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一章 第一回 坊市   大陆的中南部,东楚国的国都——无忧城。   经年的战乱,让各地的百姓十分的困苦。但是无忧城市却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反而成为了商贾云集的城市。因为处在泯水和津河的交汇之处,河道畅通,所以无忧坊市成为重要的水路码头。每年过了冬节,北方大多地方进入封冻期,各地商家都会抢在冬节之前来此采购。所以等到秋风渐起,无忧西城的坊市就进入一年中最繁忙季节。沿着泯水往西走去,两岸都是街市,鳞次栉比,一直通向津河口的码头。粮、布、药、酒肆、镖局,真是应有尽有,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坊市中最大的一间客栈名为乐来客栈,是本地南宫家的产业。南来北往的商人大多选择在此留宿。一来是冲着他的名声,二来可以免费听到精彩的说书。这说书人叫白先生,据说在此说书已经有十来年了,白先生不但能吹拉弹唱,还通古博今。尤其是说的神鬼故事引人入胜,让人茶饭不思,流连忘返。   说书人一拍堂木:“说的是这无忧城中有一人复姓南宫......”   白先生的话音还未落定,从屋后跑出一个少年,提着大茶壶,给白先生身前的茶杯蓄满了水,然后站在白先生的身边,听的聚精会神。   白先生叹息一声,道:“小尹子,你还是干你的活去,不然等下掌柜的又要骂你了!”   少年笑道:“不碍事,你的故事大家不听,我爱听,先生你还是说吧!”   白先生望着屋里乱哄哄的,大家各自谈天说地,几乎没有人听他讲书。   前座中有人叫道:“白先生,你能不能说点别的,这狐仙的故事我们都能背下来了!”说话的是个长衫客,这是隔壁米店的小掌柜。   “林老板,您来啦?”少年走上前去,摆盏,添茶叶,倒水一气呵成,滴水不漏。林老板道:“小尹子一晃都长成小伙了,我说白先生,你的故事还是老三段,耳朵都起茧子了!”   少年道:“人道是好故事百听不厌,只要您常来,我给你添点瓜子,免费的!”   林老板道:“小尹子学会生意经了,这故事也就你小子百听不厌。”   “小尹,你将这几包生果给前门的曹掌柜送去!”掌柜的招手道。   提着几个包东西交到少年手中,少年应声而去。望着少年的身影,掌柜的叮咛道:“路上小心点!”少年脆脆的应道:“晓得的!”   “李掌柜,他都这么大了,你何必如此担心!”说话的是林老板。“这么多年了,你真是有心!又当爹又当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父子呢!”   老人道:“十五年了,我看着他长大,如何舍得离去。”   “这少年看上去就十分机灵!是个好小伙子!掌柜的你好好陪养,是个做生意好苗子!”   “你们大伙不知,其实这少年却是这店的主子!”   客商道:“这小二怎么会是主子?你倒是说说!”   边上客商显然对于林老板的话十分感兴趣。   林老板叹息一声,道:“此话说来话长了,这少年就是南宫家的小少爷!”   “南宫家?你是说坊市的大商家——南宫家?”   林老板道:“我们坊市还有别的南宫家吗?”   “是啊,说起南宫家,在无忧城是谁人不晓。尤其是南宫老爷在世时,南宫家的产业如日中天,可以说远近闻名。”身后的药材商张老板说道。   “我是看着南宫发家的,从药材商开始做起,至今在坊市还保留着三四家的药材店呢!”   “我也曾经听说过,南宫家的信用甚至比无忧城的城墙还要牢靠!”一个客商道“是啊,这是那南宫老爷会做人,才深得人们的敬重!”张老板道。   “这样的好人怎么就没了!真是可惜,这些年已经没有多少人会像南宫老爷那样为商的了!”   “这么说,这少年竟然是南宫家的小少爷?”一个客商听完了林老板的一段絮叨,有些大为惊讶。“怎么会沦落如此?”   “听说此事和白先生说的狐仙故事有些关联!”   “这竟然和狐仙有关联?”客商似乎兴趣上来,穷追不舍的问。   李掌柜走过来道:“你们哪,就好道听途说,我们二夫人当年是战乱失散的!”   每逢说到这些陈年旧事,李掌柜都会想法打发小尹子出去,因为他是怕小尹难受。其实这些年来,小尹对于过去的事情已经知晓个大概。   小尹子从曹老板的店铺出来,却没有直接回乐来客栈,而是走到了街中的一个小摊上,这是刘大麻子的水果铺子。   “刘大伯,这是李伯给你的”小尹子从怀里拿出了一小包牛肉,还有一小瓶酒。   “小尹子,总能记得我!”刘大麻子嘴巴里十分客气,却手却早已毫不客气打开酒瓶子,仰头咕咚起来。   小尹子道:“慢点,这都是你的,这些还是昨天一个北方客没有吃,我收了起来,还挺干净的,一直给你存着”   刘大麻子抓过酒瓶子喝了一口道:“也就是你,这么些年始终想着我!真不愧是大善人的儿子,有南宫老板的风范。”   屋外走来一人笑骂道:“吃人嘴短,你就会糊弄孩子!老酒鬼!”   进来的是刘大麻子的妻子刘大妈。小尹子又从怀里掏出了十几个铜板交到了刘大妈的手中,“这些是我积攒的月例钱,我留着没用,马上就是冬节了,给刘大伯买点米菜,可不要让他干喝酒了”   刘大妈道:“这些钱你还是自己存着,这些年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   小尹子笑着跳出门去,回头道:“不妨事,你们先帮我存着,就算我借你的”   刘大妈望着小尹子的背影,深深叹息道:“真是好孩子,就是命太苦了!”   刘大麻子吃了口碎肉,蒙头道:“我的命太好了!”   刘大妈骂道:“你就知道吃!知道什么?”   刘大麻子喝了口酒道:“我知道,好人早晚有好报!地上人干啥说啥,天生的神仙都看着呢!”   小尹转过一座小石桥,前边是一个大宅院,门上朱漆的大门,左右各一个石狮子,匾额上题写着“南宫别院”的字样。小尹每次经过这里都要在街角远远的看一会门头上的几个字。   小尹子清楚的记得,这还是五岁生日的那天,自己亲手题写,父亲拿去金裱的。旁边题注是本城的老翰林写的。   想那年,父亲还在世,自己还是这宅院的主人。如今这所宅院里的一切与他已经毫无关系。   正想着,那朱漆大门呀的开了,出来两个门童拿着高高的梯子,爬上屋檐。这一幕似曾熟悉,小尹脑海里不禁想起,每逢冬节前,父亲总要扶着自己爬上梯子挂灯笼的情景。小尹在门前坐了一会,叹息一声往客栈走去。忽然屋里传出一声臭骂声,门吱丫一声开了,几个家丁将一个人推出门来,咚的一声那人摔倒在地。一个家丁朝着地上的人踢了一脚,吐了口唾沫,转身走入门内啪的一声关上了大门。半天地上的人爬起来,嘴里咒骂道:“南宫越南宫易,你们两个王八蛋!”   四周围上了一些人,小尹子认识那人真是前门街上酒坊的老板。准是被欺负了!小尹上前去,扶起他。酒坊的老板嘴角带着鲜血,抬头看是小尹,不断的在呻吟,估计伤的不轻。小尹道:“王老板,到底是什么事情!”说着搀扶起王老板来到了客栈。   “哟,王老板,你这是咋的了?”几个认识他的邻居围上来道。   “真是老天不开眼,坊市出了这样的恶棍!”王老板捂着脸骂骂咧咧道:“你们说有没天理”   “到底是怎么回事!”张老板道“前几日,这南宫越和南宫易兄弟来到我的店,要了三十坛酒,答应冬节前给钱,谁知我上门去要,却被揍了一顿!”   张老板道:“你怎么惹上这两个瘟神!”   王老板道:“我也是知道这两人没信用,不愿和他们交往,可是他们一伙人来到店里不分青红皂白搬起酒就走,你说我哪敢不愿意!”   一个外地客商道:“这是什么天理,难道你就不能报官吗?”   “报官,你说的轻巧,你除非以后不在这条街做生意了,这哥俩就是瘟神,谁沾上谁倒霉!”   “王老板,你等着,我去给你要去!”小尹听了义愤填膺,就要往外走去!   “尹少爷!别惹事了!”王老板一把拉住小尹道:“这些年你又不是不知道,算了,我认了,你也不要去招惹他们,你才多大啊,斗不过他们。”   “哎,要是你爹在世,他们如何敢如此猖狂啊!可惜啊”张老板拍拍小尹的肩膀叹息道。   “你们说的是南宫家吗?”一个客商道:“不是说南宫家信用好吗,怎么青天白日抢货打人?”   “哎,你是有所不知,信用是南宫老爷过世前的事情,如今的南宫家就是个强盗土匪窝,谁敢招惹!”林老板叹息道。   “这二人怎么如此不肖?”一个客商道。   “不肖?,他连他亲兄弟都能赶出家门,你说不是禽兽是什么!”李福上来说道。   “是啊,小尹要不是老管家李福带着,这些年,早就饿死街头了!这汝氏也真是最毒妇人心啊!养出的儿子也是两条豺狼!”王老板恨恨的说道。“哎,算了,我还是先去看看大夫再说!”王老板踉跄的站起来,走出了客栈。  第一卷第一章 第二回 父亲   冬节过后,坊市逐渐清净下来。除了几个老茶客之外,店里已经很少有人光顾。白先生也收拾东西回乡下去了。   收档之后,爷俩坐在客栈的院子里,李福郑重的对小尹说道:“少爷,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说说。”   “李伯,有话你就说吧!”小尹子微闭着眼睛,嘴里吐纳呼气。李掌柜也习惯了,这小尹十几年都这样,只要有个没人的地就坐那呼气吐气的。似乎是小时候一个神医师傅交给他的!   李福道:“这些年,你一直问我当年之事,虽然我没有明说,但是我相信你也从传闻中知晓一些。过了这年,你就已经满十五了,我想对于过去的事情,很有必要和你说清楚。”   小尹吐了几口大气,睁开了双眼道:“李伯,这些年都是你一直陪着我,护着我,不然我小尹如何能够活到今天?李伯你是我小尹的大恩人!”   “少爷,快别这样说,我李福当年差点饿死街头,要不是老爷收留,也早已经喂了野狗,从小见你聪明好学,我就十分喜欢。你还记得吗,那老翰林曾经说过,你早晚是个举人之才。要不是老爷过世早,你早就功成名就了。”   “李伯,我对这些事情已经不在乎,我如今只要我们两人好好过,希望您能平平安安,就是我的幸福。”   “少爷真是长大了”李福深深叹息道:“你还记得你五岁生日的那天吗?”   小尹点头,这怎么回会不记得呢,记忆就像烙印一样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   “是啊,我还记得爹和我一起写的匾额,还一起挂的灯笼。”   “那年我们南宫府多热闹啊,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和老爷一起过节”李福的声音有些梗咽。“那一夜发生了一件与少爷身世切切相关的事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福薇薇道来——   **************   十多年前的一夜,天上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南宫家大院张灯结彩,满屋子的宾客,就连城里的夫子也来贺寿,家中十分热闹。送走了宾朋,南宫肃和往常一样一人坐在院子里,望着明月长吁短叹。   李福拿着一件外衣走到南宫肃身边,将外衣轻轻到搭在南宫肃身上,悠悠的说道“老爷,都过去一年多了!不要过于悲伤。老爷一辈子与人为善,相信二夫人她也会吉人天相,说不定不久就能团聚。”南宫肃回转身望着李福,脸色看上去十分的憔悴。李福见南宫肃如此,不禁心中涌起一种酸楚。叹道:“这好人为什么摊上这样的事情?”正说话间仆人七喜从门外一路小跑而来“老爷!门外有一仙姑想要求见!”   “仙姑?这么晚了来什么仙姑!你去告诉她说老爷已经睡了,想要化斋,明日一早再来。”李福对七喜道。七喜道:“我已经照此话说了,可那仙姑一定要我来禀报。说是让老爷看到此物自然就明白了!”说着七喜拿出一块玉佩。南宫肃见了玉佩,一把抓到手中道:“仙姑在何处?快!快带我去!”七喜道:“仙姑正在门房。”南宫肃听了,着急的朝门房走去。李福不知何事,也跟了上来。来到门房,见一女子站于台阶前,异彩华服,似曾眼熟。女子道:“南宫相公莫非忘记当日香草谷家宴上,是我将我家小妹介绍与相公?”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梅湘的姐姐梅菱。南宫肃清楚的记得当年娶亲之时,还是梅菱送嫁到了南宫家。南宫肃喜不自胜,道:“故人多年未见,快屋里请。”梅菱道:“我本不该来,却因小妹梅湘之托。”听到梅湘的消息,南宫肃狂喜,急道:“你可有她的信息?她在何处?”   梅菱叹道:“真如梅湘之言,确是真情真性之人,原不该骗你。只因人妖有别。其实我们一家乃是狐仙。我们一家为避雷劫来到归元大陆,当年得你庇护,解我全家灭顶之难。为了报恩,同意将小妹嫁你为妾。可是毕竟人类大陆灵气衰竭,浩气难存,我们妖仙一族难以久居,每三年即要回天地之渊吸纳灵气。谁知你与梅湘夫妻情深,不忍舍弃,却拖了五六年。以至最后梅湘法力尽失,灵气外泄,差点散功身亡。如今虽然回到天地之渊,但至少要修炼百年才能复原。所以说你和她缘分已尽,但愿你抚养好小儿,不要再去苦苦寻找。”   南宫肃听了,脸上万分的惆怅。还想再说些什么,梅菱深深叹了口气,转身随风而逝。夜幕之中,南宫肃心中一片茫然.....梅菱走后不到半年,南宫肃就病故了。   “这么说,坊市传闻,我母亲是狐仙是真的了?”小尹道“第一次老爷去香草谷的事情,我还是后来听人说的,当时我没有随同。但是二夫人当时确实亲家送来后,一直没有回过娘家。而且那天也确实是忽然不见。这件事我是知道了,当时我反复的查问了陪同老爷的七喜,七喜确实如此说的,说是老爷夫人在房中忽然,老爷放声哭泣,进去后发现屋里只有老爷一人,门窗全是好好的。当时还以为是被人掳掠,查找很久,为了避人耳目才说是外出生意走失。”   “这样说来,我爹真是因为母亲的原因,迷上了修炼,误服丹药死的?”小尹道李福道:“这事我也曾经怀疑是奸人所为,但是一直没有证据。后来不了了之了。这件事情只有等少爷以后有机会再去查实。”   小尹点头,因为关于父亲的死因,自己是有些印象,当年他已经八岁了。再说父亲的死直接导致了自己命运的巨大变化。对他来说一切都如烙印一般刻在心中。   小尹记得最后一次听到父亲说话,是在八岁那年的初春。那段日子父亲经常吃药,每次吃完了药都会大声嚎叫!十分可怕,小尹多年后有时还能梦见父亲凄厉的嚎叫声。当时李福常常哭着告诉小尹,南宫老爷如果再继续服用丹药,就可能会死。小尹不懂丹药本就是治病的怎么会吃死人,更不清楚死是什么滋味,但是看到父亲每次吃完丹药十分痛苦的样子,他大概知晓父亲活着比死还要难受。   那一天,李福刚刚从北方回来,和小尹来到南宫肃的房间。看见南宫肃大口的吞服着一种红色的药丸。李福上手就夺了过来。大声道“老爷!老爷!你不能再服用药丸了”李福一把将锦盒甩在地上,药丸撒了一地。   南宫肃从被窝里伸出枯瘦的手,颤抖着叫道:“给我!给我!长老说了,只要我再吃几颗,就有仙气了!”李福望着眼睛发红的南宫肃,眼泪奔涌而出。“老爷啊,你就清醒一点吧,那些邪道的话你怎么能相信?你看看这半年来,你成什么样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怒斥声:“李福!你想要坏了老爷的修仙大事吗?”门开了,走进来一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大夫人汝氏,身后跟着的是一个清秀的中年人,这是最近才进府的管账先生黄俊逸。   “夫人,老爷服用药丸之后,这半年来身体每况愈下,不能如此下去了,快请医生吧。”南宫肃神智已然不清,迷迷糊糊的叫道:“我要成仙,我不要看医生!”小尹不知发生什么,只是看到父亲如此状况,一时间泪如泉涌。   李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大夫人汝氏道:“大夫人,老爷神智已经不清楚了,求您开恩,就让我为他请医生吧!”大夫人没有说话。   账房黄先生插嘴道:“李福,你还是将小少爷先带出去吧。你也看到了,老爷不想请医生,就算你给他抓了方子,他一样不肯吃,这也是白费力气。还是让夫人劝劝他,再说吧!”李福抹着眼泪从地上起来,望着床上枯瘦如柴的南宫肃,心中大为悲痛,无奈的拉着小尹跟着黄先生退了出来。   房内的南宫肃迷糊中呼唤着:“梅湘,我马上就要成仙了,我们就可以团聚了!”这话如一把利刃刺入汝氏的胸膛,汝氏脸色铁青。好在屋内除了几个贴心的丫鬟,没有外人。汝氏望着丢了一地的药丸,怒斥道:“你们都是死人吗,你们是怎么伺候的,还不把仙丹捡起来!”丫鬟们忙将地上的药丸捡起,收到锦盒之中。汝氏道:“你们全出去吧,我和老爷说几句体己话。”丫鬟们低着头走了出去,众人不知他们说了什么。   深夜,又传来南宫老爷一声凄厉的嚎叫,这对于南宫家的人早已经习惯了。只要南宫老爷服用了仙丹,每天夜里都会撕心裂肺般到嚎叫,十分恐怖。   第二天,南宫肃却让七喜将李福和小尹叫去了。   当小尹来到南宫肃门外的时候,只见南宫肃坐在正厅,南宫肃精神好了许多,这是南宫肃病倒三个月后第一次自己起来。   “老爷!你好点了吗?”李福走上前去关切到问道。   南宫肃脸色苍白,但是却微笑的点头道:“好许多了!”说着拿着香帕搽搽了嘴。忽然那白白的香帕竟然染成了红色。   “老爷!你流血了!”李福大呼。   说话间南宫肃哇的一声,一道血箭朝着大门直射而去。   小尹当年还年幼,根本不知到底发生什么,只看见李福一把抱住南宫肃嚎啕大哭。   小尹记得最后一次看见父亲,是在县衙的大堂之上。   这是南宫肃死后的第二天,李福报了官,县衙来人看了,仵作细细瞧了一眼道:“乃是中了汞铅之毒,是长期服用丹药所致。”   县官道:“丹药是何人所制?”   汝氏道:“老爷迷恋修道已经半年,常与游方道士为伍,估计是游方道士所制!”   县官道:“既然是游方道士所制,马上画下肖像张贴通缉。”   于是县官老爷发了拘拿文告,忙了几天没有任何线索,此时于是暂时搁下了。   李福开始安排为南宫肃准备丧礼。大善人南宫老爷暴死的消息,在整个无忧坊市传开了,引得很多人长吁短叹。“这好人真的不长命啊!老天爷真是不长眼。”这是摆瓜摊的刘麻子说的。刘麻子五六十岁了,没有儿女,老伴早死,靠着微薄的收入糊口。这些年来,南宫肃一直接济他,逢年过节还给他送点年货什么的。在这坊市中,像刘麻子这样深受南宫家之恩的数不胜数。丧礼那天,几乎全坊的人全都去了,人山人海,哭声震天。   当时小尹没有哭,他木然的看着父亲的棺木。自从父亲病死后,他已经深刻体会到了人情冷暖。下人们对他也不像从前那样的恭敬了,然后就是父亲葬礼之后,大娘就让他从阳光灿烂的东院子搬到了背阳阴冷的西院。最后他的两个哥哥带着家仆在公然对着小尹的鼻子骂他是狐狸精生的野种,不配住在府上。将它赶出了西院。从此他和李福一起搬到了药铺后院居住。  第一卷第一章 第四回 冤魂   南宫尹收拾完后山荒地又修理了茅屋,还在瀑布下修建了一间新的,用来修炼之用。   几天后静罡来后山,看到了一番新景象,静罡欣然道:“没想到你才区区几天,就将后山收拾出了如此景象,不但茅舍焕然一新,还将荒地翻了一遍,比起玄空这些懒鬼强多了,以后这后山菜地就全交给你了。”   南宫尹道:“大小我就苦水里长大,这些活儿没有什么。”   从此后,静罡心里对南宫尹刮目相看。南宫尹也卖力,勤勤恳恳,没几天菜园一片绿油油的。   这样的日子过去了一个多月,静罡将南宫叫到了前殿。静罡道:“你已经入道观一个多月了,我看你是个勤快人,决定提升你做前殿协助做些法事,你可愿意?”玄空小道在边上见南宫尹似乎有些犹豫,道:“这是师父在关照你,很多人还没有这个机会呢?”南宫尹不是傻瓜,早听说前殿做法事能挣点香油礼钱,在灵修观中除了几个大弟子,极少有资格获得如此殊荣,静罡是在有意照顾自己。南宫心想:“这也不错,一来自己一直不知这做法事到底是什么摸样,还有将来有一天要离开此地,也需要积累一些盘缠。”于是南宫尹点头道:“多蒙师傅照顾,我自然是愿意,但是我后院的菜长势刚好,需要有人伺候,我也喜欢后山的清净。”   静罡道:“这倒是无妨,菜地的事情交给别人我还不放心呢。做法事不过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其他时间你还可以回去后山。哎!如今这灵修观识文断字的人太少,我实在是需要帮手,也是看你是个可造之材。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每月给你五两的香油利钱。你看如何?”   南宫尹喜道:“师傅既然想得如此周到,我自然是欢喜。”   从此南宫尹每逢初一十五到前殿跟着几个师傅学祭祀,其他时间回到后山伺候那块菜地。这样的日子过的倒是十分充实。   南宫开始对于法事实在不甚了解,怀着极大的好奇心。后来发现原来的所谓的法事不过是给人画个符,包给点香灰,敲钟念经,装模作样一番,糊弄人的把戏。包括静罡在内的道士其实也没什么道术神通,随便一张鬼画符,装模做样的,骗点钱财聊以度日而已。   道观里的香客大多来自城中,有腰缠万贯的财主和官宦,也有一些平民百姓,或求财气,或求家宅平安,或求子嗣,也有求军中亲人平安的。善信人赞助道观多则十几两银子,少则几个铜钱,这些人也不过是来寻求一点安慰而已。   一个月下来,南宫已经兴趣索然,但是为了道观的生计,勉强应付罢了。   这一日,道观来了一个中年男子,四十多岁,看上去细皮白肉的,脸上没点皱纹,滚圆的身材,身穿青色的缎褂,手上戴个又粗又大的戒指。一看就是个富户。   玄空对尹说:“这人叫张富贵,是无忧北郊张庄的员外。一个月起码跑上好几回,不是求签就是问卜,出手很阔绰的。”   张员外一进大殿,玄青玄空已然满脸堆笑的应了上去。玄青道:“张元外今天还是照旧?”张元外鼻子哼哼,扔给了玄青一个金瓜子。玄空早点好了三根粗得像棍子的高香,递给了张员外。边上的人知趣的让出了中堂。玄空递给尹一个小槌子,尹敲了一下摆在案前的大磬。一边在恭立在旁的玄青小声道:“这张员外好有钱。”玄青附耳道:“这是个大猪,不宰白不宰!听说以前是个杂货商,经人介绍,入赘到城中的金大叶家的做婿。”尹恍然道:“哦,是不是卖茶叶的金大叶?”玄青道:“那还有谁?”尹心道:这难怪了,早听说这金大叶家财万贯,比他们南宫家虽然略次,但名声显赫。那金家乃城中经营茶叶的大商户,中年才生了一个女儿,视如掌上明珠。听说还非常貌美,听说嫁了个不错的人,没想到竟然是这个胖子。   张元外拜了拜,不过实在是比较吃力,见他已然大汗淋漓。站起来,把香插完,就从袖子里拽出一条帕子,不断搽汗。玄空道:“张元外请,我们主持已经交代了,请到精舍用茶。”玄空领着张员外走了殿外,往精舍走去。   尹道:“这人真是阔气,不过我看他似乎满面愁容。”   玄青道:“他呀!缺德!所以有报应。”   尹道:“这又是为何?”   玄青小声道:“自从张员外入赘金家后,没半年,老汉因病身亡了。张富贵乘老汉死了,就把家宅改姓为张了,又在北郊置下了一处田庄。结婚不到一年又娶了一房小妾。你说缺德不缺德。也活该他生不出儿子来!不过这话你可不要和别人讲。”   静罡已经听到道观山门的迎接报告说张员外来了,早已在精神客厅中安排了茶点,张员外进门,方坐定,还没喝上茶酒唉声叹气道:“道长,我家娘子为何一直不能得子,药也吃了,神也求了,一直没有喜讯,到底如何是好?”   静罡笑道:“张员外,你也别着急。”站在身后的玄空递给员外一把扇子。这还没到夏天呢,张元外就热得不行。看起来是够急的。   张员外一边扇扇子一边说:“你说这叫我如何不急,都三年了,左右都没法。你说这神灵怎么就不保佑呢。”   静罡道:“上次为你求的八卦你是否挂在夫人的卧房了?”   张员外道:“挂了!我是按照你说的挂的,连家具也按照你说的换了位置了。还是不行啊。”   静罡道:这事情急不得,这神仙啊也有打盹的时候。要不这样吧,我暂时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不过可能和你的家宅风水有关,让我带人去贵府看看如何?”   “如此甚好!只要能得子,不管花多少钱财,定不吝惜!”说着从怀里拿出一锭大元宝,足有五十两,放到了茶盘上。   静罡起身双手合十“无量天尊,员外啊,你已经赞助道观许多钱财,相信神仙也会被你的赤忱感动,你也不必着急,我们尽心相助,早晚定能得偿所愿。”还没说完,玄空将茶盘收下,退出了门外。   次日,静罡安排了玄空、玄青两个比较机灵的道士,稍带上尹,四人一起前往张家庄。张府的人安排了一顶轿子抬上静罡,其余三人一路步行跟随,浩浩荡荡来到张家庄。   听说是灵修观的道士来了,庄上不少人来看热闹。静罡走下轿子,拿个罗盘东转转西瞧瞧,嘴里念念有词,煞有其事的样子。尹觉得非常好奇,悄悄的问静罡,师傅咱们念的什么咒?静罡白了尹一眼道:“这是手艺,你不要多言,只管看着就是。”   尹心没有言语,默默跟在后边,静罡说摇铃就摇铃,说敲钟就敲钟,如此忙活了半日。忽然尹隐隐觉得墙角有个虚影飘过,于是将此事说与静罡,静罡笑道:“青天白日,你是眼花了,不过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一桩好生意来”   张员外热情的款待了静罡他们,席间员外问道长:“家宅可有问题?”   静罡略沉吟片刻,掐指算了半天,突然神色大惊道:“啊呀!员外啊,你的家宅风水无碍,却有不干净的东西搅扰!”   员外听其言,悚然道:“这如何是好!还请道长驱难解厄!”   静罡道:“我等既然来了,自然请员外放一百个心,不过是只过路小鬼,我们明日摆场法事,即可驱除!”   张员外转忧为喜道:“如此大好!但凭道长安排!”   静罡道:“先收拾下堂屋,连夜设下香案,明早开始做法事!不过需要一百两银子压案脚。”员外道:“银子是小事!”   于是吩咐庄丁收拾了堂屋,按照静罡的要求,法案、香烛、法幡一应俱全,外包了一百两银锭,静罡自收了银两回厢房休息,嘱咐尹和玄青他们守护法堂。   入夜,法堂里只有玄空、玄青、南宫尹他们三人,开始还一本正经的打坐,到子时,玄青和玄空熬不住困倦,围着着火坛靠着柱子入了梦乡。尹没有睡意,继续打坐读经。   二更时分,门外传来几声啼哭。大门大院,几声啼哭本也没有什么稀罕。不过仔细听之,似乎越来越近。尹心中不禁有点害怕,左右唤不醒玄空和玄青,只好打坐念经借此壮胆。   没过多久,门开了,尹冷眼一撇,见一老者,约六十多岁,走进法堂。老者衣服整齐,没有什么戾气,尹以为是院中之人,心中稍安。   老者来到堂前,站立不语,只不停的掉泪。   尹道:“尊驾为何深夜啼哭?”   老人道:“哎!我乃家中老翁。”   “啊。。。”尹大惊,这家翁公不是早已去世了吗?“难道真是半夜遇鬼了!”   “老人家。。你你不是吓唬我吧?”   “公子,不要害怕,我知你和同来的道士不同,故深夜来此有事相求”   尹见老人一脸的慈祥,心想,即便是鬼,或是个忠善之鬼,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不妨听听他怎么说。   于是尹对老者道:“老人家,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老人见尹没有惧怕之色,心中略为宽慰。坐到了蒲团之上。未曾开言,又是老泪纵横。   尹道“老人家,你既是本家翁公,不去投胎转生,反在此游荡,到底是为何?不怕惊扰了后辈子孙吗?”   “哎此冤不平,如何离去?”   “此话如何说起?。。。”   老者开始叙说了一段故事......原来,老者名叫金旺才,多年经营茶叶,因他所卖茶叶品质上品,生意上极讲信誉,颇有口碑,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人称“金大叶”。金大叶几十年来,积累了不少的家产,成为远近闻名的茶叶商。唯一的缺憾是家中妻子只给他生养了一个女儿。老者生性淡泊,不愿娶妾,所以一直没有了子嗣。眼看万贯家财没有传人,一心想找个乘龙快婿来继承。经人介绍,知道这城中有一陶瓷张,为人忠厚,待人和蔼,人品堂堂,对于经营之道也颇有心得。所以老者非常满意,决定招之为婿。   新婚后,小两口倒也恩恩爱爱,老人家大为宽慰,渐渐的将家中生意交托女婿,告老在家享受清福。可是好景不长,自从老人交出钱财后,逐渐发现,女婿性情大变。开始偶尔夜不归宿,而后索性半月不归,老人托人打听,发现他在外私买了田宅,养了小妾。于是老人将女婿叫来质问。开始女婿抵赖不认,后来事实面前,只好承认,推说妻子不能生养,希望纳妾传宗。老人如何肯罢,新婚半年就嫌弃女儿不能生养,换谁也无法接受。经了解女婿婚后几乎不和女儿同床,这分明是图财而来。金大叶极为恼怒,暗中让管家收回财权。可谁知,女婿买通管家,在茶水中下了慢性毒药,不久金大叶一命呜呼。金大叶引狼入室,弄得鸠占凤巢,心中一口气无法释怀,死后不愿去城隍点卯,落得冤魂不散。   尹听了老者所言,道:“如今大错已然铸成,翁主一直做个孤魂野鬼也不是办法。”   老者道:“我只一个女儿,一直视为掌上明珠。一心希望她嫁个好儿郎,托付幸福终身。现在张大富欺凌她忠厚为人,我虽死心难平。”   尹道:“翁主希望我如何帮你?”   “小道爷既然愿意帮忙,我有一法可以解决,但就怕你不会答应。”老者有点难色。   尹道:“翁主但说无妨,只要小道能够做到的,一定全力帮你。”   “如此,老汉就斗胆说了。。。”   金大叶见尹一脸的正经,开始停止了哭泣。   “我想借道爷的身体一用,不知道爷是否愿意。”   “什么?鬼上身?”   尹只是听说过,但是却没有尝试过。据说这被鬼上身后,本体会有极大的伤害。   “小道莫怕。我虽然是冤魂,但是已经在此躲了几年,早已经没有害人之力,不然我也不会求于道长。”   尹半天没有出声,心中极为犹豫。   “只要小道爷帮我完成夙愿,我自当有厚报。”   “倒不是什么报不报的,只是我对此不甚了解。”   “小道爷纯阳之体,如果不愿意,他人也难夺你躯壳。何况我是个弱小的冤魂,就是修为高深的鬼王,面对纯阳之体,也是难以轻易夺魂。所以小道爷不必担心。”   只要翁主愿意,我愿意让你上身,但是不知如何*作。   “道爷如果愿意,只需在丑时末,让我的灵识进入你的身体,只要不抗拒,剩下的事情,就全部交给老夫,只是如此这般后,要虚耗小道爷的三年阳寿。”   尹道:“只要翁主能得偿所愿,也是功德一件,小道失点阳寿也算值得!”   “此乃我随身的玉佩,几十年不曾离手,死后随我陪葬,你只需如此......定有成效。”   说完,老者如烟消散。门外传来鸡叫三声,尹恍如做了一个梦,但是手中捏着一只玉佩,却证明真实存在。   清晨早起,张员外起来,让庄丁各处收拾干净。带来妻妾来到法堂。静罡换了一身八卦服,披头撒发,头戴桃木冠,手拿桃木剑,玄青和玄空烧符的烧符,点香的点香,忙前忙后。只不见尹动手。   仔细一看,尹自早上坐于蒲团前,纹丝不动。唤其名字,推其身体,全身湿冷,似乎昏迷的样子。这把静罡等人着急坏了!张员外等人也不知何事。只以为是静罡做法,招来鬼附体责问,这在以往的法事中,也是看到过的。所以对此不知所以,单凭静罡等人*办。   静罡只好装模作样下去,嘴里大喝一声道:“你是何处妖魔,敢来张宅闹事,速速离去,不然捉你的魂魄锁进法坛,让你不得超生!”   谁知尹却回音道:“我是金大叶!有罪之人还不跪下”   静罡开始以为听错,可尹分明是回答得清清楚楚,屋里人全部听的明明白白。女主人听到此言,早已经伏地痛哭,大声呼唤爹爹!张大富和那管家却是惊出一声冷汗,大家不禁跟着跪下。   这一幕出乎静罡的意外,难道这小子这么快就变得如此机灵?可是刚才分明他周身湿冷,几无脉象,而且声音也变得苍老。   “道士!你们退出堂外!”尹阴沉的说道,而目光呆滞,神色僵硬!静罡手足无措,只好放下法剑,和玄青玄空退出堂外。  第一卷第一章 第五回 奇遇   屋里只听一老者道:“张大富,我待你不薄,你敢凌我女儿在先,害我在后!我本立咒要断你子孙。今看你虔诚,又看在我女儿面上,所以再来警示与你,若你不依,我让牛头马面夺你性命,打入十八层地狱。若你依从,我今禀告城隍,还你子嗣。”   张大富心虚,哪里还敢抬头,只不停允诺点头。   “第一你须终身不得改立他人为正妻,对我女儿不离不弃,第二你的长子必须承继金家香火改姓金。第三你须为我在城隍庙里设法事诵经四十九天。第四你须从此正直做人,不做亏心之事,一心把家传生意做下去,不得懈怠。第五管家背叛老主,乃奸邪小人,从此让其滚出张家,终身不得录用。”   张大富无不点头依从。   尹说完,屋里毫无声息。半天大家起身,才见尹呼呼酣睡在地。手中拿的是当日金老头陪葬的玉佩,众人大为惊奇。   静罡等人进屋,用凉水弄醒尹。   张员外经历此事后,也有悔改。自知害人在先,损了子孙阴德。当场将管家驱逐,按照要求由静罡筹办,在城隍庙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此后对于金家娘子再也不敢怠慢。   在城隍庙法事即将完成的当夜,老者来到尹住所,伏地叩拜。说其终于得偿所愿。另外因他生前善德,城隍报了阎王,让其做了个吏判,不再受轮回之苦,从此可以做个鬼修。   自从此事之后,尹在灵修观中身份有了一些变化,众人对他显然有了几分畏惧,常常听到观中道士在背后指指点点。尹对此不愿意多说什么。不过灵修观道士通灵之能的传闻在坊市中渐渐的传开,常有捉鬼抓妖之类的生意,其中大多并非真有什么灵异之说,甚至有一些只是道观为赚钱哄吓俗人而已,对此十分的反感。从此也对于法事不大上心,闲来无事就到山中闲逛,凭借自己对岐黄之术的基础,采集一些奇花异草种到园中。   一日南宫和往常一样背着药篓上山,在山中找了半天没什么特别的收获,黄昏时分往回赶。   走到半道,忽然狂风大作,雷电齐鸣,倾盆大雨转瞬即下。南宫尹只好找寻避雨之所,可是这荒山野岭的,没个遮风挡雨之处。放眼一看,那山道尽头似乎有一山崖可以避雨。南宫尹放下了担子,紧走几步,来到了悬崖之前。   忽然南宫尹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似乎是那身后传出。南宫尹心道:“什么东西如此奇香?莫非是什么灵药?”于是循着香气找去,发现山崖之下竟然有一处隐蔽的山洞,香气正是洞中传出来的。南宫尹不由自主的走进洞中。山洞门口极为狭窄,却深不见底。南宫尹蜷着身子往前走了几十步,才豁然开朗。原来洞中非常宽敞,四壁之上装饰了一些闪光的石头,照着洞内如白昼一般。整个洞穴大大小小七八处小洞,洞洞相连。那奇异的香味正是从其中的一个洞穴之中传出。   南宫尹大着胆子往前走去,这里似乎有人居住,石床石凳一应俱全。洞底中央烧着一堆篝火,上边架着一口大锅,锅中热气腾腾的正在炖着什么,香味正是这大锅之中散发出来的。走近一看,大锅之中似乎炖着一锅肉,不知是什么野味。四周没有人迹。南宫尹心道:“莫非是山中猎户的居所,贸然闯进来实在有些不大礼貌”但是面对这一大锅肉,勾起他的饥饿,肚子不禁叽叽咕咕的直叫唤。   南宫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想到这里,异香的一大锅炖肉,对他来说实在是个诱惑,只让不禁口水直流,更觉得饥饿难忍!看看左右,又叫了半天,没见人进来,南宫尹心想:“实在太饿了,这大锅的肉,吃他一口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从锅里捞起一块放入口中,那肉鲜香滑润,入口即化,实在是人间美味。就算是乐来客栈的大厨师也烧不出如此美味。不禁食欲大开,于是又吃了一块。这样一来而去,不知是自己太饥饿,还是这肉质实在太鲜美。南宫尹竟然将这一锅的炖肉吃了个精光,就连汤也没剩下一点。   等到吃完了,南宫尹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情。心想“坏了,没有主人允许闯了进来,还将炖的一大锅的肉吃了锅底朝天。这主人如果来了,还不找自己算账。这可咋办。但是自己就这样逃走,又似乎不妥。反正这错事自己干的,还是等主人来了当面道歉。于是就在洞中坐等主人回来。等了一个时辰,没见人来。觉得十分口渴,见屋里放着一个葫芦,打开一闻,尝了一口,似乎是一壶清泉,于是仰头一饮而尽。又过去一个时辰。南宫尹等得有些烦闷,于是趺坐吐纳打发时光。   这一打坐不要紧,腹中一股灵气直冲百穴,似乎有两股真气源源不绝的自行运转起来。身体一边寒冷一般灼热,如两个人在打架,你推我搡的,南宫尹心中十分惊奇,想要站起来,无奈身体异常的沉重,手脚瘫软,只好坐在地上,像是坐山观虎斗,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招数。这两股真气打了半天的架,就像人一样,最后累了、乏了,于是握手言和,逐渐变成了亲密无间的好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分彼此。   等到南宫尹从梦中醒来,不知过去了多少时辰。看看四周依旧是没有人迹。南宫尹心道:“这家主人怎么这么久未回?还是改天再来道歉吧!”于是站起来,来到洞外。   外边已经是日在当午,南宫尹暗道:“我怎么睡到了大中午?”南宫尹背起药篓往道观走去,正走几步,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暴喝:“小子,你坏了我的仙丹,就想跑了吗?”   南宫尹回头一看,却是一个白眉老道,一身白色法袍,手拿拂尘,看上去仙风道骨。   南宫尹道:“老人家,是和我说话吗?”   老道满面怒容道:“这山中只有你我,不和你说话又是和谁?”   南宫尹道:“老人家,我不知道什么仙丹啊?”   老道脸色阴冷道:“原来是个无耻奸徒,你吃了我的七宝灵丹,喝了我的化仙灵水,还想抵赖?”南宫尹道:“老人家,你真的弄错了,我不曾吃过仙丹,也不曾喝过什么仙水!你怎么冤枉我呢?”   老道脸色更加阴沉道:“你是否去过我的洞穴?”南宫尹道:“我确实是去过一处洞穴,但是我只是吃了猎户烧的肉,喝了一壶清泉,至于您说的仙丹和仙水我实在是不知。”   “猎户烧的肉!一壶山泉!说的轻巧动听!这天下无耻之人我见的多了,没见过你这样的厚颜无耻之徒!小子,今日就算你是神仙的舅舅,我也要将你碎尸万段,挖出我的仙丹!”   南宫尹道:“道长,我真的不知什么仙丹,你一定要赖我,我也没法。我昨日确实去过山崖那边的洞穴,实在是因为饥饿吃了一锅炖肉,喝了一壶山泉,原本想等主人来了道歉,谁知等了一天没见到。我实在不知什么仙丹仙水!你如果一定要说那锅肉就是仙丹,那壶水就是仙水,我也没法。”   老道听了南宫尹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小子,我懒得和你磨嘴皮子,等我抓了你去炼回我的仙丹再说。”说完老道从怀里拿出一只黄色的口袋,一把扯住南宫尹,丢进了袋子,背起就走。   南宫尹挣扎了很久,但是越是挣扎,这口袋扎的越紧,也不知这口袋是什么做的,将他压在其中,喘不来气。南宫尹拿出柴刀试图割开袋子。只听外边老道笑骂道:“真是笑话,一把破柴刀就想割开我的百宝乾坤袋?”   南宫尹这时才知道自己遇到了高人,这位道长为什么说自己吃了他的仙丹?百思不得其解。南宫尹在袋子里叫道:“前辈,我的确只是吃了一锅肉,没有吃仙丹!”道人没好气的道:“那是我好不容易采集的七大仙灵之物,你竟然把他当成了一锅肉,笑话!我黄元祖岂会因为一锅肉和你争长短!”   南宫尹心道:难道真是我弄错了不成,我明明吃了一锅炖肉啊!外边的老道边走边说絮叨:“你说我容易吗,为了这些材料我走遍了海内,找寻了三百年,总算在苍山中找到了最后一味灵物——万年首乌精,准备用来化仙之用,你倒好,一口都没给我剩下,还将我在的化仙灵水喝了个精光,你断了我一辈子的神仙梦想,就算是吕祖来说情,我也不会放过你,今日说什么也要将你炼成金丹,还我仙丹!除非你小子将吃下去的东西给我全吐出来!”   南宫尹此时才知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但是既然错已经铸成,也是没有办法。南宫尹不再挣扎,半天没有说话。黄元祖心中一惊:“这小子不会闷死了吧?要是死了真的连最后的机会也没有了!”黄元祖捏了一把袋子道:“小子,你还活着吧?”南宫尹唔了一声道:“我现在知道了,因为晚辈的错,坏了前辈的仙丹妙药,晚辈虽然不懂,但是不会赖账。前辈要如何才能解气,只管做就是,要杀要剐细听尊便。”   黄元祖道:“小子倒也实在,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死,等我炼了你的肉身,会找人给你诵经超度,让你投身个好人家。”   南宫尹道:“生死本天命,缘生缘灭,如果今日当我该死,我不会眨一下眼睛。我无意吃了你的仙丹,理当陪你!只是我有恩未报,毕竟难以瞑目!”   黄元祖道:“你有何未了心愿,我可以为你去做。”   南宫尹道:“我自幼父亲早死,母亲失散。继母和哥哥只想为了家财,处处作难处处加害,只有一个家奴待我如父子,我本想让他长寿延年,安享太平。如今我自身不保,只求道长他日遇到他,多加照应。”   黄元祖道:“看来,你也是个苦命之人,而且还有些孝敬之心。要不是你吃了我仙丹,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好友。   黄元祖背起南宫尹回到洞中,放下百宝乾坤袋。南宫尹从口袋里钻了出来。道:“尚不知道长姓名?”黄元祖道:“贫道乃是西昆仑修士黄元祖,小子你也不要怨我,一切都是命,何况你是个五灵不全之人!这辈子你也难成大道!”   南宫尹道:“大丈夫死则死耳,有什么好畏惧的,你何必讥笑我”   面对眼前是一个巨大的丹炉,南宫尹没有做好了死的准备。   黄元祖道:“你三魂七魄少了一魄,所以是个五灵不全之人。就算你要修炼道法,也难成仙道。除非龙凤和修,但是这凡人世界,如此机缘微乎其微。”   黄元祖趺坐丹炉之前,掐指念动咒语,忽然灵光大甚,口中吐出一道火箭朝着丹炉射去,瞬间丹炉之中燃起熊熊烈火。黄元祖起身揭开丹炉盖子道:“小子,进入吧,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你的肉身将化作仙丹。我收丹之后会按照承诺为你诵经超度,至于你说的那位李福,我会找到他,供养他百年。”   南宫尹道:“希望道长遵守诺言。说完就爬上了丹炉。”正要跳入,忽然一声爆响,从南宫尹的腰间闪出一道五色灵光。   黄元祖见了,叫到:“等等!”一把拉过南宫尹道:“你腰间的是什么东西,竟然发出如此耀眼光芒?”   南宫尹低头一看,原来是当年师父送自己的葫芦,不知为何,盖子刚才爆开。里边闪烁着点点灵光。南宫尹道:“这是师父送我的东西。”   黄元祖道:“让我看看!”   南宫尹将葫芦交予黄元祖道:“我既然今日赴死,这东西也与我无用,不如送与道长。”   黄元祖接过葫芦仔细一看,一颗翡翠般的药丸从葫芦里滑到掌中,放射出五彩灵光,屋里瞬间异香扑鼻。   “七宝元丹!”黄元祖大呼,眼睛里灵光闪动,狂喜道:“你如何有此物件?”南宫尹道:“这是我的师父给我的,说在关键的时候能救我一命。这么多年,葫芦一直打不开,今日怎么自己开了!”   “这是仙界之物!传说只有地仙之圣才能炼制的七宝元丹!”黄元祖道:“小子,你竟然有如此福缘?你到底是何人?”黄元祖望着南宫尹,似乎在看一个怪物。   “好了小子,看来今日你命不该绝。如果你将此物送与我,我们一切冤仇一笔勾销!我还可以和你八拜之交,结成生死兄弟”   南宫尹一头雾水,这老道到底是怎么了,一会要炼了自己,一会要和自己结拜兄弟。南宫尹道:“只要我将此物送与道长,道长果真不再追究?”   黄元祖兴奋的点头道:“我黄元祖一生说一不二,何必骗你!不过我有了此丹,从此进入化仙之阶,在凡间已经不能继续待下去。就算我们结拜为兄弟,你的事情我却帮不上你什么!”   南宫尹道:“只要道长答应不将我炼了,帮不帮我倒不要紧了。”   黄元祖斜了一眼南宫尹道:“你真的不要我为你做点什么?”   南宫尹摇了摇头道:“只要丹丸对道长有用,我也就少些愧疚了,如何还敢提什么要求?”   黄元祖叹息道:“不知你是真的豁达还是愚蠢,不过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小兄弟,我看你的福缘深厚,他日修为必在我之上。”   南宫尹道:“这修仙真的就那么有意思吗?”   黄元祖翻翻眼白,大声道:“这还用问吗?太傻的问题!也就是我黄元祖知道你是初登修仙之门,不会笑话你,今后你千万不要如此问别人。这个世界谁不想做神仙?谁不想白日飞升,遨游天下?不知多少人为了修得高深的仙法,不惜做下伤天害理之事,甚至不惜涉天劫之危。”   黄元祖望着木然的南宫尹,实在是又有气又可怜。叹息了一声。看着手中的灵丹,自言自语道:“这化仙元丹之力不知闭关百年能否完全消化。”抬头看着南宫尹仍然站在那若有所思的样子。黄元祖摇头道:“不管你是否愿意,我也不欺你,免得以后你在众人面前说我黄元祖欺你无知!看你虽然有些修为基础,但是只停留在懵懂阶段,对于大道之理实在无知。这样吧,我有一本《仙缘宝录》是早年修炼的笔记,不如送给小兄弟,加上我的仙丹仙水,助你修为,也不算亏了你。”   黄元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黄色卷轴,扔给南宫尹。又指着地上的百宝乾坤袋道:“这个百宝乾坤袋是我炼制的一件法宝,虽然只是拿来装东西,却非常实用,再大的物件都可以装入其中,只要念动咒语可以幻化成方寸大小。跟我有一百多年了,我把他送与你,今后行走江湖装个杂物倒也方便。”   南宫尹道:“真有如此神奇?”黄元祖高声念动咒语一招手,那口袋瞬间到了他的手中,而且变成了一个香囊大小。黄元祖将它和葫芦一起交还南宫尹道:“这葫芦虽是仙界法宝,但是对我已经没有用处,你留着他日或许有用。”   黄元祖说完,拉着南宫尹来到洞外,两人撮土为香,结拜成兄弟。黄元祖道:“如果小兄弟百年之后尚在人间,可到西昆仑金霞洞来找我。”说完化作一道眩光而去。   南宫尹恍如梦中一般,望着天空发呆,山谷中回响着黄元祖的笑声“缘起缘灭,缘聚缘散,小兄弟好好体验人生酸甜,好好体会修仙的乐趣吧。”  第一卷第一章 第六回 修道   自从山中遇到黄元祖之后,南宫尹似乎对于修道之心恢复了信心。回到道观后山,除了收拾菜地,每日拿着黄元祖给的《仙缘宝录》细细的研读。   这本书是黄元祖早年修炼的心得体会,不但有道家的哲理,练气法门,还描述了各地修仙门派和一些灵异见闻。对于初入修仙之门的南宫尹来说,真是一件宝贝。   原来黄元祖还真是一个不简单的神人,书中罗列的一些练气法门自己这些年无意间已经掌握。按照仙缘宝录的介绍,普天下的修仙门派概括起来无非是修真、密咒、炼丹、炼器四*门。而不管是什么法门,练气是都是基础。练气分为六个阶段——吐纳、化精、炼神、化虚、破穴、通玄。今后能否提升修为,就看练气的基础是否扎实,只有体内真气足够强大,才能改变体质,提升修为。   南宫尹从五岁开始吐纳练气,至今已经十年,按照练气阶段,南宫尹已经进阶到化虚境界,因为这个等级,身体逐渐变得轻灵,干什么都不觉的累。就算三天三夜不睡觉,精神头十足。如果辅佐以灵药,可以瞬间凝聚自然灵力,突破百穴达到通玄境界。其实南宫尹不懂,当日吃了黄元祖的仙丹,只要辅以练气法门,说不定越过常规,急速的增长修为。但是因为他不懂这些,加上化仙之水将仙丹之力压住,无法冲击百穴,所以只是增长了一些体制,对于修为却没有什么大用。   不过这也是一种机缘,因为化仙之水,大部份仙丹的灵力被渗透入肌肤和骨骼之中,以后几十年可以慢慢化解,受用不尽。   说也怪,自从南宫尹吃完了那锅肉之后,似乎对于一切食物失去了兴趣,除了吃点自己种的蔬菜,喝点山泉,基本不愿去碰道观的食物。这让静罡和道观里的师父们大为称奇。   “南宫尹,你就不饿吗?莫非是我们做的食物不可口?”这是大师傅空木的话。   南宫尹答道:“不饿,实在见着食物就反胃。”   “南宫尹,你莫非是病了?明天让师父们带你去城里看看医生吧。”玄空道南宫尹点点头,因为他也奇怪,这两天不吃东西,自己倒一点也不饿,真是奇怪。   前殿的小祭祀玄明道“我看小南宫尹是中了邪了!还是替他求个符咒,吃点香灰驱驱邪才好”   “你们少出歪主意了,这是修道人的福气!”静罡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这一夜静罡将南宫尹叫到了内室。   静罡道:“南宫尹,你是否修炼过什么法术?”   南宫尹道:“师父如何知道?”   静罡道:“其实这个道观除了我和仙逝的静虚道长,其他道士都没有真正的修炼过道术。就是我也只是跟随上代师父修炼过一两年,所以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但是我这些年在江湖行走,还是略懂一些。看你样子似乎是辟谷之相。”   南宫尹道:“辟谷?”南宫尹想起黄元祖书中似乎提到过,说的是修炼到一定时候,可以吞吐天地自然灵力,而不拒绝凡人谷物。   “难道我真是有了些道法?”南宫尹自言自语道“你的师父是谁?你能否大致的说说”   南宫尹道:“我幼年曾经遇到一位神医,只知道姓钟,教我一种吐纳之功,十年来我从未中断。”   “姓钟?!”静罡差点一屁股倒在塌上“莫非是传说中的钟离权?我听过祖师说过,吕祖的第一个弟子名为钟离权。乃是我们道门的仙祖之一。难道是他来点化你?”静罡惊讶的望着南宫尹。   南宫尹道:“黄元祖也曾经这么认为?”   静罡道:“黄元祖是何人?”   南宫尹道:“那是一个神仙,前几日我在谷中遇到,和我结拜兄弟后就化作眩光腾空走了!”   “啊呀!你真是好福缘啊!”静罡双手合十,激动不已,慌忙焚香朝空跪拜!   而后拉着南宫尹的手扶到上座,向他跪拜道:“真是不知大仙凡体在此,弟子实在有眼无珠!”   南宫尹惊道:“主持师父,怎么如此?我和你一样不过是凡夫俗子而已,如何拜起我来了,这真是要折煞我也!”   静罡道:“你既然和神仙拜了把子,仙缘非同凡响,他日早晚要位列仙班。”   南宫尹道:“神仙之门我尚未窥见,何敢妄称仙缘。我乃是一个无家可归之人,托师父照顾,在这道观中得一清净之地。师父还是请千万不要如此,今日你若一定如此,就是有意赶我离开。”   静罡听了大惊道:“啊呀,我欢喜还来不及呢,想我灵修观百年来,虽未道观却与道无缘,如今有你加入,真乃我灵修福气,如何会赶你走的道理。只是如今你道术在我等之上,今后还有许多要得你指点,在你面前如何妄自称尊。”   南宫尹道:“原来主持是因为如此,我从此避开道观,在后山不在涉足前殿,独自修行如何?”   静罡道:“你会错我的意思了,我是希望你能在灵修道观开宗立派”   南宫尹道:“这如何敢当,我只是偶得机缘,对于修道只是个初学之人,如何敢开宗立派教习弟子?如果道观师兄弟们愿意学道,我们可以相互切磋,但是开宗派之事还是不要提为好。”   静罡道“既然你不愿称尊,我愿意和你同辈相称,从此你作为道观掌门,带领我等可否?”   南宫尹道:“我年不过十五,如何当得掌门?古人云师不必贤与弟子,我还是尊主持为师,和师兄弟们一起学道。不然我也就离开灵修,另觅居所算了。”   见南宫尹确实言辞灼灼,知道无法勉强,也就不再多言,仍然上座。不过从此南宫尹成为了领修观的主祭大师兄。虽然在后山修炼,但是遇到重大的祭祀,必然被邀请到场。   道观之中倒存有不少书卷,乃是上代道学前辈所著,只是一直被束之高阁无人问津,南宫尹带领玄空等人翻整出来,其中不乏玄门修炼之法,南宫尹找出来和师兄弟们常常一起研读。这些古书,不但有助于南宫尹对道术的理解,同时也为灵修观的弟子们找到了修炼的门径。但是修道之事各有缘法,几个师弟虽然努力,但是却毫无收获,久之则大多放弃了。只有玄空和玄明在南宫尹的鼓励下,一直坚持修炼。半年之后,果然腹中有真气流动之象。   这半年,南宫尹在教授师兄弟的同时,自己对于道术的领悟也极快。除了种菜读书之外,总见他不分昼夜的在后山瀑布下的大石山打坐练气。后来玄空他们还常常能看到他的身体里放射出点点灵光,口中吐出一股股的淡淡的雾气,逐渐布于全身。只是远远的观望,不敢前去惊扰,大家私底下议论纷纷,南宫尹在他们口中就如神仙一般,这样更促进了玄空和玄明修炼的信心。   这一日,南宫尹与往常一样在大石上打坐,渐渐进入虚灵之境。在似梦非梦的瞬间,忽然感觉一道灵光空中向自己的头顶入,一股暖流转在丹田回旋。意念之中的世界突然瞬间被无限的放大。虽然闭着眼睛,却清晰的感觉到远山之上霞光闪闪。   而瀑布也似乎随风起舞,跳动的水珠子如同音乐的音符,犹如天籁。那一个音符从自己的经脉里流过,时而如柳絮飞扬,时而如珠子落盘,时而如金钟长鸣,时而如细雨敲窗。   体内的暗流应和着乐音,跳动飞舞起来。最后,一股压制很久的灵力似乎被融化,化作强大的真气冲破玄关,撞击百穴,最后在身体里划出了清晰的流线,畅行百脉。南宫尹觉的全身有用不完的力气。   他知道自己在这一瞬间,已经从基础练气进阶到了通玄阶段,从此走进了修炼的第二个层次——筑基之路。  第一卷第一章 第七回 吏判   这是南宫尹进阶到通玄三个月之后,张员外来到道观酬谢,说是张家娘子和小妾几乎同时怀上,南宫尹对张员外道:“这都是你的福德,以后千万要记着常做些善事。”张员外一脸惭色道:“托小道爷之福,我们一定遵从道爷的劝告,好好做人。”   一年不到生下了二男。张员外又带着厚礼前来灵修观致谢,同时邀请静罡和南宫尹下山参加张员外儿子的满月酒。尹入道之后,不大喜欢热闹场合,于是推迟未去。   当晚尹正在练功,突然城隍吏判——金大叶来访,自从去年别后,尹一直没有他的信息。见他来了尹大喜道:“如今翁主已做了城隍的吏判,一定繁忙,怎么有空来光顾寒舍?”   吏判道:“事情怕是坏了,最近西山那边出了一个修行千年的狐妖,专门吸食满月婴儿的精魂,可能会伤我子孙。”   “这事城隍不管吗?。。”   “这狐妖不属于鬼界管辖,我们城隍爷也管不了。但是道长就不同了,道长是凡人,如果道长愿意帮忙捉了此妖,那真是我们无忧之福。”   尹道:“这除妖降魔倒也是我们道门的职责,但是我的法力低微,如何擒拿得了千年修行的狐妖?”   “这倒也不难,我这里有一件鬼界的法宝叫玄魂铃,是地狱炼魂所用。城隍不想出面,是碍于妖界鬼界,素来不井水不犯河水,如果贸然出面怕惊动妖魔界和地狱的矛盾。但是道长是凡人,出面降妖不会有什么问题。”   尹道:“如此倒是义不容辞,只是法宝现在何处?如何降伏此妖?”   “我已将此宝带来,你只须取得狐妖一滴精血,放入玄魂铃中,驱动法咒,自然可以将狐妖之魂炼化。”   说着拿出一串绿色的铃铛,看上去晶莹剔透,不知何物所制,翡翠一般。   金大叶道:“此物是上古魔龙之骨炼制,放入人类、妖兽精血,催动法咒,如果对方散功或者灵力不足,可以收摄对方魂魄。请道长你一定要慎重保管,免得走漏消息。”   “法咒我已经录写成文,道长自己研习。我职责在身,不能久待。记住狐妖可能会在后日我孙子满月时到张府捣乱,他已经收了七七四十八个纯阳男婴,会在阴历阴月阴日行吞魂*,之前他要散功,所以他无法施展法力,你必须乘此时机,取了他的精血再炼化他的魂魄。”   吏判走后,尹开始收拾了下,即刻下了山,直奔张员外家。张员外听说了此事,大惊失色。尹对他说,只要他保持镇定,自己有办法可以收了此妖。并叮嘱张员外保持镇静,照常举办满月宴会,不要露出破绽,张员外经过上次之事,对于这位小道之言,十分的相信。于是暗中安排下人小心戒备,一边紧张的筹办满月酒宴。   一切准备停当,酒宴当天,张府张灯结彩,十分热闹。这张府本是本地的望族,同时添了两个公子,实在是大喜事,所以这满月酒宴请了不少的人,附近稍有点头脸的人都来道贺。为防邪人乘机加害,张家叫了两个最为牢靠的奶妈,分别抱着两个公子,尹也换上了家丁的服装,一直守护着两位奶妈的旁边,寸步不离。   “这张家真是福气,原说是不能生养。结果却一下子生下俩个公子。”刘大掌柜感叹道。   “听说是灵修观的道长做了法事,祈福得的!”王掌柜说“这么灵验?”刘夫人在旁听了感叹道“你去道观求下,说不定也能生!”王夫人笑着说。   “啊呸!你个老妖精,我都这把年纪了,儿子都快娶媳妇了,还生什么。”刘夫人红着脸笑骂道“不过最近听说出了鬼怪,专抓满月婴儿,不知。。。。”王夫人小声的说道“少点声!大喜的日子,不要触人家霉头,小心把你扔出去!”王掌柜一瞪眼,王夫人将半截话缩了回去!   尹和奶妈在屋里,任凭外边鞭炮齐鸣,正襟危坐,小心戒备。开席之前,按照规矩需要抱孩子出去转一圈,让宾客看看。尹和十来个家丁一直守护左右,不敢松懈。所幸没有什么意外。   子夜时分,宾客大多离去,没有事情发生,奶妈将少爷们放入摇篮,因为精神过于紧张,呼呼睡了。尹也闭目养神,突然听得窗外传来几声狗叫身,尹忙睁眼。见一道影子一闪破窗而去,尹大喝道:“妖邪!”同时冲出门外。   一道眩光向那人影射去,正是尹的天罡正气。对方似乎根本没有理会,抱起二小,瞬间遁走。尹大喊,“捉妖!”家丁们早聚集在墙外,大家打着火把,牵着狼狗来到屋前。哪还有人影,尹也不见了踪迹。张员外一家乱作一团,妇女们不住的啼哭。金氏和小妾埋怨道:“都是你!我说早点撤离,外出躲几天,你偏信小道士之言,如今如何是好。。我的儿啊。。”张元外捶胸跺脚满院乱转,带着家丁牵着狼狗一路梭巡追去。追了大半夜,正好遇上往回跑的尹。   尹道:“员外放心,我已经探明此妖的住处,你家公子暂时没有危险,我自能解救,你们且回庄上看好门户,等我信息。”尹说完,扔下众人,飞也的跑去了。   西山乱石岗,一个杂草丛生的荒地。传说此处早年埋了一位将军。俗称将军墓。坟墓早已经经年失修,尹追到此地的时候,吏判已经站在坟墓外。   尹道:“可是此处?”   吏判道:“此妖正在躲在里边,先不要惊动他。此妖已经修行千年,警惕极高。道长须得在此守候到今夜子时。你先通知他们不要追来,免得惊扰老妖,事情败露,被他逃逸了,反倒不妥。”   尹点头称是,于是半路拦截众人追赶。回到了将军墓,已经是月上树梢,吏判让尹在墓地周围三丈以内撒下带来的香灰。   吏判道:“这是从阎王殿偷来的七绝香灰,等到一会狐妖进入散功后,闻到此香会筋骨酸软,这是防止妖怪逃逸的办法。”   “这妖怪皮糙肉厚,一般利器难以伤他,我这里有一把灭魂剑,乃是鬼木所炼,可以用来刺破妖魔肉身,你一会可以拿他取其精血。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剩下的事情就全拜托道长了。”说完吏判走了。   尹一手摸着胸前藏的玄魂铃,一手拿着灭魂剑,在墓前静静等候。周围冷风习习,草木凄凄。所谓艺高胆大,尹自修行之后,心气已经非同常人。心想待会说不定有一场大战,需要积聚真力。于是趺坐在地,调息几个周天后,渐渐的进入忘我之境。   子时前后,尹来到墓前,搬开墓前的大石碑,露出一个半人高的大洞。洞内漆黑一片,里面断断续续传出几声婴儿的啼哭。对于尹来说,眼前的景象却非常的清晰。前面是一道弯曲的甬道,大约走了十几步,进入一个宽敞的墓穴。坛坛罐罐摆了一地,还有一些青铜鼎、青铜剑等陪葬物品。再往前进入第二道甬道,前面估计已经是墓室的中间。棺木早已经腐朽,地上是一堆枯骨。墓室里摆了四十九个青铜鼎,里边全是婴儿,只是不见狐妖。   尹刚要继续往后边的墓室搜寻,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在这狭小的墓室中,本就毛骨悚然,加上这叫声,更加吓人。尹刚要走近看时,突然里边窜出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直往尹扑面而来。尹下意识望后一躲,闪过一双银白的利爪,手中灭魂剑随手挥了出去。尹向那怪物挥出一剑后,洞内传出一声惨叫。那毛茸茸的怪物蜷缩在墓室一角,两个红红的眼珠,就像是黑夜里的灯笼。突然,怪物又一次扑来,尹两腿一蹲,那怪物银爪扑空,但是怪物似乎无心和尹撕缠,一下从尹肩膀上飞过,往外逃窜而去。尹连忙回身追去,直追出洞口外,只见一个受伤的中年男子惊恐的躺倒在香灰之中,月光下脸色死灰一般,不过那眼睛红红的,腿上长长的银毛尚且无法变身,看起阿里是刚才那怪物无疑。见尹追出来,似乎异常的惊恐。   那人苍白的声音低喝道:“你到底是何人?”   尹知道对方就是那千年狐妖,确定已经被七绝香灰迷倒,无路可逃,于是镇定的回答对方:“我乃灵修道观的道士,你这妖物,掳掠如此多的满月婴儿到此,真的丧尽天良。我今替天行道,收了你的魂魄。”   中年男子惨然一笑“不自量力!你一个凡人,妄想收服我。我已经千年修行,早已经得道。要不是今日是我散功之期,你就是来百个,也难奈我何!”   “得道?你也配说得道。你这妖魔,不知千年来伤害了多少良善。我虽一届凡人,今日却誓言要为百姓除害。”   尹见狐妖身体下流出了一滩猩红的血,再看剑尖上,其上已经沾满了红色的血迹。   尹也不和狐妖过多争执,从怀中拿出了玄魂铃,将剑上的一滴精血慢慢的滴入铃铛之中。   狐妖大惊,声音有点颤抖:“。。玄魂铃!你如何有此物件?你到底是谁?和鬼界有何关联!”   尹正色道:“今日你就安心伏诛吧,你也不要管我何处得来宝物。”   妖狐似乎没有了刚才的理直气壮,声音里透着慌乱和哀求:“小道士,我知道错了!你只要放过我,只要你有任何要求,我都能满足你!”   尹道:“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鬼话吗?就算你把天下送给我,今日誓言一出,定要灭你!”   妖狐见尹嘴角微动,开始念咒,全身极力的挣扎,但是周身瘫软无力。   妖狐气急败坏道:“凡人,你要为你今天的所为付出代价!你知道我是谁吗?”   尹没有停止,仿佛没有听见,只专心念咒。   妖狐变得歇斯底里般的惨叫道:“你听着,小道士。我是西妖王之子。今日如果你敢杀我,终有一天你会后悔。。。。”   玄魂灵此时突然灵光大甚,夜空中响起了一声声清脆的铃声,如风中呜咽,如百鬼哭号,诡异非常,催人入梦。绿色的光晕越来越大,最后四周的景象似乎全被巨大的光圈掩盖,狐妖的惨叫声逐渐的由强变弱,瞬间七道灵光三道眩光飞入光晕之中,铃声停止了。   地上躺着一只雪白毛皮的狐狸,已然气绝,口中吐出一颗红色的鸽蛋般大小的园珠,银色的利爪深深的扎进泥土之中。。。。   尹一个人面对着夜空,神色木然。想着只妖兽,修得人形已然是千年的造化,却不惜自己的修为,为了一己之欲,不惜为祸人间,终遭天谴,实在是可惜。   “道长?”不知何时,吏判已然站在了尹身后。   尹回过神来,将灭魂剑交回了吏判,吏判摇摇头,只是将地上的狐狸尸体拿起,将园珠捡起交到了尹手中。   “小道长,这灵珠是狐妖千年的修为凝结而成,对于修道者来说是增进功力的异宝,你且收下。说不定他日对你进阶修为用的上,我已经禀明城隍,城隍说天地万物唯有缘者得之,这灭魂剑本非鬼界之物,是人界百越神工门所铸,当年剑魔为祸,最后死于自己之剑,煞气过重,才被保管在地狱,如今再度问世,就已经认主,无缘再归地狱。请道长妥善珍藏,他日说不定可以用来斩妖除魔。至于玄魂铃乃是我从鬼界偷来,暂时协助你收服这孽畜,何况太过逆天,你也无法完全掌握,我将它和狐妖尸体带回去复命就好了。”   “我。。。。”   “小道长,我知道你宅心仁厚,不忍杀之,这也是你与妖狐的一段因果。妖狐之三魂七魄已经被你收入玄魂铃,我将他带回地狱,交与十殿阎王处置,这也是他终有此劫。说不定对它来说也是一件幸事,你也不必为此感伤。”   尹听吏判如此一说,心中略微好转,长叹一声,将玄魂铃交回吏判,收了灭魂剑。   吏判望了下天边对尹道“小道长,天也快亮了,你快去救助婴孩,我要赶着回去复命。今日又得你之恩,他日有缘再报。”吏判闪身走了。   尹才想起墓中小儿,于是回去一一救出。   尹在洞里搜索了一遍,除了几个放丹药的小瓶子没有别的东西。这些小瓶子显然装着是什么灵丹妙药。尹一时无法辨别功用,一起装入怀中。   天亮时,尹将这些婴孩交给了张员外,同时众人一一将孩童救出,早已经有人报官张榜,府衙张贴告示,凡失踪小孩的父母前去官衙领回。   周围的相亲自然喜出望外,奔走相告。都说这灵修道观道士神通广大,尹自回山中修炼。   静罡听到这些传闻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对于尹的表现,静罡也是大为惊奇,亲自来后山求证,尹只说是侠客所谓,自己是从旁协助而已。   静罡心想,这也符合常理。不然凭南宫尹一个十五岁的小道士,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竟然能够捉妖。   不过相亲们的谢礼,静罡却偷偷的收下了。这是玄青后来说的,尹对此也不大在意,反正对他来说,真正的帮助了相亲们才是最重要的,再说他的心思全在修炼上边,也无暇去管这些。  第一卷第一章 第八回 柳仙   如此又过去一些时日,尹来灵修观已经两年了,尹发现自己的修为增进速度慢了许多,而且胸中郁结难消之感,尹心想可能是自己急于求成。   《仙缘宝录》记录的基本以修习练气为主,对于其他的道术涉及不多。尹专修一门,虽然省事,但是毕竟修仙之门,讲究缘法。没有丹药辅助,没有好的功法,即使再怎么努力,也是镜花水月,空忙一场。这点《仙缘宝录》中早已经提到,尹自然深得其会。   尹想起炼化狐魂得到的千年狐妖的兽丹,吏判曾经说过此物乃是助长修炼的奇药,还有那狐妖墓室里得的两瓶丹药,不知是何物?苦于不知如何使用,后悔当日怎么不好好问问吏判,于是希望去城隍庙走一趟。来到城隍庙,却见庙中只是一堆泥塑像,点了香发了文签,念了符咒,问了半天没有反应。又在庙中住了一夜,却不见吏判来见。   想来,这人鬼殊途,毕竟难以轻易会面。当初也是对方自己找上门来,如今找他却是不易。又没法追到鬼界去询问。于是只好放弃,悻悻然往回走。   城隍庙西是个小村子,人称杨柳村。杨柳村外柳树成荫,正是柳絮盛开的季节。一路走来,但只见风翦杨柳,漫天花雨。古人诗云“依依袅袅复青春,勾引春风无限情。白雪花繁空扑地,绿丝条弱不胜莺。”写的就是这个时节的景象。   虽然是个人口不足百人的村庄,却是方圆几百里内名声在外的上善之地。据说在百年里就出了两位大官。当然文人名士也不在少数,所以此地乡民尊儒家之礼、诗书之风日盛。当世有名士曾受皇家恩赐得“书耕”二字,匾额高高悬挂在村里的祠堂之上。   每年的春季,杨柳开花的时节,村民会聚集在祠堂前祭拜祖先。   不过尹听说今年祠堂出了些古怪,说是村中出了妖怪,还请了道士来做法事。   尹心想,难道又是什么妖邪做乱,于是决定前去看看。   灵怪之说传遍了周围几个村庄,听说请了道士除魔,纷纷赶来看热闹。所以村中对于陌生人也不觉奇怪。   尹夹杂在围观的人群里,打听之下知道是一个游方道士。   只见他点香烧符,请神拜祭,手拿桃木剑在那乱跳乱舞。   尹对此自然熟悉,心中窃笑,看样子是个骗吃骗喝的家伙。   再看那老树,确实非凡,周身散发着一种绿色的光芒。绿芒中看到一个道身影一闪,向祠堂走去。现场的人对此全没看到,那道士还在那欢蹦乱跳,尹差点笑出声来。   那人见尹对视了一眼,晃晃悠悠的走进了祠堂。尹闪出观望的人群,紧跟过去。   那男子没有进入大殿,而是不紧不慢的绕过祠堂,走向后边的小门,瞬间的消失了。祠堂里人很多,大家全在虔诚跪拜,也没注意到尹。   祠堂右侧是一个小巷子,巷子后边是一扇虚掩的门,尹跟上前去,望门内张望,果然那男子在院子里一闪,就进入后殿的一扇门内。   尹不曾见他推门,只见人影一闪就进入屋内,心道定是精怪无疑。   尹大胆的推门走进到院子,来到那屋的门前探,刚要向内张望。只听屋内有人说道:“门外贵客,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   推门进去,却是一个极其雅致的房间,干过客栈的他当然知道,这样的房间一般是有身份的人才能居住。屋里正堂一副老君送药图,前面是一个七尺书案。两侧分别有两个厢房。那中年男子坐在书案前,正摊开一张白宣,身边站一小童正帮着磨墨。书案一侧的墙壁上悬着是一把琵琶,一根古箫。看起来主人是个谦谦文士,且通晓音律。   中年男子抬了抬眼皮。打了呵欠,说道:“大清早的,吵吵嚷嚷,实在烦的很。这些个蠢笨的凡俗之人。不过我看你倒有点灵通,至少比起外边那盲眼的假道士要好一些。”   尹正色道:“看你非妖非邪,如何在此骚扰百姓。”   中年男子也没有生气,眼皮也没抬,依旧懒洋洋的说:“谁说我骚扰百姓,一帮蠢人,听信假道士之言,骚扰我的清净,我原以为给点教训,他们知难而退也就罢了,谁知竟然没完没了。”   尹拔出灭魂剑喝道:“你到底是何方神怪,不思庇护一方,反而如此视百姓为草芥?”   中年男子抬眼一看,惊异道:“灭魂剑!你倒非同一般!你到底是何人?”   尹道:“我乃附近道观的道士,你快报上名来,细说原委,免得受灭魂之苦?”   如此又过去一些时日,尹来灵修观已经两年了,尹发现自己的修为增进速度突然慢了许多,而且胸中郁结难消之感,尹心想可能是自己急于求成。   《仙缘宝录》记录的基本以修习练气为主,对于其他的道术涉及不多。尹专修一门,虽然省事,但是毕竟修仙之门,讲究缘法。没有丹药辅助,没有好的功法,即使再怎么努力,也是镜花水月,空忙一场。这点《仙缘宝录》中早已经提到,尹自然深得其会。   尹想起炼化狐魂得到的千年狐妖的兽丹,吏判曾经说过此物乃是助长修炼的奇药,还有那狐妖墓室里得的两瓶丹药,不知是何物?尹心想现在该是启用的时候了。   只是苦于不知如何使用,后悔当日怎么不好好问问吏判,于是希望去城隍庙走一趟。来到城隍庙,却见庙中只是一堆泥塑像,点了香发了文签,念了符咒,问了半天没有反应。又在庙中住了一夜,却不见吏判来见。   想来,这人鬼殊途,毕竟难以轻易会面。当初也是对方自己找上门来,如今找他却是不易。又没法追到鬼界去询问。于是只好放弃,悻悻然往回走。   城隍庙西是个小村子,人称杨柳村。杨柳村外柳树成荫,正是柳絮盛开的季节。一路走来,但只见风翦杨柳,漫天花雨。古人诗云“依依袅袅复青春,勾引春风无限情。白雪花繁空扑地,绿丝条弱不胜莺。”写的就是这个时节的景象。   虽然是个人口不足百人的村庄,却是方圆几百里内名声在外的上善之地。据说在百年里就出了两位大官。当然文人名士也不在少数,所以此地乡民尊儒家之礼、诗书之风日盛。当世有名士曾受皇家恩赐得“书耕”二字,匾额高高悬挂在村里的祠堂之上。   每年的春季,杨柳开花的时节,村民会聚集在祠堂前祭拜祖先。   不过尹听说今年祠堂出了些古怪,说是村中出了妖怪,还请了道士来做法事。   尹心想,难道又是什么妖邪做乱,于是决定前去看看。   灵怪之说传遍了周围几个村庄,听说请了道士除魔,纷纷赶来看热闹。所以村中对于陌生人也不觉奇怪。   尹夹杂在围观的人群里,打听之下知道是一个游方道士。   只见他点香烧符,请神拜祭,手拿桃木剑在那乱跳乱舞。   尹对此自然熟悉,心中窃笑,看样子是个骗吃骗喝的家伙。   再看那老树,确实非凡,周身散发着一种绿色的光芒。绿芒中看到一个道身影一闪,向祠堂走去。现场的人对此全没看到,那道士还在那欢蹦乱跳,尹差点笑出声来。   那人见尹对视了一眼,晃晃悠悠的走进了祠堂。尹闪出观望的人群,紧跟过去。   那男子没有进入大殿,而是不紧不慢的绕过祠堂,走向后边的小门,瞬间的消失了。祠堂里人很多,大家全在虔诚跪拜,也没注意到尹。   祠堂右侧是一个小巷子,巷子后边是一扇虚掩的门,尹跟上前去,望门内张望,果然那男子在院子里一闪,就进入后殿的一扇门内。   尹不曾见他推门,只见人影一闪就进入屋内,心道定是精怪无疑。   尹大胆的推门走进到院子,来到那屋的门前探,刚要向内张望。只听屋内有人说道:“门外贵客,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   推门进去,却是一个极其雅致的房间,干过客栈的他当然知道,这样的房间一般是有身份的人才能居住。屋里正堂一副老君送药图,前面是一个七尺书案。两侧分别有两个厢房。那中年男子坐在书案前,正摊开一张白宣,身边站一小童正帮着磨墨。书案一侧的墙壁上悬着是一把琵琶,一根古箫。看起来主人是个谦谦文士,且通晓音律。   中年男子抬了抬眼皮。打了呵欠,说道:“大清早的,吵吵嚷嚷,实在烦的很。这些个蠢笨的凡俗之人。不过我看你倒有点灵通,至少比起外边那盲眼的假道士要好一些。”   尹正色道:“看你非妖非邪,如何在此骚扰百姓。”   中年男子也没有生气,眼皮也没抬,依旧懒洋洋的说:“谁说我骚扰百姓,一帮蠢人,听信假道士之言,骚扰我的清净,我原以为给点教训,他们知难而退也就罢了,谁知竟然没完没了。”   尹拔出灭魂剑喝道:“你到底是何方神怪,不思庇护一方,反而如此视百姓为草芥?”   中年男子抬眼一看,惊异道:“灭魂剑!你倒非同一般!你到底是何人?”   尹道:“我乃附近道观的道士,你快报上名来,细说原委,免得受灭魂之苦?”   “哦。。我想起来了,你大约就是最近让妖界风传的炼妖道士,听说你收了妖狐裂魂?”中年男子见尹似乎对裂魂之名比较生疏,于是又补充道:“哦,就是千年狐妖”   尹点头道:“你既然知道,那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提问。”   中年男子见尹如此模样,反而饶有兴趣的笑道“哈哈,小子!你真的好玩的紧!不过你真的太小看我柳传了,你还没搞清楚我是谁,就想替天行道,真是有趣”   尹听了对方的一席话,一下也给怔住了,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中年男子依旧懒洋洋的样子,不慌不忙。   拿起桌上的茶壶,呷了一小口道“说起来,我倒应该感谢你!替我除了裂魂,他骚扰我侄女很久了,一直想找机会给他点颜色看看,你倒替我做了。本来想好好酬谢你一番,不想你倒来我这里问罪来了。”   尹立在当场,心中思忖着对方的言语,一时也无法确认是该不该收起宝剑,僵在那里。   “好好。。我看你如何威胁到我!”中年道士倒也不怒,依然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尹一时语塞,正在此时,屋里传出一声银铃般的声音:“叔叔,不要伤害恩人!”     第一卷第一章 第三回 出家   李福叹息道:“少爷如今有何打算?”   小尹对李福道:“李伯,多谢你这些年来一直陪伴我左右,对我百般照顾。我曾经暗暗许愿为父亲守孝十年,但是如今我已经长大,不想再在无忧混下去,我想要出家拜访名师,潜心修炼。”   李福惊呼道:“少爷如何也萌生求仙学道?”   小尹道:其实这事还是从钟神医说起!   "钟神医?“李福心中闪过一个仙风道骨的人,对此人曾今是小尹的师父。但是此人匆匆呆了才几个月就离奇的消失了。没人知道他的踪影。   李福记得当年发生的一件真实的事情,这钟神医真不是一般的神医,在他的眼中,那神医真的就是仙人。   此事还从当年小尹的一次意外说起。那年小尹方才五岁。   ***********   记得那年夏天,小尹正好在水边玩耍,两个哥哥走了过来。两个哥哥,打小和大娘一个鼻孔出气,都说生子随母,还真不错。大娘恨梅湘,多以两个哥哥对小尹也是暗暗憎恨。除了大娘的原因,还因为小尹实在太聪明了,南宫老爷总是在亲朋面前夸赞他,而两个哥哥只有被责备的份。这嫉妒之心,最能让人犯浑,何况这南宫越和南宫易哥俩本就是一对混球。经人挑唆之下,就做起了糊涂事,将自己的弟弟推到了水里。   那日见仆人恰好没在身边。两人一把将小尹推入水中,嘴里还咒骂着:“狐狸精生的孽种!”小尹才五岁,又不会水,扑腾几下就沉下去了。南宫越和南宫易见了,有些后怕,远远逃了躲藏起来。   这事正好被一个过路的客商看见了。客商跳下水去将小尹捞起。当客商抱着他来到药店,大伙一看!湿漉漉的小尹已然断气。大家大惊失色。南宫老爷那时正在酒楼里和几个北方客谈生意,听到了此事哪还顾得上,差点从二楼跳下来了。当南宫肃回到店里,邻居们全都挤在药店里,里三层外三层,把药店挤的是水泄不通。坐堂大夫在那直冒汗,不知该抓右手还是该揉左手,束手无策。看看小尹已经心脉停止,全身发硬,大夫无奈的摇摇头道:即使大罗神仙也难以让他复活了。   “这到底是谁干的!说出来我让他全家死光!”南宫肃眼睛通红,像是一头发疯的狮子。这情形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楞了,这还是一向温和的南宫肃吗。也难怪,一个如此聪明的孩子瞬间做了水鬼,任谁也不愿意接受,何况是他的亲爹。不过南宫肃真的不能这么骂,因为干这事的不是别人,恰恰是他的两个不肖儿子哥俩。谁让小尹这小子长那么聪明,人见人爱的。你说同样一个爸生的,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让开!”一股无形的大力,将水泄不通的人墙瞬间分开,来的正是钟神医,抱起小尹瞬间走进了自己的屋里。众人跟到屋前,不敢靠近,全站在院子门口,谁也没有说话,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时间似乎停止了。大约过去半个时辰,小尹醒来了,哇的吐出一肚子黄水。南宫肃和门外的人听到了小尹的哭声,方才大松了口气。至此后,神医的名声不胫而走,小尹也多了个神医师傅。   但是神医教了小尹三个月后,忽然不见了踪影。这件事情曾经让人议论纷纷,很多人认为神医其实就是神仙。   *******************   李福心道:现在看起来,那时候神医一天到晚带着少爷到处跑,原来是教给少爷道术,自己还曾经派人跟着,深怕他有什么古怪。   李福道“这神医的确是十分神通,但是少爷你千万不可步老爷后尘啊。”   小尹道:“李伯,你放心,我学的是医仙之道,而不是江湖道人的食丹之术。”   李福不解道:“其实我还是觉的少爷应该求取功名,以后想法夺回家业,为何还要出家?”   小尹道:“这些年,我早看透了人情冷暖,对富贵本就没有什么兴趣。自从父亲误听邪道之言,误服仙丹而死,我就立志要寻求真正的道术。其实不瞒李伯,自从五岁那年跟随钟师父学了道法之后,这些年从未间断修炼。”   小尹道:“不信,李伯你看!”南宫尹说着吐纳之间,身前显出七朵莲花,灵光闪闪。李福惊呼道:“没想到少爷竟然真的修得仙法。”   小尹道:此事真的说来话长,当年师父教我时只说好玩的戏法,这些年才知,原来竟然是高深的道法。”   李福心道:“也是这么幼小的年纪,就经历如此世态炎凉,任谁能够承受。李福看着南宫尹叹息道:“老奴其实早就不愿在此呆下去,只是担忧少爷,如今少爷长大成人,已经有能力照顾自己,既然有如此想法,老奴就和少爷一起离开。不知少爷可有去处?”   小尹道:“我听说城北苍山有修仙门派,我有意前去投师。”   李福道:“说起来,我倒记得苍山有一处道观,早年和老爷曾经去过。那道观的主持曾经得了我们南宫家不少供奉,如果少爷要去,不如到那道观,他们估计不会为难于你,明日我和少爷一起前往。”   小尹点头,于是主仆二人连夜收拾了东西,天亮之时就离开了无忧坊市往北而去。   “施主,如今这个年月,烽烟四起,修道也难啊,我们灵修观不过几亩薄田,法事也不多,香火也不是很旺,养着观中几十口吃饭,日子实在艰难,真是怕委屈了公子!”这是灵修道观的主持静罡的话。   李福知道这老道是借故推脱之词,但是他们主仆二人跋山涉水才到了这里,如何能轻易的回去?   李福道:“老爷在世时候也算是道观的大施主,如今少爷也是暂时在此落脚,请主持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暂时收留。”   南宫尹道:“我已打定主意,就在此地出家,挑水做饭但凭主持安排,虽然我出身南宫府,但是自小我就在客栈打杂,什么活都干过。”   静罡见南宫尹言辞执着,看看南宫尹的身板,也不像是手无缚鸡的少爷,于是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试试吧?”   李福听了脸上露出喜色,又从包袱里拿了一些散碎银两,对静罡道:“主持,这些银两算是少爷以后的衣物费用,过些时日,等我回乡安顿之后,再来拜谢。”   静罡见了银子,脸上露出几分喜色,对李福道:“既然愿意出家,此后就是自家人,何必客气。”虽然言语如此,但是还是将银子收入怀里。这真是,说破嘴皮不如银子管用。就这样,静罡终于同意让南宫尹就留在了灵修观。   静罡将道观的道士都召集到了前殿,简单布置了道场,经过简单的仪式,南宫尹落了度牒,拜了祖师,算是真正的出家了。   仪式之后,南宫尹换上了一身青色道袍。从此一副小道模样。   南宫尹道:“既然出家,从此就与晨雾钟声为伴,过去以往一的切就当昨日已死。”   送李福出了道观,南宫尹依依不舍的一直望着李福的身影消失在雾气茫茫的山谷。灵修观真不愧为无忧城的古刹。道观建造在悬崖中间百丈见方的空地上,紧贴山势,面对峡谷,山后有一道瀑布,直落而下,千丈崖底是长年云气弥漫的山谷,真有一番仙家的灵气,是个清修的好地方。   李福走后,静罡对南宫尹道:“全道观三十多个道士,虽然山谷中有十几亩薄田,但是才三五户佃农,收成不多。要供养道观大大小小几十张嘴巴,还真有些困难。”南宫尹道:“既然出家,从此后不求锦衣玉食,但有一清净之地就可。”   静罡道:“这瀑布下道观后山有一空地,原是一老道在那开辟的菜地,自从前月老道死了后,一直没有人打理。你若愿意,可以前往种菜,不知你能否吃得了苦?”   南宫尹道:“无妨,一切听主持安排。”   静罡于是唤过小道士带他前往后山。小道士带着南宫尹绕过大殿,来到后山。只见一道白练从悬崖上飞下,直落到千丈崖底。所谓的后山其实不过是悬崖上的一片荒地,荒地上一间已经年久失修的茅屋,看上去晴天不挡阳,阴天不挡雨的,破烂不堪。   小道士一路絮絮叨叨,南宫尹大略的知道了一些灵修道观的事情。这灵修道观传说是早年间一个老道士修建的,传到静罡一辈已经有几百年历史了。靠着城中的一些富户布施以及山谷中的田产支撑,最鼎盛的时期,有一百多道士。后来因为战乱,散的散走的走,留下一些都是老弱病残,从静罡开始,更成了避难所,三十多个道士中,几乎没有一个是真正修道的,都是混日子而已。每日敲钟、画符、做法事、请神、看风水,测字看相,无非是迎合市井之人的需要,挣点小钱而已。   南宫尹道:“我还是先修理一下茅舍,不然如何能够住人?”玄空道:“这山谷中多茅草松枝,你可以去砍些回来。”玄空见南宫尹收拾停当,自回前殿交差。这后山从此成为了南宫尹一个人的天地。没人打扰倒也清静。   南宫尹心道:“这里倒好,以后不用悄悄修炼,可以放心大胆的走出户外吐纳打坐。”按照玄空的指点,南宫尹白天上山砍些茅草松枝,回来修理茅屋。晚上就顶着星光静坐修炼。   钟神医教给南宫尹的把戏还真是管用。   其实南宫尹不懂,这吐纳练气其实就是道家的修仙基础。虽然修炼进度很慢,却是玄门正宗。如果日久年深,不但可以开智,还能让人脱胎换骨。无意间,南宫尹已经修炼了七八年,如今他只要闭上眼睛,山川河流均仿佛尽收眼底,历历在目,真气已经能够自由的流转。南宫尹将这个把戏取了个名字叫做梦法,因为他常常练着练着,觉得身体轻飘飘,好像做梦一般,醒来后不但精神百倍,干什么活都不觉的累,十分受用。 第一卷第一章 第十回 东仙   这段日子,南宫尹经常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每当他迎着朝阳打坐练气,会感觉一种天籁之音响起,远山的霞光似乎跟随着这天籁之音放射出万道灵光。不知为何有此天象?难道是自己即将突破练气基础晋升到筑基之象?   因为无人可以交流,南宫尹觉得非常的寂寞,要是有个修道的道友在身边,相互交流切磋,那该有多好啊,可在这灵修观没有人可以为师,一切都靠自己的感悟,很多不明白之处,很难找人开解。   “决定外出走走,增长见识。希望能遇到修仙的门派或者修道的道友,彼此切磋一番,这样对自己的修为一定大有帮助。”南宫尹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静罡。   静罡叹息道:“我知道我们灵修观早晚留不住你这座真神,但是希望你经常回来跟师兄弟们讲讲道术。”   南宫尹道:“古人云走千里路胜过读万卷书,我想大道之路还是需要各人去体验,来日方长,如果我有了新的进阶,不会忘记师兄师弟的。”   就这样,南宫尹辞别了灵修观。他想起黄元祖当日说的西昆仑,从他遁去的方向,应该是遥远西北方,所以一路向西北而去。   苍山西北麓,进入一片大漠荒原,这里古来是游牧者的天地。一百多年来,因为战争之乱,原先的游牧民早已经迁徙到了更加遥远的北方。所以空留了一片大漠荒原。   大漠之中尚有一些零星的小镇,长期以来被蛮民和马贼们作为自己营地。就不如东仙镇就是其中一个比较有名的小镇,就在苍山西北山脚下。   这里大约有几百户人家,南靠苍山,东有岷水,北对一马平川。苍山南缓北陡,从北往南难以逾越,要绕行百里,才能到达无忧城,所以南宫尹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后。南宫尹是慕名而来,因为听说这里有一个修仙门派名叫东仙门,据说东仙门有千多名修士,是个修仙大门派。   “小伙子,你要不要?这可是东仙镇最好的法宝了!”一个炼器商人在不断的向南宫尹兜售自己的法宝,这些法宝大多就是初级修炼者拿来唬人的玩意,没有半点法力。南宫尹当然不会上当,但是这周围大听了半天,只有这家的老板和山上的修仙门派十分熟悉,很多人为了能进入修仙门派,也不得不来此打听。   “这个笛子不错,卖多少钱!”南宫尹面对着一堆的所谓法宝,都是些当柴火烧都嫌麻烦的东西,只有一把看上去有些用的破笛子,还能算是个乐器,说不定以后学学吹笛子解闷时还有点用,这是南宫尹的考虑,他其实也不会演奏乐器,只是当年在悦来客栈时候,常常见白先生吹过这玩意,知道还算有点用处。老板见南宫尹有了购买的想法,道:“三十两!”   “什么?你这么个破笛子卖三十两?”南宫尹惊呼道:“我没有听错吧?”   老板看看那把笛子灰不溜秋,不知是什么做的,自己其实他是随便乱报价。毕竟像他这种生意,一般是逮着一个卖一个,从不可能有回头客。   “算了,这也不是开教日,没有什么人来光顾。就二十五两卖你了,不能再便宜了!”南宫尹道:“什么事开教日?”   老板道:“你到我这店来干啥来了?不就为了想入东仙教吗?”   南宫尹道:“是啊,但是我不懂什么是开教日?”   身后有人脆生道:“傻鸟,开教日就是东仙教收徒弟的日子!”说话的却是个骑着一匹黑马的男子,长着一把胡子,却有些娘娘腔,让人不禁有些肉麻的感觉。   “这收徒弟还要挑日子啊?”   “当然啦,你以为谁想进就进,那东仙教还不成了菜市场了!”   娘娘腔下来马,饶有兴趣的走进店铺,看着南宫尹手中握着的黑不溜秋的破笛子,胳膊撞了下南宫尹道:“喂!傻鸟,你会吹这玩意嘛?”南宫尹见他一副无所事事的浪荡样子,心中不禁想起无忧坊市那些痞子,再加上胡子一把,脸上皱纹一把,说话却是娘娘腔,所以打心眼里有些讨厌,没有理会他。转身对老板道:“我可以买下,但是我听说买了你家东西,你就给推荐入教,不知是否属实?”   老板还没说话,娘娘腔却道:“就你这傻鸟,就算你拿了推荐,东仙教也未必收你!”南宫尹道:“我跟老板说话,干你啥事!”   老板道:“好,你先付二十五两,这个笛子就是你的,另外我会给你一封推荐信,你只要开教日交给接引使者,自然有机会入教了!”   “还要等到开教日?”南宫尹道:“这要是什么时候。”   老板道:“每月的初八,接引使者就会来。这要是开教日,就算一封推荐信都市一百两。”   南宫尹心道:“今日已经二十,还有半月就是初八,等就等吧,大老远的来。且看到底如何?”于是掏出一把碎银子,数了数,估计有个二十五两交给老板。老板拿出一杆小秤,道:“二十四两九钱,算了优惠你了,这一钱银子就算便宜你了!”说着拿出一封印着蜡封印的信交给了南宫尹!娘娘腔却一把抓过信,看了看道:“傻鸟,我看你不要白费力气了,你就算有这封信,也入不得教!”   南宫尹没好气的道:“入不入得教,干你什么事!”   “哎,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啊,我告诉你,你上当了!入教根本用不着什么推荐信!”娘娘腔叫到。   南宫尹的楞脾气也上来了,气道:“我上不上当,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这事情好像不需要你*心。请你把信还给我!”   那娘娘腔似乎也是个臭脾气,竟然将信收入怀中,一闪身上了马,飞奔而去。从身法上看,那娘娘腔竟然还会点道法,不过似乎也就是练气中期练虚左右的修为,南宫尹加紧脚步急追上去,大叫道:“强盗!还我东西!”谁知那娘娘腔骑着马竟然快如闪电,很快就出了东仙镇,往山上跑去。   南宫尹如今的修为已经突破通玄,已经是练气顶级,身法比起一般轻身术要高几个层次,见他施展几个轻身,朝着那马飞越而去。很快赶上了那黑马,一把抓去,原想抓住马缰绳,但是那马似乎不是凡品,速度惊人,一个腾跃,南宫尹竟然只抓住了马尾巴。马上人一夹,用力一扯缰绳,那马的后腿竟然朝南宫尹踢来。南宫尹一闪而过,但是手中一松,被摔出了丈远。好在身体壮实,没有大碍,要是普通人早就受了重伤了。   娘娘腔道:“喂,死了没有?”   南宫尹转身爬起,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一片林子边上。而那娘娘腔也从马上下来。南宫尹上前就扯住娘娘腔道:“还我书信!”娘娘腔见南宫尹没有受伤的样子,又换了一副表情,从怀里掏出书信往地上一扔道:“还你!东仙教有什么好的!你干嘛死活想进东仙教!”  第一卷第一章 第十一回 云崖   南宫尹捡起推荐信,却不言语,顾自往镇中走去。   娘娘腔似乎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挑战,斥道:“傻鸟,我跟你说话哪!”   南宫尹怒道:“我不想和你计较,你倒不依不饶,真以为我好欺负不是?”   娘娘腔道:“你这人,真不知好歹。”   南宫尹看了娘娘腔一眼道:“老先生,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如果没什么事情,我要尽快找个落脚之处,没时间和你争吵。”   娘娘腔一跺脚道:“真是个闷葫芦!傻鸟!”   正说话间,林子里出来七八骑,为首的笑道:“月儿,你又偷跑出来,在这跟谁在生闷气呢!”   娘娘腔回头一看那骑马的,脸色一变。马上人忽然虚影一晃,一道灵光扫过娘娘腔的脸,露出一张少女的脸。   那娘娘腔竟然不是中年男子而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南宫尹恍然大悟,原来是易容术!不过此女的易容术实在是高明,竟然连自己都骗过了。   少女对着马上的中年汉子道了声:“爹!”迎着七八骑走了过去。中年汉子神态之间似乎灵气四溢,看上去修为颇深,跟在身后七八个道士打扮,全是灵气布满全身,修为比南宫尹要高许多。   南宫尹虽然无法判断这些人的修为等级,但是对于灵气却有特殊的敏感,无疑这些人都是身怀高深修为的修仙者。   南宫尹抱拳稽首道:“几位前辈,可是这东仙派的?”   汉子身后走出一个道长上下审视南宫尹道:“你是想来东仙学艺的吧?”   少女道:“是啊,这个傻乎乎的人,我跟他说不要听那吴谦瞎说,他偏偏不听。真是气死人!”   中年汉子道:“吴谦没得罪你,在东仙镇赚点小钱,干你何事!”   少女道:“他在坏我们名声?这个吴谦在镇上兜售入教推荐信,还要三十两,我能不不管吗?”   中年汉子笑道:“这件事一直就是如此,又不是第一天。每年那么多人到此,真正能入选我教派的能有多少人,吴谦虽然是一奸商,但是却没有恶意。这是俗人的事情,我们不要掺和!”   “喂!傻鸟,你这么想入东仙教,如今教主在此,你怎么不说话了!”少女回头对南宫尹说道。南宫尹此时才知道,眼前这位娘娘腔,不,这位少女似乎在帮助自己,是自己不识得好人心。原来这中年汉子竟然就是东仙教的教主!南宫尹上千见礼道:“不知是教主前辈,小道灵修观韩南宫尹这里有礼!”   教主道:“你是何处来的?”   南宫尹道:“我是无忧城人士,在苍山南坡的灵修观出家。听说东仙教大名,故不远百里来此求教。请教主不嫌我粗鄙,收我为门徒。”   教主上下审视南宫尹,似乎有些莫动於衷。   这时身后走出一个中年道长道:“我们东仙教向来不收筑基以下的弟子。你还是修炼几年后再来吧。”说完对着教主道:“教主,我看这个人恐怕没有什么仙根,不是什么可造之才!”   教主略略点头道:“此人虽然有些道法基础,但是资质平平,难有大作为。”   少女道:“青木师叔,你怎么知道此人没有仙根?”   教主斥道:“东仙八奇的话难道会有假吗?月儿,你不要胡闹了,快回山中去,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少女道:“你们说他没仙根,我倒觉得此人仙根非凡,只是你们这些人有眼无珠罢了!”   教主脸色一沉喝道“月儿!你不过是初学道术,至今尚未突破筑基,你懂什么仙根?怎么可以这样和你的师叔说话”说着转头对青木道长道:“青木师弟,不要和这小丫头计较,被他娘宠坏了,没大没小!”   青木道长哈哈笑道:“月儿侄女十分淘气,但却十分惹人喜爱,童言无忌,无妨无妨”青木对少女道:“你倒说说师叔哪里错了?”   少女道:“我懒得跟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说,我要带他回去介绍给娘,让娘收他为徒!”   青木身边一个二十来岁的白衣男子道:“月儿妹妹,这个人最多不过是练气修为,我看资质平平,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白费心机。”   少女眉头一竖,冷哼一声道:“拓力,你不过也只是个筑基初级修士,不要自以为高明,要不是你仗着青木堂私下给你的灵丹妙药,你会有如此修为?我做什么,还要你来教我吗?”   拓力被蓝月儿骂了个狗血淋头,青木道长听了也是脸色一沉,但是在教主面前似乎不敢发作,强颜笑道:“既然是侄女看上,我们不妨尝试一下,破格收他入教,不过三年后的试炼大会,如果无法通过,就只能让他退出本教”   教主道:“好了!青木师叔已经允许,你就不要管了,让他到云崖台去报到。还有你早回千竹海去,不要再在外边胡闹了!”教主凝视了南宫尹道:“你叫什么名字?”   南宫道:“晚辈复姓南宫单名尹。”   教主没有继续说什么,转头勒转马头,朝着西边疾驰而去。青木和拓力看了南宫一眼,跟着教主绝尘而去。   南宫尹望着远去的众人,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傻鸟!还不走?”南宫尹对着少女鞠躬道:“多谢小姐力荐!南宫尹感激不尽!”   少女道:“你怎么像个酸秀才?我也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一口气。要是你真的不是那块料,就不要跟我进山了。还有,我叫蓝月儿,不是什么小姐。以后不要小姐长短的,我不喜欢!”南宫尹心道:“这女子真是怪人,一身男子气。不过刚才幸亏她坚持,不然自己还真的无法进入东仙派。   但是这些人似乎对自己如此轻贱,心中也是十分窝气。南宫尹暗道:“早晚我要做出样子来给你们看看,看看我到底是否具备仙根!”   蓝月儿道:“走吧,别磨蹭了,去云崖台还要半天路程呢!”   南宫尹道:“小姐前边带路,我随后跟上就是!”   蓝月儿听了满脸不高兴道:“我让你不要叫我小姐,你没听见吗?我叫蓝月儿。你以为你是张天师吗?你能腾云驾雾吗?你想徒步跟上我的黑麟驹?”   南宫尹道:“那蓝……姑娘等我一等,我去前面镇里租匹代步。”   蓝月儿道:“我看你这人真是麻烦,两人骑一匹马即可。”   南宫尹道:“男女授受不亲,如何……”   “什么男女?我们修道之人还拘泥这些小节,还有你以后最好不要叫我姑娘,不然我就不带你去了!”南宫尹还在犹豫,蓝月儿一把拉过南宫尹,黑麟驹一声长嘶,如闪电一般朝着密林而去。   黑麟驹真是风驰电掣,南宫尹不得不紧紧的抱着蓝月儿。须臾间已经跑出了十几里。前边到了一处悬崖底下,眼前是一个几十丈的大湖。   蓝月儿一勒吗缰,黑麟驹放慢了脚步,沿着一个几十丈的湖岸朝山崖走去。“你叫什么?”蓝月儿说道。南宫尹道:“南宫尹!”   蓝月儿道:“告诉你,我从小不喜欢人叫我姑娘啊、小姐啊之类!”   南宫尹道:“那我以后怎么称呼你呢?”   蓝月儿道:“蓝月儿或者月儿都可以!”   南宫尹心道:“这个蓝月儿虽是一女子,倒是真性情,颇有侠气,十分对我脾气。”   “这里就是云崖台了,上了这个悬崖,就是我们东仙教,整个苍山北麓方圆千里,都是我们东仙教的范围。有七海之奇,各具特色。分别是千竹海,万木海,皓石海,浮云海,薄雾海,落星海,抱月海。”   “听名字就有一种神往。”南宫尹道,“没想到这苍山却有如此之境。”   蓝月儿道:“你如果真想要留下来,需要通过三年后的试炼。在这之前,你只能呆在云崖台。这是我们东仙门收留低级弟子的地方。”   南宫尹道:“这个自然,我只是苦于没有名师指点,如今进入东仙,我一定想法学有所成”   蓝月儿点头道:“来这里的修道者最初都是这样想,但是却各有缘法,虽然就算是教主,也是凭借实力说话,个人修为还靠自身。   南宫尹道:“我初来此地,不知方向,还望蓝兄多多指点。”   蓝月儿道:“如果没有特殊的擅长,可以选择边做事边修炼,等到积累了一定的经验,以后再定修炼方向,这也是可以的。   蓝月儿道:“刚才和你说的七海之中,只有万木海可以让低级弟子进入,那里有各种市集,可以通过收集淘换各种修炼笔记、炼器法宝来增进修为。当然你可以在各地获得一些差事,如果完成可以获得一些灵药、技法、和法宝。这是低级弟子入道必须走的途径。除非有很好的根基或者得到门中长老的青睐。一般人都要靠自己的努力来换得修为,就算是教主的亲人,也要靠自身的修为实力来说话,我们东仙派最看不起的是裙带关系。”   南宫尹道:“难怪你如此讥讽那位拓力!”   蓝月儿道:“其实这个拓力是东仙派中年轻一辈中少数具备仙灵根的人,他是落星海门主青木道长的侄子,我只是看不惯他那种处处显示自己家世不凡的样子。”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云崖台下,只见蓝月儿拿出一个红色的火信,在身前一划,一道火光冲天而去。过了一会,崖山放下了一个碗口粗细的铁锁,前端绑定的是一块巨大的铁板,蓝月儿南宫尹连人带马走上铁板。少时,铁板开始慢慢的升上了崖顶。   只见街市、作坊、教练场、书院、甚至还有客栈。“这里怎么是个集镇?”南宫尹道。   蓝月儿道:“这是提供给一些新来的弟子们暂时聚集的小镇,在正式入教以前,必须要经历一些考验,同时也是为了让大家适应此地的环境。只有正式入教的弟子弟子才能被允许进入七大海。”   蓝月儿陪着南宫尹走到一处客栈前,整个小镇四周雾气缭绕,真是人间仙境。   蓝月儿道:“只能带你到此地,客栈里的伙计会暂时的安排你住下,明日一早你可以找到镇中的管事,他会分派你一些差事,我要回千竹海了。   南宫尹道:“一路麻烦月儿了!”   蓝月儿格格笑道:“不必客气,但愿你不负我所望,加油哦!”说完上马,瞬间消失在云雾之中。   南宫尹心想:“这一路走来,有些疲乏,正好找客栈歇歇脚”这是一家叫喜客来的客栈,南宫尹信步走了进去。只见宽敞的大厅里三三两两的闲坐着一些人,这些人大多是练气级修为的人,就连客栈伙计竟然也是一个练虚阶段的练气者,掌柜笑容可掬的走过来道:“公子,可是住店?”南宫尹道:“我刚到此地,不知有没有房间?”掌柜道:“房间多的是,如今不是开教日,你要什么房间都有。不知公子要什么样的房间。”南宫尹道:“能囫囵一个就行,不在好坏。”掌柜说道:“我们最便宜的房间有五十两、二十两、十两三种,公子需要那种?”   南宫尹心道:“果然比平常贵出许多倍。”于是答道:“就要一间十两的。”看南宫尹风尘仆仆,一身清寒道士打扮,猜他也没有多少银两,掌柜冷笑一声,收下了十两银子。高声道:“人字丁三一间。”身后走出一个跑堂的伙计,带着南宫尹绕了一圈来到后院。   南宫尹道:“客房在何处?”伙计木然的指着马厩道:“就是此处!”   南宫尹一时语塞道:“这是马厩?”   伙计道:“十两银子就是马厩的价钱!这要在开教日,这样的地方没有百十两还未必能够住得上!”   南宫尹心中叹息道:“这真是身在屋檐下,世态炎凉啊,怎么走到哪里都是这般势利!”转念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马厩就是马厩,反正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打坐一夜也就是了。于是抱起一捆稻草,找了一处避风处,趺坐练气不再言语。   次日一早,南宫尹来到镇中,只见街市上一字排开的是一些零星的摊点。都是一些练气级的修士。摊点上全是灵光闪闪的东西,似乎都是一些法宝、奇书之类。标价都在千两之上,南宫尹摸摸口袋也就剩下几十两,只好砸吧嘴往镇中央走去。   前边有一处牌匾,上书“云崖台字样”估计就是管事的所在,两个黑脸大汉站在台阶之上,身后是一个四十来岁的道士模样。南宫尹走上前去,问那大汉:“兄台请了,请问管事可在此处?”大汉道:“身后就是,需要交纳二十两入门费用。南宫尹道:“这又要付钱?”大汉道:“只要你支付了入门费用,才能算是记名弟子。”南宫尹于是走到台前,交纳了二十两,道士给他录了名,发给他一个绿色的腰牌。道士上下审视南宫尹道:“这里有七门的差事名帖,你选择一门,如果顺利完成了,自然可以获得仙禄,一仙禄相当于三百两银钱。”   南宫尹道:“我初来乍到,不知如何选择,想多听听你的建议?”道士不耐烦的斜了一眼道:“我这里的七门差事都是七大门中的高阶修士发出的,这些高阶修士一般很忙,没有时间去收集这些基础材料,所以委托我向低级修士征收。奖励一般由高阶修士根据自己的情况来定,一般是一些低阶的修炼心得、武器法宝、低阶的灵兽、低阶的符咒或者低级仙丹,你可以自己用,也可以在市场上换需要的东西,如果你确实用不了,我们这里有专门的回收商,当然价钱却要低一些,但总比压箱底要好,毕竟找人寄存东西是要费用的。”   南宫尹道:“那不知这七门都有哪些?”   “这七门就是真气门、炼器门、金丹门、阴阳门、奇兽门、符咒门和仙灵门。”   南宫尹道:“那七术又是什么?”   道士道:“七术就是影遁术,炼器术、炼丹术、招魂术、召唤术、密咒术、和长生术。各门的差事难易不同,给予的报酬也不一样。这里都是刚发来的签文,你自己看吧。”道士说着将一大把签文放到桌上,随便南宫尹挑选。   南宫尹发现这签文中竟然有千竹海蓝月儿的字样,心中一动,翻开一看原来是收集一百棵千疾草,报酬是一百仙禄,外带一本初级的影遁术。道士一看,嘴里嘟囔道:“真是怪事,这千疾草又不是什么稀罕物,怎么还发签文过来。”南宫尹道:“这千疾草是什么东西,很容易找吗?”道士瞟了南宫尹一眼道:“不知你是运气,还是老天爷暗助你,这千疾草在西崖底下的琴心湖一带到处都是,这一百仙禄真好赚。这影遁术虽然不是什么高级道术,却是我们东仙教的基础法术,在开教日可以卖到一千仙禄,你小子发财了!当然在你完成差事以后,我按例要收取十个仙禄作为手续费。”   南宫尹自然知道自己不是运气,而是蓝月儿有意在帮自己。虽然自己发誓要靠自己的努力,但是既然蓝月儿如此好意,自己不得不接受。   南宫尹心道:“按照刚才的说法,一仙禄相当于三百两,那一百仙禄相当于三千两,再加上影遁术,蓝月儿一共资助了自己四千两,这份情谊将来一定要想法还上。”   南宫尹接了差事,按照道士的指点,在西崖底下的湖边果然看到数不胜数的千疾草。原来就是马吃的草料。南宫尹摸摸怀里的签文。心中充满了感动:“我一定要好好的努力一番,才不辜负她的一片赤诚。”   这一百棵千疾草,每一棵都是精心挑选的,叶片肥壮不带一点枯萎,棵棵绿油油的还带着露水。交给道士的时候,道士对这个年轻人心生敬佩。这签文中并未提出要求,可是南宫尹却如此用心。要是换做别人,随便的拔上一把就算完成了。其实道士怎么知道,这是南宫尹在向蓝月儿做出承诺和决心,也是对她的真诚回馈。   第一次完成差事,南宫尹的认真态度让道士折服,他开始对南宫尹有很大的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