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婚宴 枣山,姑且称它是山吧,不过二三十仗高,却一直很热闹,只因它是通往无尽山的必经之路。 枣山山脚十分荒凉,方圆数十里也不过只有那一处茶铺,倒不是说这里生意不好,只是普通人家哪里有愿意跟这些江湖流子沾上关系的。 那里唯有的一处茶铺,是一对中年夫妇开的? 学武的人只肖一看,便能明白,这男的虽是个只会端茶倒水的,女的却是个耍刀好手。况且,敢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开铺子,身后定然少不了有座大山。 这几日茶铺里异常热闹,江湖上那些四门八派,凡是以名门正派自诩的,皆派了去无尽山的代表。 “好巧啊,李兄,你也是往无尽山那边去?” “从这条道上走的,有几个不是往无尽山去的?无上门首席弟子与门主爱女的婚宴,有谁敢不赏脸?” “哈哈,”率先搭话的男子豪爽的笑了两声,说道:“既然是同路,你我兄弟二人便搭个伴可好?” “为兄正有此意。” 这两人凑到一张桌子上,继续谈天说地,声音倒是低了下来,茶铺内其余人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之色,其中不乏青云、昆仑等大门大派。 铺子里正在忙活的女人眸色一闪,习惯性的伸手摸了摸放在桌下的刀,男人注意到她的动作,冲她摇了摇头。 “老板娘,怎么还不上茶?”有人扯开喉咙喊。 “来了来了!”女人连忙应了,急匆匆的提着水壶走了过去,看着跟一个普通的生意人无异。 男人用扇子扇了扇火,眼睛不住的往茶铺外的小路上瞟。 他们等的人,还没来。 那两个男子举止轻浮,一看便知是小门小派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不过有几句话他们倒是说对了,这两日从这条路上走的,十之有十是往无尽山赴婚宴去的。 只有一人除外。 那人慢悠悠的驾着一匹黑马,身着藏青色袍子,大概三十多岁的模样,发间却已有了白迹。 看到来人,男人眼神一亮,他等的人,来了。 那人进来,要了一壶凉茶。 铺子里的人大多都沉默着,刚进来的那人也不曾多语,除了—— “李兄啊,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那路逍云跟魔教的那位小姐走的很近么?” “嗨!也不看人家路逍云是什么身份,那可是无上门首席大弟子,前途怎可限量?如今又娶了门主的掌上明珠,下一任门主可不就••••••”他没再说下去,故作潇洒的挑挑眉。 “这倒也是,”这位江湖人一脸唏嘘,“路逍云怎么会为了一个不知廉耻的魔教妖女自毁前程呢?” 二人说话的声音并不高,只是在座的各位大多是武功好手,耳力不知比常人好了多少,这些话自然也一字不差地落到众人耳中。 一位青云派的女弟子首先沉不住气了,“你们莫要污蔑他人清白,逍云师兄怎会跟魔教妖女有关系!” 那位“李兄”见站起来的竟然是个俏姑娘,更是洋洋得意,“怎么?这么急着给路逍运辩白可不是对人家有什么想法不成?” 另一位马上附和道:“李兄你可不要乱说,人家路逍运可是马上就要娶妻的人。” “娶妻怎么了?娶了妻不是还能纳妾么!” 眼见两人越来越过分,那位女弟子抓起桌上的剑就要出手。 “凌儿!”与她同桌而坐的一男子沉声道。 “三师兄••••••”被唤作“凌儿”的女弟子万分委屈的看着男子,忍不住红了眼眶。 那男子扫了胡言的二人一眼,一言不发的将手中的茶杯甩了过去,茶杯轮番打在二人身上,而后落地而碎。 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道:“老板,茶水和茶杯。” 随后起身,领着同门的人走了。而被茶杯打中的二人,在地上趴了好一阵才起来。 这样的情形不说江湖,只在这小小茶铺中就不知出现了多少次,在场的众人没一个把这当回事的。被打的两个男子也知道碰见了硬茬,不敢再张扬,连身上沾的土都来不及拍下来,牵了各自的马,匆匆走了。 过了晌午,茶铺里的人渐渐少了,驿站离这里还有一段路,纵使是不拘小节的江湖中人,比起风餐露宿,还是更希望能有个好住处的。 天色越发晚,茶铺中只剩下一个客人。 “左护法。”夫妻二人齐齐向那人行了个礼。 “事情怎么样了?” “启禀左护法,属下打听到,大小姐往京城去了。” “嗯,”林沉点点头,“去那些繁华之地看看也好,二小姐呢?” “二小姐••••••”夫妻二人神色犹豫的对视一眼,不敢继续说下去。 林沉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说吧。” 男人这才开口道:“二小姐,二小姐似乎是往无尽山去了。” “什么,”林沉猛然睁大了双眼,“你们怎么没有拦住她?” “启禀左护法,二小姐是混在一个上山参加婚宴的队伍里,属下实在找不到时机,请左护法惩罚。”夫妻二人低下头,表情肃穆。 “唉,算了,”林沉摆摆手,“她执意要去你们也拦不住,你们可知她是混在哪个门派的队伍中去的?” “左护法放心,那是个三流小门派,立门不过十年,没人会怀疑二小姐的身份。” “嗯。”林沉点点头,起身对夫妻二人道:“此事吾自有安排,你们不必再管了,收拾一下,打烊吧。" “恭送左护法。" 林沉骑上马,如同来时那般,慢悠悠的走了。 而在此时的无尽山上。 "小姚,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去瞧瞧,这无上门可真是大!" "我,我有点累,就不去了,你们去吧,玩得开心点。” “哦······那你好好休息哦。” “嗯。” 待旁人走尽了,名叫“小姚”的女子才解开自己的包袱,拿出自己的唯一一件行李——一把极短的剑。 “路逍云••••••”女子喃喃道,眼中闪过一抹毒辣 作者感言:初来乍到,请多多关照······ 正文 婚宴(二) 路逍云和李玉凌的大婚选了个好时候,听说是请了武当派最善六爻八卦的道长算的日子。 四月已经到了尾,山上的迎春还未开尽,不知是哪个弟子别出心裁,在几根花枝上缠上了大红色的绸带。 青山绿水黄花红绸,萦绕在山腰的那几许寒意,也飘散的差不多了。 还有三日,就是二人大婚之日,而原本应该去往京城的人,却出现在了无尽山的山脚。 “这位女侠,不知是哪门哪派的?”在山脚迎客的无上门小弟子拦下她问。 顾畅压压斗篷道:“无门无派,吾是路少侠往日行走江湖时相交的朋友。” 小弟子的眼神偷偷往黑纱里探了探,终究可没探出个所以然来,他压下心中怪异的感觉,问道:“原来是大师兄的朋友啊,可有请帖?” 顾畅从袖中抽出大红色的“请帖”,在小弟子面前一晃而过,“可看清了?” 小弟子听到这人已有些不耐了,忙伸出手道:“请。” 顾畅运起轻功,头也不回的往山上去了。小弟子艳羡的看着顾畅的身影,对身旁的师兄弟说道:“不知何时咱们也能有这样的身手。” 顾畅一路运着轻功,不肖一会儿就到达了山腰,来参加婚宴的宾客大都被安排在这里,只有少数德高望重的江湖老人和名门旺派的代表,才能被请上了山顶向门主与一对新人当面道贺。顾畅自然也就只能在山腰停下,再往上,怕是会被看出破绽了。 与此同时,京城,如意楼。 “怎么回事,不是说她往京城来了么,怎么找不到人影?” “属下,属下也不知道,当时大小姐分明是往京城来了,可到了半路属下就跟不上了,大小姐的轻功实在是••••••” “吾知道了,向通往京城各条路上的本教据点通递消息,让他们注意大小姐的行踪。” “是,属下这就去办。” “等等,”男子摸摸胡子,道:“通往无尽山的据点,也去通递一下。” “是。” “去吧。” 魔教众人如何焦急暂且不看,无上门这几日真真是热闹无比。 无上门门主最近可谓是春风满面,三日之后,自己悉心调教的大弟子要与自己的爱女结成伉俪。他恨不得这三日一眨眼就过去,这三日对他而言真是过得极慢。 有人过得慢,也有人过得快,无尽山上的喜气丝毫没有影响到顾畅,她在山腰一处毫不显眼的院子住了下来,整日心事重重的舞剑,让送饭的小弟子觉得好生奇怪。 同样觉得过得快的,还有准新郎,也就是无上门首席大弟子路逍云。送来的礼服被他随意放在一边,三日之后,他就要迎娶师妹,不知会羡煞江湖上多少青年才俊,再过十几年,他将成为无上门最年轻的门主,风云一世。 他提壶倒了杯茶,且以茶代酒,祭了过往云云。 岁月不理伤心人,转眼间,三个昼夜过去。 五更过半,无上门的一群小弟子吵吵嚷嚷的点上了第一支鞭炮,而后,山腰众宾客被请上山观礼。 江湖儿女虽不太讲究,但江湖第一正派无上门门主嫁女、首席弟子娶妻自然非同小可,无上门上上下下做全了礼数。年纪大些的宾客纷纷点头称赞,不用过脑就知道该说什么样的吉祥话最招人欢喜,年纪小些的后生同样不敢造次,有些女弟子更是满脸羡慕。 新娘跨过火盆,新郎射了剑,便到了堂内——拜堂。 “一拜天地——”主持婚礼的是无上门一位颇受人敬重的老人,就算是门主,见了他也要喊一声师叔。 “二拜高堂——”李玉凌紧紧拽着红布,心想多亏了有这块红盖头,不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师兄拜天地,自己还不羞死。 “好好好!”受了这一拜的李卫海连连称好 “夫妻——”这“对拜”还未喊出,异变突生,一把石子从门外飞进来,众人没有防备,竟是眼睁睁的看着那把石子冲着新人打了过去。 路逍云自小习武,这几块石子还未到身前,他便想也不想的挥了出去。 只是变故突生,路逍云也只能挥去打向自己的石子,剩下几块,仍是打中了站在他身旁的李玉凌。盖着盖头的李玉凌,虽然生在武林门派中,有一个武功高强的的爹,确是被她娘亲当作大家闺秀来养的。 李玉凌自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偌大的无上门中,也只与路逍云这个大师兄相熟而已。如今被这几块石子打中,瞬时觉得腰部痛楚不堪,若非路逍云及时扶住,她已跌坐到地上。 还是坐在高堂之位的李卫海李门主率先反应过来,他大怒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在这里撒野!” “路少侠,可还喜欢吾的贺礼?”一个娇俏的女声从门外传来,路逍云瞬间睁大了眼。 在座的各位心里也明了了几分,这是外面欠的情债找上门来了,李卫海也是一脸怒火的看向路逍云。还未等众人再做他想,一个红色身影已经冲了进来,她的面貌如何无法看清,只能辨出她手中拿着的,是一把短剑,那把剑,直直的冲着路逍云刺了过去—— 宾客观礼不可带武器,所以出手的皆是习掌习拳的好手,女子生生挨了几掌,毫不退却的冲到路逍云身前,路逍云正要出手,那剑锋竟生生拐了个弯,冲着被李卫海护在身后的李玉凌去了。 李卫海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他一掌便拍在女子腰间,将这女子拍了出去。那女子落到地上,吐出一大口血。路逍云急忙上前,待看清女子的容貌时,却皱起了眉,“你是谁?我与你似乎并无什么过节,为何要到我的婚礼上闹事?” 那女子受了重伤,还是冲路逍云扯了一个讽刺的笑,“好一个并无什么过节••••••” 正在这时,又一个声音响起,“瑶儿!” 跪倒在地的女子眼神一亮,喊道:“姐姐——” 作者感言:这一章字数少的一比那啥~~~~~ 大晚上不知道有没有人在······ 正文 藏身 听到那句“瑶儿”路逍云浑身一震,转身看去—— 果然是她!路逍云踉踉跄跄的向前走了两步,“小畅••••••” 白晃晃的剑锋毫不犹豫的刺了过来,路逍云侧身堪堪躲过,剑身的冷光折映到路逍云眼中,让他清醒了些。 出剑的人并不打算跟他纠缠,反手将剑打出去,另一只手撒了一把暗器。围观的众人十有八九是在看热闹,本就不欲插手这件事,对这暗器来的毫无防范,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待众人回过神来,那素衣女子已经掠了地上的人走了。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不少人心里赞了句,好俊的轻功! 能在堂内呆着的,大多在江湖上摸爬打滚有些年头,几个年轻的亦不敢妄动个,唯恐给自己的门派惹上麻烦,一时间,除了几个无上门弟子,竟然无一人追上去。堂外的人更不必说,大多都不知道堂内发生的事,就算少数猜到的,也都装聋作哑。 顾畅的轻功与谢瑶相比自是差了一截,却比身后追着的一行无上门弟子好了一大截,即使还背着受了伤的谢瑶,也是不慌不忙地调整气息。 山下的弟子看到山上放出的信号,早就将下山的路封了,李卫海心知她们如何也逃不出无尽山,将大多数亲传弟子留下安抚宾客,只派了一个名叫陈彦的徒弟带人搜山。 顾畅当然看到了山上放出的烟花,随即转身向山南掠去。无尽山南面的山背上,有一处洞穴,路逍云以前和她提起过。那里是他幼时无意间发现的,旁人并不知道。 顾畅站在洞口前犹豫片刻,便拉开洞口的枝叶进了洞中。 谢瑶还在昏迷之中,顾畅小心翼翼的把人放下,检查了下她的伤势,又往她嘴里喂了颗丹药。顾畅心中暗暗庆幸,虽然挨了几掌,万幸都没打在要害,大概再过一两个时辰便会醒了。 现在,只能期盼路逍云还念着往日的情份。 “唔••••••姐姐••••••”乌金西坠,余晖穿过洞口做掩盖的枝叶撒进洞中煞是好看,顾畅已在附近找了些树枝,今晚怕是要在这里过夜了。 “姐姐你理理我。”谢瑶见姐姐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中甚是委屈。 “你这般厉害,还要姐姐做什么?”顾畅见她醒来后面色苍白,心里早就软成一片,只为了这件事让她后怕至今,才要摆着脸色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长长记性。 “我还不是想给你出气么?”谢瑶做出一副泫而欲泣的摸样。 “好好好,”顾畅冷笑两声,“你躺在这里倒真是让我出了一口恶气。” “姐姐~~”谢瑶拉长声音,拿出自小练就的胡搅蛮缠的本事来。 “瑶儿,”顾畅有心不让妹妹知道她接近路逍云是另有他谋,干脆顺着她的意思说道,“我都不在意了,你还这么在意作甚?” “你不在意?你不在意还来这里做什么,不是往京城去了么?” “我••••••”顾畅心念急转,道,“我把他当作友人,有什么不能来的,再者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两个不会有什么结果。” 谢瑶不知姐姐另有隐瞒,只当是又勾起了姐姐的伤心事,忙转换了话题,“姐姐,我们现在是在何处?” “还在无尽山,”顾畅正色道,“这个山洞是路逍云告诉我的,整个无上门只有他知道这里,我信他不会带人来抓我们。” 谢瑶听到路逍云的名字,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心里恨恨的“呸”了一声,路逍云这个晦气鬼,下次见他定要他好看! 被谢瑶骂为“晦气鬼”的路逍云此时并不好过,他握着拳跪在地上,面前是满腔怒火的师父,和坐在一边悠悠喝茶的师母。 “爹,娘,你们就让大师兄起来吧,他都跪了两个时辰了。”李玉凌不知在旁边劝了多久,李卫海依旧没有让人起来的意思。 “两个时辰?难道我无上门的脸面和我李卫海女儿的脸面就值这两个时辰?” “爹若再不让师兄起来,我就陪师兄一起跪!”李玉凌干脆挨着路逍云跪下,眼神坚毅的望着自己的爹娘。 “你••••••”李卫海看着还穿着喜服的女儿,气郁不已。 “好了,好了,都起来吧,白天的宾客还没走,让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李卫海的夫人赵氏放下茶杯,出声劝解道。 李卫海“哼”了一声,道:“我就不信,这江湖中还有谁敢看我无上门的笑话。” “既然没人敢看,那你还担心什么丢了脸面?” “我••••••”李卫海说不赢她这名门出身的夫人,只能叹了口气。 赵氏又转头对路逍云道:“云儿,你自己说说,那两个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当真与那魔教小姐有过什么?” 路逍云不禁苦笑,“师母,我••••••” “大师兄,你快跟爹解释啊,我相信爹爹一定会谅解你的!” 路逍云看着李玉凌天真的神情,心中越发苦涩,不知该如何张口。 “混账!”李卫海看他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不由怒喝一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李玉凌的眼神也慢慢暗淡下来,“师兄,你真的••••••” 路逍云看着师父与师妹失望的样子,终于咬咬牙道:“徒儿去年下山历练时曾得过一位女子的相助,她说自己名叫苏畅,也是独自出门历练,想要找人同行,徒儿感念她的援助,便答应了她的请求,至于其他的,徒儿并不知情,”路逍云俯身叩了下去,“请师父明鉴!” “真是如此?”李卫海了解自己教大的孩子,却还是忍不住狐疑。 “是。” “若真是如此,那也没什么,魔教妖女狡猾多端,云儿生性忠厚,受骗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赵氏话锋一转,眼带深意的看着路逍云道,“今日之事那么多武林豪杰可都见到了,别的我不管,总该给凌儿一个说法。” 路逍云攥紧拳头,道:“请师母吩咐。” “好,好,好孩子,”赵氏笑吟吟的说道,“师母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能抓住那两个妖女,将她们当众绑于山前,告诉天下人你与妖女没有任何关系,此事就算掀过,你可答应?” “弟子••••••弟子答应••••••” “嗯,”赵氏满意的点点头,今日如此闹腾了一番,你也累了,快些回去休息吧,左右她们也下不了山,明日再去捉也不晚。” “师兄!”李玉凌大喜,急忙起身想要扶起路逍云。路逍云却不动,眼睛定定地看着李卫海。 李卫海听他说了一番,火气也下去了不少,甩甩袖子道:“起吧起吧!” “谢师父。” 赵氏本来跟在李卫海身后,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对扶着路逍云的女儿说:“凌儿,过来。” 嘤嘤嘤~~~~~以前怎么有那么多错误啊啊啊~~~~~现在开始改错误了,各位宝宝刷新一下,或者清一下缓存就可以看到没错误的了,如果还不行的话,只能删了书再清缓存再把书重新加入书架了······ 宝宝们爱我么·····嘤嘤嘤······千万不能因为错别字抛弃我啊········· 作者感言:嘻嘻~~~~~昨天回家了,下午才回来的,真好希望有人能喜欢这个小说呀!!! 正文 藏身(二) “凌儿,今夜你做的很好。”灯火摇曳,赵氏拔下发间的竹簪放到桌上。 “娘亲••••••”李玉凌垂下眼眸。 赵氏恍若未闻,继续说道:“这男人啊,哪一个没有点花花肠子,纵然他现在的心不在你身上,日后定也禁不住来日方长,总归,还是你的男人。” “女儿明白。” 赵氏点点头道:“你能明白最好,可前往别犯傻,为了这事心里有疙瘩,那魔教妖女再好,也终究是个妖女,是个男人都爱新鲜,云儿也不过是一时新鲜才有所情乱,哪里滴得上你,与他自小一起长大,他的心里,终归还是有你的。” “娘亲不必多说,女儿知道该怎么多。”李玉凌温顺的回道。 “嗯,那就好,”赵氏这才满意了,“去吧,今夜且委屈一回,回自己未出阁时的闺房睡,顺便让你爹进来。” 女儿如此明事,赵氏心里自然欢喜,她自己那张被烛火映在镜中的脸,微微皱眉。自己虽然比李卫海小了十几岁,终究也还是老了,若非还记念当年兄长舍命相救的恩情,恐怕早就纳了好几房妾了吧。 赵氏本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后来家族没落,她也不得不跟着兄长四处逃难,无意中遇到了同样被人追杀李卫海,三人结伴而行。赵家大哥知道自己的山口已经感染,恐怕不久于人世,在一次打斗中故意替李卫海挡了一刀,临终托妹与李卫海,这才换来的赵氏几十年的富贵日子。 李卫海从房外进来,见赵氏对着镜子愣神,过去拍拍她的肩膀问:“夫人想什么呢?” 赵氏抬起头,望着李卫海,满目温柔,“没什么,只是在想刚才跟凌儿说的话。” 李卫海皱起眉道:“你是她娘,自然比我更懂得女孩子家的心思,有空你就多劝解劝解她,夫妻过日子,没什么过不去的。” “嗯,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赵氏起身,服侍李卫海宽衣。 亡命天涯的日子也好,当年与李卫海情投意合的小师妹也好,都过去了,以后的花草蜂蝶,只要不往她眼前扑腾,她也全当不知,还有什么过不去呢。想到这儿,赵氏温柔的勾起了嘴角,帮李卫海褪下外衣。 过了三更,路逍云屋内的烛火依然亮着。 他脱下白日里穿的礼服,换上一件青衫,待他整顿完毕,他才愕然的发现,这件青衫,正是与顾畅相遇时穿的那一件。 他想起初见顾畅时的情形。 这不是他第一次下山,却比第一次下山时更加志得意满。此时的路逍云,已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啸天剑”路逍云的名字,不知撩拨了多少江湖女儿的心,更重要的事,这会是他大婚前最后一次下山。 少年得志,一时觉得自己便是天下最快活的人。 初遇时,他稍微有些狼狈。那时他挑了一个响马寨子,未想里面竟然也有两三个好手,纵然还不是他的对手,轮番而上,也让他吃了些苦头。 顾畅就在这时出现,一匹白马,长剑素衣。 剑一出鞘,一颗人头便落了地。响马们顿时乱了阵脚,他抓住这个时机,挑掉对手的剑。 顾畅并未多做停留,驾着马走了。 不知为何,路逍云心中生出一阵急躁,急急地解决了余下的喽啰,运起轻功朝女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无上门的轻功并不出色,纵然路逍云天资超群,也依然有轻功这块短板,幸而女子并未走远,已在一处茶铺停下歇息。 路逍云大喜,连忙上前去,抱拳道:“无上门,路逍云。” 女子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继续喝自己的茶水。 路逍云觉然自己的莽撞,鲜少的产生了“不好意思”的感觉:“刚才姑娘帮了在下,在下是想着能有一日,还报姑娘的恩情。” “不必了,”女子淡漠的开口,“吾并未帮你,只是恰巧那人挡了道而已。”说完,便要付账离开。 路逍云急急跟上,“敢问姑娘芳名?”说完这句话,路逍云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怎么像个登徒子似的? “苏畅。” 苏畅,苏畅,路逍云在心里默念几遍,只觉从未听过如此顺耳的名字。他追上翻身上马的人,死皮赖脸的跟了她一脸。 恐怕,在见到她出剑的那一刻,自己就把宗门和师妹抛到脑后了吧,甚至自己还曾幻想过,干脆拒了与师妹的婚事,也不做什么无上门大弟子,只这样,与她青山白马,浪迹天涯。 只是,为何她偏偏是,偏偏是•••••• 路逍云苦笑出声,他们二人,终究是不同的。 夜已至五更,搜山的人往集合点聚集准备交接。 山下,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客栈中,也是一阵骚动。 “我滴个乖乖,从昨天到现在,一个下山的人都没有。”一个长须大汉说道。 “两位小姐,怕是被困在山上了。”一位白发老者满面愁容的说道。 这里聚集的正是从最近的魔教分舵赶来的众人。 副舵主安抚众人道:“大小姐生性沉稳机智,有她在,定然不会有事,况且,山上至今没有解开封锁,必定是因为两位小姐没有被捕。” “快了,”一直闭目养神的舵主突然睁开双眼,沉声道:“上山!” 魔教众人趁着搜山队伍交接时上了山,闹出很大动静。 路逍云手中紧抓着剑,脑海中回想着出门时师母说的话:“云儿啊,师母看着你长大,知道你的脾气,可是你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儿女情长就忘了,当年杀父弑母的血海深仇。” 他与魔教今日合该有个了断,他与昔日的苏畅,今日的顾畅,也该,有个彻底的了断了。忽略掉心中的痛楚,他飞步往出事的地点冲去。 魔教的人闹出动静后连忙退了回去,甚是诡异,路逍云心中喊了一声“不好”,怕是已有几个好手在山上藏下了,随即对身后的弟子说:“传令各队,加大搜罗力度。” “是。” 支开了其余人,路逍云孤身向山南走去。 他知道她在哪里,整个无尽山也只有哪里,能让她藏身这么久。 正文 逃 “来抓我?”顾畅睁开眼,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人问。 路逍云看着顾畅,一声不吭,他似乎忘了洞内还有一人。 剑刃,触到了他的脖颈,无声无息。 路逍云在那柄剑伸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他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我们出洞去,打一场。”路逍云毫不在意自己的性命被抓在持剑人的手上,面色深沉的对顾畅说。 顾畅扬扬眉,道:“然后呢?” 路逍运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道:“你若赢了,我便放你们走,我若赢了••••••” “如何?” “我若赢了,你二人便要任凭我无上门处置。” “姐姐,你听他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我们这就制着他下山,我倒要看看,那李卫海舍不舍得叫他女儿新婚第二天就做寡妇!”谢瑶不满的说道。 顾畅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太天真了。 路逍云这样只下过几次山的少年,怎么会真的明白这世道的险恶?不过,自己喜欢的,也是他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纯净。 尤记得,当初他们分开时,少年满怀心事的将平安坠交到自己手中说:“以后我不能伴你左右,你一个姑娘家在江湖中游走,定然会有不少麻烦,我也只能将心意寄托于这平安坠上,希望你一生平安,无病无忧。” 顾畅心里觉得好笑之余,又有一丝丝的动容。一世平安,无病无忧,多么美好啊,还未曾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祝福的话。 可惜,他俩终归是殊途。一个,是武林第一正派无上门的准掌门;一个,是魔教的下一任教主。 念在路逍云给了她姐妹二人及往日的情分上,她这个魔教妖女,就来教这位“无上门准掌门”一些真正的“江湖规矩”。 顾畅看着路逍云,轻轻一笑,道:“瑶儿,你的伤好的可是差不多了?” “姐姐放心,瑶儿并未伤在厉害的地方,又吃了刘长老带的丹药,已无大碍。”谢瑶听出顾畅的弦外之意,字句间带着欢快。 “那就好,”顾畅的笑意越发浓厚,“不过,你可要记得路少侠今日祝我们出山的恩情。” “姐姐,你瞧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可是那种狼心狗肺的人?”谢瑶的语气越发欢快。 路逍云睁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顾畅,还未出手,就被身后的谢瑶死死制住。 顾畅走到他身边,嘴角挂着恶意的笑,道:“路少侠可千万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可没有路少侠这般天真,就算是我赢了又如何,洞口尾随你来的那十几号人难道是摆设?” 路逍云只觉这两日来将以前未曾经历过的辛酸苦楚都尝了个尽,道:“你就这么不信我?” 顾畅没有答话,只冲谢瑶使了个眼色,二人背部相靠着出去了。 果然,刚踏出洞口,一群无上门弟子便一哄的将他们围到中间,为首的,正是本该在寻芳宫见客的李卫海。 路逍云的表情越发精彩,脑中竟然一片空白,他喃喃道:“师父••••••” 李卫海恨铁不成钢道:“你这逆徒,忘记跟为师保证过什么了!” “师父••••••” “李门主,你可看好了,你最疼爱的大弟子,你女儿的新婚夫婿,现在可是在我们,放我们下山还是让他给我们姐妹二人陪葬,全凭你一句话。”顾畅此刻可管不了这师徒二人心中的百转千回,朗声对李卫海喊道。 李卫海冷笑道:“妖女,你以为手中有了人质就能下得了我无尽山不成?未免想得也太简单了些。” 顾畅并不介意李卫海的威胁,笑道:“能不能下山,总要试试才知道。” 两方人就此僵持住了,谁也不肯退让一步,谢瑶不耐烦的加大了握剑柄的力度,路逍云脖颈间瞬时见了血。李卫海却像没看到一样,镇定的站在原地撸着胡子, 谢瑶心中暗暗焦急,他不会真的不管自己大弟子的死活吧。 李卫海当了几十年门主,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心肠早就硬入磐石,顾畅也未曾妄图这么容易就得全身而退。 希望昨夜的那些人,能有些用吧。 顾畅左手背在身后,手中拿捏着几块石子。李卫海武功不知要高出她姐妹二人多少,在整个武林中能出其右的也只有寥寥几人,今日要想下山,只能出暗照。 只听“嘶”的一声,飞镖破风而来,冲着李卫海的前额去了。 李卫海不由冷笑,调虫小技。 然就在他用剑柄档掉飞镖之时,顾畅的石子出手了,冲着李卫海的腰盘打去。李卫海接连遭到两次偷袭,却不想后面还有,,顾畅打出的石子一落地,又有几十个暗器从不同的方向飞来,皆是冲着李卫海。围在一旁的众弟子具是一惊,一时不知该不该出手。 就趁现在,顾畅和谢瑶互换一个眼神,然后毫不犹豫的把路逍云推了出去,施展轻功往外冲。 “妖女,哪里去?”守在南方的李卫海三弟子大喝一声,飞身而来,想要拦截二人。顾畅顺势将手上剩下的两枚石子打出,趁他闪身之际,与谢瑶看看冲出了包围。 两人心中大喜,谢瑶抛出一颗烟雷,阻了将要追上来的无上门众弟子,而后豪不做停留的赶下山。无上门精英大多聚集在洞口,其余那些人,不足为惧。 待烟雾散去,哪里还有姐妹二人的影子,二弟子祁宏正要带人追上去,被李卫海制止道:“不用追了,这两个妖女定然已和魔教的人接上了头,可不会像刚才那么好对付。”说完这句话,李卫海转身看了看一脸木然跪在那里的路逍云,难以压抑心中的失望,说道:“宏儿,带你大师兄去思过堂。” 祁宏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继而恭敬的说道:“是,师父。” 路逍云仿佛傀儡一般,任由他人将自己架起,手中,还紧紧握着十五岁生辰那天师父亲手赠与他的那把“啸天剑”。 “师父,徒儿有话想跟您说。”天还未亮,路逍云就已迫不及待地跑来给师父请安。 “什么话?你说吧。” “徒儿,徒儿知道她们藏在何处••••••”“她们”是谁不必多说,“但是徒儿想自己解决这件事。” 李卫海别有深意的看他一眼,叹息道:“云儿,你已与凌儿结为夫妻,也该懂事了。” “徒儿明白,徒儿定然不会负了师妹。” 李卫海静默半晌,才道:“为师知道了,你下去吧。” 还有师父赠剑那日对他说的那些话。 云儿,我们修习剑道之人,最重要的,就是一个“正”字,以后你做事,一定要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不求他人吹捧,只求问心无愧•••••• 路逍云想起昨日说的谎,心想,这便是一报还一报吧。 作者感言: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正文 罚 魔教分舵的几位长老级人物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分舵主心想,这大小姐,真是越来越像教主了。 “陈江,你说说,我为何让你们跪着。”冰冷的声音突然点了自己的名字,纵然是眼前这位大小姐多吃了几十年干饭的副舵主也忍不住胆颤。 “属下••••••属下昨日便得知两位小姐被困在了山上,却直至今日才上山,小姐是怪我们来迟了。” 顾畅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转而问分舵舵主廖行:“廖行,你知道么?” 舵主与副舵主,可并非真的只是一字之差。 廖行年纪不及陈江,城府却不知比他深了多少,更何况,比起陈江,他有更多的机会接触这两位小姐。 他沉声说道:“属下不能劝阻二小姐上山,是属下之师失,请大小姐责罚。” “嗯,”顾畅满意的点点头,“你既已知错,我也不好再苛罚,让荆涯的人送一瓶淬骨丹来,每人一颗,这事就算过了。” 在场众人脸色一白,那淬骨丹乃是用来处罚犯了大错的教众的一种毒药,服下后的人必定经历碎骨之痛,七天之内,日夜不得间隙,只要熬的住,便不会危及性命,七日之后,毒性自解。 唯有廖行神色不变,沉声道:“谢大小姐不杀之恩。” 顾畅懒懒撇他一眼,“嗯。” 谢瑶平日里最是好吃懒做,除了练功外,就只有吃最积极。自打她上了无尽山,一日三餐都跟着那小门派的众人吃些清汤寡水的东西,后来又躲进山洞,几乎没怎么进食,未下山时还不觉得怎么样,一到了魔教分舵,紧绷了好几日的神经也松懈了下来,顿时觉得口腹里的馋虫又出来作怪了。 顾畅到饭厅时,正好看到自家妹妹嘴里叼了一根鸡腿,一只脚还搭在桌子上,毫无形象可言的大吃特吃,脸上的表情尽是满足,不由失笑的摇摇头。 顾畅笑道:“瑶儿,切莫贪食,肚子里塞太多东西,你那绝世轻功可就用不上了。” 谢瑶不以为然的摇摇头,道:“姐姐放心,这会儿若是分舵的人反了,我还是能轻轻松松拉着姐姐跑的。” 顾畅无奈的笑道:“你呀,真是个鬼丫头!” 姐妹二人一来一往,说的倒是轻松,可是吓坏了因为舵主要向魔教总部写信而不得不跟着大小姐胡转的陈江,他偷偷擦掉脑门上的汗,差点就跪下来大喊三声“魔教万岁,两位小姐千秋万代!”以表忠心了。 “瑶儿,今日你且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便要启程。”顾畅忽然一脸正色道。 谢瑶眨眨眼睛,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才道:“启程?启程去哪儿啊?”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回荆涯。”荆涯便是魔教总部所在的那座山的名字。 谢瑶大惊,“这么急?我还没有休息够呢!” 顾畅上前敲敲她的脑袋,道:“所以才让你今日好好休息。” “不,不行!”谢瑶极力抵抗,“我在山上被打了好几掌,这会儿身上还有好几处是青的呢,一日怎么能够?” 顾畅听了这话,心中泛起些心疼,自己这个妹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受这么多苦,又是受伤又是山洞的,绕是自己,也觉得有些吃不消,她的语气软了下来,妥协道:“那好吧,我们就在这里多呆两日,我也正好处理一些分舵的事务。但是你不许整日窝在房里,听说附近有不少好玩的,你且多出去逛逛。”末了,她又补充道,“记得多带两个人。” 谢瑶心想,这正合我意,忙不迭迟的点头答应。 顾畅满意的点点头,而站在他身后的陈江脸色就不是那么好了。 出去逛逛•••••• 还要多带几个人•••••• 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天呐,感觉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与分舵众兄弟一起被大小姐处死了。 从青阳通往京城的唯一一条官道上,两个女子一前一后的走着。 前面那个女子,穿着一身烂兮兮的红纱,头发随意用一根簪子插在一起——纵然如此,见到“她”容貌的人,还是会倒吸一口凉气,好一个绝世女子——如果忽略“她”喉间的凸起的话。 后一个女子,一身青色衣衫,倒是板板正正的绑了个丫鬟头,就是一直哭哭啼啼的,让人不得不生疑。 “小,小姐,您能不能,能不能走的慢一点••••••”青衣丫鬟抽抽搭搭的说。 她的“小姐”不耐烦的回头撇她一眼,然后置若未闻的继续往前走。 青衣丫鬟兴许是被“小姐”刚才那个凶狠的眼神吓到了,连忙禁了声,脚底的步子也大了些,甚至哭泣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正事正午太阳最毒辣的时候,道上连个鬼影都没有,兴许是觉得无聊,也兴许是实在让那时高时矮断断续续的哭声惹烦了,“她”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身对自己的丫鬟说道:“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死了个爹么?” 小丫鬟听了这话呆愣半晌,继而哭得更大声了,一边哭一边说道:“小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虽然他经常打我,还想把我卖给七十多岁的王员外做小老婆,但是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爹啊•••••••” “小姐”不耐的打了个哈欠,随脚踢起一颗石子,正好打在那小丫鬟的哑穴上。小丫鬟猛然发不出声音,惊恐的睁大眼睛,望着自家“小姐”,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掉下来。 “别这样看着我,点了你的哑穴而已,又死不了。”说完转身走了。 小丫鬟的眼泪还在“吧嗒吧嗒”不停地掉,确是不敢怠慢的跟上了。 两人又走了不到一刻,“小姐”突然停下了,跟在后面跑的小丫鬟差点撞到“小姐”身上。“小姐”并未在意那些,“她”回过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小丫鬟颤颤巍巍道:“小•••小姐••••••” “我让你怎么说,你一会儿就怎么说,知道了么?” “知•••知道了••••••” 作者感言:不等天明去卖报,一边走一边喊~~~~~ 正文 分舵 不肖一会儿,官道上便传来马蹄的声音,小丫鬟得了她家“小姐”的吩咐,浑身哆嗦着站在路中央。 骑马而来的那一行人果然停下了马,为首的大汉勒勒马缰,轻佻的笑起来:“哎呦,兄弟们,今日咱们真是走了大运了,居然送上门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跟在他身后的那群大汉皆是哄堂大笑,甚至有人起哄吹起了口哨。 小丫鬟哪里见过这阵势,顿时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哪里还记得“小姐”让她说的话。 大汉们的笑声未停,一个红影出现在路边,“她”依着树,也吹了声口哨,笑道:“若说是大运,今日还真是让我走着了。” 大汉们齐齐向那红影望去,却发现是一个更加貌美的小娘子,说的话也越发下流:“哈哈,兄弟们快看看,又来了一个貌美的小娘子,你们是喜欢青衣服的这个,还是红衣服的这个啊?” “红衣女子”妩媚一笑,道:“怎么,这个青衣小丫鬟也能跟我比?” 听了这话,大汉们的起哄声更大了,为首的大汉挥了挥手中的大刀,问道:“小娘子芳名是何,可有婚配啊?” 红衣女子这才站直了身体,声音毫无起伏的说:“陆雪城。” “陆雪城?好名字!小爷们记住了!” “记住就好,”陆雪城懒洋洋的说道,“可千万别忘了,今日送你们回老家的人,是陆雪城。” 骑马大汉们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然出手了。 把这些杂碎的尸体扔到林中,陆雪城牵了一匹最壮硕的马,翻身上去。 “小•••小姐,我•••我不会骑马••••••”小丫鬟又惊又恐的看着他,吞吞吐吐地说。 陆雪城接下腰间的钱袋扔给小丫鬟,说:“你的任务完成了,走吧。” “去•••去哪儿••••••”小丫鬟觉得自己的“小姐”好像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陆雪城似乎心情很好,声音里都带着笑意,“随你。” 秦不臣一剑刺在他的腰上,虽然已经有些时日,加上刚才搬尸=体时弯腰扯了伤口,所以他不敢快马加鞭,只能慢悠悠的赶着马往前走。不过,好歹比用脚走强些。 被留在原地的小丫鬟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又看看手里的钱袋,咬咬牙,站到一匹马前,往马背上爬。 魔教分舵,顾畅脸色阴沉的站在议事堂,其余众人皆是噤若寒蝉。 那位以“无理取闹”和“骄横”而让魔教教众无人不知的二小姐,不知抽了什么风,竟然在集市上甩掉了跟着教众,不知跑去了哪里。 顾畅心里暗暗懊悔,瑶儿这几日的表现实在太过乖顺,是自己大意了。 天色渐暗,除了副舵主与舵主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被发派出去寻了,可是仍然没有一点消息,若非这两日参加婚宴的武林中人陆续下了无尽山,自己不能冒着分舵被发现的风险出去寻找瑶儿,现在也不会只能站在院子里干着急了。 跟在顾畅身后的陈江真是恨不得甩自己两个嘴巴子,明知道那是个小阎王一样的姑奶奶,怎么还会被她这两天的“乖巧”给骗了?陈江觉得,自己前两日那种不好的预感马上就要变成现实了,可怜自己这么大年纪连个媳妇也没有•••••• 谢瑶的武功,只能算是三流,她的轻功,确是一流中的一流。整个武林中,能在轻功这里超过她的,不超过三人。 教谢瑶与顾畅轻功的,正是二十多年前因轻功而名震天下的“绝林燕”燕行之。两姐妹同时学艺于他,却因为天赋的原因,使得顾畅的轻功比谢瑶差了一截,燕行之自己曾对着谢瑶叹道:“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谢瑶轻轻松松的下了山,随手将从分舵里偷出来的无上门地图销毁,心中十分畅快。 李无忘蹲在附近的一个树上,看着那姑娘娇俏的身影,不由挑了挑眉。 “姑娘好轻功!”他干脆飞身下来,厚着脸皮上前搭讪。 谢瑶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皱眉道:“你是谁?” 李无忘听了这话,越发觉得有趣,“姑娘看我的衣裳,难道还看不出我是哪门哪派的么?” 谢瑶翻了个白眼,道:“你衣服上又没写字,我怎么会知道?” 李无忘心中无奈摇头,得,看来这身武林大宗的皮是白抢了。 谢瑶做了一件她想了很久的事,心情颇好,被如此莫名其妙的人拦住也没有不悦,她一定脚,直接驾起轻功越过了这人。 李无忘望着女子消失的方向,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笑,“还真是像啊••••••” 谢瑶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溜了一会儿,姐姐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所以站在冷清的分舵中时,差点以为这里已经被白道那些人攻占了。 顾畅当夜发了一通大火,第二日一大早,两人便启程返回荆涯。 虽然昨夜的晚饭被罚了,谢瑶的心情还是十分的好。顾畅已然知道谢瑶昨天的去处,虽然狠狠责备了她一番,但见她毫发无伤地回来,更多的是庆幸。 “瑶儿,你昨天到底上无尽山干嘛去了?” “我啊~”谢瑶故意神秘的拉长声音,而后脸上的笑意散开,“我去给他们家如花似玉的宝贝小姐送了两个大字。” “两个大字?什么字?” “哼,不告诉你!”说罢,谢瑶一鞭子抽在身下的马上,拽着缰绳跑到前面去了。 顾畅看着前方扬起的飞尘,失笑的摇摇头,大喝一声“驾”,追了上去。 这边姐妹俩策马扬鞭,折枝戏水,好不快活,无尽山这里,却为了谢瑶送的那两个“大字”闹得人仰马翻,天翻地覆。 李玉凌窝在床上,只从被子里露出了两只红肿无神的眼睛。 “凌儿••••••”纵然是赵氏,也只能站在床边,欲言又止。 李卫海在屋内来回踱步,心中对魔教恨到了极点,“凌儿放心,爹爹定然会找来天下最好的大夫,定能治好你的脸。” 听到这句,李玉凌的眼睛才多少有了些神采,“爹爹•••大师兄他••••••” 李卫海听到女儿终于肯开口说话,心里好受了些,柔声道:“云儿不是不想来看你,只是他前两日犯了错,现在正在思过堂跪着呢,我这就差人叫他来。” “不要!不要叫他来!”李玉凌突然尖叫出声,疯了一般从床上爬起来,“爹,爹,女儿求你,不要让大师兄来••••••” 赵氏连忙把跌倒地上的女儿扶起来,悲声安慰道:“好好好,不叫他,不叫他••••••”神色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李玉凌这才安静了,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手忙脚乱的把自己藏回被子里。 赵氏偷偷擦了好几回眼泪,生怕被女儿看到,李卫海叹了一口气,走到屋外,对等在那里的二弟子祁宏说:“江湖上凡是能联系上的门派,都递封书信过去,问问他们,知不知道哪里有医术高超的大夫。” “是。” 李卫海望着祁宏消失的方向愣了好一会儿神,才转身向思过堂去了。 作者感言:一边喊啥来着······ 正文 骏马 “父亲。”顾畅跪在殿内,极为恭敬。 “瑶儿呢?”座上的人并未让她先起来,而是先问起谢瑶的情况。 “瑶儿去了母亲那里。”顾畅神色不变,依然恭敬无比。 “嗯,”谢鼎言点点头,“东西可取来了?” “是!”顾畅将手上的一个锦囊奉在双手,立刻便被一个不知从何处窜出的黑影拿走。 谢鼎言结果锦囊,在手中摩擦了两下,说道:“你这次做的不错,为父把魔教交给你,也可以放心了。” 类似于这样的话,顾畅不知听了多少次,早已淡然如水,却依然做出微微欣喜的模样,道:“女儿定不负父亲所望!” “嗯,”谢鼎言微微点头,“你也累了,去阎鬼堂领十鞭就下去休息吧。” “父亲••••••”顾畅脸色变白,实在想不出自己做错了什么。 “听下面的人说,瑶儿两次孤身上了无尽山。”谢鼎言话尽于此,顾畅也明白了。 “女儿领罚。”顾畅说完后,便在谢鼎言的默许中退了出去。 阎鬼堂专司刑罚,淬骨丹便是由此处发放,除了各种折磨人的毒药外,这里的刑具光是让人听名字就胆寒。 顾畅推开阎鬼堂的门,门内站着两列戴着鬼面的死士。众死士在门被完全推开的那一刻,齐齐的大喝一声,仿佛是在示威。顾畅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又怎会被这阵势给吓住,她淡漠的瞥了一眼,径自走到行鞭刑的石床上趴下。 行刑的鞭子布满了铁钩,每一鞭都深入皮肤,收鞭时带着血肉。 一共十鞭,行完刑后,顾畅的后背早已血肉模糊,站都站不稳,她听到有人喊了声“右护法”才敢放心昏死过去。 顾畅睁开眼,意识也慢慢找回。她现在被侧放在自己的床上,林壁正在一边担忧的看着自己。 她不由打趣道:“哎呦,咱们壁哥哥也不是天生死人脸嘛,瞧瞧,这眉毛皱得••••••” 林壁不满的打断她的话,道:“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顾畅想要笑一下,可惜吸气时扯动了伤口,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林壁急声道:“不许再说话了,你且好好养着,有什么等伤好了再说。” 顾畅却轻轻摆摆头,问道:“瑶儿可曾来过?” 林壁冷笑一声:“这时候你还记挂你那宝贝妹妹,这会儿人家正享受天伦之乐呢,哪有功夫来看你?” “不可能,”顾畅笃定地说,“瑶儿见过了母亲,定要来寻我,你莫要再骗我。” “哎,来过来过!”林壁无奈的说道,“这样总行了吧!” “那•••她可有说什么?”顾畅近乎执拗的问下去。 “她说,教主答应她以后可以随时下山,她要跟着你浪迹天涯,行侠仗义,”说到这儿林壁嗤笑一声,“堂堂魔教二小姐,竟然满脑袋想着抢那些名门正派的活生做,不知教主知道了又会做何感想。” 顾畅不想听他废话,追问道:“还有呢?她还说什么了?” “她还说夫人给你缝了两身薄衣裳,还有一点针头没缝好,等过两日做好了就给你送过来。” 顾畅听了这话才算满足,仿佛忘了自己背上的伤一般,满目笑意。 “就这么多了,她本想冲进来见你,被我挡住了。”林壁看她现在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心酸,就因为将来要继承魔教,就不能拥有太多的感情,连自己的生身母亲都无法见到,那又为何要让她如此对待妹妹呢? “你用什么理由拦住她的?”自己的妹妹实在古灵精怪,一般的理由很难糊弄住她。 “我就说你不知何时时受了内伤,又不知为了何事忧思成疾,回来后一放松便倒下了,此时最好静养,不宜见人,然后她就走了。”想起谢瑶走时满脸内疚与纠结的神情,他的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爽快。 顾畅叹口气,想来那丫头听了这些话,心里定要难过自责好一阵,自己还是快快好起来吧! 谢瑶在马厮里看着那匹白马,两眼放光。 “你在做什么?”一个阴冷的声音兀然响起,吓得她打了一个哆嗦。 谢瑶心里哀嚎,怎么偏偏是这个死人脸啊! 若说无法无天的二小姐谢瑶还怕谁,那就只有右护法林壁了。 林壁是左护法林沉的侄儿,原右护法的独子。林壁的父亲在一次意外中受了重伤,后来不治而亡,谢瑶也是在那次之后,才下定决心要练好轻功。 那次意外因谢瑶而起,若非林壁的父亲及时赶到,恐怕就没有现在的谢瑶和顾畅了。那次意外过去之后,顾畅第一次因为谢瑶进了阎鬼堂,那次只有三鞭,却让那时仅仅十岁的顾畅满身是血的被抬了出来。 顾畅昏迷了五日,谢瑶就在顾畅床边跪了五日,谁来劝也没有用,最后就连教主都说“随她”。醒来后的顾畅,变了很多,似乎明白了自己与妹妹的不同,一开始亦是心灰意冷,在心里对瑶儿也有了疙瘩,然而看到从小没心没肺跟在自己身后的妹妹几天几夜守在自己的床边,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是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她心里的疙瘩,也渐渐没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 顾畅那次足足养了三个多月,谢瑶也在顾畅房中守了三个多月,待到顾畅的伤终于好了,姐妹二人才要出房透透气,没想到一出门,就遇上了已成为右护法的林壁。谢瑶看到消沉的林壁,不由得心虚,当她对上林壁满是恨意的双眼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自那之后,谢瑶拼了命的练轻功,只为了在生死之间,能够不拖累别人。 谢瑶僵硬的转过头,磕磕巴巴的说:“右,右护法••••••” 林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这里不是二小姐该来的地方,请回吧。” 谢瑶咽了一口唾沫,咬着牙道:“我•••我就是看这马挺俊的,就随便看看。” “这马再俊那也是属下的,二小姐还是快点离开吧,”说到这儿,林壁的笑越发讽刺,“二小姐回去晚了,教主该怪罪属下了。” 谢瑶让他说的面红耳赤,心里委屈得很,眼泪围着眼眶打转,她又要强,不肯让这人看到她哭了,连招呼都没打一声,运气轻功飞也似的走了。 看到讨厌的人走了,林壁的脸色才好看起来,他走到那匹白马前面,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马的毛发,另一只手给马抓了一把草。 她定会喜欢自己寻来的这匹白马吧,想起那人,林壁不由垂下眼眸,遮住满目的心疼与温柔。 谢瑶一路跑到后山才停下,她见四周无人,索性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骂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一定能给找到更好的东西!林壁,你个王八蛋••••••” 作者感言:今天的······· 正文 京城 “你有名字么?” “没•••没有••••••” “以后,你就叫青依。” 她猛然抬起头,“肖•••••” 陆雪城皱眉,道:“喊我公子便是。” 从此之后,她都要用“青依”这个名字活下去。 青依第一次到京城,恨不得再多长两只眼睛,生恐漏看了什么东西。 陆雪城嗤笑一声,“把你的眼睛收回来,别给本公子丢人。” 青依听了这话,忙低下头,不敢再乱看。 二人慢悠悠的骑着马,不一会儿就到了将军府门前。陆雪城神色阴郁的扫了一眼那张朱红色的大门,控着马绕去了后巷,两人从那里的侧门进了将军府。 这是列老将军亲自下的命令,陆雪城不可走正门,也不知是存心为了给自己这个出身不光彩的外孙脸色看,还是真的担心污了正门门槛。 不管是哪一种,陆雪城都已在心底偷偷记下了这笔账。 将军府来来回回的都是人,却没有人主动向这个从小在府中的表少爷行礼,陆雪城也不在意,他自顾自的拴住马,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青依始终低垂着头,默默跟在他身后。 “呦,看看这是谁来了,这不是咱们家表少爷陆雪城么?怎么,在知更门呆不下啊去了?” 来者是列老将军幼子的独子,列斐,这个名字是列老将军亲自起的,希望自己最小的孙儿可以斐然夺目,可惜•••••• 陆雪城看着那个庞大的身躯,瞬间想起了“肥肠猪脑”这四个字,“斐”没看出来,倒是挺废的。 列斐见陆雪城没有打理自己的意思,不由大怒,“陆雪城,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对我这么个态度!别以为进了知更门就厉害了,还不是靠卖••••••“陆雪城眼神一冷,在他说出更难听的话之前点了他的哑穴。 列斐站在一方愤怒的“呜呜”着,却又忌惮陆雪城的武功不敢上前。 陆雪城再没多看他一眼,转身对青依说:“前面就是我的院子,你先去哪里等。” 青依乖乖的答了声“是”,心里不由得幸灾乐祸,让你来我们家公子这里找茬,知道厉害了吧! “外公。” 列老将军正在与自己对弈,听到陆雪城的声音,淡淡“嗯”了一声。陆雪城低着头站在一边,一直等到列老将军下完这盘棋。 “交给你的事情都做好了?”列老将军一边收拾棋盘一边问。 “都做好了。” “嗯。” 屋内再次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列老将军才问:“可曾受伤?” 陆雪城隐隐产生了不太好的预感,“腰部被划了一剑。” 列老将军不满的撇他一眼,道:“今晚皇上要见你,你自己好自为之。” 陆雪城的身体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低声应到:“是。” 陆雪城走到门口,正好遇到前来找自己爷爷告状的列斐以及领着列斐的列阳。 列斐依旧不能说话,却自觉有了依仗,满脸愤懑的冲陆雪城“呜呜”。列阳看到陆雪城从爷爷房里出来,皱着眉头喊了一声“表弟”。 陆雪城瞥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 收拾好棋盘的列老将军看着走进来的两个身影,不由叹了一口气,列家繁盛几代,终于也要有了颓败的势头,如今能指望的,只有皇宫里那位了。 青依觉得,公子自从到了京城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或者说,公子自从进了将军府,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青依。”陆雪城皱着眉唤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公子。”青依低眉垂眼的应到。 “你去院中,把那棵树给拔了。” “那棵树?”青依惊呼一声,眼神投到那颗茂盛的白玉兰树上,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怎么?你不想做?”陆雪城斜她一眼。 青依看着公子阴沉的脸色,最终没敢说什么,诺诺的去了院里,与那颗白玉兰树作斗争。 陆雪城看着那棵即将消失的白玉兰树,脸上的表情逐渐狰狞起来。 白玉来,白玉,秦白玉•••••• 他是陆雪城,永远也不会变成秦白玉,就算这满园都种上白玉兰,那个叫秦白玉的也不会看见,只会让陆雪城的恨更深一分。 他会永远记住,是谁,让他变成如今这副摸样。 第二日一早,陆雪城在列斐等人嫉恨的眼光中,随列老将军进宫面圣。到了宫门口时,列老将军恭敬地下马,对陆雪城行了一个大礼,道:“恭请玉王爷回宫!” 陆雪城冷漠的看他一眼,一甩袖子,随着前来迎接的宫人进了宫门,那样子,就好像他真的是千金万贵的小王爷一般。 直到迎着陆雪城的那群人完全消失在宫门之内,列老将军才缓缓起身。他掺去身上的灰尘,翻身上马,一抽鞭子,往城郊的方向奔去。 那位九五至尊正斜躺在乾阳殿中等着,陆雪城被引至殿前,那位的表情才有了些起伏。 “玉儿,快过来让皇叔看看。” 陆雪城心想,您这整日里想着跟自己侄儿乱伦的皇叔,还真是少见。 “玉儿?”见陆雪城有些愣神,那人不满的又叫了一声。 “皇叔。”陆雪城把头低得更低,慢慢的向那人靠近。 在一旁伺候的大太监顺安见陆雪城还算识趣,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位要是再像以往那么倔,苦的可不只是他自己,连自己这些在身边伺候的,都免不了受些牵连。 话说咱当今这会皇上,可只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上地下独一份。对自己的侄儿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又不敢越过所谓伦理道德的边界,索性一狠心,把人送到看不到也摸不着的地方。送都送走了又整天整宿的想,废了好大的力气打听出列家有个与那人有五六分像的外甥。 剩下的不必多说,列老将军在朝为官几十年,又适逢列家由盛转衰之际,自然是将这个无关紧要的外甥双手奉上。圣上喜欢时,便送进宫来,圣上厌了时,便扔到京城外,总归是能让这天下间的大主子满意的。 陆雪城还未走到那人面前,就被一只大手一把扯进怀中。 “玉儿••••••”当今圣上把头伏在他的颈间,满足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陆雪城身体僵得像块木头,在身上到处乱摸的那双大手也让他恶心的不行,可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一动不动的呆在那人怀里,任他宰割。 作者感言:马上就要肝爆死的感觉······ 正文 记归 陈江这两天嘴上起了一圈火泡,他觉得那些正道人士都疯魔了。 魔教与白道那些名门正派虽然一直不对付,但自几十年前那场大战之后,魔教行事收敛了可不只一星半点儿,虽然那时他还没有入教,也从教里的老人那里听到过不少。 这么小打小闹几十年过去,一直汹涌的波涛终于冲出了平静祥和的表面——无上门召开武林大会,广发英雄帖,商讨灭魔大计。 这些事用陈江的话来说,那纯属就是吃饱了撑的。就算它无上门的喜事让我们魔教两位小姐给搅了,也不至于做出这么一副玉石俱焚的姿态来,让在一夜之间撤出分舵的众兄弟好生郁闷。 还在心底恨恨的咒骂无尽山上那群脑袋秀逗了的家伙的陈江,突然打了个寒颤,他回神一看,舵主廖行正别有深意的看着自己,陈江讪笑道:“晋城可是到了?” 晋城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有十二个分舵在此城集合。 廖行转过身,背对着他道:“再过十里,就能碰到前来相迎的教众,快些走吧。”说着,一甩鞭,率先加快了速度。 陈江不敢怠慢,抓紧马缰紧跟其后。 据那日受鞭刑已过去一个多月,荆涯因居高处,才到桃花飞落的时节。 顾畅坐在床上静静打坐,她已经一个多月未曾出门,如今伤势已然大好,也该出去走动走动。她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拂去落在床沿上的花瓣,这一年的春色,已剩不多。 “你在干嘛?” 不耐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顾畅皱眉,“你就不能敲一下门么?” 来人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反而理直气壮道:“敲了门我便必须要经过你的允许才能进来,万一你在房中出了什么事,我岂不是又不能进来,又不能救你!” “呵呵,”顾畅冷笑,“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林右护法是瞎的,我这么大个人站在窗边,你都看不到。” 林壁瞬间脸色有些发红,他还真没看到! 顾畅轻哼一声,转而说到:“你来得正好,顺便跟我说说外面怎么样了,我差不多也该出门了。” 林壁看她确实像是没什么问题,赞同的点点头,道:“题倒是没有,就是我觉得教主可能疯了。” “嗯?”顾畅不悦的看他一眼,又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林壁这才想起,即使有千万般不是,教主也是她的父亲,亲生的那种,他收起玩笑的心思,正色道:“无上门那边召开了武林大会。” “然后?” “目的是讨伐魔教。”林壁继续说道。 “什么?”顾畅眸色一沉,“李卫海的脑袋进了尿么,怎么想出这么蠢得招来。” “李卫海确实蠢,招去的只能是想要攀附无尽山小门小派,反观那些有名望的,皆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林壁顿了顿,继续说:“不过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该有动静了,教主已下令,命七十二分舵的全部教众,赶往自己隶属的分堂,过不了明日,十二分堂便能将这事整顿完毕。” 顾畅皱起眉毛,不解道:“这样做只会引来更多大门派的扑咬,爹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壁同样是不解的摇摇头。 这二人不知,林沉却是明白。 魔教已经安静太久了,久到江湖上随便哪个宵小都敢口出狂言,称要“立誓铲除魔教,为江湖除害”;给那些名门正派产生了一种错觉,让他们觉得魔教早已不复当年那般辉煌,甚至以为是自己给了魔教一条生路;久到就连不少魔教中人,都忘记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叫“荆涯”,自己头悬的门辉是“魔教”。 谢瑶才不管这些江湖风雨,她这一个多月只想着怎么给姐姐找个有意思的玩意儿。她专门嘱咐了看护顾畅院门的教众,只要姐姐一出关,便会马上有人通知自己,到时候,自己便能立即将东西带到姐姐面前。只是找来找去,还是林壁那匹白马最得她心意,想来姐姐也一定会喜欢的不得了。 想起林壁那张死人脸,谢瑶不禁打了个哆嗦,若是别人的也还好说,怎么偏偏是他的•••••• 不管了,刚刚已有人来通报过,姐姐已经去了立天殿给父亲请安,林壁与姐姐那般的好,定然不会不乐意送姐姐一匹马的。这么想着,谢瑶心里舒坦了不少,她一剑割断马绳,拉着马往立天殿去了。 荆涯上的各类条令十分繁杂,稍有不慎便要去“阎鬼堂”走一遭,普通教众就算是走在路上,也是战战兢兢,不敢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更何况牵着一匹马四处乱走? 众人看着牵着马乱走的二小姐,心中纷纷感叹,教主果真是宠她。 谢瑶却一点自觉都没有,她估摸这个时辰“长老堂”那群老头定然也在,姐姐这一进去,没有半个时辰是出不来的,自己去了也是干等,还不如慢悠悠的牵着马四处逛逛,等差不多了再去。 顾畅出来时,正好看到牵着一匹马正百般无赖打哈欠的谢瑶,她不由莞尔,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连荆涯的条令都不放在眼里了。” 谢瑶看到顾畅出来,困意瞬间没了,“我送姐姐一匹好马,管条令什么事?姐姐你先看看,这马你可喜欢?” 顾畅这才打量起谢瑶身后那匹马来,四肢勤健,身体壮硕,浑身的毛似白雪一般,果然是匹好马。 “荆涯条令第一百三十二条,凡上荆涯山者,不许驾马。”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顾畅背后传来,谢瑶的笑容一滞,“而且,二小姐,这匹马好像不是你的吧?” “我是牵着它来的,不算驾。”谢瑶刻意忽略了林壁的问题。 “牵也不行。”顾畅笑着补充道。 “姐姐,你怎么也••••••”谢瑶气恼地看她一眼,顾畅但笑不语。 “此马体型俊美,还可日行千里,最重要的是,它比信鸽还要认路,无论在哪里走失,它总能找到回去的路,故而得名‘记归’。”林壁冷着一张脸解释道,“这是我替小畅寻来的生辰贺礼,二小姐莫要再胡闹了。” 谢瑶噎在那里,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 顾畅好笑的看着二人,解围道:“总归这马是给我的,如今我已经收到了,谁牵来的又有什么要紧?莫要让人看了笑话才是。” 顾畅既然已经这么说了,林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眼中依然露着不爽,他“哼”了一声,转身要走。 “等等,”顾畅喊住了他,“父亲刚刚说的右护法也听到了,何不与我同路,也好商议一二。” 荆涯的设计十分精巧,熟悉这里的人,无论往哪一方走都能找到自己要去的地方,而不熟悉这里的人,无论怎么走,都像是在迷宫里转圈。 林壁听到顾畅的邀请,心情立马好了许多,但碍于附近的教众,只能端着个架子,放淡语气说道:“那我便与大小姐同路。” 顾畅又转身去看谢瑶,谢瑶立马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她才不想和林壁一起走。 路过的教众看到右护法明显柔和下来的脸色和二小姐抗拒的模样,不由再次感叹,也只有大小姐能让右护法不那么阴冷,而能制住二小姐的,除了右护法也没别人了,也还真是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