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初见   日头将人影映成一个圆点踩在脚下的时候,也到了一天中日头毒辣的开端时刻。
  
  这样的大热天,但凡有条件的,必然要搬上好些冰块清凉一夏,舒舒服服的翘着二郎腿打个盹儿什么的。
  
  然而,在这样一个适合睡懒觉的时候,绥国公府的傅大公子,却没办法做一个安静午睡的美男子——
  
  “宣哥!宣哥!救命!救命!”李元然扑通一声跪倒在摇椅上只穿了身白色冰蚕丝绸中衣的少年怀里,一张白嫩的脸可怜巴巴蹭着救星的大腿:“宣哥你一定要救我!”
  
  天气太热了,热的傅承宣一张俊俏的要飞起来的脸蛋都蔫成了隔夜饺子皮。
  
  傅承宣扯掉自己脸上的冰镇巾,抽搐着嘴角看着面前抱住自己大腿的白净少年,忍不住哀嚎一声,生不如死道:“离我远一点!热——啊——”抬腿就把他踢开!
  
  李元然哭的跟死了爹娘似的,他抖着手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包起来的帕子,咬唇开始卖惨,中心意思只有一个——不是说好做彼此的黑锅吗!?我现在这个锅老黑老黑了!快来帮我洗刷!你要是不管我我就哭给你看,嘤嘤婴!
  
  傅承宣怕热,他一热就会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会脾气大,脾气一大就会觉得更热。
  
  听到不绝于耳的嘤嘤哭声,他猛地坐起来,顶着一张大便脸:“有话说话!哭个屁哭!”
  
  李元然一噎,吸吸鼻子开始手抖。他抖抖抖抖抖,愣是把托在手里的一块叠起来的帕子给抖开了。
  
  傅承宣蹙眉一看,李元然手心躺着的,乃是一柄玉簪,哦,确切的来说,是断玉簪。
  
  傅承宣脸色一沉,直直的就躺了回去继续挺尸。
  
  “宣哥!”李元然顿时又包了满眼的泪花花,红唇齿白的小郎君咬起唇的样子仿佛是被强盗侮辱了一样……
  
  连拖带拽的把傅承宣拖起来,李元然拘了一把泪,抽抽搭搭的把前因后果给说了。
  
  李元然这个事情,说简单也简单,无非就是他把他姐姐及笄之礼的簪子给撇了……
  
  当然,后果说严重也严重。
  
  他可能会被亲姐徒手捏死……_(:зゝ∠)_
  
  李元然的姐姐李媛霸,出了名的魁梧剽悍,李元然从簪子断掉的那一瞬间起,就产生了浑身剧痛的幻觉!
  
  这李元然乃是傅将军麾下一个副将之子,该副将深得傅将军器重,傅承宣和李元然也算是一起玩到大,李元然没少帮傅承宣背过黑锅,傅承宣也没少帮李元然挡过祸事。
  
  所以,傅承宣是唯一能拯救他的人!如果傅承宣帮忙,姐姐就算知道了真相,下手的时候……一定会酌情温柔哒!
  
  傅承宣刚刚才被傅夫人整修了一顿,这时候心情糟的很。看到李元然哭的跟个小媳妇儿似的,握着冰镇巾就往地上一甩:“多大个事儿!哭哭哭哭个屁!不就一破簪子么!我去我娘那里给你拿个十支八支,你姐爱戴几根戴几根!”
  
  李元然哭的更绝望了:“可……这不是普通的簪子啊!”
  
  他小心翼翼的把簪子托高一点,小心翼翼道:“宣哥你看,这可是珍宝轩的新品!听说整个大梁城到现在也就这一把,你看这玉料,这款式!尤其是这里的鱼唇,多么的饱满……”神情不知不觉间自动切换为推销模式(*^__^*)。
  
  傅承宣:“……”李媛霸不捏死你,我来!
  
  半盏茶之后,傅承宣衣冠整齐,却面如炭黑的领着李元然杀到了大梁城最有名的珍宝轩,把簪子拍在了店里:“掌柜的!出来!”
  
  皇城权贵多,惹不起。掌柜诚恳的打着哆嗦出来接见,傅承宣捏着簪子往人家面前一横:“给我接起来!小爷一丝缝儿都不想瞧见!”
  
  掌柜的表情……一下子就裂了。
  
  他搓着手为难道:“这个……公子……接是能接回去的……可是这个中间,我们要垫上一层金片,小的保证!一定不会影响佩戴,可是要完全看不出来……这就……”泫然欲泣,小人真的做不到啊啊!(尔康手……)
  
  李元然腿一软,眼前浮现出了自家阿姐拿着洗衣棍儿笑着对他招手的场景……
  
  傅承宣的名字,老板自然是听过的,眼看着这位大公子的脸色沉下来了,老板目光一亮,亮出了希望的光芒:“不过话说话来,小店主营的是珍宝首饰,虽然也会修,可毕竟不是靠修这个吃饭的!这东西,小店只此一样,公子若是真的这么看重这跟簪子,大可去大宝通钱庄边上的那个珍工馆!”
  
  珍工馆什么鬼!?
  
  傅承宣生的高大修长,他微微抬起下巴,目光深沉睥睨此人:卖货不保修,你该不会是想推卸责任吧!→_→
  
  掌柜的惊怖欲绝:w(°Д°)w小的不敢!人家的技术是真的比我们棒哒!
  
  最后,傅承宣带着断簪和李元然,大手一挥:“那就去珍工馆!”
  
  这个珍工馆是个什么地方,傅承宣是真的不知道。但是只要一走进去,就不难猜到了。
  
  石佛,玉佛,各类的雕刻,什么样的材质都有,当真是鬼斧神工,栩栩如生。
  
  不仅如此,那热情又会来事儿的伙计只是看了一眼傅承宣手上的断簪,就明白了:“哟,这位公子,可是来修理首饰?”
  
  说对了,这还真是人家的主营业务……
  
  李元然的眼中跟着亮起了希望的光芒,抢在傅承宣前面开口:“是是是!不知道贵宝店能不能将这跟簪子修一修,看起来……看起来就像不曾断过一样!”
  
  那伙计好像完全不觉得这个要求有多不合理,他只是往楼上瞅了一眼,乐呵呵:“那可真是巧了,今儿个咱们的师傅将将好过来这边了,二位放心!保管满意!”
  
  李元然差点给这家宝店跪下了。恩人!
  
  阿姐总是喜欢买贵贵哒又容易碎掉的东西,还不许告诉爹娘,碎了又喜欢迁怒。他环视一圈,决定记住这个好地方,握拳!
  
  倒是傅承宣,双手环胸懒懒的倚在有风的窗边乘凉,斜睨着这边儿,也懒得说话。
  
  听说师傅一般不在楼下的店面抛头露面,那伙计便屁颠颠的把簪子奉上去,还颇为机灵的上了茶点。
  
  李元然:( ⊙ o ⊙)好、好周到的服务!算钱的时候会不会把茶点钱也算到里面?
  
  李元然的父亲是副将,也立过功劳,有过奖赏,只是李家有家训,所以李元然这个小可怜过得依旧十分的俭朴。比如……他的零花钱都是阿姐掌管着发的……
  
  原本想着这是个技术活儿,该耽误好一阵子。可是不过片刻,上去的伙计又下来了,不仅是他下来了,后头还跟了一个蒙着面纱的姑娘。
  
  傅承宣皱皱眉,根据他的江湖经验,这事儿只怕没这么好解决!
  
  这姑娘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生的嘛……脸看不着,身子倒是窈窕娇媚。
  
  还真是怪了,这么热的天儿,傅承宣不穿都觉得热,可是瞅着这个走过来的姑娘,竟然觉得有一种凉意从头顶直灌到脚底心儿,透心凉!
  
  唔,看着舒服。
  
  傅承宣不是什么好色之徒,顶多只是正常打量,那姑娘走近来,抬手摊开,断簪就在她手上,声音……居然也蛮好听哒:“敢问这是哪位公子的东西……”
  
  李元然正欲发话,傅承宣忽然拉住他自己站了出来,以他的身段,这一站出来,那面纱姑娘得稍稍仰着头才能瞧见他。
  
  男人嘛!要高大威武才能镇得住你们这些奸商!李元然这个小媳妇零花钱不多,又是一软泥巴,你们休想坑他!╭(╯^╰)╮
  
  傅承宣:“这东西是我的。不知道姑娘是修得好还是修不好。”
  
  面纱姑娘微微蹙眉:“我……”
  
  傅承宣忽然打断:“我先把话说在前头,这东西,必须得修的和断前一模一样!”
  
  面纱姑娘目光一动:“这……”
  
  傅承宣:“这件事情放在一般的店家,想必是有些难度,可是珍宝轩首推你们这里,你们的伙计也说,保管满意,我今儿个是非得要修好这个簪子的,你们——不会是糊弄我们吧!?”
  
  面纱姑娘微微垂眼:“其实……”
  
  傅承宣皱起眉头:“其实你到底要说什么!?”
  
  一旁的李元然和伙计双双淌汗。(还能不能让人家姑娘好好说话了!(╯‵□′)╯︵┻━┻)
  
  面纱姑娘认真的看了傅承宣一眼,有那么一瞬间,傅承宣觉得她好像是轻笑了一声,而后才不紧不慢道:“我是想说,既然公子这么重视这根簪子,不如让我为公子换一根。”
  
  “换一根!?”傅承宣的调子拔高了三个点,他不着调惯了,此刻真的有点纨绔子弟要找麻烦的样子。
  
  他捏着簪子横在面纱姑娘面前,夸张而又认真的比划:“姑娘,你可看清楚了,这可是珍宝轩最新的宝贝!整个大梁城都只有这一根,你看看这款式,这材质,这饱满的鱼……”
  
  “哐。”
  
  傅承宣:“……蠢。”
  
  面纱姑娘手里变戏法一般多出了一个小包裹,放在桌上时发出了脆响。一双极漂亮的手挑开了包裹,成功的让傅承宣最后一个字因为太过震惊而咽了一下,活生生的憋成了“蠢”!
  
  那小包裹里,竟然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八支一模一样的玉簪!
  
  面纱姑娘随手挑起一支:“这种裸玉簪我雕了九支,不过先前欠了珍宝轩老板的一个人情,所以匀了一支给他。很遗憾,这的确不是大梁城唯一的一支,但是我保证在款式,材质,乃至于……”
  
  面纱姑娘顿了一下,还是认真的说:“乃至于‘饱满的鱼唇’,都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傅承宣:( ⊙ o ⊙)
  
  李元然:( ⊙ o ⊙)
  
  面纱姑娘这回真的笑了,眼角弯弯,眼睛明亮,十分的灵动好看。
  
  她将手中的簪子递给傅承宣,一派和气道:“这一支,就送给公子吧。”
  
  啪!啪啪啪啪啪啪!
  
  仿佛是被七七四十九个大汉轮番刮了耳光,傅少爷的一张脸,慢慢地僵了,绿了,红了。
  
  已经见惯了客人被技术活惊呆表情的伙计表示:(¬_¬)跪下唱征服!
  
  傅承宣还僵在那里。
  
  李元然跪了:恩公!请收下小人的膝盖!_(:зゝ∠)_
  
   正文 凯旋   傅承宣离开珍工馆的时候,死死的盯着珍工馆看了好一会儿!都说隔行如隔山,他傅承宣好歹也是土生土长的皇都人士,可是他十几年的短暂人生中,还真没玩过这些技术活,导致他根本没意识到,这么个小店子里,居然有这么一号人物!
  
  他气不打一处来的转了一下头,忽然愣了一下,紧接着四处张望,很遗憾,李元然已经消失了。
  
  傅承宣:我靠(‵o′)凸!李元然你敢跑!本少爷什么时候打死过你!
  
  好心帮这个魂淡决绝困难,结果到最后他跑得比谁都快,傅承宣挥了一拳头,顶着太阳回了绥国公府。
  
  就在傅承宣前脚刚踏进大门口,一把大扫帚当头挥过来!
  
  有杀气!
  
  傅承宣身形快如闪电,闪身一避,可是对方仿佛是知道他的路数一样,放弃了上身攻击,转而攻击下盘,速度更快,在傅承宣还没站稳的时候,直接扫了他的腿!
  
  砰!
  
  傅承宣往地上一砸的那一瞬间,扬起灰尘无数……
  
  那根威武的扫帚往他面前一杵,来自傅夫人的骂声已经接踵而至。
  
  “你个小畜生!娘跟你说了一遍又一遍!你爹今天出征回家!要是看不到你!你就等着被拆吧!真是不省心!”威武的傅夫人进行完亲子教育,抬手正了正自己头上的花。戴花什么的就是不能乱动啊!花又歪了!
  
  看着死鱼一般倒在地上的傅大公子,傅夫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蓄着劲儿往他身上踩了一脚:“还躺着!要不要给你找张棉被来!”
  
  有眼力劲儿的秦嫂凑了过来,伸手拿走了傅夫人手里的扫帚,递了一杯茶:“夫人,天气热,您这一动就又该出汗,要是老爷回来看到您这样,失了仪容就不好了。”
  
  是啊!天气这么人,好不容易洗香香等打仗的老公回家,结果又出了汗。洗来洗去什么的真是超麻烦啊!
  
  她个暴脾气!
  
  又是一脚:“都是你!”
  
  傅承宣“嗷”了一声,像鱼一样弹了一下。_(:зゝ∠)_
  
  秦嫂伺候着傅夫人去重新梳洗等待傅将军回归,给管家宋叔使了个眼色。
  
  宋叔一脸司空见惯的表情走到还趴在地上的小少爷身边蹲下,伸手戳了戳小少爷的脑袋:“少爷,夫人已经走了!”
  
  没反应……
  
  宋叔又戳了一下:“少爷,真的走了!”
  
  然后,一阵嘶哑的声音响起……傅承宣张着嘴,半张脸贴着地,双目圆睁,表情僵硬,发出的声音犹如刀刮锈铁。他颤抖着手扶住了宋叔的胳膊:“宋叔……帮我看一下……我的腰还在吗……”
  
  宋叔:为少爷默哀一盏茶时间。(╯_╰)
  
  进门就是家暴,让傅承宣对父亲的归来,完全没有任何期待。他一瘸一拐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脚踹了一个椅子,结果不慎抽了筋,帅气的身材活活被抽成了拐杖:“嗷嗷嗷嗷……”
  
  宋叔看着一抽一拐的少爷,觉得很是同情。但是正是因为有傅承宣这样一个可怜的少爷作对比,让整个傅府的下人们都觉得幸福感爆棚!夫人老爷对他们老温柔了!他们一定要更加努力干活!报答老爷夫人的不打之恩!(*^__^*)
  
  这一头傅夫人热火朝天的准备迎接一家之主回归,那一头,凯旋而归的陈国大军已经抵达了大梁城。
  
  傅时旋一身威武的铠甲,哪怕是这么热的天,跟着他的将领一个个都是身姿挺拔,精神奕奕,城中百姓早已经听说,傅将军挂帅,终于把阴险残忍的乌罗人打跑了!是以纷纷从家中跑出来看热闹。
  
  就在大军路过了珍工馆的时候,陆锦刚好从珍宝轩离开。因为到底身为女儿家,所以她出门都会蒙面,这会儿她看着长长的一条军队,有片刻的驻足。
  
  “阿锦。”陆锦还没站多久,一个温润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陆锦看着一身冰绸长袍走过来的清俊男子,笑着点头致意:“安宴哥哥。”
  
  虞意笑了笑:“我去公主府中,公主说你今日并未去公主府,我就猜到你来这里了。”
  
  陆锦笑容不减,一双眼明亮而清澈:“安宴哥哥找我什么事?”
  
  一声安宴哥哥,让虞意心中一动。但是他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笑道:“算是个好消息。你可还记得,半月前你姑姑陆夫人送给傅将军的图解么。”
  
  陆锦脸上终于多了些神采,眼神也更加明亮:“所以今日这凯旋大军……”
  
  虞意笑容清浅温柔:“不错!陆夫人果真是鬼斧神工,那样精密的暗器,竟然能让陆夫人发现破绽,也多亏了傅将军领导有方,竟然能带着人潜入了敌方阵营,按照陆夫人的指示将那可怕的暗器摧毁,这才将乌罗彻底击退!”
  
  说到这里,虞意微微眯眼看陆锦:“很开心?”
  
  陆锦的确是很开心,可是面对虞意这样的目光,她收敛了几分笑容:“打了胜仗,本来就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虞意点点头:“所以这一次,陆姑姑算得上是功臣之一,皇上马上就要设宴款待群臣,也是为了给傅将军洗尘封赏,届时,你与陆姑姑应当也会接到御令进宫。”
  
  所以,他才专程来通知她。
  
  陆锦并不惊讶,也没什么狂喜和意外的表情,她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而道:“多谢安宴哥哥专程来告,阿锦还有些事情要去公主府一趟,所以……”
  
  “天气太热,我的马车就在那边,我送你。”虞意打断她的话,一脸不容拒绝的味道。
  
  陆锦看了看停在不远处的马车,点点头:“有劳安宴哥哥。”
  
  马车前往了公主府,而凯旋的军队则是停在了宫外,为首的将领进宫觐见。
  
  原本今日只是简单地觐见,可是当傅时旋去到宫里的时候,忽然传来了帝师张阁老病危的消息。皇上登基不久,却承蒙张阁老教诲多年,一直都十分的尊敬爱戴,因此,他还没能和傅时旋说上两句话,就带着人直接去看望张阁老。
  
  张阁老的病其实从出征之时就已经十分严重了,因为牵挂国家战事,一直吊着一口气,而今傅将军凯旋而归,张阁老大喜过望,结果一个气没提上来,就这么去了。
  
  家仆哭着给皇帝呈上了张阁老逝世前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写下的一封信。小皇帝红着眼打开,上面只有三个字。
  
  俊修馆。
  
  另外一边,全府上下都以一个极其精神的面貌迎接着傅时旋的回归,连平时最跳脱的傅大公子都跟一小鸡子似的跟在母亲身边,让叫人叫人,让磕头磕头,让敬茶敬茶!
  
  结果呢!一直被母亲厉声警告“你爸回来看不到你要打你哦”的结果,是傅时旋一脸深沉的回了房,连儿子睁眼都没瞧一下,估计问他刚才敬茶的是宋叔还是傅承宣都未必分得出来。
  
  全府上下的精神奕奕和打了胜仗原本应当开心却心事重重的傅将军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了不同的想法——
  
  下人们:艾玛老爷为毛这个表情啊,难道打仗出什么岔子了!会不会满门抄斩啊QAQ!
  
  傅夫人:(¬_¬)好可疑!居然躲开了我的眼神!难道像隔壁王将军一样打仗回来在战场上捡了个妾侍?!马丹我得去问问!
  
  傅承宣:w(°Д°)w卧槽!被白打了!早知道不回来了!
  
  宋叔&秦嫂:可怜的少爷……啊啊啊幸福感爆棚啊啊,我们就从来不会白白挨打!阿门!(╥╯^╰╥)
  
   正文 恩怨   傅时旋凯旋,封赏和宫宴还在后头,傅承宣虽然被打了一顿,可是这一次傅时旋回来居然都没找过他的麻烦,加上傅夫人这几天总是神经兮兮的围着自家老公打转,张口就是“隔壁老王”,闭口又是“沙场娇媚”,听得傅时旋一脸茫然的同时,也越发的深沉无言,回回都是以这样“(¬_¬)”、这样“(  ̄ー ̄)”,又或者这样“-_-|||”的表情对待自己的夫人,以至于两个人短期之内都没能顾得上傅承宣,而傅承宣也轻松愉快的度过了好一段时间,直到——鼻青脸肿的李元然哭哭啼啼的上门。
  
  八错!李元然被揍了!亲姐徒手上阵,百分百实力拳头,和他脆弱的小心脏一起碎掉的,还有那把玉簪子。
  
  话说李元然当天欢天喜地的跑回家,悄眯眯的把姐姐簪盒里的地瓜干重新换成了簪子,原本以为这就可以愉快的玩耍了,结果几天之后的仪式之后,李媛霸把李元然从里到外的拆分组合了一下……
  
  傅承宣看着李元然从一个唇红齿白的小郎君变成一个鼻青眼肿的包子脸,震惊是必然的:“莫非……是簪子有问题!?”
  
  李元然抹抹眼泪:“呜呜呜呜……”
  
  傅承宣眼睛一跳:“还真是有问题!?”他眼睛转了转:“那个女人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李元然吸吸鼻涕:“呜呜呜呜呜……”
  
  傅承宣:凸(艹皿艹)你倒是说啊!
  
  李元然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然后道出了原委。
  
  其实及笄礼之前,一切都是和谐美好啊,可是就在当天,李媛霸换上礼服,开开心心的举行仪式,由选定的女性长辈拿出那根被李大小姐吹嘘了许久的簪子时,来自全场四面八方都发出了一阵阵微妙的“咦~~~~”。
  
  当时,李媛霸的内心是欣喜地:哈哈哈,没见过吧!这可是大梁城唯一的一把!看看这款式!看看这材质!看看那饱满的鱼唇!
  
  然后,李媛霸当天的端庄程度简直达到了人生的新高度!
  
  真是好酷炫啊有木有!
  
  结果……
  
  礼毕之后,李媛霸未来的小姑子私底下拉住了她,一脸狐疑:“你这簪子是在哪里买的?”
  
  李媛霸鸣鸣自得,正准备好好的跟未来小姑子科普一下什么叫做独一无二。结果就被小姑子的一番话吓得拳头都撸不起来了!
  
  小姑子的意思很简单——你居然敢在及笄礼上用山寨发簪!山寨的不是别人!居然还是长公主!你不想活了哟!
  
  原本听出“山寨”这个意思,李媛霸的脸就绿了。紧接着在听到“长公主”三个字的时候,就直接白了……
  
  长公主……好害怕!
  
  到这个时候,李媛霸才知道,几天前是月初,按照惯例,长公主会宴请整个大梁城中的名媛前去赏花,每月如此,也正是因为李媛霸这几天因为要忙这个事情,天天呆在家里听母亲嘱咐细节,所以才没过去。以至于没有看到长公主那件巧夺天工的最新款首饰!
  
  这件首饰也是一柄玉簪,可是这柄玉簪的不同之处,在于簪头雕刻出的一条精致的锦鲤,就在锦鲤的嘴巴部分,缀了一颗被镂空的小玉珠,小玉珠里面,还放了一颗指甲盖大的珍珠。走起路来,还能听到细细的清脆之声,而经过专业人士初步评估,这柄簪子在业内的价值,简直无法评估。重点就在那镂空玉珠中的小珍珠上,竟然雕刻了一整只凤凰!
  
  谁都知道,长公主爱慕虚荣,喜欢出风头,还容易生出嫉妒之心,眼中十分的容不得人。每月月初,一定将这些名媛聚集到一起,展示自己的奇珍异宝。可明明大家都心知肚明,却还是会被长公主那些见所未见的珍宝收拾惊艳到。
  
  而今这只玉簪,惊艳出了新高度。
  
  好巧不巧,李媛霸这跟簪子,和长公主的那根簪子,是一毛一样!可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李媛霸这跟裸簪简直被甩了三十二条街!堪称山寨中的战斗机!
  
  李媛霸当时又怕又气!怕的是长公主那个女疯子会“杀鸡儆猴”,拿她再一次提醒所有人,绝对不可以和长公主雷同!气的是一想到自己挺直小腰板儿戴着根山寨版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之一的仪式,简直就是个大笑话!气到最后,李媛霸将目光盯上了珍宝轩的老板。为了壮大声势,她揣上了自己的弟弟杀去了珍宝轩……
  
  结果,珍宝轩的老板一句“咦,这位小兄弟你的簪子修好啦!哇塞真的跟没断一模一样啊!珍工馆棒棒哒\(^o^)/~。”,就这样轻巧又不自知的转移了原本冲向自己的矛头怒火……
  
  李元然抱着傅承宣哭湿了五块帕子,一边哭还一边抽抽搭搭的叨叨:“宣哥、哥、你、你说、这、这跟、跟我、我有个、什么、关……关系啊……”
  
  傅承宣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子。
  
  长公主的恶名在外,是众所周知的,可大家更清楚的是,她是她那个历尽千辛万苦爬上太后娘娘宝座的亲娘最宝贝的女儿了。在陈国的这个宫廷生活中,陷害暗杀简直就跟吃饭一样平常,由于某些历史大背景之下,若是小皇子年幼老皇帝又快嗝屁,就连那些年龄合适的公主都会成为帝位的竞争者,所以在大陈的皇宫,最惨烈的时候,新帝登基,兄弟皆病故,姐妹皆疯癫(据说都杀光了不好看,就死一部分,疯一部分吧)。
  
  如今,皇帝正年轻,皇长姐却依旧嚣张跋扈一副天下我有的霸道模样,可见在那暗无天日的宫廷生活中,长公主需要多么的变态才能活到今天。
  
  傅承宣自然是不会傻到去找长公主的麻烦,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将所有的矛盾指向那个送他们簪子的女人身上!
  
  马丹!一定是她!就知道不会有天上掉馅儿饼的事情!这个女人真的太坏了!她一定早就知道!一定是她从中作梗!
  
  傅承宣看着小媳妇……哦不,是小猪头李元然,忽然觉得很是生气。他一生气,就踹了李元然一脚,李元然现在没有幻觉了,他是真真实实的浑身都疼,听着耳边聒噪的哭声,傅承宣一把拎起他:“别哭了!去找那个女人说个清楚!”
  
  就这样,傅承宣拎着李元然杀到了珍工馆。
  
  可这一次,那个面纱姑娘不在。
  
  李元然已经哭得说不出来话了,他心中满满的酸楚,是说不完的。
  
  傅承宣:“把那个姑娘个我找出来!”
  
  掌柜的→_→←_←伙计:什么情况,一般都是来送锦旗的,这个凶神恶煞的是肿么回事!?
  
  伙计堆起一脸的笑:“这位客官,您需要点儿什么?”
  
  傅承宣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冷笑一声:“呵呵……需要什么?”他比出食指:“需要找点麻烦!赶紧的!把你们那个女师傅给小爷找出来!我有话要问他!”
  
  伙计搓手:“可是……客官,陆姑娘今天没来咱们这里,要、要不您有什么话先跟小的说,只要陆姑娘来了,小的一定转告!”
  
  不在!?一定是骗人哒!傅承宣正准备拉开架势,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伙计和老板仿佛看到了希望,含着泪奔了过去:老板!有人找茬!害怕!~~o(>_<)o ~~ 正文 抢手货   虞意忽然出现在这里,傅承宣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可是只要稍稍观察一下这所谓的掌柜的和这个伙计的表现,就不难看出虞意必然和这个地方有什么联系。傅承宣原本嚣张跋扈的俊脸微不可查的收敛了一番,直直的看着虞意。
  
  虞意简单的听掌柜的把所有的事情说了一遍,点了点头,摆摆手示意他们暂且退下。
  
  这个架势,看来是要亲自上场了?傅承宣哼哼两下,负着手走了过去:“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世子,我还以为,像世子这样学富五车又刻苦勤劳的人,连吃饭都三口当作一口吃,不然可就耽误了读书的时间啊!想不到还有心思上街到处晃悠呐,啧啧啧,真是叫人意外,元然,你说是不是?”
  
  李元然这只小狗腿猛点头,小眼神不断地往虞意身上瞟,其实,同在一个班级念书,学习好的男神总是会被嫉妒的,他很懂傅承宣的心,因为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的羡慕嫉妒恨,和傅少爷是一样一样哒!夫子老是说虞意乃大陈奇才……才个屁!课外时间明明木有好好读书!还满大街闲逛!夫子真瞎!握拳!
  
  虞意冷笑两声,并没有反驳什么,而是直入主题:“听闻傅公子似乎对珍工馆有什么误会,不晓得虞意能否代为解决。”
  
  哈!解决!?傅承宣双手环胸和虞意相对而立,沉声道:“世子,这件事情是珍工馆的问题,我怀疑这珍工馆的女师傅故意让我兄弟的姐姐出丑!这样无良的奸商,世子觉得该不该找出来当面对质说个清楚呢?”
  
  “出丑!?”虞意扫了李元然一眼。李元然的姐姐李媛霸将将及笄,女子及笄礼……又是这珍工馆……想到这里,虞意大致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本微蹙的眉头稍稍开解了一些,耐着性子继续问道:“还请傅公子详细道来,我与这珍工馆的老板有些交情,珍工馆也向来都是货真价实,想必一定能够给两位一个圆满的答复。”
  
  傅承宣→_→:这口吻,满满的奸商气息扑面而来!
  
  傅承宣很清楚虞意这个人,虚与委蛇是他的常态,讲个话也绕几道弯儿,要跟他说话,没几年功力是会受伤的,可就在傅承宣措辞完毕之前,已经忍不住心中酸楚的李元然忽然上前一步,赶在傅承宣之前大喊道:“她坏!她用一个一模一样的新簪子换了我的破簪子!”
  
  傅承宣(⊙v⊙):卧槽你个傻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一边偷偷偷听的掌柜的→__→←_←伙计:踏马的果然是来找茬的!可还没见过用这种理由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个世上真的还是有坏人的!
  
  有时候,谈判讲究一个先机,傅承宣原本攒了一个“惊天阴谋”来控诉那个蒙面姑娘,现在虞意又代为出面,傅承宣完全可以把这件小事上升到一个政治高度搅混水,结果……
  
  李元然这个傻逼一出口……先机什么的……呵呵……
  
  果不其然,傅承宣听到了来自虞意的一声讪笑。
  
  下一刻,虞意已经发问:“哦?那请问,那根破簪子有何不同寻常的意义?”
  
  卧槽不能让这个傻逼再说了!傅承宣往前一拱就要扭转局势,结果李元然小朋友的怨念实在是太深了,这份怨念让他在一瞬间产生了极大地力量,伸手一抓就抓住了傅承宣的腰带,瞬间李媛霸附身,扯着傅承宣就往后一丢,而虞意那耐着性子的一问就像是打开话匣子的钥匙,让李元然忍不住又把自己的悲惨经历说了出来。
  
  一番“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完之后,傅承宣已经不忍直视了。
  
  这番解释真是好。李元然自己把姐姐的簪子打碎了,处处寻求高手修理未果,最终在珍工馆寻到了一模一样的,欢天喜地的回了家,却因为姐姐的及笄礼不甚圆满,让他依旧没能逃脱那一顿打,现在他觉得一切都是这个簪子的问题,所以前来……找麻烦。
  
  虞意听完这繁华,已经没办法只是讪笑一下这么简单了。他微微垂眼,思忖片刻,再抬眼时,眼中带着几分凌厉:“李公子的这些事情,我已经清楚了,在此,我也有几个问题想要先问问李公子。”
  
  虞意说到这里,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傅承宣,方才继续道:“其一,珍工馆打开大门做生意,要的就是满足客人的一切需求,李公子当日的要求,就是要让簪子复原,珍工馆既已满足,而后这根簪子引起的事端,又与珍工馆何事?换言之,即便簪子从未端过,也没有珍工馆这回事,这根簪子依旧会使令姐难堪,不是吗?兴许,当日李公子不慎损坏簪子,心中想的是坦白直言而非私下想方法解决,也许不会有今日的事端。其二,据我所知,珍工馆的那位师傅所制的首饰是从来不会随意的买卖。而这位师傅将自己的簪子赠与珍宝轩的老板,是因为人情,却并没有说过,这份簪子赠给珍宝轩的老板,是为了让他当作自己小点的东西放出来售卖。令姐花钱买首饰,并无过错,有这番结果,实属无辜,可珍宝轩一无弄虚作假,二无偷梁换柱,不过是为了生计,同样无辜。追本溯源,李公子难道不觉得,真正的问题,出在那位珍宝轩的老板身上吗?”
  
  李元然:( ⊙ o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宣、宣哥!宣哥!宣哥你快来顶住!
  
  李元然招架不住,回头看被自己丢开的傅承宣,看到的,是脑袋已经扭了一百八十度的好基友……
  
  傅承宣:( ̄。。 ̄)呵呵我跟这个人其实不是蛮熟……
  
  结果不言而喻。
  
  甲方傅承宣&(猪队友)李元然VS乙方虞意。甲方完败。
  
  同一时刻,位于城东最为繁华的住宅区,气派的公主府前,大公主正要回府。
  
  府中有女官前来禀报:“公主,陆姑娘已经在府中等候多时。”
  
  大公主仪态万千的扶住婢女的手臂,不紧不慢的“嗯”了一声,似是自言自语道:“我也有个好消息,要支会她一声了。”
  
  陆锦今日来这里,是将最新的几张首饰图稿带来给大公主过目,只是来的时候,大公主并不在府内,而是去了宫中探望太后,闻到一阵特别的香味时,陆锦已经自觉地起身恭候。待大公主进来时,便立马行礼叩首。
  
  大公主连连上前一把扶住她:“都说了到我这里不要这般客气,你再这样,就到外头给我晒太阳,把你耳朵里的浆糊都晒干了再进来。”
  
  陆锦微微垂眼:“多谢公主,陆锦记得了。”
  
  大公主也没有和她过多废话,而是直言道:“我今日去了一趟宫里,你新做的那几份首饰,母后已经瞧过了,很是喜欢。若非我拼死留住你,只怕你就该被收到宫中去做事了,还不谢谢我。”
  
  陆锦淡淡一笑:“多谢公主。”
  
  大公主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出声来,声音不大不小:“乖巧听话又会审时度势,关键是一双巧手让人叹服,也难怪初初遭人争抢了。”
  
  陆锦的眼角跳了一下。
  
  大公主饮了一口茶,大喘气的加了一句:“你啊,好事近了!”
  
  陆锦的眼角又跳了一下……
  
  且不论这个好事是什么事情,陆锦依旧还是给大公主看了草拟的几分图稿,大公主越看越喜欢,等到看完这些图稿,整个眼珠子都亮了:“妙!妙!我早就想请你打上一整套首饰,虽然一份一份的,精致细腻,却不敌一整套来得更加显眼夺目!你这一套,要花上多长的时间?”
  
  陆锦想了想,先问:“公主有急用?”
  
  大公主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的微妙:“啊……是啊。你难道忘记了,等到皇上忙完了阁老的事情,就要着手这一次打了胜仗的宫宴了吗?对了,你和你姑姑应当也会去的。”
  
  陆锦神色未变,注意力都在图稿上,她翻看了几张,抽取出其中一份:“那就用这套吧,这一套简洁大方,却也不失精致典雅,且在赶制时间上,会比其他几套来得快一些,正好让公主在宫宴上头用上。”
  
  大公主笑了笑:“你决定就好。”
  
  陆锦看着今日的长公主一直都在笑,但是这个笑,是很不同寻常的笑,刚才还说了一句“好事近了”,定然是有蹊跷。她想了想,问道:“公主,可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大公主瞅了她一眼,那双眼中载满了“不能说的秘密”,莞尔一笑道:“的确是有些事情,不过……本宫不是很想告诉你。”
  
  陆锦的眼角,狂跳。以大公主的尿性,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情,还是跟她有关的事情。
  
  陆锦不再多问,拿着选定的图稿告退,只是人走了两步,忽然顿住,转身又道:“话说,前些日子,阿锦碰到了唐令。唐令他……”
  
  听到唐令两个字,大公主脸色一怔,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唐亦清的事情本宫全都要知道”的气息:“唐令怎么了?”
  
  陆锦笑了笑:“民女……也不是很想说……民女告退。”
  
  人走了,大公主却愣住了。她指着人走的方向,左看看又看看,忍不住掀桌:“恃宠而骄!恃宠而骄!她觉得本宫不敢拿她怎么样是不是!过分!简直过分!你!”大公主猛地指了一个小婢女,那小婢女腿一软就跪下了:“公、公、公公……”
  
  大公主:ノ( `д′)ノ彡┻━┻公你个鸡啊!把人追回来!本宫要问清楚!
  
   正文 误会   被大公主抓回去,认认真真的盘问了唐亦清的最新动向,给出一个唐亦清前几日上街给妹妹抓药降火消痘痘的答案后,陆锦在大公主略显失落的神色中离开了公主府,一直到她走,大公主也没告诉她,这个好事到底是什么好事。结果人还没道家,又在回家的路上被虞意拦截。
  
  陆锦对着虞意微微一施礼:“安宴哥哥。”
  
  虞意的神色很复杂,他将陆锦引到自己的马车上,询问了有关于珍工馆的事情。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叮嘱:“先前大公主要让你做府中的女官,你想也不想的回绝,你可晓得已经大大的拂了大公主的面子?她虽然的确是喜欢你,可我这个姐姐也算得上是喜怒无常,而今你又擅自把要进贡给她的东西随随便便的让给了旁人。你可晓得这要是论起罪来,她第一个要找的就是你!”
  
  珍工馆的事情,让陆锦不由得想起那一日见到的两个少年,嘴角不由得一翘,不急不缓道:“其实安宴哥哥多虑了,大公主只是性情直爽罢了,还不至于不讲道理,一根簪子而已,大可再做更多的……”陆锦没有解释很多,说到这里想了想,打住了话,转而道:“还是多谢安宴哥哥关心,阿锦以后会注意的。”
  
  虞意看了看她,最终还是别开目光望向窗外,淡淡笑了笑:“罢了,看你这个样子,倒像是我多管闲事了。”
  
  陆锦笑了笑:“当然没有,阿锦很是感激。”
  
  感激……感谢……
  
  这样的词,这么多年来听了多少,虞意已经数不清了。其实连他都不懂,虽然大公主与自己算的上是姐弟关系,可是那样的性子,每个人都避得远远的,偏偏陆锦能在那公主府中来去自如,和公主相处起来更是游刃有余,倒算得上是一桩奇事了。
  
  “既然是这样,我送你回去吧。”虞意吩咐了车夫,将陆锦送回了位于城西偏僻处的弘善巷。
  
  这一片并不热闹,所以走进来之后,那唯一的一间大宅子,很容易就找到。
  
  陆锦告辞离开,虞意又叫住了她:“对了,王府中新进了些料子,我瞧着有几匹十分亮眼,不如明日让裁缝过来为你和陆姑姑做一身新衣裳吧。”
  
  宫宴之上,若是穿的寒颤,被有心人瞧见,被框上一个不敬之罪都有可能,陆锦和陆姑姑多年来都是朴素度日,并没有什么合适参加宫宴的衣裳。
  
  陆锦正欲开口,大门忽然被打开。虞意望向那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不由得一怔:“傅将军!”
  
  傅将军……
  
  陆锦也望向了那个年近四十左右的男人,虽然已经有些年纪,却依旧掩不住俊朗之气。
  
  傅时旋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虞意,双方相互致意,一旁亲自送傅时旋出来的陆姑姑对陆锦道:“这位便是绥国公府的傅将军,阿锦,见过傅将军。”
  
  陆锦不敢耽误,走到傅时旋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阿锦见过傅将军。”
  
  傅时旋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陆锦一番。
  
  虽生的好看,眼角眉梢处并无故作媚态之举,举止得宜,气质清丽脱俗,唔,不错!
  
  衣着朴素无华,行礼时却毫无慌张错乱,一身衣裳干净整洁,连多余的折痕都没哟,看着舒心,唔,棒棒哒!
  
  傅时旋笑着点点头:“陆姑娘不必多礼。本将今日过来,乃是为了答谢陆夫人对陈国这一仗的鼎力相助。陆夫人,真乃本朝之大功臣!”
  
  陆姑姑笑了笑:“傅将军谬赞了。”
  
  最终,傅时旋没有耽误多久就离开了,而虞意也不好多做逗留,只说了句明日派裁缝过来,也离开了。
  
  陆锦跟着陆姑姑进了府中,就瞧见前厅里放着的许多礼物。其中不乏上好的缎子,且这些礼物都是女人家用的,以傅将军的性格,应当不会这般面面俱到,所以,这些应该是夫人准备的东西。
  
  陆姑姑指了指桌上的缎子:“过几日宫宴,你做几身衣裳。”
  
  陆锦看着姑姑身上同样洗的发白的裙衫,道:“姑姑也做几件吧,毕竟是进宫面圣,不好太过失仪。”
  
  陆姑姑已经去了内堂:“我的事你不用管,管好你自己就好了。”
  
  陆姑姑这么多年,都是深居简出,自然对衣着打扮没什么兴趣,陆锦看了看那堆积起来的礼物,这诺大的宅院,最终只有她自己亲手一样一样的收捡好。
  
  今日还真是个特别的日子,刚刚送走了虞意和傅将军,转而又迎来了大公主身边的婢女银心。
  
  银心是个十分机灵活泼的小丫头,因为她也不是第一次来,所以知道这看着宽敞的一件大宅子,其实一个下人都没有,等到陆锦给她开门放行,她瞧着有那么多东西等着收拾,二话不说就撸袖子帮忙,还笑言道:“这些送绫罗绸缎的可真是比不过我们家公主了,陆姑娘,公主早就为你们准备好进宫的衣裳了,你方才走得急,公主都没来得及交给你,这才让奴婢送了过来。”
  
  陆锦愣了一下:“公主?”
  
  银心笑得酒窝浅浅:“姑娘放心,公主一双眼睛可毒的很,瞧一眼姑娘和陆姑姑的身子就晓得尺寸了,保管合身!”又四处往往:“姑娘还有什么,奴婢一并帮着做了吧。”
  
  陆锦摇头:“没有了,多谢银心姑娘。”说完这句话,陆锦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
  
  银心不解,好奇道:“姑娘笑什么……是……银心做错什么了吗?”
  
  陆锦伸手细细的摩挲银心送来的好看衣裳,没有说话。但是这一幕,银心看在眼里,也是有自己的看法的。
  
  这个陆姑娘和她的姑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到这大梁城的,直到陆姑娘机缘巧合下帮了公主一个大忙,公主才知道有这号人物。
  
  银心记得公主说过,那陆姑娘的姑姑,就是个怪老婆子,除了这间大宅子,什么都没有。最初陆姑娘用自己一个好手艺偷偷出去做活,还被陆姑姑狠狠罚了。最后还是公主出面,武力镇压了那个怪婆子,雇了陆姑娘。
  
  陆姑娘生有一副好脾气,八成是被这个老婆子给磨出来的。
  
  银心还很有眼力劲儿的发现,今日这府里多了好些礼物,绫罗绸缎都在上头。其实这也不奇怪,陆夫人一战成名,大家都知道她是大功臣了,默默潜伏这么久,自然有人要来看看这是什么样的人物。
  
  陆姑娘也真是可怜,如今有了这么多漂亮的衣裳,自然是开心的说不出来话了。银心心头一热,特地把几件最适合那天穿的衣裳扒拉出来,让陆锦记一记。
  
  陆锦认真记下了,可是等送走银心,她就直接把衣服抱作一团随意的放在一边,开始着手大公主宫宴那天需要的一套首饰。
  
  就在这个时候,身边忽然传来了响动声,还有细微的爪子走在席子上的声音。
  
  陆锦转过头,一条相貌粗糙的田园犬就这样凑了过来,尖尖的乌嘴呜呜呜的在陆锦身上嗅来嗅去。
  
  陆锦把晒好的小鱼干分给它一条,它立马摇着尾巴乖乖坐好,长着大嘴巴舔着舌头坐等投喂。
  
  “书里说,传到桥头自然直,天无绝人之路,原本还想着要给姑姑准备衣裳,今天就有这么多人来送衣裳,左右布料有多的,巴豆,我给你缝一件好不好?你是要裙子?还是要长衫?”陆锦看着认真啃鱼干的田园犬,伸手逗它。
  
  普遍存在于广大中小农户家中的看家狗,在这陆府,俨然是一只地位崇高的宠物犬。
  
  巴豆:→_→不要打扰本座吃东西!
  
  它躲着陆锦的手,最后实在忍受不住,叼着自己的小鱼干跑掉了。
  
  陆锦没有再去逗巴豆,转身继续专注于完善图稿。
  
  而另一边,傅将军刚刚回到家,傅承宣就很不会来事儿的撞到枪口上了。
  
  “娘!这是什么!?你是要把你儿子打扮成一个笑话送到宫里去吗!”傅承宣把一件起码绣了数十根翠竹和红花的袍子丢到自己母亲面前,这到底是什么搭配!?
  
  傅夫人正在挑选自己的衣裳,看到儿子这么不买账,脸就跨了:“你懂什么呀你!那王夫人说了,这可是今年最好的款式,好几家绸缎庄的师父都是按照这个样子做的!你信娘,娘不会骗你的!”
  
  傅承宣快吐了:“那你给爹穿啊!”就因为我是儿子就可以这样整蛊吗!
  
  “咳咳!”一阵严肃的轻咳声传了过来,傅承宣和傅夫人同时一僵。
  
  “穿什么?”傅时旋假装没看到那件很“陋”的衣裳,走了进来。
  
  傅夫人给傅承宣使了个眼色,傅承宣悄眯眯的移到那件衣服前,飞速伸手抓起藏到身后,露出一个傻不拉几的笑:“嘿嘿……嘿嘿嘿……爹,没什么,娘正在想什么样的衣裳能将您的威武衬托出来!儿子……儿子要去练功了!爹,儿子告退!”
  
  话毕,傅承宣嗖嗖嗖的就跑掉了,
  
  儿子不买账,做母亲的有些伤心。可是看到丈夫,傅夫人又重新振作精神,变戏法一般的磨出了一件华贵紫带金丝滚边,还绣有同色的十八班兵器绣纹的衣裳出来,兴致勃勃道:“老爷!您的衣裳我也准备好了!”
  
  傅时旋差点呕出一口老血……
  
  谁家的老爷穿一身绣了刀枪剑棍的衣裳出门!?傅时旋抬手揉了揉额角:“夫人,以后这种事情,你交给下人去做吧,别失了身份。”
  
  傅夫人伐开心了!
  
  给老公准备好看的衣裳怎么就失了身份了!?傅夫人一瞪眼:“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失了身份的!”
  
  傅时旋呛了一口茶……
  
  呵呵,按照夫人的搭配穿出去,失了身份的就是他了……
  
  打了胜仗的喜悦,并非一天两天就能消散的,所以,即便这中间隔了好些日子,待到宫宴这一日,整个皇宫由内而外,都是大获全胜的喜悦气息。
  
  这一仗打了太久了,从开年打到酷暑,那刀枪不入的大型战车几乎已经让大陈战士谈之色变,若非有陆夫人的图解,轻松的让那战车散架,傅时旋也许没这么快能打赢。
  
  这日一早,陆锦服侍陆姑姑装扮完毕,又给巴豆准备好了一天的食材,这才随意的将自己装扮了一番。扶着陆姑姑出门的时候,大公主的马车已经候在外面。
  
  陆姑姑看着那马车,忽然说了句:“你和大公主走的很近吗?”
  
  陆锦垂眼不答。陆姑姑冷冷道:“我告诉过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届时被利用了,休怪我这个做姑姑的见死不救。”
  
  陆锦颔首:“阿锦知道。”
  
  最终,两人还是乘了大公主的马车去到宫里。
  
  能进出皇宫免了下车检查的,大概也只有大公主和几位皇亲贵族的马车,而进了皇宫之内还能乘坐交通工具的,就只有大公主一人了。所以陆锦和陆姑姑这一路,可谓是畅通无阻,轻松舒适。
  
  在开宴之前,大公主带着他们两人去到了太后那里露面。按照陈国的惯例,这样的盛会开宴之前,女眷都是集中在一起的 ,所以大公主带着陆氏二人,顶着十分夺目的首饰凑到太后面前的时候,引来了大批女眷的注目礼。
  
  陆锦一双妙手,太后已经见识过,而今又闻得这位陆姑姑是这一仗的大功臣,太后早就想见一见是什么样的人物,今日一见,二人礼数周到,不卑不亢,更是深的自己宝贝女儿的喜欢,对待二人,也就越发的和蔼。
  
  今日,傅夫人也是用心的打扮了一番,可是因为糟糕的家庭背景,多年来都一直没能融入大陈的贵妇圈,所以,今日她眼睁睁看着两个普通的女人被带到太后面前,轻轻松松的就得到一片赞赏,连腰间的宫绦都能被夸上三五百个字,心里有点酸楚。
  
  这份酸楚,一直延续到了开席,被儿子傅承宣发现了。
  
  傅承宣自来是知道自家母亲的德行,也知道那些圈子里一些讨人厌的事情,此番看到傅夫人兴致不高,心里又气又好笑,可他毕竟身为人子,总不好完全不过问,明明知道娘一定是又被排挤了,还是要逗她开心一下。顺便探听一下是那个不长眼的嘴贱惹了自己的母亲,自己也好加倍奉还。
  
  就在这时候,陆锦和陆姑姑相继出现了,傅承宣敏感的发现自己的母亲在看到那对状似母女的两个人身上时,眼光晦暗了好多。
  
  傅承宣:又是她!?惹了他还不够,现在连他娘都惹!
  
   正文 赐婚   今日的宫宴,傅家是算是一个焦点。皇帝虽然年轻,但也并非一事不晓,这么多年,傅家代代忠良,死在沙场之上的将士不计其数,傅府供奉着先祖灵位牌的神台边,那刻着种种荣誉的铁券多不胜数。而今更是立下大功,小皇帝的意思是: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表扬能表达朕心中的激动了!~\(≧▽≦)/~
  
  就在礼仪完毕,领导表扬的旨意宣读结束,重要人物纷纷相互道贺敬酒告一段落后,气氛忽然上升到了一个很微妙的端点。这种微妙的感觉具体表现为——
  
  陆锦&傅承宣:为什么总觉得有很多双眼睛扫射过来……
  
  忽的,离陆锦不是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熟悉的轻笑,陆锦转过头,就看到了一脸笑容的大公主正往她这边看。
  
  【你啊……好事近了。】
  
  不由得,她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当天大公主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下一刻,大公主的弟弟,也就是今天坐在最上头穿着金色龙袍的那个英俊少年,揭晓了这件好事。
  
  虞衡:“此次一战,我陈国大获全胜,傅将军和陆夫人功不可没,但朕听闻,似乎还有一件好事,要喜上加喜了。”望向功臣傅时旋:“傅将军,朕可就帮你宣布了!”
  
  傅承宣眼皮子一跳,有不好的预感。
  
  傅时旋面不改色的上前一拜:“此时若是有皇上做主,是老臣的无上殊荣。”
  
  虞衡大笑起来,一拍大腿:“好,诸位爱卿。我陈国贤能辈出,即便巾帼亦不输须眉,此次一战,除开我大陈获胜,更是促成了一件好事。傅将军之子傅承宣乃少年将才,陆夫人的侄女亦是豆蔻年华,既然傅将军将这件事情交给朕,那朕今日,就为二人赐婚,兼封傅承宣为昭信校尉,并赐以‘天定良缘’牌匾,以示恭贺。”
  
  话一说出口,全场哗然!
  
  陆锦&傅承宣:( ⊙ o ⊙)!
  
  哦,少了一个人。
  
  傅夫人:( ⊙ o ⊙)!
  
  紧接着,大家就像是事先演练好了一般,两手一抱拳就开始给两家道贺。而傅时旋和陆姑姑更是处变不惊,尤其是陆姑姑,这个在众人看来不过是一个颇懂一些机关暗器的民间妇人,竟然这般淡定,真是好神奇!
  
  傅夫人已经惊呆了。但是她很快的就回想起自家夫君这两天的异常,原来他一直闷不吭声的,就是在给儿子订婚事!?可她是傅承宣的亲娘啊!生孩子他不过出了一个晚上的力,她整整出了十个月加一个晚上的力好嘛!
  
  为什么不告诉她!?
  
  那一刻,傅夫人忽然十分的愤怒!
  
  这种愤怒,夹杂着多年来无法融入陈国贵妇圈子的委屈,演变成了对这个并没有通过她的意见娶回来得媳妇身上!
  
  当年,若是不她救了战场上受伤的傅时旋,他早就死了!好啊,现在别人嫌弃她是个乡下的村妇,他做夫君的也嫌弃了吗?连儿子的婚事都不过问她,不可原谅!
  
  不仅仅是这样,在皇上宣布赐婚的消息时,傅夫人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一件……很重要的,她也没有告诉傅时旋的一件事情……
  
  忽然被赐婚,陆锦自然是第一时间望向自己的姑姑,可是陆姑姑的一个眼神,就让她明白这件事情是定下了。虽然很是意外,但是接下来的整个宴会中,陆锦都和陆姑姑一样,没有失仪之处。
  
  相较之下,傅承宣整个人都不好了。如果不是被傅夫人尚且识大体的死死拉住,以他的中二德性,当场掀桌都十分的有可能。
  
  他就不懂了,这到底是从哪个坑坑里冒出来的两姑侄?怎么忽然就联姻赐婚了!他爹不是一直在认真打仗保家卫国吗!什么时候就开始偷偷给自己找媳妇了!?
  
  傅承宣觉得,自己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
  
  按照大陈的规矩,宴席过半,女客便要退下,剩下的就是男人的谈话时间了。
  
  陆姑姑退下后,便告退归家。陆锦原本是想跟着回去的,却被长公主硬拉了回来,说是还有几套首饰要她帮着看看,还派了车送陆姑姑回去。
  
  陆锦被宣到太后面前,太后先是对她表达了一下祝贺,然后又开始询问她那里还有什么好看的首饰。陆锦起先还有些心不在焉,但是被大公主暗地里捏了一把之后,也算是全神贯注的回答者太后的问题,一直到酒宴结束,人才被放行。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跟着大公主回去的。大公主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饶是陆锦根本没说什么话,她也是话语连连,且三句话不离傅承宣。
  
  关于傅承宣的母亲是什么身份,傅时旋又是如何骁勇善战,两个人的结晶则是多么的中二逗比,都给她悉数讲了个遍,什么火烧神棍庙,水泼同门,炮轰大梁恶霸,那些光辉历史一件比一件精彩!
  
  说到最后,大公主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想本宫初初见你时,你尚且还是一个为了生计处处接活儿的小姑娘,这一转眼,也要去做小魔王的媳妇儿了。真是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
  
  陆锦终于看了大公主一眼,温和的开口:“公主向来是个心直口快之人,这件‘好事’竟然能憋这么久,也着实让陆锦刮目相看。”
  
  大公主眉毛一挑:“哟呵,你该不是生气了吧?啧啧,这可是少见啊,说出来也不怕你多生气,你要嫁给傅承宣,本宫可是担心了许久,也不晓得这傅家公子……”大公主用一个十分微妙的眼神看了陆锦一眼,笑眯眯道:“经不经得起你的‘雕琢’!”
  
  陆锦终于放弃和她继续沟通,转眼望向了马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另一边,傅承宣就十分的不得了了。
  
  傅夫人好不容易安顿了这个儿子,跑去和自家夫君谈判,结果被傅时旋一句话给噎住了:“你以为这只是单纯的赐婚!?皇上还有其他的安排!不可胡来!”
  
  搬出这样严肃的政治背景,队友傅夫人表示应对无方。
  
  于是,在房间里等傅夫人音讯的傅承宣差点把整个房间给拆了,终于等来了队友的一句话——
  
  既定,无法。
  
  傅承宣:┗|`O′|┛我!不!娶!
  
  眼看着咆哮着的儿子有着强烈的反抗情绪,傅夫人不得不先使出缓兵之计。
  
  “儿啊!这是圣上赐婚,你爹说了,毁不得!不过娘有一个好法子!”
  
  这话一出,傅承宣总算冷静了片刻,亮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洗耳恭听。
  
  看着儿子这么一来自己,傅夫人也有些心酸。这个法子,其实是她自己亲身经历过来的——
  
  “这个陆锦,看着便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这国公府的儿媳妇,你以为这么好当吗!要做我们傅府的儿媳妇,首要一条就是……(此处省略一千字仿佛家规)。”
  
  母子两个同仇敌忾,一起密谋——
  
  宣娘:“你先娶进来,也不少一根汗毛!娘会帮你盯着!她对爹娘不好,休!对你不好,休!犯了任何错误,休!”
  
  傅承宣的目光越发的蹭光拔亮,到了最后,他激动的拽住了自己亲娘的袖子:“娘!您真好!”
  
  宣娘欣慰的笑了笑:“还有更好的呐!你还记得你婉莲表妹么!娘跟你说啊——”
  
  傅承宣忽然一扭脸:“阿宝——送——娘——”
  
  “来咯——”恭候在外的正牌狗腿阿宝小哥堆着一脸笑冲了进来,扶着傅夫人就往外送:“夫人,老爷方才传话找您呢!”
  
  傅夫人还没说完:“就是那个表妹啊——”
  
  “阿宝——扶!稳!一!点!”傅承宣趁机推了一把,让两个人快步离开房间。
  
  傅夫人:“表妹马上……”
  
  “哐!”傅承宣利落的关了房门,夸张的打了一个呵欠:“娘,您别忘记你今天说的话啊!儿子累了,先睡了!”
  
  等到完全听不到宣娘的声音了,傅承宣还是垮了下来,有气无力的跌倒在床榻上,双手叠在脑后看着床顶。
  
  傅时旋既然把这件事情交给皇帝来宣布,就是一种不可商榷的表现。现在皇帝还给了他一个可有可无的散阶,加一个牌匾,根本就是有意无意的施压。要的就是这件事情没哟回转的余地。
  
  傅承宣哼笑一声,蹬了脚上的鞋子。
  
  成亲?好啊!让她见识见识,做他傅承宣的媳妇儿,要有多大的勇气!
  
   正文 迎亲   婚事一经公布,所有的相关事宜便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原本即便是小门小户的婚事,都有许多的繁文缛节,更何况是让皇帝来当这个媒人,按照大陈的规矩,这里面除了成亲必备的礼仪,还融入了很多的宫廷礼仪。大婚当日还有皇上和太后,这叩拜的礼节也就相对的繁琐。所以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陆锦就这样被接到了大公主府,开始成亲事项科普。
  
  “你这个亲,成的倒是辛苦,这个天儿穿的叮铃咣啷,我都替你可怜。备些药油,另外随行的喜娘和丫头身上一定要带着小的水袋,那天吃东西就别想了,多喝些糖水吧。”大公主卧在美人榻上,手中一把丝绸蒲扇不紧不慢的打着,屋子里镇了冰,倒不觉得有多热,陆锦坐在一旁,认认真真的听着。
  
  大公主虽然十分热心陆锦的婚事,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会把所有的时间都浪费在她身上,往往说上一阵儿,还要休息上好一阵。这会儿她说完了,陆锦也退下不去打扰。
  
  因为天气太过炎热,所以府里的下人们事情做完了,也不会随便的到处乱跑,是以陆锦刚刚出了公主,就看到匆匆而来的唐亦清。
  
  说到这唐亦清,也算的上是大梁城的一个名人。他本是学富五车的大才子,声名赫赫的准状元,却在科考的时候,被发现舞弊,当场逐出了考场,打了五十大板,终生剥夺科考资格。非但如此,他的名声没了,原本还能靠着卖自己的字画为生,之后便险和他家中的老母还有妹妹流落街头。
  
  外界之所以传大公主性情古怪,乃是因为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被大公主用来做了自己府中的官员。
  
  陈国的公主地位颇高,向大公主虞妍这样在自己府中设立官署的,却基本上没有。此外,大公主还有油水肥厚的封邑,这封邑设有令和丞,唐亦清便成了专门为公主掌管财产的官吏,人称一声唐令。
  
  原本按照陈国的规矩,封邑官吏是要常年留守在那里的,每年会定期带着账目前往公主府做财政汇报。但是大公主却格外开恩,以唐亦清尚且还有母亲和妹妹要照顾,母亲年事已高,不适合长途跋涉,直接把规矩反过来,唐亦清只要每年定期去地方查看便可。
  
  只是唐亦清这个人做事十分的牢靠,虽然他身在大梁城,对封邑之中的事情却是了如指掌,账目做得一目了然,十分漂亮。陆锦对这个俊朗谦和的男子,也一直是以礼相待,丝毫没有因为之前那些流言蜚语而对他有什么偏见。
  
  见到陆锦,唐亦清也是淡淡一笑,对着她拱手一拜:“陆姑娘被赐婚,亦清还未专程道贺,今日碰到了,先贺一声。”
  
  陆锦微微颔首:“唐令客气了。”她看着他手中有册子,问了句:“可是阳城又有什么事情?”
  
  唐亦清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册子,道:“哦,只是一些小事,阳城有一批荔枝,只是这天气炎热,送过来唯恐保存不好,糟蹋了东西,算这日子东西也该到了,今日我到这边,是跟府中主事提醒一句,要多储些冰。”
  
  陆锦笑了笑:“唐令做事妥善,就连这些小事也要亲力亲为,难怪公主对唐令信任有加。”
  
  唐亦清摇摇头:“亲力亲为又何止是唐某,听闻陆姑娘待嫁在即,公主亦是亲力亲为的帮陆姑娘做准备,看来公主对陆姑娘的婚事十分的看重。”
  
  陆锦对“看重”两个字不做评述,话锋一转:“公主成亲到现在,已经有三年时间,驸马两年前去世,公主亦是一个人守着这公主府,如今说起这成亲的种种礼仪,更是信手拈来,兴许,公主心中还挂念着驸马。陆锦倒是惶恐,让公主这样操劳,若是牵扯到伤心事,反倒是我的罪过。”
  
  唐亦清的脸色微微一怔,握着册子的修长手指微微收紧,骨节分明。陆锦将这些反应收入眼中,微微一福身:“不打扰唐令做事了。”
  
  唐亦清笑着点点头,拿着册子去找主事了。
  
  唐亦清来了府上,很快就被大公主得知,可是派银心出来请人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到后面,大公主就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一些细节也讲的十分笼统,陆锦倒是没有什么不满之处,反倒是让大公主好生歇息,自己告退了。
  
  虽然每日要到大公主的府里,但是弘善巷的宅子才是她的家,而这里,虞意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也许外人并不清楚,但是虞意是知道的,这间宅子,就是虞意的父亲,吴王虞绍赠与陆家姑侄的。而这么多年,吴王明里暗里也救济了许多,只是一应被陆姑姑抵了回去。也因为这样,陆锦和虞意从小相识,一起长大。
  
  此番虞意过来,是代吴王送嫁妆的。
  
  虞意的脸色不是很好,他看着陆锦,笑容有些不自然:“一转眼,已经是大姑娘了,再过不久,也该嫁人了。”
  
  陆锦笑了笑,也发现了家里多出来的很多东西。陆姑姑是不喜欢别人施舍般的赠予,所以陆锦看着这一箱箱的嫁妆,自然是要推拒。虞意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赶在前面开了口:“你既然已经要出嫁,那便是有了自己的一个家,凡事也要学会自己做主,这些嫁妆,是父亲送给你的,与姑姑无关。”说到这里,虞意的声音小了一些:“姑娘家出嫁,还是嫁到绥国公府那样地方,到时候嫁妆少得可怜,旁人看见了,可就要笑话你了。”
  
  陆锦没说话,虞意怕她还要拒绝,又加了一句:“这些姑姑都知道,你都回来了这些东西还没被姑姑推掉,自然是默许你收下。你不要犹豫不决的,只管拿着就是。”
  
  这一次,陆锦应下了:“多谢安宴哥哥,也多谢吴王。”
  
  虞意有些无力,但是他身上还有事情,所以没有逗留多久,只是陆锦在送他出门的时候,他忽然转过身问了一句:“阿锦,你……心里有没有不愿意?”陆锦不明所以的看了虞意一眼,虞意眼神一乱,又立马改口:“我……我的意思是,那个傅承宣整日不着调,人也有些疯疯癫癫……你若是被欺负了,心里有不情愿,一定告诉我!”
  
  陆锦这才轻笑一声:“多谢安宴哥哥。夫妻应当以和为贵,傅公子虽然……虽然跳脱些,但是本性尚且纯良,安宴哥哥不必担心。”
  
  虞意终于再无话可说,离开了陆府。
  
  而同一时刻,纯良的傅公子正拿着一只装满水的碗,玩水淹蚂蚁洞。
  
  看到蚂蚁们惊慌逃窜,傅承宣非常解气的抛掉碗:“看你们还敢不敢咬我!”
  
  一边的阿宝简直哭笑不得:┑( ̄Д  ̄)┍少爷明明是你昨晚自己吃了水果随便乱丢,在床角掉了一颗被踩碎的葡萄,引得蚂蚁乱爬……
  
  傅承宣敏锐的望向阿宝:→_→你在想什么?
  
  阿宝立刻严肃起来:“少爷,早些休息吧,老爷夫人说这段时间您还是不要到处乱走的好,等成了亲,还有很多功课哩!”
  
  傅承宣横了他一眼:“多嘴!”袖子一甩,进了屋子。
  
  大仇得报,回屋睡觉!
  
  阿宝撇撇嘴,忽然很是担心——少爷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一些呢!
  
  对于成亲这件事情,傅承宣是拒绝的,但是经过傅夫人的安抚,知道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所以他现在每天琢磨的,是怎么娶了陆锦之后把她扫地出门!
  
  这一琢磨,就琢磨到了大婚的那天。
  
  从傅家到陆家,几乎穿过了半个大梁城,这一天,傅承宣被傅夫人派来的婆子亲自打扮了一遍,当婆子要往他身上前后都挂彩球的时候,傅承宣炸了:“娘!我这样和一样贺礼有什么分别!”
  
  傅夫人嗑着瓜子,丢了他一脸瓜子皮儿:“别闹!”她还要出去陪着老爷招呼客人呢!
  
  就这样,傅承宣被绑了一身彩球,推出去准备迎亲。
  
  迎亲的队伍出发前,傅承宣忽然蹿到自己娘亲面前使眼色:照咱们昨天说的做!
  
  傅夫人已经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傅承宣得意的笑了笑,挺胸抬头出门迎亲。
  
  听说陆锦家里很穷啊!他和娘已经商量好了!高攀国公府,要是嫁妆寒碜,那可就会被笑话哒!反正丢的也不是他的脸!让大家笑话她!笑话她!利用舆论优势,营造一个她从进门开始就地位低人一等的即视感!
  
  然后……欺负她!欺负她!休了她!
  
   正文 初交手   当长长的街道上因为迎亲队伍而变得热闹的时候,即便是这样炎热的天气,也惹来大片的老百姓围观。
  
  绥国公府的公子啊!百姓们探着脑袋瞅,可是在看到骑着大马,新郎官儿帽子后面的两撇小刷子都随着马儿的脚步晃悠着的傅承宣时,大家都惊呆了!
  
  路人甲:“哎哟!那个不是抓贼抓到撕了怡红院姑娘衣裳的公子嘛!”
  
  路人乙惊恐地以手抵唇:“嘘——你疯啦!没看到那后面跟着的人!今天这可是傅公子的大喜日子!你还跟个没脑子的傻蛋似的瞎说!触了傅公子的眉头,当心下一个撕你!”
  
  路人丙:“啧啧啧,小魔王也要成亲了,这是哪家的姑娘这么造孽哟!”
  
  路人丙老婆,怒目而视拧耳朵:“咱家的窗户破了三天了也不见你修!等着我修是吧!自家的女人不心疼,尽心疼别家的女人!回去!修窗户!”
  
  路人丙哎哟哎哟的离开婚庆现场……
  
  就这样,大家你探一脑袋我探一脑袋,再加上长长的迎亲队伍边,竟然有发西瓜哒!还是冰镇西瓜!以至于一条街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大夏天的吃冰镇西瓜真是棒棒哒!绥国公府招揽群众渲染气氛的方法真是十分的机智!
  
  傅承宣看着老百姓们一个接一个的去抢冰西瓜,忍不住蹙了眉头——如今天子脚下的百姓,在这种炎热的天气尚且连冰镇西瓜都是个稀罕物,稍微偏僻恶劣的地方,还有多少百姓可能会被活生生的热死渴死?
  
  #迎亲路上心中还在牵挂路人的新郎官也是棒棒哒#
  
  傅承宣骑着马,身上前后挂彩球儿,太阳当空照,鸟儿都热的不见鸟。眼看着,前面的陆府就这样接近了。身边的阿宝戳了戳傅承宣的腿,小声道:“少爷,快到了!”
  
  傅承宣横了他一眼:少爷有眼睛自己会看!
  
  阿宝不说话了。
  
  然而,就在拐角进入弘善巷的那一刻,陆府前面扎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的炸出无数红色的碎花和带着火药味的烟雾,也差点炸的傅承宣从马上掉下来……
  
  傅承宣瞪大了眼睛看着人满为患的陆府大门——夷喂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啊!
  
  原本以为的门可罗雀,忽然间就变成门庭若市啦!?
  
  傅承宣看着门口光是站岗的一、二、三、四……辣么多的护卫,以及喜娘背着新娘子出来,身后跟着的一长串奴婢,瞬间愣住了。
  
  傅承宣:(@_@;)不是说陆家没什么亲戚么……不是说诺大的陆宅一个奴婢都没有吗?这是怎么回事?传闻果然不可靠!被骗了!
  
  然而,让傅承宣差点坠马的还不只是这些——
  
  当喜娘将那被一身新娘嫁衣勾勒的玲珑多姿的人儿背出来的时候,身后忽然出现了一群捧着盘子的丫头,照这个阵势,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这些丫头手里的盘子,竟然是——冰镇荔枝!
  
  傅承宣:( ⊙ o ⊙ )
  
  群众:( ⊙ o ⊙)
  
  喜娘一脸堆笑了的说了大吉大利的话,将新娘背上了轿子,紧接着,从陆府里竟然抬出了十八台箱子。其中还不包括放在外头的绫罗绸缎和各种喜饼吉祥物!
  
  一排排丫头端着荔枝发给沿途看热闹的百姓,最让人惊叹的,是每一刻理智上头竟然都用红色的纸剪了一个小小的“囍”字放在上头,再看看这一个个的丫头,生的那叫一个清丽,方才一窝蜂抢西瓜抢的汁水四溅的人群,此刻竟然体现出了高度的纪律性,丫鬟们笑着奉上一颗冰荔枝的时候,女人男人都要说上一句“多谢”!
  
  傅承宣已经惊呆了……他转过头望向跟在自己马边的阿宝……阿宝……人呢!?
  
  流窜到人群里的阿宝顶着一个小帽子,在前面笑眯眯的领了荔枝,火速的塞到袖子里,又灰溜溜跑到更前面,变戏法而一般不知道从哪里又顺了另外一顶帽子戴上,继续笑眯眯的领荔枝……
  
  傅承宣:简直……丢人!
  
  陆锦的送嫁队伍,捧着冰镇荔枝沿途发放的丫鬟也就不说了,仅仅是帮衬着的喜娘就有四个,两个近身的,两个帮忙拿东西打杂的,而在队伍里面,赫然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大公主身边的得力助手之一,银心姐姐!
  
  说到银心,心里不得不佩服陆锦,因为陆锦好像做什么事情都能讨到大公主开心。
  
  听说那天,唐令来了府里汇报阳城荔枝的事情,结果陆锦好像和唐令说了些什么,不止那天走得早,之后唐令都很少出现。大公主就差假公济私的去找人把他叉过来,结果,又是陆锦跟大公主坦白了些什么。
  
  那天银心吓坏了,因为大公主听完那些话,当场气得砸碎了所有能砸的东西,连陆姑娘都差点受伤了。就在大家以为陆姑娘要遭殃的时候,公主居然看着陆姑娘……笑了……
  
  公主还带着一种渗人的笑,说道:“你干得好!没担当的男人,就要这么干!”
  
  然后,阳城送来的荔枝,大公主眼睛都不眨的送给陆姑娘刷面子,寓意长长久久的九十九个婢女和四个资深喜娘都被派遣过来,最重要的是……她,大公主身边的得力助手之一,银心姐姐,现在是陆姑娘的陪嫁丫头啦!
  
  从陆府到傅府,还是有一段距离的,银心悄悄的给自己含了一颗冰镇荔枝,开始复习功课——傅家族谱、傅家家规、傅家人口结构、傅家人物性格……
  
  在傅承宣阴沉的目光下,阿宝捧着荔枝屁颠颠的跑回来想要献宝,在终于发现气场不对的时候,默默地自己一个人吞荔枝。
  
  可是没办法啊!这排场太大了!让他对少夫人产生了极大地好奇!感觉这位夫人不简单呢!
  
  抱着这样的心里,阿宝好几次的往轿子那边瞅。可是轿子边上都是半老徐娘啊,于是阿宝的眼睛转啊转,就转到银心姐姐的身上了……
  
  傅承宣感觉到了一种史前未有的危机……
  
  这和想象的不一样啊!
  
  路虽然远,但总有到头的时候,等到绥国公府的大门近在眼前的时候,一个喜娘凑到轿子边上,小声道:“夫人,已经快到了。”
  
  轿子里,陆锦不慌不忙的把装满了美味食品的食盒盖上,塞到了座椅下面。
  
  这成亲会不会饿肚子,其实还是和脑子有关,也和实际情况有关。
  
  大公主成亲那会,那不叫嫁人,叫招驸马。不仅要拜天拜地拜爹娘兄弟,还得和驸马接受群臣拜贺,一路到公主府,按照陈国的规矩,为了彰显公主之贵,一路上,都是用布置成喜轿的步撵抬过去的,雍容华贵的公主和驸马都要受到百姓瞻仰。
  
  这种情况,别说吃东西,就是咽口水也得含羞带笑的咽啊。
  
  陆锦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小木盒打开,一面还镶嵌了镜子。而另一边,则放着一张红唇纸。
  
  上妆完毕,一切看起来十分完美,酒足饭饱的陆锦施施然的给自己盖上了喜帕,安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接亲队伍行至绥国公府门口,鞭炮声便立即响了起来。已经纡尊降贵来到这绥国公府观礼的圣上被大臣们恭迎着到了门口。
  
  今日,可是个好日子!
  
  傅夫人在看到那一长串送嫁队伍的时候,表情和儿子是一样一样的!
  
  傅夫人:( ⊙ o ⊙)怎么和传言的不一样啊!
  
  傅时旋一脸淡定从容的站在皇帝身侧,看着那迎来的喜轿,傅时旋的脸上,有一抹十分微妙的笑容。
  
  傅承宣其实早就想了各种招数来为难她,但是这种招数必须有一个前提——皇帝没来……
  
  因为皇帝来了,他要是胡来,怪罪的不是他,而是傅府。这是皇帝以赐婚为名做媒为实的婚事,傻子才会打皇帝的脸啊……
  
  一旁的喜娘提醒傅承宣可以踢轿门了,傅承宣一百个不情愿的下了马。饶是他的性子还有些有待完善,可是一阵好皮囊却是极具欺骗性的,同样是一身新郎服,他穿着就格外的高挑俊朗,站在那轿门前微微垂眼盯着轿门的样子,简直帅帅哒!
  
  而此刻,帅帅哒傅公子脚上已经蓄足了力气,他要优雅的……大气的……众目睽睽的……狠狠踹轿门!吓死你!
  
  “轰!”
  
  “嗷——”
  
  傅承宣以一个剿匪踹强盗大门的姿态往轿门上狠狠一踹的那一刻,也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喊。
  
  整个轿门都是一颤,喜娘和轿夫反应极快,迅速扶住了轿子,陆锦根本没有被吓到,更没被颠簸到,倒是这傅承宣,仿佛踩到针尖儿上,脚一落地就嗷嗷的疼。
  
  这喜娘可是当初跟着大公主混过的喜娘,当即道:“哟,姑爷可性急,这新娘子又不会跑!已经是你家的人啦!”
  
  皇帝原本还对这粗鲁的踹轿方式有点意外,听到喜娘这么说,大笑起来,对傅时旋道:“这估摸着也是个情种!第一次娶媳妇儿,都是这样!朕明白!”傅时旋笑着点点头。
  
  傅承宣觉得自己好像踩到什么了……不对!好像是鞋子上被刺进什么东西,细细的,每走一步,那细细的尖儿刺得又疼又痒!
  
  轿门打开,陆锦在喜娘的搀扶下出来,一旁有人递过来一个洗了彩球的彩带,新人各执一边。
  
  傅承宣看着蒙着头的女人,低声道:“你做了什么!”
  
  陆锦的声音依旧是柔和甜美:“相公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很明白。”
  
  傅承宣:QAQ!心机深沉!
  
  还来不及等傅承宣发飙,一旁的礼官已经吆喝:“新人进门——” 正文 算账第一发   成亲这种大事,自然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只是此刻的傅承宣,俨然是步步艰辛。
  
  交拜的礼仪自然是十分繁琐的,太后身体抱恙,出宫也不合适,但是皇帝和公主都在,还是那人人谈之色变的大公主,所以,这个礼不仅得拜,还要拜的很标准!
  
  傅承宣一直忍着脚上的痛痒交加,饶是那种感觉实在难耐,脸上竟然也是如沐春风,完全看不出什么端倪。
  
  一番交拜敬茶之后,外面就要开席了。陆锦自然是要被请到新房之中等待,而傅承宣作为今日的新郎官儿,则是要出去招待客人。
  
  银心很妥帖的上前和喜娘一起扶着陆锦去了新房,任由傅承宣去招待客人。
  
  因为都是第一次来绥国公府,所以前面有国公府的下人领路。银心一路把路线记得好好的,直到陆锦进了新房,银心对丫头道:“这里不用你了,下去吧。”
  
  大公主府出来的人,说话的气势都是浑然天成。那丫头自然是恭敬的退下,银心准备进屋帮陆锦擦擦汗,这大热天的,等到新姑爷进来,闻到的却是一身汗臭,那可就闹了笑话了,谁料她还没开口,陆锦却先递给她一个小包裹。
  
  银心愣了愣,陆锦揭开盖头,对着她暖暖一笑:“一路过来,你也什么都没吃,左右现在没人,屋里的东西动了会被发现,反倒失礼,后面还得要你守在门外,这里给你留了些吃的,吃吧。”
  
  银心心里动了一动,饶是这么热的天气,心里那份暖暖的感觉也完全不与这天气有什么违和。陆锦这个人,银心跟在大公主身边也看了很久,为人如何,她心中不是没有一杆秤。
  
  银心接过了糕点,对着陆锦一拜:“陆姑娘……不对,现在应当是唤夫人了。夫人,公主将银心赐给夫人做婢女,银心往后不会有二心,定当好好服侍夫人和姑爷。夫人有心,银心甚是感动。”
  
  陆锦笑了笑:“无妨,快些吃吧,吃完了可就得到外面站着了。”
  
  银心的确饿了,偷偷藏的荔枝哪里够吃,她飞快的吃掉了糕点,又喝了点茶水,然后赶紧打了水,把备下的一套一模一样的新娘服拿了出来,让陆锦简单的擦干净了身上的汗水,换了一套干净的。出门的时候,陆锦忽然叫住她。
  
  银心:“夫人还有什么事吗?”
  
  陆锦想了想:“看到天色快暗的时候,记得准备凉席凉枕和薄被。”
  
  银心点点头,也不问为什么:“是。”
  
  出门的时候,银心很贴心的关上了门,屋里有冰镇,基本上不会再流汗,银心就这么站在门口,跟一尊小门神似的。
  
  和陆锦说的没错,差不多才一盏茶的时间,那个原本应该在外面招呼客人的新郎官,怒气冲天的杀过来了!
  
  话说傅承宣也不是傻子,脚上踩着个暗器,他疯了才会一直踩下去。他跟着傅时旋招待了一会儿宾客,紧接着又皱着眉头汇报说自己有些腹痛,傅时旋没为难他,让他快去快回。傅承宣就是利用这个时间,蹲在后院的假山边上脱掉了鞋子,前前后后仔细翻找了很久,终于在自己的鞋底儿摸到了一根极细的牛毛针!
  
  这个针,戳的很有技术嘛!鞋底整根没入,在这种千层鞋底上,将将好在里面露出了分毫,脚踩上去,不会扎的很深,但是绝对让人没办法舒服!
  
  这种针,必然是用暗器打进来!且针的长度算的刚刚好,不是人为他直播吞粪自尽!
  
  大热天儿的,好像一点点的不爽快都能被这种热度膨胀好几倍,更何况傅承宣是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舒心过!他也懒得管什么招待宾客了,当即拿着证物杀到了新房。
  
  结果可想而知,没闯进去,被一个小丫头拦住了。
  
  银心拼死抵着门口:“姑爷,您这是做什么呀,这还不是入洞房的时候呐!您心急个什么!”
  
  傅承宣差点喷火了:滚啊!
  
  银心虽说是个小丫头,可有谁知道她当年是拼死拦住了太后的英勇丫头,就在傅承宣孤注一掷的准备动手直接推开她的时候,银心大无畏的挺起了自己的胸,对准了傅承宣的手!
  
  傅承宣跟差点碰到火似的猛地收回手:哦擦!真阴险!
  
  就在这时候,屋里传来了陆锦的声音:“相公在外面?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傅承宣快笑了,你是不知道我为什么来吗?经过第一次交手,傅承宣也不是个大傻子,他知道陆锦不是什么纯良的小姑娘,也不会傻呼呼的对着干,听到陆锦的声音,傅承宣深呼吸两口,忽然该换了态度——无比的,温柔!
  
  “夫人。”
  
  银心忍不住抖了一下……咦,喊得好恶心……
  
  陆锦隔着一道门,居然接的十分的坦然:“嗯?”
  
  傅承宣又舒了一口气,心平气和道:“我觉得鞋子有些问题,不知道夫人能不能代为查看一下。”
  
  你敢开门我就敢用鞋板子照着你的脸呼!
  
  然而,陆锦答:“不能。”
  
  在傅承宣冒火以前,陆锦不慌不忙的答:“傅府家规第十条,主仆有别。阿锦如今是国公府的儿媳,亦是新妇,这纳鞋底儿的事,且不说多半是下人做的,就算阿锦今日做了,也不合适。相公的鞋子有问题,还是寻人赶紧换一双吧。虽然阿锦十分的想要亲力亲为,但是还是希望相公不要为难阿锦……”
  
  银心愣了一下,赶紧把脑子里背下来的东西温习了一遍,哎哟卧槽,还真是!夫人什么时候背会的!
  
  傅承宣就差喊一句“我们家纳鞋底儿都是老婆/娘做的事儿!”可是他还没喊出来,一边的一群人喊出了声儿。
  
  一群公子哥儿红着一张微醺的脸凑了过来,第一个开口的是户部尚书的大公子陈勋。
  
  陈勋带着醉意的目光首先盯住了傅承宣光着的一只脚,顿时乐了:“哟,傅兄这是在做什么?莫非是‘投履问路’?傅兄……莫非连自己的洞房都找不着了?”
  
  陈勋一番话,惹得大家哄笑一片。
  
  傅承宣的脸,黑了。
  
  银心趁机道:“几位公子可要帮帮奴婢了,这按照规矩,可还没到入洞房的时候啊,少爷总说鞋子不好,硬要夫人来帮着瞧一瞧!这……这可真是为难奴婢了!”
  
  傅承宣的嘴角抽了抽……
  
  银心这番话一出来,户部侍郎的小儿子赵德附和道:“陈兄,你搞错啦!这是傅兄觉得鞋子不舒服呢!”他转而望向傅承宣,挑着嘴角猥琐一笑,伸出了自己的臭脚,一手扶着一边的小厮,一手就要脱自己的鞋子:“傅兄的鞋子不舒服,怎的不早说呢!今儿个傅兄大喜,怎么也不能让傅兄不痛快了不是!呐呐呐,鞋子我这里有!”
  
  然后一手捏着自己的鞋子,提手一滑,就把鞋子脱了:“来来来……傅兄用我的鞋子,别为难嫂子才是!”
  
  这话里的调侃之意明显,赵德这么一说,一群微醺汉纷纷伸出了自己的脚,“我这里有”、“我这里也有!”的声音此起彼伏!
  
  “哎哎哎……傅兄,用我的!用我的!我尚未娶妻,指不定傅兄用了我的鞋子,明儿个我就能成亲了!”
  
  哈哈哈哈哈——哄笑一片!
  
  傅承宣的周围,已经低了八度……
  
  最后,英俊的新郎官儿黑着脸套上了鞋子,帅气的……一瘸一拐的……离开了现场。没多久,一群绥国公府的下人们行动有致的冲过来将一群微醺汉叉到了前面的宴席座位上。
  
  银心……银心快憋笑憋岔气儿了!
  
  夫人说的没错,少爷真是好可爱呀!~\(≧▽≦)/~
  
   正文 明月夜   傅承宣麻烦没找成,对这个陆锦,已经是自动拉进黑名单。加上今日来得那些同窗们各个调侃的没个完,眼看着傅大公子的脸就越发的暗沉。终于,傅承宣好不容易熬过了宴席,时间也终于到了黄昏来临。
  
  只是这样的天气,即便宴席散去,天亮的人脸都看的清清楚楚。傅承宣虽然有钱又任性,但是在这样的日子,难免多喝了几杯酒。一张俊脸也终于浮起了几朵红晕。
  
  傅夫人倒是谨记着和儿子的战略,好几次想要去和儿子咬耳朵,奈何她今日也是娶儿媳妇儿的人,将自己打扮的十分的雍容华贵,想要悄眯眯做什么事情都有些难度,最后,和儿子的耳朵没咬成,就被傅时旋以“不要打扰宣儿和阿锦”为由,带回了房里。
  
  宾客终于散尽,傅承宣送完了最后一位客人,在阿宝挤眉弄眼的示意下,终于不甘不愿的往自己的新房走。
  
  这个洞房,傅承宣是一点想入的意思都没有的。平时他的点子多,但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几杯酒喝下肚,天气也热的让人想扒皮,傅承宣越往新房的方向走,心里的一团火就越烧越旺。
  
  此刻正在回府路上的大公主正懒懒的坐在马车里,对着一旁的银月道:“都喝完了?”
  
  银月用冰帕子给大公主擦了擦手,回道:“公主,带去的一整壶都给换掉了,奴婢看着呢,喝的一滴不剩!”
  
  大公主换了之手,闭上眼:“嗯,叫外面的走快些,热死了。”
  
  银月忍不住打趣:“那那位傅公子可不得烧起来?”
  
  大公主翘起唇角:“他也不必谢谢本宫了。男人嘛,总会有这么一回的。”
  
  马车朝着公主府的方向回去了,而这边,终于“有这么一回”的傅承宣,正站在自己新房外面狂扯领子。
  
  他去,怎么这么热!?阿宝屁颠颠的端着解酒茶冲过来:“少爷少爷,来了来了!”
  
  傅承宣接过去就要一口闷,却“噗”一声喷了茶丢了碗,还好阿宝手疾眼快,接住了解酒茶。傅承宣照着他的脑袋一个爆栗子:“烫猪皮啊你!?”
  
  阿宝很是冤枉捧着刚煮好的解酒茶,正准备安抚一下少爷,新房的门忽然打开了。
  
  银心看着站在门口的少爷和阿宝,笑道:“少爷,您来了!”
  
  傅承宣现在热的想撕人,不甚耐烦的“嗯”了一声,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子。
  
  原本洞房里的礼仪在这时候都省了,喜娘已经被叫走,陆锦自己揭了盖头走到门口,看着傅承宣的脸色,陆锦的眉头一皱。
  
  银心早已经准备好了陆锦交代的凉席和凉枕:“夫人……要不要请少爷……”
  
  陆锦:“阿宝,银心,去准备木桶和冰。”
  
  阿宝和银心愣了一下,陆锦已经开始催促:“还不快去?”
  
  银心连连点头,扯着阿宝去准备东西。等到两个人一走,陆锦看了看左右,并没有其他人,应当是被支持开了。陆锦拉住傅承宣的胳膊,将他拖进了房中,傅承宣现在只觉得浑身燥热,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心上爬,口干舌燥。就在他无意识的伸手去脱自己的衣服时,双手忽然触碰到了一个凉凉的触感。他迷迷糊糊的,抓着那凉凉的触感就往自己的心头放。
  
  陆锦一愣,就在这时候,阿宝和银心匆匆忙忙的赶来了。
  
  阿宝:“夫人夫人……冰……冰……”跑在前面的阿宝刚一冲进房,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傅承宣抓着夫人的手往自己心头蹭……
  
  阿宝:QAQ!少爷不是说绝对不会碰夫人吗!
  
  现在看起来……少爷好像还是蛮喜欢夫人的嘛→_→。
  
  银心就更加淡定从容,她看着阿宝傻愣愣的样子,蹙眉道:“还愣着干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出去!”
  
  阿宝眨眨眼:“为……为什么?”
  
  陆锦正任由傅承宣摸小手,闻言转过头看了阿宝一眼,笑容浅浅更似调侃:“想留下来让我帮你也沐浴一把?”
  
  阿宝:( ⊙ o ⊙)夫……夫人好奔放!
  
  阿宝小同学的脸倏地一下就红了,陆锦收回目光,伸手去捂傅承宣已经通红的一张脸,转而道:“和你说笑的,留下来帮少爷沐浴。”
  
  待银心将一大桶冷水和两桶冰准备好之后,阿宝十分听话的撸袖子帮忙扶傅承宣。
  
  傅承宣迷迷糊糊的,咽口水的时候,喉结不断地上下滑动,天真的阿宝认真的看着陆锦:“夫人放心,就交给我吧。”
  
  银心憋着笑站到外面,陆锦和银心对视一眼,爽快的把傅承宣完全交给了阿宝,出门的时候,陆锦忽然伸手拍了拍阿宝的肩膀:“阿宝,你……注意安全。”
  
  话毕,陆锦理了理自己的一身新娘嫁衣离开了新房。
  
  银心已经妥帖的将门外的回廊矮栏擦干净,以供陆锦坐下休息。今日是个好日子,此刻的天也已经暗下来了,明月当空,陆锦仰起头,脸上的神色让人猜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银心安静的守在陆锦身边。
  
  可是房间里……就不太安静了……
  
  “啊啊啊……少爷你要做什么!?”
  
  “啊啊啊少爷你的手!住手!住手!少爷你再这样我要叫了哦!”
  
  “救救救命啊……”
  
  银心当丫鬟的资历再高,这会儿也忍得肩膀都在颤抖,忍不住“扑哧”出来……
  
  陆锦听着里面激动的声音,看着窗户纸上印出来的乱舞人影,唇角微翘,继续赏月……
  
  诺大的绥国公府,下人们都依照老爷的命令回了房,而一早就被自己相公拉进房的宣宣娘则是瞪大了眼睛倏地站起来:“什么?皇上竟然会这么想?”
  
  傅时旋喝了一杯茶,摇摇头:“皇上的主张,我们无法左右,但是这个陆夫人,若是能为大陈所用,好比此次的战役,自然是如虎添翼。只是她们不过是普通的民间妇人,此番赐婚,一来是身份加持,二来……陆夫人终究是女子,阿锦是她唯一的亲人,阿锦的归属,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影响到陆夫人的选择。另外……”
  
  宣宣娘现在才知道,这件事情只怕不会跟儿子商量的那样简单。相反,这门婚事,需要和谐,必须和谐!皇帝赐婚才是真正的信任,如今战火烽烟四起,奇能异士,哪怕是女子,也会有极大的帮助。若是他们这门婚事闹的不愉快,只怕……
  
  “哎呀!”宣宣娘再一次想起了自己做的事情,十分心虚的扯了扯傅时旋的袖子:“可……可是老爷……我也没想到赐婚来得这么快,我已经让人传信到禹川县,让……让人把婉莲接过来了……”
  
  婉莲……傅时旋的眼角一跳,猛地望向宣宣娘:“你……你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你把婉莲接过来,难道是想……”
  
  宣宣娘急了:“那……那你给宣儿娶亲,不也没有告诉我么!前一刻你还在战场上,回来就给宣儿说了亲。我……我要是晓得有这件事情,也不会让婉莲……”
  
  傅时旋摇摇头:“罢了罢了!你可有在信里说什么别的?”
  
  宣宣娘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就……就是让人接婉莲过来……”
  
  傅时旋严肃的盯着宣宣娘:“既然是这样,就按照你说的,是接人过来玩几日。另外,这婆媳之间的关系,也要劳烦夫人好好把持着。”
  
  宣宣娘当即拍胸:“老爷放心!交给我!”
  
  此刻的宣宣娘,早已经忘记了当初自己也是这么拍着胸脯跟自己儿子约定过一定要整死陆锦……
  
  婆媳关系啊……好复杂的关系!宣宣娘决定好好琢磨琢磨!
  
  一夜的功夫很快就过去,傅承宣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一阵一阵的疼。
  
  “嘶——”傅承宣扶着脑袋撑起身子,目光不经意的往一旁一扫,整个人都僵住了!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然而,在傅承宣发现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对之前,先留意到了自己的身上……
  
  “相公醒了?”
  
  一个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下一刻,一身精美华裳的陆锦已经站在傅承宣面前,看着光着身子坐在床上裹着被子的傅承宣,将自己手中的解酒茶递了过去:“喝了这个,人会舒服些。”
  
  傅承宣的脑袋卡卡卡的从陆锦身上重新转回到自己身上。滑下去的被褥露出了精壮的胸膛。
  
  一派宁和的早晨,傅承宣的狂吼震坏了半个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