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古老的青丘之国,风调雨顺,族民安居乐业。   比邻而居的蛟之民,代代与青丘狐族交好。   然而和睦不过一瞬。   蚩尤身死青丘。   青丘迎来了灭顶之灾。   追随黄帝的蛟之民顺带将青丘之民屠戮杀尽。   湛蓝的天空蒙上了一层灰,滚烫的鲜血渗入大地,带着青丘之民的屈辱与怨恨。   青丘不复存在,取代它的,是死地。   如梦的美景变成浑浊的地狱。   怯懦的狐族少年一夜之间成长,将族人的灵魂凝结在紫得发黑的元魂珠之中。   他发誓终有一天血洗蛟龙族。   他带着族人离开,直到沧海桑田,青丘之民将永远漂泊。   青丘之民,请一路向北,永远不要回头,永远不要回到大陆的南方,那是你们的灾难之地。青丘,早就不存在于世间。   青丘之民将永远漂泊。   白龙盘旋青丘上空三天三夜。   原本锐利清澈的蓝色瞳孔此时写满了哀伤。   “狐狸,我们的友情破碎于刀刃之下了吗?”   狐族少年在人间漂泊千年,从未在某处停留。   龙族少年追了千年,也不曾停下脚步。   狐族少年早已不是以前善良无害的他,他学会了杀戮与残忍。学会将所有的情绪藏在心里的角落。   龙族少年看着渐渐变化的他,只觉痛心。   他喜欢小狐狸。他喜欢那个会对他甜甜地笑的小狐狸。而不是这个冰冷嗜血的千年之狐。   “小白龙,你过来,”狐族少年穿着暗紫色衣袍,冲白龙招手。   白龙抱着手中的长枪,嘴里叼根草叶,表面不耐,心里乐滋滋地走了过去,用慵懒地声音说,   “干嘛。”   “你看我娘亲给我新做的衣袍好看不好看。”   小狐狸兴奋地抖动着狐耳,脸上带着红晕,转动着身体,便于白龙参观。   白龙仔细地打量着,小狐狸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几近透明。清澈的紫色瞳孔倒映着白龙专注的模样。   白龙连耳朵都红了,嘟囔着说,   “很好看。”   小狐狸甜甜地笑,抬手摸着比他稍微高一点的白龙的头,露出洁白的牙齿,两颗小尖牙在门牙旁一点也不可怕,倒给他增加了一个萌点。   白龙银色的发丝在小狐狸指缝间流淌。   “小白龙啊,你真好看,你如果是女孩子我一定娶你。”   那天小狐狸这么说着。   白龙心里却说,“就算你是男孩子我也要娶你。”   蚩尤死于青丘。牵连到青丘全族。   白龙无法违抗家族的命令,忍痛上了征讨青丘的战场。   他看见他的小狐狸站在血泊中怎么也不肯走。   紫色的瞳孔像以前那样倒映着他的身影,然而却没有了一丝温度。   白龙心疼得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他看。   我的小狐狸,快跑!   狐族少年倔强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白龙的部下蠢蠢欲动,最后一只青丘狐,到手那就是无尽的光荣。   白龙长枪一挑,锋利的枪尖刺破了部下的心口。深蓝的血液顺着长枪在流。   龙族的血液是没有温度的。深蓝色的血液只让人感觉寒冷。   白龙转头看向狐狸,狐狸冷漠地站在那里,手中的青丘剑在微微颤抖。   空气中传来血的腥味。   白龙强忍住心口撕裂般的痛意,转身,现出龙型飞走。   带着腥味的风中和着狐狸嘶哑的声音,若隐若现地有桃花的香气,   “青丘之民,将永远漂泊。”   千年以后。   狐狸终于在一个叫作长安的繁华城镇停下了脚。   这里像极了青丘。   有醉人的桃花,有人来人往的街道。   只是没有那条要嫁给他的小白龙。   狐狸的眼神黯了黯,从街角出来,已是一身白袍,棕色发丝,眉眼如画的青年。腰间别着一只酒葫芦,里面装着他爱喝的桃花酿。   只是,他的不远处站着他恨了千年的白龙。   白龙就那么远远地看着他,眼神里有哀伤与思念。   白龙长大了一些,脸上有了棱角。   银色的发丝依然顺滑。发丝高高束起,银制的护额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刺眼的光。白龙定定地看着那只跑了千年的狐狸。他现在只想狠狠地抱住他,将他揉进自己的怀里。就算死在他的剑下也无所谓。白龙在千年前,弄丢了他的小狐狸。千年后,即使一命换一命,白龙也会豁出去。他只求他回来。   白龙的瞳孔依旧如千年前每一个温暖的午后那样清澈安静。   时间仿佛静止。   一触即发。   狐狸以惊人的速度将青丘剑刺向白龙咽喉,白龙一动不动,合上了眼。   狐狸惊讶他的无动于衷,及时收手。   剑尖还是刺破了白龙,深蓝的血缓缓流下。   “在下可以把命给你,只求你不要再躲着在下了。”   白龙不在意咽喉的微微疼痛,有些哽咽。   “下次见面,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白袍青年转身就走。   桃花香和着青年低沉的声音,   “永恒与刹那间,隔着我和我的剑。”   元魂珠不知何时发出了暗紫色的光芒。滚烫。   灼烧着狐狸的手心。   从此,世上再无青丘之狐,只有剑仙李白。   桃花的香气让李白想起了埋在自家门前的桃花酿,还有娘亲温柔的面孔。   “白龙。”李白缓缓说出两个字,随后就把脸埋在宽大的袖子里,风中传来哽咽的声音。   白龙偷偷地坐在李白宅子门前的大树上,看着李白,他只觉得心口钝钝地痛。   他的小狐狸,本不该承受这一切。   不远处,两个身影迎风而立。   一个身影高大,另一个身形瘦削。   后者先开口,   “主上。”   高大的身影点头。   “若是能收为己用,一定是极佳的助力。”   “只是,他心里似乎有些障碍。”   “那就除掉那个障碍,不论用什么手段。”   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向白袍的青年。   默契地点头。   桃花瓣洒落一地,李白迎风抬头,正是白龙的方向。   白龙心中一惊,生怕被发现,便屏住呼吸。   李白轻吟一句,   “有朝一日权在手,杀尽天下负我人。”   眼神凌厉。   刺得白龙心惊。   元魂珠的光芒更加灼热。   “韩信,我要你血债血偿。”   大陆的南方,是故乡。那我,一路向北,永不回头。终有一日,灵魂,不再漂泊。 正文 第001章 落魄剑仙   长安城就像一个温柔的故乡,一旦沉沦,便会彻底深陷。这里的一切,小酒馆的招牌好酒桃花酿,邻居家脸上长着小麻子却不影响清秀五官的温柔少年,把富人家的钱财偷来分给穷人的朝廷惯犯,都是吸引漂泊多年的浪子的致命毒药。   李白知道,从他迈入长安城门的那一刻起,他就走不了了。   一篇诗,一斗酒,仗剑天涯的潇洒随性的生活,倒也不是不可以。   李白嘴角微微翘起,风吹乱他棕色的发丝。   刀光剑影间,朱红的宫门柱上多了七个豪放洒脱的大字,   “天生我材必有用。”   护卫吓破了胆,也顾不得扣押李白,逃似地向上头去通报。   丝毫不懂人间规矩的李白,还在欣赏自己的大作。   长安首席治安官狄仁杰,额前一撮绿毛随风飘舞,他脸色阴郁地盯着完全搞不懂情况的李白。   “兄台,你为何一直盯着在下?”   李白感觉后背凉嗖嗖的,回头看见了狄仁杰那张恨不得吃了他的脸。   “大胆,竟敢在宫门口造次,来人,押他去圣上面前领罪。”   李白头脑一片空白,他不明白为什么刻了几个字就犯了罪。   大殿。   女帝武则天端坐在龙椅上,额间一朵血红的凤羽花标记。相貌不差,眼眸中却满是戾气。浑身上下散发的气势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大胆,见到女帝还不下跪!”   武则天身边的宦官用尖细尖细的嗓音叫嚣道。   “跪天跪地跪父母,我为何要跪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李白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地说道。   武则天烦躁地摆了摆手,示意李白和宦官都闭嘴。   “你在朕的皇宫门口刻字,毁了朕的建筑,你可知罪?”   “一个柱子光秃秃的在那里你不觉得单调吗?”   武则天被李白反问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暴躁爬上了她的眉眼。她大力地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腾”地站了起来,高亢的声音在大殿回响,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要挑战朕的底线。”   李白被震怒的武则天吓到,呆楞地站在那不知所措。   狄仁杰看看李白,心里被他那副傻模样逗笑,表面却一板一眼,跪下,拱手,对武则天说,   “陛下息怒,此人来自极南之地,对大唐的规矩不甚了解,但此人才情过人,剑术也十分了得,有极大的利用价值。”   武则天似乎也正有这个打算,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李白,你毁坏宫殿建筑,但念在你是多年不可一见的人才,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命你做宫中翰林学士。”   “我拒绝。”李白的声音响彻大殿。   一时间,大殿内鸦雀无声。   武则天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紧攥成拳。   咬牙切齿地说,“来人,把他打入天牢反省。”   韩信在皇宫门口徘徊许久,蓝色的瞳孔里满是担忧。他担心不谙世事的李白惹怒皇帝,造成没法收拾的结局。   眼看着正午的太阳渐渐西斜,李白却还没有出来,韩信再也呆不住了,隐去身形,多方打听,才打听到李白被押去了天牢。   得知了这个消息,韩信的心跳似乎漏跳了一拍,他急忙赶到天牢,一眼就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人。   天牢里气温很低,只穿了一件单薄白袍的人,怀中紧紧抱着青丘剑,瑟缩在墙角散发着霉味的稻草上。   韩信只觉得有无数只手在狠狠蹂躏他的心脏,难受地喘不过气来。他的小狐狸,何时受过这种苦。   韩信穿过铁门,半蹲在李白前面,伸手想轻轻抚摸冻得发抖的李白。李白猛然抬头,眸中杀意尽显,青丘剑不知何时已横在了韩信的脖子前。   青丘剑感受到了主人的杀气,剑身不时闪过的紫色流光发出“噼啦”的轻微声响。   “你跟踪我。”   李白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韩信耳边响起。   韩信也不躲,继续下蹲,微微垂头,银色的发梢落在李白的脸上,痒痒的。   青丘剑已经割破了韩信的脖子,冰冷的蓝色液体滴落在李白脸上。   李白定定地看着他,终于,他收回了青丘剑。   收剑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韩信看着眼前认命一般的人,终于扬起了千年来第一个笑容。   “小狐狸,我等得你好苦。”   “不管怎样我依然会杀了你。”   李白清冷的声音传入韩信的耳朵。   韩信闭上眼,将李白拉入自己的怀里,贪婪的呼吸着鼻尖混着桃花香和酒香的空气。   “到那时,信一定将生命双手奉上。”   韩信一字一顿地,似在说着什么重要的誓言。   李白微微垂下眸,浓密的睫毛给眼睛留下一片阴影。   “小狐狸,”韩信的声音再次在李白耳边响起,带有磁性的声音中有些笑意,“要记得,不论何时都要控制住自己情绪。”   李白猛地瞪大了眼睛,紫色的瞳孔倒映着韩信略带得逞笑意的脸。   韩信的手不轻不重地揉捏着李白雪白的毛茸茸的狐耳。   李白满脸通红,他才想起来,当自己的情绪十分波动时,人形就无法维持住,会变回长着狐耳和一条大尾巴的狐族少年的样子。   “我的小狐狸,长大了。”   韩信目不转睛地盯着李白,似乎想将李白的样子烙在自己的脑海里。   李白感受着温暖的怀抱,他一直很诧异血那么冰冷的白龙为什么会有那么温暖的怀抱。   终于,李白带着疲倦,在韩信炽热目光的注视下沉沉睡去。 正文 第002章 韩信入汉   翌日。   李白在自己的床上醒来,外边已日上三竿。   他艰难地坐起来,稍微一动就感觉全身酸痛。   等会,   李白像是见鬼了一样打量四周。   熟悉的摆设,熟悉的采光,毫无疑问,这是他自己的房间。   李白揉着微痛的额角,回想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记忆很模糊,他只记得自己在天牢里,然后韩信来找他,再然后他就在韩信怀里安然睡去。   李白恨自己的不争气,他恨沉沦在韩信温柔之中的自己。他无法忘记族人的仇恨,那天,仙境般的青丘沦落为肮脏的修罗场,一切,都是拜白龙族所赐。   稳了稳心神,李白准备下床更衣,刚站起来,却觉得全身乏力,踉跄了几步就跌倒在地。   拉扯间,李白衣襟半开,他亲眼看见自己的锁骨旁有一块醒目的暗紫色印迹。   李白从心底升起了一股怒火。   怒火中还夹杂着屈辱与仇恨。   李白眼神变得阴鹜,眸子变成浓郁得散不开的紫色,他一字一顿地说,   “韩信,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长安的街道上飘散着桃花的香气,熙熙攘攘的人群,采买,叫卖。天空是澄澈的蓝,蓝得快要让人醉。   在这里,韩信觉得很安心,就像多年前的午后那样,他与他的小狐狸懒洋洋地靠在青丘的桃花树下,他看着小狐狸毫无美感地睡着,头又不自觉地滑到自己的肩上。   想到青丘,韩信心头一痛,就是这个,造成了他与小狐狸之间永远的隔阂。   韩信突然觉得有些头晕,甩了甩头。   前一天晚上他连夜消除了所有人关于李白在大殿上抗旨的记忆,又一直没有休息,导致灵力有些不支。   并无大碍。   韩信心中想着,加快了自己前进的速度。今天,他要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城门口的桃花树下,两个身影逆光而立。   韩信垂下了眼眸。   心中想着,到了。   为首的高大身影回过头来,浅紫色的碎发有些凌乱。   “阁下就是韩信?”   明知道来人是谁,他却要问,话语中带着痞气。   旁边瘦削的身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以为意地继续翻看自己的书。   韩信抬眸看着眼前态度极为随意的人,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正是在下。”   “哈哈哈,好。我是汉主刘邦,叫你来是请你加入我们,这位默默看书的就是我的军师。”   刘邦大笑,话语间带着不羁与爽朗,看着很好相处的样子。   韩信扫了一眼旁边的军师,垂眸不语。   “嘛,我知道的,你还需要一些时间,但是我可不确定我的部下会对那只白狐做什么。”   刘邦依然笑哈哈的,但说出口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明明四月暖阳,韩信的心却如坠冰谷。   韩信眸中的戾气转瞬即逝,下一秒,他的长枪就指向刘邦的心口。枪尖反射着寒芒,刺得眼睛生疼。   二人并没有像韩信想象中的大惊失色。   刘邦稳稳地站在那。   那军师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推了推眼镜,懒散地说,   “韩信,只要你加入,我们便能护他周全。”   韩信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对军师的话置之不理。   “世上最后一只青丘狐,价值多大,你不用脑子也可以想到,而且,对付高高在上的白龙大人,法子多的是。”   军师轻轻在韩信耳边说着,蛊惑人心的声音让韩信提起了百分百的警戒心。   刘邦依旧笑呵呵的,丝毫不惧怕胸前的长枪。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韩信终于收起长枪,声音中带着腊月寒冰,   “希望你们信守承诺。”   军师的嘴角微微翘起,顿了好久,说了一个字,   “好。”   桃花花瓣随风飘落,韩信总觉得有桃花树的地方,就有青丘的影子。   那时候,青丘还在。   小李白将暗紫色的及肩长发束在脑后,叉着腰,对着坐在桃花树下的小韩信凶神恶煞地说,   “死白龙,快挪开你的臭屁股,都要熏臭我埋的桃花酿了!”   小韩信挑眉,就是不挪地。   小李白扁扁嘴,伸手就去拽白龙的长辫子,企图把他拽开。   然而白龙稳如泰山。   小李白气的都要冒烟了,韩信嘴角噙着笑,顺势把李白拽进自己的怀里,解开了李白束着的发。   韩信摸着李白顺滑的紫色发丝,鼻间有醉人的桃花香气。   “死白龙,你要干嘛!”   李白奋力挣扎着,却无法挣脱。   韩信轻轻一笑,松开了对李白的禁锢。   “我走就是了。”   转身便走,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撮紫色的发丝。   小李白依然在原地发愣。   卷着桃花瓣的风把韩信的思绪吹了回来。   回忆往事的韩信此时眼眸中有浓得化不开的温柔,自从来到长安,他就总是不自觉地想起小时候的事。   刘邦看着神情都变得柔和的韩信,嘴角的笑变得玩味,   “那么,韩将军,收好。”   刘邦掏出一块温润的龙形玉佩,抓过韩信的手,翻过来,搁在他的手心上。   “有了它,主上的兵,随你调动。”   军师的嗓音不像男子那般低沉,相反,有着中性的清脆,就像翠玉相撞般干净不拖泥带水。   韩信将手心握成拳,眸中带着探究与怀疑,   “阁下就不怕我带兵造反?”   “我既叫你一声韩将军,就表明我不怕。”   刘邦拍着韩信的肩,就像认识多年的老友那样亲切热络,但谁都没注意到他眼底划过的狡猾。   “军师可不要吃醋啊。”   那军师不屑地白了刘邦一眼,转头面向韩信,   “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张良,以后叫我子房就好。”   张良对韩信微笑,眼睛眯得只有一条缝,大大的圆形眼镜挂在鼻梁上添了一丝滑稽。   如果不是他喉间鼓起的喉结,韩信真的会把他当成女孩子。   韩信藏起眼中的探究,恢复平常高傲的样子,眼中的傲气让刘邦很是满意。   “那么,在下定不辜负主上期望。”   带着甜味的风萦绕在人的鼻间,桀骜不驯的白龙如何甘心做他人的臣子? 正文 第003章 树下初遇 白衣如雪的青年腰间挎着一只黄灿灿的酒葫芦,碧色的眼眸仿佛装进了碧海蓝天。   小酒馆里依然热闹,李白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点了一壶桃花酿,自酌自饮。   酒进喉间,有点涩,喃喃自语道,   “差远了。”   是啊,凡世间的浊酒哪能比得上青丘。   嫩粉色的花朵在枝桠间摇曳,青丘最有名的就是这百里桃花林了,放眼望去,花朵的波浪在微风的吹拂下层层起舞,蜿蜒百里。青丘四季如春,桃花常开不败。   小狐狸与白龙在一棵桃花树下初次见面。   那时,小狐狸还是短发,毛茸茸的紫色发丝调皮地翘着,衣袖被他高高挽起,正鬼鬼祟祟地拿着铲子挖坑。   在树上小憩的韩信被挖土声吵醒,向来起床气颇大的他,刚要对制造噪音的“罪魁祸首”进行制裁,但是看到树下偷偷摸摸的小狐狸,突然来了兴趣,他硬生生地把气憋了回去,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小狐狸小心翼翼地弯着腰挖坑,动静控制在最小,以免被经过的人发现,汗珠顺着他圆乎乎的脸蛋滑落,以一个优美的弧线落地。   韩信眼尖地发现小狐狸脚边不远处放着两个瓷质酒坛。   淡粉色的桃花瓣掉落,刚好掉到小狐狸竖起的狐耳上,似乎是有痒痒的感觉,他轻微地抖了抖耳朵,花瓣顺着抖落的方向掉到了他的头发上。   韩信屏着呼吸,生怕吵到下面似乎在干坏事的某只狐狸。   终于,大功告成,狐狸长舒了一口气,用铲子撑地,直起腰,右手擦着脑门的汗,嘴角挂着偷吃到糖果一般狡黠的笑意。   生怕别人发现一样,他收起了笑,急急忙忙地把酒坛放到坑里,填上土,还不忘用脚跺几下。看着那块与之前无异的土地,小狐狸满意地拍拍手,放下袖子,转身就走。   “慢着,把我吵醒了就想跑?”   韩信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小狐狸身子明显震了一下,但硬着头皮不回头,还加快了脚步。   “让你别跑听见没有!”   韩信有些生气,把长枪顺势扔了出去,稳稳地插在狐狸下一只脚要落的地方。   小狐狸有些吓到,单脚跳着后退了好几步,随即双手捂脸,转身,急忙解释道,   “你看错了,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干。”   韩信看着慌张的小狐狸,强忍住要发笑的脸,一脸严肃,   “你没干什么?你还捂着脸?你这叫不打自招你明白吗?”   小狐狸扁扁嘴,放弃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苍白无力的掩饰。胖乎乎的小手揣进口袋里,左翻翻,右翻翻,不一会儿,手心多了三块用荷叶包好的桃花酥饼。   似乎下了好大的决心,小狐狸一咬牙,把手伸到韩信面前,语气硬了不少,   “我把我最爱吃的小酥饼送给你,你替我保守秘密。”   韩信挑眉,一副我就不听你的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顺手拿过酥饼,剥开荷叶,一口一块,三两下就在狐狸目瞪口呆的神情下解决了。   “嘛,还挺顺我口的,下次来记得多带点。”   小狐狸的脸气的都要变成和他的头发一个色了,胖乎乎的小手紧紧地握成拳,咬紧牙根,露出了嘴角两颗小尖牙,凶巴巴地说,   “那你到底替不替我保守秘密。”   韩信用小指抠了抠耳朵,一副无赖的样子,   “保守什么秘密?我没答应啊。”   小狐狸气的耳朵都炸了毛,毛茸茸的大尾巴竖了起来,小狐狸一咬牙一跺脚,   “流氓,强盗!”   甩下两个词之后气呼呼地拿铲子又把酒坛挖了出来,铲土的声音震天响。   韩信嘴角挂着一抹招牌式坏笑,还不忘开启韩式嘲讽,   “这回怎么不偷偷摸摸的了?不怕别人发现了?”   小狐狸白了他一眼,不说话,狠狠地把铲子插进土里,湿润的地面瞬间裂开一个黑漆漆的大口子。那力道之大,看得韩信莫名感觉下体一痛,凉嗖嗖的。   小狐狸不顾酒坛子上的泥土,一边一个,夹着就走,浅紫色的狐裘袄沾上了大块大块的泥巴。   经过韩信身边时,还不忘狠狠剜了一眼他。   韩信站在原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眼睛却在酒坛上来来回回打量着,一般懂得酿酒的人家都会用自家的酒坛子装酒,而酒坛子上都会有一些专属标记。   找到了。   韩信的脸上坏笑越来越大,眼中带着计谋得逞的神气。   有趣。   酒坛上一个飘逸的烫金“李”字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入夜。   皎洁明亮的满月悬挂在青丘那无比通透的天空上。   万物静无声。   但是,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因素打破了这静谧的氛围。   一只鬼鬼祟祟的小狐狸躬着身,在李宅门前一颗大树后边探头探脑。   突然,一只诡异的手拍了一下小狐狸的肩膀,小狐狸都快要蹦起来了,明显吓了一大跳,张大嘴刚要喊,又出现了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小狐狸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还没来得及挣扎,一下就被那两只手拖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李宅的守门人抱着石狮子一下一下地磕着头打瞌睡,偶尔有几只小飞虫飞过,倒也无伤大雅。   青丘,静谧如常。   路边的草丛。   韩信看着被自己压在地上捂着嘴,惊恐地发出“呜呜呜”声音的小狐狸,只觉得自己一颗恶趣味的心被填的满满的。   韩信终于松开了他。   小狐狸“腾”地跳了起来,刚要指着韩信大骂。   被韩信打断,   “你要是不怕你家人被吵醒出来打你屁股你就大可放心地骂我。”   小狐狸瞬间蔫儿了,瘫坐在地上,两只耳朵也耷拉了下去。   韩信嘴角上扬,   “嘛,我倒是可以帮你进去,不过……”   韩信故意顿了顿,看着小狐狸那瞬间警惕的神情,只觉心情大好,   “你要请我喝你中午偷偷藏起来的东西。”   小狐狸明显有些肉痛,   “那是我好不容易才从娘亲那里拿出来的,你能不能换一个,我请你吃桃花酥。”   “那算了,我回家了。”   韩信站起来就走。   小狐狸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似乎是经过了一场心里斗争才下的决心,支吾了一声,   “给你喝就是了。”   韩信嘴角的笑逐渐扩大,刹那间,劲风吹的小狐狸睁不开眼睛,但很快,风停之时,一条体型看起来还是幼年的小白龙低低地盘旋在他眼前。   小狐狸惊讶地张大了嘴,都可以塞进去两块桃花酥了。   “你居然是一条白龙!”   白龙澄澈的蓝色眼眸中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与炫耀之后的满足感。他微微抬头,示意惊呆的小狐狸坐上去。   小狐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了上去,雪白的鳞片触感很好,温温润润的。他颤颤巍巍地抓住龙角,带着哭腔,   “你慢点飞,我恐高。”   听了这句话,不可一世的小白龙生平第一次差点从空中摔下去。   李宅。   韩信眼神十分复杂地看着在自家屋顶上活蹦乱跳的小狐狸,   “你不是恐高吗。”   小狐狸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自己家里怎么能害怕。”   韩信十分怀疑刚才飞去桃花林挖酒坛子的时候紧紧扒着自己不敢松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狐狸跟现在这个不是同一只。   韩信看着沾了满身泥巴的小狐狸,说道,   “所以你中午的时候在我面前把酒坛子挖了出来之后又找了个地方埋了他们,于是你一直守着内俩酒坛子守到现在?”   小狐狸点了点头。   “真是傻啊你。”韩信弹了小狐狸一个脑瓜崩。   “那可是我娘亲亲手做的桃花酿,超级好喝的,万一被别人偷去了怎么办。”   小狐狸边说着,边掀开了一坛的盖子,   “虽然我们今天刚认识,但是念在你耍了我之后又带我进来的份上,就分给你一丢丢好了。”   “啧,你还真是小气,喂,狐狸,我叫韩信,韩流氏族的韩,信誓旦旦的信。”   “哦,白龙,你听好了,我叫李白,李白的李,李白的白。”   韩信嘴角抽搐地看着耍贫嘴的狐狸。   “真是的,”   李白摆了摆手,端起一坛桃花酿,嘴对嘴直接喝。   韩信看着眼前的小狐狸,突然不想再移开眼了   但向来嘴上不饶人的他,说着,   “这么小就这么能喝酒,长大了肯定是酒鬼。”   喝得小脸有些微微泛红的李白不服气地说,   “我都二百七十八岁了,不小了!”   韩信懒得和他争执,撑着头,借着月光看李白,温婉的月光给李白白日里炸呼的模样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平时耷拉的大尾巴此时摇来摇去,有几滴桃花酿顺着李白的嘴角流下,滴落到狐裘上,立即晕开,变成浓郁的紫色。   李白喝得有些迷糊,打着酒嗝,把酒坛子扔到一边,看见旁边有人,便以为是娘亲,凑了过去,双手环住旁边人的脖子,毛茸茸的脑袋在旁边人的下巴上蹭了蹭,软软地叫了一声“娘亲”后,带着满身酒气,沉沉地睡了。   韩信见鬼般看着在自己怀里睡过去的小狐狸,双手尴尬地不知道往哪放。不过,被小狐狸蹭蹭的感觉还不错。   于是,白龙大人秉承着好事做到底的原则把睡死的狐狸送去了他的房间,最后还不忘顺走了剩下的那坛桃花酿。   长安的风与青丘的不同,青丘的风是柔和的,裹挟着空气中甜腻的桃花香气。而长安的风是硬朗的,硬朗的风中融合进桃花的气味,总感觉怪怪的。   小酒馆。   李白一杯一杯地喝着桃花酿,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停顿。   他已经失去了捧着一坛酒直接喝的勇气。   千年来,他总是能回忆起小时候与那只白龙相处的每一个细节,这些小事,已经烙进了他的骨髓里。   每次说着对韩信不再手下留情,那也只是说说而已,他无法原谅杀掉自己族人的韩信,更无法原谅没有勇气为族人报仇的自己。   元魂珠光芒大盛。   李白痛苦地支着头,哽咽。   “请……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正文 第004章 咫尺天涯   李白在小酒馆一坐,就是一天。   此时他痛苦地趴在桌子上,脸颊是醉酒后的绯红。   店小二偷偷地瞥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一脸鄙夷,   “这又是一个喝醉了赖账的。”   一向耳力惊人的李白听到店小二的话后,摇摇晃晃地直起了身子,含糊不清地说,   “谁说……谁说我是赖账的……嗝。”   边说边打了个酒嗝,把随身携带的青丘剑“嘭”地放在了桌子上。   通体暗紫的青丘剑似乎是不满意主人的抛弃,暗紫色的流光在剑身加速旋转,发出“嗡嗡”的嗡鸣声。一看就是一把通了灵性的好剑。   店小二被吓得不轻,咽了咽口水,不敢去打那把剑的主意。   “我们这只要现钱。”   “那这些够不够。”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其中还带着些许威严。   店小二接过冲自己扔过来的钱袋,掂了掂,欣喜地抬头,只看见一个穿着银色铠甲的男人站在自己对面。   那男人嘴唇紧紧地抿着,一头银发高高束起,平时桀骜不驯的蓝色眼眸中带着一股怒火,直直地瞪着李白。因来得匆忙,男人眼底有深深的倦色。就算这样,男人混身上下散发的气势也足够让人心虚地不敢抬头。   店小二知趣地退下。   “你要抵押你的剑?就为了那点酒钱?你忘了你的剑怎么来的了?”   男人微微躬身,右手撑在桌子上,左手勾着李白的下巴,强迫李白看着自己,怒气冲冲地说。   可李白已喝得烂醉,哪里还有一丝清醒。   李白棕色的发丝有些凌乱,平时清明的碧色眼眸此时蒙上了雾气。好半天才看清来人,李白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意,拿起自己的酒葫芦,壶嘴冲着他,   “哟,小白龙啊,来干,来干。”   韩信皱着眉头,知道李白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但不知多久没看到李白这个样子的韩信突然有点想让李白就这么一直醉下去了。   韩信不跟李白废话,直接把李白扛到自己肩上就走,走的时候,还不忘拿着李白的酒葫芦和青丘剑。   到了李白的宅子,韩信虽然生气,但还是动作轻柔地把李白放在床上。   那李白却不识趣,双手环住韩信的脖子,拿头去蹭韩信的颈窝,   “小白龙,干嘛这么生气嘛。”   浓浓的鼻音带着撒娇。   韩信斜眼看着面前棕发的青年,再怎么生气,也被李白这一动作轻易化解。   “我把你埋在你家门口从左数第四棵桃花树下的桃花酿喝了。”   “什么!?”   李白“腾”地坐了起来,由于气愤,他的人形维持不住,雪白的狐耳冒了出来,发丝也变成了浓郁的紫色。   韩信咧了咧嘴,以一种你就是栽在我手了的表情看着李白。   突然,他愣住了,喉结动了动。   眼前的李白不再像千年前的狐族少年那样稚嫩,白皙的皮肤没有一点瑕疵,再加上那脸色醉酒后的酡红,和一双带着水汽半眯的紫色眸子,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韩信突然笑了,以一种十分宠溺的语气说,   “还真是个狐狸精。”   “死白龙,你还我桃花酿,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偷喝,我就去找你父亲告状,让他关你禁闭!”   韩信不搭理李白那一茬,抬手去摸李白毛茸茸的耳朵。   “唔……别摸!”   李白烦躁地拍掉韩信的手,向后躲了躲。   韩信嘴角上扬,手不安分地又去抓李白的大尾巴。   李白似是早就料到韩信会这样,先韩信一步抱着自己的尾巴死也不撒手,还不忘了用眼神凌迟韩信。   韩信坐在床边,脸上带着笑意看着与小时候毫无差别的李白。   突然,他嘴角笑意不再,眼神也变得深邃,   “李白,我知我犯了大错才让你视我为仇人,我也一定会让我自己死在你的剑下,但请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怕我死了,就没人再能保护你了……”   李白似乎感觉到气氛的凝重,试探地喊了一声,   “小白龙?”   韩信揉了揉肉李白的头,继续说道,   “我会给你一个,让你安心生活的世界。”   轻轻地吻了吻李白的额头,   “就当今天是一场梦吧。别再打你那把剑的主意了。”   韩信隐去身形,消失不见。   只有微微跳动的烛火见证了韩信的到来与离开。   翌日。   阳光透过木窗,直直地照在李白的脸上。   李白迷迷糊糊坐起来,揉着惺忪地双眼,丝毫不怀疑自己是怎么从酒馆回到自己家的,他对自己醉酒后还能回家的能力深信不疑。   李白对着镜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发,看着镜中的自己。   脸部的线条十分流畅,柔软的紫发乖乖地搭在肩上。   他张了张嘴,两颗尖锐的牙齿露了出来。   李白看着镜中的自己,眉间笼罩着阴霾,憔悴了不少,脸色也十分苍白。   心中苦笑。   宅子外面的喧哗声打断了李白对自己的审视,转眼间,脸色阴郁的狐耳李白变成了白衣飘飘,随性洒脱的剑仙李白。   他去开门,想去街上溜一圈,由于宅子门口就是一条主要的街道,倒也能比较及时地知道一些信息。   “诶,你听说了吗,汉主刘邦来长安了,女帝正要设宴迎接。”   “什么汉主刘邦,顶多算个撒手皇帝,自己在这游山玩水,把国家给手下治理。”   “那人家也是有本事当皇帝。”   李白听着二人的争执,大概知道了一些信息。   街道两旁都有官兵把守,给街道清理出了供马车行走的空间。而百姓们就在官兵身后看着热闹,你一句我一句,吵得李白十分烦躁。   正要转身回到屋里时,一个人激动地喊,   “来了来了!”   李白不经意间回头,瞬间瞳孔微缩,浑身上下懒散的气息全都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凛冽的杀意。   豪华的马车前有四个官兵带路,而官兵之后,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人,是李白心中杀死了一万遍的韩信。   银制的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让人有一种是武神下凡的错觉。   “哪个就是刘邦钦点的大将军?果然一表人才。”不知是谁大声地赞扬着。   李白暗自握紧了拳头,比起韩信的光芒万丈,他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无名小卒,他又有什么资格,口口声声说着杀掉他?   不甘心地咬牙,却又无能为力,成拳的手松了松,突然一种无力感涌上他的心头。李白踉跄着转身,走回屋里。   韩信微微转头,眼睛从人群中精细地捕捉到了李白孤单落寞的背影,他眸色暗了暗,随即恢复常色,抬起头,继续前进。   马车中的刘邦悠闲地拿茶杯盖滤了滤茶沫,呷了一口,放下茶杯,茶杯与木桌相碰的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马车里听来尤为悦耳。   “子房,今天怎么不说话?”   张良眼睛终于从书上移开,淡淡地瞥了一眼刘邦,吐出两个字,   “无趣。”   “哎呀呀,子房不要这么冷淡嘛,自古以来大将军哪有坐在马车里的?”   张良对刘邦自动关闭了听觉,刘邦说的话,他都置之不理。   “其实啊,让韩大将军那么高调也不是为了让小白心灰意冷啊,你想想,如果小白看见韩大将军是我的人了之后,会不会更有杀他的欲望了呢?”   张良“嘭”的一声猛地合上书。   淡蓝色的眸子微眯,   “你说够了没有。”   “哎呀呀,小子房表生气。”刘邦慌张地抚着张良的后背。   “主上,有的时候,请不要太算计别人了。”   张良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   “算计谁也不会算计小子房你的,我知道你因为韩信的事跟我怄气,我错了。”   此时刘邦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丝毫没有君主的架子。   张良拿他也毫无办法,毕竟是他的君主。   虽然刘邦把玉符慷慨地给了韩信,说完全信任他,可那到底也是刘邦的一个计谋罢了,不舍得孩子哪能套得来狼。刘邦到底是看穿了韩信一时不会有动作,才那么放心的。其实,刘邦对韩信是完全不信任的。韩信对刘邦也没放下戒心,于是,君主与将军二人各自心照不宣。   大殿。   女帝正襟危坐,刘邦坐在女帝右手边的首位,刘邦旁边依次是张良,韩信。   “汉主这次来访,有些突然,吾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汉主多多包涵。”   女帝威严的声音响起,虽然语气平和,但还是不怒自威,摆足了架子。   “哈哈哈,女帝这说什么客气话,我们来这就是随便看看,本来没想打扰的,结果还是让女帝费心了。”   “无碍,”女帝豪迈地喝了一杯酒,“听说这次来长安,汉主新收了一个得力部下?”   “哈哈,女帝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来,韩将军,介绍一下吧。”   韩信听到刘邦喊自己,这才抬起了头,直视女帝审视的目光,抱拳,不卑不亢地说道,   “在下韩信,淮阴人士。”   韩信随口说了一个千年中追李白时走过的地名,座中倒也无人提出异议。   刘邦的嘴角微微上翘。   女帝看情况有些尴尬,韩信不打算再说下去,于是自己接了话头,   “淮阴啊,是个好地方。”   韩信见状,回到座位上,垂下眼眸,开始一声不吭地喝酒。   张良同样一声不吭,只不过他在看书。   女帝看自己陷入了窘境,赶忙给狄仁杰使眼色,那可恶的狄仁杰装没看见,一直给他手下的内个小密探倒水,啧啧啧,水都流出来了。   女帝咬牙,心中说着“狄仁杰,这笔账朕记下了。”表面上却笑眯眯地说,   “大家不必拘束,放开了吃。”   刘邦欣然拿起筷子,开始给张良夹菜,张良慢吞吞地吃着,刘邦也不急,直到张良面前碟子里的菜像座小山,张良才抬头,   “你去吃你自己的,别管我。”   刘邦委屈地扁扁嘴,开始自己吃菜。   而韩信,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喝闷酒。   终于,这个晚宴在女帝无比尴尬之中结束了。 正文 第005章 酒不醉人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悠扬洪亮的声音传来,与寂静的长安夜格格不入。   韩信刚从宫里出来,就和刘邦张良分开了,独自一人徘徊到深夜。   他脑子里全是李白那个单薄又落寞的背影。   不知不觉,韩信在李白的宅子门前停下了脚步。   屋里,李白倏地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明显是有极强的警惕心。手悄悄地摸上了剑柄,赤脚走到院子里,守在门前,听着外面的动静。   韩信在门前兜兜转转,也没有去敲门的勇气,只能在门口轻轻地说,   “狐狸,明日我要随刘邦去灞上了,项羽屡屡偷袭,我要领军作战,你,照顾好自己。”   李白手抓着青丘剑的力道松了松。   “不要再到酒馆喝酒了,至少在我回来以前,不然,我怕你喝醉以后找不到回家的路。”   李白一愣,心头涌上酸楚。   “保重。”   深夜的风有些刺骨,削得李白脸生疼,他手轻轻覆上木门,抚摸着木门的纹路,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柔和,即使外面已没有了人的气息。   “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李白的话语隐在了风中,归于平静。   千年前。   “小白!不要睡了,快起床去念书!要迟到了,小心先生打手板!”   前一天晚上和韩信在屋顶上喝干了一坛桃花酿的李白此时在自家娘亲掀了被窝之后慵懒地翻个身,依然赖在床上,跟娘亲撒娇,   “唔,娘亲,头疼,不想去。”   “不行!”   李白的娘亲是个美人,褐色的发丝盘在脑后,随便插了一只翠色玉簪,浅青色的衣袍隐约勾勒出窈窕的身段,衬得皮肤愈发白皙,腕子上戴着玉镯,简单又极有气质。   但现在,她双手叉腰,杏目圆睁,活脱脱一个泼辣女子,   “小白,今天我可说好了,你要是不起床,就再也没有桃花酥吃了!”   听到这话,李白不敢耽搁,从床上窜了起来,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洗漱吃早饭,然后和自家娘亲打了个招呼,就屁颠屁颠地去书堂了。   结果,迟到了。   先生气得狐耳都差点炸开,连打了李白十下手板,才放他回座位。   于是,一整天,李白都噘着嘴,红着大眼睛,先生教的书也没听进去多少。   太阳渐渐西斜。   李白委屈地扁着嘴,把头搁在膝盖上,双手环着腿,坐在一棵桃花树下,抽抽噎噎怎么也不肯回家。   如果你觉得你倒霉透了,不要怕,还有更倒霉的事在等着你。   李白这一脸委屈的小媳妇样恰好被路过此地的韩信逮了个正着。   韩信戏谑地看着他,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   “我当这是谁,原来是李家的小狐狸啊,这是咋了,被哪个负心汉夺去了一片衷心啊?”   李白红着眼眶,低吼了一句,   “滚!”   被这么一骂,韩信反而更加赖皮,紧挨着李白坐下,右手勾上他的肩,嘴角带着笑意,   “跟我说说嘛,咋了啊。”   李白低头不语。   “天涯何处无芳草嘛,想开点。”   见李白不语,韩信以为自己话的力度还不够,继续聒噪地说着,   “要不,一会哥哥我带你去快活快活。”   “韩信,我和你才认识多久,你很烦你难道不知道吗。”   李白的怒火成功被韩信挑起,抬起头,冲韩信泄愤似地吼着。   韩信被李白吼得一愣,看着李白发红的眼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开的玩笑有多过分。   “喂,别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了。”   韩信终于收了开玩笑的语气,对李白发自内心地关心。   李白见韩信是真关心自己,把自己肿得老高的小肉手给韩信看。   韩信轻轻地拉过李白的手,挑眉,问道,   “被先生打手板了?”   李白撅着嘴,点了点头。   韩信强忍住要发笑的眉眼,眉毛轻微地抖了两下,艰难地问道,   “被先生打个手板你委屈到现在?”   李白面无表情地斜睨着韩信。   “好好好,值得值得,李家小狐狸是听话的好孩子,怎么能忍受被先生打手板的耻辱呢?”   韩信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李白,说完,还向李白的手上吹了一口气,轻轻地揉了起来。   李白心里的感觉很奇怪,不过倒也不排斥这种感觉。   “韩信,你真是个臭自来熟死皮赖脸没心没肺的笨蛋。”   李白不知怎么就说出了这句话。   “我不自来熟不死皮赖脸不没心没肺怎么认识你啊。”   韩信一边给李白揉手,一边随口回答着李白。   温暖的风袭来,吹得桃花树的枝杈轻轻摇动,粉嫩的花瓣洒了下来,洒到李白深紫的狐裘上,洒到韩信雪白的衣袍上,也洒到了二人之间碧绿的草地上。有一片花瓣十分调皮,刚好落到了李白的鼻尖上。   痒痒的感觉让李白打了个大喷嚏。同时把手抽了回去,自己的手在韩信手中让他感觉很不自在。   韩信拿手撑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李白,   “你说你二百七十多岁了?”   李白揉着鼻子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这么幼稚,被先生小小地惩罚一下就得哭一天的鼻子。”   “那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啊。”   李白嘴硬地争辩。   “那你看成熟又帅气的我多大了?”   韩信来了兴趣,指着自己,非要让李白猜他的年龄。   李白支支吾吾,也说不出来。   “给你个提示,我的这把枪,是我家的传家之宝,我爹爹在我三百岁的时候送给我的。”   听到三百岁这个关键词,李白十分惊恐地看着韩信,   “你都这么老了!”   “什么叫老,是意气风发好吗!而且我连五百岁都不到也不老啊!”   李白以一种看长辈的目光看着韩信,差点就给韩信行使长辈的礼节。   韩信无力扶额,   “我受不起你的折腾,我的阳寿要是被你折了我还亏了。”   李白扁扁嘴,   “才比我大两百岁你也好意思说。”   “那我的人生阅历也比你的丰富你懂不懂!”   “恬不知耻。”   “你……”   韩信被李白一句“恬不知耻”气得发抖。   天完全黑了,李白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土屑,打算回家。   韩信却不打算放过李白。   “诶诶诶,你这架势你想干嘛啊。”   “回家呗。”   “本大爷好歹也哄了你老半天,你不感谢感谢我就打算这么走了?”   李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要喝桃花酿,我知道你还有存货!”   韩信直接拉住了李白的袖子,耍起了无赖,   “你要是不请我喝,我就不让你走。”   李白咬牙切齿,大尾巴的毛都竖了起来,他开始后悔认识了韩信这个没脸没皮的臭龙。但又不能就这么饶了他。   月夜,一只小狐狸的尖牙在他阴森森的笑意下反射着清冷的月光。   一棵至少有500年树龄的桃花树下。   李白拿起铲子,安安静静地挖土。   韩信看着乖乖听话挖土的李白,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只是觉得后背阴测测的。   李白偷瞄了韩信一眼,趁着韩信走神的功夫,迅速地打开盖子,往里倒了整整一大包白色粉末之后又迅速地盖上了盖子。   “喏,给你。”   李白面无表情地把酒坛子递给韩信。   韩信接过酒坛子,总觉得李白这样有点奇怪,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按照约定放李白回家。   于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李白早早地就上床睡觉了,睡得十分安稳。   而韩信——   韩信龇牙咧嘴地在茅厕里,银白色的发丝散落了下来,粘在韩信满是汗的脸上。   韩信因为肚子疼,脸都扭曲地变了形,哪还有平时那不可一世的模样,现在也只能狠狠地诅咒着挨千刀的李白,   “死狐狸,我饶不了你!!” 正文 第006章 回忆月夜   清晨。   由于前一天晚上被李白下了泻药,韩信现在还脸色苍白,全身没有力气。   “信儿,早膳已经备好了,你吃点然后准备练功吧。”   门外传来母亲淡漠又疏离的声音。   韩信紧紧攥着拳头,应了一声,便艰难地穿衣,直到吃完早膳,才觉得恢复了一些力气。   只是恢复回来的这些力气,一旦练起了功,远远不够看。   韩信父亲看着手脚发软的韩信,语气冷淡地说,   “韩信,这种力度到战场上一百条命都不够你丢的。”   韩信收了枪,低头垂眸,一副听教训的样子。   “蛟龙族从不养闲人,你好自为之。”   韩信父亲甩下一句冷漠的话便转身,眸子中尽是失望与不满。   韩信抿了抿唇,头更低了,   “父亲教训得是。”   韩信是蛟龙族中千年难遇的天才,天资聪颖,是同辈远远比不上的存在。更逆天的是,他是氏族中唯一一条白龙,无比珍贵。   从小,他就被族人寄予了太多沉重的期望。   初具人形,他就被父亲灌输黄帝至上的思想,黄帝就是让你死,你也要倍感光荣地死去。除此之外,读各种晦涩难懂的书籍与史书,都是韩信的日常。   等韩信刚能灵活驾驭人形时,父亲就开始传授他枪法,招招凌厉,夺人要害。   “战场上,如果杀不死别人,那死的就是你自己。”   年幼的韩信被父亲这么教导着。   百年如一日,不管寒冬酷暑,韩信都在院子里练枪。招式越来越多,枪法也越来越熟练。韩信总是没见过父亲稍稍柔和的表情。韩信天真地以为,自己如果拼命地练功,让父亲满意了,父亲就会对自己温柔。   可惜,他的父亲从来没满意过。   就算韩信从早练到晚,放下枪,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他的父亲也永远只会批评他,眉眼间尽是冷漠,讽刺他到实战上只有送命的份。   直到有一天,韩信把一个比自己大了五百岁的族人打得跪地求饶,他的父亲,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说他冷血,不懂人情冷暖。   这可都是你教给我的啊,我的好父亲。   韩信抹去嘴角的血丝,倔强地看着那个他一心想取悦的父亲,却觉得他的父亲那么陌生。   那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一个人认为你本身就是一个错误,那么不管你做了什么,他都觉得你无药可救。   从那以后,韩信变得麻木,不再对他的父亲有一丝期待。   桃花林。   一整天过得都无比舒心的李白想起了那条被他下药的小白龙。他靠在一棵桃花树上,耐心地等着平时会路过这里的韩信。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条不可一世的白龙落魄的样子。   眼看着月亮升起,李白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奇了怪了,今天那条白龙怎么没过来捣乱?   月亮越来越高,李白实在忍不住困意了,打算动身回家,迷迷糊糊地,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当李白走到僻静之处时,三个身影猛地窜了出来,挡住了李白的去路。   李白有些慌,连着后退了三步。   “别怕啊,小公子,作为族长之子怎么能这么胆小啊。”   一个一看就不是好人,尖嘴猴腮的头头不怀好意地说着。   “就是就是,乖乖跟我们走,我们请你喝茶。”   头头的两个手下也附和着。   李白哪里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觊觎他家财富的人太多了,绑架勒索这些事从小爹娘就教育过他,让他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的话。这么多年,碍着李白的爹地是青丘狐族族长的缘故,李白才平安长大,可还是有一些不怕死,视财如命的人。   “你们真是无耻,算什么英雄好汉。”   李白怕归怕,自己以前学过的一些三脚猫功夫此时也派不上用场,但说一些狠话拖延时间总是会的。   “想拖延时间,你还嫩了点。”   为首的头头一个突进,一记手刀劈在李白后颈上,李白一下就晕了过去。   那头头把李白扛在肩上,对手下二人使了个眼色,同时,三人运起轻功,向李宅相反的方向飞去。   好巧不巧,这三人与大半夜从家里翻墙出来急急忙忙赶到青丘想趁李白睡着了阴他一波的韩信擦肩而过。   本来韩信也没在意,但一向眼尖的他恍惚中瞥见了为首的那个人肩上扛着一个人,好像还有一抹熟悉的紫色。   韩信不敢耽搁,迅速转头,大喝,   “站住!”   三人心中连连暗叫不好,但还是硬着头皮停下了脚,转过身。   月色中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那三人隐隐约约看见拦住自己的是一个少年后,瞬间来了底气,   “谁家的孩子,这么晚了还在外边瞎逛。”   韩信眼神阴鹜,死死地看着那人肩膀上扛着的人,这回他看清楚了,正是前一天晚上还给他下药的李白。   被韩信盯得有些不自在,那三人觉得一个小孩能散发出这么强烈的压迫感一定是他们的错觉。   “早点回家洗洗睡睡吧,不然……”头头轻蔑地对韩信说。   但是头头却吓了一跳,后面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原本站在那里的韩信不见了,下一秒,韩信的脸被放大,他一拳打向头头的脸,打得他偏过头去,眼冒金星,另外两个手下也不管头头,各自摆好防御姿态,韩信哪管他们那不入流的防御姿势,一腿踹过去,把两人踹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了。   头头刚缓过来,韩信一脚踹上他的屁股,头头一个趔趄,重心不稳,摔了个狗吃屎,而李白,被韩信稳稳地接住,公主抱抱在怀里。   整个过程韩信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连长枪都没用着,依然背在身后。   地上三个喽啰痛苦地呻吟着。   韩信撇了撇嘴,不去管他们。转身,抱着李白,向李宅的方向走去。   韩信忽略了不远处,一个身影,躲在墙角之后,看见了全过程。   李白的房间。   韩信使劲摇晃着李白,   “喂,醒醒。”   好一会,李白才悠悠转醒,刚醒来,就出拳,打向眼前的人。   韩信拿手掌挡住了李白的拳头,皱着眉,说,   “别打,看清楚,是我,这么有本事,被绑架的时候干嘛去了。”   李白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韩信,满是疑惑,   “绑架我的人呢?”   “被我干掉了呗。”   李白看着云淡风轻的韩信,疑心不减,   “大半夜的,你怎么知道我被绑架了?”   “我来找你,正好遇见他们扛着你跑,我就拦下来了。”   韩信怕李白怀疑他,耐着性子解释道。   “你大半夜来找我干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李白这话说得韩信心虚。   “不过,看你挺精神的啊。”   李白毫不心虚地说着。   这话一下就把韩信的火拱起来了,   “死狐狸,你是不是在桃花酿里加泻药了!”   “对啊。”   李白大方地承认了。   “你大半夜来找我不正是想报仇的吗。”   这话说得韩信一噎,但很快,韩信还了回去,   “我救了你诶!”   “你还说,我只要一看见你就没好事!”   “李白,你这是忘恩负义!”   “我又没说我有情有义。”   “你……”   韩信气结,再也说不出话来。   “小白,这么晚了吵什么呢。”   李白娘亲的声音在门外传来,李白吓得缩了缩脖子,赶忙捂住韩信的嘴,酝酿了一会,假装熟睡被吵醒的样子,懒懒地说,   “娘亲……唔……没事,你吵到我了,我做噩梦来着。”   李白的声音此时软软的,紫色的眼睛里闪着调皮狡黠的光芒,雪白的耳朵抖着,竟显得有些兴奋。韩信就乖乖被李白捂着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他都不知道他的眼神有多不平静。鼻间满是李白身上桃花的香气。韩信他似乎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好吧,那你早点睡。”   李白娘亲似乎松了一口气,放弃了进来看看的打算,离开了。   李白也松了一口气,收回手,回头看韩信,却被吓了一跳。   韩信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在李白看来,那就是要生吞活剥他的眼神。   “李白,你怎么长得比小女孩还好看。”   “白龙,你找死啊。”   “不过,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怎么办。”   韩信这话一出,不但吓到李白了,他自己也被吓到。   李白傻愣愣地看着他。   韩信也愣了半天,随即缓解气氛似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被我骗了吧,我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你啊哈哈哈。”   “滚!”   李白一脚踹上韩信的屁股,顺势拿枕头砸向他。   韩信竭力安抚着乱跳的心,几乎是逃出了李宅。   这个夜晚,不太平静呢。 正文 第007章 陷入困境   转天一大清早,韩信就被父亲叫到了书房。   韩信父亲坐在檀木椅上,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子。   韩信垂头不语。   韩信父亲缓缓开口,虽然语调平和,但有着十足的命令语气。   “韩信,以后不准你再与青丘的狐族来往。”   韩信有些诧异为什么父亲会知道这几天他去青丘。   “青丘的狐狸一向诡计多端,不知什么时候你就会被他们迷了心智。”   “父亲,我们不是代代都与青丘狐族交好吗?”   韩信心里有些慌,他不想再也见不到那只傻了吧唧的小狐狸。   “交好的意思只是不发动战争而已。”   韩信父亲呷了一口茶,语气冷淡,   “总之,你不许与青丘的狐狸有来往,尤其是那只紫发的小不点。”   韩信这才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原来是想让他断绝与李白的交往。韩信哪会答应,立即就反驳道,   “父亲,你派人跟踪我这码事暂且不提,但你凭什么干涉我的交友自由。”   “逆子!”   韩信父亲被韩信的顶撞惹恼,猛地一拍桌子,大吼,   “跪下!”   韩信抬眸,脊背挺直,没有跪下的意思,眼神倔强地盯着他父亲,眼底满是固执,   “我没错。”   “孽障,反了你了!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韩信父亲气得眼睛圆睁,拿起鸡毛掸子作势就要往韩信身上打。   韩信母亲赶忙拦住,拍着他父亲的后背顺气,同时责备韩信,   “还不快给你父亲道歉。”   韩信看着所谓的父母,感觉有些心寒。   其实今天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平时表面上一向乖巧懂事从未忤逆过他父亲,但今天一听到他父亲不让他再与李白来往,他就下意识地觉得父亲是错的,他不想再对父亲一味盲从。   “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韩信这一句话成功让已经稍稍有些冷静的父亲再次暴躁起来,   “来人,封住他的灵力,关进柴房,谁也不许给他送饭送水,直到他认错为止!”   “谁敢给他送饭送水,同罪处置!”   听到父亲这么说,韩信的心彻底冷了,他最后死死地盯着他父亲,眼底有愤懑,不甘,更多的是怨恨。   他一直被下人拖着,拖进那个黑暗无边,只有一扇小窗的阴冷的柴房。   木门“嘭”地一声关上,落了锁,隔断了光明,也隔断了韩信的希望。   也许,他会死在这里。   李宅。   天色已晚,李白双手托腮坐在自己房间的门槛上,今天他一天都没看见韩信,他怕昨天对韩信说的话太重了,韩信生气,就不再来找他玩了。   他越想越是这样,他甚至想起来昨天晚上韩信走的时候都是风风火火恨不得赶紧离他远点。   “怎么这么小气啊。”   李白懊恼地拍打着自己的头,他现在想起来的都是韩信的好,他想起来韩信那不可一世的桀骜的眼眸,还有自己被先生打手板之后,韩信安慰他给他揉手,还有自己被绑架,也是韩信救回来的。虽然他俩认识不久,但双方都在心底把对方当成了朋友。   “唉。”   李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暗自下定决心,明天韩信要是来找自己,一定要向他道歉。   第二天。   夕阳西下。   李白靠在与韩信初遇的那棵桃花树上。脸色忧郁,平时立着的狐耳,现在也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今天韩信又没有来。   李白苦恼地抓着自己的短发,他现在更加肯定韩信是生了自己的气才不来找自己的。   “也对,人家凭什么总来找你啊,蠢李白。”   李白喃喃自语道。   “韩信你这个呆子,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啊,你别不理我呜呜呜。”   渐渐地,李白越来越后悔自己对韩信说了那些狠话,连说话都带上了哭腔。   “小白龙,明天你来,我一定把桃花酥都给你吃,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呜呜呜。”   并没有人应答。   李白扁扁嘴,双手抱膝。模样像极了被抛弃的小媳妇。   柴房。   韩信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连支撑自己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能侧头勉强看着从小窗洒进来的暖黄色的光。   心头苦笑,   “又是一天结束了吗?”   两天,他被关在柴房里无人问津,韩信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从来没存在这个世上过。   冰冷的地面让他有些受不住,虽平时习武让他的身体强于同龄人,但两天没进食没喝水,就算铁打的身体也到了极限。   “不知道李白那个家伙有没有惹麻烦,躲在哪里哭鼻子。”   一想起李白,韩信的嘴角微微上扬,   “这次,算是栽了。”   韩信心里有些苦涩,如果他要是顺了父亲的心意,就用不着受这些苦,可是,一听到父亲说不许再与李白来往,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甚至内心都不允许父亲这么说。   夜晚,十分漫长。   第三天。   傍晚。   李白在家门口来回踱步。似乎是下了一个决定,他动作利落地把装满桃花酿的酒葫芦别在腰间,抓了一大把桃花酥,风风火火地就出门了,完全不顾娘亲在身后的惊呼,   “小白,该吃晚饭了你去哪!”   虽然青丘狐族与蛟龙族世代为邻,但单凭一双脚,也是要走上两个时辰。   一路,李白走走跑跑,在即将天黑之时,终于到了蛟龙族的地盘。   “阿啾”   李白打了个喷嚏,他紧了紧身上的狐裘,由于青丘四季常春,所以李白倒也不在乎外面是什么时候,但这次着实让李白吃了亏。外面,已是深秋。   枯黄色的叶子在冷清的街道上打着滚,街道上人烟稀少,十分萧条。这里与青丘完全不同,青丘给人的感觉是温暖平和的,而这里,则是让人无端地生出一种凄凉悲切之意。   “难怪韩信那个家伙总往青丘跑。”   李白抱紧瑟瑟发抖的身体,加快了步子,想找到个人问到韩信的家,好亲自给他道歉。   “这人都去哪了啊。”   李白走了半天,竟一个人都没遇到,   “这蛟龙族,也忒胆小了点吧,晚上都不敢出家门吗?”   终于,在李白的抱怨声中,他一眼瞥到一个正准备收摊的老伯,李白就像饿了许久的屎壳郎扑向粪球一般扑向那个老伯。   “老伯,打扰一下,我想打听一下韩家在哪个方向。”   老伯疑惑地停止了动作,抬头看他,   “啊,是青丘的狐狸啊,你找韩家做甚?”   老伯意外地平易近人。   李白挠了挠头,   “实不相瞒,我有一个朋友,是韩家的人,我惹他生气了,这不来登门谢罪嘛。”   老伯一副懂了的表情,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伸出满是茧子的手,给李白指了一个方向,   “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在一家胭脂铺子的路口右拐,再走不大会就可以看见韩宅了。”   “啊,谢谢老伯。”李白面露喜色,狐耳兴奋地抖着,赶忙动身。   “举手之劳,记得跟你朋友好好说说啊。”   “一定一定。”   告别了老伯,李白就顺着老伯的路线走,他心里其实是有点犯嘀咕的,为什么连一个普通的摆摊老伯都能认识韩信的家?他还想再打听打听,但又没见到其他人,只好先顺着老伯说的走。   终于,李白在一个建筑物前停住了脚,目瞪口呆。   这哪能是宅子,这是宫殿!   朱红色的大门上嵌着一排排整齐的古铜色的门钉。门环上的守门神张着大嘴,青面獠牙让人胆寒。光看大门,就让人觉得十分豪华。硕大的“韩家”二字无比飘逸,看得李白心里直骂“万恶的臭龙”。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连一个老伯都知道他家在哪了。   如果你的家乡有一座豪华程度堪比宫殿的建筑物,那你也会知道他在哪!   李白咽了咽口水,闭上眼,发动灵力,隐身穿入。他不想惊动任何人,就想来这找到韩信,道完歉就走。   穿过大门,里面的景色再次让李白惊呆,其富丽堂皇的程度让李白一咬牙一闭眼,干脆不看,眼不见为净。   狐族一向嗅觉灵敏,李白此时屏蔽视觉与听觉,一心追寻着韩信的气味,东嗅嗅,西闻闻。如果他此时现身,别人都会以为是哪家的狗化成了人形出来找食吃。   终于,李白眼睛一亮,身子趴得更低,循着一条线路一直走,大概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李白才停了下来,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建筑——一间上了锁的柴房。   李白转身就走,心里不住地想,“韩家的儿子怎么可能在柴房呢。连茅厕都比我卧室大的韩家怎么能这么小气。”   李白又回到了进来的地方,这次,他屏气凝神,甚至在鼻子上投入三成灵力辅助自己的嗅觉,然而——   又是那个上了锁的柴房。   李白几乎崩溃,但两次他都到了这,他也不得不正视这个事实。   他纵身一跃,双手扒住小窗的栏杆,往里探,里面的场景让他瞳孔骤缩。   借着月光,李白看见地面上躺着一个人,那人化成灰他也认得,正是他以为生了他气的韩信。   韩信脸色十分灰败,已是深秋,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袍,就那么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英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只是没有了生机。平日嚣张的眸子此时紧紧地闭着,银白色的发丝散乱地摊在地上,沾上了灰尘。此时的韩信与死人无异。   李白只感觉心中一股无名火无处可发,发动灵力,穿过窗户,紧紧地把韩信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正文 第008章 暗中解救   韩信彻底昏迷,死沉死沉的。   李白把自己的狐裘脱下来盖在韩信的身上,跪坐在地上,让韩信的头枕着自己的膝盖,好让他更舒服一点。   李白看着韩信苍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唇,他只觉得心里一团怒火无处可撒,这韩家怎么养儿子的。   李白把心中的怒火全集中在了手上,一下又一下急促地拍打着韩信的脸颊。   “喂,醒醒,别睡了,再睡你就交代这了,平时你的本事呢?”   “我带了桃花酿来了,喂,臭白龙!”   李白连着拍了十几下,韩信都不动弹,这回李白有点慌,他摸着韩信冰冷的身体,气得恨不得都要把自己的牙咬碎了,突然,他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主意一般,缓缓抬手,不一会,深紫色的灵力就凝结在李白的手心。李白探出手,抚上了韩信的胸口,源源不断的灵力传入韩信体内。   终究还是个没成年的狐狸,灵力不是那么充裕,不知过了多久,李白的脸微微发白,额头不住地冒虚汗,眼看着韩信的脸色有些恢复,李白才停手,晃了晃微微发胀的头,   “白龙,你要是再不醒,我的命也要搭给你了。”   刚说完,就露出嘴角的小尖牙,泄愤一般狠狠地咬上了韩信的手。   其实李白给韩信传输灵力到一半的时候,韩信就有了知觉,他感觉体内有一股暖流,就像和煦的风融化冰封的河流一般,韩信感觉身上渐渐有了温度,但终究乏力,还是没有力气支撑他动弹,直到李白这一咬,   “唔……”韩信吃痛地出声,动了动快要僵掉的手指,虚弱地抬起眼皮。   “哟,你终于舍得醒了啊。”   李白看见韩信睁开了眼,便松开嘴,擦掉嘴角深蓝色的血丝。   韩信默默感受着手上的刺痛,合计着要不要改天去扁鹊那里找找有没有防止狐狸传染病的药。   见韩信还是虚弱地说不出话来,李白瞬间明白了什么,摘下了腰间的酒葫芦,拔开塞子,直接就对上了韩信的嘴。   韩信刚醒过来,哪有那么快的反应能力,酒已经落下来了,他还没咽下去,直接导致他被呛,但又无力咳出来,只能憋红了脸,一副极难受的样子。   “喂,你怎么样。”   李白看见韩信这副样子,心里是有些幸灾乐祸的,谁叫这条白龙平日里那么气人。但李白终究还是饶过了他,拿开酒葫芦,扶起韩信,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还不忘拽起来狐裘,给韩信掖了掖。   “狐狸……你怎么来了……”   韩信现在感觉颇为舒服,便先开口说了话。   “要你管,你狐狸爷爷哪不能去。”   李白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韩信,便随便说了一句,谁都没有看见他那微微发红的脸。   黑暗中,韩信微微笑了笑,不语。   “喂,看你这好几天没吃饭的样子,你爹娘这是在虐待你吗。”   李白借着月光看韩信那比以前瘦削了不少的脸,嘴里嘟囔着,手上剥开了拿荷叶包裹的桃花酥,递到了韩信嘴旁。   韩信闻着沁人心脾的桃花香味,和萦绕在自己身边熟悉的香气,他张嘴,轻轻咬了一口桃花酥,慢慢地咀嚼。   “你怎么被关到这来了,还被……封了灵力?”   李白见韩信开始吃东西,便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没什么,忤逆了我父亲而已。”   韩信脸色一暗,随即又恢复正常,云淡风清地说。   “那你父亲对你真狠啊。”   李白发出了一声感慨。又剥开一块桃花酥送到韩信嘴边。   韩信一口咬过,边嚼着边模糊不清地说着,   “狐狸,你能解开我身上的灵力封印吗。”   似乎不想再继续那个话题,韩信话锋一转,向李白问道。   “额……大概吧……今天在学堂新学的,还有点手生。”   李白的话有点底气不足。   “那你来吧。”   韩信也是有些犹豫的,他不知道李白这个不靠谱的能不能行,但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李白双手掐诀,嘴里小声地念着咒语,   “轰”的一声,深紫色的烟雾弥漫,李白一边咳着一边驱赶烟雾。   等烟雾散干净了,李白瞬间捂嘴,强忍住要笑出来的眼泪,   “哈哈哈哈哈,韩信,你长出了一个猪鼻子啊哈哈哈哈。”   “以后你就叫猪龙怎么样,要不龙猪?啊哈哈哈哈。”   韩信脖子靠着李白,眼睛斜睨着他,嘴角抽搐。   李白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拍着韩信的肩膀,   “嘛,别怕,一炷香之后就消失了,我可能是记错咒语了,我再试试。”   “轰”,紫色烟雾再次弥漫,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白这次笑得更夸张,   “韩……韩信,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李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次,韩信头上长出了狗的耳朵。   韩信头冒黑线,他十分怀疑李白是故意的,用一种恨不得吃掉李白一般的语气说道,   “这种乱七八糟的咒语是先生教给你的?”   李白收了笑,捂着笑疼的肚子,   “那是当然啊,不然我怎么能会。”   韩信撇了撇嘴,表示怀疑,   “那你到底会不会这种解封灵力的咒语。”   韩信顶着可笑的狗耳朵和猪鼻子气愤地说道。   “不会吖。”   李白痛快地说道。   韩信头发都差点竖了起来,咬牙切齿,   “那刚才你说今天新学的。”   “骗鬼的话你也信啊。”   李白得意洋洋,心里一阵暗爽,终于出了以前被韩信欺负的气。   “过来。”   韩信有气无力地说着,似是体力到了极限。   李白也适时收手,不再开玩笑,俯下身去,把耳朵凑在韩信嘴边。   韩信低声说了一大串咒语,湿热的气息扑在李白耳朵上。李白感觉十分不适,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痒痒的,大尾巴不耐地乱动,但他还是强忍着听完了韩信念的咒语。   好一会,李白才勉强记住,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耳朵,向韩信问道,   “这是什么?”   “咒语。解封灵力。”   韩信已经到了极限,眼皮也不受控制地打架。   “好好好,我这就念咒,你撑住。”   李白双手掐诀,发动咒语。   刹那间,一道极强的暗紫色灵力向韩信刺去,直指眉心。极轻微的,有什么碎裂的声音,李白这才收了手,身子有些不受控制的摇晃。显然是灵力透支了。   韩信顿时感觉身上有了力气,用手撑着自己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紧紧盖着一件紫色的狐裘。   韩信赶紧回头,却发现李白已仰躺在地上,昏了过去。   什么嘛,发动个小法术灵力就透支成这样?   韩信心中嘲笑着,手却轻轻抚上了李白苍白的脸颊,紫色的发丝因为汗濡湿的缘故,紧紧贴在脸上。大眼睛紧闭着,长长的微卷的睫毛在月光之下留下了一片阴影。   韩信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李白的脸,眼底有一丝极不易发现的心疼。   “谢谢你,小狐狸。” 正文 第009章 龙战于野   翌日。   深秋的阳光不再那么刺眼。   李白揉了揉发胀的头,迷茫地打量四周。中规中矩的家具摆设,完美地占用着空间。   李白眨眨眼,感觉自己好像睡断片了。一眼瞥见趴在床边上睡着的韩信。阳光照在他熟睡的侧脸上,英挺的鼻梁给另一侧脸颊留下了阴影。   李白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自己来救韩信,然后大概是灵力透支了,才昏了过去。   李白这才明白这是韩信的房间,而自己此时正霸占着韩信的床,害的韩信只能趴在床边睡觉,想来有些愧疚。但想起自己娘亲教导过的,脸就烧了起来。   李白扯过被子的一角,想给韩信盖上,但这么细微的动静也惊醒了他。   “感觉怎么样?”   韩信揉着眼,懒散地问道。   “啊,没事了,我睡了一晚上,感觉好多了。”   李白挠着头,脸上有着可疑的红晕,   “不好意思,占了你睡觉的床。”   “哦,没关系,不过就睡了一下我的床你至于这么羞涩吗。”   韩信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嘴角上挑,看着李白发红的脸颊,逗弄着李白。   “娘亲说作为男子汉大丈夫,上了别人的床就要对别人负责,所以,我……”   李白不安地绞着手指,   “我得娶你。”   韩信如果正在喝水,听到这话一定会一口就喷出来,韩信此时一脸严肃,这种涉及到谁娶谁的问题可丝毫不能马虎,   “你娘亲这么教你的?”   李白极不情愿地点点头。   “虽然我还没成年,而且你是男孩子,但等我成年,我会对你负责的。”   听着李白的话,韩信忍不住嘴角抽搐。   “改日带我去见见你娘亲,我要看看你娘亲如何能把儿子教成这样。”   李白摆着一张十分严肃的脸,   “不,现在见家长还为时过早。”   韩信头冒黑线,拎着李白的领子,就把他从门里扔了出去,   “滚回你青丘去,改日我再登门拜谢!”   千年之后。   灞上。   项羽四十万大军压境。   刘邦卸去了平日的轻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压迫感,眉此时紧紧皱着,头也不转地问着张良,语气有一丝焦急,   “军师,我们还有多少人?”   张良语气平稳,冷静地说,   “不足十万。”   刘邦紧紧攥着地图的手收紧,使得地图都有了褶皱,   “怎么这么少?”   “近几日,项羽军屡屡偷袭,让我军措手不及,伤亡人数一直在增加,刚才我说的不足十万,是能上战场的人数。”   张良一直冷静地说着,他突然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不过,以少胜多不是不可以。”   “韩信,是个关键。”   刘邦听完张良的话,犹豫了一会,才点头,   “希望他不要让我太失望。”   战场。   韩信和樊哙二人骑马立于队伍的最前排,二人共带领了七万精兵,与项羽的四十万大军一比,光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   韩信轻轻抚摸着长枪,枪尖反射着寒芒,让人不寒而栗。他右手系着暗紫色的手绳,流苏在风的吹动下轻轻摇摆。   “杀——”   不知是谁嘶吼,刹那间,如开了闸的洪水一般,两军交战。战况惨烈。   韩信猛地一蹬马腹,如离弦的箭,冲入两军的交战之中。   他招招凌厉,直指要害,动作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如果战斗是一首曲子,那韩信的曲子一定是清脆,利落又气势恢宏的。   一进一出间,韩信的银白铠甲上未沾丝毫鲜血。   韩信紧抿着唇,眼神是冷漠又嗜血的。他长枪猛地一扫,敌军四人被拦腰划过,应声掉下马,不动弹了。   纵使韩信能够以一敌百,但敌方人数还是太多,韩信这方渐渐落了下风。   敌方众人似乎琢磨出了对付韩信的策略,不断有人加入,围攻韩信。   韩信一人立在一个严密的包围圈里,神色肃穆。阳光似乎偏心,全都照在韩信身上。   敌方众人看着身周有耀眼光晕的韩信,一时竟不敢下手。   “上!”   不知谁喊了一句,众人瞬间发难,一齐攻向韩信。   韩信咬紧牙关,脚点马背,腾空跃起,堪堪躲过四面八方刺来的长矛。他右手紧握长枪,顺着身体下落的空当,将锋利的枪尖狠狠地刺入一个人的胸膛。韩信一脸冷漠地拔出长枪,顺带迸出了一串血珠。枪下之人死不瞑目。来不及喘口气歇息,敌方众人并没有因为一个人倒下而乱了心绪,又齐齐将长矛刺向韩信,韩信蹲下身,长腿一扫,有三个人倒地,韩信瞬间转身一脚踹上从后背向自己袭来的敌人,左手夺过那人的长矛向左侧奔来的两个敌人刺去,一下刺中二人,二人一前一后,倒地。韩信右手也没闲着,握紧长枪横在自己身前挡住正面来的攻击。他紧紧咬牙,面目狰狞,额上青筋暴起,一脚踹开正面的敌人。   此时的韩信发丝有些凌乱,再也看不出平日那不凡的气度,现在的他,更像一个从地狱而来的索命阎王。   敌方众人看着自己这边的人不断倒下,但还不死心的进行着攻击。   一个小兵趁着韩信对付身前人的空当,想用长矛挑掉韩信的长枪,于是他发动凌厉的招式,直直地向韩信右手刺去,韩信察觉到了那小兵的来意,猛地把长枪横过来,另一头还不忘刺入敌方的胸膛。但终究还是晚了,刀剑无眼,锋利的长矛割断了韩信右手的手绳,暗紫色的手绳瞬间断开,本来紧密编织的图案散落一地,原来那不是手绳,是头发。   韩信瞬间红了眼,死死地盯着那个小兵,一字一顿地说,   “你该死。”   韩信右手长枪翻转,迅猛地插入那小兵的胸膛。那个小兵临死之前,还一副十分惊恐的表情。   战场上,可容不得失神。   趁着韩信红了眼的当口,众人一齐将长矛刺向韩信的后背。   深蓝色的血液汩汩流出,浸染了雪白的铠甲。   敌方众人看着那深蓝色的血,有些惊恐,甚至有的人跌坐在地上,惊得大喊,   “妖……妖怪!”   韩信湛蓝的眸子瞬间变成了妖异的红色,眨眼间,晴朗的天阴云密布。   原地,韩信身周劲风四起,韩信身形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的盘旋着的白龙。   白龙的鳞片上还染着深蓝的鲜血。他冲天而起,龙啸千里。强烈的威压震得众人纷纷向后跌倒。霎时间,战场上乱作一团。   白龙怒吼间,蓝紫色的闪电从云层直直落下,劈入敌方的人群之中,闪电所劈之处,都是焦黑的尸体。   龙之怒,即为天谴。   项羽军死的死伤的伤,队伍已经四散开逃,乱了军心。   这场战争,刘邦的军队大获全胜。只可惜,伤亡惨重。   天降大雨。   韩信后背血流不止,仰头站在战场中央,任雨水拍打在脸上。   他的脚下,是已经被鲜血污染了的暗紫色头发,深入泥土之中。   刘邦扶着韩信的肩膀,用手捋着银白的发丝。二人均不语。   刘邦浅紫色的发丝紧紧地贴在脸上,低哑地说道,   “辛苦了,韩将军。”   韩信此时意识已经模糊,身形不稳,向前一个趔趄,晕了过去。   刘邦稳稳地架住韩信,不发一语。   汉帐。   “韩将军伤口十余处,所幸并未伤及要害,只是失血过多,而且在失血的情况下化出龙形也耗费了太多精力,看来要好好调养一阵子了。”   张良扶了扶眼镜,语气平稳地说。   刘邦这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这韩将军,未免也太拼命了点吧。”   “他也许只是被激怒了。”   刘邦撇撇嘴,   “就算他考试合格吧。看来接下来得好好利用长安那只狐狸了。”   张良垂下眼眸,不语。   “嗯,得让韩将军对咱死心塌地嘛。”   “一切交由主上定夺。”   “哎呀,小子房表吃醋,不是让他对我死心塌地啦。”   “如果可以,我现在想堵上你的嘴。”   刘邦立即捂嘴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