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刑虐?心虐! 灯火通明的皇宫,看上去安静祥和,只是鸾秀宫阵阵凄厉的喊叫,惊起一树的乌鸦,让人不寒而栗。 “放我下来!沈姝嫚,要是我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与你沈氏一族不共戴天!”苏青翎脸色苍白,汗水顺着额头流进锁骨,两只手的指甲已经掐进肉里。隆起的肚子狠狠压在马背上,整个人呈悬空状。 “不共戴天?那你得有命活着出去。”沈嫚姝勾起嘴角,从太监手里接过鞭子,重重抽在马身上,马吃痛在屋子里狂奔。苏青翎六个月大的肚子在马背上跌跌撞撞,脑袋也在不经意间磕到红木桌上,血流不止。 “停下来,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苏青翎紧紧抓着马的鬃毛,可疯狂的马根本停不下来。 “你还想保住你的孩子?这些年我跟在你身边,多少无辜的孩子死在你手里?萼妃的,淑妃的,齐妃的,还有刚死去的云妃的。你想保住自己的孩子,问问他们同不同意。”沈嫚姝拿着一块烫红的烙铁慢慢逼近苏青翎。 “你要做什么?”苏青翎脸上的汗水模糊了眼睛,只看见一团火朝自己走过来,紧接着肚子上一阵钻心的痛。 “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觉得痛。”沈嫚姝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狠狠在苏青翎肚子上碾了一下,又慢慢踱回去,看苏青翎脸色越来越差,心情也跟着大好。 这么多年的恶气,终于出了! “孩子!沈嫚姝谁借你的狗胆如此对待本宫!本宫若出去,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苏青翎腹部一阵绞痛,孩子,她还未出世的孩子,绝对不可以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姐姐是皇后,不妨想想整个大元国谁能借嫚姝这么大的狗胆。”沈嫚姝收敛了脸上的笑,怒视苏青翎,手上的鞭子也挥得更重。 苏青翎捂着肚子,孩子正一点点从身体里流逝,他才六个月,还没来得急见着母亲,绝对不能就这么没了。 “本宫要见皇上,本宫要见皇上!”苏青翎紧紧抓着肚子上被烧烂的衣服,想要阻止孩子往下流,可身下的血还是越来越多。 “我留着你这条命,就是等着皇上来呢。”沈嫚姝淡笑着命人牵住马,用盆子接着从苏青翎身上流下来的血。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幽暗的房间里,衬着浓郁的血腥味,十分恐怖。 “沈嫚姝,枉我在宫中百般维护你,你却这样回报我?”停止颠簸,苏青翎略微喘了一口气,两眼恨恨地瞪着沈嫚姝。 “你百般维护我?还不是因为我甘愿做你的棋子替你铲除异己,保全你仁孝皇后的名声!这么多年,你自己做的那些龌龊事,却要我来背黑锅。妃子们都当你是仁德皇后,所有矛头都对着我,你可知道这些年我受了多少苦才活下来?太医说我很难再怀孕,初进宫时你给我喝的又是什么?如今你除了云妃的孩子,下一个是不是就该我了?我千辛万苦怀上的孩子,怎么可能让他落入你的手中?”沈嫚姝命人灌了一碗药给苏青翎,身下的血终于流得不再那么快。 “本宫从未喂你喝过什么药,你以为除了本宫就能保全你的孩子,真是可笑!难道你一直认为后宫是我苏青翎说了算?若有人想保全云妃的孩子,哪轮得到本宫出手?”苏青翎大笑,沈嫚姝却狠狠一鞭子抽在她身上。 “苏青翎,你不要狡辩了,从入宫那天起,我就恨透了你!”沈嫚姝面容扭曲,苏青翎却惊愕,枉她一世英名,都留了些什么人在身边? “本宫是镇国大将军的女儿,大元国堂堂皇后,为皇上夺权立下汗马功劳……” “闭嘴,你这个贱妇!”一身明黄袍的莫无殇带着寒气冲到苏青翎面前,扇了她一巴掌,苏青翎身子一歪,却被绳子勒住悬在马的另一侧。 “皇上,你当真要杀我?”苏青翎被勒在绳子里非常难受,下身还在断断续续地流血,外面一声闷雷,受惊的马又跑了起来。 “朕早就想杀了你!你手上沾的是我儿子的血!要不是你怂恿朕夺权,母后怎么会想要杀了朕!现在大臣们都认为母后要废了朕,一旦你的孩子出来就是下任皇帝!你的阴谋终于得逞了,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贱女人,今日朕就要替朕的孩子们报仇!”莫无殇抢过侍卫的剑劈过去,所幸马跑得快,堪堪躲过。只是捆绑她的绳子却被斩断,苏青翎笨重的身子从马上跌落下来。 “孩子!”苏青翎尽量护着肚子,可还是免不了重重一撞。 “我的孩子。”苏青翎摸着身下的血,泪流满面,恐惧地看着莫无殇,慢慢往后缩。 “你的孩子,那朕的孩子谁来赔?苏青翎,你仗着是镇国公的女儿欺压朕这么多年,今日朕就好好还给你!”莫无殇阴狠地踩在苏青翎隆起的肚子上,一脚一脚往下碾。窗外电闪雷鸣,映着莫无殇阴狠的表情显得更加可怖。 “不要,不要,我的孩子!”苏青翎抱着莫无殇的脚,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苏青翎,你求朕啊,这么多年你在朕面前张扬跋扈,今天终于轮到你跪地求饶了!”莫无殇俊朗的面容在愤怒下显得扭曲,一双眼睛更是像地狱里的修罗一样瞪着苏青翎。 “五年,我……为你出生入死……拼命斡旋,你就是这样想我的?我们五年的夫妻情分,在你心里算什么?”苏青翎心中一阵刺痛,拼命想把莫无殇的腿抬起来,可失血过多手上根本没有力气。 “朕的江山朕自己会去争,用不着你指手画脚,用不着你用朕的儿子的性命去换取自己的权利!苏青翎,你总是不可一世,归顺的大臣都听命于你,朕受太后欺压还不够,还要受你的压迫!朕做这个傀儡做够了!”莫无殇咬牙切齿,眼睛里一片阴冷。 “皇上,何必为了这个贱人气坏了身子。”沈嫚姝拿着一张手绢,柔媚地靠在莫无殇身上。 莫无殇终于收回了脚,苏青翎喘了一口气,挣扎着站起来,慢慢往墙边退。 “姐姐不要害怕,皇上也不是不顾念旧情的人,只要你按着我说的写,我就保姐姐安全。”沈嫚姝将一支毛笔和一方帕子放在苏青翎手里,嘴角泛起不屑的笑。 “写什么?”苏青翎可不认为她会这么好心,一脸戒备。 “你还不知道写什么?这不是你们偷情的常用伎俩吗?”莫无殇一只手掐住苏青翎的脖子,将她扔了出去。 “莫无殇!我将你从战场上救回来,五年来对你尽心尽力,你却这样对我,这样对我们的孩子?你没有良心!”苏青翎身下的血又开始狂涌,她的孩子真的保不住了吗? 要不是她出身武家,底子好恐怕早就一尸两命了。 “你还有脸说,当初你要救的人并不是朕吧?这些年你与楚临君做的那些苟且之事,当真以为朕一无所知吗?你们都把朕当傻瓜,难道朕当真就傻吗?”莫无殇将手帕扔在苏青翎脸上,满身的戾气早不是平日温柔待她的皇上了。 “姐姐不顾念自己,也要顾念肚子里的孩子啊。若姐姐肯依皇上的,皇上马上就派御医来保住这个孩子,并且留着你的命把他生下来。”沈嫚姝重新把笔塞到苏青翎手里。 “我死了,我的孩子还能好好活着?”苏青翎嗤笑。 “这得拜你平日对太后阳奉阴违所赐,太后要立你的孩子当太子,朕还有什么话好说?苏青翎,临死前你还要让朕受一次委屈!”莫无殇冷笑,恨不得马上将她碎尸万段。 “姐姐只要告诉楚将军,你难产,想要见他最后一面,皇上就放过你肚子里的孩子。” “你们想害楚临君?” “怎么,心疼了?”莫苏上捏着她的下巴,又是狠狠一巴掌。 苏青翎头晕目眩地倒在地上,手指触到身下的温热的血,猛地一颤。 沈嫚姝也适时把御医叫进来把脉,御医皱着眉说:“皇后娘娘身子骨好,孩子还能保住,不过得尽快医治才行。” “我的孩子真的还能保住?太医你没有骗我?”苏青翎不知哪来的力气揪住太医的衣领。 “回皇后娘娘,如果医治及时,孩子能保住。”御医战战兢兢地回话。 “姐姐放心,皇上不过是想让楚将军回来亲眼看着您确实是因为难产死的,不至于迁怒皇上,并不会对楚将军怎样。”沈嫚姝将苏青翎拉到桌边坐下,一路上拖出一道血印子。 “皇上是想让楚临君知道我有多爱皇上,拼了命也要为你生孩子,是吗?这样楚临君就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了。”苏青翎冷笑,临君,为了我的孩子,对不起。 苏青翎迅速在手帕上写了一行字交给莫无殇,可莫无殇阴冷的表情却让她心里一凉,紧接着他果然一剑刺死了御医…… “莫无殇,你骗我?”苏青翎愤怒地冲上前去。 莫无殇一脚踹在她肚子上,苏青翎整个身子飞出好几步远。莫无殇又追上来狠狠在她肚子上踏了一脚,她甚至听到孩子碎裂的声音。 “我的孩子!”苏青翎死死抱住莫无殇的脚,窗外一声惊雷,吓得沈嫚姝寒战了一下。 “莫无殇,你这么对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在地底下等着你们,等着将用你们的血祭奠我死去的孩子!”苏青翎挣扎着去扯莫无殇的衣服,却被莫无殇一把推开,倒在碎瓷片上。 “有件事还忘了跟姐姐说,现在镇国公正在前线迎战,楚将军带着三千精兵前去支援,见着这方手帕,他大概会立马赶回来。也不知镇国公残败的队伍抵不抵得住敌军?哦,还有,太后今晚得到消息,说姐姐伙同楚将军要逼宫,你猜,太后见着硬闯进来的楚将军会怎么做?”沈嫚姝慢慢走到苏青翎身边,将帕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苏青翎挣扎着去抢帕子,手掌却被沈嫚姝狠狠踩在脚下。 …… 莫无殇!我为你殚精竭虑,为你和太后争权夺位,为你成为一个面目全非,连自己都觉得嫌恶的坏女人,你如今却要这样对我!苍天不公! 苏青翎的心在暗暗地泣血! 她在无比的痛苦中,怨恨地在心底发出了毒誓:“若我能重来一世,必要杀尽天下负我之人,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 “皇后娘娘难产,母子不保,朕悲痛万分,免朝三日。”苏青翎失去意识前,只听到莫无殇这句冰冷的命令。 正文 第二章 重生涅槃 这是什么地方?苏青翎醒过来时浑身酸痛,周围一片漆黑,恶臭无比,手指触及间都是些湿湿糯糯的东西。苏青翎下意识地去摸肚子,已如往日般平坦。 那样的折磨,孩子怎么可能还保得住?苏青翎冷笑,眼神越来越狠毒,莫无殇,沈嫚姝,我既还活着就绝不会让你们有一天好日子过! 苏青翎挣扎着站起来,脚下被绊住一个踉跄又倒了下去。 脑袋磕在一个硬物上,细看却是一个骷髅头,还有几条驱虫从空洞的眼眶里爬出来。苏青翎惊吓地后退几步,发现自己脚下全是这种骷髅还有尚未腐烂的尸体。 “心儿,心儿!”突然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苏青翎下意识地躲在一棵树后面。 看那女子打扮是个宫女,难道自己被莫无殇扔在乱葬岗,又活了过来?不可能,爹爹手握兵权,临君也在出事那天赶到了皇宫,莫无殇不可能这么大的胆子。 苏青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宫服,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不太一样。 “心儿!明明关照了行刑的公公,现在应该醒过来了才对,怎么找不到人呢?”宫女有些害怕又十分焦急地用灯笼照亮那些尸体,每看到一个尸体时都忍不住后退两步。 “宫中这些年存的银子全给了吴公公,心儿,你要是死了怎么对得起我?”宫女有些气愤,说话间又泪流不止,想是与这心儿关系极好。 苏青翎犹豫着往后退了一步,却踩着一根枯树枝,咔擦一声,宫女吓得手中的灯笼都险些掉了。 “谁?谁在那边?是心儿吗?”宫女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看到苏青翎后,惊喜地跑过去抱住了她。 “我就知道你还活着,心儿!”宫女又哭又笑,上下打量了一番苏青翎才放手。 “心儿,你拿着这些钱赶紧出宫,我都打点好了,你出去找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吧。”宫女塞给苏青翎一袋银子,看她打扮只是普通宫女,这些钱应该攒了不少年。 “心儿,你怎么了,说话呀?”宫女看苏青翎一脸呆滞有些慌。 “我不想出宫。”苏青翎紧紧捏着那些银子,莫无殇和沈嫚姝还活着,她怎么可能出宫? “心儿,皇宫不是人待的地方,你不出去等着姝妃娘娘再赐死一次吗?” “姝妃娘娘?”难道这宫女是沈嫚姝宫里的? “我不知道那晚你在鸾秀宫看到了什么,可姝妃娘娘要置你于死地,我好不容易让吴公公留你一条性命,你不出宫,只有等死的分!”宫女说着有些生气,苏青翎想起来在玉姝宫好像是见过这个宫女,好像叫红笺。 “红笺,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真的不能走。”苏青翎观察着红笺的反应,希望没有记错。 “为什么?你以前不是做梦都想出宫吗?你忘了你的桑哥哥了吗?”红笺皱眉不解地问。 “我有我不得已的理由,红笺,往后我做什么事你都不要管,保护好自己。”苏青翎不再多说,将银子还给红笺,快步走出乱葬岗。 红笺在身后追赶,可又不敢大声呼喊,不一会就被苏青翎甩掉了。 “什么人?”苏青翎刚走到东武门就被拦了下来,而拦她的人身形高大,一脸刚毅,双眼炯炯有神,不是楚临君是谁? 他是三军将领,怎么在东武门做了守门的?是那天晚上,莫无殇那天晚上设的计,可为什么没把他关进大牢?看来是爹爹在前线打了胜仗回来。 苏青翎略微放心了一点,可楚临君满脸胡渣,憔悴的模样还是让她心痛,想当初他们在军营的时候,他是何等的英姿飒爽。 “将军救我!”苏青翎跪下来拉着楚临君的衣服,痛哭流涕。 “你是什么人?”楚临君没什么表情,严肃地问。 “奴婢是鸾秀宫的,得罪了姝妃娘娘被打死扔在乱葬岗,没想到奴婢命大又活了过来。听说皇后娘娘薨逝,想着给娘娘磕几个响头,报答救命之恩。”苏青翎一边哭一边偷看楚临君,果然见他神色悲戚,两眼泛红。 “皇后娘娘救过你?”楚临君命其他侍卫到别处巡查,将苏青翎拉到阴暗处询问。 “嗯,奴婢当时在浣洗院当值,不小心把姝妃娘娘的一件金线缕衣洗坏了,姝妃娘娘要杀了奴婢,是皇后娘娘开口把奴婢要了过去,才救了奴婢一命。” “现在你又得罪了姝妃,回去岂不是送死?”楚临君皱眉,丝毫不怀疑苏青翎的话,因为在他心里她一直是这样善良的。 “不管怎么样,奴婢都想亲自给皇后娘娘上柱香,否则奴婢死都死得不安心。将军,求您就放奴婢进去吧。”苏青翎说着又跪下,被楚临君拉了起来。 “难得你有这份心,我是想去给她上香也去不了。”楚临君苦笑,眼神空洞地望着鸾秀宫的方向。 “将军有什么话带给皇后,奴婢一定替将军转达。” “我没什么好说的,她贵为皇后,早已与我陌路。”楚临君叹了口气,手指抚过腰间的软剑。 既然已经陌路,你就该忘了她才对,为何还佩着她送你的软剑,还守着这空荡的皇宫? “将军保重。”苏青翎含泪回头,楚临君还站在原地,扭头看着鸾秀宫的方向,身影萧索落寞。 “辰妃娘娘救我!”苏青翎闯到洗梧宫门口大声呼喊,据她所知皇上许久不来洗梧宫,辰妃已彻底失宠,只是名位上还占着个皇贵妃。 “大胆奴才,敢私闯洗梧宫,拖出去乱棍打死!”这就是皇宫里宫女的悲哀,性命如草芥。 “辰妃娘娘,奴才是玉姝宫的,求娘娘救救奴才!”苏青翎知道辰妃向来痛恨沈嫚姝,凡是跟她有关的东西她都十分感兴趣。 “让她进来。”慵懒的声音从殿内传出来,苏青翎轻轻一笑。 “奴婢心儿,求辰妃娘娘救救奴婢。”苏青翎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 “你是玉姝宫的,为何要本宫救你?”辰妃着一身青色薄纱裙,玲珑的身段若隐若现,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姝妃娘娘要杀奴婢,求娘娘救救奴婢。”苏青翎又是重重一磕,再起来时有些头晕目眩。 “姝妃要杀的人,本宫可救不了。”辰妃轻勾嘴唇,眼睛似有似无地瞟过苏青翎。 苏青翎自然知道皇宫里若没有利益交换,根本没人会帮你! “姝妃娘娘怀孕了,皇上有意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做太子,子凭母贵,皇后之位恐怕也非她莫属了。” “什么?她居然怀孕了,怎么可能,本宫明明给她喝过……”辰妃摔了杯子,愤恨地盯着玉姝宫的方向,后宫中只她一位皇贵妃,皇后薨逝按理说她就是皇后,可若是沈嫚姝有了龙子就另当别论了。 “奴婢知道姝妃娘娘喜爱喝花酒,有一味合欢酒酒香醇烈,多饮之后易致不孕,也易滑胎。”苏青翎始终低着头,原来当初灌沈嫚姝喝下药的是辰妃,没想到她看着淡漠,心肠却如此歹毒。 “你是个聪明人,姝妃为何要杀你?”辰妃果然心思缜密,捏着酒杯若有所思地盯着苏青翎。 “鸾秀宫那一晚,奴婢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不该看的?沈姝嫚恨透了苏青翎,本宫也很想看看那贱人惨死的模样!”看来苏青翎的死在后宫是公开的秘密,这些年要不是她从中斡旋,这些人死在太后手中恐怕更快更早。 太后,果然老谋深算,不用垂帘听政却能将天下握在手中,不用招人记恨却能将后宫中只留下这些对自己有用的人。 “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只求辰妃娘娘救救奴婢。” “你是个聪明姑娘,本宫刚死了个宫女,名唤锦蕴,往后你就跟着本宫吧。”辰妃笑着,眼里却冰冷彻底。 “锦蕴谢娘娘不杀之恩。”苏青翎再次磕头,待辰妃入了内殿才起来,缓缓退出来。 莫无殇,沈嫚姝,没想到我又活着进了皇宫,这次我一定要让你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心儿,心儿!”锦蕴侧耳听了一会才看到宫外树下紧张兮兮的红笺。 “你来做什么?”锦蕴皱眉,不管是被辰妃的人发现还是被姝妃的人发现她们都没有好下场。 “心儿,你怎么来洗梧宫了?辰妃最痛恨姝妃,不会放过你的。”红笺紧张地拉着锦蕴的手,锦蕴从她眼里看到真切的关怀。 “从今往后我是洗梧宫的宫女锦蕴,红笺,你若不想害我,就当心儿今晚已经死了吧。”锦蕴拨开红笺的手,表情漠然。 “心儿,你替我挨过那么多次打,我宫外的父母也是托你的照顾才能活下去,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红笺觉得心儿好像前后判若两人,有些着急。 “红笺,事已至此,我们都已没有退路,若是辰妃和姝妃发现我们暗中有往来,你想想我们会是什么下场?” “心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可你要相信,不管怎么样,你我都是宫中唯一的依靠。” 红笺眼神真挚,锦蕴没有说话,径自回了宫。在这个皇宫里,她已不能相信任何人。 正文 第三章 赏赐合欢 第二日,辰妃命宫女送一坛合欢酒给姝妃,被锦蕴拦下。 “娘娘,您这样做,若姝妃滑了胎,娘娘也逃不了责任。” “本宫并不知道姝妃有孕在身。”辰妃不屑地把玩着酒坛,沈嫚姝自以为瞒着怀孕的事就能逃过一劫,想得美! “可这酒姝妃也未必会喝。”锦蕴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辰妃。 “你有什么法子?”辰妃果然被勾起兴趣。 “整个皇宫,也只有两人赏的酒姝妃不敢不喝。”锦蕴半倾着身子把用合欢酒做好的糕点端到辰妃面前。 “果然是个聪明的,摆驾息宁宫。”辰妃笑着,得意地坐上轿辇,仿佛下一刻皇后的位置就是她的了。 锦蕴跟在轿辇后面,路过御花园时,牡丹开得正盛,她走过去嗅了一下,掐了一朵放在酒坛旁边。 各宫嫔妃都前来给太后请早安,太后一脸安详地坐在椅子上,若不是锦蕴早见识过她的狠毒,此时也必定会认为她只是个寻常的母亲。 “母后今天瞧着精神真好,好像年轻了好几岁呢。”沈嫚姝谄媚地笑道。 “哪比得上你们,一个个跟花儿似的。”太后嘴上谦虚着,心里却十分受用。 “全大元国谁不知道母后当年的风采,倾国倾城都无法形容您的美貌呢,就算是现在,臣妾也羞于在母后面前说自己美。”沈嫚姝一张嘴的确讨人喜,太后闻言笑得整张脸沟壑密布。 “母后吉祥,臣妾听说母后这几日食欲不振,特地准备了些糕点,所以耽误了时间还望母后恕罪。”辰妃乖巧地跪在地上,相比她们的口蜜腹剑,锦蕴以前确实是锋芒毕露了些,难怪太后和莫无殇都容不得她。 “难得你一片孝心,起来吧。让哀家看看是什么糕点。”太后在嫔妃面前从来都是慈眉善目,当下也笑盈盈地命人接过辰妃手中的糕点。 “带着点酒香,入口即化,很是让人回味,你们也都尝尝。”太后笑着让宫女将糕点分给众位嫔妃。 锦蕴低着头将一块十分油腻的芙蓉糕放到姝妃面前,姝妃拿起粉红色的糕点,闻着油腻味就一阵呕吐。 “姝妃怎么了?”太后见状脸上笑容全无,看似关切地问。 “回母后,臣妾早上吃坏了东西,在母后面前失态,请母后责罚。”姝妃慌忙跪在地上,皇上的孩子无一幸存,若她有孕的事情曝光,这么多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别说孩子,恐怕连她自己都性命难保。 “嗯,辰妃你这糕点里放了什么,怎么姝妃闻着就反胃?”太后转而看向辰妃,心中大概猜到姝妃有孕。 “回母后,是合欢酒,这味道闻着醇香清爽,实在不知姝妃为何会因此呕吐,请母后恕罪。”辰妃也跟着姝妃跪下,一脸无辜。 “母后,臣妾确实是早上吃坏了肚子,无福消受姐姐的好意,请母后宽恕。” “好了,哀家乏了,你们退下吧。姝妃没尝着糕点就把这合欢酒赐给她吧。”太后微闭着眼,姝妃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命人将辰妃手里的酒接过来。 “这朵牡丹开得正艳,刚好衬得上娘娘。”锦蕴看沈嫚姝身边常跟着的萃菡不在,壮着胆子把牡丹和酒一起递给她身边的宫女。 沈嫚姝瞥了她一眼,笑道:“辰姐姐这个宫女倒是会说话。” 锦蕴一身冷汗,却终于放下心来。看来沈嫚姝并不知道翠菡暗中处理了心儿。 辰妃但笑不语,锦蕴却从她眼里看到了一丝愠怒。果然姝妃一走,辰妃就一巴掌扇了过来。 “你倒是念旧情,巴巴地送了牡丹给她,那花衬得上她就衬不上本宫吗?” “娘娘息怒,姝妃要杀奴婢,是娘娘救了奴婢一命,娘娘就是奴婢的再生父母,奴婢怎会再阿谀姝妃?娘娘请随奴婢移步御花园。”锦蕴跪下,不停磕头。 辰妃将信将疑地跟着锦蕴到了御花园,远远地看见姝妃身边的宫女太监乱成一团,姝妃更是一手拿着花抱头蹲在地上。 “哪里来那么多蜜蜂?”辰妃站在亭阁上,开怀大笑,身边的宫女也都跟着嬉笑不止。 “蹊跷就在那牡丹花上,上面沾了各种花香,蜜蜂最是喜欢了。”锦蕴低头回答。 “好,这事办得好!”辰妃拍手称快,却突然听得一声脆响,太后赐给姝妃的合欢酒跌在地上碎了。 “酒没了?”辰妃止住笑,严肃地看着锦蕴。 “娘娘,若此番姝妃喝了您的酒滑胎,太后大可将责任全部推给娘娘,到时候娘娘仍旧脱不了干系。” “那今早上本宫是白忙活了?”辰妃几分震怒,扬手扇了锦蕴一巴掌。 “娘娘息怒,今早我们不过是给太后一个信号,让她知道姝妃怀孕了,以太后的心思,姝妃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保不住。”锦蕴紧握拳头跪在地上,辰妃,你也嚣张不了几日了。 “太后怎么会杀自己的孙子?”辰妃眯眼,显然是被太后这些年慈眉善目的模样骗得不轻。 “这孙子也是丞相的外孙,怕是不好掌控。”锦蕴微笑,这些年太后掌控前朝的事她不可能不知道吧? “哼,好一个借刀杀人。”辰妃颇有意味地看了一眼锦蕴。 锦蕴看时候差不多了,点了一个火把跑到姝妃那一阵挥舞赶走了蜜蜂。 “娘娘,您没事吧?”锦蕴将沈嫚姝扶起来,却被她狠狠一巴掌推开:“滚开!” “你给本宫的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蜜蜂?”姝妃又一巴掌扇过来,锦蕴一阵头晕眼花,差点栽倒。 “回娘娘,这牡丹确实是在御花园摘的,奴婢看花开得盛跟娘娘气质相符,所以就想着送给娘娘。”锦蕴声泪俱下地跪着,不想姝妃身边的一个宫女认出了她。 “这不是心儿吗?萃菡姐姐说你得了怪病,已经死了呀!”宫女见鬼了一样看着锦蕴。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锦蕴扬着无辜的脸,茫然地看着宫女。 “你不就是心儿嘛,红笺你说,她是不是心儿?”宫女将红笺拉出来,红笺看了一眼心儿,跪在姝妃脚下:“奴婢亲眼看见萃菡姐姐叫人把心儿抬去了乱葬岗,她长得跟心儿有几分相似,确实不是心儿。” “心儿是谁?”姝妃用手挡着脸上被蜜蜂蛰出来的红点。 “回娘娘,心儿是宫里的粗使宫女,前阵子生病被萃菡姐姐抬出去了。”红笺低头回答。 “锦蕴,你在这里做什么?”辰妃匆匆走来,一脚将锦蕴踢倒,生气地瞪着她。 “回娘娘,姝妃娘娘说奴婢是她宫里的宫女,奴婢不知怎么办。”锦蕴无助地看着辰妃。 “姝妃,你这脸是怎么了?”辰妃故作惊讶,语气里却透着一丝幸灾乐祸。 “拜你这宫女所赐,被蜜蜂蛰的。”姝妃愤恨地拂袖。 “锦蕴跟着本宫多年,可没出过什么岔子呀,怎么就招惹姝妃了?”辰妃语气中带了一点凌厉,威严地看着姝妃。 “姝妃说奴婢是她宫里的人。”锦蕴适时添油加醋。 “姝妃,本宫连皇上都让给你了,你还要来跟本宫抢一个宫女不成?”辰妃愤怒地看着姝妃。 “后宫争宠各凭本事,姐姐也要有,才让得起不是?”姝妃仰仗这次杀死皇后立了功,现在又怀着身孕,自然不把失宠的辰妃放在眼里。 “你!别忘了本宫是皇贵妃,位高你一等,要处罚你也说得过去!”辰妃最忌讳别人说她失宠,气得要上去掐姝妃的脖子。 “娘娘保重凤体,不要气坏了身子。”锦蕴抬头朝辰妃点点头,辰妃收起一肚子火气,悻悻地带着一众人离开。 “一个失宠的皇贵妃,嚣张什么,等本宫做了皇后,有你的好果子吃!”姝妃声音很大,辰妃听得一清二楚,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正文 第四章 从此萧郎是路人 “娘娘,您训蜂的技术越来越好了。”伴随着埙声,一排蜜蜂排成排朝姝妃飞过来。 姝妃吓得跌倒在地上,一个黄衣裳的女孩蹦蹦跳跳地走到姝妃面前,见她恐惧地坐在地上,不禁大笑起来。蜜蜂失了埙声控制也在姝妃头顶嗡嗡乱飞。 “明妃,你干的好事!”姝妃站起来,扇了明妃一巴掌。 “你敢打我?”明妃是太后的侄女,心性单纯却有些跋扈,自然受不得半点委屈,当下一巴掌又扇了回去。 “本宫是贵妃,你只是妃子,这是犯上作乱,来人把明妃押到慎刑司!”姝妃窝了一肚子火,终于找到个出气筒,也忘了明妃身后的靠山。 “沈嫚姝,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要你全家不得好死!”明妃挣扎着还是被盛怒的姝妃押了下去,身边的宫女赶忙跑到息宁宫报信。 回到玉姝宫,萃菡见姝妃一脸的红点,忙追问前因后果,在听到将明妃关进慎刑司时,脸色刷地惨白。 “娘娘,您现在怀着孩子,应该尽量忍着,怎么就把明妃给关了呢?” “混账!她小小一个妃子就欺到本宫头上了,若不惩治,本宫以后还怎么管理六宫?” “可是明妃毕竟是太后的侄女,若是太后知道了……”萃菡是个有脑子的,当然也知道要是得罪了太后,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知道了,把她放出来吧。”姝妃强压着怒火,疲惫地挥了挥手。 可等萃菡到慎刑司时,明妃已经被太后的人接到了息宁宫。 “娘娘,恐怕您得亲自去息宁宫赔罪了。”萃菡踌躇着开口,果然姝妃一巴掌扇过来:“本宫今日受的罪还不够多吗?还要去息宁宫给那个贱人赔罪?” “娘娘得顾全肚子里的孩子,等做了皇后,还怕没人给您赔罪吗?”萃菡跪在地上磕头。 “摆驾息宁宫!”姝妃好半晌才平息了怒气,整理了衣衫朝息宁宫去。 “臣妾给母后请安。”姝妃跪在殿下,半晌没听到太后的回答,也不敢抬头,不一会就满头大汗。 “早上不是请过安了吗,怎么又来了?”太后终于开口,却是威严愠怒。 “臣妾被蜜蜂蛰了,一时有些上火,误把画妹妹关进了慎刑司,特来请罪。”姝妃尽量语气诚恳,可双手却握得指节发白。 “一时火大就可以把明妃打成这样?在皇宫就敢对妃子滥用私刑,明日做了皇后是不是也要把哀家关进慎刑司啊?”太后将茶杯摔到姝妃面前,滚烫的茶水溅到姝妃手上,姝妃却一点都不敢躲。 “姝妃还说等她做了皇后,要给辰妃好果子吃呢!”明妃在一旁煽风点火。 “连皇贵妃都不放在眼里,后宫越发没规矩了!”太后拿起手边的玉如意砸在姝妃头上,顿时一股血流下来。 “母后,臣妾并没有下令打明妃呀!”姝妃终于抬头,却见明妃脸上好几处淤青,心知定是被人算计了。 此时,锦蕴也抱着两坛合欢酒朝息宁宫走来,由于时间赶走得有些急,差点就跟一人迎面撞上。 “仔细我的酒!”锦蕴惊呼一声护住胸前的两坛酒,身子却被撞得往湖里倒。 一只有力的手将她拉了回来,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锦蕴抬头,莫无殇坚毅的下巴刚好抵在她头顶。 锦蕴忍不住浑身发抖,那晚他凶残的模样还在眼前,他们的孩子化成一滩血水被他踩在脚下,她真想把手中的酒坛砸在他头顶,可是她不能,恐怕她的酒坛还没举起来,就被身后的侍卫刺死了。 “你没事吧?”温润如玉的声音,锦蕴瞪了他一眼,佯装羞涩地低头。 无可厚非莫无殇生了一副好皮囊,看着阳光俊朗毫无心思,也是他这无害的样子骗了她五年。五年她尽心尽力守护他,到头来却落得个死无全尸! 我未出生的孩子,娘一定将害你的人一个个碎尸万段! “你这人怎么这样莽撞,撞了人还杵在这做什么?”锦蕴见他穿着便衣,装作不认识他是皇上,一旁的太监要提醒,却被莫无殇制止了。 锦蕴知道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太后手中的傀儡,他想要平等地跟别人交往,可总是没机会。 “姑娘好不讲道理,我救了你,你还骂我?”莫无殇勾起嘴角,痞痞的样子不知迷倒了后宫多少女子,可看在锦蕴眼里只觉得愤恨,恶心。 “若不是你,我能往湖里倒?算了,不与你计较,我还有要事要办。”锦蕴娇嗔地看了一眼莫无殇,眼波流转有恼又有羞涩,看得莫无殇心里一动。 锦蕴匆匆忙忙赶进息宁宫,太后正在气头上。 “太后娘娘,我家主子说太后喜欢合欢酒,今早那坛赏了姝妃,命奴婢再送一坛过来。可巧姝妃也在这,太后赏你那坛摔了,辰妃娘娘也另为娘娘准备了一坛。”锦蕴将酒分别交给宫女,等着太后发怒。 “哀家赏你的酒摔了?”太后眯着眼,心里的猜测更重了。 “都是因为明妃的蜜蜂,臣妾被蜜蜂蛰了所以才没护着酒。”姝妃一身冷汗,战战兢兢地解释。 “胡说,本宫的蜜蜂可是珍奇的玉峰,蛰你一下恐怕你就没命了,哪还容你在这强词夺理!母后,您可要为画儿做主啊。”明妃摇着太后的胳膊撒娇。 “哀家老了,管不了你们了,姝贵妃降为姝妃,禁足三个月,都下去吧。”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姝妃一眼,姝妃浑身一凉,有种不祥的预感。 锦蕴跟着众人退出去,嘴角泛起一抹笑,迟早所有负她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你不是那天晚上的那个姑娘?怎么还在皇宫?”楚临君突然出现,锦蕴躲闪不及,只得硬着头皮说:“奴婢本想等皇后娘娘七七之后再离开,可却被辰妃娘娘要到了宫里,现在要出宫怕是不可能了。” “辰妃娘娘?”楚临君将信将疑地放开锦蕴,却见她两颊红肿,手腕上也有不少瘀伤。 “嗯,宫里的奴才哪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辰妃娘娘还等着我,告辞了。”锦蕴匆匆忙忙别过通红的双眼往前走。 委屈你一个驰骋沙场的将军窝在这淫乱的皇宫里做个小小的侍卫,有朝一日我一定恢复你往日的荣耀。 锦蕴思索着回到洗梧宫,辰妃正兴致勃勃地等着她的好消息。 “怎么样?太后有没有把姝妃关进慎刑司?” “回娘娘,太后只是把姝贵妃降为了姝妃,禁足三个月。” “什么?就这样就算了?明妃也忍得下去?”辰妃拍案而起,锦蕴连忙跪下。 “太后恐怕已经知道姝妃怀孕的事,不好明着做,禁足三个月正好下手。”锦蕴自然明白太后的心思,皇后未死时皇上几乎夜夜宿在鸾秀宫,姝妃刻意没有将承宠入档,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怀孕,可三个月后她大着个肚子出现在众人面前,要如何解释? “本宫就等着你的好消息。”辰妃不太信任锦蕴,她认为皇上一个血脉都没有,太后不一定会杀掉姝妃肚子里的孩子。 当夜,锦蕴拿着从姝妃那偷来的腰牌出宫,自然而然得再次面对楚临君。 “你现在是辰妃娘娘底下的宫女,怎么拿着姝妃的腰牌?”楚临君疑惑地看着锦蕴,对她似乎不似以前那么信任。 “姝妃娘娘让我替她送一封信。”锦蕴低着头,手里当真捏着一封信。 “姝妃不是要杀你怎么现在又要你替她办事?”楚临君捏着腰牌,咄咄逼人地看着锦蕴。 “将军,奴婢没时间解释那么多,再晚的话奴婢就赶不到门禁时间回来了。”锦蕴有些着急,楚临君你这个死脑筋,莫无殇把我害得那么惨,你还死心塌地地替他守门。 “你形迹可疑还偷了姝妃的腰牌,我不能放你出去。” “将军不知道皇后娘娘向来与姝妃不合吗?你这样帮着姝妃,皇后娘娘地下有知恐怕也心寒!” “皇后与姝妃不合?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挑拨皇后与姝妃的关系?” 锦蕴暗自恼怒,皇后生前与沈嫚姝没有过节,沈嫚姝平日都讨好着皇后,外人自然不会想到是她害死了皇后。 “跟我回去。”楚临君抓着锦蕴的手,拉她往回走。 要是他把她送回玉姝宫,那她所做的一切岂不是都白费了? 锦蕴心一横,踮起脚尖吻上楚临君,楚临君瞪大了眼睛,反应了好一会才推开她。 “你,你做什么?”楚临君怒视锦蕴,可耳根还是微微泛红,自从她嫁给莫无殇他就再没接触过女孩子吧,整日拼命地打仗。 “将军,你一杆缨枪斩得了十万敌军,却还挑不起小女子一张喜帕吗?”锦蕴趁楚临君愣怔之时,快步跑出宫门,回头见他痴傻模样,粲然一笑,右眼轻轻一眨。 这是苏青翎还在将军府时对他许下的承诺,奈何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楚郎是路人。锦蕴强忍住眼中的泪水,一路朝丞相府赶去。 正文 第五章 重回国公府 “什么人?”看门的小厮拦住锦蕴,锦蕴低头递上信件道:“我是宫里来的,这是姝妃娘娘的信,请务必转交给丞相大人。” “姑娘稍等片刻。”看来姝妃经常与丞相通信,连守门的小厮听说她是宫里的也这样恭敬。 锦蕴等小厮关了门,立刻离开了丞相府门口,若是让人看清她的模样,日后太后查起来,她岂不是主动送死。 离开后,锦蕴来到镇国公府,轻车熟路地飞入后院。时间已经不早了,府里怎么还灯火通明的?锦蕴避开家卫,蹑手蹑脚地来到镇国公的房外。 里面传来几声咳嗽,接着是喝药的声音。 “老爷也要顾念自己的身子,翎儿已经去了,老爷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妾身可怎么活呀?”说话人声音哽咽,然后就是一阵哭泣声。 锦蕴泪流满面,无力地跌坐在墙角。娘,翎儿对不起你们。 “哭什么?人早晚有一死,我苏慕云为国家而战,死得其所!”苏慕云捂着胸口,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要不是临君及时赶到,你还有命回来?”老夫人轻声责怪,难怪楚临君没被关进大牢,原来那天并没有回来看她。 “这皇上赐的药怎么一点效果也没有,反而越吃越严重了呢?”一阵沉默后,老夫人发问。 皇上赐的药?锦蕴站起来,差点冲进去,却听到苏慕云的呵斥:“无知妇女,这话也是乱说得的。” 若现在闯进去,父亲必定会把她当做刺客,况且现在暴露身份不仅救不了父亲,反而还会害了他们。锦蕴紧握拳头,牙齿咬着嘴唇,莫无殇,若我镇国公府有任何闪失,我必定血洗帝宫替爹爹报仇! 锦蕴含泪来到药房,找到莫无殇赐给苏慕云的鎏金飞龙药盒,里面足足有十多枚药丸,看来是慢性药。锦蕴将药丸拿在手中闻了闻,很重的当归味道,掩盖了其他药味。 锦蕴在药房找了些其他药丸放在当归里滚了几滚,然后放入鎏金盒里,希望父亲不要察觉。 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关宫门了,锦蕴对着苏慕云房间磕了三个响头,匆匆忙忙往宫里赶。 “小娘子,跑什么?大爷送你回家。”锦蕴被几个市井流氓堵在巷子口,手边没有什么可以防身的东西,只能步步往巷子里退。 “我是镇国公府的人,你们若敢动我,明日必定横尸街头!”锦蕴摸到一根棍子,唇边勾起一抹笑。 “镇国公哪管得了你这么个小丫头?还是从了爷,爷给你吃香的喝辣的。”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猥琐男子伸手往锦蕴脸上摸。 锦蕴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一棍子将他敲晕。 “还敢打人?给我上!”其余三四个人见状都清醒了几分,将锦蕴围了起来。 锦蕴没想到这心儿的体质这么差,刚才这根棍子差点拎不起来,此时见几个人围过来,只能吃力地拿着棍子当缨枪横扫过去。 可毕竟是个弱女子,打了几下手上已经没了力气,一个男子从背后将她扑倒,另一人骑在她身上,左右开弓地扇巴掌。 锦蕴看了一眼了无人烟的街头,心里生出一股绝望,缓缓闭上了眼睛,莫无殇这一切都是你带给我的,来日我一定加倍奉还! 突然身上坐着的人往旁边一倒,其他几个刚站起来就被打晕了。锦蕴艰难地坐起来,却见楚临君一手拿着未出鞘的剑,疑惑地看着她。 “你怎么现在才来?”锦蕴见着他,心里的委屈涌上来,连自己都没发觉语气有那么一丝娇噌。 楚临君更是站在那诧异地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锦蕴站起来,恭敬地朝楚临君弯腰:“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楚临君方才回过神来,拦住欲走的锦蕴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我跟青翎说过的话,还有,你到国公府做什么?” “皇后娘娘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奴婢只是与她走得近些,所以知道这些事情。奴婢心想镇国公痛失爱女,怕他忧思过度,所以代皇后娘娘回来看看。”锦蕴一脸坦然地看着楚临君。 “皇后近前的宫女是碧落,我从未在鸾秀宫见过你。你替皇后回国公府探望,为何坐在国公门前哭泣,为何偷换了皇上赐的药?”楚临君严肃地逼问,仿似在审犯人。 “将军,很多事情锦蕴现在无法跟你解释,锦蕴只能说这一切都是皇后的意思,请将军替奴婢保密。” “皇后的意思?”楚临君显然不信,锦蕴掏出怀中的锦帕,上面用金丝绣着:锦雀啼鸣,蕴语悠长。是昔日苏青翎的笔迹和绣工。 “奴婢确实是皇后近前的宫女,请将军速速带奴婢回宫吧。”锦蕴焦急地拉着楚临君的衣袖。 “放开,既然你是皇后的心腹,怎可对本将军……往后再有越礼之事,休怪本将军不客气!”楚临君别扭地将锦蕴的手拂掉,锦蕴觉得好笑又心酸。 楚临君骑马将锦蕴送进宫,临走时犹豫地问:“皇后之死,是否另有蹊跷?” 锦蕴心里一跳,若是楚临君有心调查这件事,皇后惨死肯定能被查出来,到时候不止楚临君,恐怕整个国公府都难逃一劫。 “皇后娘娘难产,皇上一直陪伴左右,最后没能保住孩子和大人,皇上悲痛万分,免朝三日。”锦蕴记得临死前是听到莫无殇说过免朝的事。 “知道了,进去吧。”楚临君转过脸,映着火把,锦蕴看见他眼中泪光闪烁。 锦蕴一路往洗梧宫去,路过御花园时见萤火虫点点闪在花丛中,十分好看。便忍不住停下来追赶,跑着跑着想起楚临君,脚下步步轻盈地跳起舞来。 这舞是她在军营时偷练的,想着等楚临君打了胜仗回来就跳给他看。没想到那晚楚临君被围困,她披甲上阵前去救他,却误救了混进军营的莫无殇。然后被他一旨召入宫中,圈禁了五年。 锦蕴越跳越快,心中想着莫无殇虚伪的嘴脸,她那未出世的孩子,苏慕云剧烈的咳嗽声,仿佛脚下踩的就是莫无殇的人头。 “啊!”锦蕴惊呼一声,脚崴了一下,倒进一个人的怀抱。 “怎么又是你?”莫无殇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吗?每次非要撞我!”锦蕴假装没听见吴公公那声大胆,噌怪地回看莫无殇。 “姑娘是哪个宫里的?刚才跳的是什么舞,朕……真是以为见到了花仙子。”莫无殇不在意锦蕴的无理,目光灼灼地看进她眼里。 “我是洗梧宫的,刚才不过是随便乱舞了几下,公公不要见笑。今晚我当值,我要回去了。”锦蕴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从莫无殇怀里站起来,脚上一阵钻心的疼使她又倒了回去。 “公公?你每次都要这样匆匆忙忙地走吗?”莫无殇浅笑,还从未有人将他认作太监过。 “做奴婢的难不成还能像主子一样赏花喝茶?”锦蕴踮着一只脚跳了一步。 “那你想不想做主子?”莫无殇挑眉,眼睛却舍不得离开锦蕴精致而充满生气的脸。 “做主子自有做主子的烦恼,我现在过得很开心并不想要做主子。”锦蕴知道,莫无殇心里喜欢比他更弱的人,听他话的人,把他当做她的天的人。 从前她做不了这样的人,如今装得倒是挺得心应手。 “也许做主子更开心呢?”莫无殇追问,伸手轻轻扶着锦蕴的手臂。 “我没那么大的野心,我只想找一个能爱护我,愿意做我的天,做我的大英雄的人。”锦蕴两眼冒着星星,憧憬地望着天上。 “哎呀,跟你说那么多做什么,你就是一个太监。我走了,下次遇见可不要再撞我了。”锦蕴笑得天真烂漫,心里却在流血流泪,莫无殇,想不到我还能两次勾起你的兴趣。 这次你又打算用什么样的方法强占我? 洗梧宫还未熄灯,锦蕴心里一沉,进殿果然见辰妃一脸盛怒地坐在椅子上。 “你还知道回来?主子没歇着你倒先歇着了,是不是连你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辰妃震怒地将桌上的茶盏全部扫在地上。 “娘娘息怒,奴婢是想办法让皇上再次临幸洗梧宫,所以回来晚了。”锦蕴跪下回话,这些天她已深谙宫女的生存法则,不管发生什么,先跪下就对了。 “哼,皇上已半年不曾踏进洗梧宫,你有办法让他过来?”辰妃重新坐下,宫女迅速收拾干净地上的瓷片,重新摆上一副茶盏。 “如果奴婢没有猜错,明晚皇上就会摆驾洗梧宫。” “当真?”辰妃露出一丝惊喜。 “娘娘早点歇息,明日打扮着迎接皇上就行了。”锦蕴抬头,坚定地说。 “好,明日若皇上不来,仔细本宫揭了你的皮。”辰妃嘴角挂着笑,进了内殿。 “发生什么事了?”锦蕴起来,问一旁的宫女。 “姝妃娘娘派人送了一只发情的母猫过来,咱们娘娘看了气得立马把猫扔了,一直到姐姐回来才稍微消气呢,姐姐真能干,几句话就把娘娘哄开心了。”宫女崇拜地看着锦蕴。 锦蕴想了一会问:“那猫还在吗?” “小顺子正抓着要宰了它呢。” “告诉小顺子,把猫好生养着,先别让娘娘知道。”宫女看锦蕴在辰妃面前得脸,忙点头去找小顺子了。 累了一天,锦蕴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楚临君,拜托你千万不要去查皇后的死因。我前生欠你太多,只希望你后半生过得幸福快乐。 正文 第六章 红衣少年 “谁?”锦蕴敏锐地坐起来,一个玄衣少年不知从哪冒出来,正坐在桌边喝茶,私自闯进后宫,功夫不浅。 “小师妹,你脑子进水啦,连师兄我都不认识了?”少年顺手递了一杯茶给锦蕴,锦蕴看着他稚气的脸庞没有说话。 “红笺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看来真被沈嫚姝那个贱人打傻了,放心,师兄这就替你报仇去。”少年说着飞上了房梁,锦蕴这才肯定这人必是心儿以前的朋友。 “桑哥哥!”锦蕴情急之下叫出红笺那日提过的名字,但愿心儿不会有好几个相好。 少年浑身抖了两抖,直直从房梁上摔了下来,还好有轻功护着才没惊动外面的宫女。 “小师妹,师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你喜欢师兄,师兄也能理解。可是你周岁的时候我爹跟你爹提亲,你爹就拒绝我了。当时你爹说你才周岁,我已经两岁了,足足比你大了一倍。等你二十岁的时候我就四十岁了,断断嫁不得。虽然后来师娘说再过一年你就跟我一样大了,可你师兄我也是有自尊的,定是不会吃回头草的。”少年拍了拍手臂,嘟起薄薄的嘴唇,嬉笑地看着锦蕴。 锦蕴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既然师兄心意已决,锦蕴就不再勉强了,慢走不送。” “锦蕴?谁是锦蕴?”少年凑到锦蕴面前,一双大眼睛快占了半张脸。 “心儿在乱葬岗那夜已经死了,我是洗梧宫的锦蕴,这世上再没有你要找的心儿,烦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心儿好端端站在我面前,你却说她死了?”少年不解地看着锦蕴,话语间却透着寒气。 “反正你对心儿无意,何必再做纠缠?” “皇帝灭了我满门,心儿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答应师父照顾她一辈子。”少年扬着下巴,仔仔细细将锦蕴打量了一番,秀气的眉头皱在了一块。 “你恨皇上?”锦蕴重新回头,盯着这个看似不羁的男孩。 “要不是恨,我怎么肯让心儿到这鸟地方受苦?”少年挂着微微的笑,眼神却突然肃杀。 “师兄身手这么好,还杀不了皇帝?” “莫无殇胆小怕死,身边跟着的都是高手,况且心儿总不让我杀他,说什么杀了他会天下大乱,天下算个屁。”少年坐在桌上,一口饮尽杯里的茶。 “你是谁?”锦蕴突然觉得不对,警惕地退到床边,摸到枕头下的匕首。 这少年言语间完全没把她当做心儿,也没有红笺当时看她的错愕。 “我已经观察你好几天了。从乱葬岗回来那天开始。”说话间少年已经蹿到锦蕴身边,夺走了她手里的匕首。 “告诉我,心儿在哪?”少年突然把匕首架在锦蕴脖子上,虽仍旧笑着,却让人觉得阴冷。 “就站在你面前。”锦蕴小心观察着他的表情,他已观察她好几天,若要杀她易如反掌。 少年没有说话,用匕首划开了锦蕴的衣服,看了一眼她胸前的红痣,伸手在她胸前点了几下。 “以前我怕心儿独自行动去杀皇帝,封了她的内力,没想到居然害了她。要是有内力护体,他们也不能将她活活打死。”少年弯起嘴角,两滴泪从眼角滑落,看得让人十分心疼。 “你为何不觉得惊讶?” “传说苗疆有种异术可将人灵魂放入另一人体内,你既能进入心儿的身体必是与她有着一些渊源。这几日看你的行为,像是与孝仁皇后有关?你也恨皇帝?”少年笑着,脸上还有哭过的悲戚,看起来像个破碎的娃娃。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锦蕴握紧拳头,那夜莫无殇的每一个表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洛桑就留在宫里,助你一臂之力。”少年擦了眼泪,再笑时已是阳光灿烂。 锦蕴但笑不语,洛桑将她拉到床边,让她躺下,像哄小孩子一样:“天已经这么晚了,小师妹还不睡,师兄讲完这个故事就必须睡着了,知道吗?今天讲个神话故事,有一天,一个画家用神笔画了十个太阳,让后羿去射。后羿不小心射破了天,于是女娲去补。然后天上就只剩下一个太阳,有个叫夸父的就去追,结果累死了,然后化作两座山挡在愚公家门口。于是愚公就开始移山,把土石运到海里。结果海水上涨,淹死了一只叫精卫的鸟,精卫气不过就衔石子去填海,填着填着就发了洪水,那个叫大禹的就去治水了。最后水太大了,画家被淹死了。师兄把这些年没讲的故事都补齐了,以后可不许赖账。” 锦蕴再睁眼时,屋里已经没了洛桑的身影,本来故事很好笑,她听着却有点想哭。 “娘娘今天真美。”锦蕴替辰妃绾好发髻,对着镜子说。 “你说皇上会喜欢本宫这个样子吗?”辰妃难得地有了些小女儿的情态,忐忑地问锦蕴。 “娘娘这么美,皇上一定会喜欢的。”锦蕴心里冷笑,莫无殇根本是个没心的人,送到他怀里的女子,他都喜欢。 这晚,莫无殇果然宿在洗梧宫,跟辰妃翻云覆雨一整夜。手下的太监也在宫里打听了锦蕴的消息,私下里赏了不少东西给锦蕴。 第二天清晨上朝时,辰妃恭送皇上,刚福身,一只野猫就扑了过来。 “娘娘小心!”锦蕴推开辰妃,猫的利爪抓在她白皙的脖子上,留下几道血迹。 “哪里来的野猫,给我抓住它!”皇上见抓伤的是锦蕴心疼不已,马上命周围的人去抓猫。就在他弯下腰检查锦蕴伤势时,突然一个蒙面人从背后持剑朝他刺来。 “小心!”锦蕴再次以身躯挡在了皇上面前,剑刺进左肩三分,血流如注,行刺的人愣了一下,方才抽剑离开。 “抓刺客,抓刺客!来人护驾!”辰妃慌乱地喊着,前去抓猫的侍卫回来时,刺客已经消失无影。 “不要追了,宣太医!”莫无殇抱起锦蕴进内殿,辰妃跟在后面,一脸阴沉。 “那只猫是谁养的?”皇上阴沉着脸质问辰妃。 “是姝妃养的,前几日送到洗梧宫,说本宫像这发情的猫,得不到恩宠。本宫没有在意,可谁想到这猫狂性大发,还引来了刺客。”辰妃说话间已经梨花带雨。 “沈嫚姝,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发情的猫,朕最讨厌的就是猫!传令下去,不准往玉姝宫送吃的,让他们自生自灭。”皇上坐在床边,愤恨地捶了一下床沿。 “这是娘娘的玉榻,奴婢怎么敢睡?娘娘恕罪。”锦蕴惊醒过来看见自己躺在辰妃的床上,连忙爬起来。 “皇上让你睡,你就睡。”辰妃面上十分关切,语气却冷了好几分。 “奴婢是奴才,哪能睡娘娘的床。”锦蕴坚持要下来,却被莫无殇用力按到了床上。 “朕的话都不听,是想抗旨吗?”莫无殇板着脸,不悦地看着锦蕴。 “皇上?”锦蕴疑惑地看了一眼莫无殇,莫无殇则摇头示意她不要说出以前认识的事。 “皇上这么关心你,还不谢恩。”辰妃笑着帮她掖被角,暗地里却狠狠掐了她一下。 “皇上,奴婢区区一个宫女,没见过世面,经不起大风大浪,更受不起皇上这样的荣宠,请皇上准奴婢回自己房间吧。”锦蕴眼神诚挚,莫无殇叹了口气,知道她指的是宫中的明争暗斗,挥了挥手让锦蕴回房,辰妃这才微微笑了笑。 锦蕴被宫女搀扶着回到房间,宫女才出去就被洛桑掐住了喉咙:“你要是再敢做出伤害心儿的事,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师兄,你真要杀了我?”锦蕴被掐得喘不上气,只好扮作心儿触及他的软肋。 洛桑果然松了手,一个人坐在桌边喝闷茶。 “你知道心儿喜欢你,觉得生前亏待她了是吗?”锦蕴缓过气来,索性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师娘骗她的,一年以后她还是比我小一岁,所以我还是不能娶她。”洛桑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又笑得跟花儿似的。 “其实你并不是想报仇,只是想守着心儿的身体吧?不然怎么会进宫这么久都没让心儿杀了莫无殇?” “心儿心性单纯,杀了皇帝她下半辈子肯定过得不安生,况且杀了皇帝她也走不出皇宫了。”洛桑说话已经不见人影,门口站着的却是楚临君。 正文 第七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你来做什么?”锦蕴皱眉看着他手里的伤药。 “听说你替皇上挡了一剑,特地带了上好的伤药来看你。”楚临君除去了脸上的胡渣,人看着精神一点,可眼神始终无力。 “是想从我这打听皇后生前的事?”锦蕴接过药瓶,握在手中。 “她临走前,可有什么话留下?”楚临君对着窗外站了半晌才开口。 “娘娘什么也没说,想是太痛苦了,什么也说不了。”锦蕴回想那日,仍旧就觉得浑身刺痛。 “这些年,她在宫里过得好吗?”楚临君眼中满是疼惜,一向坚毅的身体似乎也变得脆弱。 “很好。”锦蕴尽力忍住眼中的泪水,别过脸。再好能好过你我草原上许过的心愿,营帐里绘过的未来? “呵,那就好。”楚临君从始至终只看过她一眼,手指一直抚在腰间的软剑上。 “将军,逝者已矣,娘娘也希望将军过得幸福。” 楚临君不置一词,正要走,外面却传来皇上的声音。锦蕴情急之下让楚临君躲进衣柜。 “你我未做苟且之事,为何要躲?”楚临君站在衣柜前不肯进去。 “将军就当救锦蕴一命,暂时委屈一下吧。”锦蕴不由分说地将他塞进衣柜。 “奴婢参见皇上。”锦蕴跪下行礼,被莫无殇制止。 “身上有伤怎么起来了?快躺下。”莫无殇拦腰将锦蕴抱到床上,看着她扑闪的睫毛,嫣红的嘴唇,双手迟迟不肯离开。 “皇上?”锦蕴有气无力地唤他。 “真是磨人的小妖精。”莫无殇点了一下锦蕴的鼻子,宠溺地替她掖好被角。 “辰妃娘娘歇下了吗?皇上这么晚了……” “嘘……”莫无殇食指放在锦蕴唇上,“你很怕辰妃?” “不是的,娘娘对奴婢很好。”锦蕴低头,避开莫无殇灼热的视线。 “很好?”莫无殇掀开锦蕴的衣袖,里面还有姝妃责打心儿的痕迹,鞭痕密布看上去十分可怕。 莫无殇眼睛微眯,竟然轻轻吻上了她受伤的胳膊。 锦蕴触电了般收回手臂道:“皇上想要的,奴婢愿意给,只是求皇上不要告诉任何人。奴婢见惯了后宫的风潮涌动,自认生得愚笨,争不过主子们。” “是朕无能,朕保护不了你们。”莫无殇将锦蕴揽在怀里,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是太后的傀儡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不要说这些后宫的女人了。 “皇上是大元国的天子,是所有女孩子的英雄,怎么会无能?只是皇上韬光养晦还未等到合适的时机罢了。”锦蕴搂着莫无殇的脖子,气息打在他耳边。 “你果然是懂得朕的女子。”莫无殇含情脉脉地吻下来,锦蕴忍着胃里的翻涌,等他吻毕才喘了一口气。 莫无殇却呼吸越来越重,眼中燃着火苗,伸手要解锦蕴的衣裳。 锦蕴握着他的手,流泪道:“皇上今晚要是做了,明日见到的就是奴婢的尸首了。” “你是第二个用性命护朕周全的人,这次朕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莫无殇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神黯了黯。 第二个?第一个是皇后吧,你还知道她拼了性命护你周全,结果却是什么下场?莫无殇你以为这些甜言蜜语还能骗得了我? 莫无殇替她穿好衣服,外面的吴公公却探头探脑的十分焦急。 “有什么事,进来说。”莫无殇不悦地起身,坐在床沿上。 “回皇上,姝妃娘娘被太后带到宫中去了。”吴公公胆战心惊地回话。 “因为什么?” “回皇上,听说是姝妃勾结外臣,被太后拦截了一封家书。” “这个贱人,也想学皇后一样吗?”莫无殇愤懑地拂袖而去。 楚临君出来眼中的怒火快要溢出来:“皇后七七还未到,他就……” “世间男子皆是如此,红颜未老恩先断的故事听的还少吗?无关风月,图的只是一时之快。”锦蕴重新躺好,看也不看楚临君一眼。 “世间男子洁身自好的多得是,并非都是你想的那样龌龊。”楚临君十分生气,指节握得咯咯响。 “若人人都洁身自好,那大元国十里青楼是靠什么营生?”锦蕴不屑地嗤笑。 楚临君怒视她一阵,闷声离去。 “你对他有情,为何又要赶他走?”洛桑从床顶倒挂下来,一双大眼睛凑到锦蕴面前。 “我不赶他走,等着莫无殇来拿他的人头?”锦蕴没好气地闭上眼睡觉。 “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多好。干嘛为了仇恨整日打打杀杀。”洛桑大概是吊得累了,眼睛有些充血,床上的锦蕴呼吸已经均匀。 第二天,锦蕴拖着羸弱的身子跟辰妃到太后宫中请安,正碰上太监押着姝妃往殿外走。 “辰妃,救我!”姝妃跟辰妃一向不合,为什么会在紧要关头要辰妃救她?再看辰妃得意地勾起嘴角,看姝妃的表情很是不屑。 “不要打,我怀着龙胎不能打!”太后没有理会姝妃的哭喊,莫无殇匆匆赶进来,却正好听见。 “母后,姝妃犯了什么错?”莫无殇笑着问太后。 “姝妃写了一封家信,你看看,字字珠玑,何曾将你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太后将信扔在地上,吴公公讪讪地捡起来交给莫无殇。 外面行刑的人不等莫无殇命令,一板子已经打了下去,姝妃一声惨叫,身下已有血迹。 锦蕴浑身一颤,孩子一点点在身体里流逝的感觉重新回到身上。沈嫚姝,不要怪我狠心,我的孩子死得比你痛苦一百倍! “母后!”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孩子,莫无殇忍不住求情。 “难道皇帝觉得哀家做得不对?看来皇帝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认为哀家不中用了。”太后话语中透着威严,莫无殇心里一慌,惊出一身冷汗。 “母后,儿臣只是觉得沈嫚姝这个贱人竟敢擅自勾结外臣,出言中伤朕。二十大板都不足以解恨,天家的威严岂是可以随便触犯的!”莫无殇擦擦额头的冷汗,不敢去看血肉模糊的姝妃。 这就是莫无殇,为了自己的性命,女人孩子是毫不犹豫可以抛弃的东西。 “那就再加二十大板。”太后哂笑。 “禀太后,姝妃娘娘好像小产了。”一个太监跑到太后跟前回禀。 锦蕴冷笑,果然是太后的手笔,没了她这个枪也能把事情做得滴水不露。可姝妃刚才喊的话莫无殇已经听到了,母子两的仇恨怕是会更深一点了吧。 “小产?皇后薨逝不久,皇帝可有临幸过姝妃?”太后明显是明知故问,偏偏莫无殇还不能承认,若是承认了再去翻档案又没存档,岂不是想瞒着太后把孩子生下来?现在孩子已经没了,何不顺了太后的意思免去自己麻烦。 “儿臣已许久没有临幸姝妃。”莫无殇看了一眼已经晕过去的姝妃,狠心地回答。 “哼,姝妃勾结外臣,淫乱后宫,打入天牢侯斩,玉姝宫的人知情不报,全部陪葬!”太后一句话,后宫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禀太后,镇国公……没了。” “什么?”锦蕴眼前一黑,晕倒在地,同时晕倒的还有年迈的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入宫前与镇国公有过一段风月情事,后来做了皇后,宫墙相隔,镇国公另娶了妻子,太后却始终无法对他忘怀。 所以镇国公之死绝不是太后所为,那就只剩皇上。皇上赐的药已经被她换了,难道还有其他的药? 正文 第八章 贱奴之女 锦蕴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却被辰妃一把推倒:“安生点吧,皇上守了你大半日,要是你再有点闪失,本宫可担不起那个责任!” “娘娘始终是娘娘,哪有娘娘站着奴婢躺着的道理?”锦蕴坐起来,牵扯到肩上的伤口,钻心的疼。 “倒是会说话,从前本宫倒未发现你生得标志,皇上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好生珍惜吧。不过这是福是祸也不好说,看看平日威风八面的皇后,张扬跋扈的姝妃,她们都是什么下场?”辰妃冷笑。 “奴婢只想一直伺候娘娘,从未想过飞上枝头做凤凰。” “你千万别以为本宫是在警告你,本宫只是担心这下一个走上刀尖的人,恐怕就是本宫了。” “奴婢有法子让娘娘避开这些麻烦。” “哦?你说说看。”辰妃眼睛亮了亮,估计觉得锦蕴之前的事都办得很好,心中已有些依赖她。 “娘娘是否还记得皇上刚登基的时候宠幸过浣洗院的一个宫女?” “那个人不是被皇后处理了?” “实际上她不仅没死,还给皇上生了个女儿。” “一个贱奴生的孩子,有什么稀奇?”辰妃不屑地瞥了一眼锦蕴。 “虽然是贱奴所生,可这么多年皇上无所出,对自己的孩子肯定觉得亲切。况且又是个女孩,太后也不会觉得威胁王位,应该也会喜欢。” “听你这么说,好像有些道理。”辰妃若有所思地点头。 辰妃走后,锦蕴坐在床上,泪流满面。爹爹,是翎儿害了你!当初要是翎儿肯听您的话跟临君远走,国公府也不会遭此大祸。 爹!您在天有灵,保佑翎儿早日替你们报仇雪恨! 第二天辰妃就叫人将浣衣院那姑娘接了过来,只是那可怜的浣衣女,拼命想让孩子走出浣衣院,最后也因此送了性命。 我护你这么多年,你的孩子如今做了公主,你死也值得了。锦蕴命人将浣衣女抬去乱葬岗。 “娘亲,为什么打我娘亲,你这个坏女人!”七岁的女孩在辰妃怀里挣扎,拳打脚踢。 “闭嘴!那个贱妇已经死了,以后本宫就是你的娘亲。”辰妃一巴掌扇过去,女孩吃不住倒在地上。 “你不是我娘,你是害死我娘的坏人,我要杀了你!”女孩挣扎着要起来,却被锦蕴拉到了身后。 “娘娘息怒,小孩子不懂事,奴婢教导两日就好了。” “哼!若她还是不肯叫本宫娘亲,就跟她那下贱娘一起拉出去埋了。”辰妃拂了拂女孩抓过的衣袖,轻蔑地嗤笑。 “放开我!你跟她们是一伙的,是你们害死了我娘!”小女孩仍旧愤怒地瞪着锦蕴,小拳头握得很紧。 “你生在皇宫,很多事情也是见惯了的。宫女的性命向来贱如草芥,不止是你娘,我也一样。就好比被疯狗咬了一口,你会怎样做?” “咬回去。”小女孩流着泪,可眼神十分倔强,估计在浣衣院吃了不少苦头。 “我会等手握利剑时将它剥皮抽筋。”锦蕴在她耳边轻声说,小女孩似懂非懂,脸上很迷茫。 “辰妃贵为皇贵妃,宫中只有两个人能制服她,一个是皇上,一个是太后。他们就是你要握在手中的利剑。” 女孩不再吵闹,锦蕴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行事超乎一般小女孩的沉稳。 锦蕴趁辰妃注意力全在孩子身上时,才匆匆披了件外衣往天牢里走。 “什么人?”狱卒拦住锦蕴。 “我是辰妃娘娘宫里的,娘娘念着旧日姐妹情深,让我给姝妃送件衣裳。”锦蕴将头埋进披风的帽子里,顺手塞了几锭银子给狱卒。 “快着点儿啊。”狱卒打开牢门,把锦蕴放了进去。 “辰妃,救我。”沈嫚姝蜷缩在地上,气若游丝,身下是一大摊血。 “娘娘特地叫我送件衣裳给您,叫您路上走着好看一点。”锦蕴将一件素白的寿衣盖在沈嫚姝身上,心中没有预期的快感,现在的沈嫚姝跟自己当初多么相像。 “辰妃,你不能过河拆桥,我帮你除了皇后,你不能让我死。”沈嫚姝连眼睛都睁不开,却还能气愤地一步步朝锦蕴爬过来。 “你帮娘娘除的皇后?”锦蕴退开一步,沈嫚姝全是血的手没能抓着她的裙子。 “你以为皇后死了就能轮到你这个皇贵妃?太后心里想让谁当皇后我还不知道?辰妃,你别得意,我死了,下一个就是你!”沈嫚姝突然不顾后背的疼痛,坐在地上大笑。 原来是辰妃!肯定是她暗中挑拨自己和太后的关系,所以太后才默许莫无殇杀了自己。 “你派人查的苏青翎笼络朝臣的那些信件还在我这,如果我把它交给楚临君,你猜他会不会一剑劈了你?”沈嫚姝微微睁着眼,不知是意识模糊还是汗水糊住了眼睛,把锦蕴认作了辰妃。 “本宫不是不想救你,只是你现在这样,就算出去,也活不了几日。”锦蕴站起来背对着她。 “辰妃,你以为太后真的相信你吗?你查的那些事情她早就知道,她为什么留着苏青翎,因为她是镇国公的女儿,你下药害死镇国公,太后怎么可能容得下你?到头来,你会死得比我更惨!哈哈哈哈!”沈嫚姝大笑着吐了一口血。 “翎姐姐,到现在我才明白,生死攸关的时候,只有你会救我,居然只有你!”沈嫚姝有些癫狂,挣扎着站起来,一头撞在墙壁上。 锦蕴吓得退后几步,外面却传来一阵嘈杂声。 “将军,小的该死!”刚才收银子的狱卒跪在楚林君面前,瑟瑟发抖。 “奴婢见过将军。”锦蕴也跟着狱卒跪下。 “她已经这样了,你们为何还要逼死她?”楚临君看了一眼牢里惨死的沈嫚姝,厉声质问。 “娘娘是自己触墙而死,奴婢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把她关起来!”楚临君命两个狱卒将锦蕴押到牢房。 “你不能关我,皇上还等着我给他送糕点。”锦蕴还要去找沈嫚姝所说的信件,不能被关在这里。 “仗着有皇上撑腰就可以目无王法吗?” “将军觉得这宫里,有王法吗?”锦蕴气极,她如何死的,她的孩子如何死的,若宫中有王法,沈嫚姝能当众被打得小产,皇帝却一声不敢吭? “我不管宫里有没有,在我这有。念在你是皇后身边的人,我已经纵容过你很多次了。”楚临君锁上牢门,眼中无比坚定。 要是莫无殇知道楚临君把她关进大牢肯定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责罚他,况且辰妃也不会轻易放过镇国公府的人,她必须出去阻止。 “将军,借一步说话!”锦蕴喊住欲离开的楚临君。 楚临君见她神色紧张,慢慢走了过去。 “将军可知道镇国公没了?”锦蕴说着眼中的泪已经忍不住。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楚临君双眼通红,自小他就被苏慕云收养,现在苏慕云死了,他怎么可能不伤心? “前次你跟着我去了国公府,问我为什么在国公门前哭,因为镇国公他,是我的父亲。”锦蕴神情悲戚,泪流不止。 “怎么可能,我从小跟在国公身边,从未听说过他还有个女儿!” “将军肯定知道国公生前还娶了一位妻,当时太后刚当上皇后,对国公不能忘情,所以设计将这名女子赐死。我就是那女子的遗腹子。这么多年国公将我安置在外地,好几年才来看望一次,后来姐姐入宫,国公不放心,就让我跟了进来。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知道你与姐姐的事情?如果只是寻常宫女,姐姐怎么会告知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锦蕴句句情真意切,楚临君看她泪眼婆娑,满脸悲伤,有些相信了。 “后宫的事没有将军想的那么简单,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自然也知道我绝不会做对不起姐姐,对不起国公府的事情,放我出去,不然真的来不及了。” “你要做什么?”楚临君紧紧盯着锦蕴,看不出她与皇后哪里相像,可那日在国公府外,她不知自己跟在身后,确实哭得很伤心。 “后宫的事将军无法插手,只要放锦蕴出去就好。” “那日你为何换了皇上赐给国公的药?难道国公之死跟皇上有关?”楚临君打开牢门,却没让锦蕴离开。 “将军不要胡乱猜测……”锦蕴的话还没说完,楚临君就直直倒了下去,露出洛桑的一双大眼睛。 正文 第九章 智救红笺 “要都像你们这样啰里吧嗦,人早就死光了。”洛桑扬着笑容拍了拍手。 “你怎么会来这?”锦蕴可不认为他会帮着自己救国公府。 “姝妃死了,整个玉姝宫都得陪葬,我要你救红笺。”洛桑谄媚地抛了一个媚眼给锦蕴。 “我只是个奴婢,能有什么法子从太后手里救人?”锦蕴从他身侧走出牢房,发现外面的狱卒全都晕倒了。 “要不是红笺,你早就死在乱葬岗了。我只知道心儿若活着,绝不会置她于不顾。”洛桑收起笑容,严肃地看着锦蕴。 “我尽量。” “我就知道蕴儿不会这么无情的。”洛桑一只手搭在锦蕴肩膀上,轻佻地挑眉。 “你要再敢这么叫我,我就阉了你。”锦蕴打掉他的手,快步走出牢房。 “我出入宫中这么自由,你就没想过或许我是个太监?”洛桑自顾自在后面笑着,好像自己讲了个天大的笑话。 “你去哪了?本宫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做事跟孝仁皇后一般借刀杀人,连勾引男人也是。”辰妃掐了一朵花戴在小公主头上,笑意盈盈的脸上带着不解。 “娘娘,姝妃死了”锦蕴跪下,转移话题。 “哼,你去天牢了?”辰妃对姝妃的死一点都不惊讶反而对锦蕴去天牢的事有些紧张,看来姝妃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奴婢去的时候姝妃已经昏迷,奴婢想着以前遭的罪,气不过就刺激了她一下,谁想到她就死了。” “你是怎么刺激她的?”辰妃仿似毫不在意地替小公主梳头,看也没看锦蕴一眼。 “奴婢只说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是皇上下旨将她的孩子打死,也是皇上下旨要玉姝宫所有人陪葬。她听了说皇上好狠的心,然后就一头撞在了墙上。”锦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辰妃的表情,心知自己已没有什么用处,辰妃肯定思量着怎么除了自己。 “锦蕴,你倒是比本宫预想的,能干得多。”辰妃终于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锦蕴。 “奴婢比之娘娘是冰山一角,万万不敢在娘娘面前造次。”锦蕴磕头,心里也盘算着该怎么给自己谋条生路。 “罢了,这是太后娘娘的药,你送到息宁宫去,顺便带承凤去给太后请安,探探太后的口气。”辰妃将承凤推到锦蕴面前,眼角微微瞟了她一下。 “都准备好了吗?”锦蕴带着承凤走到御花园僻静处问洛桑。 “本少爷办事,你还不放心?”洛桑白了一眼锦蕴,迅速消失在花丛里。 “红笺,承凤,都记着我说的话了吗?”锦蕴将二人拉到身前,仔细查看。 “都记住了,姐姐能为承凤报仇,承凤都听姐姐的。”七岁的承凤手里捧着一盒药,认真地说。 “奴婢洗梧宫宫女锦蕴,拜见太后娘娘,娘娘福寿安康。”锦蕴带着承凤和红笺跪在地上。 “这个女孩儿就是承凤?抬起头来,哀家看看。”太后紧盯着承凤,微微眯眼,锦蕴才发现皇帝也坐在上首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辰妃命她秘密将承凤带来探太后的口风,太后如何提前知道的? “承凤叩见皇祖母,祝皇祖母福寿绵绵,长乐安康。”承凤乖巧地请安,太后脸色稍稍缓和。 “辰妃娘娘见公主流落在浣洗院,心中不忍所以叫奴婢将公主接回来悉心照料,想着太后仁慈必定希望儿孙承欢膝下。”锦蕴心中隐隐不安,辰妃知道皇上对她有意思,今日之事必定另有蹊跷。 “承欢膝下?皇帝这些年倒有些孩子,可惜没一个成器的。”太后瞥了一眼莫无殇,莫无殇讪讪地淡笑。 “皇祖母,这是辰妃娘娘叫承凤带给您的药丸。皇祖母哪里不舒服吗,为什么娘娘叫承凤一定要亲眼见皇祖母吃下这药丸?还不许承凤告诉别人。”承凤疑惑地看着太后,一脸懵懂无知。 “辰妃真是这么说的?”太后眼神冰凉,冷哼了一声。 “娘娘不许承凤跟外人说起,可是承凤觉得皇祖母不是外人,所以告诉皇祖母。” “承凤,不要说了。”莫无殇出言阻止,害怕自己这唯一的女儿也被太后迁怒杀了。 “怎么,皇帝也想瞒着哀家?”太后侧头,凌厉的眼神扫过莫无殇。 “母后,儿臣什么时候瞒过您,儿臣只是觉得辰妃这药古怪,母后还是让御医检查一下比较好。”莫无殇低头,语气温顺,眼神瞟到锦蕴时充满隐忍。 “药丸倒先不用检查,只是皇室血脉珍贵,不能谁带来个女孩就是公主,皇帝最好是验验。”太后明显是动怒了,可锦蕴却猜不到缘由,若只是因为刚才承凤的几句话,依太后平日的沉稳,根本不可能。 “来人,准备滴血验亲。”莫无殇无奈地吩咐吴公公端来一碗清水。 两滴血并不溶合!锦蕴一个机灵拉着承凤跪下,辰妃,新账旧账我都给你记着! “大胆!竟敢用假的皇嗣糊弄哀家和皇帝,拉下去乱棍打死!”太后果然动怒,锦蕴来不及解释就被人架着往外拖。 “母后,一定是这水有问题!”莫无殇在锦蕴的暗示下焦急地提醒太后。 “什么问题?”太后倒是一点也不惊讶,敛了怒气,气定神怡地看着皇上。 “臣妾参见母后。”辰妃风尘仆仆地进来,看锦蕴时泛起一抹笑。 “辰妃来何事?”太后仍旧没有表情,不过好像明白了什么,微微一哂。 “臣妾宫里的宫女锦蕴,今早上起来臣妾就不见她,后来才听说她来了母后这里。只是她一介宫女,臣妾实在不知她来母后这做什么,所以赶过来看看,免得她出了差错,惹怒母后。” “这么说,你不知道她带了这个丫头来这?”太后轻笑,微微撑起身子看清辰妃的表情。 “什么丫头?臣妾不知。”辰妃低眉顺眼,疑惑地看着锦蕴。 “娘娘派奴婢给太后送药,这么快就忘了吗?”锦蕴怒火中烧,没想到被她摆了一道。 “送什么药?本宫何时让你送过药?”辰妃继续装无知。 “娘娘,你撒谎!明明是你叫承凤来给皇祖母请安的,你还叫萃菡姐姐找个什么东西给你,萃菡姐姐没找到,你就把她推进了井里。”承凤哭喊着解释。 “哪里来的丫头,信口雌黄!”辰妃动手要打承凤,却被莫无殇握住了手腕。 “在息宁宫也敢动手,眼里还有朕和母后吗?”莫无殇自然希望承凤是自己的女儿,当下尚未查清楚,也十分维护。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来哀家要一件一件理清楚了。”太后意味深长地看着锦蕴。 “重新端水来,朕要再验一次。”莫无殇毫不犹豫地又扎了一下手指,滴下一滴血。 “溶了,溶了!”吴公公惊喜地大喊。 “母后,承凤真的是儿臣的孩子。”莫无殇喜不自胜,把承凤拉到身边细细打量。 “不可能,怎么可能溶合了?母后一定是锦蕴作假!我们都知道当时皇后娘娘把浣衣院的女子处死了,怎么平白无故冒出个孩子来?”辰妃计划落空,急忙解释。 “辰妃,你巴不得朕断子绝孙是吗?”莫无殇阴测测地看着辰妃。 “太后娘娘,第一碗水里被人做了手脚,任何人的血都不能溶合。”锦蕴拉过一对姐妹宫女,让她们滴了两滴血在碗里。 “她们俩是亲姐妹,相貌都不易分别,但是血却不溶合,所以这碗水一定有问题!”锦蕴重新跪下,太监把水端到太后和皇上面前查看。 辰妃你自掘坟墓,就不要怪我不帮你。 “吴成安,水是你端来的?”莫无殇转头问满头大汗的吴公公。 “奴才,奴才……”吴成安支支吾吾拿眼睛瞟辰妃。 “如实说,朕饶你不死!” “是,禀皇上,是辰妃要奴才这么做的。”吴成安跪着抖如筛糠。 “狗奴才,休要血口喷人!”辰妃一脚踹在吴成安身上。 “辰妃,你好大的胆子!敢在本宫宫里动手!”太后震怒,辰妃赶紧跪下:“母后,真的不是臣妾做的,请母后明察。都是锦蕴,都是她谋划的,承凤也是她找来的,他们要送药害死母后。” “刁妇,还在狡辩!锦蕴不过是个宫女,没有主子吩咐,哪敢送承凤来息宁宫?”莫无殇带着承凤坐回殿上,冷冷地看着辰妃。 “皇祖母,承凤不知道娘娘说的什么,可是承凤并没有要害皇祖母,不信承凤吃给您看。”承凤打开桌上的药盒,拿出一颗药丸就这样吞了下去。 “承凤,吐出来,快吐出来!”莫无殇急了,连忙命人宣太医,承凤不一会就口吐白沫,倒在莫无殇脚下。 “母后您看,我就说这个贱人想害母后。”辰妃愤愤地指着锦蕴。 “你当哀家当真糊涂了吗?容得你这样戏耍?”太后一眼就看出了辰妃的把戏,不过锦蕴只是个宫女,她自然不会怀疑她耍心眼害自家主子。 “外面是谁?探头探脑做什么,还不滚进来!”莫无殇见一个宫女在门外徘徊,没好气地说。 “奴婢是洗梧宫的,早晨娘娘叫锦蕴姐姐送药来息宁宫,姐姐走得匆忙,错拿了送给皇上的药,奴婢是来给锦蕴姐姐送药的。”宫女说话时牙齿都打颤,捧着药盒瑟瑟发抖。 “你这个贱货,本宫什么时候要她送药了?”辰妃又要上前打那个宫女,被息宁宫的嬷嬷拦住。 “辰妃,你三番两次无视朕和太后,在息宁宫动手打人,现在又要送毒药给朕,砍了你都不足以解恨!”莫无殇看着气息奄奄的承凤,气得额头青筋突起。 “不是这样的,锦蕴你果然好计谋,把本宫都套进去了。”辰妃大概自己逃不掉了,转而恶狠狠地瞪着锦蕴。 “娘娘息怒,锦蕴都是按照娘娘说的做的,实在不知道做错了什么。”锦蕴朝辰妃磕头,却被莫无殇拉了起来。 “她已不是皇贵妃,你无需跪她。来人,拖下去关进天牢。” “锦蕴,你这个贱人,你嚣张不了几时,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辰妃的声音终于消失在冗长的甬道里。锦蕴本没想过今天除掉她,没想到她自己挖个坑掉了下去。 正文 第十章 神秘册子 “你叫锦蕴?”太后看着莫无殇关切她的样子,有了些疑惑。 “奴婢正是洗梧宫的宫女锦蕴,不知为何触怒太后,请太后娘娘恕罪。” “很会说话,你身边跪着的又是谁?”太后把视线投向锦蕴身边被烧毁容貌的宫女。 “她是玉姝宫的宫女,名唤红笺,因姝妃娘娘被下令陪葬。红笺从前也在浣衣院当差,被派到玉姝宫之后,时常回去接看望承凤公主。承凤公主念着旧情,不舍得让红笺陪葬,就央求奴婢带她来求太后娘娘。可是今早玉姝宫突然走水,承凤公主冒着生命危险冲进大火叫醒了晕倒的红笺,这才将她救出来,只可惜脸却毁了。奴婢自作主张,请太后恕罪。” “既然公主喜欢,以后就留在公主身边吧。”太后将信将疑,打量了锦蕴好几眼,看得锦蕴心里发毛。 “谢太后恩典。”红笺连忙叩头谢恩。 “太后娘娘,奴婢收拾姝妃娘娘寝宫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些书信账簿,不知该交给谁,还请娘娘定夺。”红笺将基本册子递给宫女。 “是什么东西?”莫无殇好奇地伸手去拿,却被太后贴身宫女避开了,尴尬地笑了笑,锦蕴朝他点点头会心一笑,莫无殇怔了怔,握紧了拳头。 “这东西你看过?”太后扫了一眼册子问红笺。 “主子的东西奴婢不敢擅自翻看,只是看放得隐蔽,所以觉得或许重要,所以收了起来。”红笺小心翼翼地回答。 “不是什么要紧东西,大概是辰妃想萃菡找的姝妃的体己。”太后闭上眼睛,疲劳地按了按头部。 “母后累了,儿臣先行告退。”莫无殇不好再开口要册子,悻悻地离开了。 锦蕴险些站不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要不是早有防备,今日躺在大牢里的恐怕就是她了。不过刚才看太后的反应,好像早就知道这些事情,难道最终规划的人不是辰妃,而是太后? “跟我走!”锦蕴刚从息宁宫出来就被楚临君抓着往东武门的方向走。 “去哪里?”锦蕴心中不安,难道国公府又出事了? “亏你还是国公府的小姐,今日国公出殡,你不知道?”锦蕴看着楚临君愠怒的样子,这才发现他今日一身素白,披麻戴孝。 “我何曾做过国公府的小姐?身在后宫之中,连性命都保不住,哪里能打听到父亲何时出殡?你知不知道,就在刚才,我差点就没命了!”这么久以来,锦蕴一直一个人撑着,愤怒,仇恨压得她喘不过气,可想着死去的孩子,想着宫外的父母,她就有了动力,可如今父亲也走了…… “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见你父亲最后一面。”楚临君懊恼地捶了一下头。 “我不是姐姐,我没法替她给父亲上香磕头,就算回去了,国公府也不会认我这个二小姐!”锦蕴放声痛哭,这个编造出来的角色倒让她有了放肆的理由。 “我带你回去,就说你是皇后身前的宫女,替皇后给国公上一炷香。”楚临君试探地递给她一张手帕。 “我不能去上香,只在外面看着就好。”锦蕴泪眼朦胧,楚临君一直看不透这个女孩,当下也不多说,带着她回了国公府。 前次回来省亲的时候,国公府还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父亲说等着抱外孙,母亲怪他太着急,肚子都还没显怀呢。如今的国公府一片哀戚之色,处处挂着白绸。 看见灵堂的那一刻,锦蕴差点没站稳,一个踉跄靠在旁边的柱子上。 “你怎么了?”楚临君眼中有泪,却还是顾及着她的感受,关切地问。 “我不进去了。”我怕一进去就忍不住放声大哭,我怕看见母亲哭晕时忍不住抱她,我怕见着那些物是人非的东西,更怕看见父亲毫无生气地躺在棺椁里。 “也好。”楚临君见她隐忍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当下也不再怀疑,进去招呼前来上香的客人。 “爹爹,女儿给您叩头了。”锦蕴跪在屋外,朝里面的棺椁重重磕了三个头。 女儿已经替你报仇,您地下有知,安息吧。若是你见到你那还未出世的外孙,告诉他,娘亲给他报完仇就下来陪他。 “你们做什么?”官家拦着一群硬闯进来的官兵。 “皇上有令,有人检举镇国公贪污国库,现命我们检查,以还国公清白。” “镇国公尸骨未寒你们就要来抄家,让效忠朝廷的官员何等心寒!”楚临君搀扶着苏夫人出了灵堂。 娘,你千万要挺住啊!锦蕴看苏夫人步履蹒跚,眼睛哭得红肿,心中一阵疼痛,眼泪忍不住掉落。 “国公灵堂还在,我看谁敢闯进来?”苏夫人跺了跺手杖,官兵们被她的威严震慑,面面相觑。 “夫人,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夫人何必为难奴才们?”一个太监唯唯诺诺地上前作揖。 “谁要是扰了国公灵堂,我就要他的命!”苏夫人激动地跺着手杖,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夫人这可是出言犯上了,奴才们奉皇上之命办事,夫人若是不从,就是抗旨不尊,可是要灭门的。”太监阴阳怪气地提醒。 “哼!老身上无父母下午子女,就算灭门也绝不许人扰了国公的灵堂。” 太监看苏夫人态度坚决,让另一个太监回去禀告,不一会吴公公带着圣旨来到国公府。 “一品夫人苏氏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氏与下人苟合,行为不检,现削去一品夫人称号,赶出国公府。”吴成安笑着把圣旨递到苏夫人面前。 “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楚临君站起来一把揪住吴成安的衣领,单手将他提了起来。 “楚将军,你这是对皇上不敬,等我禀报皇上,你是要砍头的!” “有本事,让他来砍好了!”楚临君将吴成安扔出一丈远,其他人见状都不敢轻举妄动。 “老爷,看来只有你能证明我的清白了。”苏夫人说着冲到灵堂里,一头磕在棺木上,血流如注。 “娘!”锦蕴大喊一声,见吴成安的视线扫过来忙缩到柱子后面。 “夫人!”楚临君抱起苏夫人时,她抽搐了几下,双手往棺木上抓,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夫人。”所有人都被夫人的刚烈感动,纷纷跪下哭泣。 锦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不停地流眼泪,脑中不停地回放苏夫人冲向棺木的瞬间。 娘,为什么你也要丢下我?我好不容易活下来,你们却都死了! 锦蕴发了半天呆才被人抓醒,那人穿着铠甲,上来就要脱她的衣服。再看国公府里,乱作一团,士兵都在追赶院里的女眷,上前就脱衣服,整个国公府淫乱不堪。 “你们做什么?”锦蕴一边后退一边护住领口。 “做什么?这可是皇上默许的,你们反正难逃一死,何不在死前跟大爷快活快活!”那人扑上来,锦蕴眼疾手快地拔下头上的簪子刺进他脖子里。 他似是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看着锦蕴,慢慢倒了下去。 “杀人了,她杀人了!”一个士兵见锦蕴杀了那个士兵不敢上前,大声呼喊。 不一会四五个士兵把锦蕴围了起来。而楚临君则拿着缨枪阻止那些侵犯丫鬟的士兵,没有注意到这边。 “堂堂国公府,竟被你们糟蹋成这样,来日我一定让你们血债血偿!”锦蕴握紧簪子,紧张地盯着眼前的人。 “你不过是个小丫鬟,这么苦大仇深的做什么?跟你明说了吧,皇上要我们把府里的人全杀了,然后一把火烧了国公府,我们不过是在办事前给自己谋点福利罢了。你小小年纪还没尝过人间快乐的滋味就死了,岂不是冤枉?”一个士兵流着口水扑上来,锦蕴手里的簪子被另外的人抢走。 双手也被牢牢按在脑后,士兵粗鲁地扯掉锦蕴的衣服,急急忙忙脱自己的裤子,裤子脱到一半就身首异处了。其他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人头落地。 锦蕴从未见过楚临君这样浑身是血,眼神暴戾的样子。 “走。”楚临君没有再无谓地抵抗,而是带着锦蕴从屋顶离开,新涌进来的士兵也没注意这些,又去追赶丫鬟去了。 莫无殇,殷太后,你们当真杀我全府。我要不血洗皇宫,怎么对得起这些死去的亡灵! “皇后到底是怎么死的?”楚临君停下来,将自己的衣服披在锦蕴身上。 “将军就只关心皇后吗?国公府那么多人惨遭荼毒,你都没有看到吗?”锦蕴紧紧抓着衣服,慢慢蹲了下去。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知道皇后到底是怎么死的!皇上不是和她相敬如宾吗,怎么会在她死后不久就对国公府做出这样惨绝人寰的事?” “将军是国公府的什么人啊?又是皇后娘娘的什么人啊?凭什么这样来质问我?就算知道了皇后惨死,你又能怎样?就像刚才那些丫鬟一样,你救得了她们,能替她们报仇吗?你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为什么不自己回来看,为什么要把她丢在皇宫五年?”锦蕴哀痛不已,盛怒之下失言。楚临君错愕地看着她,然后缓缓转身,眼中满是悲痛和懊悔。 “锦蕴,出事了。太后在鸾秀宫搜出写有皇上和太后生辰八字的小人,现在要封了鸾秀宫,把皇后拉出来鞭尸!”红笺带着承凤满头大汗地找到锦蕴。 “你说什么?鞭尸?”楚临君握着红笺胳膊的手青筋突起,红笺吃痛,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他们早就想这样做,有什么好惊讶。”锦蕴冷笑,这样才更能铸就他们灭了国公府的理由。 “还有辰妃娘娘不知为何被放了出来,太后那边说是一场误会,现在她又是耀武扬威的皇贵妃了,你可得想个法子保全自己。”红笺焦急地看着锦蕴。 “你干什么去?”锦蕴看着楚临君离去的身影,心中暗叫不好,辰妃怎么又被放了出来?感觉好像自己走进了太后设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