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往事如烟绕梁不去   是夜,卫国的天空被帝都漫天的大火染红了半边天。   惨叫声让很多人都无法入睡,却没人敢出来打探,在天子脚下生活过的人才更知道好奇心会杀死猫的故事。   龙子玮听着外面的惨叫声,一个人在房间的梳妆台前竖着黑色的长发,红色的嫁衣把她本来之只算得上平凡的五官染上了一丝妖异。   龙子玮看着镜子出神,仿佛外面的漫天大火与她无关,任由大火包围吞噬她的房间。   她这二十九年的人生都在执迷不悟,用了十三年爱一个只利用自己的人,最后那人登高一呼万民臣服娇妻在怀,却不是自己。自己背负着叛国,不孝,嗜杀,妖女的名号,最终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自己所获得的不过是连累一家繁荣,连累父母和卫家上下三百多条人命。   龙子玮现在依然记得父亲那失望的眼神,以及母亲那怨恨的背影,如果没有她这个不孝女,大哥会成为卫国的有为的将军,卫家会一直是卫国开国功臣。如果没有遇到那一个人,她会嫁给卫国的相爷,卫家会因此而变得更加繁荣昌盛。   但是,为什么当大火吞噬衣摆的时候,她龙子玮依然忘不了那一个人的身影?   一定是因为太过于恨了……   龙子玮是从床上醒过来的,床和周围的家具都不是卫国会有的黑檀木。   我不是已经死了么?难道这里是地狱?   龙子玮从床上坐起来。   如果人真的有死后的世界,那自己也应该是在地狱接受酷刑拷问。龙子玮环视房间,虽然典雅大气,但个别物品的摆放依然不失精致,不难看出这个房间是个女子的闺房。   难道自己还活着?那又是谁在那样的大火中救了自己?而且为什么自己一点也感觉不到痛,难道自己睡了很久?那样的烧伤要想治好没有一年怎么可能会完全感觉不到痛,那样痛彻心扉的痛苦现在龙子玮依然能够清晰的想起来,所以那不可能只是一场梦。   就在龙子玮脑海里思绪万千的时候,从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龙子玮赶忙躺回床上装睡。   门被推开,一个听起来像是女子的脚步声走到了床前,把一个碗放到了旁边的台上。   “小姐,你怎么还不醒,这都三天了,你偷懒也偷够了,再不起来南艺可是要生气把你的书都拿去烧了!”   少女在龙子玮旁边抱怨,虽然叫着小姐,但一点都没有下人的恭敬。   龙子玮很清楚卫府并没有向少女这样的下人,从自称南艺的少女进来的脚步声龙子玮就听出此人有着不错的武功。说话也没有卫国的腔调,只怕连卫国人都不是,但是她为什么要叫自己小姐呢?   “那南艺就再给小姐你一天时间,一定要按时醒过来哦。”   南艺自言自语的端起一旁的碗:   “这是师母开的方子,小姐你一定没有好好吃,不然按说应该昨天就应该醒了的。”   龙子玮见南艺要给自己喂药,马上假装着咳醒,她可不敢喝些来历不明的东西:   “这是哪里?”   龙子玮迷茫的张开眼睛,扶着头就要挣扎起身。   南艺见龙子玮突然醒过来吓了一跳,差点把手中的碗都给摔倒了地上:   “这是大雪山啊,小姐你是睡傻了么!”   大雪山?龙子玮记忆中的确有这座山,但是是在蓝国和西国的交界,没想到自己一下子跑了那么远。   南艺见龙子玮没有接话,把碗直接放到了龙子玮手上:   “快把药喝了,凉了我又要再去煮一次了!”   看着被塞了碗的手,龙子玮才发现一个可怕的事情。   难怪感觉不到痛,因为这根本不是她的身体,这具身体的骨骼和皮肤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和自己的差了十三年,而且自己因为常年舞刀弄剑手上长了一层厚厚的茧,这一双手上不过只是薄薄的一层,再说有一个最明显的标记,自己的手上有一道深刻见骨的伤口留下的疤痕,但现在却非常的白净。   龙子玮虽然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但是表面却维持着淡定:   “我是谁?”   “小姐,你说什么!”   南艺的声音差点掀翻了屋顶,一个妇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南艺,出了什么事情,为何大喊大叫?”   南艺看见妇人就像看见了救星,马上冲上前半拖着妇人来到龙子玮的床前:   “师母,你快看小姐,小姐她忘记自己是谁了。”   妇女听完南艺的话皱着眉头在龙子玮旁边坐了下来。   龙子玮被抓住手腕的瞬间差点想要条件反射的反击,幸好及时制止住了自己,同时她也才发现自己这具身体的内力少的可怜,根本不到她上一辈子的五分之一。   妇女皱着眉头替龙子玮把完脉:   “你记得我是谁么?”   龙子玮摇头。   妇女继续问:   “那你记得这里是那里么?”   龙子玮继续摇头。   “那你记得你自己是谁么?你的身份和你的名字。”   龙子玮想了一下,依然摇头。   妇女放下龙子玮的手,起身:   “悦儿她身体没事,至于记忆可能是受了热毒的影响,她体内的热毒是从娘胎带出来的,不知道确切的药方,我也没办法完全根除里面的毒性。”   妇女说完交代南艺好好照顾龙子玮就离开了。   “可以给我说说我是谁么?”   龙子玮看向南艺。虽然莫名其妙的活了下来,虽然不知道老天为什么要自己活着,但是龙子玮也不是会自己寻死的人,所以首要之急就是要先熟悉这一具身体。   “当然可以。”   南艺在龙子玮旁边找了张凳子坐下来。   ……   等南艺离开的时候,外面早就已经是二更天,龙子玮躺在床上整理思绪。   这具身体主人的名字叫做司马乐怡,是西国的六公主,也是西国皇后嫡出的长公主,自小因为体内带着热毒而被送到大雪山来疗养,长于山林之间。   南艺是司马乐怡的侍女,和司马乐怡一起被送来的,比司马乐怡大不了几岁。被雪山老人收为弟子,在其门下学习武功,和司马乐怡虽是主仆关系,但相处却情同姐妹朋友。   关于司马乐怡这一个人龙子玮虽然前世没有见过,但是却不甚了解,因为她就是将来蓝国的皇后,是自己心心念念也没得到的位置。上天难道是为了满足自己上一辈子的执念?给自己一个和那人在一起的机会?   不,老天爷才没有那么好的心,老天爷一定是想看自己会不会再陷入上一世的迷乱情网中,拼命挣扎却无法逃脱的滑稽表情,这一辈子就算是被天罗地网困住,她也要撕出一道口子。   季亦淞这一个名字,刻骨铭心的印在身上,曾经是因为爱,现在就只剩痛彻心扉的恨,她龙子玮不会忘记的,欠自己的东西她都会翻倍抢回来。   龙子玮在心里默默发誓。   ……   夜就在龙子玮一夜无眠中悄悄流逝而去。             正文 第2章 皇宫诏书惊鸿一面   龙子玮很快就适应了新的身份,适应了大雪山的生活。   每天和南艺去山里猎猎野味,在白雪的世界中穿行,看着森林的精灵们在结冰的湖面上打闹,一个月过去,龙子玮觉得自己的心无比的平静。   虽然上一辈子的事情依然在脑海深处无法忘怀,但是想起来的时候心脏已经不会一抽一抽的疼,她想如果就这样在大雪山生活一辈子,平淡的宁静的与世隔绝的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   直到宫里传来诏书打破了龙子玮的生活,她才记起来这具身体的名字是司马乐怡,是西国的长公主。   司马乐怡看到诏自己回宫的诏书,知道历史已经开始重新轮回了,距离那一场动荡整个天下的大瘟疫还有三年的时间,自己只有三年的时间准备,三年之后一但四国战争开始局面就不是她仅靠一两个人就能够改变的了。   就在司马乐怡收拾好东西准备和南艺下山回宫的时候,一直没有出现的雪山老人竟然把司马乐怡叫到了书房。   雪山老人其实不过是四十出头,一头白发白衣再加上高超的轻功经常在雪山中神龙见首不见尾,才被那些误入雪山看见的人当做神仙一样对待。   雪山老人背对着司马乐怡,看着一幅挂在墙上的画,画中是一个美丽的女子,眉眼间都带了温柔的笑意。   司马乐怡扫了一眼墙上的画,这些天来她天天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不得不承认这具身体有着惊人的美貌,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五官但是组合到了一起就是让人难以忘怀。司马乐怡一下子就认出了画中女子的眉眼之间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和师母更像。   雪山老人等司马乐怡关上门,也懒得和司马乐怡绕弯子:   “皇宫的诏书你也看到了,回到皇宫之后你不要和别人说起我,我会带着你师母去云游天下的大川名山。这个令牌可以指挥我这些年来组建的一些力量,这也是我能够给你的最后的帮助。”   雪山老人从一旁的书架上拿下一个盒子递给司马乐怡。   司马乐怡打开,里面除了雪山老人说的令牌之外还有几封不同年代的信函。   司马乐怡谢过雪山老人之后,离开了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间。   就在司马乐怡关上书房门的时候,从里面似乎传来了雪山老人一声似叹息一般的叮嘱:   “总之一切小心吧!”   司马乐怡拆开信封,把里面的内容按照时间一封封排好在台上。   信的内容居然是西国皇宫的一些事情的记录,司马乐怡没想到雪山老人虽然在千里之外,但已经把其消息网伸入了皇宫之中,而且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宫中的一举一动。看起来雪山老人也并没有如表面看上去的那般,不把司马乐怡当做自己的弟子。   司马乐怡对于信的内容越看越心惊。   外界世人皆知道,西国的皇帝善良仁慈是个仁君,但是却性格懦弱念旧情,被陶王权倾西国挟天子以令诸侯。卫国的皇帝也是因为如此才一直选择和西国交好,因为在大家看来西国是四国中最不可能发动战争侵略他国的国家。   没想到陶王不过是一枚被西国皇帝控制的棋子,那些不听话的臣子,或者权利过大的臣子西国皇帝就让陶王去处理,然后等弄得差不多了自己又出来当和事老扶持一下,所以陶王帮西国皇帝背完了脏水被天下所惧恨反而成为了最不可能成为王者的人,西国皇帝好一招捧杀。   更让司马乐怡吃惊的是虎毒尚且不食子,宫里斗争虽然永远不可能干净,但是能够为了警告一个臣子就杀死自己刚出生的儿子的,全天之下只有西国皇上一人。   天下皆传西国帝后和睦,皇帝依赖皇后身后的家族势力与陶王相庭抗争,但是其实就连太子都不过是皇帝手中一枚用来试验臣子的棋子。   要说一般人这样对待自己的枕边人和儿女也算是心狠手辣了,但是西国皇帝的皇位的来经过如果传出去那么西国皇帝就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丧尽天良了,弑父夺位,大凡做出这种事情的就算是皇帝也要为天下人所不齿导致人心向背。也难怪西国皇帝那么防着自己的儿女,原来都是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司马乐怡冷笑着把看过的信烧掉,没想到她还没到虎穴就先要去狼窝走一圈了,现在距离和亲也不过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看来西国皇帝想念自己这个长公主想的真是及时。   司马乐怡现在非常感谢雪山老人,如果不是他提醒自己,自己说不定都会被那披着羊皮的狼给玩弄于股掌之间。   第二天一早,司马乐怡收拾好心情和行李和南艺一起去山下的雪山镇找前来接两人回宫的使臣。   司马乐怡好歹前世作为武将子女家里管的不算严,经常能够出去外面晃荡,后来更是直接南征北战去过四国不少地方,所以对山下的事物也不算很有兴趣,但是南艺一直生活在山上鲜少下来,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鲜事物,拉着司马乐怡东看看西看看。   司马乐怡反正也不急着和宫里的人见面就和南艺一起在雪山镇的街上晃悠。   南艺看上了一个卖首饰的小摊,从上面拿起一支钗子就要往到了司马乐怡的头发里插。   司马乐怡对于这些女孩子家的繁琐玩意不是很喜欢,当即皱着眉躲过就要离开,但是摊上的一个木做的簪子吸引了她的眼光。那是一个很简单的木簪子,没有多余的修饰,只有一颗翠绿色的石头,加上一些瓷片。   司马乐怡正想问老板这簪子多少钱,一个浮夸轻佻的声音就从后背传来:   “这个簪子本少爷要了。”   “你……”   南艺想要破口大骂被司马乐怡拉住了,司马乐怡完全不理那个公子,直接对老板说:   “多少钱?”   老板看了看后面的公子,这三人穿的都不差,他谁都得罪不起,只能硬着头皮报了个价钱:   “三……三十文。”   不待司马乐怡讨价还价后面的公子就出声了:   “十倍。”   公子应该是出身富贵,直接一出口就叫到了三十两。   司马乐怡一挑眉,转回头,只见那人不过也是二十左右,一身白衣手持折扇,五官俊俏嘴角勾着邪笑,倒是长了一副好外貌,只不过都被他的一身流里流气给打了半价。不过让司马乐怡在意的是,这人武功不弱,现在的她根本看不出其深浅。   司马乐怡把簪子拿在手里,就要掏出钱:   “十倍的十倍。”   三百两买根木头回去除非是疯了,但是南艺却没有出声阻止司马乐怡。   白衣公子却根本不在意,轻描淡写的继续加价:   “再翻十倍。”   白衣公子说完还挑衅似的回看了司马乐怡一眼,谁知道司马乐怡甜甜一笑把簪子插进了白衣公子的衣襟里:   “老板,记住找他要三千两。”   然后司马乐怡转头对南艺说:   “我们走。”   两人就这样走了,留下呆愣在原地做了一次冤大头的白衣公子。   等到走远之后南艺才问司马乐怡:   “既然小姐喜欢那根簪子干嘛不买下来?就算是三万两我们不怕。”   “那簪子最多值二十文,三万两买支木头回去,我是要供着啊!”   司马乐怡上辈子虽然也是出生在费祖不曾短衣缺米,但是卫国本身就不如西国蓝国是鱼米之乡经济繁荣发达,更何况卫家是武将门第不擅长经商,每月靠着供奉养着一大屋子的人,司马乐怡的月钱可想而知有多少。   就在两人想要前去找宫里人下榻的酒店,没想到那个白衣公子的声音又阴魂不散的出现了:   “前面的两位美女请留步。”   司马乐怡两人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谁知道那个白衣公子不要脸的直接用轻功挡住了两人的去路,而且从袖子里面掏出刚才买来的木簪:   “刚才见美女喜欢,小生这才想要买下来博美人一笑的,请美人收下。”   司马乐怡看都不看白衣公子,直接绕过他往前走,谁知道白衣公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簪子戴到了她头上:   “美人带上果然很漂亮,这支木簪只有在美人身上才能得到突显。”   一般女子被这些纨绔子弟这样子要不是因为有人因为自己一掷千金而羞射到难以自拔,就是恼羞成怒,但是司马乐怡只是冷着脸把簪子从头上取下来看向白衣公子:   “我宁愿把玉砸碎,也不要别人施舍给我!”   司马乐怡把折成两半的簪子扔在地上,再一次留下呆若木鸡的白衣公子在原地自己和南艺一起离去。   按照约定所说司马乐怡来到了悦来酒店,前来的除了当朝的五皇子,自己这身体一母同胞的二哥司马涂之外出乎司马乐怡和南艺两人所预料的是,竟然还有那个两次死缠烂打被司马乐怡狠狠剥了面子的纨绔公子。   更让两人想不到的是白衣公子名叫连金苏,竟然就是那个权倾天下的陶王的唯一的儿子,是西国最有权势的混混世子。   一想到之后要和这样的人一起上路司马乐怡就心烦。          正文 第3章 普及大火梦回前世   果然如司马乐怡所料,和连金苏一起上京的确很烦,就像养了只乌鸦一直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两人一路上不知道打了多少次,要不是司马涂拦着两人说不定早就拼个你死我活。   司马乐怡对于司马涂这个二哥从心里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哥哥,虽然出生在宫里,但是或许是因为西国皇帝的存在皇子之间的关系反倒没有那么恶劣,司马乐怡的两个哥哥就像普通人家的兄弟那般感情。   而且虽然这一个月半的路程司马乐怡和连金苏两人互相总是打打闹闹,司马乐怡对于这个人的看法倒是多少有了些改观。连金苏虽然表面是一副花花公子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是底子里不但武功超群本身的学识也是让司马乐怡点头认可的,估计这纨绔公子也不过是他伪装的一层面具,但是司马乐怡就是看他不爽,每次连金苏一出现她就心烦。   另外对司马乐怡可以说的上是收获的就是关于她体内的热毒,虽然她没有办法解毒,但是她发现这个时不时就会在她体内捣乱的热毒其实可以被功法炼化吸收变成内功,她按照前世的内功心法重新修炼,不过短短时间就接近了前世的水平,这倒算是因祸得福。   就在一行人行至京都准备进京的时候,司马涂却突然改变了行路轨迹绕远路去郊外的普及寺说要为父皇母后祈福。   以司马乐怡对皇上的初步了解,这一队伍中不可能没有他的眼线,明知如此司马涂还是要兵行险招明显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司马乐怡也不问。   普及寺是西国远近闻名的名寺,每天从各地前来的香客成千上万,除了司马乐怡和司马涂还有连金苏的房间就只剩下一间客房,所以除了三人和南艺以及一个下人,其他人都被留在了寺外。   “我要听大师讲经,你们留在外面守着。”   避开所有人,司马涂把两个暗卫都叫了出来,只带着一个和尚和司马乐怡进了诵经房。   进了房间和尚就开始盘腿坐在蒲团上敲木耳念经,司马涂却带着司马乐怡走进佛像后的一条密道里。   通过密道,两人绕过众人到达了普及寺外的一处小偏院,偏院周围都是参天树木,不仔细看根本认不出来。   推门进去,一个老和尚正背对着两人在案几上偷吃……鸡。   “司马涂见过皇祖父!”   司马涂恭恭敬敬的对着那个和尚鞠了个躬。   “恩,啊,我现在叫举青。”   老和尚转过来还不忘吮吸干净油光闪闪的手指头。   “皇祖父,这便是我和你经常说起的那个妹妹。”   司马涂转过头对司马乐怡说:   “啊悦,这是皇祖父。”   司马乐怡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一号人应该早就一命呼呼了:   “你不是死了?”   老和尚依然笑着丝毫不生气,但是他旁边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却皱了眉:   “不准对举青师伯无理!”   少年五官精致,虽然还没有长开,但是一双眼睛已经能够在一眼一眸之间让人忘乎所以,而且少年虽然五官偏向女子但棱角分明,完全没有女子的阴柔,只给人一种超越性别的美感。   老和尚对着少年摆摆手:   “子美,不用在意。这性子才像是我孙女。”   然后老和尚看向司马涂:   “你父皇派了那么多人监视你,你怎么还跑来这里?”   说完最后才看向司马乐怡:   “臭丫头,才刚一见面就咒老头子我,果然是在外面把你养野了!”   司马涂知道举青无意和司马乐怡计较当即松了口气:   “是母后让我来的,妹妹身体里面的热毒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没有得到解决。”   原来是带自己来看病的,难道这个皇祖父还是神医不成?   举青向正在出神的司马乐怡招招手:   “丫头,发什么呆,过来给我看看!”   举青把手搭到司马乐怡的脉搏之上,司马乐怡便感觉到一股浑厚真气进入到了自己的体内,没想到作为前任皇上的举青竟然有着这么深厚的内力。   就在司马乐怡愣神的时候,举青已经收回了手:   “看来丫头这些年也是遇到了高人,竟然把热毒给化得七七八八了,而且还转化为了内力为自己所用,就是还有余毒。等下我让子美去拿个方子,你按照上面的药吃上二十七天就能把余毒排清了。”   司马乐怡上一辈子的师傅也是一个隐士高人,因为被龙子玮的父亲机缘巧合下救了一命,又恰巧龙子玮母亲怀着司马乐怡,就把司马乐怡收到了自己门下教导报恩。   司马涂以为举青说的是雪山老人,也没有奇怪,只是高兴自己妹妹可以清楚后患之忧。   办完正事,两人也不宜久留,当即就打算原路返回,举青却叫住了两人:   “你们这次回去把子美也带上吧!”   少年显然不知道举青有这打算,当即吃惊的反对:   “师伯,我不要去京城,那里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举青看了看反应激烈的梅子弧,叹了口气:   “子美,有些事情与其逃避让他留在心口日日折磨自己,不如正面面对,只有这样才有可能真正的放下。”   伤口里面的沙子,如果不忍着疼把他挑出来,那么它只会折磨你一辈子。   梅子弧沉默,算是答应了。   司马乐怡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又想起了上一辈子的事情,这一次她看到的却是和季亦淞相遇时候的场面。   那时候她不过只二八,虽然有些飞扬跋扈却依然只是少女。季亦淞沉稳的性格正是这个年纪的女孩最喜欢的类型,司马乐怡与他相遇不由的多看了几眼。没想到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有了她堪称一生最美好,也最痛苦的回忆……   如果相遇不那么的美好,如果就这样不曾相识,如果后来没有爱上他,如果……   如果没有这些如果自己是否不会疯狂?   ……   司马乐怡迷蒙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夜的大火,自己又一次被火海包围,浓烟呛鼻司马乐怡很快就呼吸困难了起来。   但是大脑的缺氧却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这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她再一次被大火包围了。   外面有人救火的声音,以及找人的声音。   司马乐怡想要离开,但是腿却怎么也动弹不了,明明大火离她还很远,但是双腿传来的灼烧感让她无力挣扎,就像骨头都已经被烧化了一样。   外面传来南艺,司马涂以及……连金苏叫自己的声音,但是司马乐怡张嘴却吐不出声音,喉咙就像是被烟填满了一样,只能无力的喷出一口口黑灰和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嘶哑叫喊。   我为什么要活着?如果没有自己,父母就不会死,卫家依然是卫国不可一世的费祖。   自己为了那个男人甚至把染血的枪头对准自己的国家,自己的父亲,但是那个人竟然能够在事后迎娶西国公主的时候笑着告诉自己: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是你自己傻傻的硬要送上门。   然后无处可去的自己只能带着孽种回到已经背叛过的国家,看着自己害人害己自吞恶果。   如果自己不曾活过……   司马乐怡蜷缩在床上,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回响:就此死去吧!   房门被踢开的声音:   “你在这里干什么!”   司马乐怡抬头,没想到来的是脸上沾满黑灰的梅子弧。   司马乐怡动了动嘴唇:   “我……”   梅子弧直接把司马乐怡拉起来架到自己身上,一起用湿棉被裹着:   “我带你出去!”   司马乐怡就像木偶一样行尸走肉的跟着梅子弧,就在两人准备突破大火重围的时候,梅子弧一把推开走神的司马乐怡:   “小心!”   紧接着是梅子弧一声小声的惊呼:   “啊——”   司马乐怡总算回了魂,原来就在两人准备出去的时候一条横梁因为耐不住大火高温的烘烤掉落向两人砸来,千钧一发之际梅子弧推开了司马乐怡,自己却不小心被砸到了脚。   “为什么要救我?”   司马乐怡想不出自己被人拼命相救的理由。   “碰巧是你而已!”   梅子弧看了一眼只剩下一人缝的门口,把被子扔到司马乐怡身上:   “你先出去!”   司马乐怡却没有动:   “人为什么要活着?”   梅子弧回头盯着司马乐怡的眼睛:   “我同长公主一样,也是一出生就被抛弃到了这荒山之中自生自灭,但是长公主是因为治疗,而我只是单纯的因为一个算命的几句话,而且长公主现在就有人接你回宫了,但我等了十几年却等来个被开除出家门的消息,我也想要问既然不要我为什么要生我?我为什么要活着?但是我也不知道!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活着,活着找到自己活着的理由。”   顾家是西国的五大费祖之一,作为嫡长子的梅子弧本来应该继承顾家的,但是因为有一个算命的说他是天煞孤星,如果留在身边便会给顾家带来血光之灾,所以梅子弧就被放到了普及寺。   “活着的理由?我好像没有那东西!”   需要她司马乐怡活着的只有皇上,因为她是一枚很好用的棋子,没了找后补皇上会很头疼。   梅子弧无奈的看着司马乐怡:   “你这人真是麻烦!太子和五皇子、皇后、皇上会因为你死伤心,南艺和外面护送你的上百生命会因为你死而丧命,难道这些还不够你活着当理由么?如果这还不够,那么就加上我,反正我们两个都是被遗弃的,找不到活着理由的,那就让我们互相成为对方活着的理由吧,你要为我活着。”   虽然梅子弧一番话说的有些强词夺理,但是莫名的司马乐怡就是心中一暖:   “好,我以后就为你活着。”   司马乐怡看了一眼越来越凶猛的火势,突然抱起梅子弧:   “现在就让我们先出去吧!”   两人从火里面出来,一身狼狈,司马乐怡才放下还在呆愣状态梅子弧,南艺几人就围了上来:   “小姐,你没事吧!”   司马乐怡顶着灰头土脸依然好心情的摆摆手:   “我没事!”   连金苏没有像往常一样聒噪,意味深长的看了司马乐怡和梅子弧一眼:   “既然啊悦没事,那就去外面我让人临时弄出来的帐篷里面喝杯水压压惊,也好请人看看,虽然没烧伤,但是烟也是能要人命的。”   司马乐怡回头看了一眼普及寺,这一场大火估计没一两个时辰是扑灭不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天生招火,居然短短时间之内就深陷两场那么大的火中:   “恩。”   司马乐怡没有忘记梅子弧的脚受伤,当下落在众人后面扶着他前进。   在司马乐怡不注意的时候连金苏看着两人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正文 第4章 长公主归名扬西国   司马乐怡等人刚一进京第一件事就是被请进了宫里面。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司马乐怡跪在地上打量皇上和皇后。皇上坐在那里一脸笑容,似乎很高兴司马乐怡回来。但是司马乐怡不小心和他眼神对视,只感觉到后背一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就像是被一条伪装在石头上盯着你的毒蛇,时刻等着你稍有不慎就把你吞入腹中吃的连骨头也不剩!   皇后的容貌却让司马乐怡感到莫名的眼熟,虽然有了岁月的痕迹,但是和司马乐怡在雪山老人那里看到的那一副画相差无几,想来两人也是有过一些让人不能提起的过往。   皇上向司马乐怡招招手让她上前:  “悦儿,快起身让父皇好好看看你!”  皇上要演慈父的戏,司马乐怡自认演技不差,就陪着他演了一出子孝。司马乐怡演的是一个擅长撒娇看人脸色,识趣聪明,却只限小聪明的公主。   两人磨磨唧唧了一个多时辰,皇后还是司马乐怡开声:   “听闻悦儿在回来的路上还遇上了大火。”   司马乐怡当即做出一副现在回忆起来依然后怕的样子:   “是啊,五哥哥说要去普及寺替父皇还有娘娘求平安,谁知道却遇上了大火。悦儿差点就见不到父皇和母后了!”   司马乐怡说着还假装用袖子抹眼泪。   “这些人真是一点用都没有,要是朕的金枝玉叶出了什么事情朕就是把他们抄九族也不足为过!”   皇上拍了拍手,两个黑影暗卫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朕命令你们两个贴身保护公主的安危,如果悦儿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两个就提头来见朕!”   暗卫向皇上下跪,然后再次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皇上,我看悦儿也乏了,不如我们改日再聚?”   司马乐怡当即按照皇后所说,做出一副很累依然强撑的样子:   “悦儿一点都不累,还能陪父皇母后聊天!”   皇上打量了一下司马乐怡:   “悦儿既然累了,父皇又怎么舍得强留你?来人!送长公主回府休息!”   就在司马乐怡接到诏书的同时皇上就赐给了她一座仅次与太子的府邸,以示荣宠。   司马乐怡入住长公主府,梅子弧被她任命管家,南艺则负责管理府里的下人。   司马涂和连金苏经常来长公主府串门,知道赶也赶不走司马乐怡也就最多冷嘲热讽两人那么几句。平日就带着梅子弧在帝都到处乱跑,当然她没忘记她公主的本分,淋漓尽致的表现了什么叫做刁蛮任性飞扬跋扈,短短半个月不到就被和连金苏一样并称为京城双煞。   皇上也因为这件事找过司马乐怡几次,表面上皇上是在责骂司马乐怡,但是司马乐怡没漏过那一瞬间流露出来的满意。只有这种简单到不会隐藏自己,欺善怕恶的性格才好控制。   司马乐怡毫无形象的靠在长椅上无所事事,梅子弧拿了本书坐在她旁边看。   司马乐怡突然一把抢过梅子弧的书:   “一天到晚就看这些老学究迟早要变成老头子!”   梅子弧也不抢,他知道如果司马乐怡不打算还自己抢也没有用:   “那啊悦今天又想去哪里欺压百姓?”   “还是子美了解我,我们去西街新开的杂货铺买些好东西去!”   司马乐怡一点都不介意被梅子弧嘲笑。   不过本来司马乐怡只是打算和梅子弧出来逛逛的,谁知道到了最后却多了南艺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连金苏。   “啊悦,我知道最近新开的一家舞坊,里面的舞娘都是异域女子,要不要带你去看?”   连金苏放大的脸靠近司马乐怡,他的眼瞳里就像一只讨赏的小狗一样闪着光。   “就知道带啊悦去些烟花之地!”   梅子弧一把扯开连金苏的大脸。   司马乐怡却突然看见不远处出现的另一个熟人。   “啊悦,你怎么也在这!在这里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   不远处的司马涂看到司马乐怡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   司马乐怡这才看到司马涂后面还有三人,而且除了七公主竟然还都是她前世的故人,她没想到那么快就在她措手不及的时候相遇了。   安迪儿草原公主,达裘草原的王子,下任可汗,这两人应该是和最近来京城的达蒙可汗一起来的。   司马乐怡前世曾经和草原的人打过仗,几次下来两国议和大家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司马乐怡后来去草原玩的时候还和安迪儿成为了朋友,达裘王子向她表过白但是被她回绝了,现在见面司马乐怡还是有些尴尬。   “啊悦,怎么了?”   梅子弧见司马乐怡走神,细心地问到。   “司马涂,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司马涂自从被她坑了几次,在街上看到自己都是绕着走的,这次竟然自己送上门,物至反常则为妖,司马乐怡怀疑的看着司马涂。   “哪里是什么鬼主意,不过是请你帮个忙。草原公主和草原王子远道而来,父皇把接待的重担交到我身上,但是我和七妹对京城女儿家的玩意都不怎么熟悉。”   安迪儿想要买些水粉胭脂,司马涂一连走了几家店都没有让她合适心意的。   “又想要我干苦力!”   司马乐怡撇嘴。   “哪里是苦力,你今天的所有花销都我包了!”   司马涂哪里不知道司马乐怡想要说的是什么。   司马乐怡达到目的当即笑逐颜开:   “一言既出。”   司马涂一脸就知道是这样的无奈:   “是是是,驷马难追!”   虽说是司马乐怡答应要带安迪儿买东西,但其实司马乐怡对这些也不了解,都是南艺带着两位公主到处乱窜。   “这个是我先看上的,凭什么要给你!”   “所以我不是说可以给你十倍的价钱嘛!”   “我们也说了不卖!”   “子辰哥~”   “七公主,难道你要帮着草原的野蛮人欺负我们自己人么?”   被落在后面的司马乐怡等人突然发现从一家被包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店里面传出几人和一男一女的声音。   边挤进去,司马乐怡还不忘斜了一眼连金苏:   “原来京城的贵族都喜欢用钱来压人啊!”   连金苏显然也想起了两人刚见面时候的事情,当即不要脸的答到:   “哪里,我做那是风度翩翩,他们这就叫仗势欺人!”   司马乐怡没想到这人脸皮厚到这种程度,只能翻了翻白眼。   “我道是谁,没想到还是熟人。顾子辰,你什么时候进的宫变成了和七公主是自己人,说出来也好让兄弟我沾沾光学习学习!还有瑱真公主,好久不见!”   连金苏也没想到居然撞到的是熟人,只不过是关系不太好的熟人。   “南艺,东西给钱没有,给了就走,啰嗦什么。”   司马乐怡理都不理那一男一女,光是听到顾子辰这个名字梅子弧就脸色一下子变白了,司马乐怡心情瞬间不好了。   “小姐教训的是!”   南艺带着七公主和安迪儿就要离开。   顾子辰和瑱真公主也是被家里宠着的,哪里受得了司马乐怡当着一大群人把自己扔在这里落面子:   “长公主从山里面呆久了果然和草原的公主比较合的来么?子美,这么久不见,就和外人一起欺负我这个弟弟!当年那个……”   司马乐怡回头狠狠瞪了顾子辰一眼,让他把后面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本来司马乐怡是不打算和顾家过不去的,但是既然顾子辰惹上自己的人,那她自然没有忍气吞声的理由:   “瑱真郡主,我们也算是表姐妹,不妨今天就由表姐做东请你去新开的蝴蝶坊看表演?”   顾子辰估计是当真以为司马乐怡打算赔礼道歉:   “既然长公主要赔礼道歉,我们哪有不给面子的道理?!”   司马乐怡也不反驳顾子辰,冷笑着让其他人先回去。   但是连金苏和司马涂以及南艺却硬是要跟去,司马乐怡也没拦着,最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杀去了蝴蝶坊。   司马乐怡向老鸨要了一间楼上的雅间,大家却根本无心欣赏歌舞。   “这一杯酒就当是我向妹妹赔罪的。”   司马乐怡也不管众人的眼光,众目睽睽之下就掏出一个小瓷瓶把里面白色的粉末倒出来,倒到酒杯里,然后斟满酒递给瑱真公主。   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毒,也是让众人领略到了什么叫蛮不讲理。   瑱真郡主双手颤抖的接过杯子,还没拿稳就被顾子辰打到了地上:   “请公主恕罪,在下一时错手打翻了公主的好意。”   司马乐怡冷笑:   “既然是错手那就把手废了吧!南艺。”   司马涂想要出声阻止:   “啊悦……”   司马乐怡直接对着空气喊了一声:   “月树!”   月树直接手起刀落打晕了司马涂,同时顾子辰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蝴蝶坊。   月树是司马乐怡用雪山老人给自己的那一个令牌掉过来自己身边的,皇宫贵族对她来说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就是打得过和打不过的区别。   沉寂不过片刻,一个妇人从紧闭的房门外冲了进来,直接推开呆愣在一旁的瑱真郡主,扑倒已经痛晕过去的顾子辰身上:   “子辰--”   司马乐怡自然看到了那两个偷溜去报信的下人,不过她正想就趁着这个机会和顾家做了了结,所以丝毫不阻止。   看到妇人出现的那一刻,梅子弧本来就不好的脸色瞬间煞白,要不是司马乐怡按着他,他估计要夺路而逃了。   众人都没有出声。   顾夫人抬头先是看了一眼司马乐怡,然后看到她旁边的梅子弧瞬间愣住了:   “子美?!子美,你回来了?子美,快和我回家。”   一旁的连金苏听到顾夫人的话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子美为什么要和顾夫人你回家?难道夫人你生了个女儿想让,子美给你当女婿?”   顾夫人显然没想到连金苏会这么问,梅子弧是顾家的长子这是整个帝都人都知道的事情:   “苏世子,难道不知道子美是我的儿子,我来带儿子回家天经地义,还望公主见谅,不要强人所难。”   梅子弧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顾夫人面前:   “是我自愿留在啊悦身边的。”   连金苏才没有梅子弧说的那么婉转:   “顾夫人的儿子不是只有顾子辰一人?夫人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儿子?如果子美真是夫人的儿子,夫人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接子美回家?!”   连金苏虽然是在质问顾夫人,但同时也揭了梅子弧的伤口,司马乐怡打断连金苏:   “够了,连金苏!”   就在此时瑱真郡主的父亲南郡王也赶到了。司马乐怡冷哼:   “月树,给我拦住他!” 正文 第5章 失态 顾夫人一惊,愣愣的看着连金苏,许久才望向他身边的梅子弧。 梅子弧只有一瞬间的失态,被连金苏扶住之后便恢复如常了。 他走过去,衣袖与顾夫人想擦而过,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仿佛顾夫人只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顾家的人风风火火的走进来,正巧听着顾夫人饱含痛苦的喊道:“子美……” 这一声呼唤,囊括了这么所念的思念,包含了一个个母亲生生放弃孩子的痛苦,更透彻了被伤得体无完肤的心碎。 梅子弧转身回头看着她,风轻云淡的笑了,淡淡道:“你知道吗?我在普及寺等了十年,等着你和顾子辰来接我,等着等着我就长大了,十年了,我所有的信你们没有回过,我所有的期待在这长流的时光中被你们碎了满地,渐渐的消失,梅子弧,多么可笑的三个字,因为这三个字,我十四年活在厌恶中,你现在来跟我说,我姓子美是你顾家的人?顾夫人,请问顾家有什么了不起?让我梅子弧不得不回去?” “没有吧?顾家这两个字只会让我想要摧毁,只会让我觉得龌蹉!”凌厉的眼神落在顾夫人身上,冷漠道。 “你这个畜生!顾家岂能容你侮辱?!”顾家家主大步跨过来,厉声道。 “畜生?顾家主?我梅子弧若是畜生,你又是什么?”梅子弧丝毫不让的反唇相讥。 “只有畜生才能生出畜生,顾家一门大约都是畜生了吧。”司马乐怡靠在窗边上,看着街上人流不断,突然回过头来说了一句。 她说的十分随意,含着轻笑,眉眼间尽是天真。 月树与南郡王还打得不可开交,司马乐怡像是才注意到似的,讶异道:“月树,你怎么还在打?快些回来,跟哪老头子浪费体力做什么?粮食都不要银子买啊?” 原本梅子弧拂了连金苏的手,连金苏便自觉的到了司马乐怡身边,看着她慵懒悠闲的眉眼,便觉得十分舒心,正是赏心悦目之时,却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只觉得喉咙里有股气不上不下的,憋着难受。 顾家家主顾鸣的目光沉了沉,发丝被风扬起来,一个黑色人影快得只能看见一团黑影朝司马乐怡冲击而来。 连金苏一惊,刚要动,司马乐怡伸手将他拦住。 “阿悦。”连金苏着急喊道。 司马乐怡不动,就这么盯着顾鸣,面无表情,身上的冷气散发着,如那冰冻三尺的寒冰。 月树在黑影刚动之时,便移步去了梅子弧的身边。 黑影刚到之时,司马涂适时的在椅子上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眶,风流的声音有着些许埋怨,“阿悦,我好歹也是个皇子,你下次让我晕之前能不能先给我打个招呼,也好歹让我晕得好看一点啊。” 顾鸣一怔,喝道:“回来。” 司马涂也不是白起来的,而是司马乐怡设计好了要给顾鸣提个醒,他们还是皇子公主,光天化日之下杀了司马乐怡,这顾家,怕是自找灭亡。 黑影是顾家暗卫之手,听从顾家家主吩咐,一听到顾鸣的话立即停了下来,想要返回。 司马乐怡目光一沉,拔出头顶上的簪子身形一动,便落在黑影面前,黑影侧身而过,单手抓住司马乐怡的手,司马乐怡冷笑一声,倾身向前,挡回他的手,右手狠狠的往他腰间而去,在黑影忙着去挡的瞬间,拿着簪子的左手插入黑影的脖颈间。 没有鲜血,没有激烈的争斗。 就是这么一瞬间,顾家暗卫之手便命丧司马乐怡之手。 连南艺都有些惊讶,小姐的剑术虽然不错,却还没有达到登峰造极的火候,袭击黑影的时候,她还十分担心,若不是之前她传音与她,在黑影到来之前,她怕是早已挡在她面前了。 现场最为惊讶的便是司马涂了,他一直都以为这个小妹只是比寻常闺阁女子不同了些而已,没想到论起心狠手辣,丝毫不下雨他与皇兄! 滇真郡主扶着南郡王的手臂,身体颤抖的瑟缩着,直往南郡王的怀里钻。 顾鸣的脸色可谓是黑得不能再黑,可总有是那么的不识好歹,火上添油这活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阿悦威武,阿悦打他个落花流水,我说,顾家主,你们家的暗卫不是都挺厉害的吗?怎么连阿悦也都不过?也太不堪一击了吧?”连金苏边鼓掌边呦呵着,突然朝着顾鸣问道。 梅子弧走过来也是不屑道:“顾家能耐大着呢,即便暗卫不实用,出去吹嘘一番,吓唬吓唬人也好啊。” 两暗卫此时还站在一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司马乐怡,这样的身手,哪里还需要他们两人来保护?! 司马乐怡睨着顾鸣,冷道:“顾鸣,人不犯我,我必不犯他,你顾家若不是对我心怀不轨,我也不至于想要废了顾子辰!” 说完便走了过去,身后一群人随之而去。 房间是开的,好奇是能害死人的,此刻便有许多人为了看热闹而不要命的围在门口,见着司马乐怡出来,纷纷自觉的让了一条道。 出了蝴蝶坊,到了之前那个房间的下面,司马乐怡突然飞身而起,进了房间,扔出一锭银子给老鸨,淡淡道:“付账。” 老鸨懦懦的捧着银子,哆嗦道:“长公主,不,不用了。” “我不吃白食。”司马乐怡笑了声,从窗口跃了下去。 落地之时,连金苏看着她,大约是猜到了她上去的意思,那些人见证了顾家丢脸的整个过程,如此好面子的顾家又怎么容得了她们,但司马乐怡若是要抱住她们,就是顾家,也是思量一二的。 这样的一个人,杀人不眨眼,却偏偏善心又重,如多年前的那一眼,便让他深藏在心里,难以言喻。 意识到连金苏的目光,司马乐怡问道:“锦世子有话要说?” “没有。”连金苏摇了摇头。 司马乐怡收回视线,突然运气轻功,携着梅子弧飞奔朝公主府而去。 公主府,虽然不如隔壁五皇子府的玉宇琼楼,亭台水榭,但一看也似个富贵之家,更是舒适安静,简朴温馨。 司马乐怡带着梅子弧直接到了为他安排的卧室,匆匆奔了进去,将他放在床上,着急道:“子美,你再撑一会,再撑一会儿。” 梅子弧紧闭的眼眸动了动,始终是没有睁开。 司马乐怡运功输进梅子弧的体内,喊道:“子美,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啊。” 可是即便她多么着急的喊着,梅子弧仍旧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室内一片寂静,连连金苏这么嬉闹的人都大气不敢出,待在床边不动。 御医仔细的翻了翻梅子弧的眼睛,对上司马乐怡期待的眼神,摇了摇头。 “你摇头做什么?你倒是说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啊?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啊?!”司马乐怡提着御医的衣裳吼道。 “殿下息怒,老臣看不出!” “看不出?看不出留你们这些御医有何用?!”司马乐怡眼睛通红,一向冷静的她句像是被惹怒了的红牛,随时都可能撞你一头血。 南艺上前拉住司马乐怡,司马涂则是将御医拖了出来,挥手让他们下去,道:“阿悦,你别冲动,子美会好起来的。” 司马乐怡回头盯着梅子弧如玉的容颜,摇头说不出话来。 “小姐,你会医术的啊。”南艺抿了敏唇,突然道。 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是会点医术的,连金苏虽然不学无术,但是武功都这么高,想必医术也不差,而南艺身为雪山老头的弟子,医术自是不差的。 因此没有惹怒拿南艺的话当一回事,连司马乐怡都当做没有听到似的。 “是谁,究竟是谁给你下的毒?!”司马乐怡抚着梅子弧的容颜,喃喃道,眼中的疼惜与怨恨交杂在一起,让司马涂与连金苏心惊。 月树出了蝴蝶放便跟在暗处了,进来之后被司马乐怡召见一次便又隐去了。 南艺见着这样的司马乐怡,心中更是着急,拉过司马乐怡,箍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盯着她的眼睛道:“小姐,我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会医术,比师父还要高明,是你体弱之时,师母为你疗伤,后来你得她喜欢,师母便将医术传与你了,否则你怎么会比我们都先一步的发现子美身体的异样?!” 司马乐怡有些发愣,心里止不住的苦涩。 她是卫珑月,不是司马乐怡啊! 她摇了摇头,垂首道:“我不会医术,一点也不记得。” “你试试,试试。”南艺将司马乐怡的手放在梅子弧的手上,指引着她号脉,轻声道:“你的身体会有感觉的。” “长公主……”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安迪儿公主拉着气喘吁吁的司马清欣跑了进来,感觉到房内紧张严肃的气氛,有些讪讪的问道:“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没有人搭理她,只是扫了眼便关注司马乐怡去了。 司马乐怡闭着眼睛,回忆着脑海中的记忆,可是却搜不到半点。 “我不会。”她颓废的低下来,沮丧道。 她说过要保护子美的,可是却连子美中毒还是毒发了她才知道! 安迪儿好奇的看着梅子弧,指了指他,疑惑道:“他快死了啊,怎么还不医他?” 众人一愣,视线全部聚焦在安迪儿身上。 安迪儿是一个热情奔放的女孩,少有害羞的时候,此刻被她们齐齐盯着,一举一动都感觉不自在,只想躲在司马清欣后面。 正文 第6章 五皇子 司马涂优雅的走到安迪儿面前,温和道:“安迪儿公主,我是五皇子司马涂,你知道子美是怎么了?” “啊……原来你就是那个五皇子啊!”安迪儿瞪大了眼睛惊讶道,突然被身边的司马清欣扯了扯,才咳了两声,指着梅子弧到:“他应该是中了毒了,毒都快蔓延到心脏了。” 此话一出,惊了众人半刻! 他们这些人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出什么来,这安迪儿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司马乐怡快步到了安迪儿面前,凌厉的眼神盯着她,问:“你怎么知道的?” 安迪儿下意识的退了两步,这样的眼神,让她从心底里散发出惧意!那样温和亲切的长公主怎会有这样如狼似虎的眼神! 连金苏见状直呼不妙,这阿悦明显是将怀疑落到安迪儿身上去了,而梅子弧今天接触的人恰好有安迪儿! 他上前揽过司马乐怡,用内力固定住她,笑道:“安迪儿公主既然知道这种毒?那能否会解了?” 安迪儿抬眼看了看司马乐怡,见她低着头没有说话,也不敢上前去靠近她,眨了两眼不说话。 司马清欣是知道司马乐怡的,只有一瞬间被吓得不敢动,司马乐怡的视线没有扫过来,她又是那个优雅端庄的七公主,挽着安迪儿的手臂温柔道:“安迪儿公主,这是皇姐很重要的朋友,你既然知道他中毒了,可否一一告知?!” “是啊,我们都检查不出这种毒,连太医反反复复检查了好几遍都查不出来,安迪儿公主可否帮忙?”司马涂扬了扬眉,勾唇笑道。 这般风流人物,难怪在帝都迷惑了各家闺阁的少女的心! 安迪儿看着呆了呆,愣愣的点头:“当然是可以的。” 南艺将她引到梅子弧的身边,她凑过去仔细闻了闻,上手将要扒了梅子弧的衣裳! 南艺一愣,司马乐怡简直是要吃了她,冷气蔓延了房间,使得安迪儿打了个哆嗦,连金苏捂住司马乐怡的口鼻,对着安迪儿笑道:“没事没事,安迪儿公主自便!” 安迪儿疑惑的看了眼司马乐怡,初步印象的好感还是让她没有往别处多想,专心的扒开梅子弧的衣服,看见他胸口的一颗红痣,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们是不是给他输入了大量的内力了?” 司马乐怡一愣,从她感觉到梅子弧的生命力十分虚弱后,便将他掠了回来,放好便是输入内力,此刻调动体力的内力,只剩下大约三成,也是她七成的内力都输到他体内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体内的内力有多少,但是绝对不少,南艺只说过她的内力比一般人都要雄厚浑圆。 安迪儿得不到回答继续说:“他本来有两个时辰的命的,被你们这一弄,缩短了一个半个时辰了,他中毒大约是有一个时辰了,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你们可以帮他解毒。” 半个时辰…… 司马乐怡不敢想象,若是没有解毒,她反倒成了催命的凶手! “达迪儿知道这是什么毒吗?又怎么解?”连金苏扶着司马乐怡问道。 “这是我们草原的毒,很容易见的,叫失心草,它只需要涂上一点便可以中毒,然后人在一刻钟后陷入昏迷,这种毒不难解,只是毒发的很快,而且不容易发觉,并且普通人还能撑得久一些,有武功的人反倒会被内力自噬而亡。”安迪儿有条不紊道:“取一坛无心酒来,还要牛奶。” 公主府一片静悄悄的,司马涂和连金苏连哄带骗的将司马乐怡给哄下去了。 房内,安迪儿脱了梅子弧的衣裳,有些犹豫。 低头看去,可以看到他胸间的那粒红痣很是明显,它在蠕动着,朝着心脏的位置前进。 安迪儿将无心酒含在嘴里,对着梅子弧的嘴喂了下去。 几口下去,梅子弧的身体微微有些抽搐,安迪儿将牛奶拿过来倒在梅子弧的胸口,仔细的揉捏了他一番。 半刻。 梅子弧睁开了眼,长长的睫毛蒲扇着。 突然,定格在安迪儿身上,眼光冷了下来,问道:“安迪儿公主怎么会在我的房间内?” 许是没料到他刚醒便是这般冷漠,安迪儿因为娇羞而微红的脸,瞬间退了下去,恼怒的一闪袖子,瞪了他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梅子弧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她的背影,手抬起来却发现衣裳都是空荡荡的,自己完全地裸露的,想起安迪儿的恼怒,梅子弧想象到某些不好的事情,面色越来越来红。 他快十四岁了,比一般孩童都还要早熟,这些事情自然是熟知的,只是知道不代表他能风花雪月。 “子美,子美。”在他刚刚难为情,十分恼怒的时候,司马乐怡推开门踉跄的跑了进来,直奔他而来,扑子啊他身上,率先替他把脉。 脉象沉稳有力,不似之前那般死气沉沉。 司马乐怡惊讶的看着被司马清欣拉进来不情不愿的安迪儿公主,感激道:“多谢安迪儿公主,南艺,去将那一只五百年的灵芝拿来赠与安迪儿公主。” 南艺一愣,垂首道:“是。” “不用,不用,这只是安迪儿刚好会的,不需要这么重的厚礼!”安迪儿一听,连连摆手。 五百年灵芝不少,但是绝对不多,这一味疗伤圣药在整个西国都只有寥寥无几,公主府的一一支还是雪山老头送的。 “应当的,子美的命比一支五百年灵芝重了千千万万。”司马乐怡庆幸的睨了一眼梅子弧,淡淡道。 她不知道应当怎样去描述自己的心情,但绝对十分欢喜的! 安迪儿还想要推辞,南艺已经递到她面前了,司马清欣笑道:“你就接了吧,皇姐一片心意,你要是拒绝了她,她反倒是不高兴了。” 安迪儿看了眼周围,见他们都是含着笑赞同,便接了下来,递给旁边的侍女,朝着司马乐怡行了一个草原的礼节。 司马乐怡点了点头,道:“安迪儿公主无需这般客气,你救了子美,这是我该谢你的。” 连金苏半躺在梅子弧身旁,双手圈着梅子弧的漆黑柔亮的发黑,羡慕道:“什么时候阿悦也为了这般大方,我便是死也情愿了。” 司马乐怡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冷硬道:“你若是这般想死,我这就成全你!月树,杀了他,放你一个月的假期。” 话音刚落,杀气便弥漫而来。 对于山花组织的人,没有什么诱惑是比假期来得更为实在的,雪山老头一个人待在实在无聊,便想着办法给自己找乐子,于是山花组织的人个个都是梁上君子,没少做偷鸡摸狗的事,虽不累,但到底是丢人的! 连金苏轻描淡写的瞄了一眼司马乐怡,一点也不理会月树,反而将头靠在梅子弧身上,闭起眼来了。 “瞧你没出息的。”司马涂见着司马乐怡不像说假的,连金苏的反应也不对时,上前一步挡住月树,踹了一脚连金苏,骂道。 连金苏生生被他踹了一脚,一点反应也没有。 月树不断突破着司马涂的防线,像是拼了命般的兴奋。 司马涂看着他们这个样子,不由的大为恼火,吼道:“阿悦够了,你看你们两个成什么样子?你非得要取了他的命你猜心甘情愿?他胡闹你的理智去哪里了?” 司马乐怡冷冷的哼了一声,不说话。 梅子弧见状推了推连金苏,后者“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司马涂对着司马清欣说:“八皇妹,你先带安迪儿公主下去洗漱一番,待会好进宫参加宫宴。” 司马清欣也知道他是要打发她们下去,应了下去便自觉的和安迪儿下去了。 司马涂将门关上,瞪了眼司马乐怡与连金苏,道:“你们回来就嚣张,将整个帝都玩得鸡飞狗跳,等你们走了,太子皇兄承受的压力你们是否想过?” “连金苏,你是纨绔,帝都早已盛传,我也不指望你能做些什么好事,但是以你父王的权势,想要在朝廷中玩得风生水起,若不是有父皇的允许,他怕是还没有那个本事,我之所这么坦白的跟你说,就是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父皇留着我们,留着斐家还有用,但是不代表我们与你一样,如鱼得水,我们随时都会被父皇一纸圣旨脑袋分家,我感谢你对阿悦这般好,但你若是真拿我们当初混花街的交情当回事,那便不要来做我们的催命符。” 月树的身影在司马涂关门的那一刻便消失殆尽,皇帝给的暗卫怕是将今儿的事禀告给了皇帝,司马乐怡虽然有隐藏的力量,但为人鲁莽,若是将暗卫见着了冷静的司马乐怡,司马乐怡想要离开帝都,怕是难了! 谁也不愿意让一个心怀怨气且又聪明伶俐,杀伐果断的公主作为一枚迟早都会牺牲的棋子去和亲,对于西国皇帝来说,司马乐怡越嚣张,他便越满意! 于是在月树传音与司马乐怡的时候,司马乐怡便给司马涂与连金苏传音了,也就有了司马乐怡恼怒的一面。 连金苏盯着认真的司马涂,自嘲道:“原来在你们眼里,我就是催命符。” “你不是催命符,还是护身符不成?”司马涂淡淡道。 “我为何不能是护身符?” 梅子弧咳了一声,正要说话,司马乐怡突然地瞪了他一眼,“好好休息,瞎掺和什么。” 连金苏看了他一眼,视线又转到司马涂身上,“父王这么多年受控于陛下手中,而我扮演了这么多年的纨绔,难道就是为了持续受控于陛下吗?阿涂,我是真心想要帮你的。” 天下传闻,陶王权倾天下,已经威胁到皇权,若不是连金苏这个唯一的子嗣不成用,怕是举兵反了。 正文 第7章 无稽之谈 在司马乐怡看来,这纯属无稽之谈,若她没有来这帝都之前,些许还能盲目信从一番,可是自从见到皇帝,那温和的面孔下,连子女都能一笑置之死地的人,又怎会容许大权旁落。 司马乐怡道:“陶王这么多年背负奸臣之名,若不是心甘情愿,又怎么说得过去?连金苏,你不是三岁,我亦不是,我信你,但道不同便始终不同。” “他是心甘情愿。”连金苏凄惨一笑,淡淡道:“我母亲与哥哥都因他不心甘情愿而死,他若不心甘情愿,岂能有我还留在这个世上?阿悦,连你这般心狠手辣,足智多谋的人都害怕陛下的存在,他要对付我苏家,又岂会留下余地?” 司马涂面色一暗,似乎是想起了某些事,随着沉默了下去。 梅子弧想要起来,被连金苏强硬的按了下去,如水温和的声音敲打着水花,节奏曼妙,透着一丝寒意,他道:“父王与母妃成婚之后,母妃便被陛下下了夺魂舍,生下大哥,大哥不久夭亡,不是因为陶王府养不活,而是因父王不愿意听从陛下的安排。自此,父王与母妃便没有打算要孩子,可是两年后,母妃生了我,可是却难产而死,父王伤心至极,励精图治,专攻政治,将我养成了纨绔的性子。” 司马乐怡一惊,愣了半响。 那时候的陛下也就如今的太子司马浩这般大,心思却已足够之深,而陶王,竟然情愿断子绝孙,也不愿意被皇帝利用的人,因为连金苏,彻底的变了。 两条至亲鲜血换来的心甘情愿,这究竟是有多痛苦与煎熬。 “你体内还有夺魂舍吧,也正因此,你父王才会受制于父皇。”司马涂睨了他一眼,问道。 连金苏摇了摇头,璀璨的眸子如星子般闪亮着,里面的情绪极为复杂,“没有了,母妃在身下我一刻的时候,便将毒全部控制在她的身上,致死她毒发身亡,只是父王不想让陛下知道我没中毒,怕他对我下杀手,掩埋了这个事实,也让我从小在被毒与解毒中长大。” 没有人会想到,这样一个纨绔公子的背后会隐藏着这么多事,连司马乐怡将整个帝都的所有情报都翻脸一遍都没有找到这一笔,可见陶王藏得多深。 梅子弧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拍了拍连金苏的背。 司马乐怡淡淡道:“我一介女子,不曾想过要天下,只求一个容身之所,在未出雪山之前,我甚至只想着,要避免这些纷争,可是时不与我,我终究是一颗那高高在上的帝位者不愿意丢弃的棋子,我的命运在我踏入的帝都的时候已经决定,不是生,就是死。我只想要保住我与南艺,不曾想过梅子弧,斐家众人都想保住我,然而,事实已经发生,我便只能尽力保住我身边的人,连金苏,你若真踏出这一步,便是半点余地也没有了。” 皇宫。 中秋佳节,皇宫虽然如以往一样庄严冷硬,却添上了一抹喜气。 二门缓缓的袭来一辆淡雅的马车。 “公主,到了。”月树隔着车帘淡淡道。 车内有司马清欣,司马涂,安迪儿,梅子弧,南艺,全都将视线看向司马乐怡。 南艺率先走下去,司马乐怡单手一挑车帘,芊芊细手搭在南艺的手上,仪态万方的跳了下去,仔细看去,南艺便发现她瘦了,脸上露出一丝心疼,很快的掩好了。 众人刚下来时,看守宫门的人齐齐来见礼,司马涂淡淡一笑,挥了挥手,浅笑道:“免礼。” 他依旧如从前那般风流倜傥,媚眼丛生,没有一丝变化,只是偶尔间看向司马乐怡的眼神更坚定了些而已。 不远处走来司马哲与司马萧,两人一袭华衣,贵气天成,一看就是出众男儿。 司马清欣亲昵的喊道:“三皇兄,四皇兄。” 三皇子司马萧是司马清雅的同胞兄长,而四皇子司马哲,乃是一个宫女所生,在这宫中不受重视,也无人重视,倒是和所有人都处得相安无事。 司马乐怡的脑子过了这些资料之后,含笑行了个礼,为安迪儿梅子弧做起介绍来。 梅子弧行了礼自觉的站在司马乐怡身后,使得两人眸光深长悠远的望向司马乐怡。 今日帝都怕是凤鸣鹤起,长公主之名传遍天下,而也只有帝都的贵族才知道这其中千百嚣张,只是为了梅子弧一人而已。 安迪儿行了一个草原的礼节,面色微柔笑谈了几句,司马涂就插了进来,一行人气氛和谐的朝秋华殿走去。 秋华殿,落叶荒芜似秋来,火红一片泛华贵,这是司马涂幼年所做两句词,被皇帝赞誉过后,便将这地方取之为秋华殿。 这里有一池荷花,这时候也只剩下绿意央池,笑音从最中央传来,断断续续的,也看得出宴会虽未开,喜气也三三两两的散开了。 以司马乐怡为首,迎着太监尖昂的声音缓缓的拖着裙摆走了进来,优雅华贵,嚣张跋扈。 “长公主到,三皇子到,四皇子到,五皇子到,七公主到,安迪儿公主到。” 一连串的名字使得众人都将视线像他们投来。 中秋家宴,君臣和惬,共享佳节,今年还多了草原可汗,更是增添出一分肃穆。 首座上作者皇帝,左边是皇后,右边是太后。 司马乐怡等人进去之后行了礼,各自找到位置坐了下来。 刚落坐,顾家家主顾鸣便站了起来,稳稳当当的走到中央,一脸沉痛道:“陛下,您要为臣做主啊。” 司马乐怡撇了他一眼,眸光微闪,低了头去,品尝着八皇子送过去的果子。 皇帝一怔,挥了挥头,温和道:“今日是佳节,吃完宴会,还要放孩子们出去放灯呢。不如顾爱卿稍后再禀告如何?” 中秋节,乃是团圆节,却也因圆月之夜,被誉为吉祥之意,被百姓们过上了秋冬季的上元节,为祈福之意。 “恕微臣斗胆,微臣要禀告之事,再也拖不得半刻了!”顾鸣悲痛的摇了摇头。 “哦?到底是何事让顾爱卿这般紧张?”被臣子当着他国客人拒绝,皇帝自是落不下面子的,声音微凝,使得气氛一致紧张。 “臣……”顾鸣刚开口,连金苏突然站了出来,清脆的声音砸在众人心上,“陛下,锦也有事要陛下做主!” 陶王看着他微微一顿,眯了眯眼,并未说话。 皇帝一笑,有些讶异的问:“哦?锦世子也有事要朕做主?这可真是稀奇了,这些年锦世子横行帝都,最后百无聊赖的去了应城,如今一回来就要朕做主,可是又犯了什么大错被你父王教训了来朕这诉苦了不成?” 正因连金苏的纨绔让皇帝少省了些心思,皇帝对他也算是宠爱,这般调笑的话语实在是正常不过,却让人暗叫不好。 顾鸣脸色一沉,看了一眼连金苏,正要开口,后者一脸悲痛的跪了下去,指着南郡王愤道:“锦就是来诉苦的,可诉的不是锦之苦,而是长公主之苦,陛下,您在宫中有所不知,今儿长公主携带草原安迪儿公主出去游玩,七公主与安迪儿公主在坊间买东西,长公主去多味居,可谁知一进去与顾大人长子顾子辰相遇,都是熟识也就打了个招呼,可南郡王之女,滇真郡主却当着百姓之面,当众辱骂长公主,甚至还想殴打长公主,顾公子也不做阻拦,陛下,长公主可是尊贵之身,南郡王与顾大人教子无方,委屈了长公主,还望陛下替长公主做主啊!” 顾鸣一听,面色幽暗,眸光出奇的亮,杀气弥漫,只是一瞬便换了下去,却没有逃过司马乐怡的眼,滔天冤声喊道:“臣冤枉啊。” 南郡王更是连忙跪了出来,道:“陛下,小女温文尔雅,端庄大方,哪里会当街辱骂长公主,求陛下明察啊。” 帝都谁人都知,今日长公主邀请滇真郡主与顾公子去了蝴蝶坊欣赏歌舞,如今被连金苏换了一个说法,倒打了一耙,这两位自是要喊冤的。 这样争锋相对的局面在顾鸣站出来的那一刻应当已经明了,只是让人诧异的是这个纨绔世子竟然率先拆了台。 皇帝眯眼看向下面的人,若是隔进了看,便能清晰的看见凤眸中满是杀气,凌厉的席卷而来。 他看向司马乐怡,问:“悦儿?此事当真?” 看似温和,却没有半点温情,只有威严。 司马乐怡心想,在皇帝的眼里,她怕是就只是一颗棋,还比不上顾鸣这些大臣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吧。 她没有看向中央,而是朝她斜对面的顾夫人看,这样一个温柔爱子的女子,却亲手对自己的亲儿子下了毒,只因他不愿意再回那个冰冷的家。她越看越觉得,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悦儿?”皇帝见司马乐怡没有反应皱了皱眉,再次喊道。 司马乐怡回过神回头看了眼顾子,咬牙道:“父皇,这是儿臣回宫之后的第一个佳节,儿臣只想好好过,不想谈别的。但若是有人非得让儿臣难过,那就别怪儿臣胡闹坏了节日的气氛了!” “胡说!”皇帝面色一冷,哼道:“谁敢不让朕的悦儿好过,朕摘了他的脑袋!” 气氛又稍微降低了些,众人都忙着减轻自己的存在率。 司马乐怡心底冷,面上却是格外的温柔,娇羞的看着皇帝,甜腻道:“还是父皇疼儿臣,不像锦世子,只知道欺负儿臣!” 眼刀子皆数落在连金苏身上,仿佛是恨及了他。 正文 第8章 欺负 皇帝早已收到暗卫传递过来的消息,心道若是司马乐怡当真看中了他,那可别怪他只能留一个了。 从种种迹象表,两人之间的交集就如故交好友般,而司马乐怡对他,也只是因为这帝都怕是只有连金苏的示好是真心的,因此才亲近了些。 皇帝不着痕迹的扫过陶王面无表情的脸,对司马乐怡招了招手,笑道:“朕可听说你与锦世子好得很,怎么他又欺负你了?” 司马乐怡屁颠的蹭过去,握着粉拳含恨瞪了眼连金苏,嘤嘤道:“他就是欺负儿臣,有几个臭钱就在儿臣面前显摆,还说怕儿臣在外开府没钱过日子,特意偷了陶王府几箱金银来接济儿臣,您说,这可不是欺负儿臣么?儿臣是金枝玉叶,又不是乞丐!” 秋华殿静悄悄的一片,只听得司马乐怡含恨的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公主可真是难伺候,锦世子怕亏待了他,特意金银给她,她也说是锦世子欺负她,难为这纨绔世子想示好回头还被人告了状了。 太子司马浩坐在左下首,此时面部稍微抽了抽,握紧了同样抽搐的太子妃,朝着下首陶王望去。 陶王看了眼连金苏,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却看出连金苏的情绪,那完全是无辜得不能再无辜的委屈…… 想着连金苏出生十六年,从懂事起便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哪有理亏的时候,那张俊美的脸上向来只有嚣张得瑟的表情,哪有这般泫然欲泣,想哭又无处诉的时候…… 看着看着陶王反倒不为那莫名其妙丢了的家产感到气氛,反倒笑了起来,道:“锦儿头回这般体贴人,长公主看在锦儿这般为你着想的面上,可否消了气?” 连金苏讶异的看着父王,想不到今儿父王竟然不生气,还为他摆脱麻烦! 司马乐怡嘴巴微翘的看向陶王,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他,“咦”了一声,嬉道:“看在这位叔叔长的这般成熟俊美,引人无限遐想的份上,我就大方的不计较了吧……” 说罢还瞪了眼连金苏,摆明的说我不是因为你才不计较的!而是因为你身边的帅叔叔! 陶王的脸有点不淡定的抽了抽,道了句:“公主赞誉了。”便优雅的坐了下去,闲云流水,不胜美感。 司马乐怡不由得看得痴了…… 这下不止太子与太子妃抽了,皇后与皇上顺带太后也抽了,至于下面的司马涂与梅子弧和南艺完全是以袖掩面。 “咳。”皇帝有些不自在的咳了声,见身旁的司马乐怡没有反应,面部有些不均匀的嚅动了会,定下来后掐了下司马乐怡笑道:“陶王的确是俊美出众,年岁也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朕羡慕的紧啊。” 司马乐怡连忙点了头,一脸赞同。 皇后无奈撇一脸花痴的司马乐怡,柔声道:“陛下哪里须要羡慕陶王,您又何尝不是风华正茂?” 皇帝哈哈一笑,抚了抚胡须,拍了拍皇后的手,道:“还是皇后会安慰朕。” 太子一笑,道:“母后哪里是安慰父皇,说的分明就是事实。” 太子妃也笑着附和,众大臣便附和了起来。 陶王更是跪了下去,道:“微臣万不敢与陛下相比,陛下正是锦瑟年华,哪里需要羡慕微臣。” 司马乐怡此时才反应过来大眼眨了眨,道:“父皇比陶王叔叔好看些。” 太后坐在上面,悠然自得,完全是个局外人般,“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道:“就悦儿嘴甜,陛下,悦儿都说出违心话了,您这醋可就不要吃了,吩咐众人吃饭吧,这些佳肴不尝尝可是可惜了。” 司马乐怡一脸无辜的看向皇帝,那双清澈懵懂的眼睛使劲的眨。 皇帝抚摸着她的头,无奈道:“连你祖母都嫌弃朕了,哎……众爱卿都吃吧,朕不羡慕了。” 这翻话说得委实委屈,不下于司马乐怡句套陶王叔好看的震动力,让下面的人再次的将头低了下去,好掩盖住情绪。 “父皇,儿臣说的是真心的!”司马乐怡不悦的强调道,一脸倔强! “是是是,悦是真心的。”皇帝附和着,才让司马乐怡笑逐颜开。 皇帝吩咐陶王起身之时,骤然发现地上该跪着顾鸣与南郡王,笑道:“倒是朕忽略你们了,既然悦儿都不再追究了,你们便也回去吧。” 顾鸣脸色一沉,道:“陛下,微臣必须说!” 原本稍稍松了些的气氛又沉了下去,司马乐怡挑了挑眉,道:“顾大人,锦世子为本宫出头,本宫却觉得可笑,要出头本宫也该亲自出头,南郡王,您说是不是?” 司马乐怡忽地说道南郡王的名字,刚坐下的南郡王又站了起来,她的话音又转到了顾鸣的身上:“顾大人要为谁出头便明说了来,本宫就大大方方的坐在这,你又何必绕过本宫去找父皇?” 皇帝嘴角含笑,温和道:“悦儿惹顾爱卿生气了?” “父皇,您就不能念着儿臣点好嘛?您就不能说是儿臣送了一箱银子给顾大人,然后顾大人清明廉宜,不愿接受啊。”司马乐怡哼了一声。 司马涂与连金苏等人齐齐抽了一下,脑袋浮现出一句话,你这般爱钱的人,还会送银子给别人,这是下红雨了么?! “哦?”皇帝挑眉看着司马乐怡,又看了眼连金苏,笑道:“不是说锦世子因你府中钱财太少,送了几箱钱财给你吗?你怎的还有钱财送给顾大人?” 司马乐怡一顿,半刻说不出来,才期期艾艾的拖了句:“儿臣是没钱嘛。” “哈哈……”皇帝哈哈大笑,点了司马乐怡的额头,笑道:“明日你就要出使蓝国,朕自然不能让朕的女儿一身棉帛而去,嗯……朕考虑了许久,实在是想不出从哪里割地与你才是最好的,不如就赏你五十万两黄金如何?!” 在场一片寂静,静得连片呼吸都能听得到。 夜已经黑了下来,圆月在空中高高挂起,如一片微笑。 秋风淡淡的吹了进来,将沉思中的众人惊喜,率先回过头的是顾鸣,他顾不得君臣之别,直勾勾的看着皇帝,皇帝亦是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他明白,陛下知道,一切都知道……也没打算去袒护他顾家。 回头看了眼面色苍白的夫人,突然的从心底里笑了出来,这样,又何尝不好?子美不在了,他也不用受罪了,子辰,娇生惯养了这么多年,也是该磨砺一番了。 一下子被恩赐的司马乐怡呆呆的看着皇帝,有些反应不过来。 皇后目光复杂的看了眼皇帝,跪下去想要替司马乐怡拒绝,皇帝却拦住了她,抓住她的手,笑道:“皇后,悦儿是要去蓝国和亲的,朕再想要赏她也是隔了万里,怕是没有机会了,如今这么多年的,干脆一次赏了,你可不要拒绝朕!” “皇后,让悦儿接旨吧,怕是悦儿都被她父皇给吓着了。”太后也在一旁轻笑道。 司马乐怡扭了扭脖子,下意识的掏了掏耳洞,问道:“父皇,您再说一遍!” “朕说赏你五十万两黄金!” 司马乐怡瞪大了眼睛看向皇帝,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悦儿。”皇后一惊,手已经伸了出去,奈何司马乐怡倒得太快,没有接住。 全场一片抽气声,都以为司马乐怡是摔定了,突然一个身影冲了出来接住司马乐怡。 而旁边,还听着连金苏,司马浩,司马涂三人…… 皇后有些尴尬的看着抱着司马乐怡的达裘,赶紧将司马乐怡包下来,端庄大方道:“多谢达裘王子了。” “皇后娘娘客气了。”达裘羞涩的笑,低声道。 试问有什么事情能让一个粗狂的男子的都会害羞的,那便面对心中心爱的姑娘了,而达裘正是这样了。 皇帝玩味的看了眼达裘,上前敲了敲司马乐怡的头,对达裘道:“悦儿顽皮,若不是达裘王子身手之快,怕是要摔着了,该多谢达裘王子的。” 达裘推迟着,达迪儿也帮着腔,说着说着下午的事情就说出来了。 司马乐怡睁开朦胧的双眼,想起皇帝刚刚所说的话,五十万两黄金,对于她这样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来说,完全是发了大财了。 她眨着睫毛,听清楚安迪儿说完下午的事情,无声的笑了声,迷糊的呻吟了声。 “悦儿?”皇后一惊,急忙喊道。 太医就坐在下首,想要上去,又怕了扰了陛下兴致,丢了性命,他们可是还记得下午在公主府,长公主那要杀人的表情……恐怖不少于陛下。 安静下来的达裘迅速的将视线转移到司马乐怡身上,问道:“长公主好些了吗?” 司马乐怡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下意识的缩了缩,点点头。 皇后感觉到司马乐怡的怯意,心里对达裘瞬间安上了不好的印象,轻柔的抚着司马乐怡的背,温道:“悦儿,快谢恩。” 司马乐怡也不管是个什么状况,连忙跪了下去,先将银子领了再说,反正都被利用了,捞点利息用用也是该的。 “儿臣谢父皇赏赐,出使蓝国定当服从父皇安排,为父皇排忧解难。” 皇帝不解的看着司马乐怡,问:“你怎的知道朕要你出使蓝国?” “您刚刚跟母后说了。”司马乐怡脆生道。 夜色凉风,皇帝恍惚的点了点头,说:“前几日朕就准备告诉你,又怕你玩得不痛快,就悄悄的让你母后替你收拾行李,准备宴会过了之后告诉你,没想到倒是不小心被你知道了,还知道的,你还是会知道的。” 似感叹,又似惋惜与不舍。 皇帝深邃的眼眸看着司马乐怡,重重迷雾,看不出情绪。 下方惊了一片人,更为惊讶的是,去蓝国,哪里有位正值年轻气盛的陛下,陛下此时派长公主出使蓝国,摆明了就是和亲的心,这位公主反倒是更为欢喜,心里不竟鄙夷的想,果然是民间出来的! 正文 第9章 和亲 达裘呆愣的看着一脸欣喜的司马乐怡,脑中早已就这些关系过度了一遍,也大约是知道皇帝这么做的原因,光亮的脸色就这么暗淡的下去,都不曾想过要去掩饰。 达迪儿惊讶的看着司马乐怡,道:“恭喜长公主。” “谢谢。”司马乐怡喊着欣喜的笑容道。 达裘痴痴的看着司马乐怡,看了许久,蠕动的嘴唇始终是发不出声音来,司马乐怡微微一笑,行了个礼,如柳絮飘来,拂在达裘的心上,痒痒的。 “多谢达裘王子相救,司马乐怡谨记心中。” 被达迪儿推了一把的达裘慢吞吞的,心不甘情不愿的扶起司马乐怡,干巴巴道:“不用谢,公主保重。” 不知道是说路途保重,还是断了念想的保重,司马乐怡也不去深究,只是微笑的点点头。 在她安静的时候,倒是挺有名媛气质的,一袭华贵宫装,清纯不失稳重,稳重不失妩媚,妩媚而不妖,各种都是恰到好处,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但也没有什么时候是特别低下的,就是这样就能让人宁静的。 达裘与达迪儿回了座位,皇帝深深的看了眼突然道:“悦儿,你怎的将顾家幼子给扣在府中做管家了?难怪顾爱卿等都不愿等的就要让朕做主,你真是太胡闹了!” 凌厉之音灌满了威严袭击司马乐怡而来,打得司马乐怡头昏眼花,欣喜的表情就这么暗了下去,十分委屈的看着皇帝,抽泣着。 下方的顾鸣倒是一下来了精神,抬起头看着皇帝,成熟的丹凤眼勾了勾,凄惨悲凉的看着司马乐怡,不说话却是比说话更是有用。 角落里与南艺待在一起的梅子弧面色暗了暗,低垂着头,看不出情绪。 今日这中秋节虽过得一惊一乍,但却是比往年有趣多了,高潮一个接一个。 顾夫人施了胭脂的脸庞看不出颜色,这一下想必也是十分精彩。 “悦儿,你将梅子弧交予顾家如何?朕替你去……” “不行!”司马乐怡脑袋一扬,掷地有声如磐石落地,“梅子弧是我公主府的人,与顾家已经断绝关系,凭他顾鸣两句话假惺惺的话就想要让我将人交出去,他是白日做梦!” 皇帝是万万没有想到司马乐怡的态度会是这么强势,从她来帝都,虽然嚣张了些,但是极其有自知之明,从不强求任何东西,如今这样的态度,倒是让皇帝与太后惊了一惊。 司马乐怡一张倔强的小脸,脸颊上还残留着浅浅痕迹,正视着皇帝投过来的眼神,没有丝毫的闪避。 这才是卫胧月的气度! 顾夫人原本有了飞扬的眼神一下就落了下去,咬了咬唇,出来跪在顾鸣旁边,柔和的声音道:“陛下,子美乃是臣妇幼子,自幼在普济寺静养,如今被长公主带下山,自然是要入臣妇顾家的门!跟在长公主这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身旁,不合规矩啊!” 这般泪雨飞诉而下,讲理占理,讲情占情! 司马乐怡蹭的一声站起来,飞快的跑到顾夫人面前,一脸怒气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丢在她脸上,居高临下骂道:“你这个蛇蝎妇人,你配做女人嘛?对于自己的亲生儿子,你都这样心狠手辣,你还有是做不出来的?这样契约是你亲手答应的,用你儿子的血按的手印,如今你给子美下的毒解了,你就这般翻脸不认人了吗?” 对于司马乐怡这般激动的情绪,皇帝与皇后很是吃惊,一直以来,司马乐怡从来都是厚脸皮加无赖的,还有那么一点点小聪明,就算气急败坏也会殷殷哀求,哪会这般爆发出来,更令他们吃惊的是那一句对亲手儿子下毒。 太子司马浩上前拉住激动的司马乐怡,怕她伤了顾夫人,她是懂功夫的,而顾夫人乃是一个柔弱女子。 他柔声道:“阿悦,冷静些。” 跪在低山的顾鸣眯着眼看向顾夫人,那一抹疏离被他掩藏的很好,却被顾夫人清晰的感觉到,后者身子微微颤了会,很快的稳定了下来。 抬起头看着司马乐怡,道:“长公主,京兆尹办案也是需要讲究证据的,你这般胡扯对臣妇可是不公平,何况子美乃是臣妇的亲生子,臣妇日夜盼着他回到臣妇身边来,又岂会下毒害亲子?” 一听此话,司马乐怡眸中的风暴更加的强劲了些,若不是司马浩,怕是早已冲上去掐死她! “不公平?你几时对子美公平过?我真怀疑子美不是你亲手的,而是顾大人从外头抱回来的,不然怎么会有你这样偏心的母亲!”司马乐怡咬牙切齿。 顾鸣眼眸不经意的颤抖,眯着眼笑道:“长公主这话可是说笑了,子美乃是我顾府嫡子,这是顾府宗谱上都写着的事实。” “嫡子?”司马乐怡审视了一圈的人,触视到梅子弧一闪而过悲伤的眸子,语气更是淡了起来,说:“宗谱上的妻子亦可以是休,何况只是一个被提出家族的嫡子而已。” 司马乐怡理了情绪,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的目光下轻轻挣脱开司马浩的怀抱。 “阿悦。”司马有无奈喊道,手臂一伸,再次将司马乐怡给拉了下来。 他到现在都摸不清楚这精灵古怪的小妹脾气,有时张扬,有时安静,有时无情,有时又情深似海。 “悦儿!”皇帝带着冷意喊了声,却没有止住她的脚步。 司马乐怡迈着步子,面无表情的走到顾夫人面前,抽开她手里的纸张,轻抚了两下,仔细的扫了一遍,道:“我再说一遍,梅子弧是我司马乐怡的人,即便我司马乐怡明日将出使蓝国,即便我可能这一世都不能回西国,可我司马乐怡依旧是西国的长公主,那梅子弧也依旧是我公主府的管家!您说是吗?父皇?” 皇帝还未答话,顾夫人带着尖利的声音质问着:“难道长公主便能强抢男子不成?臣妇只听说过哪些纨绔之徒强抢女子,如今长公主还想返过来不成?即便如此,天子犯法都与庶名同罪,长公主又何必拿身份来欺压臣妇,天子脚下,自有陛下做主!” “闭嘴!”顾鸣一惊,连忙扯了一下顾夫人,低声喝道。 原本顾鸣还很疑问,顾夫人为何这般执着于梅子弧回来,当初是她百般阻扰,让他留不下来人,如今,竟然主动来要人,这让他觉得或许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该去的怨恨也该去了,现在倒像是他天真了,低估了她的恨。 说是要将梅子弧要回去,却一步步的激怒司马乐怡,让司马乐怡显得对梅子弧的关心越来越重,使得陛下与皇后看不过去出手除去梅子弧为止! 司马乐怡是认定的和亲者,又怎能予情与他人! 顾夫人目不斜视的盯着司马乐怡,宛如一个不畏权贵的巾国英雄。 司马乐怡眯着眼,眼角闪过一丝冷芒,若顾夫人对梅子弧下毒仅仅是惹怒了她的话,如今这步步算计完全是让动了杀心。 “强抢男子?顾夫人这词倒是新鲜,本宫虽然民间养出来的,礼仪教养却是样样不落,何来做这等荒唐之事?”她挑眉问。 “臣妇幼子……” “父皇,这乃是顾夫人亲自按下的契约书,此生梅子弧不再是顾家之人!如今顾夫人这般出尔反尔,倒是让儿臣见识了一番顾家的脸皮之后,当初子美年幼,你们便不管不问,丢入普及寺让其自生自灭,如今本宫将他带回来,按他的才能做个管家,你们顾家变是那也不许,这也不许,甚至本宫强抢男子这等逆天的罪名都仍了出来,难道你们顾家都是一群无赖不成?!”司马乐怡越说越怒,若不是草原王室在场,她怕是当场都要暴走了! 顾夫人愣了愣,她没想到司马乐怡竟然会以旁观者的身份来替梅子弧说话,并且适当的表达了她对顾家强势的不满,而强势,恰恰是皇室不能容的! 鸦雀无声。 全场只能听到心跳加速的声音,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皇帝,一点也没有受他的龙气威严所影响。 顾家,五大家族之一,身份尊贵,权倾朝野,然,皇室终究是主,顾家依旧只能是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顾夫人的算计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是将顾家整个赔了进去。顾鸣淡淡的看了眼顾夫人,默不作声的垂了下去。 皇帝眉梢微敛,道:“将契约书呈上来给朕!” 章高连忙下去将司马乐怡手上的东西拿上去递给皇帝,垂在一旁。 “顾夫人,这黑纸白字写的清清楚楚,你却还要纠缠悦儿,毁她名声,你究竟是安的什么心?!”皇帝“啪”的一声拍着椅子,含着温怒道:“一个梅子弧,是你顾家不要之人,悦儿如何收留不得?再者,她收留你亲子,一没亏待他,二没虐待他,在你眼里,就成了悦儿强抢男子,一介民女尚且容不得这名声败坏,何况悦儿乃是金枝玉叶!难道你认为天子犯罪与庶名同罪,朕的儿女就得这般白白让人侮辱吗?” 皇帝眸中怒光大放,说到最后却有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这乃是中秋佳节,却因为顾家成了刑场般,紧张万分。 顾夫人脸色煞白的跪了下去,哭道:“陛下圣明,那契约书不是臣妇心甘情愿签的,而是长公主强行按着臣妇的手签的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今夜的湖面就如这席面般接二连三的丢入石子而泛起的涟漪,在众人本不平静的心上划起一道道的水纹。 司马乐怡当众不雅的翻了翻白眼,看都没有看顾夫人一眼,倒是顾鸣,长长的叹了声气,脑中回忆的却是多年前的事情。 如若那时候,他再强硬一些,或许就不会如现在这般,纠缠不清。 “陛下,臣有罪!”顾鸣低沉且又稳重的声音在皇帝的龙威之下淡淡响起,带着一丝颤音。 正文 第10章 越早解决越好 “哦?何罪?”皇帝淡淡道。 顾鸣咬了咬牙,器宇轩昂,落地有声的声音道:“臣不该受内人蒙蔽,当众抹黑西国的脸面,臣更不应该在不查清事实的情况下,不分青红皂白的向长公主讨要人!” 顾夫人一听,狠狠的剜了一眼顾鸣,却被顾鸣无意中给点了哑穴。 这些司马乐怡、连金苏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却没有任何人说话,毕竟,这件事情越早解决越好。 皇帝虽然没有发作,但面部绷紧,显然是动了真怒。 “陛下,顾夫人也是爱子心切,如今被悦儿得了便宜,自然是失了些理智,而且,这些年帝都也是盛传顾夫人精神不太好,许是如今还迷糊着呢,况且今日可是中秋佳节,达蒙可汗也是在此,可不要因为一点小事扰了雅兴。”皇后握着皇帝的手,柔声抚慰着,如暖风拂过,去了凉意。 只是这暖,在众人心中,却透着凉意,这一番礼仪皆备的话,却将司马乐怡摘得干干净净,全部推给顾家! 皇后,看似柔柔弱弱,却是绵里藏针,深藏不露。 这深宫之人,哪里会有纯真之人…… 皇帝抿唇一笑,拍了拍皇后的手,赞赏的目光投去,惹得一旁的贵妃们脸色又是煞白了一分。 “让达蒙可汗见笑了。” “陛下哪里的话,达蒙能见着长公主这般真性情的人,才是达蒙的荣幸了。”达蒙可汗摇头一笑,温和的目光朝着司马乐怡看去。 真性情……司马乐怡心中暗笑…… “可汗谬赞了。”司马乐怡行了一礼,娇羞道。 这才是宫中女子的端庄典雅,与之前的嚣张跋扈截然不同。 “好了,顾爱卿,退下吧,这中秋佳节,可别坏了雅兴,不然朕可唯你是问。”皇帝挥了挥手,淡淡道。 没有罚,也没有如他所愿,讨回公道,淡淡一句话,将之前的针锋相对化为虚无。 顾鸣下意识的抹了抹额间的汗,恭敬道:“谢陛下。” 强硬的拉着顾夫人,回到席位。 “歌舞开始。”皇帝含笑道:“达蒙可汗,这可是西国最有特色的舞。” “那本王可是要好好赏一赏了。” 司马乐怡回到席位,率先看着后面的梅子弧,微微一笑。 从今以后,梅子弧是光明正大的算作她司马乐怡的人,与顾府再无干系。 “皇姐,明日你要出使蓝国,你……”司马清欣凑上来,说了一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出使,大臣去就好,想要聊表重视,那也是皇子去,公主出使,除了和亲便是无它,而蓝国皇帝登基,正巧也是年轻气盛,广纳后宫并无不妥。 一个女子,嫁去寥寥万里,再无回国机会,无论身份再尊贵,也是寄人篱下而已。 “那今日可要好好看看这半假的上元节。”司马乐怡眯眼笑道。 司马清欣看她没有半丝的伤心之举,反倒是意兴阑珊,也不再多说什么,乖乖的点了头,心头却是苦涩。 公主,看似身份尊贵,实则还不如大臣之女,婚嫁自由。 女子一生,嫁一个心中喜爱之人,才是一辈子的幸福,而公主,便没有这个权利。 歌舞完毕,太后突然道:“悦儿,可愿予皇祖母舞一曲?明日你要去出使蓝国,少则几月,多则一辈子,皇祖母想要看看悦儿那一舞倾城,以免遗憾。” “皇祖母,悦儿今日身子不适,不能跳舞,不如弹奏一曲如何?”司马乐怡少女般的轻灵的声音荡漾着笑意说。 “好。” 南艺从伶人那里拿了把琴递给司马乐怡,将桌上的东西退下去。 调了调音,一首最简单的古琴吟缓缓流畅而出。 这是古琴最为简单之曲,学琴之人必学。 然而司马乐怡弹奏起来,更是去了之间的浮躁,仿若世界无尘埃的安静,芬芳香郁,犹如仙境。 连金苏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情意一点点的扩散,却又很快的收拢。 这样就够了,这样守着她,一世白头,虽不相依,却依旧是携老了。 曲毕,司马乐怡欠身笑道:“孙儿琴艺不佳,污了皇祖母耳朵,还望皇祖母不要见怪。” “悦儿尽会说些谦虚的话,这曲虽然学琴之人都会,怕是少有人能弹出你这般意境。”太后摇了摇头,钗环相映,温和笑道。 司马乐怡应了声,也不如以往那么嘴角去逗太后笑,反倒是安静的垂在一旁,等着各种夸张纷纷到来,兴致去了,也就回去了。 皇帝看着她眸光闪了闪,终究是没说什么话,随和自然的招待着达蒙,眼光顺带看了眼达裘。 皇帝开心,各位妃子自然也是言笑晏晏,轻灵动听的声音在这秋风蔓延的晚上,吹得纱衣飘飘,也哄得人心荡漾。 很快,宴会散了。 虽然比以往的晚了些,还是赶到了放花灯的最佳时辰。 司马乐怡领着梅子弧与南艺出了宫门,没有去护河城,而是去了公主府。 进了车门,便随意的躺了上去,青丝垂落,朦胧的光线照耀在她身上,残留了一个让人想要去触摸的影像。 望着头顶上的木板,司马乐怡睁着大眼盯着,许久,才幽幽一叹。 终究,是要去了。 季亦淞,前世我杀你双亲,让你早些踏上皇位,这一位,我还要走遍所有公主都面临的道路,去与你和亲。 这,是幸还是不幸,前世今生,我与你总是逃脱不了纠缠。 “小姐?”南艺轻声探道。 “嗯。” “到了。” 许久,司马乐怡才道:“下去吧。” 南艺掀开帘子,公主府的屋檐下挂着两个大红灯笼,俗气又喜气的红光衬得公主府那亮金的三个大字抹上一层血色,雾气笼罩,却止不住的渗人。 “呵……”司马乐怡握紧南艺的手跳下马车,看着那三个字,突然说道:“这公主府赐下来,我倒是还没住过,就要走了。” 这样沧桑薄凉的语气扯得南艺心中一痛,紧握在司马乐怡的手藏在衣袖下,坚定道:“无论去哪,我陪您。” 她们本是相依长大,现在长大了却是要相依为命。 这就是一个命里的局,她们没有能力阻止被卷进来,便只好努力去让棋局改变。 “还有我。”耳边拂来一个幽灵似的声音,如风飘过,虽淡又格外清晰。 两人定睛看着站在门口下的梅子弧,夜里一身青色衣裳的他,就如一个嗜血的妖精,妩媚妖娆,俊雅中透着淡淡煞气,他微微一笑,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的女子,眸子深了几分。 司马乐怡牵着南艺走过去,轻松道:“你走得倒是快,也不搭把手将我们两个牵下来,还要我们两个弱女子走动跳下来,这护花使者你也做得忒不够格了。” “小的错了。”梅子弧一笑,弯腰躬身,含笑道。 “嗯,乖。”司马乐怡摸了摸他的脑袋,很是满意,“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果真不愧是子美。” 梅子弧刚昂起来的脸色黑了黑,无语的翻了翻白眼,这是什么评语…… 三人你来我往自然的调侃着对方,到了东厢。 因入宫穿得是宫装,要出去放花灯就先将衣服给换了。 换了身普通的白衣出来,见着南艺与梅子弧还是下人穿的衣服,皱了皱眉,催促着他们去换了身。 在公主府,司马乐怡从不拿他们做下人,再不济,梅子弧还是一个大家嫡子呢,若不是为了配合司马乐怡待在公主府做管家,哪里会这般低调,如今在自己家,怎么也得穿得风流倜傥,韵味撩人。 两人被司马乐怡强行推进去换了几套衣服,直到司马乐怡满意才无奈的出了门。 南艺穿得一身浅绿色的衣服,看上去就如一个大家闺秀,而梅子弧穿得宝石蓝,将他眉宇间那抹女气给抹去了,透出几分英俊来。 三人刚出门,连金苏的马车正好停在门口,挑着车帘嘴角微扬,懒懒道:“阿悦想必是第一次在帝都放花灯了,不如锦给阿悦做个引路的?” 一个出了名的纨绔,不经意间已经撤去了他眼前的屏障,松松懒懒,恣意潇洒,倒像是一个江湖侠客。 司马乐怡的眸光深了几分,笑意荡漾开来,轻声道:“好啊。” “看来我是来晚了,哎……佳人已去留不住啊。”旁边传来司马涂含着笑意的惋惜声,从黑暗中走出来,暧昧的眼光落在司马乐怡身上。 “皇兄。”司马乐怡有些无奈的喊道:“你胡说些什么呢。” “皇兄原本还以为阿悦总是要念着皇兄的,这第一次的放灯祈福,自然是要皇兄领着你去,没想到是皇兄失策了啊,这锦世子不过是送了百万两银子,你就对他比对皇兄还好,这般贪财,可是要不得啊。”司马涂挥开折扇,摇头晃脑的说道,越说越是止不住的叹气。 南艺掩嘴而笑,刚要说话,司马涂眼睛一亮,惊讶道:“南艺可是认为本皇子说得十分准确才忍不住发笑?” 司马乐怡想要和他辩解一番的心思都没了,直接翻了翻白眼,道:“真不愧是风花雪月混过来的,这般胡搅蛮缠怕是比那些姑娘们都还厉害些,你不去里面做小倌简直就是浪费人才。” 说着来了劲,扯着他的袖子眼神略带掐媚道:“皇兄,不如我去开座小倌楼,你做个魁首,定能财源滚滚,你去嫖妓也是嫖,让人来嫖你也是嫖,反正都是两人床上一滚,一夜天亮,你也不亏,咱俩还可以二八分账。” “哦,我八你二?”司马涂扇子一收,兴致勃勃问。 司马乐怡脸色一正,伸出两个手指在离司马涂三寸处,道:“不,你二我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