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重生 王家自然也是风光无限之大宅。 门前是一个生长了数十年的枝繁叶茂的大树,当初迁址的时候,正是王家老爷看中 了这门前的大树,这才同意举家搬迁。要不然,谁能愿意牵动祖宅呢? 可正是门前这郁郁葱葱的一颗大树,才让人心生希望。王家老爷更是觉得有超脱的让王家家大业大的寓意。于是也在此扎根,颇有一番风光。 王家老爷娶了三房媳妇,正房生了一个女儿。王家老爷看那女儿出生的时候,直摇头,只叹自己没有一个好福气。叹口气,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一面。 很立即的便有人的闲话传入了正房夫人的耳朵里,王家老爷要再娶媳妇啦! 正房夫人摸着自己耳朵,看着在一旁哇哇待哺,可怜巴巴的小女儿的神情,竟然觉得硬生生一丝悲哀。初初生了孩子,这身体还没有恢复,便有了心结。却还是细心的喝粥,也只是为了能多喂女儿几口饭吃。 可这日女儿刚满月,身边的丫鬟便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夫人,夫人,老爷说明天要娶个小妾,让我传话过来。” 正房夫人放下自己怀里,在老爷面前不值钱的丫头,哭的几乎满脸的眼泪,心里却更是悲愤。积郁成疾,更何况,自己的女儿才刚刚满月,这老爷娶妾也就罢了,偏偏脸色也舍不得好看一些,更是一面也不理会这个女儿!越思越想,心里几乎是发起闷来,一口鲜血吐在床上,双眼禁闭,昏了过去。 那丫鬟惊呼不好了,先将小丫头抱去姨娘那里。便一边向老爷的书房跑去一边开口喊道:“老爷,老爷,夫人吐血啦!” 话说这王家老爷虽然出手阔绰,脑瓜子机灵,这才有了这一番家业。可是每每在这娶妻生子上却执着的很——只要儿子,那女儿可都是不值钱的货! 这才听到丫鬟的叫声,心里更是有些怒意,怪这个夫人不争气,自己的肚子里跑出来一个姑娘,难道还怪我再娶妻不成?也便一皱眉,声色俱厉道:“喊什么喊?我这耳朵是不好使?听不见不成?吐血就吐血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在屋子里修养了把。这王家明天还要娶妻,你这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还说出吐血的字眼,真是晦气!” 一甩袖子,也不顾丫鬟在地上跪的惊慌失措,起身便出去了。丫鬟初还以为老爷终于要去看夫人一眼,哪怕嘴里太过嫌弃,可跪着转过身来,却还是发现老爷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了。心下一痛,不免为夫人悲哀。 而这第二日大喜之日,老爷说什么也不让大夫进院,不能沾染了晦气一番说辞云云。 丫鬟护主心切,叫上那郎中从后门偷偷溜了进来,看了看夫人的伤势。那郎中看罢,只是摇头,叹口气,便从后门又走了,嘴里说道:“夫人求死心切,只怕是….不能再活啦!” 丫鬟只得抓些补血化瘀的药来。一日一日看的心痛。 二夫人嫁进来之后,看着这正房夫人终日病怏怏的样子,老爷连女儿也不看一眼,更是瞧不起这正房夫人,不屑一顾的样子,却是谁看了也心酸的牙痒痒。 没过多久,这二夫人怀孕的消息传来,惊得正房夫人一身冷汗,夜里也便去了,了无牵挂,却独独剩下这孤孤单单弱弱小小的不争充的女儿一枚。 老爷却见初听二夫人怀孕这么大的喜事,正是兴奋的紧,美没过多少时辰,便有人传话说这正房夫人去了。心中更是气愤,自己遇到喜事,这个死人老是过来横插一脚,想想刚出生的女儿,更是觉得当初就不该娶她! 更何况怀孕是大事,万万不能冲撞了二夫人,于是大手一挥,匆匆交代下去:“葬礼就不办了,找个寂静处,夫人她爱静,就葬了吧。万万不可大张旗鼓,让那丫鬟去领点银两,买些纸币什么的,烧了去吧。以后,便也就当没这个人。” 不知生生的为这个男人付出了一生的夫人,如今尸骨未寒!听到这番话,又是怎样的心冷! 来人却也不敢声张,临走时想起还有一个小小姐,于是又重新跪下:“可那小姐是如何是好?” 老爷思考了良久,也觉得是自己的丫头,还是留着吧,就当是一份情谊,却想到连名字还没有起好,只是站着思考了一会,便轻飘飘的飘出一句:“养着吧,让那个姨娘跟丫鬟抚养着,王家短不了这张嘴,唤作银嘉吧。也算是我给起的名字。” 那人慌慌张张退下,心下也觉得发寒,这老爷怎么就对自己的骨肉这么不堪呢? 却是护得二夫人的肚子紧紧的,生怕有一丝丝的闪失。 可是这二夫人倒是得意的很,还不时的要吃吃这个吃吃那个。好赖还算是深秋,这家里生意上没什么事,老爷也乐的清闲,时常陪着二夫人去看戏。谁知道这戏一看,却又看出了些是非来。   老爷看上了一个唇红齿白的戏子!却碍着二夫人的面子没有表现下来,心想等这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   六个月后。孩子缓缓坠地,接生婆朝着门外大喊:“男孩!”   最是兴奋了老爷,老爷现在一门心思只扑在这儿子身上,哪管的上那戏子在何处?于是只得放心心来,疼这个自己盼了多少年的小心肝。   一晃便过去了十三年。   彼时,银嘉已经十四岁,而男孩取了一个名叫之城的名字,也已经十三岁。   二夫人对银嘉可谓是愤恨的紧,自己正是想坐正房的位子,可偏偏银嘉的娘亲是积郁成疾而死,万事都讲究一个福气。她始终觉得那个位置风水不好,却说出去好听,可偏偏又让人生畏做不得,于是终究将仇恨都洒在了银嘉身上。   一日复一日。无论是重活,还是那不停嘴巴的责骂,都似乎让银嘉透不过气来。   可始终她都是唯唯诺诺的模样。见着这家子的主人都拿他不当回事,自然丫鬟们也就存了眼色见她。从没拿她当过小姐身份。冷嘲热讽或者是斥责打骂倒是一丝一毫都没有少。   也只有当时夫人的丫鬟拿她当个宝贝,日日悉心照料的,可仍是抵不过众人无处不在的责备和不屑一顾。   小姑娘却变得越发透明,那二夫人却一有些不高兴的事,之城有个头疼脑热的,全当作是小姑娘的事,说什么都要打一顿。虽然夫人的丫鬟想要阻拦,可毕竟也只是个丫鬟,也只有在拿着药膏抹银嘉身上的伤疤的时候,才会抹眼泪着心疼。   可最委屈的莫过于银嘉了。   这一日她偷偷溜出来走到湖边,那诺大的深沉的湖水却仿佛吸引着她跳进去。   她心里难过,却仍听得见似乎一直在耳边打骂的二娘的声音。她闷闷不乐,而才十几岁的姑娘,那里知晓生命,只知道若是自己死了,那便再也没有人侮辱自己了。那般说自己,说自己的母亲,早已在小小的心灵中,抹下了浓重的伤痕。   正在发呆,却听闻后面有二娘的叫声:“这个死丫头,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不去洗衣服,还能有什么用?”   更是心急,一个咬牙,便只身便纵入了那湖水之中。 没有人知道死亡会是什么感觉,银嘉只觉得呼吸是那么让人窒息,心里胸腔里似乎都是难受,她便伸开双色折腾起来,却没想到,越陷越深。却在这一刻,感觉到原来自己死去便再也无法生还的重要。   默默的发誓,若是再来一次,定不会活的这么委屈,眼皮却越来越沉,终究好似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似乎还有一抹光亮……   连二娘在岸上的尖叫都没有听见,以及忽视了在另一边玩泥巴的小人。   在睁开眼,却是当初自己娘亲死时的屋子,自从娘亲死了,那间屋子便再也没有人住,只有自己在偷偷思念妈妈的时候,才会悄悄溜进去,说些思念。   可现在,这里还是一尘不染的模样,屋子里也是温暖的紧,不如平时那般寒冷。   银嘉尚还困惑,怎么,怎么好似妈妈回来了?   自己想四处环绕一下,却只看的见上面的天花板,再扭头,便是温暖的包裹着自己的褥子。这是怎么回事?   她想开口问下周围的人,因为听得见有人在细细的说话,一出声,却是咿咿呀呀的奶腔!她这才觉得有些不对,才惊觉,自己不是跳湖了吗?怎么,怎么又……   抬起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掌小小的,温软还有些暖暖的,是小孩子的手!是自己又投胎了?银嘉想到,可是为何没有看到外婆桥和那孟婆呢?   觉得命运真是奇怪。这是,似乎是自己哇哇乱叫的声音惊到了人,那人温暖的眉眼朝着自己的方向靠过来,用小指腹抚摸自己的脸,那么温暖。   天啊!   银嘉简直想尖叫,这个人,这个人同母亲当年还得宠时候请人来画的画像一模一样,像极了自己的妈妈。          正文 第2章 意外相识   银嘉想问这个人是谁,却没想到脱口而出的,还是那咿咿呀呀之语。   她况且皱眉,不知道要如何表达。却见那个女人像是知道自己在与她说话一般,笑的动人又温情,温尔暖语的陪着她说话,哄着她。   银嘉几乎要呆了一般。   极像。那个神态就像是自己的娘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当初养自己的丫鬟,为了让自己知道娘亲的样子,几乎搜集了关于娘亲所有的画作。一颦一笑都描绘的栩栩如生,在那被欺负的日日夜夜里,她几乎都是抚摸着那些画入睡的。   银嘉使劲的抬起手,想要摸摸这个女人的脸颊,银嘉始终觉得,像是血液里隐藏的因子一般,那么认真的觉得,这个,就是自己的母亲,日思夜想的母亲。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又重新便成了婴儿,可是这次,定然不会在重复上一次的悲剧!   银嘉在心底里发誓。她要保护自己的母亲,要撑起自己的脊梁。   二娘!我王银嘉回来了!   这时,因为她抬起的手,母亲似乎是以为银嘉要吃奶,便让丫鬟抱去给姨娘。那丫鬟抱的开心,一脸暖意,抱的柔柔的,生怕伤着王银嘉。   王银嘉这才真的相信,她自己有一次重生了!那个丫鬟如此待她,那自己现在就一定是变回了小时候。   她忽然有些惊喜以后发生的事情。上一辈子将自己折磨的如此模样,那这辈子,他自然要翻云覆雨,成为一个绝非等闲之辈的人!   于是就像当初一样,她也一日一日的成长。可有些东西,在她尚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更是无能为力。比如,他母亲的死。   第一次的时候,自己只是在后来受尽了没有母亲的伤痛,可是这次,这次却能算得上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吐血而死。   她心痛的几乎死掉,却只能哭的十分厉害。只是经历了这件事之后,更是难过,那些成长的伤痕似乎刻在了他的生命力。她这心底里唯一恨的就是那个自己的亲爹,却丝毫不顾及自己母亲和自己生死的那个男人!   日复一日的长大,似乎在重走以前的生命。只是这次,她再也不像以往那样的忍气吞声!   很快时间便又偷偷溜走了。已经到了四五岁的年纪。   而这个时候,正是小弟最受宠的时候,于是似乎,她总是被落在后面。但是如今的她自然不能同当初相比。   那些小阴谋小小的手段自然是不在话下。只是不知是否还记得那个戏子?   虽说她当时也尚小,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后来有一次,她就想看看那个女人和那个称作父亲的男人去了何处。   于是便看到了父亲带着二娘去一个戏馆子里唱戏。彼时她虽已经不至于那让不让父亲开心了,因为已经经历了一场生死的自己,早已聪明了许多。   王银嘉在回来后,便将那个戏子的画像带到了家里来,偷偷的放在哪明里暗里,兀自撩拨着父亲的心思。   而王老爷当初在二夫人怀有身孕的时候,便觉得这个戏子也算是个上得了台面的姑娘。虽说唱戏,却并不是什么花柳人家。趁着一次二夫人神色愉悦。他便假借着外出做生意,便去日日听那戏子唱歌。   这一切都在王银嘉的推波助澜下进行的:当年二娘丝毫没有让自己好过,那么自己,也不会让她好过!   虽然二娘现在还是会招呼她洗衣服做饭,甚至骂她。可王银嘉已经学会了摆小姐架子。另外,她学东西倒也学的尽心尽力,王老爷也已经不再是那个连一眼也懒得看的人了,也把她当成是了一个自己的血肉。   王银嘉也训了一众当初欺负她的仆人们。   虽然人小,但却一日比一日精明、干练。   好像一切都在顺着王银嘉的心思发展着。   当有一日王老爷回家,对着远在门外的二娘说:“我要娶青柳为妾。”那声音里已经写满了不容置疑。   不管二夫人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大婚,也算是举行了婚礼。   王家在整个镇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那青柳本就是一个令人轻贱的戏子,得到王老爷如此垂青也算是一门幸事。   只是,这青柳,早已不是在舞台上那个唱着花腔善良分明的姑娘。   这几年跟随了场子东奔西跑,为了生存几乎用尽了各种手段。那一眼一眸里的善意,无非是哄骗众人的把戏罢了。偏偏陈老爷吃这套的很。   自然,王银嘉也怕这个青柳是一个老实人家,独自装作想偷吃东西的样子进了她的新房,却被她厉声喝出。却在一转眼,对着王老爷便轻笑不已。   王银嘉在背后轻笑,这王家,自然更是有戏可看了。   二夫人自然也不是个会服输,安分守己的角色,王银嘉乐的看她们两个人逗来逗去,何乐而不为?   二夫人这时,倒也是讨好起银嘉来,却以为银嘉还是那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于是哄骗她:“银嘉,你可知道西厢房的女人是个什么角色?她才是让你父亲不疼爱你和之城的人。你少可不必多亲近她,自然要与她为敌,你可知道?”   王银嘉乖乖的回答,眉毛低低的:“是的,二娘。”   彼时却告诉三夫人,这二夫人说了她的坏话,还白白的捡了一把糖吃。   而这三夫人倒也是知道自己初嫁过来不太好露面,可晚上却对着王老爷吹些枕边风。王老爷也是聪明人,知道这二夫人生性善嫉妒,刚讨了小老婆来,新鲜感还没走,便也是为了讨她欢心,大巴掌一挥:“让二夫人抄写佛经去吧,这些日子也真是太轻松她了!”   于是最高兴的,当然是不费吹灰之力的王银嘉。   一晃,又是两年时间,到了当初王银嘉投湖自尽的那天。她想了想,还是选择面对当初的自己。虽然那些日子她一辈子都不愿意再想起,但是岁月也正在重演,既然自己都重生了,那么是时候该抛弃自己原来的样子了。   这日,她便一步一步慢慢踱着朝着那片深湖水走去。   自从她重生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似乎有一些害怕,更有一些隐隐的担忧。更何况,她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欺辱的王银嘉了,她已经在悄悄的长大,最终成为一个美美的模样。   她静静的走向湖边,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她经常受欺负了便躲在这里偷偷哭。每每还没哭够,便有人来寻自己,接着去干活,去洗衣服,去接受那无穷无尽的白眼,让人心酸却又不得不接受的生活。   眼睛忽然有些湿润。   银嘉惊觉般的摸摸自己的脸,一脸都是泪。   她静静的坐下去,早已经没有别的心境,心里面都是空灵。小小的年纪,却拥有另一种声色的淡然和让人耐人寻味的味道。   她如此坐着,不知过了多久。   忽而看到一旁有一个大约比自己小一两岁的孩子在玩泥巴。王银嘉并没有惊动她,但是却看的十分认真。   那是个小男孩,已经扎上了长长的头发,挽成大人模样,长长的衣衫都落在地上。脸上还有一抹灰色,倒是十分可爱。王银嘉看着也有一些想笑,当那个小男孩不小心在扔自己玩的泥巴,跌了一跤的时候。   王银嘉终于忍不住还是笑出了声,便听见那个小孩细细小小的声音:“你?是来陪我玩的吗?”   眼睛里带着琥珀色的光亮,清澈的仿佛将人吸了进去。   却忘了自己也是个小孩子,笑笑回到:“小孩,你在干嘛啊?”   那个小男孩皱皱眉,不喜欢听她这么叫自己,可是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看不到吗,我在玩泥巴。”   王银嘉心想,这真是一个脾气大的坏孩子!   却是没有再说一句话,伸出手,将那双干净纤细的手伸进了泥巴里,搅动起来。笑的开心又动人。   王银嘉也是一个小孩子,虽然无论是第一次的人生还是第二次的人生,自己好像从来就没有什么玩具,没有什么让她开心到大笑的事情。没有人陪伴她玩耍。而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之城,永远都在二夫人的教育下,讨厌王银嘉讨厌的厉害。   所以,她今天突然能有一个人如此开心的玩耍,就算她生命度过了两次,可是那份开心,却是从来都没有过得,让人满足、让人欣喜和安全。   王银嘉突然想,如果就这样让他陪自己一直玩下去也不错,便用稚嫩的童声缓缓开口道:“你,家住哪里,叫什么呀?”   那小孩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却突如其来的灿烂一笑:“你想让我陪你玩吗?我叫孙庆勇。可是,我没有家哎。”   没有家?怎么会没有家呢。好像他比自己还要可怜哎。想到之城身后永远跟着一个小丫鬟,彼时她更是不知道男女有别,想着也没什么大问题:“那你跟我回家吧?你做我的...恩..我的侍卫怎么样?” 正文 第3章 磨合   孙庆勇自然连什么是侍卫什么都不知道,软软糯糯的声音倒也十分可爱:“什么是侍卫啊,可以给我吃的吗?”   王银嘉听见这句话也更是觉得心酸,原来还有人连一口饭都吃不上:“就是都能每天陪我玩啊,每天吃好吃的。”   那张本来在认真玩泥巴的脸更是兴奋,有些涨红,不住的点着小脑瓜子。   却在兴奋了好一会之后突然冒出来一句:“但是,我还有个哥哥哎。”   还有个哥哥?王银嘉纠结起来,毕竟带回来一个人还好说一点,带回去两个,便好像觉得有点.......   但是看着那个小男孩眼睛有些亮晶晶的样子,满眼都是恳求和希冀,更是不忍心拒绝,只好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说到底,王银嘉也只是一个孩子。   很快,便见到了孙庆勇的哥哥,只是淡淡的看了王银嘉一眼,好像比王银嘉略微大了一点,王银嘉有些尴尬,这样子不经过他同意便说出“带回去做侍卫”这种话,会不会让人误会?   可是王银嘉再小家子气也是数一数二的家教里教出来的,于是只是大方的笑了笑,便不再开口。   孙庆勇扯着王银嘉的袖子,乖乖的:“姐姐,这是我哥哥,孙小梓。”   王银嘉点点头,冲着孙小梓问:“跟我一起回我家吧?不会让你们再流浪。就算在我们家当个仆人什么的也是好的啊。”   孙小梓似乎是出去碰了壁,很伤心的样子。听见王银嘉这么说,没有一丝反驳便点了点头,算作回答。   可这个时候,谁知道,他们三个人会如此在一起一辈子呢?甚至,是更久的距离。   王银嘉带这两个人回去还有些忐忑。她转了转眼珠子,心里便有了些许主意。最近二夫人和三夫人的状态正是白热化的阶段,谁也不服谁。   于是王银嘉动了动脑筋,便抛出二夫人的屋子前面重重一跪,声音很大,却很坚定还带着一丝哭腔:“二娘。我在外面遇见了两个男孩子,连饭都吃不上了,求二娘收留了,做我的侍卫也是好的。之城有个丫头伺候着,我整日一个人,也是烦闷的,求二娘准了。”   还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果然,二娘将一个瓷碗“啪”的扔出来:“你个讨饭吃的姑娘,自己是个赔本货,你还找了两个人,想吃穷你爹啊!没出息的!”   王银嘉一动不动。   对面厢房里“吱呀”一声:“银嘉,怎么了,跪在地上做什么?多凉啊?快起来。”   王银嘉这时候才哭着说道:“三娘,我路上捡了两个可怜的乖孩子,就来咱们家讨一口饭吃。就算是当个我的仆人。二娘不同意,还说我是个赔钱货。”   柳青一声冷笑:“三娘准了。这么冷的天,一些人呀连个善心都没有,还让自己的孩子跪地上。活该自己儿子不听话!”   拍拍王银嘉的脑袋,还当她是个乖孩子般:“去吧,陪那两个小孩玩去吧,我会去给账房那边说添了两个孩子的。”   王银嘉乖乖的点点头:“我会告诉父亲的。三娘您歇着吧。”   二娘那边却又重新拉开了门,任谁都听得出来那是在指桑骂槐。两个人就这么明里一句暗里一句,刺的人脑袋疼。   王银嘉便带着那两个小孩子赶快跑开这是非之地。如此污言碎语,怎能让刚入王宅的两个人听见?   可是孙小梓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没有一点变化。 ??王银嘉有些不好意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知道带着他们先去打点一下住处。原本王银嘉便是在这王家大院里不得宠的人。自然房间比较偏僻,也不是什么华贵的布置。一切都是那么简单。 ???而王银嘉带着孙庆勇和孙小梓二人寻找住处也是距离自己十分之近。当他们二人一些简单的东西收拾好后,王银嘉指指远处的小屋子:“那是我的房间,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告诉我。” ????王银嘉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不知道该做何解释,她明明也是这里的小姐,却还是住着这个破旧的房子!想了想还是不要多说什么了,当一切现实摆在眼前的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让人难过的。 ????可孙小梓却了然一笑,似乎二人之间亲近了许多。 ????毕竟是生活在一个院子里,时间过去久了。又都是小孩子,更是熟识的简单。没过几个月,三个人便开始抢蛋糕吃。偶尔便开始打架。 ?????虽然二娘有时也会为难他们但是总算是没有将他们二人赶出去,而他们二人也是看了许多的东西,遇到了数不胜数的挫折,自然也是不觉得委屈。也只是冲着王银嘉笑一笑,也便是过了! ?????这样久了,王银嘉才敢开口询问为何他们没有了家,却还是一副难过的模样,生怕戳痛了二人的伤心事。愈发胆怯:“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孙庆勇只顾着在一旁糕点,今天是他的休息日,他还是乖乖休息的比较好。 ????孙小梓已经消除了对王银嘉所有隔阂。这次倒是好声好气回答道:“:”其实我们就是父母早死,将我们托给了舅舅舅母,可舅舅舅母自然不会用心的待我们,在后来的时候,便直接将我们扔向一边。将我送去了外地一个师傅那里,让我学习武艺,却怕我不听劝告,便将我弟弟扣押在哪里。” 王银嘉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都是命苦的人又该怎么诉说? 然后孙小梓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说了一句让王银嘉十分感动的一句话:“以后,我们三个相依为命吧。” 三个人相互之间的感情就这么轻易的黏在了一起。像是无尽的荣光。 王银嘉坐在外面的湖边,偶尔三个人会说些话。很多时候便有许多活需要他们干。虽然王家老爷嫌弃王银嘉身为一个小姑娘却带了,两个男人在一起自然也多了许多劳动力,也只是怒气冲冲的说了几句。 也便算了。 这种折磨却也相互幸福的生活也过得十分快。这是三个人的时光,专属于三个人的时光。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逼迫的他们不得不要离开。 之城的屋子里丢了一块玉。那块玉是王家老爷在最早的时候,刚刚出生便准备好让他佩戴的玉。却因为他还太小,二娘在那怜惜这块玉,生怕它丢了。于是便放在里屋内匣子里。 可是今日一早,二娘便在院子里慌张的喊道:“老爷,老爷,阿城的玉丢了!阿城的玉丢了!” 王老爷也算的上威严,眼睛凶的很,直直的瞪着她:“这是怎么回事。” 那二娘似乎是真的有些害怕,怯懦的在底下说道:“不知道...今早醒来就没有了。” 于是整个府上都陷入了一种不堪言说的氛围里。不能有人在说些什么,到处都是一副冷漠的不敢多言的气氛。 二娘生气的很,可是碍于王老爷的面子,也不敢多言,眼睛却倒是没有离开王银嘉一丝一毫:“真是最怕家里出内贼啊!” 王银嘉表情冷冷的,知道这二娘看不惯自己多时了,这次是一定要下狠招了。孙庆勇和孙小梓如今也已经长大,默默的将王银嘉护在身后,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架势。 孙庆勇和孙小梓自然是最为一个侍卫,于是孙小梓和孙庆勇便开始学武功。府里一个学了多年的老师傅叫他们,也将她们看做看家护院的接班人。因为孙小梓早已经学了三年,所以有些笛子,可似乎孙庆勇有天赋的很,很快便跟上了孙小梓的脚步,甚至更甚。 可当下自然一切都比不过王银嘉的安全,如果细细说来,那么孙庆勇和孙小梓两个人的命,便是王银嘉捡回来的。 王老爷却是生气的很,却知道一定不是王银嘉做的。这么多年,家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丢失过什么东西的事情发生,这次却突如其来。王老爷在这事情上倒是知道进退,知道必须要抓出罪魁祸首,不然,整个家里都安分不起来。 王老爷威严到:“到底是谁拿出来的,自己站出来,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若是还是有人不自觉,那么只能报官了!” 眼神扫过孙庆勇、孙小梓。这真是实实在在的凌厉。 孙庆勇和孙小梓自然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直直的冲着王老爷的目光看了回去,所有的一切都似乎留在这里,成了一个迷一样的眼神。 王老爷这下却是生气了,将手里的账本将外面一摔,坐在那椅子边上:“真要我撕破脸皮?” 二娘在一旁装腔作势的厉害,声音尖尖的:“去,搜搜你们三个人的屋子!” 似乎就在不经意之间三个人变成了罪魁祸首。这是王银嘉也自然难受的很:“二娘,我说了,不是我们三个。” 二娘根本不理会,冲着老爷便恳求道:“老爷,咱们家这么多年来没生过什么事情,可这三个人一来。便有了事,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那我们这个家该怎么管理啊!” 正文 第4章 出嫁 王老爷每次决定什么的时候,都会大掌一挥,这次也不例外:“你们都要干什么呀!都要造反啊!去,搜屋子去。“   王银嘉从孙庆勇和孙小梓的背后钻出来,冷冷的目光:“爹,你若今天搜了我们三个的屋子,那么今晚我们就断绝所有关系。”   王老爷从没将她放在眼里,这时倒是笑的开怀:“正好,他日里王府来王家说媒,说是王家的王爷要娶王妃。商政联姻,要娶你,如此我便准了。”   接着便是更冷的笑意:“搜!给我搜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若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让她立刻就嫁了!跟着身后这两个走狗,一起滚出我王家去。”   王银嘉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眼睛里寒意更盛,却在背后看到了隐隐一丝的难过:“爹,我最后再叫您一声爹。我现在回房去。后天我就嫁!”   二娘再身后笑的更欢,以后这姑娘若是出去了,那么自己一门心思只要三夫人生不出儿子便能让自己的儿子的到这偌大的家业,这么大的财产,便都是自己的了!心里露出笑意。让人听得出来。   王银嘉的心里写满了仇恨,跟孙庆勇和孙小梓在一起的日子放下去的恨和不满,却又一起涌上心头 ,告诉自己:你看到了么,要是你对别人不狠,那么自然会让人骑到你的头上来。   冰冷一笑,却慌神而过。连王老爷都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那般冰冷的眼神,怎么会从自己女儿的眼睛里飘过?      却还是狠下了心:“搜!”      几个小厮便立马匆匆走过去,自然是要去搜的仔细。剩下来这屋内的一群人,就这么静静等待着结果。屋内仿佛连掉一根针的声音都听得清楚。      可是孙庆勇、孙小梓两个人却是一点都不害怕,大不了就这么再见。他们二人在那么小的时候便能趁着湖边活下去,何况自己如今都学了这么多的本事,更是有本事活下去,还要养的活自己!      没过一会,便有人拿着那块温润的玉走了过来,晶莹透亮照出了每个人的表情:二娘得意洋洋,王老爷有些莫名的心痛、孙小梓孙庆勇二人确有一些隐隐的兴奋、王银嘉却是冰冷的,让人心疼。      王银嘉抢先道:“小厮,这东西,是从谁的房里搜出来的,可是我的?”      小厮将玉恭恭敬敬的递给二夫人,嘴里不屑一顾到:“自然,不然还能是谁如此嫉妒之城。”      王老爷将眼睛一闭:“王银嘉,你真是让你父亲失望。”      而这是,孙庆勇一个巴掌便打在了那小厮身上,嘴里还恶狠狠道:“如此对你的主子,你也算的上奴才!”      王老爷知道小厮这样对王银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权当是最后一次宠自己的女儿吧:“王银嘉,后日你便嫁给王爷府的王爷吧。也算是王爷府的人看得起你,能将你算在王爷府里。自求多福吧,你的嫁妆自然不会短缺你,只是往日再也别喊我一声父亲啦!”      王银嘉双眼含泪,但是咬牙让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是,王老爷。”      三夫人自然是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现如今太容易惹火上身,只好自求多福。      王银嘉这次才真是心如死灰。冷冷的模样让人心醉。      只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的房子里谁也不见,更是不多说一句话,送过去的饭却吃得干干净净,她不断的告诉自己,要活下去,要活下去才能有更多的机会报仇。      孙庆勇、孙小梓每日都在门前陪着王银嘉说话,虽然王银嘉通常一句话也不会说。      当结婚那天,孙庆勇、孙小梓也穿上了侍卫的衣服,当做随身侍卫一同嫁给王爷府的人。还有丰厚的嫁妆。自然,王家嫁姑娘,就算是为了面子,也要将这东西都备的厚厚的,既是礼数,更是看起来漂亮。      媒婆带人给王银嘉上厚厚的妆,穿上大红色的嫁衣,漂亮的简直迷死众人。媒婆说着些好话:“哎呦这姑娘真是好看,真是好福气啊,还是嫁给的王府的王爷。上辈子修了几辈子的福啊!”      王银嘉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跟着随行的队伍走的缓慢。身旁是骑着马的孙家兄弟二人,这才稍稍让自己安心了一点。      不知道王府里的人都是何种模样,又会遇到怎样的生活,只是那结婚的王爷,就这样因为一场意外,须臾的将自己嫁了出去,要是娘亲知道了,又该是如何的伤心。      这样想着想着,脑子里竟然又出现了那日母亲去世的情景。眼泪冒出来,硬生生的将眼泪逼了回去。今天,可不能打扰母亲,不能让母亲看到自己就这样嫁了出去!      绕城三圈,才终于走到了王爷府的门口。      “落轿!”长长的嗓音拉着长腔。王银嘉的额头被凤冠压的头痛,太阳穴不停的跳,让她自己都有些头晕。      下轿的时候,步伐摇晃一下。新郎的手伸过来,修长白腻,根本不像一个男人的手,却冰冷的让人心里整个都是一颤。      接下来便是百无聊赖的迈火盆,拜堂。僵硬的仿佛一个木偶,由着众人牵线指引着。      孙小梓二人刚到王爷府,便不知被送去了哪里。好似是让他们休息去了。这大喜的日子,让她累的几乎浑身散了架。      自己传说中的夫君,也就是王爷府最尊贵的身份的人——王爷,听说名字叫做恒宇,名字倒是温润的很,倒是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可既然来了这里,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吧。      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可自己的喜帕还是没人给自己揭去,王爷在外喝酒喝了一晚,尚未回来,自己根本不敢揭帕子,有这边一个丫鬟看着,倒也是不敢懂得太厉害。      却饿了一天,又跟着忙了像只脱落似得转了一天。      真真是头痛又饿又累。      只得随着丫鬟找话说:“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只隐隐约约看得见它的身影,但是还是看到她福了福身:“回王妃,我叫宝珠。”      王银嘉被这声王妃叫的有些许不自在,扭了扭身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温柔些:“我可以揭去喜帕吗?”      谁知道这句话像是戳到了丫鬟的底线,那叫宝珠的丫鬟声音大大的,还直摆手:“不可以不可以,喜帕揭了就算不上结婚啦!”      好吧,这么个像主子的人看着,自己就听话吧。王银嘉心里想。可是却还是难受的很,又困又乏,只得接着好声好气道:“那可不可以给我拿杯温水来,顺便在带一点糕点?我好饿,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那丫鬟倒是手脚麻利,端着一个盘子,便将她所说的一一呈上。      这府里的丫鬟似乎很多,正吃着的王银嘉听见外面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这才想起自己也有两个侍卫应该呆在自己身边:“宝珠是吧?我带来的那两个侍卫呢?”      宝珠想了想,这才缓缓道:“是被老爷送去北屋了吧。说是结婚那天,王妃身边还是没有男人的好。明早他便能跟着你了。只是老爷说两个人太招摇了,便只留了一个人跟随着你。”      好吧。看来在他人府上自然要学着听话一点。她没有在说话只是专心吃着自己手里的食物。      而这时,王爷一身酒气的推开门,却身形飘然,没有一副喝醉的样子。抓起桌子上的筷子,挑起王银嘉头上的喜帕。      这人的模样倒是生生的让王银嘉惊艳,很美,如同很多大眼睛的人一般。鼻子挺直,帅气的让王银嘉都离不开眼来。      可是王银嘉还是在心里告诉自己说加油加油。不能就这么陷进去。咳嗽了几声,便双手摘下了沉在自己的东西的凤冠。      “我怎么听说是你要嫁给我?”恒宇坏笑道,眼睛里却是满满的都是距离感。让人心碎。      可是王银嘉对他无感,坦然道:“我父亲说可是你们家去提的亲。”      恒宇冷笑:“那权当是我父亲做错了,可是你休想让我爱上你。” 这下王银嘉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好啊,那我们就各玩各的,你可别欺负我。” “我才懒得理你呢。倒是你,可别担忧我,我自然会玩的风生水起。”恒宇毫不客气的回道。 两个人这下算是定了契约。 虽然王银嘉心里有些许的不相信,但是还是当做无所谓的样子,躺在床上,连妆都没顾上卸,和衣而睡。只听见门吱呀一声,恒宇早已离开了。 这下,心里总算放心了。累了一天,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孙庆勇便守着王银嘉,成了他的贴身侍卫。王银嘉也是放心,现如今孙庆勇的功夫却是比孙小梓的好很多。 但是王银嘉生怕若是那恒宇对自己下狠手,毕竟自己已经是她的妻,可不能如此轻易的拒绝。她头痛的想了一天,终于才想到一个办法:“孙庆勇,你替我每日看着恒宇,可好?” 盯紧一点,万万别出错。 就这样过了几日,却见小姑子碧琼,自己在这府里也只是熟悉了这一个人吧,蹑手蹑脚的走进自己,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正文 第5章 仍想杀他 银嘉猜着他想说什么,严肃道:“他答应过我,不会动他一指一发,你不必在这里危言耸听。” “倒不是我危言耸听,我特起早一步,来告诉你的,你不想听也就罢了,毕竟他是我亲哥,我还不想说呢!” 银嘉装作不在意,一行往瑞雪堂去一行问:“你倒是别卖关子了,我听着。” 他们走得快,碧琼蹑手蹑脚紧跟几步,听庆勇说:“昨天夜里,我睡得晚,听见他梦里叫‘对不起银嘉’,连着好几声,跟哭似的,然后一咕噜坐起来,汗如雨下。我问他梦见什么了,他嗫嗫嚅嚅不肯说,欲盖弥彰,不过明眼人一下就看透了,你如何认为?” “你的意思是,他所谓去看护恒宇不过是个诡计,目的仍想杀他。”银嘉错愕。 碧琼听的几句,得知小梓还在怀柔轩,便飞快的转了道走去。 那小梓每日都起在庆勇之前,如今醒来不见他,不免疑惑。自顾自洗脸穿衣,忽闻叩门:“公子,奴婢送了饭菜来,您趁热吃。” 小梓应了,怪道:“他连饭菜都没吃就走了。”想不通,犹自去凉亭吃饭。凉亭跟正房中间有一个穿堂,穿堂有门帘,门帘外便是竹子修葺的凉亭,内中竹桌竹椅。单管送膳食的丫鬟都拿捏好时间,把饭菜摆弄齐整。 今早风凉气清,只有他一人,就更凉了。 碧琼扒着门缝窥他多时才叩门,他走去拉开门,只见这眉目清雅的小女子攒着一脸灿烂的微笑,他一愕。 “怎么是你?”唯一能想到的他来此的理由便是银嘉差遣,故未请她里面坐,而碧琼巴巴的想进去。 “孙公子,我来看看你。” 小梓方请她进去。 世上最珍贵的,是清纯的处子之心,世上最难得的,是把心血容纳进一针一线。此种情痴,最怕就是遇见不识货的主儿。 “孙公子,这是……”那绸子包裹着的东西推进小梓怀里,她心跳如雨,脸蛋儿绯红绯红的,“这是我送给你的一点心意。”扭头飞快跑走。 小梓怔怔的站在那里,半晌打开精心折叠的绸子,原来是一双千层底布鞋。做工不很工整,却可以读到她的用心。 那一刹那,他冷傲的男人的心仿佛融化了冰山一角。从未接受过女子的赠予,这一次,一丝不为人知的笑意浮过唇畔。 原来庆勇妒恨他,也妒恨银嘉,所以毁了小梓接近赵恒宇的机会。与银嘉一路来到瑞雪堂,老远就听见恒宇干咳,红杏熬了汤药正用小银匙舀着喂他,颖儿在旁做针黹,几个小厮夹道侍立。 银嘉来了,他只翻白眼,腮帮紫涨的说:“没事别来碍眼,本王险些儿把命丧了,你竟打扮的花骨朵相似,还带着一堆臭狗屎,没得把本王房里熏臭了。”一面使小厮去叫李思。 庆勇平白窝火,银嘉上前道:“你好些没有?” 他气急败坏推她一把:“不用你假好心,本王还死不了,再这样一百次也死不了,你可以放心了!” 红杏唬的脸膛通红,不敢坐,颖儿也放下针黹,吃惊的观看。 银嘉马上换过一张脸,笑眯眯的说:“不是阿晨那厮告诉,我还真不晓得六爷下了如此大的决心,竟拼命了,咂凉的水就往头上泼。现今又不大冷,就是暑天,洗冷水澡也要命哩!” 恒宇用眼神和庆勇战斗,抽搐道:“为了这两个狗才永远消失,本王少不得死也要忍!” “那便好,你能有这决心,臣妾的功夫就没有白费。” 这时李思进来,一一拜了礼,恒宇吩咐道:“去账房支一万两银子,给本王买些好看的古董来。这屋里空空荡荡的,穿堂风都噪耳,哪里是人住的。”随即从枕头里面拿出一块玉玺,李思接了,面红耳赤的去了。 银嘉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从前,臣妾还以为六爷不喜欢花瓶哩,故而一件都没留。如今六爷口气这样大,看来是臣妾想错了。” 他身后竖着本册子,是不伦不类的画儿,银嘉心里骂:“混账,就是锲而不舍,难为你硬着头皮禁住冷水,心里还是热滚滚的来。”便一手抓过那画撕个粉碎。 恒宇巴巴的干咳,红杏急急送过一口药,他吞咽的猛,反而吐银嘉一裙子,他反倒露齿讪笑:“爱妃,本王弄脏了你的裙子,赶紧换下洗洗吧,叫颖儿,脱了给她。”说着,拿手扒她的衣襟,银嘉避之不迭,却被他拉住裙带,蝴蝶结一拽开了,裙子真个落下。 庆勇慌忙之下抽出利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恒宇手臂劈,恒宇恰巧躲过,银嘉衣不蔽体,羞恼得要命,抓起裙子扑围屏后去。 众丫鬟目瞪口呆,红杏手里的药碗也打了,小厮等同外面的侍卫都一拥而上,把庆勇拿住,剑也落了,口里叫道:“没羞耻的色狼,没砍掉你的胳臂算你走运,别让我再看见你!” 银嘉整好衣装,也无颜再出来,颖儿回过神,即至围屏后护着她走了。 恒宇心有余悸,恶狠狠的睥睨着庆勇:“敢对本王如此无礼,真是大胆!把他押下去,往死里打!” 闹闹穰穰一团,混乱不堪,庆勇一路咒骂恒宇,一路被押解出府。 银嘉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让自己这等出糗,恼的咬牙切齿。颖儿把她送进醚秀殿,正值司马青进来,颖儿便如是说:“怎么娘娘身边一个侍婢也没有?哎呀急死了,跟着个男子汉,这当儿怎么处?姑爷也是男的,还是别进去好了,让娘娘静一静,你去把碧琼找来。”抽身欲走。 司马青拉住便问:“发生什么事了?” 颖儿挣他不开,急道:“这可怎么说呢,表姑爷静观其变吧,奴婢一时解释不清,那孙庆勇看样子没时运了,六爷一准儿不会放过他。” 司马青益发急了:“怎么回事,遇见刺客了还是怎的?” 颖儿又急又乱,此时银嘉从里面出来,打发她走了。莲舞闻得有人被押进衙门,出来看视,正看见司马青与银嘉一里一外在醚秀殿说话,登时心头一凛,走来说:“阿青,你不是说姐夫有要事嘱咐么?怎的在这里跟姐姐哰闲,说的什么,看你急一头汗,我也来听听。” 银嘉两眼湿润,青眉略蹙,正一句话没给司马青说出口,被打断,两人转头对上莲舞绵里藏针的目光,司马青愣了一下焦急道:“舞儿,我们哪里在哰闲,瑞雪堂刚出了事,姐姐哭的了不得,你不关心关心,反而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一说,莲舞惊怒:“阿青,你平白怪我什么?我在屋子里睡到这会儿才起来,一听见风声就赶紧来看,哪里知道出了什么事,我才说一句,你便有十句!” “我并未怪你,只你一来便说的那不中听,我急也是应该的。”司马青气急。 莲舞意欲反驳,银嘉忙挽住其手臂劝道:“别再说了,当然没有你一点相干,叫我说你相公去,你且别生气,动了胎气如何是好?”说着,便把司马青责备一顿,司马青看莲舞腹中胎儿份儿上才忍气吞声,末了追问银嘉所为何事,更对颖儿的话摸不着头脑,因何说男的不方便?她不是挺好么? 这时碧琼忙忙赶来,小梓随后而至,萃环与宝珠找坠子回来,说什么都没找到,反倒也对瑞雪堂传出的风波有所耳闻。 银嘉故不好意思把自己那段讲出来,只道庆勇气不过恒宇,拿剑行刺,被侍卫拿下,后头的也不清楚。 府里上下闹哄哄传播银嘉的丑事,再者庆勇也卷入其中,编派的有板有眼:“王妃平日里把王爷欺负的臭死,原来背地里养小白脸了。就是那孙庆勇,就是就是,要不是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怎可能平白跟他的刺客哥哥成了娘娘的贴身护卫?” 这流言并非恒宇所能预料,恼的抽筋,阿晨说他:“六爷真是害人害己,害不着别人害自己呀!亲手把绿帽子扣头上来了。”立刻吃恒宇一凿,疼的“哎哟!” “那是他们逼本王的,本王何尝想把事情闹大,臭小子,你不会说句可人心的话,倒怪起本王来了!” “奴才岂敢!”屁股上吃恒宇一踹,直飞跌出门。 庆勇送押衙门,可把小梓急煞,耐不得银嘉对他说:“稍安勿躁,我会想办法把他弄出来。” 因被恒宇扯掉裙子,银嘉甚发觉脸上过不去,庆勇的事也无心管顾,只暂时应付小梓罢了。莲舞与碧琼、萃环两个不住劝解,莲舞道:“姐姐最会做事的,怎么如今倒想不开了?姐夫那德性也不是一天两天才有的,况是姐姐把他逼急了才这样。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再怎么说,他堂堂王爷,难道安于姐姐控制?” 银嘉收扒着窗户愁眉苦脸,听如此说,掀起眉梢苦笑:“是呀,想必他现在也后悔了,叫我难堪,结果更难堪的是他。” 宝珠走来笑道:“这样想就对了,娘娘,在府里这段时间,阿珠多蒙你照顾,才有今天,但不明白你为何不让我走,留在你身边,你缺的可不是一个丫鬟。” 银嘉侧了侧身子,星眸闪烁:“我若把你赶走,赵恒宇一定会跟我拼命,要不就是不屑于和我对峙。原谅我用你引着他!” “娘娘!”宝珠吃惊的悲苦的叫。 正文 第6章 丹顶鹤衔珠坠子 “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原来娘娘……” “没错。”银嘉倏然竖起眸子,增加些许锐气,“我答应过他,这个月底他撑到了的话,会把你给她。” 莲舞诧异相望,垂眸叹:“想不到姐姐还有这等苦衷。” 碧琼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岩石上的身影,踌躇满志,待银嘉停下说话,她噗通一跪:“娘娘,救救二公子吧!” 她即唤司马青来,司马青在门首把守,听见唤,转身进来,莲舞的目光扫落他身上,只见银嘉自梳妆台抽屉里取出一包银子,对他道:“你去衙门里把各部门的有关人员打点一下,这边,我会让人去找六爷说情。” 司马青不大乐意,接了银子,眼瞅着莲舞在,愣是没问出口,蔫蔫的走了。莲舞道:“姐姐,那不是救济孤儿用的银子么?” 银嘉捋捋些许凌乱的发丝,捏起粉擦在双颊匀了匀,多出一抹艳丽,喃喃道:“救人要紧。” 碧琼放下心,跑出去告诉小梓,小梓却一言不发,径直去往瑞雪堂,碧琼慌了,忙不迭对银嘉说一通,银嘉道:“不打紧,我正想让他去找六爷呢。”随即一众前往瑞雪堂。 李思被派出去选购古董,实则恒宇支开了他,他素来最忠贞不二,叫他往东,绝不往西,可最近好像伙同孙小梓等人反叛了,银嘉是主谋!瑞雪堂重兵把守,没有银嘉,小梓进不去。 恒宇抱一只海碗咕嘟咕嘟吞咽喉结,整张脸都掩进碗口,阿晨慢慢的说:“六爷,您慢点儿,多得是,想喝多少喝多少,不用急。” 恒宇一抬头,手也松了,碗摔小梓地上烂个八半,口里噙着药,腮帮鼓鼓的,青蛙相似,痛苦吞咽,“咕嘟”一声,总算咽下去,气结的呼哧呼哧粗喘,红杏忙递过一口糕点,恒宇囫囵吞枣,一进口就下肚了,刺啦着舌头:“苦死了苦死了!不过良药苦口,本王认栽了。” 颖儿难以置信的说:“六爷,你一下子吃了三个疗程的药,那若是起了反作用,可怎么办才好!” “呸呸呸!”阿晨帮他抚气顺,他摆手啐道,“本王是铁打的身子,没问题!其实三个疗程,一次吃下去和二十天吃下去应该会有一样的效果。睡一觉,睡一觉一切的回家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他心急,受不了慢效治疗,才出此下策。头刚碰到枕头就有小厮来报:“启禀王爷,孙小梓求见。” 他一下欠起身子,睁着双眼唾沫四溅:“他既有胆量来,本王才不怕!让他进来!” 一时小梓被收了武器进来。习武之人,但凡有点骨气,都厌恶与人卑躬屈膝。小梓有骨气,但庆勇对他来说很重要。兄弟俩从小到大于今二十一年,除了此前分开过三年,其他时间一直都在一起,可谓兄弟情深,更甚是,庆勇和银嘉到底怎么回事?银嘉不肯说,但他想知道,庆勇定会说的。 银嘉等人在外潜听,小梓无疑求恒宇撤销诉状。他决心弄死一个人,那个人活下去的几率便很小。 谁知庆勇在堂上俱否认跟银嘉有过任何奸情,反倒一口咬定宝珠是自己的未婚妻,有证据……丹顶鹤衔珠坠子。 府尹素知恒宇不干好事,一听庆勇有冤,便决心插到底。 “小人与阿珠感情甚好,互敬互爱,绝没有旁人插足。这只耳钉,是我送给她的定情物,临来她与一只,大人只消宣她上堂作证,便可证明六王爷胡乱编派小人,请大人明察!”到如今庆勇只能硬着头皮扯谎,对宝珠可是没有任何的安全感,已经这样说了,便听天由命吧。 那宝珠一向不喜欢庆勇为人,刁钻的很,简直是个小人。 亏得知府大人来宣宝珠上堂时,被银嘉迎着。银嘉亦是当事人,需要上堂作证,知府把她一并宣了,银嘉趁便打听庆勇情况怎样,以及他的陈词。开始知府还不愿意说,看银嘉倒面善,才大抵告诉她。 小梓求恒宇不起作用,正恼火,听得知府来了,便潜在假山后听。 银嘉了解大概,也甚费解,笑对知府:“宝珠是我的贴身丫头,今儿不大好,在房里歇着呢。大人既要宣她,容我告诉她一声去,别唬着了。” 知府三思才应,她便吩咐萃环去告诉,自己往醚秀殿:“大人,容我换双鞋。”急急回到醚秀殿,萃环则装样子去了后院。 宝珠就在醚秀殿数珍珠,刚从首饰上拆下的,折变成银子好帮银嘉行善积德,也算给自己积阴鸷,总之非常积极。 忽见银嘉慌慌张张的进来,忙问:“怎么了?” 银嘉拉她椅子上坐着,她来不及把珍珠包放好,顺手塞进怀里,只听银嘉喘吁吁道:“你且静静听,然后告诉我怎么回事。” 宝珠点点头,努嘴儿道:“你说吧。” 银嘉如此这般述说一遍,跟庆勇想转达的意思完全一样,宝珠没有心理准备听见这一切,无所适从,吃吃的半晌反应不过来,娥眉紧锁,银嘉挽着她的手臂催道:“没时间了,阿珠,庆勇的性命就掌握在你手里了,你一定要顺着他的意思做!” 宝珠呐呐的说:“真没想到,我的耳钉在他手里,他捡到的,当时怎么不说!” “也是合该如此一,他要是还给你了,现在拿什么救命?” “可是娘娘。”宝珠不情愿,转过身委屈的语气,“我若帮太医,我的名声就完了!” 知府的人已在门前了,听是往后院去,银嘉等不及,一脸歉疚:“我知道这件事你很为难,系关人生大事,可庆勇重获自由的关键就在于你呀!宝珠,若你实在不肯作证,他会罪加一等,你不会希望他没命的。” 宝珠仓促间好像别无选择,由不得应了。人都说奴才的脖子掐在主子手里,主子叫生就生,主子叫死就死。她现如今也是奴才,银嘉怎样安排,她便怎样去做?无疑只有这样才能成为一个好奴才。但她嘴上说“是”而心里有所动摇,暗想:“她倒狠心,救一人牺牲一人。我不是她,她又怎会替我着想?”如此按银嘉嘱咐悄悄地从后门溜走,弄的像刚从后院出来,把知府糊弄了一番,银嘉换了鞋,被痛宝珠一块带走。 小梓紧随之后,他不是当事人,所以无需他去,知府赶他几次,他只得跟银嘉保持一段距离。他心存感激,也心存疑窦。 恒宇听闻庆勇有这等说辞,忿然作色,在房里急的团团转。却说他一次性吃了三个疗程的药,果真起作用,身子也不那么虚,咳嗽亦止住。经太医诊断,的确好了,因把心放回肚子里。 红杏和颖儿左右打扇,恒宇焦躁难耐,直喊热,一面骂道:“畜生,坏了老子好事,待查明,无论真假,宝珠都是本王的,谁也抢不走!”他铁了心要宝珠,即准备出门,颖儿放下团扇取来外衣,红杏取来腰封,与他打理齐整,又携了一把贵州丝绢洒金折扇,上面绘着美人图。 此刻已至未时,阿晨在后面监督礼仪,出了乱子,小厮来报,恒宇赶忙过去。 原来是那些平民刻意捣鬼,吃不完的饭菜到处倒,弄的一院子臭烘烘,小伙子们更甚,晚上睡觉嫌挤,拉了被褥往地上睡。早上被主管喝退,收拾的差不多,到现在,礼仪先生正授课,屋子里忽然起火了,幸好救得及时,只把房梁烧烤的锅底黑,阿晨严厉的审问半天,也没人坦白。恒宇赶来审读,即令侍卫抓起一名小伙子,吊起来用鞭子狠狠地抽,唬的姑娘们嗡嗡哭,男子们不服气,却无可奈何,有一名站出来说:“放了他,我坦白起火的缘故!” 恒宇才喝令执行官停手,那伏在地面的小伙子背部已然抽打出好几道蜈蚣似的血痕,看的人焦心,那说话的人不忍指出同伴,只道是自己做的:“我家里就娘一人,她身体不好,每日需进药。我不在的这几日,不知她老人家怎样了。忧心如焚,便点燃几株香,做以菩萨,为娘祈祷,不想出来时候忘了捻灭,就着火了。” 恒宇正有气没地儿发,抖开扇子在胸前使劲扇,对主管耳语几句,便唤阿晨一道走了。 那主管睁着刻毒的小眼睛,令侍卫拉那人出来,自焦黄的牙齿间挤出一个阴狠的字:“打!” 银嘉没得只有实话实说了,才帮得了庆勇,坐在公堂一侧,她说:“六爷最近病了,是众所周知的,因此作出点反常的举动也可以原谅,当着众人的面儿,他没羞耻来扯我的裙子,庆勇是我的护卫,职责就是保护我,冲动之下,是拔出了剑,可未伤人分毫。”说着,便注视庆勇,庆勇旁边跪着宝珠。 至于奸情,更是别人无事生非,银嘉证明他俩的确即将成亲了,宝珠也供认不讳,因此等恒宇赶来,知府已下令释放庆勇。恒宇大怒,坚决把庆勇关押起来,并狠狠地反驳,知府自然偏向银嘉那边,但恒宇不肯罢休,他也不能不顾,发难道:“若王爷能够证明王宝珠和孙庆勇并非情人关系,本府就相信他们在说谎,一切都按王爷说的办!” 正文 第7章 想怎么处置我 恒宇动歪脑筋,淫猥的笑笑,对知府耳语,银嘉等人捏了一把汗,只见知府听后冒出冷汗,脸孔沉沉的,庆勇不耐烦,不客气的叫:“六王爷,你只管大声说出来!有什么办法?我们名正言顺,不怕你捣鬼。” 恒宇摇着折扇走到他们面前,稳操胜券的样子,看看银嘉,又一掠宝珠和庆勇,得意洋洋:“别急,马上就知道了。”回头看知府,“还等什么?” 知府拿袖口擦汗,银嘉便知非同小可,知府迟疑,腆着脸又问恒宇:“王爷,此时能避且避,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 恒宇凶悍的合起折扇,往知府额头一敲,愤然道:“可不就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你磨磨蹭蹭的,是不是想把乌纱帽丢了!” 知府没奈何只得照做,转头吩咐身边的小厮,小厮应了即去。 宝珠在恒宇不怀好意的注视下,忐忑不安。银嘉也恻然了,扶住宝珠的手臂,暗中给予力量。 不多时,恒宇撩衣坐下,翘着二郎腿,高不可攀的神气,手里打着折扇,笑眯眯打量着他们,阿晨旁边侍立。知府坐在堂上,默不作声,冥冥中,大家好像在等什么东西到来。庆勇感激的看下宝珠,只见她眸若繁星,脸若春水,檀口琼鼻,耳垂上还戴着一只丹顶鹤,那边只余耳洞,便把手伸进衣袋里,摸出另外一只耳钉,悄悄地寻她耳朵戴,倒把宝珠唬的一跳:“干嘛动手动脚的!” 庆勇正欲解释,只见师爷来请宝珠:“王姑娘,请进里面去。”宝珠已望见庆勇手里拿的什么,不觉脸一红,听这话,瞪圆了眼:“到底想怎么处置我!” 银嘉也道:“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 师爷为难的看向知府,知府又怯生生的看向恒宇,恒宇发话:“孙庆勇这厮好不正经,即便他与王妃清白,跟宝珠,本王也要彻查!” 知府再没什么好说,师爷再次请宝珠进里间,银嘉和庆勇要求陪她一块,师爷不允,一时,一个婆子来到,恒宇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宝珠无处逃遁,惊惧至极:“我不要验身,不许任何人碰我,不要!” 庆勇护着她:“我不会让任何人碰你!” 银嘉直逼恒宇,沉吟道:“你不能这么做。” 恒宇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你也知道,阿珠是本王的人,你戏弄本王一次也就罢了,这一次,你给我开这种玩笑,难道本王没权利了解清楚么?” 那婆子拉着宝珠:“姑娘,进来吧,验身并不可怕。” 结果那婆子被庆勇挥了一拳在脸上,跌出去,师爷慌得唤士兵,把他们团团包围,宝珠躲入庆勇怀里。 这一刻,庆勇方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这个女子,好弱小稚嫩,自己会拼尽全力保护她! 知府被动的喝令:“把王宝珠带进去验身!” 银嘉没办法阻止,她听见,庆勇呼喊宝珠的名字,而他被士兵拉开,宝珠哭叫:“救命啊!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阿珠!”庆勇撕心裂肺的叫。 银嘉情急淌下一滴眼泪,束手无策,心里若千军万马齐奔腾,践踏个尘土飞扬,挡住视线,越来越模糊,没有主张,整个人好像梢头的叶子,摇摇欲坠…… 可怜宝珠干净女儿身,被七手八脚捆在一张硬邦邦的床上,身处一间密不透风的黑屋子里,士兵们出去,只余一个婆子。 她挣扎,吼叫,像头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野兽。 婆子点了一盏灯,身边有两个侍婢,一个递给她一张白色的绢子。 宝珠乱蹬双腿,口里哭求:“求求你们别这样做!你们想要钱,要多少,我通通给你!” 谁相信一个地位不高的小丫头会有多少叫人眼前一亮的钱财? 婆子阴狠的扯动干瘪的薄薄的嘴唇,露出一口银牙,吩咐两个侍婢:“你们过来,控制住她的腿。” 结果一出来,众人无不震惊,宝珠掩面跑走。 庆勇红润的眼眶,跟踪着她的背影,银嘉怔忡。 一片死寂,恒宇突然跌跤失笑:“讽刺!真没想到。”他望着庆勇,那乌黑的眼球充斥着极度愤恨,夹杂着戏谑,“你们早就!说,什么时候的事?” 银嘉不知所措了,脑子里混乱不堪。 庆勇困惑都来不及,拧紧的眉头抖落一层氤氲,眼里写着惊讶,昏昏然摇头:“你想象一下吧。”舌头止住的一瞬,俊颜吃了结实的一拳头。 他暴戾的情绪让人感觉浑身的肌肉都不在发抖,瞳仁里跳跃着两把火炬,扼住庆勇的脖子,不遗余力:“畜生!今天你别想活着走出去。” 庆勇发不出音,众人着慌,银嘉一把抚摸着恒宇的手背,恒宇转向她,她怒目圆睁,严肃的说:“你想违背誓言么?” 庆勇脸孔涨满血,伸着舌头,有窒息的危险。 恒宇无话可说,她声色俱厉:“赵恒宇,我给你两个选择吧。” “什么选择?”他愕然。 “第一,放了孙庆勇,等待月底,我们的较量有了结果,他是去是留,全都你说了算;第二,现在就杀死他,我会离开你,永远!” 恒宇头脑一冰,手下的劲松了几分,耐人寻味的眼神:“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随便你怎样选择,我都会成全你!”银嘉不可动摇。 她的眉,她的唇,她的手,恰到好处的弧度,柔美的曲线,就是这种线,把他的心牢牢系住,若挣扎,只觉心痛,线勒紧心脏,沥出血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干脆的松开庆勇赤红的脖颈,抖抖双肩,“我不知道你们玩的什么把戏,但我知道,孙庆勇不是个好东西!算他走运。”邪魅的目光掠过她,大步流星离开衙门,阿晨急急的跟上。 从全面看,知府认定这是一场闹剧,因为告状的是赵恒宇,所以没什么真实度。 当晚庆勇回到怀柔轩,小梓把他质问个半死,他无心回答银嘉的任何事,他在乎的是宝珠,因而他说没有冒犯银嘉,小梓不信。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小梓操着手靠在门框上。 他把那只耳钉的钉子捏进了肉里,鲜血从指缝渗落,他深嘘一口气,头往后仰,生气的说:“你以为慕容银嘉,只要轻轻一冒犯,她就会乖乖就范吗?我不会游泳,也不会使剑,我还没笨到去送死的地步!” 庆勇很久之后才知道,在公堂上,宝珠瞥见耳钉在自己手上的那一瞬间,就动心了,自己只不过比她多动心早那么几分钟。虽然她并非处子,但冒名称是自己的未婚妻,好难得。庆勇难得对一个人心存感激。 宝珠以为他听见自己并非处子会非常失望,还免不了迎来他的讽刺。他回府的时候,她就做好心理准备了。甚至没有奢望他会说一声“谢谢。”更认为自己的动心只是白搭,跟开玩笑一样,因此除了第二日早上亲自问庆勇要来耳钉外,再不愿意跟他说一句话。 恒宇暗中调查,宝珠到底是不是完璧?她看上去很矜持,应该不会随随便便对男人献出身体,经过这件事,银嘉与她寸步不离,只能暂时打消对她的主意。 此后第三个晚上,庆勇没在银嘉身边,到了子时三刻,小梓在怀柔轩准备就寝,迟迟不见庆勇回来,便起身外寻。 王府里大部分角落,他都找到了,正想告诉银嘉庆勇失踪时,背后一条甬道里传来沉吟声,却是庆勇头破血流躺在那儿,胳膊折了一只。 次日才惊动银嘉,问是怎么受伤,庆勇艰难的说:“我送阿珠回去,回来的路上,突然冒出一个黑衣人来,乱棍打我。” “你不是有剑么,应该可以抵挡一下的!”银嘉道。 庆勇哭丧着脸,拿一只手比划当时怎么握剑的:“我想抵挡呢,可没来得及把剑拔出,黑衣人就拿棍子打我手腕,剑自然掉了。” 小梓寻思:“黑衣人会是谁?” 银嘉扬起一缕深不可测的微笑,饶有深意的望着庆勇:“我早就说过,会有这一天,你应该多多的强身健体,把黑衣人打倒而不是倒在黑衣人手里。”顿时,两兄弟豁然大悟。 当晚,小梓故意独行,果然黑衣人又从背后偷袭,小梓身手迅捷灵活,黑衣人手臂吃他一剑,狼狈窜逃。 吴总管忙完女儿的亲事就赶了回来,恒宇对他开玩笑:“你没告诉她本王的状况么?你应该告诉她,自那次拒绝了她,本王就百般后悔,这回要不是受伤,一定会去阻止他们成亲,就是以后,本王也有机会!她不会那么轻易就对我死心的。” 唬的吴总管心头“咯噔”一下,笑容僵在脸上,怕的要命:“六爷,小女刚找到一个安稳的归宿,着实不易,六爷放过她吧!” “算了算了,当初是本王有眼不识金镶玉,现在这样,是自找的。如果她不回来找我,我不会去找她!” 瑞雪堂内恢复了金碧辉煌的气势,李思在账房支那一万两,花的差不多,买回十件古董,恒宇还嫌是仿的:“真正的古董那都是价值连城,区区一万两,买回一大堆,可不就是仿的?” 正文 第8章 推卸责任 一日三餐,银嘉都会陪他,宝珠等丫头都侍立身后,恒宇趁机会将银嘉和宝珠的模样一比,不禁唏嘘:“都是美人,分不出哪个更美。”但一瞟门外的庆勇和小梓,就气不打一处来。用完膳,把银嘉叫到寝殿。银嘉也想找他说话,正好趁这个机会可以问个青红皂白。 门窗紧闭,房间里只有他二人,银嘉抚摸着桌上象牙雕的小象,含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他双臂背负身后,侧了侧身子,瞅着银嘉,光泽鲜润的唇慢慢噏动:“需要帮忙的应该是你。坦白说,本王不放心你那两个护卫,何况孙庆勇就是个废物,他跟着不单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会拖累你!” 她冷哼一声,笑道:“说得重点了。” 他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猛地抓住银嘉的手臂,急道:“你知道本王都是为你好!你不能再这样下去,银嘉!” 她垂眸镇定的口气:“你答应过我,会等到月底,已经等不及了么?前天,你所谓的礼仪小组出了人命,庆勇又弄的遍体鳞伤,你就是这样保护我的!” “什么时候出了人命,本王怎么不知道?” “装蒜给谁看!总之,我傻傻的试图挽回你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真是傻的透顶!” “本王承认,黑衣人我本王派的,可你说的‘人命’,本王确实一无所知。” “你知于不知,应该没什么要紧了,人都死了,知道了又能怎样!”她咬牙,仇恨的眼神如一把利剑插入他的心,扭身甩门而去。 恒宇转过神思,一口气把阿晨叫来:“那天在屋子里焚香导致失火的小子,不是被打了一顿然后拖出去治疗了么?是这样吗,本王要听实话。” 阿晨惶恐:“治疗了半日,就不治身亡了六爷,小的看六爷事儿多,就自作主张在账房支了五百两银子,息事宁人,把他爹娘打发了。” 恒宇蹙额:“不是说只有一个每日进药的娘么?” “那小子的话,六爷也相信?” 他顿时怅然,挥挥手:“下去吧,让本王静一静。” 下午未时,恒宇亲自去了醚秀殿,几个丫头排成一溜做针黹,小梓、庆勇和司马青三个门廊下站的,银嘉与莲舞屏风后商量事宜。 他退回司马青面前,伸手拿正他腰上的玉佩,闲闲的说:“司马大哥,表姑爷,依本王所知,你的巡逻范围应该不止醚秀殿附近吧?” 司马青一本正经的,却有点心虚:“正好巡逻至此,六爷凑巧来了。” “哦哦,每次本王来这儿都看见你,原来都是凑巧呀!” 把司马青说的头脑发热,他转过头看见庆勇胳臂上缠着绷带,悻悻的笑道:“这么尽忠职守,带伤上阵可歌可泣呀!看来本王应该把你的月例钱翻倍了,难得难得,尽忠职守,替王妃打苍蝇扑老鼠。” 庆勇大怒,攥紧拳头却被小梓暗暗按住,否则他一定又惹出一起祸端,不是他吃官司就是恒宇流鼻血,小梓沉住气:“多谢六爷夸赞,我等定会保护好王妃!”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银嘉早站在门槛内,端庄的衣着衬着那张素净标志的脸蛋儿,好不迷人。 恒宇开门见山:“本王是想告诉你,你所说的那个差一点导致失火的小子并非本王的人打死的,抬出去治疗,但不治身亡,是死在大夫手里。本王已经支付五百两银子给他的家人,按理说,他骗本王说只有一病重的母亲而事实并非如此,那五百两银子扔给街边乞丐也不该给他。” “没想到你是这样推卸责任的。”她砰然把门关上,唬的恒宇一怔。 阿晨眼见他受这样冷漠,便起了歹心,走到花园,便惺惺作态说:“不是奴才多嘴,照这个情形看来,娘娘对六爷是不可能好的了。不瞒六爷说,镜花楼才来了位姐儿,长得那是无可挑剔,一上来就众星捧月,成了花魁。” “真的?”恒宇登时来了兴趣,“叫什么名字?” 阿晨嘿嘿笑道:“六爷去了不就知道了?” 他顾虑:“万一银嘉发现了,岂不说本王食言。” 阿晨狡黠地说:“换身风格不同的衣裳,戴顶帽子,拿把平时不常拿的扇子,这样打扮起来,哪里还是王爷?还不想在外待几天就待几天。” “那家里怎么办?” “就说六爷迷途知返,听了和尚导引,想忏悔,闭关抄佛经哩!” 恒宇往他脑门一凿,笑赞道:“臭小子,你有这妙计,到现在才说。” 当下恒宇回瑞雪堂秘密选换衣着,颖儿、红杏听到阿晨叮嘱:“六爷有事出几天门,有谁找,就说抄佛经呢,也别给人开门。” 两个丫头恍惚应了。 恒宇打理齐整,阿晨看了说成,又让丫头审度,红杏说:“像个花花公子!” 颖儿笑道:“有钱人家的公子,花俏点儿就是这样,叫人看了喊贼!” 恒宇穿着颜色光鲜的衣帽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见天色不早了,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便急忙脱了换上原先的衣衫,阿晨竖起拇指赞道:“六爷,才一会儿功夫就学会如何自由了。” 恒宇陪银嘉用过晚膳,便急急回瑞雪堂了。 银嘉猜疑:“宝珠,你看六爷几天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宝珠拿绢子擦拭嘴角,应道:“好像有点神经紧张。” “我就觉得,一次性吃那么多药肯定有副作用。”银嘉回头望向李思,“明儿请太医来,给六爷检查检查身体,没甚后遗症才放心。” 那小梓巴巴的望着银嘉的背影,听她一言一语,看她一举一动,对赵恒宇无微不至,虽然表面上表现的对他漠不关心。 他沉叹,凝眸,魂飞天外。 “公子。”忽然有只手在他眼前挥动,他从九霄云外转过神思,原来是碧琼。只见她清澈无杂的眼睛水晕悠悠,匿藏着羞赧的纯真,“公子,你在想什么?娘娘都走了,你竟站这里发呆。”说完,特地瞄了一眼他的脚,把嘴紧抿。 小梓方发觉周围早已是几个丫鬟在打扫,杯杯盘盘的声响,居然叫他陷入沉迷了。对碧琼莞尔一笑,说:“就你晓得回来叫我。”抬步外走。 碧琼听他一言,比吃了蜜还甜,“公子公子”的叫着跟在他身边。银嘉早走的没影,他俩落在长长的回廊下。 原是银嘉有意撮合。 只庆勇这回是动了真心,看天晚了,宝珠央早回去休息,银嘉应了,庆勇举手上前道:“容奴才送姑娘回去,天黑,怕摸错路。” 宝珠嗔怪道:“别说笑了,这前后才几步路,又是走熟了的,走迷才怪呢!倒是你,送我一回,折胳膊断腿的,我如何担当!” 他凉薄的唇倏尔掠过一丝暖意:“路不远,却是弯儿多。只要你安全,我就是送了命也甘愿!” 把宝珠羞得小脸儿绯红:“胡说什么呢,也不害臊,再别跟着我!”扭头便跑,银嘉给庆勇一个肯定的眼神,庆勇便勇气倍增,拔腿追去。 银嘉自从衙门回来就跟宝珠问了清楚,因知道宝珠用六十颗珍珠换了贞洁,恨不得马上告诉庆勇,但宝珠求她:“娘娘好歹替我瞒他几天,我第一次跟男人谎称情人,够难堪的了。这男人若是有个执着不悔的心,便也值了;若他不是那样人,我便用不着跟他打交道,只当为娘娘牺牲一次。” 宝珠因心仪庆勇,对银嘉当初无情似的命令不反感倒觉欣慰,因为庆勇追了她不下五日,她不理,他却执着的很。 她说:“我早已不是完璧,你穷追什么?在衙门出了那么大的糗,你还没有看够!” 他笑笑:“要不是你为我做这些,我又怎能轻易地逃脱赵恒宇的手心?说真的,我把你说成是我的未婚妻的时候,心里好没底。甚至,凭你前些天对我的态度,断定你是万万不肯帮我的,可结果你……” “是娘娘逼我的,所以你要感激,就感激娘娘去吧!” “不!尽管你是被迫,可是你的名分,如果你的身子……”他激动的叫,顿住,口里喷出急促的气息,“那我岂不是害了你一辈子!” 如果没有把那六十颗珍珠戴在身上,她现在肯定在哭,肯定会抱怨银嘉、庆勇一辈子,不,也有可能让某个人负责。 却说恒宇趁黑混入镜花楼,阿晨洒下大把大把的银子在姑娘们花花绿绿的衣服上,镜花楼顿时着了火相似,欢声笑语不断,莺歌燕舞连绵。老鸨子初还以为是哪个大手笔的公子哥儿,一看是恒宇,喜得要命,尖着细利的嗓门:“这十天半月不来一回,老身还以为再也见不着六爷了呢!在家吃的饱饱的,也别忘了我们姑娘才是,姑娘们都是一颗心盼着六爷,可别当薄情寡义之人,背地里骂成一锅!” 就有姑娘娇声细气的接口:“听说王爷一门被王妃管着,大门不敢出,二门不敢进,寻医问药都得请示她,这不装病装了半个来月,今儿不知走什么狗屎运,混了出来!咱们别高兴的太早,王妃家里一跺脚,王爷准连滚带爬的跑!” 这一番说的都瞎起哄:“怪不得呢,颜色也不是惯常穿的那种,莫不是使障眼法迷住王妃,才偷跑出来的!” 正文 第9章 这是哪里吵嚷 说的恒宇恼羞成怒,阿晨叫嚣:“一个个油嘴滑舌,都说的阎罗王他家鬼话!谁再吱个声,不怕把牙扭掉!” 恒宇粗鲁的一把将跟前的姑娘推开,摇起折扇,恶向胆边生,面子上挂不住,益发扩大了口气:“本王在府里那是威震八面,谁敢有一丝不乐意,拉过来往死里打!就是王妃,也不敢怠慢一下,本王叫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叫她躺着,她绝不敢站着!”语毕撩衣坐下,要见新来的花魁。只要是腰缠万贯,镜花楼都会欢天喜地的欢迎,就是花魁,看见大把大把的金子,也放下了以往的矜持。 那些被抓走了儿女的人家,成天上齐丹王府前闹,恒宇在时,侍卫看的严,故而闹不起来,听说王爷闭门思过,最近几天不会出门了,侍卫们难免松懈。晚间混出去喝酒的喝酒,赌牌的赌牌,早上就起不来床,人们有了机会。特别是死了儿子的那家,抬着灵柩放到王府门首,哀苦连天。 外面一闹,本就不安分的“礼仪小组”更身在曹营心在汉,这一日干脆跟侍卫打斗起来,掩护着姑娘们逃跑,男子们再陆续逃走。人多力量大,一时间侍卫敌不过造反的群众,被打的鼻青脸肿,头破血流,乱哄哄闹攘一团。 银嘉梦里惊醒,身上只着蚕丝睡衣,露着半面玉颈,乌黑稠密的青丝自脖后绕过来,垂在胸前,拉开帘账,见萃环胳膊拄着桌子打盹儿,此时也醒了,银嘉问:“这是哪里吵嚷?” 萃环把眉一拧,注耳细听一下,说:“娘娘,待奴婢看个清楚吧。”说着,就起身开门,走下台阶东望望,西看看,只听痛哭的痛哭,斥骂的斥骂,不知所以,转身进去与银嘉道,“也不知什么人在那里吵嚷,像是从门口传来的,又像是从后院传来的。” 登时只闻有人叩门:“娘娘,大事不好了。” 是小梓,萃环告诉他过会儿给他开门,一面伺候银嘉穿衣梳妆,银嘉心急,草草的连发髻也没来及绾,就给小梓开门。小梓见开门的是她,又完全不同以往那样娇艳妩媚,云鬓松垂,朱钗斜插,蓬蓬的挽着个美人髻,刚睡醒,星眸惺忪,面容未施粉益发显出白净的本质,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小梓心纳罕,后退两步,只拱手道:“娘娘福安!” 银嘉急于知道外面所发生之事,率真的性格通通展现,一手拉住小梓的手:“进里面说去。”不由分说,小梓被拉了进去,门掩上。 那里庆勇和司马青站在一棵树冠庞大的榛子树下,见状,互望一下,都不言语。 发生这么大的事,不见恒宇出面,李思在前维持秩序,银嘉便吩咐司马青:“叫六爷来,他干的好事,可怎么收场?” 司马青即去了,银嘉等人慌得往前面去。莲舞去后院看了一下,唬的脸发白,拽着银嘉的衣袖:“侍卫给打伤了,人都跑的差不多了。” “是谁在后面,总得有人管着。”银嘉急道。 “吴总管和执行官,还有那礼仪先生,都是胆小鬼,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由他们跑光了。”莲舞说。 “难道不是阿晨在管吗?” “没见。” 银嘉冷笑:“这主仆俩倒好,关键时刻一个影儿不见!”展眼环顾,通不见宝珠,惊惶叫道,“哎呀!阿珠怎的还没来,莫不是跟着人也跑了出去?” 庆勇一听大急:“我去找她!”一溜烟奔往后院。 司马青去了瑞雪堂未得进去,闷闷的回来,把情况告诉银嘉,银嘉气的捶胸:“他还有心思抄佛经,平日里怎么不抄?”即又令司马青和李思一块前去,无论如何一定要让恒宇出来看看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李思二人苦口婆心劝解哭灵的人,银嘉一出现,立刻迎来滔滔不绝耳的唾骂,碧琼掩护道:“娘娘,还是回去吧!” 小梓回来说:“六爷不开门,我们总不能硬闯。” 司马青摊摊手,也附和,银嘉转而望向义愤填膺的老百姓,动了恻隐之心,不顾阻拦,缓缓走下石基,肃穆的口气:“六王爷罪孽深重,大家痛恨他,是理所应当的,但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改变了。王爷已经表示忏悔,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从王府里逃出去的,不会再被抓!” 有人站出来道:“之前给我们粮食吃的就是王妃,要怪就怪王爷,不能怪王妃!” 大家才众口一词,却越发悲痛了。 银嘉回头吩咐:“去账房支三万两银子来。” 李思为难:“大数目需要王爷的玉玺盖章。” 她气不过,亲自去找,把瑞雪堂的门能敲出个洞,颖儿隔着门在里面告诉:“娘娘,六爷专心抄佛经,不想听见任何打扰。” “他可铁了心躲避我哩?就是有心忏悔,也不应该是这个法儿。” “六爷的意思,奴婢只不过按吩咐做事。” “为何不开门,叫我看看他?” “六爷不想见人。” “罢了,我倒看他能憋多久。你出来,把玉玺给我。”银嘉命令。 两个丫头磨蹭半天才从窗口递出玉玺来,银嘉趁机问:“难不成阿晨也抄佛经积阴鸷呢?”一面探着脖子睃看里面,颖儿怕给发现,放下窗子,银嘉只得站好。 红杏信口道:“阿晨给六爷翻纸拿笔。” 萃环在旁发讪:“娘娘休与她们多言,她们仗着照顾六爷,就把自己当根葱了,隔着窗户,好不识礼。” 她眸中闪过一丝疑虑,把玉玺交予司马青去账房支钱。 莲舞趁机推身子不舒服,大动恻隐,走到角门把司马青拦住,司马青一怔,后退道:“你来干什么?” 她隐含泪水,粉腮湿哒哒的,丰满的唇如两片玫瑰花的花瓣合在一起,轻轻启动,皓齿微露:“你知道,我多么不想弄成现在这个样子,阿青,我宁愿流落街头也不想再在这儿多待一天了,我们走吧!” 司马青注视着她的眼睛,手握着那柳枝轻缠的腰肢,呼吸略微急促:“舞儿,别胡闹了,现在有急事,让开。” 她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反而抬起双手捧住他的脸孔,眼中那层凌波竟浓郁了:“别以为我没发现,你跟姐姐眉来眼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是傻子,阿青,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 他心头一紧,推开她的手侧过身子:“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她低头,隐隐啜泣,心疼已久,潜藏着的泪水淅沥沥滚落眼角:“我顾念着腹中胎儿,在此能有个好的修养环境,才顺你的意,来府里住。觉得你因这孩子好歹会把心收了,想不到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不顾及我感受,只顾跟她秋波暗送。你说,你是不是喜欢她!” 司马青心虚,恼的一头汗,嗔怪她胡说,绕了道径往账房去。 莲舞哭了一会,跺脚叹道:“慕容银嘉,要不是顾念你往昔对我的恩情,我必当与你一刀两断!”今后不注意司马青,只注意银嘉了。 当下司马青往账房取来三万两银子,银嘉叫李思分散了给那些受到迫害的人,灵柩才撤走,人群才散。 庆勇跟着宝珠快步走进醚秀殿,银嘉已在那里,见宝珠回来,迎着握住她的手笑道:“我当你动凡心趁乱走了呢!” 萃环多嘴插道:“可不就动了凡心么,外面一定有小郎对她日思夜想,她不急不躁的才怪!” 宝珠把脸绯红,羞恼道:“娘娘,你瞧她说的什么话,把人编派死。” 萃环伶俐驳嘴:“哪里是编派,你敢说没有老公么,不然,身子怎的弄!” 银嘉忙示意她打住,宝珠就哭起来,委屈叫:“就记着那事儿了,我为了救人便把身子给人看,这辈子最羞的,你竟记着奚落我。”一面对银嘉呜咽着说,“娘娘,您真真把奴婢想坏了,您应了六爷把奴婢给他留着,虽然现在六爷不要我了,可我断不会一声不响就走的。”说完,赌气就走。 庆勇疲惫的皱皱眉,跟过去。 萃环沉不住气:“不是奴婢说,阿珠死丫头早跟人鬼混过,孙公子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做什么?都不保护娘娘了。”愤愤的撅起嘴儿。 银嘉无奈道:“萃环,就数你话多,有的没的混一块,把人说死。” 萃环愤懑的低下头,咕哝着,碧琼拉拉她的衣袖,压低声:“对外,阿珠是孙公子的人,在内,总也得装装样子,否则看出破绽怎么解释。” 萃环方明白。 这时司马青推门进来,眼看小梓抱剑依着柜子而立,沉沉的拿眼睃人,没个声响。 司马青汇报说:“李执事带侍卫门外守护,刚才被抓来教授礼仪的几个小伙子,出去了回家拿出农具找上门,有不轨之心,被喝退了。娘娘这几日别出门才是。” 银嘉听了静坐半晌,抬起头回答道:“我知道了。舞儿推不舒服回房休息,你没要紧事,就回去看着她些,别惹她不高兴。” 司马青回想莲舞凶相,再没一点怜爱之心,随口扯了个谎:“刚碰见青梅那丫头,说她好了,正闲着做针黹。我去了也说不上话,倒不如在此凉快凉快,姐姐赶我怎的?”一面说,一面撩衣坐下,抬起手背擦拭额鬓上的汗。 正文 第10章 我是真心的 银嘉豁然热情的笑道:“这话怎么说,你想多了,我关心舞儿,怕你不好意思说,才直言叫你回去。”对碧琼道,“给姑爷切西瓜上来,先前放在冰水桶里的,想这会儿凉到心儿了。” 碧琼应了才去,就有小丫头青梅来说:“表姑爷,小姐唤你回去。” 司马青下不来台,怔怔的:“怎么了?” “小姐不舒服,想是这两天没睡好,走路走多了,表姑爷赶紧去看看吧,小姐一叠声叫你。”青梅道。 此时银嘉心下全然解惑,攒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做恭送手势:“姑爷请回吧。待会儿叫丫头把西瓜送挽香阁去,可别说我冷落了你。” 司马青只得辞了。猜想莲舞妒忌银嘉,故意拴住自己,拿孩子做把柄,来硬的,仗着自己不敢背叛她。司马青因此非常生气,又不敢拿她怎样,在她耳边,还得是甜言蜜语,转过身各人看不见各人的脸,就难想是怎样面容了。 却说银嘉把恒宇放在心尖儿上,叫小梓请了太医,一道去瑞雪堂,谁知死不开门,红杏不安地说:“娘娘,六爷身体好好的,没有任何药物反应。只抄佛经抄的认真,诚心悔过,在此期间无杂念才好,所以任何人都不见。” “你叫他应一声,我听见他的声音就走,听不见,休怪本王妃踹门!”银嘉说。 两个丫头唬的心胆具颤,幸而有所准备,叫里间那小厮佯着嗓门儿应:“本王在!”颖儿怕银嘉还会纠缠,溜过去教小厮怎样说,小厮依言又道,“本王读佛法有所开悟,诚心拜忏,你们未闻本王口令,休要再来,下一次,便不客气了!” 众人听了,目瞪口呆,费解的紧锁眉头,银嘉扬起微抿的薄薄的娇唇,拂过衣袖:“我们走。” 众人有点迷惑不解,因那声音跟恒宇的乍一听相似,再一听就大相径庭。然她没有继续问下去,肯定心里有打算了。 璇影阁是宝珠住所,与其他下人分隔开,是一处单独的庭院,四面翠竹葱葱,流水小桥,高大的竹影在地面投下张牙舞爪的黑影,像一群蓬头散发的幽灵,伸展着错乱的细长枝叶。 月亮又大又圆,不是十五却像十五,浅黄色的光辉在万物之上蒙了一层轻飘飘的纱。 因为有月,有桥,有水,有树,有人,以及啾啾的虫鸣,这个夜晚十分惬意。 宝珠折了一朵罂粟,橘红的,捻落纤指,悠悠荡荡的飘落至湍流的水面。落花无意,流水有情,她的瞳仁被夜色染成透明的浅灰,闪了一下。 孙庆勇倚在她身后的亭子里,半天了。此时,他的灰影在地面拉长,移近。 他憋了许久,才迸出一句话来:“除非你走了,你在此一天,便一天如外面所说的,你是我的人!” 宝珠把心含到了嘴里,暗喜:“他竟真的是个好人,这些天了,还一门心思在我身上。” 他抓住她的双肩,将她的身子扳转过来,紧张的大声说:“阿珠,自从你决定为我说谎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归你所有了。很突然,但很真诚,你相信我!” 宝珠心跳加速,羞怯的红了脸,含泪道:“凭什么叫我相信你!” “我会证明给你看!”他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嘴唇压住她的唇…… 宝珠奋力挣扎,他却把自己箍的更紧,他的气息飘荡着狂热,叫人陶醉,瞪他,他也睁着眼看他,但随即闭上了。她愤怒了,推不动他高大雄浑的身体,遂借着他蠕动嘴唇衔住自己的下唇时,张开贝齿狠狠咬啮。唤他瞪目,疼痛的意味掠过眉心,拿开手,她马上脱身后退,他唇上被撕扯出嫣红的血,似乎没想到他这么狠,拧眉道:“你!” 宝珠双颊滚热的余韵未能散去,用力擦了擦嘴,吐了口唾沫,叫道:“没廉耻的货!” 庆勇恼怒,有种被戏谑的难堪:“我是真心的!” 他战栗着,紧咬牙关,受一个小姑娘的撕咬,打击了他的自尊心。 宝珠难为情的苦笑:“草率。” “你是不是忘不了那个人?”他突然逼近她,发难道。 竹叶飒飒,她的秀发随风飞舞,把脸孔和脖子都围了起来,墨晕中更显秀美玲珑:“什么?”没有做过的事,别人暗示时当然不会很敏感。夜微凉,她瑟缩一下膀子,转向璇影阁的方向,脖子缩进领口里。 庆勇结舌:“那个人,当然是那个人啊!” 宝珠惊惧:“谁?” 庆勇拿手指拭去唇上的血,又流出来,再拭去,吃惊的舒展开眉间的褶皱:“你在家时,应该有许多人喜欢你。” 她浑身一热,滞住不动了,连呼吸都没了,吃力的:“原来你……”小手按在桥栏上,两只水绿色的纱绫袖子盈风摆动。 不知他们还说了什么话,夜太深,月色渐暗,声音越来越低。 她不知如何把那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抹掉,只一味的编下去,他听着,心痛的痕迹在雕塑般平滑的侧面印下难以磨灭的深刻。 记忆,如浑浊的江水滔滔席卷上岸。 记得当初,粉蝶在青楼里给客人弹琴唱曲儿,他在一家客栈给人跑堂。他总是积极乐观的面对每一位客人,因为有粉蝶等着他,他的生活充满希望。殷勤的盼,盼到晚上,客栈和青楼都打烊了,他便牵着粉蝶的手一路散步回到租赁的房子里,然后一块吃晚饭,气氛非常浪漫。粉蝶几次暗示他,甚至脱了上衣露出一半臂膀,魅惑的笑着,他却正直天真的叫人讨厌,粉蝶说他不解风情,他用在她看来傻头傻脑的语气说:“我们还没有名分,不算真正的夫妻,万一胡来的话,弄出小孩怎么办,还不让人耻笑!” 后来,他亲眼目睹粉蝶在一个男人怀里笑的好开心,那男人便是恒宇,从那时起,他变得一无所有!也是那时,他恍然明白一个道理,女人是用来爱的,而不是用来看的,可当把一切都明白过来,为时已晚。他变得嗜酒如命,好色成魔。 到现在,无耻的希求得到一个并不纯洁的女子的垂青,他茫然。 次日,宝珠牵银嘉与庇荫下说话,银嘉见她两只眼睛肿的核桃相似,忙问:“昨儿晚上没睡好?庆勇送你来着,他欺负你了?” 宝珠拉着银嘉的手指,撒娇的鼓着嘴,迟疑半晌才道:“王妃,奴婢有一事相求,望答疑。” “只管问,但凡我知道的,当然没有不说的。” “那,庆勇……”觉得肉麻,马上改口,“是关于孙庆勇的!” “庆勇怎么了?” “我想知道他的过去。” “他的过去!”往事不堪回首,庆勇的过去多不堪,她一清二楚,不免心虚。 宝珠晃她,揣摩着问:“有甚不好说的?难不成,他是个坏蛋,成天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 银嘉打断她:“别瞎猜。”与她你台上坐,“你先告诉我,是不是准备接受他了,被他俘虏了,感动了?” 她羞赧的打消银嘉的猜测:“不,娘娘,我只是随便问问。” 在决定撒谎的同时,她怕自己把一个小姑娘的终身幸福拱手送了出去,但仍违心的说了。有时候人心向背,矛盾无数,明知道把车轮驶过带水的泥洼,有可能翻车,还是一根筋去试一试。 却说吴总管等人身受重伤,在房里疗养不得出门。银嘉使小梓去镜花楼探寻恒宇踪迹,果然在那儿,回来说与银嘉:“他把镜花楼的头牌姑娘包下了。”这一瞬,他暗暗窥视着银嘉脸上最细微的变化,她端起茶碗,呷了一口,安然的放下,他捉摸不透。 “娘娘有何打算?”她沉默,且没有任何表情,他纹丝不动,心里却油煎似的。 她划着了一根火柴,点燃一张纸,火苗越燃越大,她双目炯炯:“一把火烧了!对待敌人,决不能手软。赵恒宇的好坏关系齐丹民生,一座镜花楼应该不比民生问题重要!” 他大惊,到底应了句:“明白!”犹未说完,顿了顿才说,“王爷在里面,可怎么烧呢?” “那就一块烧!”她慢慢的说,早知一切先机似的,朱红的指甲抠一抹胭脂,浓浓的血色,涂匀了唇。 他走了。 庆勇看他大哥出去,进来问:“娘娘叫他做什么去?” 碧琼、萃环、宝珠三个环侍银嘉身后,银嘉见庆勇进来,使退几个丫头,庆勇好奇,上前,香味扑鼻,不觉屏住了呼吸:“娘娘有何吩咐?” 她侧过眸子:“你恨我么?” 他浅笑:“我恨你什么。” “在惠阳,我把你关进刑室。在这儿,我把你推入河里,险些儿溺死,你一定很恨我。”她端视镜中铜黄色的人。 他深吸了口气,直起身子,语气沉冗:“或许,在你命令宝珠救我之前,我对你是有那么点恨,但现在都过去了,就别提了。” “怎么可以不提?”她倏然起身,靛蓝色的衣袖夹着淡淡的香气扫过他熊拳头闭了下眼,那瞬间,有些迷醉,她沉沉的道,“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我比谁都清楚这一点,我却对阿珠否定了,你说,你该怎么感激我,我拿什么来向她证实自己说的是对的?” 他皱眉道:“你跟阿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