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霉女
身为女子有错么?
相信所有人都会说,现在男女平等,毛爷爷都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再说,男女都是天生成,又不可以人为改变,怎会成了错了。
可有人却不这样想,这人就是的若楠母亲。
若楠母亲不仅做如此想法,她骂起人来似乎振振有词:你若不是女子,你奶奶就不会作践我,你姑母就不会嘲笑我,你爸爸也不会出去玩女人。你就是个霉女,我自从见到你就霉运当头。
她会这样子说,是因为若楠祖母的原因,祖母不喜欢女孩,认为女孩迟早会归于别家,生了孩子也会跟别家姓,自家的姓氏便无法传承。祖母早年连生了七仙女,仅存一女,若楠父亲是她的老来子。现在不比当年,可以敞开肚皮可着生,她认为若楠母亲生了女孩就是绝了她的后,就是天大的罪过,所以她不喜欢若楠母女,或者是仇视若楠母女。
当然,若楠母亲说话时常有有伴奏,那是边骂边打,边掐边哭。
若楠母亲一般也不会时时打骂,不过是每每受了姑婆丈夫的闲气,便拿若楠撒气发泄。
小时候若楠不能理解,年岁慢慢增长,她若有所醒悟,觉得的确是自己之错,自己若生为男子,就可以为母亲撑腰长志。母亲就用不着低眉顺眼讨好众人,就可以一如姑母一般,趾高气扬坐上席,袖着手等吃等喝外带挑三拣四。
若楠母亲万分小心,在姑婆面前低头附小,在丈夫跟前温柔体贴言听计从。可是,若楠父亲还是在祖母的挑唆下与母亲离了婚。若楠这个投错胎的赔钱货当然归给母亲抚养,因为只有若楠归母亲,父亲方能再娶妻生子传承家簇烟火,当然这只是若楠祖母的一厢情愿罢了。
若楠虽小,却知道母亲离婚是因为自己,为了讨母亲欢心,上学之后,万分努力,十分的乖巧,七岁学会做饭,自己照顾自己,尽量不给母亲惹麻烦,每天战战兢兢的看着母亲的脸色,生怕惹她一时不高兴,自己遭受皮肉之苦。
可是,若楠即便是门门优秀,十项全能,也不能改变她生为女儿的罪过。
若楠于是常常羡慕别的女孩子能在父母跟前撒娇稚气,羡慕她们为什么有那么开明的祖母,开明父母。也常常暗中发誓,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我定要生为男子,非把这辈子的憋屈找补回来不可。
好在上初中后,生活有了转机。
或许是上天自有公断,若楠祖母算计落空了,漂亮的后母也没能养下儿子继承香火,后母与若楠母亲的低眉顺眼有别,十分的泼辣,敢跟若楠祖母对着骂,若楠祖母骂她没本事,不会养儿子,她就敢骂若楠祖母祖上缺德,所以绝后,活该死后无人继承香火,变成孤魂野鬼云云。
若楠 祖母此时方回头想起了母亲的孝顺,若楠的乖巧与好来,鉴于若楠母女居无定所,她出钱给买了一两室一厅的小房子,让若楠母女得以安定下来。
若楠祖母似乎一通百通,虽然对若楠不曾和颜悦色,可是每月会给若楠充裕的生活费用,若楠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小资生活。
若楠祖母十分的精明,买房子时,户主写了若楠的名字。言明,若楠母亲单身可以跟着女儿居住,一日再嫁,就要她自觉离开。
若楠母亲恨昔日的婆母恨得咬牙切齿,低声咒骂:“老狐狸,老绝户。”
若楠母亲恨她自有她的道理,她此后有过几次相亲,每每人家看她有房子所以动心,每每因为知道若楠是户主,便就此绝迹。
母亲于是就骂人,骂祖母无德,骂爸爸绝情,当然也咒骂若楠这个赔钱货,霉女子。
若楠起先还暗中落泪,后来听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只当在听流行歌曲。
若楠母亲只知道若楠带给她不幸,殊不知她也带给若楠无限的屈辱。
若楠因为父母离异,成为若楠的罪过,也成为同学们攻击她的有利武器,让他在同学中抬不起头来。
若楠爸爸找了个只比若楠大不了几多的后母,若楠母亲心里不平衡,她为了要报复,每每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去招摇,他们的风流更让若楠成了同学邻居们的笑柄。
若楠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快看,那个,那个,就是那个长辫子的丫头,他爸爸找个小姐,妈妈是个交际花......
倘若若楠与同学争执,他们每每指着若楠的鼻子骂,‘没人要的丫头片子,拽什么拽’?
如若碰到讲理的家长,还会责备自己的孩子几声,倒霉遇到蛮横的家长就会帮着孩子骂若楠‘有娘养无娘教的野孩子’。
可喜的是若楠却并没有变坏,大概是因为若楠这人天生粗线条吧。
若楠参加父亲婚礼,回来言说继母的漂亮,母亲气的骂她,‘愚笨至极,天塌了还当是厚棉被’。
若楠常常委屈落泪,也常常宽慰自己:上天还是很公平得,大概知道我要接受磨难,给了我这样子百折不挠的乐观性格,如果把我生成黛玉一般敏感娇柔,我大概早就吐血而亡了,这样子想一想,若楠也就自己擦干眼泪,不再哭了。
好容易熬到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因为渴望走出家门自立门户,也是吸取妈妈的教训,若楠对有钱的,长得帅气的男孩一概不理,四平八稳的交了个相貌平平,家世平平的男朋友,可是,平凡男友的妈妈却嫌弃若楠,因为若楠爸爸妈妈离婚了,害怕若楠情绪阴暗,思想偏激。
若楠悲哀过后只觉得可笑可悲,爸爸妈妈离婚也成了自己的污点了,这是什什么道理、什么世道?
虽然与男友没有那种生死同命的爱情,毕竟有了一份依恋,男友的摇摆让若楠很生气,他没有主心骨的样子让若楠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也是迫于祖母的压力,抛弃了若楠母女。是以,在男友还在犹豫的时候,若楠很果敢先下手踢了他,心想这种软蛋不要也罢。
若楠祖父祖母都是老干部,两人虽然有些封建残余思想,但是为官还算清正,厉害祖母管制着祖父一声烟酒不沾,也不许他私拿别人一分一毫,原本没有什么积蓄,只因当年祖父祖响应号召,支持某公司上市,倾尽家财三万元购买了某原始股票,在他们只当是支持革命,谁知后来三万元变成了一百多万。
他们拿出一半给了不安于现状的若楠父亲起步创业,一半祖母扣在手里。祖母生财有道,投资基金,储蓄再次翻番。
大概是觉得对孙女有愧,祖母去世后留下遗言,房子给了姑姑,现金股票留给了若楠,父亲什么也没得到,大概是不满意爸爸帮着小妈与她做对吧。
祖母一走,妈妈就开始打若楠房子的主意,说什么若楠是女儿,结婚自有男家买房,不如把房子换做她的名字,什么他的东西将来照样子还是若楠的等等。
若楠其实这样子想过,可是自己主动是做女儿的的一片孝心,母亲这样子亟不可待,让若楠觉得寒心。
存心跟她志气,她越急,若楠越不给,想着那天她不催了,再给她。
又到了春节,春节是人人渴望亲人团聚的日子,在若楠却是最难熬的日子,爸爸娇惯小女儿,爱之如宝。妈妈新交了新男朋友,如胶似漆。似乎就剩若楠是多余的,碍眼的。当然,她们都打了电话,询问若楠愿意跟谁过年,懒得听那些同情或者是虚假关怀,若楠言说自己早约好朋友出门旅游,若楠父母乐得清闲,不过他们也说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场面话。
若楠早就不对他们抱有什么幻想了,可是心里还存着一份奢望,奢望他们会挽留一下自己,现实破灭了这最后一个小小的泡沫。
若楠于是心静如水,随团去了海南。
春节可以玩水,某霉女很是兴奋,难得一次激动却惹下大祸 ,连呛几口海水,随后,出于求生的本能,她拼命滑动四肢,努力想要浮出水面......
若楠拼命挣扎,终于身子触摸到了大地,听的周围人声嘈杂,虽然浑身疼痛难忍,却没了水里缺氧的痛苦,心知自己已然得救,心弦一松,沉入梦里。
正文 穿了(改个小错)
康熙四十七年秋,布尔哈苏台,皇十八子养病居所.
一孩童静静的躺在炕上,小脸雪白,双目紧闭,任是婢女如何呼唤,久久不见那孩童动弹一丝半毫,小小的身躯似乎已无有一丝生机。
玉珠翠儿两个看着一动不动的小主子,不时交换着惊恐的眼神,心里说不出的害怕,自从十八爷发病起,康熙爷已经扙毙了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公公,俩个惧怕传染的随侍宫女。几个鲜活的生命就消失在她们的眼跟前。她们焉有不怕之理?
翠儿心里除了害怕还有对玉珠的一份感激,当时若不是玉珠拉了自己主动跪地请求照料生病的小主子,自己或许这会子也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翠儿打个冷战,悄悄拉拉玉珠的衣袖,压低的声音透着哭意,“玉珠姐姐,我好怕。”
玉珠其实自己也很怕,可是她知道,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自己必须要有信心,也给翠儿以信心,让她帮助自己照料好小主子才是逃出生天的唯一机会,“小主子吉人天相,绝不会有事。小主子吉祥了,我们就没事了。”
翠儿喊玉珠姐姐,玉珠其实不过虚岁十六,翠儿稍小些,十三岁,是年初才选进宫来的小宫女。两个人都是一年一选的旗下包衣奴才。
正在合手祷告的两人被一声“好痛”惊动了,原来是床上的小主子在呼痛,两人如闻天籁,牵手扑向炕边,喜极而泣。
“十八爷!”
“十八爷!”
翠儿更是喜出望外,冲到外间,欢喜的声音带了哭腔:“醒了,醒了,十八爷醒了。。。。。。”
她们不知道,此十八爷已非彼十八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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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若楠当时察觉自己得救,便心神放松,沉沉睡去,睡足醒来,只觉得头疼如裂,稍一动弹,浑身疼得钻心,不由痛呼出声,心里暗自思忖,自己真是个霉女,游泳抽筋也叫自己撞上,幸亏有人解救,倘若自己英年溺水而逝,没恋爱,没结婚,关键是奶奶留的遗产还没享受就挂了,那就亏大发了。
若楠一番感叹,慢慢睁眼,入眼的是一张小麦肤色的脸庞,剑眉修目,一双黑如点膝的眸子湿湿的满含情意,帅哥伸手扶上若楠的脸庞,“十八弟,你终于醒了,真好。”
见帅哥不仅帅,还对自己这般温柔,若楠不由心中窃喜,“难道是被帅哥救了?嘻嘻,那可是不虚此行,赚大发了!”
“小爷,你终于醒了,阿弥陀佛,吓死老奴了,老奴差点没脸回去见娘娘了。”
一旁的哭泣声又让原本疼痛难耐加花痴若楠察觉到一丝诡异,“十八爷!十八弟?爷?怎会有爷呢?”
看电视呢?
若楠这里还没想明白,外面已经涌入大批的人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嘈嘈杂杂,他们地说些什么,若楠没有听清楚,或者说,她的思绪不在于此,她瞪视这些身穿花花绿绿戏服,光半头扎辫子的男人,梳高髻的女人们,觉得莫名其妙,搞什么呀,演戏吗?
“十八爷醒了?”
“是呀!”
。。。。。。
“十八弟!”
一张张关切的面孔近在眼前,喜极而泣的惊喜声响成一片。
刚刚捡了一命的若楠以为自己梦寐了,“小爷?十八弟?个鬼,又做梦了。”
若楠窃喜之心一去,顿时觉得头疼脚疼浑身疼,疲惫的闭上眼睛,再想睁开却昏沉沉眼皮千斤重,可是周边的繁杂声音却声声入耳,若楠听得有些糊涂。
“董太医,怎么样?十八弟有危险吗?”
“回十三爷,十八爷已经度过劫难,只需仔细调养就可大安了!”
“好,你治好了十八弟,少不了你的功劳。”
“谢谢十三爷,奴才。。。。。。”
若楠再次睁开眼帘,再次引得满屋子喜庆,若楠的眼神从扫过室内众人,满屋子的月亮头,花花绿绿的旗袍马甲依然晃悠着,若楠有发狂的冲动。
月亮头的清朝帅哥喜滋滋的抱若楠入怀,若楠却似做梦遇鬼,拼命挣扎,赫然发现自己变小的手脚,更加惊恐,等到青年男子扶上她的脑门时,她才发觉自己赫然也是月亮头,终于无法忍受这份诡异,还以为自己倒了酆都城,差点就要鬼嚎出声,亏得她前世有二十二年的修为,方才生生忍住。生生将“妈呀,鬼!”吞进肚里。
若楠挣扎着要脱离男子的怀抱,心里惊恐之极,虽没开口,却是心思飞转“妈呀,真倒霉呀,旅游也会碰见鬼呀?倒霉催的,我来旅游干什么?”
若楠的惊恐让抱着他的十三阿哥急了眼,“董太医,你刚刚不是说十八弟已然脱险,怎么又会如此情形?你再仔细瞧瞧,切不可马虎潦草。”
十三阿哥没忘了抽空安慰怀里的某女,“十八弟别怕,有哥哥在,没人会伤害你了,乖,让太医给瞧瞧!”
年过半百的董太医重新切脉过后,也是一脑门子官司,“脉象平稳,没有异象呀?或许,或许,老奴,老奴医术不精,十三爷赎罪。”
若楠被十三阿哥紧紧搂着,无法脱身,心中怕的要死,不过见这些人很是和善似乎并没有要加害自己的意思,有些怀疑也有些迷糊,他不能确定这个场景是自己梦中幻景,还是真实。于是开口询问眼前这个看似和善的帅哥,“那个谁,我是十八弟......你是谁?”
“我是你十三哥呀?小十八不认得哥哥?”
“十三哥?你是十三阿哥?怡贤王?”
现代女生少有不迷雍正朝怡贤王的,若楠就是其中一个。
这下子轮到十三阿哥不明白了,“怡贤王?谁呀?本朝似乎没有这个封号?”
“没,没谁......”
若楠觉得头疼无比,她用力摇摇自己混沌的脑瓜,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十三阿哥见弟弟迷迷糊糊,话也说的稀奇古怪,心里纳闷,“十八弟估计看书看迷糊了,只不知这怡贤王是哪朝的王爷。”
“十八弟,十三哥,爷,旗袍,马甲,难道这里是清朝?”
若楠不敢再想,抬手摸摸自己的小脸,用力掐,好疼!
若楠终于崩溃,自己真是霉女,不但穿越到了清朝,还穿成了那个早逝的皇子!可是自己脑子里却没有丝毫的皇子记忆,看来,小皇子死了,自己借尸还魂了。
霉女若楠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竟然穿成了皇子,终于成了男孩子了,只可惜祖母母亲看不见了。忧的是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再回去,皇子虽然好,可是不如现代好,自己现在也是有房有工作还有票子,要多得瑟多得瑟。果真穿到古代,没电视没电话不能消遣,关键是听说古代没有卫生棉,那个来了用灶灰对付,自己可不能适应这种日子。
若楠自怨自艾,此时还没意识到自己穿成了男子,已经用不着草木灰了。
纠结的若楠忽然发觉满屋子的人都矮了半截,帐篷帘子撩起,门口走进一个身着金黄蟒袍的老者。
老者一身熟悉的戏服再一次让若楠开始相信自己穿越了。
不错,这个小十八就是霉女若楠。或者说霉女若楠变成了皇十八子了。
来人正是大清史上最伟大的帝王康熙,不等若楠有所反应,康熙已经坐到了若楠身边,他此时俨然一个寻常的慈父,手指搭上若楠的额头,满脸慈爱。康熙见爱子水灵灵的眼珠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笑颜盈盈拨弄幼子的鼻头,心里是无限的欢喜,太医曾经一度宣称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自己也差点就宣布死讯,谁知道已经毫无生机的孩子忽然又活回来了,此刻看着鲜活的幼子,康熙有恍然隔世的感觉。
“小十八不高兴?在怪皇阿玛?”
若楠此时已经感动得一塌糊涂,要知道她自落地就被家中长亲嫌弃,五岁被亲生父亲抛弃,母亲骂她霉女骂到今日,何曾有一人如此关爱过她?何况此人还是堂堂康熙帝。这种宠溺的滋味于她已经久违了,霎时间万般滋味在心头,虽然若楠二十几岁的心智,依然泪水盈眶,泪水弥漫的同时,她也在心里有点想要接受了这个慈祥的父亲。她虽然不喜欢月亮脑门,可是既然自己回不去现代,有这样一个慈爱的父亲也不错。
若楠习惯了自己有伤自己舔,习惯性的抬手自己抹泪,谁知早有宫女跪步向前为她拭泪。
康熙帝见爱子与往常有些不同,以为他身体有碍,抬眼转向十三阿哥,“太医怎么说?胤衸全好了吗?朕怎么觉得他情形有些不对?”
十三阿哥低头上前一步,“回阿玛,太医言说十八弟性命无虞,只是受惊吓过度,之前的人与事全部忘记,就连儿臣也不认得了。”
康熙满眼惊异看着爱子,“不记得?胤衸连皇阿玛也不记得么?”
若楠虽然猜测眼前之人是康熙大帝,可是还不能十分确信,毕竟太过怪力乱神,于是抽抽鼻子,“皇阿玛?您。。。。。。您是康熙大帝?”
若楠没想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此稚嫩娇柔,听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谁知康熙闻言大喜,“康熙大帝,说得好,胤衸果然没有忘记皇阿玛。”
康熙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拢,只剩下眼中的一片澄明,“都有谁来探视过胤衸?”
一旁的十三阿哥躬身做答,“十四弟,十五弟,十六弟,十七弟都来过了,他们昨夜与儿臣一起守了半夜,原本都不愿意离开,是儿子苦劝他们回去了。”
“太子来过吗?”
十三阿哥刚要答话,门外传来一声嚷嚷:“老十三,老十三......”
随着话音外面撩帘子闯进一人来,满脸红光,满身酒气,我最不喜欢醉酒的气味,腐臭刺鼻,嫌恶转脸贴着康熙的衣衫。
康熙原本就有些气恼,此时更是怒意更甚,陡然起身,某女失了依靠,眼看就要跌回铺上,虽然床铺很柔软,想必跌下去的滋味应该不好受,很有眼色的十三迅速上来扶住了某女,某女闭目喊声好悬,美滋滋的靠入十三阿哥怀里,心里暗暗算计,“有哥哥真好。”
康熙看着这个平日野心勃勃,此时放荡形骸的儿子,不由无名火直冲脑门子,生生强压怒火,只是眼里有一股萧杀之气升腾,“你倒是终于露面了,哼哼,我们太子爷好忙!”
那太子正在云里雾里,冷不定被一声喝问,就是在迷糊也听出使自己皇阿玛,多年的习惯,使得他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皇,皇阿玛,您怎么在此?儿臣,儿臣死罪,没看见皇阿玛,皇阿玛恕罪。”
这里太子正磕头,外面又闯进一人,低头行礼,“儿臣胤禔叩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
康熙也不答应,只是挥挥手叫起,胤禔显然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对话,此时不免对太子落井下石,“胤禔见过太子爷,太子爷如今比皇阿玛还要忙上三分,怎么有空来此?听说太子今天还要去更八旗王爷们拼酒么?怎么,来拉老十三壮胆来了?只是苦了我一人了,昨夜各处警戒,一夜不曾合眼。”
太子挨骂正在惶恐,又被大阿哥当面排揎,想着他一贯于自己作对,自己时时小心,他却是事事给自己使绊子,此时更是当面使恶,火上添油,他气极起身,指向大阿哥的手都有些发抖,“你这小人,奸人,竟敢当面离间,你,你。。。。。我。。。。。”亲兄弟俩个差点就要上演全武行。
“哈哈,我是小人?太子爷你又是什么?怎么,现在就想一手遮天,不让人说话。。。。。。”
康熙气的手直哆嗦,捂着脑门摇摇欲坠。
十三阿哥见事不对,慌忙的放下弟弟,起身拉劝,“大哥,太子,皇阿玛面前不要失了礼仪,况且十八弟病刚好些,你们这样子嚷嚷于病不利。”
大阿哥太子还要拉扯,康熙已经咆哮出声,“朕还没死啦,你们就等不及要互相厮杀?”
大阿哥太子双双跪地,头磕的咚咚直响:“皇阿玛恕罪,儿臣怎敢?”
咚咚的磕头声掩盖不了康熙的怒骂声,“你们俩个逆子,想气死朕吗?一日若朕真的百年,你们是不是先去大打出手忙着登基抢皇位而置朕的遗骸于不顾?”
十三阿哥见康熙气的不轻,话说得如此之重,慌忙使眼色让太子哥哥闭嘴,一边劝说皇阿玛息怒,一边使人传太医进来。
太医进来问诊,被康熙挥手喝退,指着大阿哥太子吩咐,“把这两个逆子给我搭出去。。。。。。”
一行人进来劝说康熙回去休息,康熙被人用软椅抬了出去,“胤祥,你好好照看胤衸。”
十三阿哥应声,“是。”起身恭送皇帝出门。
小十八的居所这会子除了小十八的两个随侍宫女珠儿翠儿,一个小厮小李子,就只剩下
十三阿哥 。
若楠此时一双眼睛正有些贪婪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凭空而得的哥哥,但见他身材硬朗健硕,五官粗狂却不失英气,属于阳□□质美男,是若楠心仪的类型。
若楠一贯不喜欢软蛋的白面书生,眼跟前这个山一般的壮实健硕的男子正是自己梦里的情人。不想现在给自己碰上了,若楠不免喜上眉梢,沾沾自喜,想入非非,满脸得瑟。
十三阿哥见弟弟一双眼睛骨碌碌的在自己身上转悠,有些不知就里,还以为弟弟正在苦思冥想之前的记忆,想着自己这个弟弟差点就没了,好容易捡回一命还成了白痴一个。这中间还有带自己受过的嫌疑,心里有些不落忍,面上戚戚,上前安慰若楠,“十八弟,是不是还在回想先前的事情?”
正在想入非非的若楠被拉回现实,想到自己现在身为男子,这个合胃口的男子则是自己的兄长,再喜欢,再对胃口也是白搭,不由有些泄气,想到前世自己熬得辛苦,好容易出头再不受人摆布却偏偏到了这里变成男人,准确的说应该是男孩,若楠心里叫苦连天,穿成谁不好,自己都可以有所比照,偏偏穿成个历史上不存在的短命男孩。
十三哪里会知道自己眼前这个豆丁大的弟弟此时正满腹官司,且对自己暗流口水呢?自顾自的继续宽慰道,“记不起来就算了,好在你年岁尚小,一切还可以从头开始。只可惜了你一手好字了,没关系,回去我帮你去求四哥,让他亲自教你习字,保管你写的比先前更好。”
若楠此时也没别的办法,只不知自己缘何来到这里,本主小十八是不是真的得病不治而亡。眼见这个众人嘴里最豪爽的十三哥似乎对自己很和善,不免想要打听打听,“十三哥,我究竟得了什么病症,竟忘记了从前?”
十三阿哥一愣,继而坦然道:“没什么,不过是伤风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
十三阿哥见小十八(若楠)已然无事,遂起身道,“十八弟安心养病,哥哥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完了再来看你。”
十三阿哥是若楠来此后第一个接触之人,且对方对自己似乎很关心,此时间自己这个十三哥起身要走,不免有些惶恐,下意识伸手去拉十三阿哥的袍边,“那个十。。。。。。三哥。。。。。。”
十三阿哥知道小十八是害怕,坐下帮小十八拢拢被单,“小十八乖乖养着,哥哥晚上再来看你。”
为免奴才们多嘴吓到弟弟,十三阿哥临走眼风一扫众人道,“好好服侍你们爷。谁要多嘴吓着十八爷,别怪十三爷手辣。”
一群刚刚死里逃生的奴才哪敢有丝毫异议,唯唯诺诺点头称是。
正文 回京
两位宫女并小厮答应声,便各自忙碌起来。
珠儿边忙边吩咐道,“小李子,你去弄些热水来,顺便看看太医药煎好没有,再去膳食间催催,今个怎么还没送膳食来。”
小李子是打小跟着小十八的小太监,与小十八名是主仆,实际却是玩伴,此时见主子好转,连忙擦干眼泪答应一声,“好咧,珠姐姐,我这就去。”
若楠看见叫珠儿的指挥若定有条不紊,知道他是自己身边得力之人。
珠儿扶起若楠,眼里却是含了泪水,“爷,你转过身子,奴婢帮你擦擦汗水,仔细又受凉了。”
若楠见她伸手要解自己衣衫,连忙双手抱胸,“不要,我自己来就好。”
若楠自小事事自己动手,不惯被人伺候,况且作女子二十几年,不习惯在人前□□身子,现在虽是男身,可是她还没有做男子的心里准备,所以见人拉扯衣衫,自然拒绝,乃是习惯使然。
可是这动作落在丫头们眼里,却有任性之嫌。
丫头翠儿正在准备热水衣衫,闻言走过来跪地就哭,“小主子,不是奴婢逾越,您也太不知道体恤奴婢们了,昨个也是,奴婢们一再苦劝,爷执意要去骑马,结果惊了马掉到水里,还连累。。。。。。万岁爷昨个就说了,您要是有个好歹,要将我们服侍之人全都扙毙,奴婢家里有阿玛额娘弟弟妹妹。奴婢还想回去与他们团圆,奴婢不想早死。”
翠儿呜呜哭出声来,倒教若楠不知该如何才好了。
珠儿想到昨日的情景心里也有些后怕,可是却含泪低声呵斥道,“翠儿,你疯了吗?竟敢如此跟主子说话,不想活命了。”
若楠原本不过对自己穿来此处有些不明所以,现在听了翠儿一席话,心里顿时雪亮。
若楠当然记得刚才十三阿哥的眼风,那时他就隐约觉得自己的病情似乎另有隐情。
看着哭泣的两个丫头,想着她们差点殉葬,虽然自己是个冒牌货,可是自己既然占了人家的躯体,就要为他负责,生为女子的不幸,自己前世已经领略过了,物伤其类,不免有些心酸,若楠连忙开口赔罪,“是我不对,算我对不起你们,我以后都听你们的就是了。”
珠儿见若楠如此说话,不知若楠作何打算,惶恐至极,生怕小主子怪罪,连声保证,“主子别生气,翠儿是吓糊涂了,奴婢替她保证,她下次绝不不敢了。”
若楠看着满脸是泪却十分倔强的翠儿,有些不落忍,“你若想念父母兄妹,我提前放你回家就是。”
翠儿连声祈求,“主子别撵走奴婢,奴婢一定会好好服侍主子。”
若楠见翠儿似乎不愿意家去,有些不解得看珠儿,“他怎么啦?”
珠儿解释道,“宫女都有内务府统一调配,不到二十五岁不能提前出宫门。犯错才会被主子赶走,被赶走的的人一辈子也就毁了。不说街坊邻居不搭理你,就是家人也会觉得丢脸不认你了。”
若楠有些脸红,一入宫门深似海,自己怎么忘了。
若楠知道,自己虽然有二十几岁的阅历,看来对自己新的生活环境还知之甚少,自己以往的思维方式跟做派在这里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自己这会儿只能是多说多错,于是乖乖闭嘴,藏拙她还是知道的。
话说十三阿哥离了小十八的帐子并没有消停,他已经得到属下报告,马匹果然被人做了手脚,幸亏小十八调皮偷骑了自己的坐骑,否则明天自己上阵打猎,那时惊马,自己不被马群践踏如泥也会脱层皮。
会是谁这般嫉恨自己,这般狠毒?非要置自己于死地呢?
十三阿哥眉头慢慢皱成一个“川”字,脸上有了超越岁数的深沉,声音也冷得赫人 ,“查出人了吗?”
“属下无能,现场足迹太多太杂,一时没法确定。”
“封锁消息,暗中查探,不得泄露半点消息,让人觉察我们已经知晓。”
“嗻!”
属下隐入草原深处多时,十三阿哥依然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出神。
“才多咱功夫,原本嬉笑玩耍的兄弟就有了如此的贪恋与很绝,竟然为了名利同胞手足也不顾了。”
“哎!”
十三阿哥狠狠的吸吐口长气,也心中的一口腌臜也给吐了出来。慢慢放松锁眉,脸上恢复到寻常的开朗摸样,摇摇头去了。
霉女若楠(小十八)觉着自己身上有些黏糊,原本想着要痛快的洗一洗才好,玉珠翠儿俩丫头左拦右挡就不是不答应自己沐浴,只是给自己擦拭一遍,总觉得不畅快。若楠没法子,谁叫自己穿成个小孩子,还受了伤,只好妥协让儿珠重新再给自己擦试一遍换了干净的衣衫才消停。
十三阿哥一早出去就没再露面,若楠想要出去看看,又给丫头们拦了。
若楠无奈只好躺着养神,想着自己以前为学习操心,为工作奔波,总想着有一天躺着吃躺着喝,万事有人代劳就好了,这会子得偿所愿,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一点也不觉得舒服,只觉得百无聊奈。在脑子里慢慢消化着自己得到的些许信息,她心里明镜似地,自己是遭了无妄之灾。
哎,帝王家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
只不知是谁做的手脚要害十三阿哥,查出来自己今后也好防着些才好。
若楠对于自己的穿越,矛盾过,甚至想到要去落水的地方去瞧瞧,结果被丫头拦了未能成行。不过这样子也好,难道自己真的敢再跳水一次,看看能否穿回去?若楠摇头否决了这个荒唐的念头。如果小十八死了,现代自己也死了,自己一跳岂不成了孤魂野鬼,那样就亏大发了。东想西想无结果,翻来覆去慢慢接受了穿越的现实。只是还不习惯丫头们称呼自己的方式,常常丫头们连叫几声“爷,小爷”,她才后知后觉得知道自己就是丫头们口中的“爷”。
丫头们对小主子的细小变化自有她们自己的一番计较,她们以为主子是病中犯迷糊了,为了小主子也为了他们自己的身家性命,伺候的更加尽心。
初为主子爷的若楠一天就这样子被丫头们强制着,躺着吃躺着喝,吃了睡,睡了吃中度过了。
若楠对十三阿哥有种莫名期待,只可惜十三阿哥一去便没了消息。
珠儿翠儿陪着小主子随着皇上的黄衫子护卫中午十分继续上路返京。
小十八卷曲着小小的身子,小虾米似的睡在摇晃的豪华马车中,口头里流着口水,粉嘟嘟的小脸笑眯眯的,不知在做什么好梦。
珠儿帮着小主子擦拭,翠儿帮着小主子拢拢被头,两人交换着眼色,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许是困极,到了马车上小十八还在昏睡,待到神经大条的若楠睡醒,自己正躺在马车上。
看着两个守着自己的丫头,若楠忽然想到一事,“今天几号?”
玉珠随口道,“也是问今个初几么?初五,九月初五。”
“初五?”
“小爷问这个做什么?”
玉珠见小主子忽然关心这些细微之事觉得有些奇怪。
“哦,没什么随便问问。”
若楠转动眼珠子思忖,“初五?这么说太子已经废了?”又不好问出唇来,若楠想着要怎么样子不露声色的打听下消息才好。
珠儿是个极有眼色的,见小主子眼睛骨碌碌只转动,眉头皱巴巴的若有所思,想着小主子爷先是病的九死一生,病刚好些又遭人暗算,以为这会儿主子是在思想着这事担着心,便开口劝道,“小爷别担心,外面有圣上的亲兵护着车驾,十六爷也在,万无一失。”
若楠听了心里便有几分迷惘,“十三哥没来么?”
见珠儿摇头,若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虽不像那般疯狂的小姐妹般迷恋十三侠王,可是现在他是自己的哥哥,且对自己不错,心中也不愿意这个对自己还不错的遭难。
若楠撩开帘子,便看见身着皇子服饰的十六阿哥,虽然十六阿哥只十三岁,身子略显单薄,可是俊目朗朗,唇红齿白,左手执缰,右手轻摇马鞭,逍遥的端坐马上,别有一番风流,入目甚是养眼,若楠不由多看几眼。
十六阿哥在马上见小十八撩帘子,知道她醒了,便紧走几步靠近车驾,笑颜盈盈道,“小十八醒了,想不想骑马,哥哥带你。”
自己长这般大还没骑过马,当然想拉,连连点头道,“嗯。”
珠儿于是给小十八穿戴整齐,十六阿哥伸手接过这个差点失去的弟弟搂在怀里,万分欢喜的慢慢向前骑着。心中如释重负,“我可以把弟弟完好的带回给额娘了。”
若楠第一次在马背上看世界,觉得什么都新鲜,不由满脸放光,左右顾盼。
十六阿哥见她兴致勃勃,不免放慢脚步,不一时已经拉下了不少。若楠见十六阿哥如此善解人意,在看风景的同时不时偷瞄自己这个同胞哥哥。
“十八弟看什么?不会连哥哥也不认得吧?”
若楠正不知若何回答,那边皇帝派人来传话,让带了小十八去与他同銮。
十六阿哥答应一声便加快马速,不一时到了皇帝的銮驾前,上得御辇,若楠可说眼花缭乱,康熙的銮驾不是一般的豪华,那是吃喝玩乐睡一应俱全,整个一个豪华单间。
康熙亲手端了点心放在若楠面前,见若楠有些拘谨,只顾知拿眼瞧自己,便又笑眯眯的拿了一块糕点喂到若楠嘴里,“吃吧,朕的小十八转性子啦,以往可是一见朕就嚷嚷要吃要喝,腻歪着想要朕抱,今天怎么忽然没嘴了,连阿玛不知道叫一声了。”
若楠愣愣的,眼里就有了水汽,多久了?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人对自己这般温煦这般疼爱了。
康熙见了这样子泪眼迷离的若楠,心疼的不行,也忘记了满人抱孙不抱儿的规矩,抱了幼子入怀,亲手擦干眼泪,估计也没哄过孩子,只知道笑咪咪哄着若楠吃点心。
若楠窝在康熙怀里吃零嘴,不时偷看康熙脸色,见康熙沉思在书里,有些好奇,便探头瞄瞄书本,原来是本几何书,图文并茂,与现在的书籍所差无几。
若楠看了几眼发现康熙正在研究的竟然是立体几何,在这个人人只知道找乐子的年代,一个帝王却对科学知识这般迷恋,让若楠对康熙心生佩服,对自己这个老爹多了几分仰慕。
康熙见若楠不时偷看,挤眉弄眼若有所思,心下疑惑,“小十八看的明白?”
若楠见问一愣,连忙摇头鬼扯,“是图画书吗?”
康熙眼皮耷拉微露失望,面上却丝毫不现,“胤衸想学吗?”
若楠点头,尽量清空思绪,努力使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懵懂无知,“嗯,就不知难不难。儿臣,儿臣现在笨得很,以前的学业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回来。”
若楠知道康熙一贯对儿子要求忒严厉,自己在现代学西医,这在古代一无是处,若楠有些后悔,当初没学中医。若楠是怕康熙不待见自己,自己举目无亲就无法生存,所以才说了这番话试探康熙。
康熙见幼子一改之前的无忧无虑,显得心事重重,想着幼儿是被人算计至此,小小年纪遭受如此无妄之灾,连父母兄弟都不认得,一片慈爱再次被勾起,左手微收,搂得若楠更近些,“不怕,回宫让太医好好调理调理,宫里满是良药,我儿定能康复。”
一路之上康熙对小十八极尽慈父之职,可是康熙自己却吃得很少,时时长吁短叹。
若楠看在眼里,忧在心里,可是也不能劝说什么,因为若楠要扮演无知幼童的角色。若楠在自己吃点心的时候,撒娇要康熙一起吃,康熙为了不让幼子失望也会勉强敷衍吃几口。
途中,十三阿哥来了一次,是为太子求情,问康熙是否可以让太子免去囚车之苦,改坐车驾,因为太子毕竟是三十年的太子,不能太失体统。
康熙闻言眼里怒气升腾,严厉的训斥道,“几时轮到十三阿哥来教训朕了?是不是没把你关起来你心有不甘?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再要啰嗦,就滚去陪太子吧。”
睡梦中被惊醒的若楠很快明白了当下情形,不免为十三阿哥的倔强捏把汗,见十三阿哥还要再为太子申辩,若楠怕他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语置自己于万劫不复,连忙假装刚刚醒来,白痴打岔,“好吵,十三哥呀?十三哥,我听十六哥他们议论,说你十分宠爱福晋,你的福晋是不是生得十分标志呀?”
康熙与十三阿哥本来针锋相对,剑拔弩张,形势一触即发,谁知被小十八弄出这么个暧昧白痴外加尴尬的问题来,父子两个都泄了气,万丈乌云瞬间消逝,天气多云转晴。
十三阿哥被不知事的弟弟问到这么隐秘的问题,当着自己的皇帝老子,十三阿哥脸上有了些许红晕,额头上有细小的汗珠渗出,“我,我定然不饶他们,十八弟别学他们满口胡晓。”
十三阿哥告辞离开了御辇。
若楠达到了目的暗暗松口气,回头却对上康熙若有所思的眸子,“胤衸怕皇阿玛处罚十三哥,所以才打岔的吗?”
若楠一愣,不得已继续白痴,“嗯?皇阿玛要处罚十三哥?为什么?”
康熙见小十八被似乎被吓着了,生怕大病初愈的幼子再吓出个好歹来,抚了抚幼子的小脸蛋,以示自己并没生气,“胤衸很喜欢十三阿哥?”
若楠这下子真被吓着了,自己的演技有这般差火么,看来为了细水长流的活下去,自己今后还是老实些好。可是眼前的问题先要糊弄过去才是,若楠思忖再三,决定以不变应万变,“胤衸喜欢所有的哥哥,他们都对我很好。”
了证明自己的话,若楠从衣兜里,袖袋里掏出十五十六十七几位阿哥送给自己的那些自己跟本不屑一顾的玩意儿,什么小弹弓,玻璃珠子,银制九连环等在康熙面前献宝。
“哦,那胤衸也喜欢太子?”
“呃,儿子,儿子没见过太子爷,不过既然他是儿子的哥哥,儿子自然要喜欢的。”
“因为是哥哥,所以胤衸才喜欢?”
“嗯!”
康熙瞧着自己的幼子,目光却散漫没有焦点,神思游离,半天方才喃喃自语道,“你那些哥哥们都似你这般想法,阿玛就清闲了。”
康熙的病情虽说没有历史写得那么严重,可是依然寝食难安,有时还会自言自语。
若楠看得出康熙对太子一事似乎颇有悔意。看来康熙果然十分看重太子,不似外界想象的那般厌恶太子。不免对自己这个太子哥哥也心生几分同情与好奇。
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几位阿哥轮番前来探望问候,十五十六十七三位还几次哭哭滴滴的向小十八忏悔,后悔自己没有照顾好弟弟。众人的宠爱使原本遭人嫌弃的若楠受宠若惊,觉得穿越来此未尝不好。
正文 无聊的皇子生涯
回宫后,康熙变得忙碌起来,不过康熙忙碌只限于乾清宫,他对外宣称偶感风寒需要静养,大臣就只张廷玉一人能见圣颜,由他向外传达皇帝的一切令谕。皇阿哥中只有四阿哥一人可以得见天颜,康熙见他也不过是要询问废太子情形,其他人一概拒不见面。
若楠回宫后并没回到阿哥所,被康熙养在乾清宫里,太医见天来诊病,外面以为是来给康熙瞧病,实际是来给小十八诊脉。一应汤药喝的若楠直想吐,若楠几次推诿耍赖,想要不喝,终是抵不过康熙的严令,太医的恳求,小丫头战战兢兢的祈求。汤药一直喝下去,可是小十八的记忆始终没有找回来。
康熙在炕上批阅奏章,接见大臣,会见儿子(四爷)从不避讳小若楠,大概觉得他岁尚小,又伤了脑子,(康熙觉得小十八失去记忆是伤了脑子),什么也不懂,听听也无大碍。
康熙烦了焦躁了,就在炕上逗弄幼子说话全当解闷平复心情。
若楠除了刚开始有些拘束,现在渐渐能够闹中取静,不管别人,自己该睡睡,该吃吃,该玩就玩。
康熙众大臣全当小十八是个不晓事的,却不知小十八是个有耳朵的人儿,他从康熙与大臣皇子们的谈话中知道了太子的却被废了,太子得门人几乎被康熙一网打尽。
若楠在同情太子的同时也暗自念声阿弥陀佛,“好在太子被废不怪我小十八了。”
不过,若楠也有些疑惑,人们一贯盛传康熙宠爱十三阿哥,却一次没见康熙召见他来,康熙见得最多的的阿哥只有传说中的冷面王四阿哥。
四阿哥每每在同康熙议事完毕,或者等待的时候关怀一下若楠这个冒牌弟弟,有时候摸出些零嘴吃食,有时候他公事完毕,还会好心的抱了小十八送回西暖阁去。小十八虽然对他心存畏惧,还是渐渐与四爷熟识起来。长期不见十三阿哥,若楠好奇心泛滥,一次冷面四爷抱着若楠表演关切的时候,抓住机会问了句,“四哥知道十三哥哪儿去了吗?”
“哦,小十八找你十三哥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他答应了回京后要来看我,还说要带我去他府上玩几天,给我卖小吃买小玩意儿。可这回来好久也不见他来,难道是忘了?还是当时就是为了哄我玩不作数的?四哥见了他能帮忙问问吗?”
若楠说这一车轱辘的话,其实是想打听自己心里的偶像有没有被牵连倒了霉。
四爷哪里知道怀里这个小小孩童有如此的心机,只当小孩子贪玩爱热闹,“你十三哥这一项有差事,等他忙完了,四哥提醒他来看你。小十八想出宫去玩?赶明儿四哥得空,你病根好利索了,四哥接你去府上玩几天,叫你四嫂给你做好吃的。”
四爷说的云淡风轻,若楠听得糊里糊涂,十三阿哥到底怎样还是没弄清楚,不过也不好再问,再问就露馅了。
不过去雍和宫逛逛也不错,四爷府也是若楠想去的地方,为了配合四阿哥的爱心,若楠露个甜甜的笑脸,“谢谢四哥。“
若楠有幸,亲历了一废太子。
康熙帝亲撰告祭文,于十八日告祭天地、太庙、社稷。将废皇太子幽禁咸安宫,二十四日,颁诏天下。
二十四日,颁诏天下。
二十四日夜乾清宫
大阿哥一再请见,因为废太子由大阿哥与四阿哥看守,康熙召见了大阿哥。
谁知大阿哥见面就竟奏请说:“今欲诛允礽,不必出自皇父之手。”
康熙一愣之后冷笑几声,“胤衸,你听没听到你大哥说什么?你喜不喜欢你这位有胆有识、大义灭亲的好大哥?”
若楠看着自己这位大哥,心里暗暗为他可惜:“空有一副好皮囊竟然没脑子”。
大阿哥还要争辩,康熙已然发怒,“不谙君臣大义,不念父子至情,于国法天理所不容,你这样子的人还在此处晓晓舌辨,岁数都活到狗身上了,还不如你十八弟一个孩童,他还知道护着哥哥。”
康熙激怒,有些歇斯底里,大声喝问,“张廷玉何在?”
同样目瞪口呆的张廷玉被康熙一喝之下方醒过神来,“奴才在。”
“张廷玉,着宗人府把大阿哥关起来,没有圣旨,不得开释。”
大阿哥被人押走了,可怜他前一刻还是天潢贵胄,似乎伸手可触太子位了,此一时却披枷带锁成了囚犯,此刻他唯剩下哀嚎的权利,大阿哥祈求,绝望的嚎啕让若楠胆颤惊心。
康熙暴躁异常,不停地游走谩骂,捶桌子砸板凳,摔茶杯,“逆子,逆子,朋党,谋逆。”
张廷玉一干大臣,李德全一班太监,俱吓得磕头不止,“皇上息怒,保重龙体。”
骂口不绝的康熙忽然倒在了炕上厥过去了,张廷玉吓得声音都变了调,“李公公,传太医,传太医呀。”
若楠哪见过这样子的阵势,还以为历史改变,康熙翘辫子了。吓得抱着康熙的膀子嚎叫,“阿玛,阿玛,你醒醒呀,你可不要死呀,儿子害怕。”
若楠在乾清宫这几个月一直不习惯叫康熙阿玛,这会子一着急他到叫出了口。
想她前辈子饱受歧视,刚刚有了疼爱自己的父亲,还没高兴够呢,就出了这样子的事情,她的嚎啕有三分的恐惧,倒含有七分亲情。
康熙终于缓过气来,看着幼子,眼里有深深的哀痛,“胤衸别哭,阿玛没事。”
小若楠含泪点头止住了哭声,只是小手紧紧的抓住康熙的左手握着不放松,“阿玛,你要好好地,儿子害怕。”
张廷玉却跪地哭了,“请皇上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康熙手扶张廷玉的肩头,郑重的点头,“中臣放心,朕且死不了,胤禛来了嘛,唤他进来。”
四阿哥进门就跪下叩头请罪,哀哀哭泣,“都是儿子不争气,没有好好规劝辅佐太子,害的皇阿玛生气伤了龙体。儿臣万死不足惜,请皇阿玛以万里江山亿兆百姓为念,千万保重龙体。”
康熙用脚踢下四阿哥,把自己抹泪的黄绫子递给四阿哥,“哭什么,且起来办差,大阿哥的忤逆,二阿哥狂悖都给朕一一查查清除。”
四阿哥似乎出自真心,只哭得泪眼婆娑,引得一般大臣也落了泪,若楠却被这群传说中的中流砥柱吓到了,“这是那位传说中的冷面王吗?”
四阿哥对一班小阿哥甚是和蔼,何况小十八是康熙正宠的紧的小阿哥,他自是要更加的关爱。抱起弟弟拍哄安慰,“一切有四哥,十八弟别怕。”
康熙发作了大阿哥,派了四阿哥差事,似乎平静了些,闲暇的时候竟然亲自打了影本教小十八习字启蒙,这可是无上的荣光,目前为止,宫中得到康熙亲自教养的皇子唯有太子一人。这无上的荣光毫无预警的砸到了霉女若楠头上,若楠有一种梦幻的感觉。
康熙十分耐心,先是一字一句教小十八诵念,待念熟了再亲自看着小十八临摹。
若楠一看见康熙竟然写的百家姓,不免有几分不屑,可是脸上丝毫不露,摇头晃脑的诵念,欢天喜地的临摹。
康熙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这个幼子记忆力出奇的好,好到几乎可以过目成诵,可是字儿就太差强人意,扭扭咧咧不成样子 。
若楠虽不是念文科出身,胜在心智成熟,原本就不笨,当然能过目成诵,遇到有繁体字若楠也能猜个七八分,就是一宗,她用不惯毛笔,毛笔软绵绵的实在无法控制,时时会搞得手上脸上纸上,到处都是墨汁,惹得康熙摇头叹息。后来,若楠看见了康熙一盒外邦进贡的羽毛笔,如获至宝,她用起羽毛笔倒是驾轻就熟,反而能将康熙的字体模仿个七七八八。
几次下来康熙也失了了耐心。任由小十八李代桃僵使用羽毛笔写字,康熙是在不愿意看小十八那笔鸡爪字。
一日四爷来回话的时候,康熙把包袱抛给四爷,“老四,你想个法子,教教小十八写写毛笔字儿,他那个字儿简直没法看。”
从此康熙只对小十八说些道理,找了亲自抄录的唐诗宋词让小十八诵念,自此不再提毛笔字了。
可是四爷从此对小十八上了心,隔天就亲自写了字帖来让小十八临摹,不管小十八写的多么难看,四阿哥总能找出几点闪光之处来。若楠其实也不是学不来,只是仗着康熙疼爱老莱子,想先偷懒些时候,也免得康熙见她敏锐不断加码压榨自己。
看着被四爷画了圆圈认可的字儿,简直就不想字儿,若楠自己都脸红,看着四阿哥不能置信,“四......四哥,这也算?”
四阿哥似笑非笑,似乎他根本恩就看穿了小十八的把戏,“嗯,比你十四哥启蒙好多了。”
若楠不信邪,坚持懈怠了几天,子而写的更加鬼画桃符一般,可十四阿哥依然不急不气,淡定的用红笔圈圈点点。
坚持了一个星期,小十八败下阵来,暗中咬牙切齿,“雍正帝,果然腹黑。”
自此小十八的字儿一天比一天顺溜,虽是不入流,也不再那么难看了。
不过,终因若楠这位本主基础太差,若楠写得手腕肿了也没什么实质的变化。若楠自己也泄了气,想着自己一个幼子的外壳,一个女儿的心思,又不求闻达诸侯,只求将来可以丰衣足食。有此想法,又仗着康熙不责罚,若楠能偷懒就偷懒。
四阿哥公事繁忙,无太多闲暇盯着若楠,最后练字之事也就不了了之。
若楠窝在西暖阁里可以胡吃海喝充大爷,谁也不敢对他有所辖制,想要出去就不能够了。
康熙只许他偶尔在乾清宫这个小院子里活泛活泛,一日下雪了,就门也不得出了。
若楠现在已经恢复得很好了,失忆原本不是病,只不过是李代桃僵之故。
若楠现在心心念念的就是能够自己出去单住,有自己的空间,有自己的生活。
若楠现在对很多事情好奇,比如自己的母亲到底生的什么摸样,为何可以以汉人之身坐到妃位。也想见见那位传说中的□□十三位,看看八爷是如何的贤,九爷是如何的美,十爷是如何的呆傻。
若楠能见之人除了四阿哥外就只张廷玉,这两个人每每来了也只是点头哈腰谈论公事,若楠觉得他们一点子也不好玩。还有就是一帮子太监宫女,见了若楠满口奴才奴婢,话也说不利索,若楠觉得更加无趣。
虽然日日锦衣玉食,可是这如笼中鸟的日子,让若楠觉得十分的难熬。
不过好在春节将至,乾清宫里喜庆起来。
话说康熙变相圈养小十八,实在是一番爱心加忧心。他对小十八差点夭亡十分怜惜,才养在身边,生怕奴才们不尽心,或是有人使坏,让幼子不明不白丢了好容易捡回来的性命。加之小十八失忆,之前所学统统忘了,这上书房的苦楚康熙很清楚,动不动罚站打板子,小十八现在一副白痴样子,再舍不得让幼子上书房去受委屈,也不许他随便乱逛怕添病气,所以回宫两月多竟没出过乾清宫这个小圈子。加上朝政氛围诡秘,小十八别说亲生哥哥不得见,就连亲生额娘也没见过。
眼下进了腊月,康熙见幼子除了失忆竟是能吃能睡,人也长高了不少,精气神也不错,遂放心让他参加过年的有关活动。
宫中除了年关的喜气还有一桩喜事近了,十五公主要出阁了。内务府会同礼部已经议定了婚期,腊月二十四成大礼。
这位敦恪公主,若楠有所了解,十三阿哥之妹,嫁后一年陨落,是位薄命之人。若楠虽不认识她,却是嫡亲姐姐,想着她红颜薄命,若楠心里难免戚戚。
腊月初一,康熙一早叫了小十八过去帮着磨墨,康熙要写福字赐福字儿了。
照例,第一个福字要贴在乾清宫的正门上。
康熙写的福字十分的讲究,左边的偏旁象“子”又像“才”右上像个“多”字下面一个“田”,寓意多子多才多福多田多寿。所以能得到康熙所赐福字,那可是天大的福分。
康熙写一张就吩咐一句,这是送给某某的,小十八听着,几乎所有后宫嫔妃皇子阿哥大臣都有了,就连太子也有,尖着耳朵的的小十八没有听见十三阿哥大阿哥的名字。
不过洒金的红纸多得是,小十八继续磨墨,等着康熙下笔。
康熙有一下无一下的撵着手中的笔管,长叹一口气准备放下毛笔,似乎不想再写了。
若楠着急忽然出声,“阿玛怎么不写了?儿臣还没得呢。”
康熙闻言看眼若楠,眼里有宠溺的笑意,“你又没自己的院子,要来干什么?”
若楠停止磨墨,清澈的目光看着康熙帝微笑,“儿臣可以贴到屏风上呀,墙上呀,皇阿玛赐字就是赐福,凭什么别人有,就儿子没有?这不公平。儿子也要,也想沾沾阿玛的福气,将来好大吉大利诸事顺利。”
若楠尽量做的自然些,可是她微微蹙着的眉峰,清澈的眸子,脸上些微的笑意,看在康熙眼里,只觉得这个老儿子是在向自己撒娇撒赖,于是笑着点头,“好,就给你也写一个。”
见康熙写好一个,小十八再给康熙铺上一张,康熙皱眉笑看幼子,“还要?”
若楠笑眯眯的抬头,“ 嗯啦!”
“告诉阿玛,这张想贴哪里?”
“儿臣终究会有自己的院子,等有了院子,儿子贴中堂上,墙壁上,门上,窗棂上。儿臣到处帖的满满的,也好多沾沾阿玛的福气,去去儿臣的晦气。”
康熙挑眉笑看老儿子,“看来,你还不只要一张两张呀?”
小十八笑的谄媚,“嗯,皇阿玛最好赐给儿臣十张八张的,方显得儿子特别呀。”
经过这些时日的接触,康熙似乎很厌烦了那些个大儿子们公事公办的嘴脸,反而对小十八耍心机骗他东西觉得窝心有情趣。
当然若楠不是真的三岁孩童,即便耍赖也自有分寸,能耍赖时他方耍赖。
康熙办正事时,她乖巧得很,绝不捣乱。这也是康熙格外疼惜她的缘故。
是以,虽然若楠常常耍赖偷懒不练字拉,骗康熙的扇坠子啦,扎辫子小坠子啦,康熙手上念珠啦,扳指拉,等等。康熙也不气恼,反而乐的陪着老儿子玩乐。
不过,若楠骗东西也不是空口白牙的骗,也不是见天缠磨。总要隔个三天五天,瞅准时机再跟康熙耍赖。
比如:
儿子背会了这篇关雎,阿玛把那个啥啥赏给儿子好不好?
儿子如果一口气喝完了这碗汤药,阿玛给儿子奖励个啥啥好不好。
儿子如果吃了这碗甜汤,阿玛可不可以奖励儿子啥啥,啥啥。
若楠每每提要求时,都可怜兮兮的皱着鼻子,犹如纯洁的猫咪一样,张着无邪的星星眼,一闪一闪的看着康熙,满眼的祈求。
这法子若楠百拭百灵,康熙就吃他这一套。
在康熙,也是厌烦了那些个成年儿子们表面恭顺,喜欢小儿子的心无城府,也就由得他骗。有时候还跟老儿子耍耍花腔,有时候下棋(若楠教他的五子棋)输了彩头,还老小孩般的耍赖,故意捏紧了荷包,“这个不能再给你了,你已经骗了朕不少好东西了,小小年纪,不可太贪心了。”
若楠的把戏,当然是得了李德全的配合,每每会在李德全眼神的提示下开始,也会在康熙的纵容下发挥到及至,只不过主仆们心照不宣逗乐玩一场给康熙解闷罢了。
正文 遇生母若楠初窥后宫阴谋
赐过福字,转眼就是腊八,宫中照例要喝腊八粥。
因为腊八,宫中在中正殿前搭个皇帐篷,叫小金殿。
腊八当天,康熙金黄朝服,足有半尺高的黑貂围领,熏貂金龙皇冠,十五合颗东珠镶嵌在金佛及帽檐四周。端的是威严赫赫,气势夺人。
若楠是一身石青团龙褂,黑狐暖帽,被康熙牵着小手跟着康熙进了小金殿。康熙居中而坐,小十八左后侍立。喇嘛上前来给康熙父子弹灰尘辞旧岁。
喇嘛做法完毕,康熙分赐腊八粥。
小十八觉得那粥并不美味,却不是人人都有份,宫中除了了太后娘娘,就只有几位主宫娘娘有,不过很例外,小十八听见康熙提到了自己额娘,“李德全,给储秀宫多送一份给王氏。吩咐下去不必谢恩。”
小十八对自己这个额娘并无感觉,可是他知道自己应该替额娘谢恩,于是立马打下马蹄袖,双膝跪定,“儿臣替额娘谢皇阿玛赏。阿玛万寿无疆。”
康熙听人叫万万岁多了,见幼子说的新奇,心里十分受用,含笑拉起幼子。
李德全见小主子越来越灵巧,说的话语也新鲜得体,不由对着小主子微微点下头,嘉许小主子做得好,李德全那头点的微之又微,不是若楠眼尖,差点就接不到他的赞美。
宫中从初一开始就可以放鞭炮了,李德全分派人领了大批的炮仗,若楠看着眼热,在现代,鞭炮是不准随便燃放的,须得家长们开了私家车到乡下去燃放,若楠家是没有人会这样娇惯她,是以,若楠从来没有亲手放过鞭炮,看着整车的炮仗心里难免痒痒,缠了李德全然磨硬泡,李德全才松口给了他几挂,还不放心,令人找了长长地竹竿篙子,把炮仗挂在顶端,亲手点着了让若楠过过放炮仗干瘾。
若楠岂是一次能够打发的,自此一发不可收拾,时不时的跟李德全缠磨,从初一一直放到十六这天,十七一早,任是小十八如何的缠磨。李德全也不肯了,“小祖宗,从今儿起,再不能随便放炮仗了,炮仗只能跟随圣上走。”又怕旁人走私,分派下去,谁要私给,就撵了谁去。
若楠觉得好玩有趣,也不会胡闹无边,听说有这样的干系也只好撒开手了。
随着腊月的临近,康熙越发的忙碌了,无暇顾及小十八,若楠于是逼着小李子瞒过翠儿珠儿,绕过李德全偷偷的出去瞎逛,依若楠的心性,连小李子也是不要最好,只可惜若楠不认得路,只好拉啥上小李子。
逛过御花园,若楠很是失望,却原来她心心念念,心向往之的御花园只不过一个小院子。
午餐后乘着珠儿翠儿出去办事,若楠又唆使小李子带自己去阿哥所观光,到了乾西五所。若楠同样失望得很,他一个兄弟也没瞧见。
小李子说六岁以上的阿哥都进了上书房,六岁以下的都养在娘娘们宫里,现下只有十四阿哥的女眷在,小李子问若楠是否想去拜访拜访。
宫中的女人十之八九都是些辣手的狠角色,若楠可不想与她们有什么交集,心里有些嫌小李子婆妈,伸手一板栗扣在小李子脑门上,“糊涂,爷再小也是男子,哪有明知哥哥不在私会嫂嫂的道理。”
小李子委屈道,“小爷从前可不是这般说话。”
若楠拦下小李子继续碎嘴,“好了,我问你,你方才说六岁以上的阿哥都有自己的处所么?那我也有么?”
小李子笑的犹如弥陀,“主子爷当然也有。主子爷想去看看吗?主子爷的居所还留着呢,珠儿姐姐隔天回来收拾打扫一番,预备着主子爷随时回来居住。”
若楠很想了解本主以前的生活习性,吩咐小李子带路。
一时到了自己的居所,因为所有皇子中能上学就自己最小,所以自己的房子在最后边。
阿哥所虽没有正殿那么堂皇,可是内里的摆设与正殿一般无二。正中是待客之所,东边用格子隔开作为书房,西边暖阁卧房了。
若楠看见自己的卧房,竟似走进了女子的闺房了。红木雕花床,粉红缎面的床幔。金黄的账勾,床前竟然还有一红木镶边的玻璃穿衣镜。屋里的摆设毫不马虎,红木雕花的八仙桌,雕花的高背靠椅两边摆着。雕花花架上一蓝色缠枝莲的花瓶重插了几支孔雀翎。若楠拿眼一扫,竟然全无孩子的玩物儿。
书房却与若楠的想象差得远了,只一宝格架子放了些不止是真真是假的与其摆设,书架上稀疏的放着有几本线装书本,有史记,诗经,千家诗等,该是十八阿哥刚发蒙的缘故。
书房里竟没有书桌,却有靠墙而盘的长炕,一副仕女图装饰墙面,另一面墙上画了幅山水图,若楠看时却是小十六的手笔。炕上摆张小小的几子,小李子说这就是小十八先前读书习字的地方了。
若楠不由皱眉,他不习惯盘腿坐着读书写字。
“书房怎么没有书桌?”
小李子哎哟一声笑了,“我的小主子,是您说的,书桌高高的吊着腿脚不落实,让把书桌搬出去了。”
若楠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若楠不由好笑,也是,自己现在真用不上大书桌,让人抱上抱下也太难看了,想必小十八也是忌讳这个才让人搬走桌子。
“让人搬回来吧,书房里没有书桌成什么样子。摆着供奉孔夫子也是好的。”
“嗻,奴才吩咐他们搬回来就是。”
若楠翻检着小十八的旧物,发现了一个装废物的篓子,却是小十八以前的墨宝。
若楠看时不由得脸红,小十八的字儿一个个围棋子儿大小,横竖撇捺勾画了了,虽说不上大家风范,已经极有功底,一张纸上从头一字儿到最后一个字儿,都是一个样子,工工整整,清清楚楚。
若楠很难想象,一个八岁的孩子是如何做到的,他吃了怎么样的苦楚才练成这样子的字儿。不幸却被奸人害了性命,被自己占了他的躯体。若楠红了眼圈,可怜的孩子。若楠此时觉得有些对不住本主小十八,跟他比,自己太无用了,也自此下了要好好习字的决心,自己总要对得起这寄居的躯体才是。
想到这里小十八死了,自己来了,也不知现代的自己是死是活,父母如果知道自己死了不知会不会伤心,大约不会吧,或许会哭几声吧,又或许会觉得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吧,谁知道呢?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鬼故事,没人烧纸钱孤鬼故事,大约也没人会给自己烧纸钱吧。
若楠心中戚戚,低头冥想,忽然身子被人搂进怀里,吓了一跳,待要挣扎,但觉香风扑鼻,那人已经哭出声来,“我的儿,想的娘好苦。”
若楠心里一暖,知道是自己这一世的额娘,便不再挣扎,只是若楠对她没有恶意,也一时生不出亲近来,只是任由抱着,也不言语。
外面来个婆子提醒道,“娘娘快别哭了,大年下的,不吉利,上头听见了定要责罚,就是让那位晓得了也是不好,她可不是个善茬,巴不得娘娘出错才好。”
那人依言放了自己,却蹬下身子捧了若楠的脸蛋在手心里抚摸着,眼里泪水弥漫,忍着只干抽噎不出声,绕是若楠不认识她,也被她哭得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
来人正是十八阿哥的生母王氏,也就是雍正朝追封的宓妃。王氏见若楠直眉瞪眼的看着她,方想起长子说过幺儿失忆的事来,不免又哽咽出声,“我可怜的儿,竟连额娘也不认得了。那起子狠心的贼哟,有什么冲我来就好,为何。。。。。。”
若楠见她说出犯碍的话来,连忙打断,“额娘别哭,孩儿没事了。”
王氏果然不再哭嚷,满心欢喜道,“胤衸记得额娘?”
小十八有心想说自己记得,可是又怕有心人听去麻烦,于是摇头,“虽不记得额娘的样子,可是孩儿一见额娘就觉得亲。”
王氏于是又搂着若楠,哭得稀里哗啦,“好好,知道额娘亲就好,不知道也没关系,我儿活着就好。”
那婆子于是又在外面催促,“娘娘,该走了,总有见面的时候,只要知道小爷好就是了,来日方长,娘娘。”
松开若楠,王氏泪眼婆娑的吩咐道,“无论外人怎么嚼舌,胤衸儿莫要相信,得空告诉你十五哥十六哥,额娘是清清白白的的人。”
若楠一窘,“清清白白?”
什么意思?
若楠还在迷糊,王氏已经哭哭滴滴的走远了。
小李子着人了书桌回来,见了若楠脸上泪痕,吓得不轻,“哎哟,我的小爷,这是怎么啦?怎么就哭了?”
若楠方要答话,刚才那婆子已经折回来了,小李子见她满脸堆笑打个千,“玉嬷嬷,好久不见了,这一项可好?”
见若楠不吱声,小李子方记起若楠失忆,不认识玉嬷嬷,便介绍到,“主子爷,这位便是小爷您的奶娘玉嬷嬷,嬷嬷待人可好了。”
若楠见说是自己的奶奶,想着是不是该学小李子打个千,正不知道该如何见礼才好,玉嬷嬷已经上前来握了若楠的手捂着,边哈着热气边埋怨,“好孩子,手怎么这样子冰凉?快回去吧,别再出来了,大冷的天,别冻坏了。”
若楠听着这话,觉得忒窝心,眼眶一热,若楠自己也有些奇怪,自己对这位玉嬷嬷倒觉得比宓嫔还要更亲切些。不由反手握了嬷嬷的手道,“嬷嬷也要多穿些才好。”
玉嬷嬷笑微微点头,点着点着就红了眼圈,“我的儿真的长大了,知道疼人了。”
若楠想起王氏刚刚的话有些蹊跷,“嬷嬷,刚刚母妃娘娘的话是怎么个意思?我听着有些糊涂。”
玉嬷嬷擦把泪,左右看看到,“不关小爷的事,小爷只管装作不知道就是了,只是一宗,不管将来别人说什么,小爷都要相信娘娘就好。好孩子,真长大了,知道关心人了。回去吧,别担心,只要你们好好的,娘娘就能好好地,只别惹得皇上不高兴。”
若楠还要再问几句,便见自己的丫头珠儿慌神似地过来了,见了小李子就一通骂,“我就知道是你挑唆主子爷乱跑,看我不回李安达打折你的腿。”
玉嬷嬷慌忙的帮若楠整整帽子,拉高皮草毛领子只除了眼睛,都唔得严严实实的,朝着珠儿道,“来也来了,骂也没用了,快点回去要紧。珠儿你是个懂事的,今后要看紧些,千万别再让你小爷出个什么事,那就要了娘娘的命了。”
若楠自穿到此地,一向过得怡然自得,不想今天添了心病。以若楠的心智当然知道,在这个皇宫之中,光有皇帝老子是没用的,没有个得势母亲的庇护,不光日子不好过,下场也是很凄惨的。尊贵如太子,照样被人拉下马来,优秀如十三阿哥也落得被父皇嫌弃的地步。能力大大不如十三阿哥的老九、十四、却混的风生水起,这枕头风的厉害可见一斑。
若楠此时恍然大悟,原本以为康熙十爱惜自己才养在宫里,不让自己走出乾清宫,原来还有这一层。
若楠怏怏的回到西暖阁,刚好来得及赶上午饭,这顿饭是若楠来清朝以后吃得最无滋味的一餐饭了。
正文 求生存若楠施小计
话说若楠初见王氏,窥见生母的尴尬境地,心里颇为不安,觉得这个所谓的家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自己对将来似乎么有丝毫的把握了,之前的欣喜荡然无存,只剩下惶恐与不安。
晚半晌,康熙得空接了小十八来解闷,却发现一贯活跃的老儿子暮气沉沉的,应对自己小心谨慎,不敢多说一句话,事事看着自己的眼色。不由动怒,沉脸道,“朕乏了,胤衸也回去歇着吧。”
若楠知道不好,自己犯了忌讳,不该把事情戴在脸上,既然已经被康熙察觉,不如放手一搏,听玉嬷嬷的意思,母亲的事情应该是有人捕风捉影,毁谤中伤,自己来到这个弱肉强食的势利的社会,万事要靠父母,母亲的得势与否,于自己今后能否好好地活下去有莫大的关系,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母亲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自己不得不管,可是又不能惹怒圣驾才好,于是决定一小卖小,胡搅一下子。主意一定,若楠就势抱着康熙的腿杆可劲儿的嚎啕,
“皇阿玛,别不要儿子,儿子知道错了,儿子以后一定改正,认真练字习武,再也不敢偷懒了,皇阿玛,别不要儿子,咳咳呜呜......”
若楠半真半假,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康熙见小十八忽然哭号,顿时愣了,“这是在胡说什么?谁不要你了?”
若楠这般哭号要是搁在早些年,康熙早就发作了,或许会连踢带骂再也不待见了。可是这些年下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的那些儿子一个个跟自己疏远了,要么跟自己耍心机斗心眼,要么谨小慎微,战战兢兢,全无父子情分,只这个小儿子把自己当成普通的父亲对待,撒娇耍赖于自己亲昵,对于这份真诚,康熙十分珍惜,不忍心责备。
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爹娘偏疼断肠儿吧。
若楠抽抽噎噎哭得泪眼婆娑,不忘偷偷查看康熙的眼色,“儿子今天到了西五所,见了哥哥们诗书字画,样样都比儿子的好,儿子失了忆,前情忘得干干净净,儿子现在字又写得丑,又偷懒不努力,儿子心里就害怕,都是皇阿玛的儿子,怎么儿子一人就这么差,儿子害怕别人一嚼舌,皇阿玛觉得儿子笨,一生气不要儿子,不认儿子了......是以......是以......”
若楠呜呜嗯嗯,哭得期期艾艾,有些吐词不清。
康熙却听出了端倪,知道幼子听到了风声了,只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他有些烦躁的走来走去,想着当年风华无限的王氏,带给自己许多的欢乐温馨。那个女人原本不属于皇宫,是自己贪心,生生剥夺了她的自由,把她罗进宫里。她进得宫来,半生谨小慎微,除了依靠自己没有丝毫的防御能力。
康熙握紧手掌,眉峰紧锁,思绪万千,他知道,现在的情况都是自己的态度暧昧所造成,她的身份敏感,儿子们自然与大位无缘,可是三个儿子的前程自己应该为他们打算打算,总不能让他们母子缺吃少穿。现在也是自己有所表示的时候了。想到此,康熙下决心般的坐下,跟自己的老儿子商量,“胤衸想不想见见哥哥们?皇阿玛带胤衸去接哥哥们下学,再一起去看额娘好不好?”
若楠心底之花朵朵绽放,眼泪却颗颗滚落,“真的?皇阿玛真好,儿子叩谢皇阿玛。”
若楠跟着康熙坐着暖轿,带着太监侍卫浩浩荡荡的直奔上书房,李德全沿路让人鸣放鞭炮,警示各人,皇上来了。
果然,上书房师傅阿哥们已经排列整齐,齐齐接驾。
康熙今天不是来检查皇子学业,所以不过随便应酬几句。
小十八挨个见了自己的兄长们,又在十六阿哥的引荐下给上书房师傅们见了礼。
康熙宣布今日提前下学,点名十五十六随驾,其他人等各自回去松散松散。
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两位阿哥平时都不怎么受宠,宫里人人都去巴结十四阿哥弘皙皇孙,鲜少有人会搭理他们兄弟两个。这会儿见皇阿玛点名自己伴驾,知道自己额娘的厄运过去了,兄弟两个都是激动的满脸通红,一路扶着轿竿,出了上书房,不一时就到了储秀宫门,康熙按落轿子,携了小十八的手跨进储秀宫,鞭炮声里太监一声通报,主宫宜妃,十八的的母亲王氏,十七阿哥的母亲陈氏以及大大小小的答应跪了一院子。
领头的是宜妃,若楠对这位传说中的宠妃注意看了一下,宜妃已经年近五十,身材已经略显富态,不过打扮的十分喜庆。描着细细的弯眉,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风韵犹存,声音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娇柔,让人听了有些怪异,举止倒是果敢得体。
王氏跟她一比,就显得柔弱无助,一派小家碧玉的典范,说话细声细气,因为不自信,话音里略带些许颤音,她随着宜妃向康熙战战兢兢的请了安。
若楠跟着两位哥哥口称母妃,给宜妃等后宫娘娘见礼。
康熙拉着小十八言笑盈盈的直入王氏的居所,略略坐了会,茶一沾唇便起身,看一眼王氏道,“朕要去慈宁宫请安,晚些再找你说话。”
王氏虽然不是主位,可是一贯受康熙宠爱,且为康熙诞育三子,居室摆设与宜妃丝毫不差,就是吃穿用度也与主位娘娘例同。这也是宜妃娘娘每每发作王氏的原因之一。
若楠见康熙起身,忙着起身跟随,因为若楠不知该与王氏聊些什么,相比之下,若楠与康熙更熟些。
康熙笑眯眯的看着幼子,“别怕,她是你亲生额娘,你在此陪额娘用过饭后再回去,朕在怕你们母子拘束。记住,不要吃酒,仔细犯病,明天朕要检查你背书,这一向你都玩野了。”
康熙发话,若楠 不敢违拗,打个千恭送康熙,康熙临走甩下一句话,让若楠有哭的冲动,“小心挨板子。”
君无戏言,若楠现在除背书快些,其他一无是处,也不知道康熙能包容她到几时。不免有些垂头丧气。
康熙一走,婆子丫头们关了房门出去了,只留下王氏母子。王氏一把搂着小十八就肝儿肉儿的哭起来。
一时,玉嬷嬷敲门倒是有人来送炭盆,几盆红红的炭火让冰冷的屋子瞬间暖合起来,接下来,不停的有人来送茶水点心,小心谨慎的询问王氏还有何需求。态度极其谦卑恭顺。
王氏最近委屈得很,通常是要什么没什么,就连三餐的饭菜也是人家不吃剩下的就到不了她桌上。进冬以后,玉嬷嬷几次跟柴炭司商议,想要添个炭盆,他们东推西挡就是不给。这会子一起子惯于捧高踩低的奴才见风就住转舵,不请自来,频频示好,王氏丝毫不觉的舒心,反而觉得憋屈,想起这段日子所受的作践,不免又擦起泪来。
那一起子奴才一番巴结,见王氏只是哭,没有什么表示,便脸上讪讪,不知所措。偷看三位阿哥脸色也是不善得很,更是让他们心惊,不免后悔,不该听信谣言贪图几个小钱暗中做鬼,中间有几个胆小的终于撑不住,跪地磕头,咚咚作响,“娘娘恕罪,奴婢们瞎了眼了,下次再不敢了。”
十五十六若楠都端着,不言不语。
当然,他们应该端着,也只能端着才是最好。
他们若开口发作,就是跟奴才一般见识,低了身份不说,还会让人觉得不大气。出言示好更不能,这起子奴才会觉得主子们好脾气,以后还会寻机会欺上脸来。
端着是不发作的发作,“瞎眼的奴才不识得人,爷懒得跟你们计较,有失身份。”
所以端着是最好的姿态。
玉嬷嬷深知道王氏的委屈,也知道宫中的潜规则,这些人是不能十分得罪之人,于是发话道,“我们娘娘是宽宥之人,阿哥们都是人中龙凤,自是不会苛责下人,以后还要仰仗各位,今天劳烦了,得空我请公公们吃酒。”
玉嬷嬷打发了一起子小人又回头劝王氏道,“娘娘莫要这样子,为了这起子下作的东西怄气不值当。这不,皇上亲自送了阿哥回来,一切都烟消云散了。为了阿哥们,娘娘也要珍惜身子才好,总这样子哭泣,阿哥们心里也不好受。”
王氏点头坐下,指指旁边的凳子到,“嬷嬷也坐下,不是嬷嬷帮扶,我岂能熬得到今天。”说着又低头擦泪。
若楠被她哭的心酸,又怕她再说出什么来,走近了王氏牵牵衣袖,“额娘!”
十五阿阿哥却忽然起身,一掌拍在茶几上,“都是那人不好,不然哪来着许多的闲话来,害人的东西,死了......”
十六阿哥慌忙跳起捂住了哥哥的口,“快点住口,你想给我们招祸么?”
王氏闻言瞬间抽噎起来,“我......与那人在江南不过远远见过几面,并无交谈。他并未曾害我,如果连你们也不相信额娘,额娘还怎么活!”
王氏低声哀哀哭泣不止,若楠迟疑片刻,上前拉拉王氏衣袖,“额娘......”接下来若楠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劝,只好巴巴的看着王氏,期望她能够稍稍解怀。
玉嬷嬷是成精的人物,早在十五阿哥发飙之时已经站到门口去了。
十五阿哥扬手格开十六阿哥,赤眉瞪眼跟十六阿哥耍横,“连你也看不起哥哥,也想教训哥哥不成?”
看着这个名义上的哥哥,若楠十分无奈。人说长兄如父,他的行径远不如十六阿哥妥当,自己口不择言还要与十六阿哥动手,闹将出去岂不枉费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当下心生恼怒,提步抢上前去压低声音道,“十五哥,不是弟弟目无兄长,这话也是我们当儿子说得的?你骂别人骂得顺溜,拿些混账话就来怀疑自己生身的额娘又该如何?谣言止于智者,皇阿玛都不信,你却要信,要拿这个来刺额娘本来就流血的心,还说别人该死,别人是谁呀?倘若叫有心人听去,到皇阿玛跟前去煽风点火乱嚼舌,我们母子还有活路吗?有你这么做儿子做兄长的吗?”
十五阿哥其实不过十五岁,也就是个大孩子,只因在上书房受了些闲言碎语,心头恼怒,一时发作,他没想到这个豆丁大的弟弟竟然说出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话来,却句句透着想着‘理’子,想想自己的确不该在额娘面前这般,虽然觉得伤了自己做长兄的面子,还是慢慢熄了火气,不过一份兄长的骄傲让他磨不过去脸面,于是梗着脖子不理人。
十六阿哥见哥哥安静下来,使眼色给幼弟,朝着额娘努努嘴,若楠知道是叫自己去撒娇安慰母亲。
若楠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这位并不熟识的额娘,只是靠近王氏,递了手绢,递茶水,眼巴巴的看着王氏。
王氏搂着乖巧的幼子,心里顿时舒畅多了,渐渐住了哭声。
玉嬷嬷见事态平息,扶着王氏去暖阁重新梳妆,“你看小爷对娘娘多亲多懂事呀,娘娘您将来必定会大富大贵,还有什么委屈放不下的。”
王氏一番梳洗出来,若楠不由看得呆了。
那王氏虽然已经三十几岁,可是脸上一点不显岁数,看着不过二十几岁摸样,最难得的是身材没走形,窈窈窕窕十分匀称,樱桃小嘴瓜子脸,柳叶弯弯细细眉,杏眼脉脉自温柔,十指纤纤似葱管。
因为劫后余生,脸上带了无限的欢喜,更添几分甜美来。
若楠心里高赞一声“美”,暗自羡慕康熙的艳福不浅。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王氏还拉了若楠殷殷垂询,关怀备至,让若楠如沐春风,熏熏若醉。若楠的母亲可是从来没有这样子和颜悦色过。
十六阿哥拉了十五阿哥过来给母亲赔罪,“都是儿子鲁莽,惹额娘伤心了,儿子死罪。”
王氏微笑擦泪,又分别扶扶三个儿子的额头道,“你们好就是额娘好。你们无病无灾,额娘就什么也不求了,只求不拖累你们就好了。”
十五阿哥想起自己方才的急躁,还不及幼弟冷静知礼,不免惭愧,又要跪地请罪,王氏急忙令人扶起。
母子四人闲话一会儿,外面婆子传话说御膳房的晚膳到了。
王氏的居所很久没有这般光鲜了,玉嬷嬷喜不自胜,用托盘托了二十两纹银打赏了御膳房师傅。
大概是康熙让人传了话,席面格外的丰盛。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应有尽有,满桌子的荤腥,不见一丝青绿。
十五阿哥十六阿哥面露喜色,只若楠悄悄皱下眉头。
王氏一颗心都在儿子们身上了,吃得极少。
今天早起,她还以为自己这辈子算完了,自她进宫以来,见过听过的也不少,因为无中生有的毁谤枉送性命的比比皆是。她今天能够母子们齐齐一堂,实乃是上天眷顾,所以,她什么不吃也不觉得饿,她心里的喜悦已经涨得满满的都快要溢出来了。
正文 不是香饽饽
思绪翩跹的王氏,忽然发现若楠面前山似的菜肴丝毫没动,以为若楠又犯病了,因着这个幺儿差点夭亡心有余悸,不免有些草木皆兵,顿时神情有些紧张,“衸儿又不舒服了?要不要传个太医看看。”
“额娘别急,儿子没事,中午吃得油腻了,这会子不觉着饿。”
十五阿哥,十六阿哥毕竟只是孩子,刚刚的不快很快忘了,对这一席山珍海味吃得欢实,一阵大块朵颐,酒足饭饱。
丫头们奉上茶水,母子四人又闲话一阵,十五阿哥,十六阿哥都不是善谈之人。
若楠倒是有颗女儿心,却又不善于与人亲近,再者与王氏也不过见面两次,并无什么母子亲情。所以母子四人团聚的场面平静而不热切,大部分时间只是宓嫔一人殷殷垂询,十五十六十八三位阿哥有答无问,低眉顺眼。场面倒有些公事公办访谈的味道。
王氏一颗柔肠牵挂,护犊子情怀肆意泛滥,只可惜没个女儿承接这份情愫。
倒是十六阿哥,拿出哥哥的派头教训一番小十八,“十八弟看来身子大安了,眼下虽不上书房,也不要丢了书本。你以前学的又忘了,更要用心努力赶回来才是,切不可仗着皇阿玛宠爱就混日子不上进,皇阿玛就算再宠爱,也要你自己元神硬朗才立得住。”说话间伸出两根指头一晃,“那位就是最好的例子。”见弟弟似乎不上心,十六阿哥有心再劝导几句,又怕母亲担忧,遂打住了。
王氏见十六阿哥提起温书之事,便也跟着嘱咐道,“你们三个兄弟同气连枝,要相互扶持,好好上进,为你们皇阿玛分忧,给自己张脸,也给额娘张脸。”
三兄弟起身连连点头答应,言称,“额娘放心,儿子们记下了”。
母子们又闲话一阵子,十五阿哥心里有愧,有些坐立难安,拿眼瞄瞄母亲兄弟遂起身告辞,“儿子还有一篇诗文未作,就先跟额娘告退了,改天再来看望额娘。”
十六阿哥见天色不早,又见哥哥要走,也拉了若楠起身告退,“儿子也告辞了,要回去温书,赶明晚儿封笔放了假,儿子再来给额娘请安问好。”
王氏本来舍不得儿子们这么快就离开,可是见儿子们一个个这般上进懂事,也是十分欢喜。又见小十八身边只有两个丫头跟着,不放心,于是吩咐玉嬷嬷差人护送回去,十六阿哥拦了,“额娘别担心,儿子跟十五哥先送十八弟回乾清宫再回阿哥所。”
王氏想着也是,自己总不能跟随儿子们一辈子,以后就要靠他们兄弟互相扶持,于是点头答应,不免又嘱咐几句,“你们好好上进,别惦记额娘。”
小十六见弟弟似乎没精神头,想着这个弟弟差点丧命,不由心疼的紧,蹬下身子拍拍自己的后背,“上来哥哥背你。”
若楠再三推辞不过,只好任由十六阿哥背着,享受当弟弟的优待。
十六阿哥怕弟弟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路上不免又是一番叮嘱,“方才当着额娘面,哥哥不好说什么,我们虽然贵为阿哥,母家却没什么势力,外公家虽然抬旗,也只是个县令,且去世了。我们兄弟的前程只能靠自己,你要好好上进,有什么难事来找哥哥,别告诉额娘,免得额娘记挂,额娘胆小,担不得事情。”
十六阿哥说的这些,若楠何尝不知,只是自己男儿身子女儿心,不知从前的十八阿哥有什么鸿鹄之志,自己是从没想过建功立业这么遥远的事情,眼下的若楠只想尽可能调整自己是男儿的自觉性,对于十六阿哥的话,她听的浑身不自在,只觉得十六阿哥比康熙还要无趣。
若楠没想到,在宫里吃顿饭会这般累人,简直是身心疲惫,回到西暖阁,瘫在炕上再也不想动一下了。
珠儿,翠儿忙着上前给若楠宽衣解带,翠儿还好,盛了热水给若楠烫脚,珠儿见小主子如此懒散不长进,心中失望开始碎碎念,“奴婢见十六爷一路背着小爷,并不曾让爷累着,爷何至这般懒怠?爷不温会子书,难道是十六爷的话小爷一句不曾入耳吗?”
若楠今天上演哭戏,陪王氏伤心,受哥哥教训已经十分疲倦十分厌烦了,这会子实在不想再听了,闭目躺倒摆摆手道,“小爷要睡,不要再念了。”
若楠沉入睡乡之前,心里升起一个念头,他终于知道孙猴子为什么怕紧箍咒,猴儿不是怕疼,而是怕念。
若楠清早睡醒,把自己穿来后的经过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十八阿哥换人的事情,自己应该掩饰得很好,康熙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这个冒牌货。
经昨天一事,若楠已经可以确认康熙对自己的情分,自己的皇阿哥身份已经确保无异。看样子额娘的危机也解除了。只要自己不参和那些兄弟的事情,将来不管谁谁做皇帝,自己都是皇弟身份,应该可以富贵一生吧。
如此一想,若楠不由欣欣然,看来自己这个皇子还当得不错,心里高兴,一时笑出声来。
笑声惊动了珠儿翠儿两个,帘子撩起,小李子在门口递进热水,翠儿翻弄着熏笼上小十八的衣裤鞋袜,珠儿便来招呼若楠起床。
若楠万分不愿离开热呼呼的被窝,往被窝深处缩缩,只留个眼鼻在外面央求珠儿,“好珠儿,让我再睡睡会子好不好,反正起床也没什么事情。”
珠儿也不跟若楠罗嗦,手脚麻利一把挖出若楠,动作熟练让若楠目瞪口呆,难道小十八以前也经常懒床不成?若楠想要反抗,却是不能,珠儿虽是女儿,却比若楠到了将近大了八岁,对付若楠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少爷是绰绰有余。
万分不服气,无奈力不敌人,若楠也只好任由珠儿,三把两盏就把暖呼呼的衣裤给自己套上,顺带接受珠儿的早训,“小爷难道忘了不成,昨个万岁爷说了今个要检查小爷背书,昨个娘娘十六爷都叮嘱过奴婢们,要我们服侍主子好好温书,把丢失的功课找补回来。小爷如果看奴婢们不顺眼就不起床,走了奴婢们,换更好的来伺候小爷。小爷如果愿意留下奴婢们,就听娘娘十六爷的吩咐,好好念书,别叫奴婢们作难,万岁爷检查功课的时候,小爷也好过关。”
若楠也想起昨天康熙的最后一句话来,乖乖的由着珠儿给自己梳头,翠儿给自己洗脸洗手,埋头吃完早餐,然后在珠儿的监督下摇头晃脑背诵千家诗。
想着刚来时自己不习惯让人服侍,到现在逐渐习惯这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看来真是由俭入奢易,自己真的成了纨绔子弟了。
背书在若楠不是问题,可是珠儿却不让若楠逍遥,在若楠准备写字的时候,收走了若楠惯用的羽毛笔,磨着墨,大眼贼似地盯着若楠练习毛笔字。
小李子与翠儿负责裁纸,说的话气死个人,“小爷别急,慢慢写,这些不够,奴才们再去领,再去裁,宫中宣纸多得是,且无需费钱去买,不怕糟践。”
若楠看着那堆一尺厚的宣纸,恨不得拿笔砸到小李子那谄媚的脸上去。不过若楠上有四阿哥谆谆教诲,下有珠儿翠儿两个耳提面命,片刻不得偷懒,一手毛笔字儿顺流多了,至少在若楠自己能感觉的到,那根小小的笔管没有那样子沉重了。
腊月二十一彩福日,皇子放假 。
康熙因为小阿哥们起早贪黑在上书房读书也累得够呛,于是放话,小阿哥们可以到开了府的哥哥们府上做客,但是,须得成年阿哥作保,禀过圣上才得离宫,且宫门下匙之前必须送回。
这下子,成年阿哥们便热闹起来,谁也不会放过这个拉拢兄弟的机会。
宫里小阿哥有六位,最大的是十四阿哥,他成亲未分府还住在宫里勉强也算小阿哥,最小的是二十阿哥胤袆才三岁,除去最小的胤袆不能出宫去,还剩下五位阿哥等待哥哥们来接。
若楠满心雀跃,满心喜悦的等着哪位哥哥发善心来接自己。
消息陆续传来,三爷五爷八爷九爷抢着把十五阿哥,十六阿哥接走了,十七阿哥被七爷接走了。
若楠没想到的是,十四阿哥竟然自己去了八爷府,看来历史所记不差,四阿哥十四阿哥这亲兄弟俩果然不亲。
若楠更没想到的是,自己是望穿秋水,也没望到有哥哥来接自己,不免有些沮丧。
康熙看着焉答答的十八阿哥,挑眉给李德全一个眼风,主仆两个很默契的假装没看见若楠的失意。
若楠唉声叹气半天,也没见人来安慰自己,偷偷瞄眼康熙,见他正忙,于是低声询问李德全,“李安达,我以前是不是很没人缘,忒惹人嫌?”
李德全便颠颠的来劝慰小十八爷,“谁说的?我们小 十八爷可招人疼了。”
康熙此时放下手中的事儿,招手让若楠过去,“这么失望?嘴上都可以挂油瓶了。阿玛告诉你实话,就是有人来接,朕也不准,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哪儿也不许去。”
若楠委屈,“不准是不准,没人接是没人接,两码事,太没面子。”
康熙好笑道,“呵,这么委屈?面子是吧,好,作为补赏,朕有赏赐,准保你有面子。”
若楠心里其实也不是十分失望,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宏图大志,这样子落单也好,今后皇上太子都不会疑心自己,自己只要巴巴的做康熙宠爱的小儿子,将来谁做皇上也不会亏待自己,自己不奢望将来封王,一个贝勒爵位总跑不了,能平平安安做个米虫就好。这样子一想,若楠也就看开了。
腊月二十三,阿哥们齐齐进宫祭灶神,若楠也有份参加。
康熙果然有信用,赏赐了若楠全身的披挂,紫貂金冠镶红宝石的暖帽,青狐坎肩,青狐立领镶边蚕丝内胆的棉袍子,外罩石青皇子服饰,打扮的若楠小王爷一般神气,被康熙牵着小手一起出现在慈宁宫祭灶前,可谓威风八面。
正文 试情操四阿哥小发威
康熙赏赐了若楠全身的披挂,紫貂金冠镶红宝石的暖帽,青狐坎肩,青狐立领镶边蚕丝内胆的棉袍子,外罩石青皇子服饰,打扮的若楠小王爷一般神气,被康熙牵着小手一起出现在慈宁宫祭灶前,可谓威风八面。
一干阿哥被若楠小王爷的派头打疼了眼睛,这样子的宠爱已经超过了当年的十三直追太子了。可是这些阿哥们个个俱是人精,虽然人人满腹官司,均是面上不显。
若楠见了所有阿哥都亲切微笑,拱手致意问安,笑面虎似的与各位哥哥搭讪 ,眼神却飘忽不定,拒绝与哥哥们眼神相遇。因为若楠不看也知道,他们的眼神于自己现代的父亲一个样,脸上微笑,却无丝毫诚意,亲切不达眼底,若楠不愿意失望伤心。
一众阿哥本对这位据说是变了白痴且弱不禁风的弟弟不怎么上心,虽然这会子皇上宠着,毕竟只是个傻子,皇上再宠也是白宠,不值当挂心。此时见他唇红齿白,修眉入鬓,俊目顾盼,神采飞扬,潇潇洒洒的走来,富贵逼人,哪有一丝半点白痴影子,心里不免有些不自在,暗恨自己眼线没脑子。
康熙带领着四妃在前面虔诚的祭祀灶神。
一众亲王阿哥爵位尊卑排列,若楠同一众未封爵的小阿哥身份特殊,排位却在亲王之后,与郡王并列。
十阿哥抽空子挪到小十八身边低声道,“哥哥原本想接你过府玩耍一番,无奈......你身子虚弱,哥哥又是个粗心的,实在是担不起干系,故而......”
若楠看着这个传说中的草包兼霸王哥哥,心里却有一份畅快,至少他有一份真性情,跟这种人交往倒也不累人。他能说出这一翻话来,说明并不是像人们传言的那样一无是处。
若楠于是悄悄拱拱手耳语般言道,“阿玛早说了,谁接也不叫我出去。倒叫十哥费心了。”
十霸王其实不楞也不傻,嘴里说着,“哦,我心里还一直记挂这事,这样倒好了。”心里不免暗自计较一番,怪哉,他明明玲珑剔透,聪明更胜从前,为何皇阿玛要让人传言说他是傻子白痴?
若楠虽然没白痴也没命悬一线,但是他大病初愈也吃不得祭灶的祭品,康熙恩准他早早的回转西暖阁用餐。
若楠回到西暖阁,喝过珠儿熬得红枣银耳桂圆补气汤,惬意的躺在暖呼呼的炕上看闲书,小李子守在门口,翠儿珠儿围着烘笼做针线看顾若楠,屋子里暖烘烘的,主仆四人都是恹恹思睡。
四爷完成祭灶仪式,记挂着十三弟的托付,抽空往若楠的居所而来,到了外间还没见有人通传,自己一撩帘子进了暖阁。见到若楠主仆个个神思迷糊,竟没一个清白的,心里不免有了怒意,觉得这些奴才也太懒散了,不由皱紧眉头沉下脸来重重一声咳嗽,唬得围着烘笼犯迷糊的翠儿珠儿慌了手脚,手里的针线掉到地上。守门的小李子不知阎王驾临,还一个劲儿点头梦周公,嘴里流着哈什子。
若楠心里有些对这位意味不明的哥哥发憷,清朝见长兄如见长辈,何况这位封王的兄长是出了名的冷面冷心,若楠没有亲眼得见,不知传言的真假,心里想着还是小心些好,便要起身行礼,却被四阿哥拦了,“你身子不好,躺着吧。”
小李子这会子也惊醒了,见四爷已经就坐,知道自己失职了,小李年岁不大,可是在宫里几年也打磨成精了,知道这位冷阿哥的厉害,心里道声“完了”扑通跪下,磕头不止,那哈什子倒流的更畅快了,把青砖都打湿了一小块。
四爷看他一眼,喝口茶,“起来吧。”
小李子暗暗高兴,心里感谢上苍,四爷今天如此慈悲为怀。
哪知道四爷接着道,“自己去敬事房领二十板子。”
小李子大喜忽悲,小心肝一时之间无法适应,差点背气。
四爷手里的茶碗往几上重重一顿,手指珠儿翠儿厉声道,“还有你们,一个个迷糊眼,这来的还好是本王,如果是盗贼匪徒,你们主子还有个好?去敬事房自领十藤条,再罚你们三月例,你们可觉着委屈?”
小李子等三人焉敢有丝毫委屈,只有跪地谢恩的份。
若楠看着冷面兄长,心里想着他也太张狂些,虽然自己是个不起眼的小阿哥,可是自己住的地方不寻常呀,这是皇阿玛的地盘,他竟然敢说发作就发作,也不征求本主意见,心里除了一些不快就只剩下懵懂,一时茫然,心里拿不准,自己是不是应该为丫头们求求情。
四阿哥瞥眼若楠,不理磕头不止的翠儿珠儿几人,自顾自有端起茶杯喝了口方道,“你们不要以为本王闲得慌,到这里来越俎代庖,奉圣旨,爷是领侍卫大臣,统管宫中警戒事务,责罚你们也是本王份内之事,算不得越权。”
若楠被四阿哥看穿心思,方警觉自己虽然心智成熟,可是在这位烈火中淬炼出来的冷面兄王面前竟然形同透明。想着自己好歹是他们三人的主子,没得看他们受罚袖手不搭救的道理,倘若自己一味怕事只求自保,岂不叫人寒心,今后也没法在宫里混了,拼的一身剐也要试一试,至于成不成但凭天意。
若楠主意拿定,便在心里计较着如何才能成事,眼神怯怯的看向冷面王,见他脸色似乎透着那么一丝丝笑意,或许他正等着看自己的反应吧,遂胆子大了些,靠近冷面王,拉拉四爷的袖袍,“四哥,弟弟大病初愈,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在宫里全杖他们几个提点照应方能够不至于两眼摸黑,四哥,您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看弟弟面上,饶了他们几个,权当是四哥疼弟弟了,好不好嘛?”
若楠听着自己嗲嗲的声音,自己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冷面王且很受用,地下的几个奴才也是如闻天籁。
四阿哥是个城府颇深之人,即便是嫡亲兄弟,入不得他的眼法,也是不会放在心里。对于小十八,他原本没什么印象,就是最近奉命督促若楠练习书法,他也不过是当成一件差事来做。谁知。十三阿哥却几次提起这个小豆丁,十分看重,所以今天才特意走了这一遭。
他方才发落了几个奴才没有立即叉他们出去受罚,其实也想看看自己这个幼弟作何应对,冷眼见他虽然畏惧,还是壮了胆子前来为自己的奴才求情,心中暗暗嘉许,十三弟说的不错,这个弟弟年岁虽小,却是个有情义有胆色之人,自己乐的做个顺水人情。四阿哥想到此处,遂放下茶盏,对跪着三人道,“你们三个玩忽职守,本当重罚,现看你们主子的面上,这次就饶了你们,今后要加倍小心,若有下次,本王决不轻饶。”
珠儿三人原本以为这顿打是跑不了的,谁知竟然峰回路转,一向胆小见了四爷就发憷的小主子竟然忽发神勇,舍身去掳冷面王的胡须,生生给自己板回来了。宫中见死不救的主子多了去了。三人心里对这个有担待的小主子平添一腔钦佩,更多了几分忠心,心里无不欣慰自己没有跟错主子。
特别小李子心里更是万分的感激,他心下明白得很,敬事房的规矩他是门清,他家下有弟妹上有寡母,还要靠自己的月例帮衬才能活命,自己没有银子孝敬,这顿打足可以让自己皮开肉绽,甚至是折腿残废,不说自己废了,就是罚三月月例自己就当不起,家里就要挂锅停火了。心下感激,四爷走后,扑地抱了若楠的腿杆,哭得三孙子似地,“奴才微末低贱,却劳十八爷搭救,奴才今后定当舍命相随,以报主子大恩。”
若楠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出了满头满脸的汗水,身上也热气升腾,想来必定湿透了。
听见小李子如此说只觉得夸张了,想着以后,若楠有些心有余悸,“什么恩不恩,今天全靠四王兄宽宥,你们也知道,爷我人小言微,担不得什么事情,以后全靠你们自己了,以后自己要当心些,机灵些。”
翠儿珠儿嘴里不说,自此却对若楠伺候的更加殷勤周到。
正文 女皇子偏疼皇家女
若楠换了衣衫继续午睡,想着刚才四爷传递的消息,原来冷面王这几天不在宫里,今个是来问问若楠愿不愿意去自己府里玩耍,还替十三阿哥带了口信,让小十八去府里做客。
若楠心里难掩欢喜,原来还是有人记挂自己,不仅如此,记挂自己的还是两位最终的胜利者,更让若楠十分雀跃。
下午,十五十六十七三位阿哥齐聚乾清西暖阁,他们是来会同小十八一起去给十五公主辞行。
十五公主敦恪,是十三阿哥同母妹妹,虽说已经十八岁了,可是身量似乎还没长足,瓷白的小脸,窈窕的身姿,手脚细小,全无满族小姐的豪放,一派江南女儿态。
历来大清公主抚蒙古已成定例,嫁到草原的姐妹死多生少,敦恪心中雪亮,她不怪十三哥,哥哥已经尽力了,他四十五年拼舍军功不求分封,换的皇姐温恪指到离热河最近的翁牛部。
今年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台吉多尔济向大清请婚,适龄的公主就只有自己,不说十三哥已经失了圣心,就是圣心依旧,自己也是避无所避。
敦恪此刻倒不担心自己,只是记挂着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姐温恪,她已经怀有身孕,女人生孩子简直就是半脚踏进阎王门,敦恪心底祈求着,希望佛祖保佑他们母子安康。
至于十三哥,自己已经向父皇提出由十三哥亲自送自己上花轿,父皇已经允许。
思绪万千的敦恪眼中蓄泪,还要强颜欢笑,一一答谢送行的兄弟姐妹。
当看到幼弟十八阿哥时,她心中一暖,这个可怜的孩子曾替哥哥遭过无妄之灾,也曾冒险暗助十三哥,有着一颗干净的心灵,这在皇宫之中尤为珍贵。
敦恪微笑帮小十八整整帽子,吩咐侍女交给十八阿哥一个黄绫包裹,看着褚黄绣花的鞋袜,若楠的小心肝一颤一颤的抽痛。
隔日夜里,久不露面的十三阿哥亲自背了十五公主在内命妇的导引下升坐彩辇。
小十八随着送亲队伍送出宫门,无数的宫灯火把映红了紫禁城的天空,生生的烧疼了若楠的眼睛,那长长地仪仗队伍在若楠眼里仿佛敢死队员,护送公主慨然赴死。
若楠照例每晚去向康熙道晚安。
康熙见了小十八双眼通红,心下了然,“去送皇姐了?”
“嗯。”
康熙微微叹息,父子双双沉默。
小十八似乎有满腹的话要诉说,可是喊声,“皇阿玛”后又怕康熙恼怒,犹豫着便没了下词。
在小十八连喊三声之后,康熙停笔盯眼小十八道,“有话就说吧,阿玛不怪你。”
若楠知道,天威难测,可是实在有些忍不住,便握紧双手咳嗽一声给自己壮胆,“皇阿玛,能不能让皇姐留在京城......”
康熙以为小十八是受什么人唆使,前来说道,这是康熙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声音里有了寒意,“留在京城?胤衸的意思皇姐不要出嫁了,更不要去草原了?”
若楠痴长二十岁,当然听得出康的画外之音,知道康熙误会了,若楠还不习惯动不动就下跪,仗着康熙宠溺,凑近康熙,拉了康熙的衣袖娓娓叙说,“儿子并无此意,儿子知道,皇阿玛金口玉言,婚事万无更改,儿子是见皇姐体弱,草原此时万里飘雪,寒冷无比,恐怕皇姐身体难以适应,儿子想着能不能让皇姐留在京城多住些日子,等待明年开春,草原万物复苏春暖花开之日,皇姐再归草原不迟。”
康熙听着若楠一番话语,知道若楠并无受人挑唆,说话全凭一腔情意,脸色渐渐缓和,不耐风寒死在草原的大清公主比比皆是,若楠的话也打中康熙心底的柔软,“胤衸的奏对阿玛记下了,去睡吧,好好用功,光有善心善意,无有本事也是枉然。”
三十除夕夜,若楠被参加清宫年宴。
一早起床,难得康熙没来传人,珠儿翠儿就忙碌着扫尘,拆换被褥枕头,把满屋子原本就程亮程亮的家具统统再擦拭一遍。
若楠到处指手画脚,指挥丫头太监们贴福字,粘贴对联,挂红灯笼,霎时间,就满屋子簇新一片,喜气盈盈。
小李子被小十八派去偷偷给十三阿哥府送福字去了。
话说小李子领了小主子命,跟着出门办差的太监混出宫去,一路直奔十三阿哥府上,喝了茶,得了赏,捏着兜里二十两碎银子,得意洋洋得回宫复命。
若楠不放心,“你没信口胡晓,露出破绽吧。”
小李子拍胸保证,“奴才只说送福字,没说谁送的。十三阿哥府上丝毫没有察觉,只当皇上赐福字,很是高兴。啰,这是奴才得的赏赐银子,上交给小爷。”
若楠看着满脸肉疼得小李子,知道他舍不得银子,笑着一把打落,“滚,小爷是那眼浅之人!”
这边小李子复命,乾清宫里东暖阁里,一个侍卫装扮之人也正向康熙回话,“回皇上话,奴才一路尾随小李子,他出宫后直奔十三阿哥府上,在门房递了福字,喝了茶水,得了赏钱便转会宫中,并未见他去别处,也不见他多说什么。”
康熙挥手,“你回原处吧!”
侍卫到门外方放悄悄擦把额角上的汗滴,揉揉几乎冻成冰棍双腿,低头看看几乎湿透的鞋袜,摇头感叹自己命苦,“哎,我前生定是作了孽,今生被罚做奴才,做奴才也,还偏偏做了这一群人精们的奴才。哎!”
怨不得他抱怨,康熙自那日若楠哭闹后,就对自己小儿子的反常之举有了些许怀疑,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自那次病后就有些奇奇怪怪的,虽然在自己面前极力掩饰,小儿形态毕现,可全不似生病前一般懵懂顽劣。反而做事极有分寸,很会察言观色,说话做事看似全无章法,却事事透着机敏,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受他牵引。要说是巧合,那么巧合的也太过了,若说是他有意为之,他又大病失忆,几乎就是一张白纸,可是这个本应该是一张白纸的小人儿给人的感觉却很不一般,似乎胸藏韬略。康熙为了探寻究竟,派了暗哨盯梢若楠。
暗哨日盯夜守,好容易若楠有所动作,却只是派人意味不明的给十三阿哥府上送个福字了事。
“给十三阿哥府上送福字么!”
康熙默默重复着这句话,心情复杂,十八阿哥这是在埋怨自己对待十三阿哥不公正么?或者是在为自己做补救?
康熙心里稍稍沉吟,“李德全,去,准备些明黄如意荷包,金锭子,银锭子,龙钱串子给十八阿哥送去,其他无需多话。”
小十八身穿母亲王氏亲手缝制的贴身夹衣小袄,十五皇姐做的深筒齐膝盖棉鞋子,暖呼呼的端坐着参加乾清宫家宴。小十八的地排位十分超然,座位与太后平列康熙下手,不过太后位右,小十八位左。随着小十八桌上的康熙赏赐的菜肴越来越多,小十八成了众嫔妃阿哥们眼睛的靶子。相信眼神如果可以伤人,小十八一定早就被射成筛子了。
小十八偷空扫描嫔妃席面,却没看见自己额娘王氏,心里不免沉了沉,看来宜妃娘娘没有带她出席家宴,心里不免对宜妃康熙有些怨怼。
小十八的一举一动都在康熙眼里。小十八回首对上康熙若有所思的眼神,心中一凛,连忙傻傻一笑低头用餐。
家宴上,不时有人前来康熙太后桌上敬酒祝贺,康熙太后一般都只蜻蜓点水酒水占唇意思意思,各位跪着的皇子王孙却是满杯干净。
家宴结束,午夜尚早,康熙让三阿哥想个点子活跃活跃,三阿哥虽然是个满腹诗书之人,性格却十分死板,也无什么好的有趣点子,只好老生常谈,提议大伙比试作诗,这个是若楠的弱项。于是兴趣缺缺的东张西望。
有胆大的皇孙孙女过来给康熙请安拜年,康熙是一脸慈祥一视同仁都递了明黄如意荷包。
太后及各位娘娘亦是如此。
若楠也随大流凑到各位娘娘面前拜年伸手讨要压岁钱,娘娘们都递了小小的荷包,成家的哥哥好像是通气了一般,具是银票,若楠见银票来的容易,心里高兴,面上喜气,只不好意思看清数目,为了不让人觉得自己俗气,若楠得了荷包银票转手交给管家婆玉珠收着。
所有小辈都要给小十八请安拜年,小十八年纪虽小,辈分却摆在那里,就是那些成亲的小阿哥也要恭恭敬敬的打千叫声:“十八叔,侄儿给您拜年了,侄儿祝愿叔叔吉祥如意,岁岁平安。”
若楠也是一副长辈派头,潇洒的派放压岁荷包,看的十五十六十七三位小阿哥眼热,宫中长大的孩子个个都是人精,一眼就知道这些钱带代表皇阿玛对十八弟得格外恩宠。
康熙一边应酬各人,私下十分注意若楠的一言一行,见他对各家的小阿哥统统是一龙钱串子。对各家的小格格却是格外亲切,一出手就是是明黄如意荷包,他一路从三阿哥家两个小格格,四阿哥家的大格格,五阿哥家里的两个小格格,七阿哥家里的仨个格格,十二阿哥家的一个小格格,十三阿哥家的大格格。一圈下来,康熙给若楠的十个如意荷包便撒完了。
康熙见若楠偏疼各府小格格,心里十分熨帖,对幼子更添一分喜爱。
正文 若楠惊闻成傻子
康熙这一喜爱,若楠便发了,因为康熙不管到哪个妃子那里去秀恩爱都会随身携带若楠同往,加之若楠一番恭维话,什么,祝母妃娘娘越来越漂亮呀,越来越年亲呀,虽然是奉承话,可是娘娘们都十分开心,这一开心,递给若楠的压岁银子就格外丰厚。
那些开了府的哥哥也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新年第一次集体进宫请安,给若楠新年见面礼品一个比一个丰厚,若楠是收礼收到手酸。
三阿哥送给小十八一套文房四宝,青紫色端砚,光那程亮的紫檀木得盒子就叫若楠爱不释手,这还不算,他还配了一对湖笔,徽墨,景德镇的青花瓷笔洗、青花瓷镇纸。
若楠虽然不爱写字,可是对青花瓷却有一份偏爱。
四阿哥送了若楠一本米霈字帖,若楠虽然不喜欢米霈的字,可是却知道米霈的字帖价值千金。
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都是塞的银票。
若楠对所有哥哥一视同仁,客气的拱手说声谢谢,然后让自己的跟班手下银子礼品。
十三阿哥的新年礼物很特别,他取下了自己手上一墨玉扳指给小十八戴上,“十三哥是个穷哥哥,没有银票给你,你开年就要上书房读书练武,这个扳指跟了哥哥好多年了,现在送给你,练习骑射用得上。”
墨玉扳指戴着虽然晃晃悠悠不合适,大哟因为这墨玉扳指是十三贴身的东西,若楠胸口却突突直跳,心生一分莫名的喜爱,她仰头笑的阳光灿烂,“谢谢十三哥。”
若楠的笑颜让十三阿哥心头一暖,弯腰抱起若楠打了个飞旋,若楠惊喜的笑声让十三阿哥心中的不快消失殆尽。
若楠听说哥哥们要去慈宁宫请安,表示自己也要前去,十三阿哥心里高兴,顺手抱了若楠坐在自己右肩上,吓得若楠一声尖叫,惹得他的一众哥哥呵呵直乐,都道小十八怎么生的女儿似的,如此胆小。
四阿哥更是脸色沉静,瞟一眼满脸兴奋的若楠,嘴里却责怪着十三阿哥,“没见过你这样子骄纵孩子的。”
十三阿哥难得高兴,知道四哥一向对弟弟们要求严格,虚眯着眼跟哥哥耍花腔,“这不是过年吗,再说,十八弟还小呢。”
其他的阿哥都随声附和,只四阿哥并不赞同,“哼,八岁还小?皇阿玛像他这般大的时候,已经登基为帝,掌管亿兆百姓了。”
一众阿哥止了笑声,个个埋头踏雪,眼睛盯着地上的足迹研究,似乎今年的积雪格外好看。
若楠在四哥注视之下,浑身汗毛一根根嗖嗖的竖起来,慌忙摇晃着身子,表示要自己走路。
十六阿哥急忙过来接下若楠,并且嘴里顺着四阿哥的意思责备幼弟,“四哥说的对,你都不小了,成天跟个丫头似地跟哥哥们腻歪撒娇,将来要怎么办呢!难道让哥哥们照管你一辈子不成?”
若楠心里忒委屈了,自己什么时候撒娇了,又什么时候腻歪了?四哥也太苛刻了。
可是若楠也只敢心里计较,嘴里却不敢有半句辩白,因为在清朝时期,哥哥管教弟弟,天经地义。
其实,若楠是不了解这位冷面哥哥,他是越是亲近才越是要求严格,反之对那些不上心之人他才听之任之。
十三阿哥却在四阿哥不注意之时悄悄对小十八眨眨眼睛,手指在小十八手心里画画,示意小十八别怕,一切有自己担待。
四阿哥越是恼怒,十三阿哥越是没个正型,满不在乎的嬉笑,若楠初次领略了四阿哥十三阿哥这对兄弟的互动方式。
正月初六,康熙一声令下,若楠开始了上书房生涯。除了原有徐师傅为首的三个师傅,张廷玉,王琰有时也会来客串一下,大概是知道若楠失忆,师傅们对小十八格外优容,别的阿哥背书偶有结巴就会被罚掌手心,虽然由伴读代劳,可是本主也很丢面子。若楠却一次也没罚过。
师傅们宠着,子侄们一声声十八叔、十八叔的敬着,小十八十分惬意,觉得这日子过的忒舒服了。他牙根都不知道那些大阿哥们没意见,小十八一群不懂事的子侄们在背后议论不平。
偶尔听了一次壁角让若楠大受打击。
若楠上茅房一般找没人的时候去,二十年的习惯她喜欢蹬着解决,茅厕间有隔板却无门栅,若楠总是想办法抵死了才放心施为。约莫是正月初十的课间,若楠去上茅房,就听他的子侄们在外议论她,
一个道:
“师傅们太不公平了,十八叔背不出书,字也写的歪七八钮,师傅们都睁只眼闭只眼,可是我就背书打个噔,师傅就发我掌手心。”
又一个一声嗤笑:“你跟他比,他是什么人?她是个傻子,你也想当傻子不成?”
“是呀,他还真可笑,我们叫他叔,他还一声一声的应着,以后我们都叫他傻子叔吧!哈哈!哈哈!”
“嘘,噤声,想挨板子呀!”
抱屈的是三爷家的泓昇,叫傻子叔的是太子家的弘晋,最后嘘的那个是太子长子弘晰。
若楠等他们走远了又耽搁了半天才磨磨蹭蹭的挪回去,听璧脚本不光彩,加上若楠叔叔的辈分摆在哪里,若楠也不好发作去跟小辈计较,只是自此,对那般子侄们的恭敬不那么热心了回应了,只爱答不理的搭个眼皮,哼哼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