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相府篇 第1章 杀手暗夜 林月西，A市的一家外企的白领，毕业于B大的工商管理专业，此刻正在月度总结会议上做着精彩的发言。时尚且沉稳发型，合身的职业小西装，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睛，一口流利的英文。无不昭示着她的身份，一位外企里的高级白领。 会议完毕，月西拿着一叠资料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抬腕一看左手腕上的手表，这块手表看起来极其普通，可是却内含玄机，就像月西鼻梁上架的眼镜一样，此刻透过那副眼镜，看到手表上收到一条指令：今晚，A市东郊区，C区绿色别墅内的陈姓男人。月西手指轻划过手表平面，男人的照片显示出来。 收拾东西，与同事和上级道别，准备下班。 林月西，这个柔弱的名字，谁也不会把它和冷血的杀手暗夜联系起来。然而白天里那个举止大方，美丽得体的外企白领，只不过是月西用来掩饰自己真实身份的伪装身份罢了。 林月西，小时候家里太穷了，三岁母亲跟人跑了，父亲身体不好，经受不住生活的种种压力，一病不起，含恨而终。那一年，月西才八岁。没有人会知道，月西长到八岁的时候，连肉都没有吃过。 为了换点口粮，八岁的孤儿，林月西开始在大街上捡破烂，有一次看见一户人家围着一张桌子啃骨头，她久久地不想离去。见到路上走过一个带着墨镜的时尚女子，月西忍不住抬头问道：“阿姨，肉是什么味道的？你能告诉我肉是什么味道的吗？” 也就是那一天，月西的生活发生了历史性的改变，那一天她不仅知道了肉的味道，还走进了一方暗无天日的生活空间。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林月西开始了艰苦卓绝的杀手训练。一晃就是15年过去了，二十三岁的林月西，白天顶着外企白领的身份生活，晚上则是美丽冷血的女杀手，暗夜。 晚上，开车穿过繁华都市的街区，来到A市东面的郊区，凭借着独特的方向感知能力和，月西很快就找到目标所在地，找到一处墙角，几步助跑，找准借力点，一个漂亮的翻身，跃进了别墅内部。四处扫射一边，抽出戒指里的小工具，几秒钟内毁损了摄像监视镜头。利落地敲晕了几个家仆。 野猫一样爬到目标人物居住的房间，中年男人长期的酒色生活，导致肾脏心脏极为受损，在他刚看清来人的时候，只觉得前胸背部一阵剧痛。然后心脏开始剧烈疼痛。 月西收起手里的银针，这样的人还用得着自己出马？心脏严重受损的人，刺激几个穴位，那上就会心肌梗塞而死。 没有过多停留，月西闪身跃出窗子，顺着墙壁爬到地上，原路返回。当她跃出这栋别墅的时候，听见里面的仆人急冲冲的喊着：“不好了，老板心脏病突发，怕是不行了。” 月西微微一笑，迅速离开现场。第二天报纸上登出一条新闻，A市某官员昨夜猝死于心肌梗塞。 明亮的办公室里，月西一边翻看着报表，一边听同事在边上议论：“那个大贪官哦，真的是罪有应得啊，阎王爷怎么不早点收了他的命哦……” 月西端着一杯咖啡，慢慢地喝着，杀手接受任务，只问结果，不问其他，她也是现在才知道昨天那个被杀的人的身份，原来自己竟然为民除害了，有意思。 每一次的行动成功后，都会有一笔丰厚的奖金。毕竟杀手干的都是玩命的差事，虽然昨晚的任务完成的很顺利，可是一笔不小的奖金是少不了的。 月西放下手里的事情，对身边议论着昨晚那个倒霉官员猝死的消息的一群同事说：“大家今天这么高兴，不如今晚我请客，大家想吃什么尽管点。” “西西你太好了，每次都让你破费哦，不过上次吃的海鲜真的很好吃哦……”同事们的注意力一下子就从报纸上转移到了今晚吃什么的话题上。 晚上10点，同事聚餐完毕。各回各家了，月西是个孤儿，又在杀手组织里呆了十五年，今年二十五岁的她，除了每天按时上班，晚上不遗余力的完成上面下达的暗杀任务外，没有任何的私生活。像个呆板的机器人一样。 沿着马路，月西踩着都市里五彩的灯光，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忽然看见一个小女孩冲到马路中央捡掉落的芭比娃娃，正在这时一辆车驶了过来，眼看就要撞着小女孩了，却丝毫没有刹车的意思。 月西想也没想，用矫捷的身手，最快的速度冲到马路中央，抱起小女孩，闪身躲到马路的另一边，险险地躲过了那辆车，冷不防背后另一个车道上又飞驶来了一辆车，月西只争取到了将小女孩扔到马路边上的时间，自己却被车撞得老远。 鲜血染红了眼睛，自己不知道暗杀了多少人，没想到却死在如此光明正大，意图明显的车祸中。谁知道呢，也许是故意策划的车祸，也许只是个交通意外。只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月西倒在血泊中，结束了她只有二十五年的生命。一个从来没有玩过芭比娃娃的女杀手，为了救一个拥有芭比娃娃的女孩，死去了。 与此同时，大尹王朝，丞相府里的下人房中简陋的床榻之上，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浑身发紫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子子。窗外刮着呼呼的北风，寒风从永远也关不拢的破门的门缝里钻了进来。 简陋的房间里除了这个旧得发黑的床榻，一个四条腿不一样长的板凳，和一个放着一个破茶壶和一个缺了口的茶碗的木桌之外，别无其它物件了。就连那个桌子，也是用了好多年的，沾了厚厚的一层怎么也洗不掉的黑灰。 一个十二三岁的丫鬟，穿着单薄的夹袄，不住地抽泣着：“四小姐，求求你醒来吧，小春没有钱，不能给你请大夫。回禀夫人了，夫人也不管，四小姐，这该怎么办呐……” 这位浑身冻得发紫的四小姐，只是个十岁的小丫头。是丞相府的庶出小姐，生下来有着天生的痴呆，而且模样也不甚漂亮，再加上她的娘亲是当年青楼里的妓女，所以自从一生下来就被人嘲笑。而那位貌美无比的妓女娘亲，也因为受不了诸多的打击，抑郁而终了。 卷一 相府篇 第2章 相府四小姐 对于这个又丑又呆的四小姐，正房夫人一直采取不理睬的态度，谁让她那个妖媚的娘亲当年迷惑了老爷，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硬是要迎娶一个青楼女子。害得自己这个正房夫人抬不起头来。幸好老天有眼，让那个妩媚的妖精早早地死了，就连生下的女儿也是个又傻又丑的。 而这个被主人遗弃的傻小姐，平常的日子，比下人的日子还要难过。 这不，这个穿着两层棉袄都觉得冷的冬天，这位不讨人喜欢的相府四小姐，“失足”掉进了冰冷刺骨的池塘里。 等捞起来的时候，就这般人事不省了。浑身冻得发紫，气息微弱。她那妖媚的青楼老娘留下的丫鬟，小春，虽然忠心，却也没有办法。夫人放出话来，谁也不许管那个四小姐，她这个做四小姐的丫鬟的，自然只有干着急的份。 正在这时，破旧的木门开了，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走了进来：“小春，四小姐怎么样了？还没有醒来？” “小六哥，四小姐会不会不好了？我看她怎么快没气了啊。”小春哭着说。 小六也是刚刚换了身衣服，之前的衣服因为下水救四小姐湿透了，换了衣服，做完手里的活就赶来看四小姐了。“小春你瞎说什么呢，四小姐一定会没事的，我去厨房端一碗姜汤来，四小姐喝一碗姜汤，再拿被子捂一捂就没事了。” 月西记得自己是躺在马路上的，而且感觉肋骨断了好几根，头也撞坏了。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冷呢？浑身都冷，特别是手指和脚趾都快僵掉了，一点知觉都没有，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月西勉强动了动胳膊腿，动不了了，真的僵住了，冷，是大脑里唯一的感觉。正在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女声道：“小姐！小姐你醒了。太好了，小姐醒了！” 月西费力地睁开眼睛，张了张冻僵了的嘴说：“好冷！” 小春马上脱了身上那单薄的夹袄，盖在月西的被子上，然后哆嗦着问：“小姐，还……还冷吗？” 月西被这丫头的举动感动了，自己活了二十五年，从类没有被人这么用心的关怀过，只是有点不对劲，这丫头怎么梳着这么奇怪的辫子，还穿着古代人的衣服。再环视一下四周，天呐，这里不会是难民营吧，除了脏就是旧，除了旧就是破。 “四小姐，这个屋子是……是小春住的，你的院子被大小姐占了，你没有地方住，只有住在小春这里了……”小春哆嗦着解释道。 月西小时候受过的那些非人的训练，什么样的折磨都有，这点苦难，还是折磨不到她的。她吃力地举起一只手，拿起被子上的夹袄对小春说：“穿上吧……” 小春见四小姐不仅醒了过来，还能正常活动了，心里一阵高兴，连忙接过衣服穿了起来。 月西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被子，一摸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居然还是湿的，天呐，这大冷天的，穿着一身湿衣服还让不让人活了？忙说：“小春是吧？给我那一身干衣服吧，我要换衣服。” “小姐，你忘记了吗？你就只有这一身冬天的衣服啊。”小春惊讶地说。 月西心中一阵狂晕，不是口口声声喊小姐吗，怎么连一身换洗的冬衣都没有啊，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啊？“小春，没有冬衣，秋衣，春衣总有吧，穿着湿衣服会坏事的。” 小春点了点头说：“春衣，秋衣是有的，小春这就去给四小姐你拿来。”于是趴到床下面，拖了一个木箱出来，掀开箱子，翻出了几身春秋穿的衣服。幸好月西这会冻得鼻子不通气，不然她一定会闻到衣服上发霉的味道。 就在小春找好衣服，重新把木箱推回床底的时候，门开了。寒风呼呼地灌了进来。小六左边胳膊夹着一床棉被，右手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 小六拿来的那床被子和月西此时身上盖的被子一样的破旧，一看就知道是下人们用的，而且还是最低等的下人。 “四小姐，你醒了？我就说四小姐一定能醒来，快些喝了这碗姜汤，然后再盖上这个被子，捂一捂就好了。”小六说着将姜汤放到了那张破桌子上，看了小春一眼，似乎是在埋怨她，就知道哭哭啼啼地咒小姐要死了，你看这不好好地醒来了？ 小春也不说话，接过小六递过来被子，展开，盖到了月西的身上。根据月西的目测，小春有个十二三岁的样子，而小六比小春要大一些，应该有个十四岁吧。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月西说话的时候，发现嘴巴和脸颊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僵了。 小六是个男孩，听说小姐要换衣服，立刻红着脸出去了，小春虽然不放心小姐，可是总觉得小姐自从醒来之后，好像变聪明了，那双眼睛竟然出奇的明亮，被那双眼睛看着，自己只有乖乖地听话的份，于是跟在小春身后出了这个破陋的房间。 等那两个孩子都出去之后，月西闪身从床上起身，火速地脱了身上的湿衣服，换上了干爽的衣服，然后用冻僵了的手指，端起桌上的姜汤，大口大口地喝掉。接着在房间里的空地上打起了太极拳。 千万不要误会，月西耍的太极拳可不是每天早上公园里老头老太太耍的太极拳。 只见这个相府的四小姐，扎着标准的马步，慢慢推掌出去，缓缓移动身子，然后猛地移动重心到侧身，这样的太极招式，在打斗中，后发致命，一掌出去，不将对手的肋骨震断也会让对手一个月下不了床。当然这是在林月西还是杀手暗夜的时候，才会出现的效果。 目前来说，林月西重生后发现自己换了个身体，矮矮的个头，细胳膊细腿，典型的营养不良。这个十岁的小身体，打起太极拳来，就真的有点像公园里的老头老太太那样的柔软无力了。不过耍了几遍太极拳之后，月西发觉身体渐渐地不再僵硬了。 卷一 相府篇 第3章 劈柴丫头 寒冷的气温不是问题，没有衣服穿不是问题，想当初林月西在残酷之极的杀手训练中，什么样的情况没遭遇过，大雪天的穿着单衬衫跑步，野外暗杀时，等待目标出现三天三夜不吃饭不睡觉，更惊险的是在明晃晃的刀锋中，赤手取了敌人的性命。 跟那些情况比起来，目前的情形算是幸运的了，起码有衣服穿，有床睡，有个叫小春的丫鬟伺候着吧。除了这幅小身体太瘦弱之外，没什么不满意的了。 就在月西在房间里打着太极拳的时候，房间的外面，小春和小六并肩在寒风中并肩走着。 “小六哥，你有没有觉得四小姐醒来之后有些不一样了？”小春一边瑟瑟发抖，跺着脚，一边说。 小六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是瑟瑟发抖着：“好像是有点不一样了，不傻了。” “那要不要去告诉老爷？”小春的嘴唇冻得发青。 小六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见过老爷关心过四小姐？后院的事，一向都是夫人做主。你想啊，若是夫人知道四小姐不傻了，指不定又怎么来折磨她呢。” 小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月西在房间里打了几遍太极拳，全身渐渐暖和了起来，手脚已经不再那么僵硬了，血液循环渐渐顺畅，准备再打一会儿的时候，只听砰的一声，小屋的破门被大力推开，然后就看到一个肥胖的妇人，穿着厚厚的棉袄，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呈泼妇状。 月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胖泼妇的一巴掌扇到了脸上，“就知道偷懒，厨房的柴可劈完了？咱们府里可不养活吃白饭的人，今天的活要是干不完，就不许吃饭！还有那个小春，我见着就嫌碍眼，赶明儿拉出去卖了干净！” 月西一边恨自己现在的身体反应太慢，若是从前的暗夜，哪里会站在这里等着别人将巴掌扇到自己的脸上？早就灵巧地躲开了。一边有打心眼里可怜从前的那位四小姐，或许她就是不掉进水里冻死，也会被这个胖胖的泼妇折磨死的。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干活！”胖泼妇走过来推了月西一把，力道之大，让月西险些栽到地上。 月西站稳身子，转过头来瞪了泼妇一眼，沉声道：“你最好对我客气些，否则载到我手里的时候可别喊冤。” “可真会说大话，好了，四小姐，是不是该去干活了？你若是真的想找人算账，可千万不要找奴才啊，奴才一切都是听从夫人的安排。”胖泼妇被月西瞪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这样的眼神可是比刀子还利啊，虽然心里有些惧意，可是嘴上依然没怎么服软，抬出了夫人来给自己撑腰，同时也给自己留了条退路。 月西心中顿时明白自己落水的真正原因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先熟悉一下眼下的环境再说吧。 于是月西被胖泼妇带到了厨房里。虽然说是厨房，却是比月西醒来时住的屋子好很多，雪白平整的墙壁，面积足有两百平米，素菜类的一个区域，放着青菜萝卜等各色的蔬菜，如此的冬天，还能有着如此种类齐全的蔬菜，看来府邸主人的来头不小。 厨房里除了素菜区当然就有对应的荤菜区，什么猪肉，牛肉，各种野味一应俱全。除此之外有负责专门切菜的，负责炒菜，负责炖汤的。简直就是个小型的食物加工厂。 胖泼妇一走进门，好几个三四十岁的妇人就迎了上来：“吴嫂子，这大冷的天，你怎么还往外跑啊，快些来烤烤火吧。” 月西这才知道，原来这个胖泼妇姓吴，看起来好像还是个管事的。 “大白天的干活的时候，你们少聚在一起闲话，快些干活，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到时候在老爷夫人们的面前出了什么差错，我可保不住你们。”吴大嫂子并没有接受那几个妇人的好意，而是呵斥她们快些去干活。 由于被月西瞪了一眼，吴嫂子现在心里还直发毛，也不敢在月西面前如何放肆了，直接将月西带到厨房后院里，后院里堆着一大堆枯树枝。 吴嫂子指着那堆枯树枝说：“你今天要将这些柴都劈好了，不然不准吃晚饭！”说完上下看了这个四小姐一眼，转身回去烤火了。吴嫂子坐在炭火盆边上烤火的时候，心里还在嘀咕着，这个四小姐好像跟往常不大一样啊。 往常的四小姐是个傻子，成天就会傻呆呆地笑，什么活都干不好，眼睛都是直的，除了会吃饭，别的一律不会。今天上午本来好好地劈柴的，不晓得怎么就跑出去了，找了好几处都没找到，后来找到住的地方，居然见她躲在屋子里偷懒。 吴嫂子一边在炭火上烤着冻得冰凉的手，一边寻思着，好像四小姐就是从那个屋子里出来后就不一样了，眼神凌厉，举止沉稳，哎呀，是不是被我一巴掌打聪明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吴嫂子离开炭火盆，轻手轻脚地走到后院，偷偷望去，果然如此。只见四小姐拿着跟她手臂一样粗的斧头把，动作灵巧的劈着柴，细的树枝直接斩断，粗的树枝，劈成好几根，放在一处，已经劈好那堆，粗细均匀，长短一致，就是让每天来送柴禾的那个刘大来劈，也劈不到这么漂亮的柴火啊。 月西这边一边劈着柴，一边心里抱怨着，电视剧真是害死人，每次一放到劈柴的镜头，就是帅帅的男主角握着斧头，照着一根圆圆的木头劈下去，真正的古代的柴，是她现在劈的这种好不好。粗细不均，弯的的弯，直的直，好繁琐的。 “吴嫂子，站在那里看我劈柴很有有意思吗？要不你来试试？”月西举了举手里的斧头，对着胖胖的吴嫂子笑着说。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有事。”吴嫂子一看到那明晃晃的锋利无比的斧头刀锋，身上一寒，忙赔着笑走开了。 冬季的寒风里，丞相府的厨房的后院里，一个十岁的，衣衫淡薄的小丫头，卖力地劈着柴。外人想破脑子也想不到，这个相府里最低等的粗使丫头，就是后来的那个名震整个大尹王朝的月西小姐。 卷一 相府篇 第4章 吃香喝辣 等月西将那堆干柴规整完毕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北风吹得格外厉害，吹到脸上，像刀子一样的疼。月西将劈好的干柴一捆捆的堆到灶台边上，收好斧头。这时厨房里干活的几个妇人已经围着小饭桌吃起了晚饭。 月西揉着酸疼的胳膊，客气地问那几个妇人：“几位大姐，请问我的晚饭在哪里？” 一个妇人满口的饭也不咽下去直接笑了起来：“哎呦，咱们的四小姐想吃晚饭啊，呵呵，饭就在这里，过来吃啊！” 看着那几个更年期的妇女，标准的黄脸婆，这样的女人内分泌失调，又是在厨房这样没趣的地方干活，心理失衡，以欺负取笑别人为乐趣，上面的主子不敢得罪，下面的丫头小厮也不好欺负，所以这个又丑又傻的四小姐变成了这群婆子们的欺负对象。 下人们欺负这个四小姐，有着心理上的满足，平时在夫人们小姐们那里吃了亏受了委屈的，都会在这个身为主子的“四小姐”身上讨回来。而且，夫人都很明确地表态了，四小姐的一切事情都不用向她回复。 所以这一会儿，月西一问关于晚饭的事情，这几个婆子们就乐了：“四小姐的晚饭，奴才们都准备好了，瞧瞧，就在那里，看到没有，快去吃啊。” 月西顺着方向看过去，她们指的正是装剩饭剩菜洗锅水的潲水桶。看着那几个满口黄牙的妇女，月西嘴角微微上扬，心想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不过你们都好好地记着，今天的委屈，我迟早会还给你们。于是扭头，抬脚，抬头挺胸地走出了厨房。 回到醒来时住着的小屋，小春已经回来了，正在小屋外面，晾着月西白天时穿的湿衣服和湿被子。而那些湿衣服，在凌烈的北风中，结成了冰，硬邦邦的挂在麻绳上，很是刺眼。 对于经历过非人训练的月西来说，这些并不是什么难事。她担忧的不是麻绳上结了冰的衣服，而是小春满是冻疮的双手。小春不过才十二岁，正是青春少女最烂漫的时候，却两手生满了冻疮，十指肿得像胡萝卜似得。 看到月西回来了，小春有些紧张，她总觉得小姐自从落水之后变得很不一样，被她的眼睛看上一样，心中就怕怕的。见小姐盯着自己的双手看，小春连忙将双手藏在身后，说：“小姐，你……你回来了……衣服和被子都湿了，只怕明天才能干……” “小春，没关系的，外面风大，快些进屋去吧。”月西拉过小春满是冻疮的手，牵着她回到了小屋里，关上房门，顿时屋里漆黑一片。便问：“小春，怎么不点蜡烛啊？” “蜡烛？小姐你不知道吗，我们这样的粗使丫头，领不到蜡烛的。”小春小声地说。 月西很无语：“不一定非要用蜡烛啊，总得点个灯，照个亮吧，这黑灯瞎火的，什么都做不成啊。”前世的时候，没有任务的夜里，月西都会在自己的小公寓里，享受着安静的个人空间。可是就算是个人空间，也要是明亮的啊。 小春这才明白过来月西的意思，小声说：“小姐，咱们的灯油三天前就点完了。”刚一说完，肚子里“咕噜”一声，在这安静的黑暗中，听得格外清楚。 “小春，你没吃晚饭？”月西关切地问。 “小姐你不记得了？咱们一天能吃一顿饭就不错了……” 月西心中已经对眼下的生活条件基本了解了，没怎么说话，在那个破旧的床上坐了下来。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等到夜晚的到来。黑暗中无事可做的月西，脱了鞋子在床上做起了瑜伽。瑜伽运动是修身养性的好东西，更是打发时间的好东西。 果然在月西在把全身各个部位都舒展了一遍后，深夜快要来临了。若是在前世，这个时候所有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而在这里，这个时候却是所有人都睡熟的时候。 月西穿好鞋子，拉开门，对小春说：“好好地等着你家小姐回来，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说完后走入了夜色中。小春刚才见小姐在床上做着奇怪的动作，见得多了已经见怪不怪了，听见小姐说要给自己一个惊喜，小春百分之一百二的相信小姐一定能带来惊喜的。 因为，小姐再不是以前的小姐了。 重新来到厨房的大门口的时候，四周一片黑暗，同时也是一片寂静。月西心中一阵叹息，没想到自己学来杀人的本事，今天居然用来偷东西吃。 从衣袖里拿处一段细细的但是很坚硬的木枝，这是白天劈柴的时候，从那堆干柴里挑出来的最顺手的木枝。对于开锁，月西再熟悉不过了。前世说实在的是杀手，说好听点，那叫特工。特工是什么，是什么都会，而且很精通的主。 果然小木枝在锁眼里动了几下，锁应声而开。前世那些精良的防盗锁都不在话下，何况这种古董。 将门拉开一道缝，月西闪身而入。白天的时候，什么食物放在什么位置，月西基本都已记在心里。现在基本上就是想吃什么就拿什么的，拿了几块饼，一只烧鸡，听着外面呼呼刮着的北风，又走到一方桌子下面，抱了坛酒在怀里。没有被子，也没有衣服，大晚上的，总得有点御寒的东西。 拿上这些吃的时候，月西想起小屋里的灯油用完了，于是又走到厨房的角落里，掀起几个油坛的盖子闻了闻，最后又抱了一坛煤油在怀里。 当月西抱着两个坛子，怀里揣着食物回到小屋里的时候，小春高兴坏了。没想到小姐真的带回了个大大的惊喜。 点起油灯，两个小丫头吃着烧鸡喝着美酒，几口酒下肚，浑身都热乎了起来。 “小姐，你说吃香喝辣是不是就像现在这个样子？今天晚上过得好高兴，真的好高兴，自从三夫人走了之后，小春就再也没有吃过肉了……”小春一边舔着手指上残留的肉屑一边意犹未尽地说。 很长时间没吃过肉了，月西听到了这句话，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那些不想去回忆的过往，八岁的自己站在人家门口，心里想着的是，肉是什么味道的，为什么他们吃的这么香？ 卷一 相府篇 第5章 月西的家人 “小春，只要你不对别人说起咱们晚上吃肉的事情，我天天晚上给你弄肉吃。”月西借着油灯昏暗的灯光，看到小春听了自己的话后，眼睛里发出很亮的光芒。 都说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要知道，有时候人也会为了食物而亡的。如此窘迫的困苦，那些幸运的人，永远都不会懂。 “我听小姐的，一定不对外人说起咱们的事情。对了，小六哥晚上也没吃饭，下次我们要给他也留一些。”小春吃了半只烧鸡还没有吃饱，又拿着烧饼吃了起来，吃着的时候，还留了半个烧饼说是给小六哥。 酒足饭饱之后，月西和小春一起挤在床上，互相取暖。小六下午抱来的被子是他自己的，晚上他要用，所以小春就给他送回去了。 冬天的夜里，没有被子盖的时候，一定不能睡着，否则会被冻病的。于是月西跟小春闲聊了起来。 小春是个实诚的女孩子，虽然时常犯着点傻气，可是她来府里八年了，对府里的事情很是了解，趁着夜里不能睡着，断断续续地，将府里的大概情况给月西讲了一遍。 原来这个时代是历史上没有记载的，这个国家的称谓是大尹王朝，大尹王朝开国至今有八百多年了，而这座府邸的主人就是大尹王朝的丞相，林沐修的府邸。而月西现在的身份就是这位林丞相的第四女，林月西，现年十岁，五岁的时候生母，也就是林丞相的三夫人，去世了。 林月西上面还有三个姐姐，大姐林柔，现年十四岁，正房夫人杜氏所出。 二姐林兰，三姐林竹，都是二夫人秦氏所出，二姐林兰现年十四岁，三姐林竹，现年十一岁。接下来就是林月西了，三夫人所出，现年十岁。 虽然同样是林丞相的女儿，林月西之所以同三个姐姐的待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主要还是因为母族的背景不同。 大夫人杜氏，是当今皇上的表妹，正宗的皇亲国戚。杜夫人的母亲和当今皇上的母亲是亲姐妹。可想而知，杜夫人在丞相府里的地位有多高了，而大小姐林柔，正房嫡出的小姐，自然女凭母贵。 然而二夫人秦氏，母族的来头也不小，秦夫人的娘家是大尹王朝的首富江南秦家。而且秦夫人是秦家的嫡女，嫁过来的时候，手里的嫁妆都够买下京城里的一整条街了。 秦夫人身为大尹王朝第一富户的嫡女，之所以会嫁给林丞相做妾室，一则是她当年被林沐修的风采迷住了眼，二则秦家虽然是全国首富，可是士农工商排下来，商人排在老末，为了保住自己家族的基业，自然需要朝廷里的人做靠山，于是秦老太君大手一挥，将秦家的嫡女送到了丞相府里。 由于有首富秦家做后盾，相府的二小姐，三小姐也是很尊贵的，谁要是敢得罪她们，谁就是跟钱过不去。 再说说丞相府的一家之主，林沐修，能娶到如此背景的两个夫人，这个人的实力实在不容小觑。 林沐修二十岁中进士，二十二岁去军营打过仗，当时同行的将军们嘲笑他是一介书生，什么不会回，谁知道二十二岁的进士林沐修愣是一个人带着几十个人，将敌营的军粮给烧了个一干二净，然后又带着那几十个人完好无损的回营了。从那以后，众军士都不敢再嘲笑他，当面还尊称一声林壮士。 当然，林沐修的舞台并不在沙场，他二十五岁任职吏部侍郎，很得皇上的器重，一路高升，三十五岁的时候官拜丞相，如今的林丞相已经四十岁了。 月西仔细的思量了一下，好像丞相府里主子们，背景来头都不小，只有自己这个四小姐，老娘是青楼的妓女，虽然听小春说是当年翠红楼的清倌人，卖艺不卖身，据说还是个花魁，可是在世人的眼里，只要是那样的地方出来的人，就算是清白的，也是很不光彩的。 月西想着，本来青楼老娘就没什么背景，后来又早早地去了，自己这个四小姐，跟上面的三个姐姐比起来，简直就没什么可比性。除了是一个爹生的之外，其余的没有一点能放在一起比的。 “难怪他们都这么看不起四小姐，也难怪，这样的没背景，又是天生痴傻的孩子，本来就没什么资本让别人对自己好。”黑暗中，月西与小春挤在一起，听完了小春介绍的丞相府的情形之后做出的评价。 “小姐，你不要这么说，像我和小六哥都是真心对小姐好的啊。当年三夫人对我们有恩，若不是三夫人收留我们，我们早就饿死了。” “三夫人？就是我娘了？小春快说说看，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月西对自己的这位相府里身份最低的老娘，忽然有些感兴趣了。能跟皇帝的表妹，还有秦家嫡女比肩的青楼女子一定还是有些能耐的，不然怎么被文韬武略的林丞相看上眼？ “三夫人长得很好看，就连最后几年病着的时候都很好看，老爷对三夫人很好，大夫人和二夫人有的东西，三夫人也一定会有。怪就怪小春当时太小了，记得不多，三夫人走的时候，小春才七岁，记不得太多了……” 月西听了小春的话，心里一阵不舒服，为什么娘长得那么好看，能当上青楼的花魁，自然是不俗的，为什么生下自己这个女儿却是个丑丫头呢？老天真是不公平。 月西想到这里，忍不住问小春：“小春，我听比人说我，说我又丑又傻的，小春你实话告诉我，我哪里丑？怎么个丑法？”前世的自己，虽然称不上顶级美女，可也是长得很养眼的。凭什么一场车祸之后，变成了个丑丫头。 现在带着的小屋里，没有镜子，月西刚来也不过一天的时间，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面目。 小春听了月西的话，笑了一下说：“小姐别听他们瞎说，小姐才不傻呢，而且小姐也不丑，只要让小姐穿上大小姐那样的好看的衣服，小姐也会很好看的。” 月西听了小春的话，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女人嘛，哪一个不爱美？“小春，你说的可是真的？我真的不丑？” 小春点了点头。 这时小屋外面渐渐地亮了起来，一个难熬的冬夜，就这样过去了。新的一天来临了…… 卷一 相府篇 第6章 得见真容 天色亮起来了，小屋外面也渐渐地热闹了起来。林丞相府里新的一天开始了。不知道主子们新的一天要忙些什么，下人们一天的劳动要开始了，是真的。 小春整理了头发和衣衫要往外走，月西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小春，你每天都干什么活？”月西自己都是劈柴的丫头，那么小春身为月西的丫鬟，所遭受的折磨只会更重。 果然小春搓着手说：“小春是洗衣服的。”小姐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洗衣服？”月西惊呼了一声，耳边听着小屋外面呼呼的风声，这样严寒的冬天，手伸在外面都会觉得冷，更别说在冷水里洗衣服了。难怪小春年纪轻轻的，已经是满手很严重的冻疮了。 月西怜惜地拉起小春的手说：“小春，你再坚持几天，最迟过完年，我们一定不会再吃这份苦了。” 小春现在对自己的小姐很是相信了，既然小姐这么说了，就一定能办到，于是重重地点头说：“恩，小春一切都听小姐的。” 月西笑了笑说：“好了，现在我们一起出去吧，我要去厨房劈柴了。” 月西来到厨房的时候，厨房的大门刚打开，里面只有吴嫂子一人。其余的人都还没有来。月西因为一夜未睡，所以来的比较早，她见了胖胖的吴嫂子后笑着道：“吴大姐早啊。”女人都怕老，叫声大姐肯定没错的。 果然吴嫂子听到月西的声音后忙扭过头来看了月西一眼，眉头皱着，好像有些事想不明白似得说：“四小姐，你昨天可留意谁是最后离开厨房的？我发现厨房里好像丢了一坛酒，还有一坛煤油也不见了。准是哪个手长的给摸走了，这些女人就是眼皮子浅，成天都钻营着摸东西，要不是我看的紧，这个厨房只怕早就被她们给搬空了。” 月西拍了拍脑袋说：“吴大姐，我也不瞒着你了，昨天我失足掉进池塘里了，醒来之后好些事情都不记得了。昨天我走的时候，好像是有那么几个人在吃晚饭呢，只是他们叫什么名字我记不得了。” “好了，不要废话了，快去劈你的柴吧。”吴嫂子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与那个讨人厌的四小姐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顿时心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似得很不舒服，连忙将月西支开了。 月西当然看出来了，吴嫂子脸上是很明显的嫌恶的表情。难道说小春说自己长得不丑是假话？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自己考证一下再说。趁着吴嫂子正在皱着眉头清点厨房里的物品时，月西悄悄地走到厨房里的那一口大水缸前，趴在缸沿上往里看去。 不错，就是趴上去的，水缸的高度是正常成年人身高的三分之二，而四小姐月西只有十岁，身高还没长全，此刻她为了看清自己的长相，便踮起脚尖，趴在缸沿上往水缸里的水面看去。 之间水面上模模糊糊地倒影着一张很普通的脸，为了看得清晰一些，月西挪动了一下位置，让脸迎着光线，根据光学原理，脸上照着的光线足够多时，水面上的影像才会更清晰。果然此时，月西看到了一张不仅长相平凡，而且面色发青，不仅如此，脸上还有着一个个的青春痘似得突起。 大家可以想象本来就很平凡的一张大众脸，还面色发青，脸上还一粒粒的突起。四小姐月西的年龄还没有到长青春痘的年纪，很显然这脸上的一颗颗的痘痘，定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难怪自己那个美貌不凡的娘亲会为了自己这个又丑又傻的女儿抑郁而终了。 只一眼，月西看清了现在的自己的尊容以后，便不想再看第二眼了。如此的丑陋，小春居然说不丑？这个小春还真是傻的可以。难不成从前的傻子四小姐将小春也传染傻了吧？ 正在这时，厨房里干活的仆妇们约好了似的都来了厨房，其中有一个嗓音很嘹亮的，见到月西踮着脚尖趴在缸沿上，声音嘹亮地说：“都来看啊，四小姐一大早的来水缸这里照镜子了，哈哈……原来傻子也爱美啊，只是天生就是个丑的，这可怎么办呐……” 果然其它的仆妇听到这类似宣传员的高音喇叭似得宣传后，纷纷地围了过来。 月西心中一阵气愤，鲁迅笔下的麻木不堪的人类大概就是以这些人为原型的吧。自己这个进步女性不跟她们一般见识，于是月西目不斜视地越过众人，走到自己的工作场所，后院的一堆枯柴的旁边，拿起斧头，开始了今天一天的劳作。 而吴嫂子心里不住地思量着，到底是哪个胆子肥的偷了厨房里的东西，看着厨房里的每个仆妇都像是小偷，板着脸道：“一群吃闲饭的，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干活！信不信我告诉夫人，扣你们一个月的月钱。” 果然人们最爱的东西还是钱，一听说要扣月钱，立刻老老实实地干活去了。 厨房里又恢复了正常的工作秩序，只是各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心思，月西一边劈柴一边想着，顶着这样的一张苦瓜脸，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仆妇们的心思是，这个四小姐好像有点不一样了，虽然还是很丑，可是却不傻了啊，难不成三夫人在天有灵，显灵了？而吴嫂子则不住地揣摩着，厨房里少的东西会是谁偷的呢？ 可是很快地，人们都没有心思想这些了，因为还有十多天就要过年了。厨房里忽然成了最忙的地方，准备除夕家宴的各种食品，准备新年招待客人的食物，准备祭祀用的各种食物。而厨房里的东西一多，吴嫂子自然没那么精力将所有的物品都清点明白。 所以月西每天夜里出动，从厨房里拿一些好吃好喝的，也就轻易地蒙混了过去。 就在整个丞相府都为着新年忙碌的时候，月西和小春则快快乐乐地生活着，白天干活，晚上点着油灯，围着小桌，吃肉喝酒。美中不足就是小春白天要在冰冷的水里洗衣服，而月西总觉得自己的长相太不乐观。 小六和小春一样，是个做粗活的下人。有一次厨房送来了好几车的过年用的年货，月西无意中看到小六瘦瘦的身子居然充当的是搬运工的角色。想到自己刚醒过来时的姜汤和棉被，月西便偷偷地走到小六身边，道：“稳住腰盘，身子挺起来，气沉丹田，对，就这样，是不是觉得不那么费力气了？” 小六照着月西的说法一试，果然轻松了不少，回报给月西一个大大的笑容。月西也笑了笑，继续研究自己的那堆枯柴去了。是啊，这个府里，大概就只有小春和小六不会嫌弃自己丑陋了吧。 卷一 相府篇 第7章 除夕家宴（1） 这一天北风不再那么大了，这一天厨房里异常的热闹，这一天月西再一次地认清了自己在丞相府的地位。 这一天晚上，天刚刚黑下来的时候，丞相府里的除夕家宴就要开始了。月西心想，既然是家宴，那么自己这个四小姐，怎么着也要去凑个人数嘛。于是翻出小屋的破床下面的木箱，准备挑一身相对来说要齐整一点的衣服。 小春看着月西的举动，不解地问：“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月西一边翻着衣服，一边说：“今天不是除夕吗？我当然是在找参加家宴时穿的衣服啊。” “小姐，你不是从来都不去家宴吗？往日里，小姐一直都是住在咱们下人的院子里，根本就不去前院的啊。”小春说完之后，发现月西的眼神越来越凌厉，忽然想起，小姐不再是以前的小姐了，这么说，小姐去参加家宴，也没什么不对啊。于是小春又说：“小姐，小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个箱子里实在没有大小姐那样的好看的衣服……” 月西啪地一声关了箱子，拍了拍手，在床上坐了下来，自己怎么就忘了自己再不是那个美丽迷人的杀手暗夜了呢，如今的自己又瘦又丑，只怕是穿上最好的绫罗绸缎也没用的，弄不好还会成为一个滑稽的小丑。 “小姐，你不要生气，小春说错话了，都是小春的错。”小春见月西忽然坐在床上沉默了起来，以为她心里不高兴了。 月西拍了拍小春的肩膀说：“没事的，不就是个家宴嘛，还不值得我如此大费周章。本小姐就这么去家宴，会一会三个姐姐和嫡母，姨娘。”说着眨了下眼睛，调皮地说：“弄不好，明天开始我们都不用做粗活了呢。” 小春听见月西的后半句话，顿时睁大了眼睛：“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丫头，我给你开个玩笑呢，看你乐的。”月西在小春的脸上拧了一把，然后站起身，就穿着白天干活时穿的一身很是单薄的粗布衣服出了门。 前院是丞相府主人们住的地方，这里有精致的亭台楼阁，有种植着各色花木的花园，就连前院里穿梭着走动的丫鬟，都衣着光鲜。跟下人院子里的破败比起来，这里就是天堂，端茶倒水的小丫鬟，都养得细皮嫩肉的，月西伸出自己的双手一看，满是茧子，果然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目前看来，似乎比丫鬟还要不如。 “这位姐姐，请问今晚的家宴摆在哪个院子里？”月西拦住一个丫鬟，客气地问，不想却吓得那个小丫鬟大叫一声，躲到一边，手里端着的果盘险些落地：“你……你是谁？怎么跑到丞相府了？要饭的小叫花子私闯丞相府，被管家知道了会被打死的。” 月西很无语，相府四小姐，在相府里拦了个丫鬟问路，结果被当成私闯丞相府的小叫花子。这个时代没有狗仔队，不然散播出去，一定反应很强烈。 不想再吓着别的丫鬟了，月西只好使出看家本领，走到一道墙边，助跑几步，踏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借力，一个翻身，爬上了墙头，再从墙头攀上了房顶，站在房顶上，视野顿时开阔了许多。 月西小小的身躯，匆匆掠过好几个房顶，终于找到了家宴举行的地点。 其实仔细数一数，丞相府里的人并不多，也就是两个夫人，三个小姐，当然这是不包含又丑又傻的四小姐林月西的情况下的。 月西见家宴还没开始，正经主人还没有出场，一处宽阔的大厅里，张灯结彩，对着大厅门口的主位上摆的桌子要大一些，应该就是林沐修林丞相的位置，主位的左边，依次摆了两张桌子，应该就是大夫人和大小姐的位置了。主位的右边，依次摆了三张桌子，想必就是二夫人和二小姐，三小姐的位置了。 月西在高高的房顶上坐了下来，这个家宴上，果然没有自己的位置。其实月西的心里并没有因此而失落，因为前世她本就是个孤儿，虽然被杀手组织收留了，可是杀手组织里的冷血无情，早就磨灭了月西最后的一点情感认知。 月西冷冷地看着摆着家宴的，灯火辉煌的大厅，心里默默地想着：家宴？谁稀罕！老爹？谁在乎！丞相府？困不住我的！ 月西打算今天晚上就要看看丞相府的正牌主人林丞相对自己的态度。 是的，嫡母姨娘对自己不好，因为她们跟自己没关系，三个姐姐对自己不好，因为她们嫌弃自己的丑陋，可是如果林丞相这个和自己有着骨肉血亲的爹爹也容不下自己的话，那就不如趁早离开这里的好。在外面，就算照样做劈柴丫头，也会有一些工钱的，最不济也会给口饭吃吧，总好过在丞相府里狗一样的活着。 正在月西在心里想着出走计划的时候，丞相府的除夕家宴开始了。只见两个身穿华服的妇人，簇拥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走进了大厅，大厅里的丫鬟们立刻跪下来行礼。那个中年男人，应该就是林丞相了，而那两个华服妇女，应该就是大夫人和二夫人了。 林丞相和两位夫人落座之后，接着三个环佩叮当的女孩子嬉笑着走进了大厅。 走在最前面的女孩子，身段略高一些，身穿浅绿色的缎面棉袍，外面披着一个白狐皮的披风。也许是年纪大些，性子沉稳一些，跟身后跟着的两个妹妹说笑了几句后便径直走到了大夫人身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不再言语，月西自房顶上远远地看去，只看到这个披着白狐皮披风的大姐，优雅地脱下披风，递给身后的那个丫鬟。 等等，那个接过大小姐披风的丫鬟，可不就是刚才月西拦着问路的那一个么。看到这里，月西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老天一直不不眷顾自己，前世孤苦无依横尸街头就算了，这一世好不容易做了相府的小姐，却是个比丫鬟还要命苦的遭遇。 卷一 相府篇 第8章 除夕家宴（2） 二小姐和三小姐年纪小些，活泼一些，她们一起在二夫人边上坐了下来，摆弄着桌上的果盘茶杯，后来二夫人呵斥了她们几句，这两个姐妹才规矩一些。 接着丫鬟们鱼贯而入，一盘盘珍馐佳肴端上了餐桌。这些在厨房里，被吴嫂子看孩子一样小心地看着的菜品，端上主人们的餐桌后，居然就像喝凉水一样的无所谓。 黑暗中，月西坐在房顶上，顶着寒风，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家人的除夕团圆宴，心中说不上来什么味道，也许什么味道都没有，淡漠一片。离得太远了，听不太真切，只看见家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大小姐出席，丫鬟们搬来一架古筝，接着大小姐端坐在古筝边上，纤纤玉指轻轻抚动，一曲美妙的乐声飘了出来。很是优美。 大小姐的贺岁节目表演完了之后，二小姐出席，丫鬟们搬来一张案桌，上面摆着文房四宝，只见二小姐，提笔蘸墨，皓腕舞动，一幅字便跃然纸上了。果然，又是一个才女。 最后三小姐出席，跳了一支舞，惊艳四座，三小姐只有十二岁，过完年后也才十三岁，可是小小年纪就出落得如此舞姿，只怕是以后将又是林丞相手里的一枚得力棋子。 林家三姐妹的才艺，在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古人看来定是叹为观止的。可是在林月西的眼里，也不过就是小孩子扮家家酒，玩闹而已。 身为杀手，接受的训练何止动作上的功夫，化妆的本领，演戏的本领，电脑编程，破解保险箱密码，各国的枪支弹药的特性以及使用的场合，闭路电视监控，人体的神经穴位，等等，就连中国的国粹也被逼着学了十分像。 要知道有些人，手里的钞票多了，就爱附庸风雅，不懂一些国粹如何哄骗得了那些人呢，近不得那些人的身，又如何完成暗杀任务呢？往往最有钱的人最怕死，身边的保镖比美女还多。这年头的杀手，不多才多艺，是会被上面的组织当成费棋解决掉的。 眼看着除夕家宴快要接近尾声了，月西搓了搓冻僵掉得手，起身，轻轻一跃从房顶上跳了下来，接触地面的时候顺势滚了几下，缓冲了冲力不至于受伤。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着家宴所在的大厅走去。 月西刚出在大厅门口的时候，大小姐身后的丫鬟，也就是傍晚时分被月西拦着问路的丫鬟，尖叫了一声，然后凑到大小姐耳边说：“小姐，我说的那个爬墙上房的小叫花子就是她。”声音不大，可是整个房间的人都听见了。 果然大小姐听了那个丫鬟的话后，柳眉皱了起来：“吴管家真是没用，连个门都看不好。”说完转向林丞相说：“爹爹，快些找家丁将这个小叫花子赶出去啊，你看看她那张脸，女儿看着就不舒服。” 林丞相为官数十载，见过的场面比较多，见到一身破旧不堪的粗布单衣的月西并不怎么惊慌，而是伸手在桌面上轻轻地转着精致灵巧的白玉酒杯，眯着眼睛看着慢慢想自己走来的女孩子，脑子里电光火石地分析者此女的身份。 月西自大厅门口缓缓地朝林丞相走去，中间拿目光一一扫过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以及两个中年美妇，自己的嫡母和姨娘。 大小姐衣着大方，举止文雅，很符合大家闺秀的样子，最要紧的是，长着一张鹅蛋脸，明亮的眼睛清澈见底，直挺的鼻梁，红润的双唇，只是不知她这个丞相府的嫡女将来会找一个什么样的郎君。 二小姐身材略显丰腴，不过首饰和服装没有女儿家的扭捏姿态，精干大方，想必性格上也是个直爽明朗的吧。 三小姐身子娇柔，和她的同胞姐姐完全不同，瘦瘦弱弱的，谈笑间自有一段风流媚态，难怪二夫人要让其专门学习舞蹈了。 月西认识完三个姐姐，接着又打量起自己的嫡母，也就是丞相府的大夫人，大夫人人到中年，身体略略发福，只是那双单眼皮的丹凤眼，流露出来点点精光，看来性子应该是个泼辣的，而且心眼也是极窄的…… 月西打量完大夫人后，转到二夫人看去，二夫人居然端起酒杯，朝着月西盈盈一笑，然后一口气喝干了酒。她这是在对自己这个不速之客示好还是她已经看出自己的身份了？ 月西没来得及多想，林丞相便耐不住性子了：“你是何人？如此除夕家宴上找老夫有何事？” “除夕家宴？”月西笑着反问道：“林大人，你似乎没发现你这个家宴上还少了一个家人？” 林丞相何等聪明的人物，只听这一句，立刻就知道了来者的身份，刚刚还挂在脸上的防备之色顿时消失，立刻挂上了长辈和蔼的微笑：“你是小女月西？你嫡母说你病着，不方便出席家宴，所以为父并没有派人叫你。” “林大人，我来不是来听这些的，我这个相府四小姐到底病了还是没病，丞相大人难道不应该很清楚吗？你那些说辞骗骗小孩子还行，在我面前还是省省吧。我今天来，只想当着全家人的面，问林大人一句话，我林月西在你这府上，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如果是四小姐，那就按照前面三个小姐的规矩给我配好院子仆人，如果不是四小姐，你立刻给我一个字据，我立刻卷铺盖走人，今后与林大人你再无半点瓜葛。”林月西说着这些话的时候，面含微笑，并且熟稔地拿起酒壶给林丞相斟了杯酒。 林沐修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十岁的小女孩的周身竟然散发着一种让人无从抗拒的气场，而且她盯着自己的眼睛，竟然看得自己不敢动弹。 正在这个时候，大夫人开口了：“你放肆，敢对老爷无礼，有这样对待父亲的女儿么？来人啊，将这个小贱人给我拖出去！”话音刚落，四个身穿黑色衣袍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 “慢着！”月西站在林沐修的桌前，对着那几个家丁喊道，然后转向大夫人道：“夫人刚刚说错了话，林大人是不是我父亲，我是不是林大人的女儿，还没问出来呢，夫人不妨等我问出了答案再来处置我不迟啊。”说完，继续盯着这个四十岁上下，面貌一般的林大人。 卷一 相府篇 第9章 父女相认 林沐修从月西一身破旧的粗布单衣，和身上的灰尘，以及她满是茧子的手看出来，自己的这个小女儿日子过得并不好，想起当初那个貌美如花和自己柔情蜜意的妾室也就是月西的娘，相府曾经的三夫人，心中满是愧疚。 于是林沐修开口对那几个家丁说：“都出去！这里没你们的事。”看着几个家丁出去了之后，林沐修这才对着月西说：“孩子，是为父的疏忽，让你吃苦了。” 其实当初林沐修并没有不管林月西的想法，主要是月西一生下来，她娘见是个丑丑的呆呆的孩子，为了不给林沐修丢脸，就一直没让孩子出去见人。而林沐修身为朝廷命官，本就事务繁忙，再加上本来就生了一堆的闺女，对这个小女儿就没怎么上心。后来三夫人过世之后，林沐修更是将自己的这个小女儿抛在脑后了。如今乍一看到这个孩子，如此的窘迫，像个走投无路的饿狼似得，心中一阵不忍。 而月西这边并没有料到林丞相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孩子，是为父的疏忽，让你吃苦了。” 这一句短短的话，忽然让月西无所适从起来，如果林丞相打她，骂她，她都无所谓，自己生来似乎就是不幸的，而且自己生存的环境一直都是惊险的，枪林弹雨，嗜血的刀锋，拼命的厮杀，这些她都不怕，大不了一死。 可是林沐修的这句“孩子，是为父的疏忽，让你吃苦了。”让林月西忽然间迷失，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她手足无措，这样的关怀，是如此的陌生，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被关心过了。 大夫人听到老爷的这句话，知道老爷心软了，想要认下这个女儿了，这怎么可以，好不容易那个贱人死了，还要留下一个丑八怪女儿来恶心自己？不行，坚决不行。 于是大夫人斩钉截铁的说：“老爷，当年老爷你为了杨柳被人戳着脊梁骨笑话，好不容易这事过去了，难道老爷还想因为这个臭丫头再被人嗤笑一回吗？” 林沐修听了大夫人的话，顿时变了脸色，他对大夫人说：“若不是你咄咄逼人，杨柳会死得这么早吗？这个丫头是我的女儿，我认下她有什么错？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林沐修呵斥了大夫人之后对着身边不远处伺候的丫鬟说：“去把吴管家叫过来，我有事情要交代。” 大夫人气结，皱着眉头，单眼皮的小眼睛里怒意重重，手指在袖子里狠狠地捏着指头上的宝石戒指。 而二夫人却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大夫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她感觉很开心，很开心。她堂堂江南秦家的嫡女却嫁过来做了个妾室，一辈子都要被大夫人压在头上，她很不舒服，只要是能扳倒大夫人，她都愿意一试。 不一会儿吴管家来了，是个和林沐修年岁差不多的四十多岁男人。男人笑着点头哈腰地对林沐修说：“老爷，可有什么吩咐？小的这就去办。” 林沐修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穿得像个小叫花子似得女孩子，对吴管家说：“将西边的院子收拾出来，给四小姐住，另外按照二小姐和三小姐的规矩，将所有的东西都配齐了。要快些，听到了吗？” “是，老爷，小的这就去收拾。”吴管家连忙点头，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月西，心里嘀咕着，真是新年第一件大怪事，又丑又傻的四小姐哪一点让老爷看重？居然如此厚待。不过现在不是揣摩这些的时候，的赶快去跟自家婆娘说一声，让她以后看到四小姐要客气些。 管厨房的吴嫂子正是吴管家的老婆。前院住着几位小姐，娇滴滴的，见不惯上了年纪的婆子，于是吴管家便把自己婆娘放到厨房。其实厨房看似是下人们做活的地方，可好就好在自由，没人约束，而且最容易拿好处，柴米油盐，瓜果蔬菜，鸡鸭鱼肉，主人们哪里吃得到这么多的东西？只要耍个心眼，白花花的银子就就到手了。 吴管家领了差事退了出去。 这时沉默许久的二夫人开口了：“老爷，西边的那个院子怎么着也要明天才能收拾出来，不如让四丫头今天晚上就先住我的院子吧？瞧瞧，还是个孩子呢，就被人变着法子折磨成这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街上要饭的呢。我可怜的孩子……”二夫人说着离了席，作势要拉月西去她边上坐着。 虽然二夫人说的话真话有几分很值得商榷，可是听在月西的耳朵里，还是比较受用的，连忙笑着说：“多谢姨母关心，月西相貌丑陋，衣着粗鄙就不去姨母那里叨扰了。” 二夫人这么说是为了取悦林沐修，老爷你心疼女儿我就对她好，同时也是为了恶心一下大夫人，你不是讨厌这个丫头见不得她好吗，我偏偏就对她好，最好你活活地气死，不气死恶心的两宿睡不着觉也好。二夫人这么一说，其实也并没有真的打算要带月西去自己的院子，月西那一身又脏又丑的破衣服，关键是那丑丑的脸，看着着实让人不舒服。 所以二夫人听了月西推辞的话后，便又笑着坐回了位置上，嘴上还不住地夸奖说：“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大夫人和二夫人之间的暗涌，月西早已经看得明明白白，不想牵涉到这无聊的争斗中，想着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对林沐修说：“多谢父亲关心，女儿相貌丑陋，就不打扰父亲吃饭了，这就告辞。”说完恭敬地一拜，然后朝大厅外走去。 离开了那个灯火辉煌的家宴大厅，月西径直往自己住的小破屋走去，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春。因为明天开始，她们再不用吃苦受冻了。 其实很多时候，很多的好东西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你稍稍一抬手或者踮起脚就能够到，可是人们总是自我设限，不愿去争取。 就像从前的四小姐月西，过着连下人们都不如的生活，多么的可怜，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她能像今天的自己一样，跑到亲生老爹林丞相面前，争取一下，一切的遭遇马上就会改变。哦，差点忘了，之前的四小姐是个傻子。 卷一 相府篇 第10章 嫡母立威 月西就这么一路想着心事，一路开开心心地往自己的小屋走去。曾经的杀手暗夜，很少有如此开心的时候，完成任务，获得丰厚的奖金的时候，没有感觉，干掉对手的时候，也没有感觉，因为暗夜是没有心的，没有心的人如何能体会到高兴？ 可是今天的月西很高兴，因为她看到丞相老爹看自己的眼神，真切地流露出浓浓的关心，被人关心的温暖，将月西冰冷的内心融化了小小一角。还因为自己的好友小春，马上就不用去做苦役了，想到小春即将会出现的单纯的喜悦，月西就觉得心里很舒服。这些愉快都是杀手暗夜不曾体味过的。 就在月西走到自己小屋的门外时，杀手的直觉告诉自己，很不对劲。房间里虽然亮着灯，可是气氛太过安静，里面肯定有情况。 于是月西并没有直接推门，而是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子边上，透过缝隙看去，果然不出所料，小春被敲晕了，歪在那张破床上而一个家丁打扮的男人正蓄势待发地站在门后。只怕月西一推开门，就会被他擒住。 月西脸上微微一笑，看来这个丞相府里的水很深啊，自己刚一露面，就被人盯上了。不过就这个傻大个，也想来教训我？月西在小屋附近捡了几块石头，推掉那扇腐朽的窗子后，从窗口将石子扔了过去。 几颗石头非常精准地击中家丁的几个穴位，家丁顿时一阵哀嚎倒在了地上，心想自己难道中了暗器？怎么会这么疼？ 月西趁机从窗口一跃而入，抓住家丁胳膊，只听咔嚓一声，那条胳膊被卸了关节，不能动弹了。就在家丁刚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个瓷坛的碎片抵在自己的咽喉上，只听那个传说中又丑又傻的四小姐冷声道：“说！谁派你来的？” 家丁不相信自己还没准备好就已经被这个小丫头给制住了，眼前的这个丫头，又瘦又小，怎么看都是个任人欺负的弱女子，自己堂堂丞相府的护院家丁，如何能被她威胁了？于是也不说话，挣扎着要起身。 月西刚才踢碎了墙角边的瓷坛，那是前几日从厨房里偷来的装酒的坛子。此刻见那个家丁想逃，于是握着碎瓷片的手一用力，瓷片的尖锐的棱角刺破家丁的脖子，同时对那个家丁说：“你不说也可以，我有的办法查出来，你不要觉得我不敢杀你，在我的眼里，杀人就想杀鸡一样的简单，这位大哥，要不要试试？” 家丁毛骨悚然感觉到，那个碎瓷片正在往自己脖子的大动脉上移去，知道这个丫头是个真有本事的，连忙开口求饶：“四小姐饶命啊，一切都是夫人吩咐的……” “夫人？哪个夫人？”月西冷声追问道。 “大……大夫人，四小姐，小的只是奉命办事，多有得罪，多多包涵，求小姐放过小的吧……”家丁看着这个相貌丑陋一脸严肃的四小姐，忽然害怕起来，因为刚才真的感觉到了她的杀气，若不是自己及时招供，只怕真的会死路一条。 月西心里嘀咕了一句，怎么又是大夫人，她怎么就这么讨厌我？不想因为这个家丁坏了自己的心情，月西收了手，就在家丁快要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感觉另一只胳膊一痛，第二只胳膊也被这个要命的四小姐卸了下来。 “我怎么知道你爬起来之后会不会对我不利？你比我高又比我壮，现在这个样子最好，快些滚出去，找人给你接胳膊吧。若是再有下次，本小姐决不轻饶，还不快滚？！”月西看着两个胳膊松松地垂在身侧的大个子家丁说道。 家丁欲哭无泪，连忙用脚勾开屋子的门，走了出去。边走边想，以后若是以后大夫人再安排这样的差事，我一定不来了，死都不来了。 月西从窗子看过去，见那个倒霉家丁走远了，才走到床前，看了看小春的情况，还好那个家丁下手不重，只是把小春敲晕了过去，床上躺一会儿就该醒过来了。 除夕的夜里要守夜，所以月西并没有睡觉，而是在小屋里的桌子边坐着，一面等着小春醒来，一面想着丞相府的人际关系。刚才的那个家丁，只怕就是大夫人给自己的下马威，只是这个下马威太当真了，根本就是冲自己的小命来的。所以，月西不得不为自己今后的生活好好考虑考虑。 根据除夕家宴上的见闻，月西判断出大夫人和二夫人很不对盘，因为大夫人被自己的那个老爹呵斥了之后，很是气愤，可是二夫人却是衣服眉开眼笑的样子。看来大夫人这个敌人，不用自己动手，就已经有人想要除掉她了。那么自己就不要多事，在边上看戏就好。 两个夫人斗得正欢，无暇顾及自己这个其貌不扬的四小姐，所以暂时不用担心她们。可是三个姐姐，二姐性情直爽，不像是个有心计的，不用担心，三姐娇柔软弱，我见犹怜的，况且年龄只比自己大两岁，还是个小孩子，也不足为虑。剩下的，就是那位大姐了。表面上看着端庄贤淑，就是不知道内里是个什么样的性格。 月西独自对着油灯，发了一会儿呆。接着小春就醒了，揉了揉后颈，看到了月西，连忙说：“小姐，你可回来了，小春都快担心死了。大夫人有没有为难你啊？” 月西笑着说：“我很好，不用担心，而且我还要给你说一个好消息，明天我们要搬去前院住了。我今天晚上见到了父亲，他给了我新的院子，恢复了我丞相府四小姐的身份，小春你明天起再也不用去冰冷的水里洗衣服了……” 随着说出来的一句句的话，小春的眼睛越整越大，最后竟然高兴地哭了起来，抱着月西，激动的说：“小姐，我不是在做梦？” “小春，我说过了，最迟过完年，我们都不用吃苦受累了。如今，刚好是过年，我说过的话，也算是没有落空。”月西拉着小春的手说：“等搬到了新院子，我就给你请大夫，你的手再不治一治只怕就要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