔款合同》几个大字刺啦啦地闯进眼帘。 　　心里有不安闪过，牧扬现在给莫氏代言？ 　　 爱如蚕食 007 我的话，你就要服从 　　顾唯一大致看了遍合约，单单只是看文件自然看不出其中的端倪，但是顾唯一毕竟跟莫瑾瑜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他那套手段，她也是懂点的。 　　就拿第22条来说，虽然莫氏支付给牧扬每次的出场费是500万，可如果楼房出了问题，牧扬一个人赔偿的就是一般影星赔款的将近两倍。 　　顾唯一紧锁眉头，她也知道，莫瑾瑜这是摆明的针对牧扬，可能怎样，论身份地位，她跟牧扬两人不敌一个莫瑾瑜。 　　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别让惹火了他，他那性子，锱铢必较得厉害。 　　捞起文件夹，拢了拢有些凌乱的衣衫，赤脚从榻榻米上走了下来，心里隐隐地作痛，其实刚才瑾瑜那样子真的是吓着她了，她跟他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那样对他，把她当成了一个女人，一个他可以心潮澎湃的女人。 　　摇了摇头，只当是一个插曲吧。 　　顾唯一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莫瑾瑜正坐在大厅的小吧台那里，袅袅的水汽氤氲了他的镜片，一股沁人的茶香一股脑地钻进顾唯一的心海，就像是踩着柔软的云，脚下都是软绵绵的。 　　莫瑾瑜有这么个爱好，顾唯一一直都知道。 　　最开始的时候还讽刺他，大资本家明明吃人肉喝人血，却把自己打造得跟一圣人一样。 　　顾唯一靠近莫瑾瑜，莫瑾瑜不知道想什么，入神到没有意识到她的到来。 　　什么也没说，顾唯一也没有打招呼，不知怎地，从米兰回来之后跟瑾瑜之间就有了一道无形的鸿沟。 　　“我妈送来的，上好的西湖龙井。”顾唯一下楼时莫瑾瑜就知道，只是没有力气再说什么，母亲那瘦削的样子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 　　将茶杯递给顾唯一，闭着眼镜，仿佛是在品味其中的香醇。 　　接过茶杯，叶底细嫩成朵。顾唯一虽不懂茶，但从色泽上也懂得是上好的。 　　滋味甘鲜醇和，香气幽雅清高，汤色碧绿黄莹。 　　这是顾唯一唯一的感受。 　　莫瑾瑜嘴角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顾唯一的心思在茶叶上，不然她一定会知道，那笑意中的恨意有多深。 　　“伯母的眼光还是这么好。”对上莫瑾瑜的眼镜，顾唯一放下茶杯，由衷地赞叹。 　　莫瑾瑜耸了耸肩，“我妈就这个喜好了。” 　　“等哪天去公馆看看伯母。” 　　“会的。” 　　莫瑾瑜走在前面，蔑视地瞟了眼眼前的女人，他真的很期待她到莫家公馆呢，希望她的心脏够强大！ 　　“准备一下吧，下午回公司，莫氏不养闲人。”放下茶杯，拍了拍顾唯一的肩膀。 　　“我现在、还不想回去。”低着头，额前的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顾唯一没有做好十足的准备，她现在去莫氏，那么这锦城的人估计都知道她已经回来了。 　　那时候，她就不得不面对莫家，不得不面对顾家，不得不面对、苏牧扬。 　　“由不得你。” 　　“我不回去！” 　　“顾唯一，你早就没有资格反驳我了，给我记好了，我是你的丈夫！我的命令你只有服从的份儿！”顾唯一一颤，莫瑾瑜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来，擒住她的下巴，攻城掠地。啃噬，厮摩。 　　之后，莫瑾瑜平静地松来了她，任她一个人呆呆地低着头。 　　 爱如蚕食 008 浮萍 　　顾唯一不懂莫瑾瑜为什么要做出那么暧昧的动作，唇上是他的气息，久久难以消失。 　　空气的静止仅仅延续可几分钟。 　　“那么，我的总监大人，请问您什么时候能回去？”莫瑾瑜慵懒地靠在后面的墙壁上，食指跟中指间有烟雾缭绕，这么多年，顾唯一了解莫瑾瑜，莫瑾瑜自然也是了解顾唯一的。怎么让她妥协，他比谁都清楚。 　　恰恰有正午的阳光射进来，在莫瑾瑜身上斑驳地散开，顾唯一心里那些阴霾就像是随着那光在一点点的消散。 　　“瑾瑜，就再放任我一次不好吗？”眼泪悄无声息地滑下，哪里还有什么形象可言？ 　　她怎么面对那么多人？ 　　莫瑾瑜的笑意原本就是伪装的，听到她这话，面上的笑容龟裂似的僵硬住了。将烟屑抖在烟灰缸里，同一种错误范一次就够了。 　　“唯一，我的傻丫头，我怎么敢再放任你？我放任你的后果你知道是什么吗？你尝过尖锐的利器深入心脏的痛苦吗？你知道一晚起来面对翻天覆地变化的恐惧吗？”挑着她的下巴，似乎是想要把心里的矛盾喊出来。强迫地把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处。 　　那股灼热就要灼烧起来，顾唯一挣扎，却被死死地拽住。 　　莫瑾瑜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眸子猩红，面部的表情狰狞的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魑魅魍魉。 　　“我不知道，你别说了！别说了！” 　　“为什么不能？是怕了吗？怕人揭穿你的真实面目？呵呵，顾唯一，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是这世上最薄凉的女人，你自私你无情，你根本就是无情无义！你得不到苏牧扬，哈哈，你注定这辈子都不能与他长相厮守的！” 　　按住顾唯一的胳膊，女人小巧的身子被按压在墙壁上，任顾唯一怎么喊，莫瑾瑜也没有放手，大掌箍住洁白的脖颈，呼吸越来越稀薄，顾唯一仿佛看到了天堂的颜色，只是顷刻间又成了暗无天日的地狱。 　　“不……不要、瑾瑜……” 　　冰冷的液体流到手臂上，莫瑾瑜涣散的瞳孔逐渐恢复了焦距，顾唯一苍白的脸色浮现在眼前，一个哆嗦，手上的力气全无。 　　就像是一棵沧海里的浮萍，顾唯一摊倒在地板上。 　　他差点杀了她？ 　　他真的差点杀了她。 　　莫瑾瑜，你终于肯下手伤害顾唯一了吗？ 　　哈哈！ 　　怎么会！ 　　他怎么会伤害她呢？他怎么会伤害她呢？脱下身上的外衣，小心翼翼地搭在顾唯一身上。 　　下巴摩擦着女人的发丝，“一一，我把机会让给了你，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男人这么糟蹋我的心？” 　　顾唯一窝在莫瑾瑜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她懂他的意思，她不怪他恨她。 　　真的，她不配他对她这么好。 　　莫家跟顾家的关系从老一辈到如今一直是鱼跟水的关系，没有谁能离开谁。 　　顾唯一跟莫瑾瑜两个人注定有一个人要走上经商的道路。 　　不知是那种缘分，两个人都迷恋设计，大学都主修的珠宝设计，两个人说好了不放弃梦想，最后莫瑾瑜还是为了顾唯一能好好追梦放弃放弃了自己的梦想。 　　梦想是什么？ 　　是信仰。 　　顾唯一懂。 　　只是她不懂的是，此时此刻抱着她的男人，付出的岂止是信仰…… 　　 爱如蚕食 009 我的命，天生卑微 　　最后也不知是怎么收场的，总之，顾唯一哭得差点断了气，莫瑾瑜死命地抱着她，她的每一声抽噎都像一根根针扎在他的心头上，疼得撕心裂肺。 　　活生生的把一个人的心脏撕裂差不多也就这么个感觉。 　　莫瑾瑜觉得他快要窒息了，怀里是那个爱不得恨不得的女人，家族里的那些破事好像再也抑制不住那颗不安分的心了，眼里心里都是顾唯一那张悔恨歉意的脸，她的呼吸洒在他的脖子上，柔柔的麻麻的，紧紧地箍住她的腰身，霸道的吻便落在她的唇上，像是一场相互厮杀的戏码，心里那些烦躁通通宣泄在这一个吻上。 　　顾唯一的眸中闪过一丝抵触，莫瑾瑜能感受得到她那微微的颤动。 　　大掌按住她的肩膀不给她后路，顾唯一长长的睫毛跳了跳，生生咽下了那句“不要。” 　　想要推开却下不了手，刚才的莫瑾瑜是那么的悲恸，顾唯一想，只要这是他想要的，那么她给。 　　她给不了她的心，她辜负了他的希望，他付出那么多，她用一次来弥补又能怎样？再说了，她一个破鞋真心不用在乎。她不亏，不亏！ 　　闭上眼睛，纤细的手指叉在微硬的发丝里，脸颊上带着明显的红润。 　　感觉到明显的回应，莫瑾瑜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浑身的力气像是顷刻间被抽走了一样。 　　毫不留情地推开她。 　　“顾唯一，你这是想弥补？不觉得可笑吗？你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你的苏牧扬！不恶心吗？不会恶心吗！”莫瑾瑜的话歇斯底里，除了暴虐，还有那么显而易见的疼痛。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顾唯一不安地解释着，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小的汗珠。拽着莫瑾瑜的衣袖，小步地跟在他身后，试图让他停下脚步。 　　可她再怎么解释也改变不了莫瑾瑜的决绝。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顾唯一能这么贱，那以前都是欲擒故纵？” 　　顾唯狠狠地愣在原地，说出这话的人还是莫瑾瑜吗？她一直以为能说出这么禽兽话的人只有顾子情呢。不过他说得对，她是贱，她是不要脸…… 　　“不过一一你放心，你的一切都会由我一点点的开发，急不得的。真是傻丫头。”莫瑾瑜嗜血地开口，转过身试图触摸抚摸那柔顺的发丝，只是手下确只剩下空气。 　　顾唯一一步步地往后退，现在的莫瑾瑜真的很让她害怕，他的话阴阳怪调，让人慎得慌。 　　“瑾瑜……”她一直把他认为是知己，他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委屈地叫出他的名字。 　　莫瑾瑜笑了笑，“我能保得住你就能毁了你，我能让你这一年在米兰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那么我就能让你现在步步惊心，所以趁我现在心情还好就别跟我对着干。”拎着外衣，正准备出门，公司那么一堆事，他还没闲到自己找些不愉快。 　　我能保得住你就能毁了你…… 　　我能让你在米兰自由自在一年…… 　　顾唯一先是一愣，随后也就了然了，这一年看来真的是他为她扑了后路，让她还算安生。 　　一起长大不代表她对莫瑾瑜就是十足的了解，那是一个神秘的男人。 　　她惹不起，唯有屈服。她们之间终究是有差距的。 　　波浪大卷柔顺地披散在肩上，象征性地勾起唇角，深深地呼了口气。 　　“瑾瑜，我也很想念我的办公室。” 　　顾唯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莫瑾瑜的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勾唇一笑，“那还不快走？” 　　无奈扯着嘴笑，看吧，从小到大，她总会收到数不清的威胁。 　　小的时候提防着后妈跟那人，大了还要随时猜测这么多人的心思。 　　顾唯一，你这人是不是就注定天生卑微了？ 　　 爱如蚕食 010 原来妹妹回来了 一年来，锦城的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顾唯一跟在莫瑾瑜的身后，深深地埋着头，公司有很多顾家的眼线，她不怕她们知道她回来了，怕就怕她们暗地里捣鼓。 明骚易挡，暗贱难防！ “像只鸵鸟。”莫瑾瑜按下电梯的开关，对顾唯一的行为表示嗤之以鼻。 顾唯一无所谓耸了耸肩，随即跟着进了电梯里。 封闭的空间无疑加剧了顾唯一的尴尬，别过脑袋，躲避莫瑾瑜炽热的眼光。 “滴——” 99层。 莫瑾瑜擒着笑意出了电梯，顾唯一搞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 “快点！” 莫瑾瑜走在前面，顾唯一拖拖拉拉地跟着，实在是受不了她这慢吞吞的性子了。 顾唯一弩了弩嘴，跟着莫瑾瑜到了总裁办公室前，她原本是想直接回她的办公室的，却被告知她的办公室被别的设计师用了。 真是锱铢必较的小人！摆明的报复！ 那间办公室伴随她走了三四年了，早就有了感情，这突然间不是自己的了，任谁都不会好受。 心里有怨气，却只能打碎银牙往肚子里咽。 “等过了这段时间，让人把你的办公室让出来。”莫瑾瑜抿嘴笑，她那点小心思他能不明白？ “不要！” “不要~” 几乎是同时发出声音，顾唯一推门的手僵在空气中，里面的声音娇媚缠绵，控制不住往深处想，脸颊瞬间变得通红。 那里面…… 现场直播？ 眨巴着炯炯有神的水眸，疑惑地望着莫瑾瑜。 莫瑾瑜的脸色也不好看，谁能告诉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什么呢？里面的男人又不是我！”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她这是怀疑他？他就是那么没原则的人？ 莫瑾瑜阖上眼睑，薄唇抿成一条线，眼睛眯起，伸手推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前脚刚迈进去，立刻转过身，雄厚的胸膛就挡在了顾唯一的眼前，一双略凉的手覆在了她的眼前。 “给我滚出去！” 顾唯一心头一颤，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周边环绕着莫瑾瑜的味道，蛊惑人心的味道。 顾子情悠闲地从女人身上爬起来，脖颈上种满了密密麻麻的草莓。扣上上衣纽扣，捡起地上凌乱的衣服扔在女人身上。 “先走，晚上找你。”将支票塞在女人的高耸之中，狠狠地捏了一把。 “恩~” 女人很识趣，穿好衣服就离开了。 临走之前不忘给顾子情一记媚眼。 “你最近挺闲的。”那女人走了之后，莫瑾瑜才放开顾唯一，轻拍她的后背，示意她没事了。 “我闲人一个而已，倒是你，一天到晚左拥右抱，我妹妹又不是不回来了。” 带着点女人的妩媚，挑逗意味十足的话足以让顾唯一狂乱。 顾子情！ 那个疯子！ 下意识地想逃，下一刻却被叫住。 “我说怎么？原来妹妹、回来了。” 顾子情直接越过莫瑾瑜，直直地走在顾唯一面前。 不长的板寸因为剧烈的运动沾染了汗渍，眉眼带笑，一股刺鼻的男女欢情的糜烂气息冲进脑海。 就像那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