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 第1章 那次的呼唤 苏浅浅从黑暗中醒来,也不过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之前,她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这场战斗,历时四天,她四天没睡上一觉,而这场战斗,是和着她心尖上的男人的鲜血结束的。 强撑着,坚持到等他手术完成,强撑着,坚持等他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强撑着,慈祥的院长肯定的告诉她:“孩子,放心,他一定不会死。” 时间,又过去了六天。 强弩之末,苏浅浅眼一黑,陷入早就盘旋着她的昏迷。 苏浅浅头还在发晕,脚下像踩着高低不平的地,深一脚浅一脚的,奔到了他的病房。 见到他,苏浅浅才松了口气,他还在,还活着! 一步步的走近他,苏浅浅的心越来越疼,手也越来越颤,呼吸越来越紧。不是第一次看见他受伤的样子,她甚至还曾经不止一次给受伤的他做过手术,却是第一次,有种会和他离得越来越远的感觉。 他独自一人站在被挟持的她的面前时,和她的距离不过才区区几米,她却深刻的感觉到两人的距离足以用光年去计算。 五枪,五颗子弹,自己打入自己身体。 每一枪打入他的身体,她就觉得他离她越远,而他,目不斜视的看着挟持她的人,连个余光都没有看她。 仿佛一枪枪打入的不过是泥潭,而不是他的身体,连眉,都没有皱一下。 苏浅浅那时悲哀得绝望,为他,也为她自己。 他可以为自己,连命都不要,却没有说一句“我爱你”,不,甚至,似乎,他都还没有爱上她。 而苏浅浅,却因为爱他,将他置于生死边沿。 最后,她抱着奄奄一息的他,苍白的唇动了又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却笑了,宛如夏花,他说:“如果我不死,我们在一起吧。” 苏浅浅一滴泪都没有流,包括听到他这句不算告白的告白的时候。 犹记得那天,苏浅浅说:“贺经年,我喜欢你!” 鼓足勇气的言语,换来的,不过是他浅浅一瞥。 当她飞蛾扑火般决绝,换来契约一张。 现在,苏浅浅坐在他的床边,轻轻的抚着他缠满纱布,只露出了眉眼口鼻的脸,俯下了身,温柔又霸道的说:“贺经年,你死不了,快点好起来,和我结婚!” 他允诺她的,不过是“在一起”,她执拗的将这三个字注释为结婚,非结婚不可! 用温水沾润着他有些干裂的唇,直到苍白的唇有了水色,苏浅浅把他没有受伤的左手握在自己的掌心。 他的手很大,她的手恰好偏小,放进去不过他的三分之二大,苏浅浅觉得,若他把她的手纳入掌心,是可以纳入她的全世界的。 可是,即使她那么死皮赖脸般的倒贴上去,他对她,不亲不近,不冷不热,原本有着的那点豁达,都被他全部回收,吝啬的不给她。 倒追男人,苏浅浅有这个勇气,也因为这个勇气,她缠着他大半年,才换来他的不疏远,再半年,才让她在他身边呆着。 让他说出“在一起”的,到底是什么? “贺经年,你赖不掉我了,说出口了,收不回了。”苏浅浅在他耳边轻喃,“所以啊,快点醒过来吧!” 积攒的无数的泪,终于流了下来。 我的爱,经历了岁月,浅浅的流年,全都给你一人。 我们必定要在一起的,你不死,不是阎王不敢收,而是注定了我们必须要在一起,因为,我就是你岁月里的浅浅,荏苒中的浅浅。 浅浅的划痕,深深的痕迹。 所以,贺经年终于睁开了闭着了好几天的眼睛,苏浅浅弯了眉眼,俯下身,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君子一诺,我们结婚吧!” 那种张狂的勇气,是贺经年这辈子都避不开的。 缓缓,贺经年勾唇一笑。 然后,苏浅浅泪水倾盆。 时光的记忆,人生的印迹,张狂学不会的时候,谨慎的写着荏苒,或许过于疯狂,也许是种痴傻。没办法,五指间溜走的岁月,总要有点自己最想留下的痕迹,不是为了给谁看,让自己理直气壮的呼吸而已。 爱,经岁月,浅流年。 情,历时光,柔经年。 第一卷 正文 第2章 惊天一叱 某军医院十七楼,手术室门外。 一群男人围着一个女人,各种沙哑又粗犷的嗓音中不时响起一个柔和女声。 “一定救活队长!” “我们一定会尽力的,请大家放……” “手术是谁?是最好的医生吗?这医院医生水准够不够?” “院长亲自手术,是我院最好的普外科医生,请大家放……” “队长要输血吗?抽我的抽我的!我的血型肯定能给队长输上!” “医院血库存血充足,大家放……” “队长啊!告诉你,队长死了我炸了医院!” 受不了了!被围攻的苏浅浅提了口气在胸腔,吼了! “都给我闭嘴!再吵我都给踢楼下去!”真是的,放心的心字都说不出来,就不怕我说的是放屁? 顿时,全世界安静。 手术室门外那群穿着糊着泥水的迷彩服,脸上迷彩还没洗去,散发着阵阵男人汗味的男人们都安静了,面面相觑后都紧紧盯着发出这惊天一叱的人儿。 一米六三四的个头,纤细的身材,显得白大褂空空荡荡的,就这么一个女人,能吼一声让嗓门从来都是最大号的男人们都安静。 苏浅浅松了口气,小脸堆起个笑,又是柔和的声音,甜甜的,仿佛刚才那一吼不是她发出的:“同志们请放心,你们队长的伤不是很严重,医院完全有能力把他治好,大家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这里是医院,手术室里面同时有八台手术,请不要喧哗,谢谢!” 苏浅浅知道自己这种时而暴躁的性子不好,可也很满意这种时候暴躁性子带来的效果,看吧,都安静了不是? 从接诊到紧急抢救,再到送上手术室,这一群大兵就一直跟着吵着,一边叫着“队长队长队长”,一边叫着“医生救他医生救他医生救他”,亏得苏浅浅冷静,就算天都差点被他们吵得塌了都巍然不动,直到刚才才忍不住一吼,竟然威胁要炸医院,能不吼? 无法无天了都! 为首的男人手臂还渗着血,上前一把揪住了苏浅浅的衣襟,瞪圆了眼睛,似是要把苏浅浅瞪出点窟窿:“我警告你,如果队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苏浅浅又惊又怒,这男人竟敢揪住她胸前的衣服,变相非礼!实在是过分!伸手用力要把那双大手拔掉,也瞪着他吼:“能有什么三长两短?身长手长脚长胡子头发短!” 非礼啊非礼!被大兵非礼啦!救我啊君洛! “你丫的,给我松手!”苏浅浅又是一吼! 嗯? 男人似乎没想到苏浅浅竟然那么火爆,愣了,赶紧把爪子收回来。 趁着一群男人发愣,努力从非礼惊魂中平静下来的苏浅浅把他们一个个赶到墙边贴着墙罚站,冷脸冷言加恐吓:“都给我站好,安静的站好,再吵我给你们打镇定剂!每人一针,剂量不够就加量!费用我出!” 好凶悍的女医生,硬生生把一群大兵给唬住了。 确定男人们都冷静下来了,苏浅浅才下了楼回科室。 苏浅浅,某军医院普外科医生,参加工作三年,已经是科主任的得意助手,虽然人长得柔柔弱弱,可爆发出来的小宇宙可是一般人都比不上的。按理说,一个女人做外科就很少见,苏浅浅一旦爆发能量,能把一般的男医生都比下去,水平能力都不容小觑。 回了办公室,苏浅浅认真的写病历。 特警大队大队长,贺经年,男,二十九岁。 接诊,苏浅浅是第一次见贺经年。 贺经年来时,一身血水和着尘土,灰黑暗红,苏浅浅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伤上,根本没注意长的什么样。紧急处理后,立即送手术室了。 据说贺经年是因为对方垂死挣扎的引爆了藏着的一个自制手雷,贺经年把两个来不及躲避的队员给护住了,自己承受了爆炸的伤害。自制手雷破坏力好在不算强,却也把贺经年震得昏死过去,身上多处嵌着炸弹碎片。 苏浅浅一边写一边想,自己一副身躯,能同时保护和自己差不多体型的两个队员,真是厉害! 急忙上手术,是因为有一块碎片正好嵌入肺叶位置,比较凶险。本来,苏浅浅完全可以做这个手术的,可院长亲自赶来给做他手术。 如此可见,贺经年的功,必定很大,大得没有人愿意让他冒一点险。 外面一阵推车声,护士一声呼叫:“十五床贺经年手术结束下病房了。”苏浅浅急忙抓起听诊器快步走出去。 这医院是很好的医院,病房装修和很好,都配置了完善的设施,贺经年的病房是单人间中的一间,重点是,那是全科室最安静设施最奢侈的病房,连抢救器材都在病房里备着。 苏浅浅照旧把所有的迷彩兵都给拦在了门外,他们都安静得很,院长出来也告知他们说病人安全,才让他们不那么烦躁。 病人过了床,接过手术病历,苏浅浅给他做了仔细检查,确认一切状况良好,给贺经年掖了掖被角,俯在他耳边笑着对他说:“贺经年,加油!” 男人双目阖着,俊颜苍白,却安静。 换成苏浅浅愣了愣,这脸……真好看,英气十足,又不乏儒雅,五官俊气,线条分明。嗯嗯,帅哥来的。 出了病房,果然,迷彩们都没有离开。 苏浅浅示意他们跟着她,把这群男人都给让进洗手间:“把手啊脸啊都给我洗干净了,要不不让你们进去看你们队长。讲卫生啊讲卫生,病人二次感染的话我可是要揍人的!” 苏浅浅颐指气使的,忘记了自己才那么点个头,也好意思敢威胁这群特警! 原先那个手臂还带着伤的男人早已被苏浅浅拽进换药室给处理了伤口,这时也老实的洗手,通过别的护士话里,苏浅浅才知道这个是副队长江扬。 洗完手,江扬无声的几个手势,特警们迅速的安静的列队,迈着统一的无声的步子进了病房,像是什么有序的训练。 苏浅浅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啧啧赞叹:“果然是货真价实的兵啊!”然后跟着他们也进了病房,要预防这群冲动男人做什么破坏。这可不是苏浅浅杞人忧天,她可是亲眼见过急得砸了病房桌子的! 她听说过,前几年有过一次事件,一个兵,把VIP病房里的东西全砸了,然后哭了,真的,他哭了。 第一卷 正文 第3章 毫无表情的脸 苏浅浅不由得回忆听说的那件事:那次事件的兵,大概因为那次的行动很隐秘,整个医院除了院领导层没什么人见过那个兵,没见过那个场面;即使,因为那个兵身份特殊大家只是知道他的代号叫做扇贝,却无法不轰动整个医院:据说,那天,在被严密隔离的那间VIP病房里,男人的哭声大得没有人能够忽略,而那天,本来晴朗的天空都被他哭得阴霾了。 那一次,全军医院的人都震惊了,一个八尺男儿哭得如此悲天泣地,该是什么事情? 那时的苏浅浅,还在军医大学学习,没有经历过,可光是听,都让她红了眼圈。 不是不动情,而是未到情深处;不是死别离,哪知爱绝望。 咳咳,回忆打住。 病房里。 一群大男人,围着被各种管子连着的贺经年,各种傻了,很多人眼里都红着眼圈闪着泪光,讷讷站着,想伸手不敢,想低头不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贺经年,嘴唇动动,无言。仿佛现在的贺经年是易碎的玻璃,连一声轻响都会把他震碎的脆弱的玻璃。 苏浅浅被这一幕弄得挺心酸的,现在这个社会相对太平,特警和特种部队相比,所经历的事件都要温和许多,可一旦遇上需要他们的时候,却都是那么的奋不顾身。而在奋不顾身之后,又不得不面对奋不顾身会带来的残忍。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对生死没有执念的人,是因为没有经历过真正绝望的生离死别。这句话虽然说得悲伤,却那么真实。 经历过真正的生死攸关,才会对生离死别更加的恐惧。 她经历过这样的痛。 心,顿时一柔。 上前,掖了掖贺经年被角,半俯身,轻声温柔的说:“贺经年,你的兵,你的兄弟都在这里,他们很担心你,你呢,好好的快快的好起来哦!” 说着,拿起床头柜的杯子,用干净棉枝沾着水,润湿贺经年的唇:“没事,你没事,你的兄弟们都没事,好好的,记得啊,麻药过了就赶紧醒了啊!” 说完,把杯子往江扬手里一放:“看见我怎么做了吧?” 男人愣愣点头。 苏浅浅甜甜一笑:“那就交给你了!” 转身,离开。 却在关上门之后,透过门上的观视窗望进去,果然,男人们都不那么木讷了,脸上明显的担忧也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信任。 相信会好的信任。 一群大男人,围着江扬,瞪着眼睛,看江扬小心翼翼的给贺经年润着唇,似乎那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完全可以与他们出的任务所媲美的难度和重要性。 苏浅浅笑了,大男人也有小柔情,一点小小转移,让他们不那么难过。 本来已经该下班了,但贺经年是她主管的病人,病人尚未苏醒,责任心让她不会留下病人给值班医生,所以她干脆给家里去了个电话,说有重病号,要留院,不时巡查。 夜将尽,晨将至时,江扬冲进医生办公室,朝着苏浅浅一个军礼,兴奋又压着大嗓门的说:“苏医生,队长醒了!” 苏浅浅笑着,马上起立,匆忙出去。 进了病房,一圈子人围着贺经年,眼里都是惊喜和着急,小心翼翼的看着,又不敢说话,苏浅浅抿唇一笑,这群人还真可爱。 贺经年看见她,目光一转,面无表情。 女医生。 “换……医生。”贺经年声音很低。 大兵们都抬眼看着苏浅浅。 苏浅浅假装没听见,换医生?大半夜的就她了! 伸手,谁知离贺经年伤口还有十公分,苏浅浅的手就被贺经年“啪”的一声给拍开了,虽然刚醒过来,那力度可不见得小。 苏浅浅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贺经年:“怎么了?我给你检查一下。” 贺经年别开头。 经过检查,贺经年一切良好,苏浅浅笑盈盈的对围着她的紧张兮兮的特警们轻松的说:“很好,一切都很好!” 大家伙们都撒蹄子开嗓子的欢呼起来,一时间,苏浅浅觉得耳朵嗡然大响,整个病房都有种要崩塌的感觉! 真是的,又忘了要安静,苏浅浅的火气又上来了! 苏浅浅双臂倏地一开,偏大的白大褂如同武侠剧的女侠披风一样随风一扬,美目从弯弯的笑眼倏地一瞪,同时气沉丹田,低吼:“都给我闭嘴!又忘了这里是医院了?小心我把你们踢下楼去!” 于是,才苏醒过来的贺经年,麻药带来的少许眩晕都不见了。 苏浅浅也未曾能想到,对贺经年,她会用尽一生的勇气去爱,不相信天荒地老的她,也向上天问一场相厮守。不曾得知两人从此的纠缠竟然会缠绕一辈子,时轻时重,时深时浅,会相思沧海边,会天地不敢隔。 苏浅浅去查房的时候,贺经年躺着,很安静。他的兄弟们都归了队,上面特地电话院长要特别关照贺经年,而苏浅浅作为主管医师,自然就多多跑去了。 苏浅浅一脸微笑,弯了眉眼:“贺经年,今天感觉如何?” 生硬平板,比白开水还淡的一个字:“好。” “伤口疼不疼?有觉得胸口闷吗?呼吸顺畅吧?” 每次贺经年给苏浅浅的都是冷脸和惜字如金,苏浅浅也不恼,人家一个高级别军人,她一个小医生,给她冷脸很正常,不过,苏浅浅倒是学会了把问题一次性问完,免得好像她逼供而贺经年宁死不屈一样。 “都好。” 嗯,很好。 啧啧,多好看的一张脸啊,多少男人都嫉妒的俊脸,怎么就……毫无表情呢?浪费! “我给你检查一下伤口。”苏浅浅笑吟吟的,消毒了手,就解开绷带。 贺经年微微蹙眉,苏浅浅的手一碰,就会有股热气跟着涌起,不舒服。 他有申请换医生,说了要找男医生而不是女医生,被院长大笑了一场,笑得他脸都可疑的红了。院长说,苏浅浅是现在科室里最好的医生,况且,产科都还会有男医生,外科女医生,有什么奇怪的?院长还说,就整个科室,林主任太忙,剩下的医生,还只有把他交给苏浅浅才让院长和贺经年的领导们放心! 贺经年再不情愿,也只能接受。总不能说不喜欢女医生碰是不是? 就像现在,绷着脸,忍着苏浅浅的柔软的手的触摸,让苏浅浅检查。 第一卷 正文 第4章 结下梁子 很多伤口都是手雷的碎片的镶嵌伤,伤口不大,有的微深,但是痊愈得还好。只是胸口那里,因为碎片嵌入肺部,不得不手术取出,以至于伤口比较大点,缝了五针。 苏浅浅低头仔细看了看伤口,微微皱眉,扭头看贺经年。 贺经年一直动也不动,蹙眉无言的平躺,这时,即使苏浅浅看着他,也不为所动。 片刻,苏浅浅复又舒展了眉眼,笑着说:“不能随意乱动,有事找护工或者我或者护士都可以的。如果要快点痊愈,就要听医生的话。我相信你一个中校,必然是遵守医嘱的。” 也不等贺经年回应,反正这人都是闷得不行的,苏浅浅拿起病历笑着:“好了,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到了护士站,苏浅浅问贺经年的责任护士:“莫莫,十五床贺经年的护工是什么人?他们队给请的还是我们帮请的?” 莫莫是她在科室里最要好的,经常两个一起蹦跶一起玩,苏浅浅干脆磨着护士长把莫莫安排为她所管床位的责任护士。 莫莫配着药水的动作停了,侧头想了想才说:“他?那护工是他们副队找的,据说很安静,因为贺经年怕吵。他的护工都闲死了,整天往外跑。怎么了?” 苏浅浅拧了拧眉,往外跑的护工要来做什么?却笑了笑:“没事,谢谢了莫莫。” 莫莫拉住她,眨着眼睛笑得贼兮兮的:“浅浅啊浅浅,他可是我见过的你最特别对待的病人哦,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兵哥哥了?” 苏浅浅一拍莫莫手背嗔道:“说什么呢!” 皱了皱细眉,苏浅浅又说:“不过,他是兵啊。莫莫,他是兵,是军人。”几分落寞,征求着。 莫莫搂着她肩头,安慰着:“浅浅,我懂,我懂你对军人特别的情感。”顿了顿,莫莫狡黠一笑,“我关心的,不过是你那特别情感之外的感情而已!” “去!”苏浅浅笑骂。 莫莫知道,虽然苏浅浅对任何病人都是关怀备至,但是像对贺经年这样的特别细致,是因为贺经年的身份……军人。 因为病人是军人,苏浅浅会更加的细心和更加的关心。 而不是因为那是贺经年。 回到自己位置,苏浅浅仔细想了想,大眼睛便闪过了亮光。 晚了,一般这时候病人多数都休息了,医生护士也都是定时巡查,而这个点,不是巡查时间。 苏浅浅悄悄走近贺经年的病房,她走得极轻,特警的感官比一般人和不一般的人都要灵敏,也只有像猫一样轻手轻脚,才有可能偷袭成功。 房里只开了小灯,昏暗中看不清什么,门没关,医院规定病房是不能关门的。 苏浅浅憋着口气,心里暗自数着一、二,三!同时迅速的进门开灯再关门!动作利索迅速一气呵成! 病房一片大亮。 贺经年坐在床边,紧锁着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贺经年的病号服前面的扣子松了两个,露出了胸口绷带,气息平稳,只是脸上微微带了汗意。 苏浅浅一笑,双手放在身后倚在门边,笑眯眯的:“中校同志是做了仰卧起坐还是俯卧撑?做了多少个?” 贺经年面不改色,不动,不言不语,微微蹙眉,这女人看见了?不,不可能。 苏浅浅漫步走近,凑近他的脸看了看:“嗯……估计锻炼了大概十多分钟了吧?诶,比平时训练少了还是多了呢?” 贺经年还是不吭声,只是在苏浅浅的笑脸凑近他的时候又皱了皱眉。 大脸对小脸,小脸眉眼弯弯,大脸面无表情。 小脸上的眉眼更弯了弯,苏浅浅发觉贺经年的脸有点点红了,嘿嘿,有点萌! 几秒钟之后,贺经年冷冷的吐出四个字:“离我远点!” 远点?哼! 苏浅浅直起身子,换了严肃的表情,一本正经的开始教训:“伤口还没痊愈你做什么运动?七天拆线知不知道?你倒好,才两天,硬是把缝针的针口给弄破损了,不想好了是不是?” 贺经年听她机关枪的噼里啪啦,依然不做声。为苏浅浅说对了,他是在做俯卧撑,不过在她推门那一霎就从地上起来坐回了床上,那点运动量,自己是连气都没粗,这个苏浅浅也能知道,不错。 “那片碎片没入胸口扎进肺里去了,知道什么意思吗?肺就像是气球,被扎了就像是气球破了洞,会漏气知道吗?等于说你呼吸的气体会从伤口漏出来到你的胸腔里头,会变成气胸,会加重,严重的,会死人懂不懂?” 苏浅浅才不管,把话都给说完了才白了他一眼。 贺经年终于开口了,却是二字经:“罗嗦。” 苏浅浅怒极反笑:“白痴!” 所以,贺经年倏地沉了脸:“你再说一次!” 苏浅浅歪着头,无辜一笑:“我说,白痴!不过呢,是说一个自以为是的不听医嘱的人,明明不该运动还偷偷摸摸运动,是你吗?中校同志,是你吗?” 贺经年大手紧了紧,别开头躺下:“我要睡了。” 苏浅浅心里偷笑,还是被她给治住了,中校了不起啊?让你了不起,我是医生啊医生,在医院你就得听我的!哈哈! 带着浅浅的微笑,顺便帮贺经年拿过被子盖好,说:“晚安贺经年。” 转身,施施然出去了。 贺经年憋着气,暗暗记下了“苏浅浅”这三个字。 第二天苏浅浅给贺经年查看伤口,满意的点头一笑。昨天伤口处的缝线针脚明显是在外力作用下被弄得歪歪扯扯的朝两边绷开,她又重新整理和包扎了,今天再看,一切很好,证明贺经年是很在意被人说“白痴”的。 抬头,看着贺经年,笑容盈盈然:“嗯,贺经年,很乖。” 一个“乖”字,成功的让贺经年黑了脸,莫莫捂着嘴偷偷笑,实习生们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林主任最好,板着脸教训苏浅浅:“诶诶诶,苏浅浅,仪态,仪态!”可嘴角上扬的那点弧度,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第一卷 正文 第5章 人是铁饭是钢 苏浅浅合上病历本,一本正经的点头:“好。现在去下一个病人那里。”施施然飘出去了,小嘴的那朵花开到了最美的角度,心情实在大好! 一群人走出病房后,黑了脸的贺经年握紧拳,朝着床板狠狠捶了几拳,下床;但才下了床,又返回床上,狠狠捶床,贺经年几时有过这么憋气的时候?恨得骂不得,怒得还是骂不得,不听还不行! “苏浅浅!” 苏浅浅其实不是什么人物,小小的优秀军医大学硕士毕业生,主修普通外科,专业能力蛮强,小身姿大能量,能顶一个男外科医生用。 平时爱看书爱逛街爱吃小吃,喜欢裙子喜欢小东西喜欢吃甜食。平日里喜欢歪着头笑,心眼挺好,带着小狡黠的小心眼,谁惹了她,小心眼报复少不了,可大心眼很大,和气宽容,绝对的好脾气医生。 她经手的病人都喜欢她,说她医术高,亲和力强,能和病人打成一片,别的医生难以沟通的问题,到她这里,她就那么几句话,就能轻易说清楚,谁要说起苏浅浅,都是大拇指一竖:“苏医生,好!很好!” 苏浅浅并不是特别想要刁难和埋汰贺经年,只是觉得那么个大男人被她几句话就可以唬住挺有意思的,还是特警呢,多有成就感啊!苏浅浅觉得偶尔宣泄一下那个什么,就是公主病症状之一,任性,也不错。多难得啊,有人和她对着干! 当莫莫让她帮她去给贺经年换输液瓶,她进去了贺经年从面面容平静变成冷面冷脸也没看见,笑眯眯的换了药水,交代一句:“最后一瓶了,滴完正好合适吃午饭。” 贺经年似是没听见,阖目养神。 苏浅浅也不恼,调整着滴速,笑着自顾自的说:“今天开始可以吃稍微硬点的饭菜了,吃了几天稀饭,估计肚子都刮得难受了吧?大男人一个嘛,平时都吃肉才行。但是也没办法,受伤了,手术,总得忌口。” 贺经年懒懒的瞟她一眼。 苏浅浅不以为然,弄好之后就离开了:“有事再叫我吧,拜拜!” 今天苏浅浅带了三七鸡汤,是苏妈妈特地炖的,说苏浅浅太瘦了。苏妈妈老家是广东,最爱煲汤。 微波炉热好汤,苏浅浅拎着保温瓶往医生休息室走的时候路过贺经年病房,传出的护工的声音,让苏浅浅脚步一顿。 “那贺先生,你就让饭堂送个饭咯,我是真有事要走了,我再给你联系个新护工吧。” “不用找了。”贺经年清淡清冷的声音。 “那江先生那边,麻烦你再帮我解释一下,我是真的逼不得已要回家才辞掉护工的。” 接着是贺经年冷漠的一声:“嗯。” 护工出来之后,还对苏浅浅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苏浅浅皱了皱眉,看了看手里的保温瓶,走回休息室去了。 贺经年定定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 护工说家里有事要走,连饭也没给他打上来。平时都是护工去饭堂打的,今天突然说要让饭堂送,订饭时间早过了……贺经年干脆不吃了,反正饿那么顿把饭也没什么,他可以三天不吃饭还能照样生龙活虎的出任务,才一两顿饭实在算不了什么,其实也不算饿…… 这时,门开了。 是笑眯眯的苏浅浅,拎着两个环保饭盒和一个环保汤碗。贺经年蹙紧浓眉,又有什么事? 苏浅浅走过来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不等贺经年开口就说了:“来,吃饭。” 贺经年眉头皱的更紧,看着苏浅浅支起床上的小桌,把饭盒打开:皮蛋粥,莲藕肉饼,土豆丝,鸡汤,正暖暖的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香味。 “我吃过了。”贺经年直接撒谎拒绝。 “嗯,吃过了,昨晚的晚餐。”苏浅浅点头。 贺经年一噎,干脆别开头。 “吃!我可不想你故意不吃饭,伤口痊愈慢,然后怪我学艺不精,说我怎么给你治疗那么久都不好!吃吧,饭堂的饭菜不算好吃你也要给我吃完,要不然我就……”苏浅浅说到这里,自己得意的笑了。 贺经年冷冷说到:“拿走,我要睡觉了。” 苏浅浅则干脆在床沿坐下,舀起一口皮蛋粥送到贺经年嘴边,笑眯眯的看他。 清香的味道直扑贺经年鼻腔,诱人的香味,只是,根本无法诱到贺经年,他往后一退,依旧冷声:“拿走。” 苏浅浅放下稀饭,勺了口汤:“哦,对哦,先喝口汤润润喉,来,三七鸡汤。” 贺经年生硬的一拍勺子:“拿走!” 苏浅浅猝不及防,勺子当啷一声掉地上了。 再好脾气,这时也被贺经年这个动作拍没了。苏浅浅捡起勺子,拿进洗手间洗干净,回来,勺汤,再次递到贺经年嘴边,冷脸,声音也硬了:“吃,不吃我给你弄鼻饲灌进去!” 鼻饲?贺经年不耐的低吼:“我吃不吃关你屁事,真没见过你那么烦的人!” 苏浅浅这种在他看来带着几分乖张几分得瑟的人……真烦!这女人真烦! 苏浅浅把勺子放进汤碗,站起来冷冷开口:“肋骨两根骨裂,肺部刺穿伤,失血达一千五百毫升,上手术台前体重一百四十斤,现在,一百三十三斤,也就是说,住院才六天,你瘦了七斤,这不符合病人恢复规律和要求。根据X光检查结果可见,你肺部的创口还没愈合,骨裂也没有愈合,等于你根本就没有恢复。你浪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你想过吗?药品现在不缺不等于可以浪费!你不是不喜欢这里吗?不是不喜欢看见我吗?那就乖乖吃饭,要不然,我告诉院长你伤情恢复缓慢,有反复迹象?上面对你的伤有多重视你知道,你看你还能不能尽快出院!” 不就是一个中校吗?不就是一个病人吗?犟脖子的贺经年而已,还难不倒我苏浅浅! 确实,一矢中的,贺经年微微眯了眼睛,透了些危险的光芒:“你威胁我?” 第一卷 正文 第6章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苏浅浅轻拍小桌:“错!我是怕你影响我苏浅浅一世英名!再说了,我就是威胁你又怎么样?”又指着饭菜和汤,再次命令:“吃!” 一时间,两人对峙着,都盯着对方。 半晌,贺经年抄起勺子,大口大口的吃粥吃菜再喝汤。 苏浅浅才满意的笑了,把纸巾给他拿过来:“慢点,别噎着。”又恢复了那个温柔的样子。 贺经年本以为会吃的味如嚼蜡,却意外的,吃出了饭菜的香味来,尤其那汤,分明不是饭堂能够煮出来的味道,分明是……家的味道。 不自觉的,把饭菜和汤都吃了个干干净净。 苏浅浅满意得很,抽出一张纸巾,给贺经年擦了擦嘴巴,贺经年一惊一愣,以至于忘了躲。可苏浅浅像没事一样,放下纸巾就收拾碗,还继续威胁:“从现在开始你的饭菜我管了,钱我从住院费里扣,限你过十天之内一定要出院,否则,哼,我扣你双倍饭钱!” 贺经年皱着眉,似乎思考什么,才说:“我不吃萝卜,鸭肉,豆腐。” 结果苏浅浅很不屑的丢他一个白眼:“我让你吃什么就吃什么,你以为你有得选?” 贺经年似乎怒极,却淡淡一笑:“你买什么是你的事,吃不吃是我的事。医生有哪个像你,威胁病人作威作福?” 苏浅浅噎了噎,却抿紧了唇,走了。 贺经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苏浅浅自然的抽出纸巾给他擦嘴唇的感觉还在,轻轻柔柔的动作,暖暖软软的触觉。 特警们似乎都很忙,苏浅浅也发觉了,除了送来抢救那天江扬他们都在之后,第二天他们领导来看过一次,贺经年就没什么人来探过病了,包括家人。 莫莫说,应该是怕家人担心,所以没有通知家人吧?苏浅浅觉得不对,他们队里就那么不人情?再怎么样,也该来个家里人吧? 苏浅浅问过林主任,林主任哈哈笑着:“丫头,你那么关心他?嗯?”把苏浅浅闹红了脸,林主任才说:“这些都关乎于机密,所以没有通知家人。” 因为任务机密,所以不告诉家人,所以,在身体最辛苦的时候,没有亲人的温暖? 对贺经年的特别的情绪里,再多了几分同情。军人,于她,那种感觉本就深厚。 好几次苏浅浅进去,都是遇上贺经年正好收回之前那刻的神情,之前是什么表情她不知道,她只是看见,那还没来得及全部收起来而露在外面的一丝落寞。 苏浅浅确定那是落寞,因为,她也曾被落寞笼罩了很久,直到她工作。 对于贺经年的挑食,苏浅浅基本妥协了。贺经年的饭菜,她都仔细制定了食谱,尽量营养又好吃,还尽量不选贺经年不吃的东西。不过呢,汤是苏妈妈炖的,每天都有,苏妈妈很惊讶,自己女儿就算再爱喝自己熬的汤也不至于要每天都喝吧,苏浅浅撒娇的告诉她:“莫莫说很好喝,我想多炫耀炫耀!”苏妈妈也就乐得变着花样熬汤了! 这天苏妈妈炖的是桂圆老鸭汤,贺经年像个孩子一样看着汤皱着眉头一直不愿意喝,苏浅浅才不肯罢休,非要他喝。开玩笑,妈妈辛苦熬的汤,自己都没舍得喝,给他他还嫌? 江扬大步进来时,就看见苏浅浅指着贺经年在娇叱:“我告诉你啊贺经年,你要是不喝完,明天后天大后天我都给你吃鸭肉,全部鸭肉!” 贺经年抿着薄唇不说话,却也不喝。 江扬到底也是个特警,还是原本侦察连出来的兵,就这几句话,在他脑字里飞速整理出一些信息:苏医生给队长带的饭,今天的是鸭子汤,队长不愿意喝。 江扬有点乐,苏医生果然人小气势大,竟然敢唬我们队长!可苏医生亲自给队长打的饭,应该很适合队长身体恢复,挺好!不过,这鸭子汤…… 江扬忙上前一步对苏浅浅说:“苏医生,队长不是挑食,而是……” “江扬!”话没说完,贺经年就喝住了他。 江扬转念一想,对着苏浅浅憨憨的笑:“苏医生,我中午没吃饭,这汤挺香的,我喝吧!”说完,不等苏浅浅说话,抄起汤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就把汤都给喝完了。 苏浅浅在一边急得想跳脚:“这这这……你你你……” 江扬放下碗,一抹嘴巴,笑哈哈的:“好喝!” 苏浅浅抿紧小嘴,走上前在江扬面前站定,盯着江扬,一秒,两秒,突然对着江扬的胃部使劲一拳! 江扬多年训练,本能比思想还快,还没告诉自己不能动手,就已经迅速捏住了苏浅浅的手腕就要往下一折! 苏浅浅只觉得手腕突然剧痛,心想完了要脱臼了! 说时迟那时快,贺经年伸出手掌,在江扬捏着苏浅浅手腕处一个扭转,苏浅浅的手就得了解放,江扬的手腕反而被贺经年捏住了! 苏浅浅目瞪口呆又惊魂未定,好俊的身手!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对,该感慨的不是这个。于是跺脚大叫:“真是不识好人心!” 江扬忙道歉:“不好意思,我条件发射,条件反射!” 苏浅浅还是对着江扬的胃一拳过去:“不是给你吃的你给我吐出来!”转身,气冲冲的跑出去了。 江扬被她这么一拳过来,还真的差点把汤都给吐了!摸着胃部,江扬嘶了声,才说:“还以为是绣花拳,没想到还真的出全力来捶啊!” 贺经年淡淡的“嗯”了声。 江扬又说:“队长,你干嘛不干脆告诉苏医生你喝不了鸭子汤?” 贺经年又是淡淡的说:“没必要。” 没必要?是你不愿意吧! 不过,既然贺经年本人不愿意提,他江扬也没必要去凑这个热闹了。 江扬脑子想事情简单,贺经年不愿意,那就算了。也没多想什么。对贺经年笑笑:“队长你别说,那汤挺好喝的,这职工饭堂就是比病人饭堂的饭菜好!” 想了想,又是嘿嘿一笑:“队长,苏医生对你挺好的嘛!” 这个队长,二十九岁,还是单身一个,明明帅气英朗,明明那么出色,到特警队时带着中校军衔来的,如此优秀,偏偏是孤家寡人一个,也不知道为什么。 所以,苏浅浅对贺经年挺好,如果,这之中和之后可以成全一种叫做姻缘的东西,江扬也乐于其成。 第一卷 正文 第7章 再次杠上 开始幻想未来的队长的喜糖,该买什么牌子呢?嗯,起码要有费列罗的椰蓉巧克力,我最爱吃了,每包喜糖还至少有两颗,好事成双嘛,反正队长家里有的是钱! 没多久,苏浅浅再进来,怒气冲冲的把手里的汤重重的往贺经年桌上一放:“鸡蛋汤,给我喝光!” 江扬乐了,这苏医生,还真较劲! 贺经年脸一黑,和苏浅浅面对面相互瞪着对方,僵持了两分钟,贺经年还是乖乖的喝完了汤…… 苏浅浅满意的收拾了碗筷离开:“赶紧睡觉去!” 江扬偷着乐,等苏浅浅离开,才说:“队长,苏医生是不是看上你了?” 回答他的是贺经年长腿一踹。 江扬笑嘻嘻的躲开。 贺经年突然说:“江扬,我手痒脚痒,闷得难受。” 江扬愣了愣,才说:“这不太好吧?要不要问问苏医生?” 贺经年不屑的说:“这是我们男人的事情,那女人,烦死了!” 贺经年告诉江扬,自己肺部伤口痊愈了,肋骨骨裂也愈合了,每天都被强迫在病房里休息,手脚都锈住了! “我就舒展舒展。” 江扬双眼登时亮了,舒展而已啊,那是不是可以说,他有机会把以前和贺经年过招切磋从未赢过的历史给改写?毕竟现在贺经年是伤员啊! 这一舒展,普外科热闹了! 中午小憩的苏浅浅是被阵阵喝彩声给吵醒的,那时她还以为是有什么国际级别的球赛,出了值班室,才发现这层阳台围了一圈子人,除了病人还有一些陪护,护工和个别医生护士。 她也好奇了,看什么呢那么开心? 没想到,一看到苏浅浅往圈里挤,所有人都笑眯眯的给她让开了道。 当围观中心呈现在苏浅浅面前,苏浅浅凌乱了!这是什么情况?贺经年和江扬在对打? 一个一身紧身迷彩,一个则是病号服,目光如炬,虎虎瞪着对方,手脚利索的朝着对方招呼! 江扬手脚自然是灵活和轻巧,出拳和踢腿又总是寻着贺经年的漏洞,每一拳每一脚都是出其不意,攻击的地方都是额心,咽喉,肋间,腹部,胯下,膝盖等要害处。 贺经年的病号服有些窄,但丝毫不影响他动作的舒展,比起江扬的灵巧和出其不意,他的出手带着浑厚的霸气,透着一种狠劲,就算你明知那拳是朝着你胸口而来,可贺经年的如炬眼神鹰般锐利,那拳风带着狠气硬是可以让你无法动弹。 所以,江扬其实很多时候都没能达到目的,贺经年却不同,不停的点到江扬的要害。 无论如何,都是一场畅快淋漓的真人散打秀,看的人痛快,打的人也痛快! 不痛快的只有苏浅浅小医生。 莫莫还兴奋的拉着苏浅浅的袖子说:“浅浅,就等你了!就等你来让他们停手了!哇塞,打得好精彩啊!” 苏浅浅被她拉得身体东晃西晃的,继续凌乱,为什么?为什么等她阻拦?你们都干什么去了?就看热闹? 莫莫像是知道她想什么,继续拉着她的手兴奋:“你是主管医师啊,你的病人,当然只有你去搞定咯……嘿嘿,加油!贺经年加油!” 苏浅浅满脸黑线,却顾不上计较,急忙往里冲,贺经年的伤口啊,裂了就完蛋了! 两人聚精会神的过着招,浑然不觉苏浅浅要往里冲,反应过来时,苏浅浅已经要嵌入两人中间,江扬正用尽力气使出一个右冲拳!贺经年双肘前面格挡,左腿一踢! 人群顿时一阵惊叫,天啊,苏浅浅要被两人同时打中了! 莫莫脸色都变了:“浅浅!” 浅浅是军医大学出来的,虽然没有像正式军人一样经过正式训练,却也有过一些训练。 要保护的是贺经年,所以,要拦下的,是江扬的拳,苏浅浅很清楚。只见她不慌不忙的别过脸,双手交叉挡在身侧,拦在了江扬的拳前,可贺经年的长腿已经踢到了她的肩头处,来不及闪躲! 江扬的拳,苏浅浅是拦住了,却没能阻挡住拳势,整个人往贺经年那边退,而贺经年的腿,又正好要踢中她的肩头,苏浅浅没办法,只好再一转身,躲过了腿踢,却自己迎上了江扬的拳。 苏浅浅的反应都是霎时间里的基本反应,她没有受过特别专业训练,一招一式只有样子却没有多大作用,江扬的拳冲破了她的双手格挡,直接打中她胸口。以为要疼死的时候,后面突然伸出一双大手,把自己双肩一抓,一提,她双脚离地,倏地换了个位置,接着,她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江扬的拳堪堪擦过她后背停下! 而人群的惊呼声,是“啊?啊!啊!啊……”配上升调,降调,降调,感叹调。尤其最后一声,还真说不出是庆幸还是惋惜,总之意兴阑珊。 过后苏浅浅想起来那一串“啊”,无比无语,围观的同志们,你们到底实在期待什么…… 贺经年放开揽入怀的苏浅浅,离开一步,对江扬勾勾手指:“再来!” 江扬哪还敢?忙对苏浅浅道歉:“苏医生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故意的啊?”苏浅浅笑得甜甜,“什么不是故意的?” 是和贺经年过招不是故意的?还是差点打中她不是故意? 江扬看苏浅浅惊魂才定,就又笑得甜美,心里有些骇然,这是暴风雨前奏?微微有些战兢:“那个,都是不是故意的,什么都不是!” 他一个堂堂特警大队副队,竟然对着这张笑得如此甜美的小脸觉得骇然,诡异,真是诡异! 围观人们这时,似乎都嗅到了什么味,在莫莫的带领下,都迅速的闪了个干干净净,回病房的回病房,复建的复建,打针的打针,写病历的写病历去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没有啊,绝对没有! 贺经年沉了脸,独自走了。 苏浅浅也沉了小脸,跟着他回病房。 江扬干巴巴的哈哈几声,赶紧也跟着去,却被苏浅浅一个关门给锁在了外面。 苏浅浅锁了门,径直走到贺经年身边,冷着脸:“躺下,解衣服!” 贺经年脸黑了。 第一卷 正文 第8章 一梦魇长 虽然是在医院,虽然两人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可是这句话如果被外面的人听见,不知作何感想? 暧昧又霸道的一句话! 贺经年瞥她一眼,自顾自拿杯子喝水。 苏浅浅绷着小脸,上前自己动手解衣扣。 贺经年不悦的将她的手轻易一扣:“干什么?” 苏浅浅瞪他:“我看看伤口!” 贺经年推开她,自己躺下,盖起被子:“大惊小怪!请你出去。”面朝里闭上眼睛。 苏浅浅站在一边,她很想给贺经年“霸王脱”好看看伤口,可是她……真不是那么好意思强迫人……脱衣服。十多秒之后,她大步走了出去,看见一边陪着笑的江扬,只是扫他一眼,走了。 江扬赶紧进了病房,对贺经年说:“队长,苏医生生气了。” 贺经年懒懒的动了动脑袋,寻了个睡得更舒服的姿势:“与我无关。江扬,你回去吧,下次来我们再练练。” 江扬说:“好,队长你好好休息。”心里却想,还练?我以后干脆不来了! 江扬出去后,贺经年才轻轻按了按胸前的伤口,那里被江扬的一拳正好砸中,不过江扬也才用七分力,他也卸掉了大半,只是觉得好像有点疼。不过,舒展了手脚筋骨,真痛快! 贺经年受过的伤何止这次,大大小小的,都几乎麻木了,不以为然的揉了揉,没多久就沉沉睡着了。 毕竟才做完手术不到七天,对练是身体舒服了,体力却不是那么足够,贺经年是真的有点累。 贺经年一睡,可真沉,过后他想起这一睡,都无法相信,自己经历过那么多枪林弹雨,惊骇时候,多少次被挑战极限都不曾睡得如此的沉,这次,还真是邪门! 一梦魇长。 贺经年似乎回了曾经在特种部队的时候,天空是广袤的晴空。 刚进去的时候,很多人都认为他是靠着家里的关系,就连那时特种部队的头都这么认为,因为他完全是首长一个电话就空降而来。贺经年从不解释,也从不因为那些鄙视和不屑的目光而沮丧,他自己知道,唯有实力,才是为自己洗刷所有的被人异议的武器。 第一次十公里越野跑,所有人里,除了头,没有人能跑在他贺经年前面,实在惊艳了一把。第二次,是速度游击,他的成绩超过了头,从此,没有人敢对他有过半个不屑眼光。而头则开始有意的培养他,自然,他也没让头失望。 后来,经过各层严峻的筛选,他顺利成为了特别行动队的一员,有了自己的代号,有了生死兄弟,有了患难与共,有了属于自己光荣和骄傲…… 再后来,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头为了掩护几个实战经验尚不够足的新队员,受了重伤,接着,又为了给他挡子弹而不幸牺牲。 从那一天起,贺经年的天空似乎开始全都是云层厚重。 日子依然过下去。 贺经年顶替头,带领着特别行动队的兄弟们,继续为国泰民安而努力。头的名字,他一直铭记着,他教给自己很多很多,他知道,自己再有天赋,头的引导都是不可磨灭的指明灯。 何况,他的命,是头的命给换来的。 虽然,谁都说,致死的,并不是为他挡的那颗子弹。 其实,关于头,他知道的并不多,只是知道,头的代号叫“水母”,成了家了,家里有妻女。而甚至,头牺牲之后,他连去拜访嫂子和头的女儿的机会都没有。因为,那次任务尚未完成,什么都不能透露,他就只能忍着伤痛,抱着复仇的心,继续着…… 再后来呢,他的天空因为一个女人,而变得明媚动人。 贺经年结了婚,妻子是自己读军校时认识的一个师范学院学生,后来是一名小学老师,叫乔俏,乔俏多美多温柔啊,结婚之后聚少离多,乔俏从不埋怨,心甘情愿的爱他,帮他照顾着家里双亲,而他们的相聚少之又少。 乔俏…… 这时,贺经年漂游的场景,突然就压抑得灰暗无比,灰的,暗的,黑的,褐的,总之都是沉重又低沉的颜色…… 再后来,到了特警大队,生活似乎一下子就安逸了,所有接收的任务都是那么轻而易举,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忘却心里的仇恨,多少次,午夜惊醒,点上一支烟,却不抽,只为让自己更加深刻的铭记仇恨…… 贺经年漂啊游啊,突然迷茫了,自己到了哪里?怎么似乎是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地方?多年的职业敏感让他警惕起来,瞬间竖起了防卫本能,想像刺猬一样,竖起尖刺防卫着所有事物。 紧接着,是猝不及防的一阵阵寒冷,很冷很冷,冷得他都开始打战了。不对,他经受过防寒御寒训练的,可以在零下十度的天气只着单衣行动,不可能会怕冷成这样! 可是,很冷,真的很冷,他都快要忍不住了…… ……那突然出现的温暖是什么?竟然能够轻易让自己松懈了下去?那还是把自己整个环绕着的温暖,似乎……还带着一丝清香? 贺经年挣扎着,想要继续集中精力的抵抗,却终是抵抗不过温暖给自己带来的舒缓,意识渐渐沉了,不再漂游…… 再次意识清明时,贺经年只觉得眼皮很重,重得几乎睁不开,可是不睁开,他无法感受四周的环境,无法感知自己所在的环境是否安全,所以他尽全力睁开了眼睛。 首先入眼,竟然是苏浅浅憔悴的脸,大眼睛下的青灰完全无法无视。 这让贺经年微微一怔。 苏浅浅浅浅一笑:“醒了?” 贺经年皱了皱眉,是醒了,可……怎么了?他发觉全身似乎都是僵硬的,想要动一下,才发觉两手都挂上了药水,鼻孔处也连着一根输氧管。 贺经年的眉一下就皱的死紧死紧:自己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之前不过是和江扬切磋切磋,之后回来睡觉了而已,这…… 苏浅浅利索的给他检查,摁铃,坐下,打电话。 贺经年缓缓扭头,问她:“我怎么了?”话一出口,才惊觉自己声音竟然黯哑的可怕,这样的黯哑他曾经有过,几天几夜不说话才会有,这…… 苏浅浅不理他,对着电话说:“嗯,是的,醒了,嗯。”声音虽然也还甜美,不过透着浓浓的疲惫。 第一卷 正文 第9章 死潭涟漪 门啪的开了,莫莫小跑冲进来,看见贺经年醒了,不敢置信的揉揉自己眼睛,才笑得惊喜无比:“哎呀呀,太好啦!” 苏浅浅揉揉额角:“莫莫,撤了监护。” 莫莫兴高采烈的撤了监护仪,笑得可开心了:“谢天谢地哟!” 贺经年更觉得怪异了,再次发问:“我怎么了?” 苏浅浅看都懒得看他。 莫莫笑眯眯的帮苏浅浅应他:“中校同志,你该谢谢浅浅,千恩万谢的谢!” 贺经年冷冷一笑。 苏浅浅“切”一声:“谢?不必!不要再发疯就行了!” “小贺,你可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大踏步进来的是院长和贺经年所在大队的首长,两人脸上的笑容都像开了花般。 贺经年又是一怔,怎么连首长都来了?忙要坐起来,被院长按住了:“你躺着就好。还有哪里不舒服?” 贺经年回答他说:“很好,没什么不舒服。” 院长满意点头,转向苏浅浅:“小苏?” 苏浅浅微笑着,花般明艳,和之前对着贺经年时的臭脸完全不一样,她对院长说:“一切良好,会很好的恢复的。” 首长对苏浅浅点头:“小同志做得很好,对你表示感谢!” 苏浅浅大方一笑:“都是我该做的,不用谢。” 贺经年星眸里有些迷茫。 首长对苏浅浅点了点头之后,转向贺经年释了疑。 “小贺同志,要听医生的话,不能再逞强了。你急着和同志切磋,不忘锻炼是好事,可是身体尚未恢复,又恰好被击中了你手术的地方,伤口直接崩裂不说,直接造成了气胸,甚至在你还在睡眠中导致了窒息。幸好苏医生惊觉,及时抢救,还连夜进行紧急手术。你都不知道当时有多险,我差点想给你家电话了!陈院长当时外出开会未回,林主任也在外地,幸得小苏医生技术过硬,把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我命令你,从现在开始到痊愈,不准再做任何锻炼,否则,军法处置!” 领导的一番教训,贺经年未能全部消化,却立马答应:“是!” 还以为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原来是因为旧伤发作乃至昏迷。 送走院长和首长,苏浅浅对莫莫交代一声:“莫莫,我去补眠,这个白痴交给你了!” 贺经年脸一黑,板着脸,把头别进里面去了。 苏浅浅瞪了他一眼,老是把头往里面别,小心等你出院了脖子就只能转那边了! 莫莫手脚利索的把床头调高点,倒了开水,准备给贺经年喝水,嘴巴吧啦吧啦的:“贺帅哥,你把我们浅浅给累坏了!” 说完这句,莫莫突然觉得好像很有歧义,赶紧改口:“我的意思是,为了你,浅浅累了两天一夜了!” 似乎还是有歧义……好吧,不管啦!反正本来就是暧昧嘛,虽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继续吧啦吧啦…… 贺经年才从莫莫的吧啦吧啦知道,前天下午他睡了之后,苏浅浅偷偷进来看他,发觉他睡得挺沉,就轻轻的解开了他的绷带看伤口,那时贺经年睡得极沉,一点反应都没有,苏浅浅也奇怪他怎么睡那么沉,手里动作却加快了,医生的敏感告诉她,不对劲。拆了绷带一看,手术的创口青紫一大块,还往外渗着血丝,带着黄水的血丝。 苏浅浅知道,这是被江扬给打中的,而且这时贺经年皮肤温度很高,分明已经发热……典型的感染! 赶紧去配药室拿了新的绷带和消毒液,不忘下了口头医嘱,让莫莫配退热药。 莫莫再进病房后的那幕,让她终身难忘:惊险又震撼! 当时是莫莫先进的病房,正给贺经年手臂消毒,后进来的苏浅浅脸色一变,莫莫还没来得及反应出了什么事,手里的绷带和消毒液被苏浅浅一扔,直接冲了过去,掀了贺经年被子就开始人工呼吸! 那刻,莫莫才发觉,贺经年的脸色已然青紫,伸手一摸,心跳呼吸都没有了! 气胸,血气胸造成的窒息!如果不是苏浅浅发现得早,贺经年很可能再也救不回来。想着就后怕! 重复了多次心肺复苏术之后,贺经年恢复了心跳,苏浅浅又当机立断决定马上上手术处理血气胸。 贺经年是多方要求关照的病人,直接由院长和科主任关注的病人,苏浅浅没有去考虑等院长或者主任回来,直接上了手术室。 再次外伤,肺部创口裂开,还伤到了肺动脉,出血汹涌,手术进行的时间很长…… 总而言之,莫莫这样总结:“浅浅胆大心细,技术过硬,才把你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贺帅哥,以后可别再做危险事情了!我家浅浅可没多少命给你这样折腾的!” 完全忘记了当初来看两人过招的看得无比兴奋的,也有自己一份。 “你手术后,浅浅也没有好好休息,一直守着你呢,就怕有个什么闪失,院长和主任赶回来,确认了你的情况,她也不肯去休息,说你再次受伤,是她的错,一定要守着。” “你虽然手术成功,可是发热可是昨晚才退,浅浅又是医生又是护工的,忙得不行!偷偷告诉你,你发冷那阵,打了针许久都没有效果,她干脆把你……你知道浅浅怎么给你退的热吗?” 贺经年冷声说:“你不告诉我,我又怎么可能知道。” 莫莫睨了他一眼:“我不是说了吗?我答应了她不告诉你,我发誓的,正因为不能说出去,就可见有多大了,浅浅可是个女的,女的!” 贺经年没有说话。 莫莫继续:“我答应浅浅了,绝对不能告诉别人,连你也不行,你说,她牺牲大不大?你可以想得出来她怎么给你退的热止住的冷战?咳咳,人家一个大姑娘家的,把我都给吓着了!哎哟喂的,一个姑娘诶那样做!不过很有效,你打冷战很快停了。然后一直守着你直到刚才知道不?浅浅守着你也就算了,还事事亲为,倒是我这个被指定做你护工的护士闲了!” 贺经年不置可否,精神有些恍惚,原来自己梦里头感受到的温暖,是她。 第一卷 正文 第10章 战火再起 就算救治他是医生的责任,就算苏浅浅不过是责任心使然,贺经年却忘不了那温暖。一阵阵刺骨的寒冷袭来时,突然而至的温暖,刻骨铭心。那温暖,那么温柔,又无比坚定的环抱着他,以至于他刻板而又无波的心潭,轻微的,他不知觉的,起了涟漪。 然后,放松了和疲惫中,贺经年再次睡着了,只不过这一睡,很舒服。 苏浅浅回了值班室,调了闹钟,两小时后起来,倒头就睡,两天一夜啊,累死了! 一觉无梦。 闹钟响了,苏浅浅费力睁开不想睁开的眼皮,映入眼里的是苏妈妈温柔的笑脸,顿时欢喜无比,一跃而起:“妈,你怎么来了?” 苏妈妈摸摸女儿的头,心疼的说:“你都两天没回家了,就说有危重病号,忙忙忙,爷爷都急了,硬是让我带着汤来看你,看看,小脸蛋本来就没肉了,怎么又尖了?” 苏浅浅撒娇的抱着母亲脖子:“是真的忙嘛,不过,人救回来了,可有成就感了!” 苏妈妈拍拍女儿的背,女儿从来都是她的骄傲:“嗯,妈妈知道妈妈的宝贝的浅浅很厉害!” 苏妈妈催着让苏浅浅喝汤,苏浅浅说要先去看看病人,回来再吃,苏妈妈也不坚持,只说今晚如果能回来就回家,记得要喝完汤,又叮嘱了一番要注意身体什么的就走了。 苏浅浅送走妈妈,拎着保温瓶往贺经年病房走。 因为贺经年的特殊病情,已经上面千交万代要特别关注,莫莫直接从责任护士变成了护工,亲自护理,这会还在病房忙着,要给贺经年擦脸。 放下保温瓶,苏浅浅笑盈盈的对莫莫说:“莫莫,去吃饭,这里交给我吧!” 莫莫试了试盆里的水温,说:“先擦完再吃,已经打好水了。” 苏浅浅夺过她手里的毛巾,瞪着眼睛恐吓:“赶紧去,要不我告诉岳桐你不按时吃饭!” 岳桐是莫莫男朋友,完全把莫莫吃死的角色。 莫莫赶紧扔了毛巾:“知道了知道了,那辛苦你了!” 苏浅浅挥挥手:“废话真多,赶紧去!” 莫莫笑着跑了。 苏浅浅将毛巾没入盆里湿了水,正要拧个半干,贺经年说话了,略哑的嗓音:“谢谢。” 比起之前次数不多的话,这两个字的发音语气都比较正常,至少不是从极寒地拿过来的。可苏浅浅没搭理,恰到好处的力度,给他擦脸,小脸无波无色。 直到给贺经年擦完脸,脖子和手,苏浅浅都不吭声,连个正眼都没看贺经年。 贺经年再次道谢:“谢谢。” 苏浅浅闷声,摇起床头,倒了汤,喂他。 贺经年配合的喝了汤。汤很鲜,清淡又美味,就连贺经年这样的因为身体虚弱以至于味蕾疲惫的人都觉得实在好喝,由着苏浅浅一口一口的喂,直到喝完。 苏浅浅喂他喝汤时,小脸虽然没什么笑意,绷得紧紧,却不是臭着脸,终于有那么乖那么配合的时候了! 贺经年大男人一个,对的坚持,错也不吝于认错,所以喝完汤之后,第三次道谢:“谢谢。” 苏浅浅拿过湿毛巾,给他擦了擦嘴巴,返回来,在他床边坐下,突然笑眯眯的:“谢什么?” 贺经年看着这个女人真汉子,说:“谢谢你救了我,我……” 这话一出,苏浅浅的火气就轰然爆炸:“谢?我要是没来得及救你你就死了你谢什么谢?本以为你一个枪林弹雨过来的人会珍惜生命,我也警告过你不要当白痴,结果呢?谢?谢毛线!” 一席话说得苏浅浅连头发都要冒烟的感觉! 来探病的江扬到门口正好听见苏浅浅的咆哮,赶紧进门,老大不是才醒吗,怎么又刺激苏医生了,哎哟苏医生别气了,哎哟老大你可别被激怒了! 江扬冲进去,陪着笑对苏浅浅说:“苏医生……” 正好,苏浅浅火气十足,多一个出气桶更好,转向江扬开始轰炸:“你还敢来?还来?就不怕来了就给他收尸了?” 这话,够难听的。 苏浅浅其实不是火气过盛的人,她主管的病人中,更固执更冷淡更不听话的有,苏浅浅一直都是笑着把他们一个个收服,乖乖听话,可面对着贺经年,面对着特警同志,她却无法冷静,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态度不是一个医生该有的对病人的态度,可是她忍不住,一点都忍不住! 她受不了,受不了贺经年这次死里逃生给自己的恐惧! “你以为你队长是神仙还是神仙?不会死还是不会死?身体钢铁打的还是钢铁打的?” 三个问句,完全没有选择机会的选择题。 “心跳呼吸都没了知不知道?江扬副队长,你干这行,见过死人的吧,你的队长死过了知道吗?还是被你杀死的!” 苏浅浅不能忘记,发觉贺经年呼吸骤停那刻自己的心慌,那种心突然被重石沉入海底的慌和怕;不能忘记,数次人工呼吸都没能凑效时自己的心跳完全过速,怕得手脚发冷的惊乱! 职业的本能,支撑着她正确反应并最终救活了贺经年,可那时满身的由于恐惧贺经年会死带来的冰寒,如同毒蛇缠身,现在尚未褪去! 江扬心一凛!苏浅浅的话虽然恶毒,却毋庸置疑!是他的无知和侥幸,导致了贺经年的病重! 贺经年怒吼:“苏浅浅!” 苏浅浅头一扭,杏目圆瞪:“我听得见不用吼那么大声!” “你是伤员我是医生,医生的话不听你当放屁就算了,我告诉你,你死了你不可惜,你家人可惜你家人伤心!” 贺经年倏地沉了脸:“这与你无关!” “知道了,与我无关!”苏浅浅气冲冲的塞了这句,又对江扬吼:“麻烦请谢谢你继续和他对练,记得相互下手重点,我告诉你,再有一次我苏浅浅救他我就不姓苏!” 几乎是撕裂了嗓子大吼! 发泄着的吼! 顿时,贺经年和江扬都是一脸惊讶,未能做任何反应。 带着哭意的吼完这句,苏浅浅一摔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