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知天命 　　石阶蜿蜒而上，直通雾气缭绕的云峰深处。 　　两名风尘朴仆的男子拾级而上，步伐似慢实紧。这两人都已年过四旬，一高大伟岸，一长须飘飘。虽然一生闯荡，脚步遍布天下，但是踏在这条石阶上，两人的神色此时竟都显得有些激动，走了大半程，谁都没有说话。 　　终于那高大男子道：“山上那人，真的可以给我们答案吗？” 　　另一人道：“如果她不能，天下应该没有第二个人可以了。” 　　“这我本来也是知道的，否则她怎么担得起‘仙子’之名。” 　　“究竟怎样，很快就会有分晓。” 　　这两人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但是神色绝不轻松，似乎有一副说不清的担子压在肩上，前路迷茫，苦寻答案而不得。 　　从山上陆续下来三人与他们擦肩而过，神色各不相同。其中一名青年男子面带忧虑，不知是否看到了坎坷的未来；一名中年道姑嘴角挂着微笑，喜上心头；另有一名老者边走边沉思，不知是喜是忧。 　　高大男子叹道：“看来知道未来也是心情各异。” 　　“不错，有时候不知道未来反而活得无忧无虑。不过，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这个未来，我们还是要看。” 　　“的确。” 　　行至雾气飘渺之处，便远远看见一名少年盘腿坐在一山道旁的一块圆石上，眉清目秀，隐隐带着点仙风道骨，等走近了才见他站起身道：“两位，仙子每次只见一人，另一位还请在此处稍候。” 　　两人对望了一眼，高大男子道：“我等着。” 　　另一人一点头，继续前行片刻，便见一座小小的亭子立在山巅之上。虽然它历经雷雨侵袭，山风拍打，破败得连牌匾都找不到了，但在此时情景下，却如同天宫中仙人对弈之处。 　　仿佛谁人在此处，都可指点江山。 　　当中立着一个白衣女子，远眺着山下江山世界，仿佛无边的云雾也挡不住她的视线，天下凡尘种种尽在她眼中。 　　“仙子。”男子跨入亭中，躬身道。 　　“不必客气。” 　　那仙子的声音却不像他想像中那般洞悉一切，有高高在上的威严，反而亲切自然。 　　只见她缓缓回过头来，那容貌虽美，在他所见过的众多女子中却算不上绝代佳人。但是看似不食人间烟火，不惹尘埃，自有一番神韵，绝非凡尘女子可比。 　　这便是令无数权贵、绝顶高手苦求一见而不得的那位仙子？ 　　“有幸得见仙子，望仙子指点一二。” 　　“一切随机缘而定，无所谓‘有幸或无幸’。其实你走了这么多的路，见到各样人物事情，应该也是这样认为的吧，习风鸣？” 　　“正是。”原来这名男子名字叫习风鸣，被仙子一下指出，他倒不意外，道：“仙子既然知道我，也必然算出我将要问的问题了，你可否直接告诉我的答案？” 　　“不然。所有与我相见之人，我只会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知道他的名字，约略地知道他一生的轮廓。至于他要想要的答案，只有他自己正式提出问题之后，我才会去推演未来。否则问题太多，答案繁复，我也承受不下来。” 　　“原来如此。” 　　“嗯。依例，你可问三个问题。” 　　习风鸣呼了一口气，问道：“仙子，我游历天下，见到种种异象，仿佛天下将有大变，因此而心忧。苦想了许久，都没有一个答案，因此我的第一个问题便是——天下将走向何处？” 　　“这个问题……”仙子将目光重新投到云山雾障之中，一股股神秘符文悄然浮现在她身周，围绕着她缓缓回环运转，随后破碎成极细小的粒子，聚在一起，像雾气一样朦胧。不断地有符文冒出来，又不断地化作粒子，聚成云雾，模模糊糊。 　　始终没有化作任何一种清晰的形状。 　　既然是仙子，当中玄机，当然只有她才知道，否则旁人都看得出来，也不叫神奇。 　　习风鸣等了半柱香时间，才见仙子轻叹一口气，挥散四周的雾气，道：“天下的未来我已经看不清楚。” 　　“什么？”习风鸣惊道。 　　“这个问题，实则我已经推演过答案，但是既然你正式提出，还是要再算一次，不过仍旧是一样。如你所预见，天下将有大变，而这个变化，我看不清楚。实际上，作为世间所知的洞悉未来先机的仙子，我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未来看不清楚了，未来变得越来越沉重，不可预知。” 　　习风鸣神色凝重：“这……” 　　仙子摇头道：“也算是一个问题，虽然没有答案。说下一个问题吧。” 　　习风鸣沉吟片刻：“既然未来不可知，谁人可以左右未来，成为关键？” 　　仙子身上又涌起一股股神秘符文，在她身上回环运转，其中的一些也消散成为粒子云雾，不过另有一大半却分成了三股，按照一定的脉络组合在一起，似乎在形成三个字。 　　不过这三个字没有落在仙子身上，却飘到习风鸣身边，才逐渐地显出来。 　　——“丛”、“天”、“牧”，三个跃动的大字，在他身畔飘动。 　　“这是……” 　　“你能来到此处，果然是有莫大机缘的。”仙子看着这三个大字解释道：“虽然未来看不清楚，但是却有一个关键之处影响大局，而且应在你的周围。你心中的未来，也应在这三个字上面。” 　　“‘丛天牧’三字，却是什么意思？” 　　“从符文来看，这三个字应在三个年轻人身上，你很快将遇到这三个人，并且指引他们创造未来。” 　　习风鸣想了想：“我如何得知是哪三个人？” 　　“到时你自然知晓。” 　　“看来到了最后，未来还是要自己去创造。” 　　“原本就是如此，无论知不知道，未来都要靠自己去创造。” 　　“好吧，既然如此，”习风鸣沉吟片刻，“剩下的第三个问题我便先不问了，天下将有大变，未来变化莫测，或者到了某一天，还有与仙子见面，留待最后一个问题或许更有价值。” 　　“随你心意。”仙子淡淡道，心里想着什么，谁也看不出来。 　　习风鸣舒了一口气，望着无边无尽的遮天云雾念道：“丛——天——牧，这是天意，你们便随我一道，变革天下吧。” 　　这可能左右天下变革大势的一刻，发生在大信朝显武三年，秋。 　　下章：阳井突袭　 正文 第1章 阳井突袭 　　显武十二年三月二日，夜。 　　洪山帮阳井县分堂的内堂中，堂主烈阳端坐于上首，呷了一口今年新采的春香一品茶。坐在他身边次席的不是往常的副堂主秦百刚，而是一位秀才模样的年轻公子，秦百刚和几位堂中执事往下排了座席。 　　“多谢少帮主以春香一品相送，我们虽是粗鲁人，茶品优劣多少还知一点。”烈阳放下茶杯，对年轻公子微微一笑。此人正是他洪山帮帮主洪武清之子洪威。 　　“阳叔客气，请直呼小侄名字便是。”洪威心知以他目前资历，如要这些帮中元老助他上位，并在此后鼎力相助实在非常困难。此番父亲让他过来例行查帐，正好趁机拉拢情感，因此嘴上十分谦虚。“阳叔是本帮元老，在坐各位也是对本帮有莫大功劳。我父亲时常言道，我帮之中若按功劳排名，阳井分堂当排头名。他日若我能将大哥洪晃挤开成为帮主，必奉阳叔为首席长老。” 　　堂中诸人都是烈阳的心腹，听到洪威许下重诺尽皆齐笑，秦百刚更是带头恭贺烈阳。 　　而烈阳本人心里却在冷笑，不以为然：仅凭一长老之职便想拉拢于我？难道老帮主故去，我就不能取而代之？他心里一套，脸却是大喜之色：“如此多谢贤侄，日后帮中之事烈某必当尽力襄助。此册记录乃今年阳井分堂所收年金，出售风露膏以及所经营的三处青楼所入，贤侄请过目。” 　　洪威摆摆手，“不必，侄儿此来虽说例行对帐，其实真正是来向阳叔学习。阳叔是我洪山帮重臣，我洪家哪会信不过，帐目又何须多看？我习洪荒九式还有许多不明之处要向阳叔请教。” 　　“哈哈哈，那明日我们叔侄俩拆两招便是。”烈阳收起帐本。 　　秦百刚适时地道，“少帮主，前日几个帮众在一处村庄物色得几个妙龄女子，只花得几百钱，此刻还未送到群芳楼，仍是处子之身，少帮主是否有意……？ 　　洪威心中一动，哈哈一笑，也不掩饰，“风流之事，侄儿却之不恭了。” 　　众人大笑。 　　忽然下座处一个脸长刀疤的男子站起身来，手捧一只碧绿瓷瓶道：“在下刚得到的这逍遥玉露正好为少帮主今夜助兴，只要一小杯，就可让女子将你当成朝思暮想的如意郎君。”他将瓷瓶递上，便退回至座位。 　　洪威大喜，掂量手中瓷瓶，却有不小的分量。 　　烈阳微感诧异，连这平日寡言少语的刀疤男子吴劲生竟也开始逢迎起少帮主。见他退到后面并不落座，他忽生警觉，大喝：“吴劲生，你——” 　　吴劲生轻轻向后跃，一道淡光细线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手中，另一头连接着碧绿瓷瓶。 　　烈阳反应极快，知道事出有异，瓷瓶中必是厉害之物，一手虚抓，土性灵力奔涌至瓷瓶四周包裹而成一个球状的隔离罩，急速地从洪威手上扯开便往高处弹送。忽地然那瓷瓶受到另一力量扯动，虽不如烈阳有力，却巧妙抵消了他的部分灵力，瓷瓶竟飞向烈阳身前上方，自是已经撞出大门向外跃的吴劲生在控制。 　　洪威也心知不妙，只是反应已经不及，余下各人也都像他一样。 　　烈阳大叫糟糕，已不及去想吴劲生为何突然叛变突袭，灵力布满周身，护住要害，就要向右踏出。那瓷瓶“轰”地一声炸裂，无数碎片激射而出，数量极多，似乎除了瓷瓶本身所化，瓶中的物事也化成了碎片，并且都被薄薄紫光包裹，显然极是厉害。 　　碎片从内堂四散而出，击打在柱子上的，竟都窗透木柱，而且余劲不衰，一一破空飞去。吴劲生所坐位子也突然暴开，无数碎片袭向众人。 　　烈阳全身灵力护住，在身前集结得尤其厚重。碎片猛烈地射击在防护罩上，或从侧边切割而过，虽然最终没有透进，已经让他十分吃力，危险之至。他催动灵力往上跃起，撞破屋顶而出。至于保护洪威和部下，实在已经有心无力。况且不明敌人状况，是否还有同党，只能自保再说。 　　但是他甫一出屋顶，却见一个黑色圆球已经飞至身前，比瓷瓶更靠近，更危险！ 　　他撕杀二十余年，从没有遇到像今日如此突然而至的危险，而且对手明显算计好他的行动，早就在他的路线上安置好埋伏。危急之下再向后弹射，灵力罩再现，同时抽出腰间的破离刀，舞起刀花护住要害。 　　他后跃只是虚招，在空中灵力破空一击，竟凭借反震的力量重回到刚才的落脚点，避免再一次路线被算计而中埋伏。随后灵力散布周身，调整一下呼吸。然而这一番下来，他左手和右脚上已经各被一块碎片划破，虽然及时地运转灵力止住了血，已然一片刺痛，影响速度。 　　“吴劲生！”他一声大喝。即是喝住敌人，也通知下边内堂的人他的方位，以及帮中其他人手前来援手。不过刚刚被突袭的其他人却无一响应，料想已经凶多吉少。而其他的帮众虽然马上会赶来，却没有好手。他愤怒至极，额头青筋暴起，四处搜寻那吴劲生。 　　一条人影跃上楼顶另一头，笑道，“堂主好反应，竟然让我别处的埋伏落了空。”正是吴劲生。 　　“吴劲生，你为何反我？谁人指使你？” 　　“你错了，吴劲生已死。”那“吴劲生”一笑，伸手在脸上一抹，掀起一层着薄薄的皮膜，竟显出一个清俊的少年的脸庞，随即再一抹恢复了刀疤脸孔，“但是不要紧，我马上送你去见他，你们在阴间也可以继续做下流勾当！” 　　烈阳想不到竟是这样一位少年让阳井堂陷入今日地步，丝毫不敢小瞧对方。少年露出本来面目复又遮住，显然不想被别人见到。如此也正说明他必杀烈阳，而且信心满满！ 　　无疑是对烈阳的一种蔑视！ 　　少年所使像是一种暴雷的手段，只有拥有雷灵力的人才能使用，威力极大。像今日手法，又是前所未见。烈阳压住怒火道：“少年，你是谁，你与我阳井堂有何恩怨？或者受谁人指使，又有什么目的？” 　　少年缓缓拔出一柄极普通的长剑，“烈阳，何必多此一问，你洪山帮掳掠之事做得太尽，如果有冤屈，跟阎王去说。不过你下了地狱也不会寂寞，你的弟兄马上过来，你还是堂主。至于指使我的人，他叫——” 　　一言未毕，少年脚尖点地，以迅雷之势挥剑而来。剑未到，五个细小黑色圆球从他另一只手中挥射先至，正是先前用过的爆炸物，每一只都细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紫色细线，从上下不同方位袭向对方。显然他能控制爆炸的方向，不至于让碎片反击伤到自身。 　　烈阳挥刀而出，用刀身横拍向黑球，使出一招破千军。这一招乃是他以一敌多时的绝招，千军当然夸张，但对付眼前形势还算从容，倾刻间便将五个不同方位的黑球悉数拍飞。此刻少年也已杀到，破离刀架起迎敌。 　　他打定主意，自己左腿受伤，速度受限，腾挪躲闪恐怕不及对方，倒不如原地反击，以力量压倒制胜。 　　刀剑相交，剑上紫色光芒与刀的灰色光芒大放。少年紫色的雷灵力虽锋利，烈阳的灰色土灵力却更厚重，一时分不出胜负。烈阳大喝，所有灵力迸发出来，以图速战速决，一则身上有伤不宜久战，二则不知对方是否还有人手。已方虽有一群帮众赶到，无奈实力不济，即使加入战团也只是徒增伤亡。 　　少年却不力拼，而是借着刀势后退，同时左手猛地握拳，先前被拍飞的五个黑球四面地飞奔而至。此前它们只是从正面分不同方位迫近，现下却从侧身和后面飞来，更为凶险！地面上洪山帮弟子瞧得危险，一部分人迅速逃开，另一部分较忠心的弟子发射各种飞镖暗器阻截，无奈不是打不中目标，就是被黑球周围的劲风所弹开。 　　烈阳却不去瞧这五个黑球，反而持刀冲向了少年，算准了少年不可能冒着伤及自身的危险引雷自爆，并且自信在力量上完全占在上风。 　　恰在此时，少年笑了。 　　他剑上紫光忽然大涨，横剑萧洒地挥出一招雷光泄地。虽名为雷光泄地，却是一片脱离剑身的弧形剑芒，猛烈地向烈阳杀至。 　　“灵闪！” 　　洪山帮弟子大骇，烈阳也吃惊不小，这少年竟然是一位灵闪级别的高手。他苦修二十几年，才在三十余岁时达到灵闪地步，到现在还没有突破到拟形境界，想不到少年看似不到二十，与他的境界竟然一样。他前冲之势太猛，灵闪剑芒从腰部袭来，已不及他上跃或下坠至内堂中，唯有聚集灵力于刀锋尽力挡住，再次发出全身灵力，破离刀刀芒猛地变厚，大喝一声“拔山式”，以力劈山岭之势将剑芒切开一个口，并纵身向前继续追杀少年。 　　然而刚脱身而出，眼前的事物却令他瞳孔急剧放大——四个同样的黑球借着灵闪剑芒遮形遁至，悄无声息地弹至身前。烈阳已无法将炎阳雷尽数拍飞，二十多年战斗经验，竟不想被一名少年算计如此，一招一式都落了下乘！刹那间几乎万念俱灰，挥动的刀几乎也停了下来。 　　“轰——” 　　前四后五，共九个黑球几乎同时赶至并炸开，千百片碎片同时击中烈阳的身躯，瞬间已经没有了气息。 　　少年再次飘飞而至，收剑回鞘，满意地看着这个结局。 　　“第一次任务结束，可以向习老爹汇报，不过还有点手尾。” 　　他从屋顶跃下，左转右穿，按着记忆寻到一处密室。洪山帮阳井堂堂主已身亡，主要的执事也在内堂中被炸死，连少帮主也不能幸免，日后追查起来恐怕帮主迁怒他人，因此所有的弟子已经大难临头各自飞，因此他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破锁开门，密室里面五个年轻女子惊慌失措，衣衫略有不整。如若不是有今晚这场变故，这些女子就要被投入青楼，甚至就此一世为娼。 　　“‘密云’的情报果然准确，不但洪山帮的罪证一清二楚，阳井堂的人员情报详细，连这关押的地方也准确无误。”忽地一道声音响起，少年身后闪出一位一身白袍的蒙面男子。 　　少年并未感到意外，“你果然跟着。这些女子你来处置？” 　　白衣人道：“我只前来监察，哪里有这种闲功夫。给她们一些钱财，自行回去便可。方牧，第一次任务，执行得倒算漂亮。” 　　名为方牧的少年伸个懒腰，“太简单，完全发挥不出实力。这第一次试练，也太小瞧我方牧了。手尾的事麻烦你一下吧，我去了。”随即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潜入无人知觉，布局细致，手法干净利落。在武力上有所限制的条件下，首次任务完成得已经很不错。”白衣人道，“时代变革或者就从今天拉开序幕了，有多少这样的青年才俊出来成为变革的一部分？” 　　这一夜，对将来影响至深的天鉴开始行动。 　　下章：通灵玉 　　********************（以下为花絮，后同。） 　　牧：嗯嗯，我是第一个登场的猪脚，还算潇洒，我很满意。有我在，各位尽可期待后面剧情的发展，必将精彩纷呈，我牧就是质量的保证！ 　　闻西：咳咳，牧，你要注意，我还没有确定谁是猪脚。林平之在开篇里篇幅也不少，后来却是给令狐冲作了铺垫…… 　　牧：……我开玩笑啦，闻导才是质量的保证，信闻导，得永生！ 　　闻西：孺子可教。　 正文 第2章 通灵玉 　　次日清晨，方牧在距离几十里外的一处密林中的大树干上醒来。他此刻已卸下了吴劲生的装扮，回复清俊的少年面孔。一身短袖黑衣，留一头短发，脑后扎起一条小辫子。 　　虽然算不上十足俊美少年，但是棱角分明，但也不易让少女忘记。 　　他右手伸出，灵力微微牵扯，已经将旁边树枝上悬挂的一个白色小球收入手中，同时断了与之相连的一根细细的灵丝。这根灵丝沿着树干深入到地下一寸，又发散成五股，各自延伸到六丈之外两端发散，五股刚好围成一个圆圈，形状如蛛网一般，被方牧称为盘丝圈。 　　盘丝圈对任何接近的较强的灵力都会发生感应，通过灵丝传递，白色小球就会轻声嗡响，并通过震动的方向告诉方牧入侵者的位置。对于一般的动物禽兽，由于灵力单薄，盘丝圈却不会有任何反应。 　　“这自创的盘丝圈还不能对空中形成预警，不知如何完善，得好好想想。”方牧自言自语道。在这样的一个年纪，可以自创招式已经颇为不易。此时左臂所戴的一个臂环上镶嵌的宝石中突然闪过淡淡的紫色光芒。 　　这颗宝石并不普通，名为通灵玉，极为罕见。经过空间灵力的加持，可使注入的灵子突破虚空，瞬间传达至目的地另一通灵玉中。灵子可组成文字图形，只不过传送的信息量越大，对人的灵力消耗越大。使用者只要用一点灵识渗入通灵玉中便可读取信息，使双方可以突破空间距离即时对话，前提条件是通灵的双方各自将自己的一点灵识储存于对方的通灵玉上。 　　至于灵子如何在通灵玉石中突破虚空，虚空究竟又是什么空间他却不知晓。 　　通灵玉闪着微光，已有一道灵子序列从虚空中传入，并组合成一行文字：“牧，三日内赶到落华县当归药铺，按规定与其接洽，接受下一任务。” 　　牧随即组合灵子传送灵讯回去：“习老爹，我火力全开，轻而易举就可以扫平这个分堂，为什么搞得这么麻烦。” 　　被牧称为“习老爹”之人没有理会他的建议，回讯道：“实力的差距容易造成只懂得单纯以武力解决问题，而你们将来的战斗，难免面临实力上处于劣势的时候。因此要限制你的招数在灵闪范围内，趁早练就以弱胜强的心理准备。这个涉及到战斗策划、临机决断、经验等方方面面，要自己去积累。这个话题不用多讲，洪山帮马上会有动作，你速至落华县准备。” 　　“好吧，你是对的。”牧无奈道。 　　他昨夜到阳井堂藏宝库走了一趟，顺手牵羊地取走了一些精铁，因为昨夜使用的炎阳雷不少，需要补充。而这种暗器是自己独门制作，别人不能代劳，只能在路途中自己花点时间造一些出来。 　　君程县，洪山帮的总堂耀武堂。 　　堂中站立着一个男子，手上的茶杯已经被他捏碎，茶水流了一地，同时紧握的拳头不住地颤抖，显示出心中极端的愤怒，“是谁杀我威儿？是谁！？”正是洪山帮现任帮主洪武清。一手祖传的洪荒九式在他手中威力极大，甚至已经超越最初修习的祖师。式式威力刚猛，在洪帮势力范围内的五县内令人闻风丧胆。不过这些只是传闻，只因见他使过洪荒九式之人都已向阎王报到去了，招式空间如何，外间谁也不知。 　　洪威是庶子，在几个儿子中虽不得重视，也他与洪晃两人是他较年长的儿子，丧子与分堂被毁，让他不能不震怒。 　　他面前跪立着一人，哆哆嗦嗦地道：“小的看见是副执事吴劲生突然叛变，但是他所使武功与之前大为不同，是一种爆炸力巨大的黑球，堂主和少帮主以及各位执事都死于此道。曾有属下听到烈堂主问他是谁，料想他只是假扮成吴劲生。此外没有其他敌人出现。” 　　洪武清目光冷冷地并不说话，跪立之人更是惊恐，后悔选择前来报信而没有逃逸而去。 　　旁边一伟岸男子走过来，漠然道：“想不到洪威初次出去历练却横招不幸，而我洪山帮王也失去一分堂。可有其他讯息？吴劲生是否已经身死，他的家人你有没有去查探一下消息？” 　　“回……回少帮主，小的逃了出来，已经不及再回去查探。”他此时已经冷汗横流，早有听闻，洪武清长子洪晃阴险冷厉，是个可怕的人物，一见果然如此。 　　洪晃道：“是不及还是不敢？你一心只想着前来报讯领赏是吧？也罢，既然对方突袭如此迅猛，计划周详，料想也查不到什么东西。留着你，也没什么用处了。”说罢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只手掌已经按在下跪之人额上，轻一发力，那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软绵绵地倒下，没有了气息，要领赏钱也只能跟阎王领了。 　　随即他说道：“爹可有头绪是谁与我洪武帮有如此仇恨？这些年来我帮所灭大小帮派不在少数，基本上都斩草除根，有此实力前来复仇的不应该有。其他大的势力又与我帮有协议五年内互不相侵，按理不会现在行动。” 　　“我也了无头绪。晃儿，你说应该怎么办？”洪武清近年沉迷于提升武学，帮中俗务多交给长子洪晃打理，培养他接替帮主大位。而他也有颇有才干，数年经营使洪山帮势力大涨不少，灵力修为也是进境神速。 　　“爹，这次来袭如此迅猛，恐怕不只针对阳井一堂，后面必有后续行动。不过我们不必太过担忧，阳井堂烈阳武功低微，又遭到突袭，这才被轻易得手。加之烈阳持自己元老身份，对爹命令阳奉阴违，私自敛财扩张已非一日，现在除去也是时候，只待除去敌人，阳井马上便可恢复。我这便吩咐下去，要各分堂加紧防备，同时派遣我总堂好手前去支援。嗯，有两个人不知可否请来相助？” 　　洪武清沉吟片刻，道，“没有问题，那二人在深山中修练了这么多年，正好出山，让他们试试身手正好，我去跟他们说。”他倒是个心狠的人物，此时已经压下了丧子之痛。 　　洪晃更不惦记兄弟之死，着手安排对敌之策。 　　下章：神秘天鉴 　　******************** 　　洪威：我死了，怎么没有人想念我多一点？爹和兄弟也该多提一两句吧，闻导？ 　　牧：怎么，死在主角手里你还不满意？ 　　洪威：没天理啊，没天理啊！ 　　牧：不用叫唤了，领个盒饭回家吧，读一读《一个演员的基本修养》。 　　洪威：……我是一个演员……　 正文 第3章 神秘天鉴 　　阳井县与落华县交界，同属高凉州东南部龙川郡，不过百里距离，三天内赶到是绰绰有余，因此方牧并不急于赶路。三月的天气舒适宜人，即使是正午也不见得炎热，方牧也就奔行一两个时辰，遇到市集或者村落就放慢步伐，漫无目的地闲逛一阵，看看市集作坊，风土人情。虽然这些年他独自地走过不少地方，但大信地大物薄，人情风俗处处不同，总有可看之处。 　　天鉴任务第一阶段中，体察民情也是至关重要。对于他这样的少年，对世间所知还少。所阅书籍无论圣贤之作，还是留传于民间游记或者野史，虽能让人足不出户就能对天下有所知，但只有切身的体验才能让少年们更深刻地明白天下人过着的是何种生活。 　　第二夜方牧便在一处村落的农夫家借宿。热情的农夫一家拿出自制的甜酒相待，并为他讲述自己所知的山里山外的见闻。他也向农夫请教一些农业耕作的问题，兴趣盎然。第三天尚未天亮，趁农夫一家还未早起农作，他就留下一点银钱悄悄地离去，钻入到一处山林中。 　　也是时候着手准备下一战了。 　　“炎阳雷的数量已经不足，要多炼制一些，另外它的威力也已外露，还要准备一点其他类型的雷了。阳井县的小人物，实力不行，却也浪费我12颗炎阳雷。” 　　方牧坐在密林中一片空地上，掏出从阳井堂拿来的精铁，两块各有五斤多，带在身上也不碍事。他两指并拢，“嗤”地一声轻响，吐出一道紫色的剑芒。这是他以指为剑所作的剑芒，雷灵子在他的精细控制下沿着剑芒边缘高速运动，循环不断，产生出极其锋利的切割功效。 　　一块精铁在这道剑芒的切割下，迅速地被分成十三块大小差不多的小块。之后他右手握住其中一块，灵力贯注掌心，紫色的光芒从指缝指漏出，他五指轻轻的揉动着，片刻之后反转手背，手心朝上，五指张开，那四方的精铁竟然已经成一个雏形已成的圆形球体，在方牧掌心释放的灵力构成的灵力球中缓缓地转动着。 　　他控制着灵子缓缓地渗入精铁内部。最初的一部分在球体中心凝聚，压缩，成为炎阳雷爆发的根源；另一部分存在于球体的其他部分，却是作为附在爆炸后的碎片之上，增强碎片的伤敌之力。 　　这一切都需要极其精巧的灵力控制，稍一不慎便在制作过程中炸伤自身。具有雷灵力的人本就极少，此种雷爆之术更是少有见到，因此烈阳被打个措手不及，不知如何防御，最后命丧其中。方牧对雷灵力的控制却颇有天赋，经历过几次受伤后终于还是掌握于法门，如今制作起来已十分顺手。 　　他不断的压缩灵子进入精铁之中，在快要达到他所能控制的临界点之时手轻轻一转，带动即将成型的炎阳雷转动，在其中加上了一层封印阵法：密罗阵。这层阵法是防止走火的保险，也是他开启炎阳雷爆炸的钥匙。 　　半个时辰，他便制作完毕十三块炎阳雷。这种雷他用得最为熟练，饶是如此，此时也流了一身汗。虽然他的灵力修为已到拟形的境界，一连造出十三颗炎阳雷对他负担也不小。余下的一块精铁他没有动，以备不时之需。 　　修灵大致可分为六个阶段：内敛，外化，造物，烙魂，圆满，涅槃。其中，内敛阶段又可分为聚灵、炼体、度边三阶，外显又可分为附显、灵闪两阶，造物可分成拟形与凝器两阶。 　　再往上的烙魂、圆满，涅槃等三个阶段又分为若干阶。 　　聚灵，感应并于丹田内凝聚灵子，踏入修灵门槛的第一层境界； 　　炼体，灵力滋润心脏内腑，拓宽经脉，在体内流淌不息； 　　度边，灵力增强皮膜筋骨，激发至皮膜之外，形成薄薄的保护膜； 　　附显，借用其他的器具使灵力汇聚于体外，增强攻击与防御的效果； 　　灵闪，灵力汇聚成刀、剑、箭等形状发射攻击； 　　拟形，灵力模拟成形动植物或其他形态，能离体控制制敌； 　　凝器，天量灵子凝成实质性的武器或铠甲； 　　方牧现时的境界，到达模拟形态的拟形境。以他十八岁的年纪能有此修为，确实足以杀烈阳一个措手不及。须知烈阳四十余年间，虽对钱财权力和色欲方面颇为着迷，每日还是勤勉不辍，直到临死之时也不过灵闪大成而已。 　　方牧收好炎阳雷，盘坐下来，体内灵力按《雷鸣万千》的法门流转不息。《雷鸣万千》是数百年前名为郑百鸣之人所创的一套包罗万有的法诀，除去灵力修炼的功法，还包含无数犀利招式。雷性灵力原本较其他属性灵力杀伤力凶猛，此《雷鸣万千》中一招一式如雷鸣电闪般狂涌而至，虽一人却似有万千人的声势。 　　灵力修炼的法门也与其他功法不同，运转的速度求快，奔涌冲撞，一如雷霆本性。 　　不过方牧此时却不求快，只如行云流水，每一次流淌过经脉、血管，仿佛都清清楚楚，有迹可寻。 　　快，慢。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两者的差别与联系，隐隐感到极快与极慢之间的转换，是另一种意境。极固然优势明显，但是慢，未必不能抵挡极快的攻击。这一层，不知是否也包含在创出这雷鸣万千的郑百鸣的本意之内。 　　如果只沿前人开创的路笔直地走去，不思索，不求变，只会对自己的境界形成束缚，不可冲破的瓶颈，无法达至修灵的最巅峰。 　　灵力运转十数周天，已经完全恢复过来，隐隐还有些许提升，他便不再练下去，重新赶路。一个时辰之后，方牧就出现在落华县的街道上。 　　落华县城只是一座小城镇，非常容易地便打听到当归药铺所在。 　　“掌柜，有没有上等兰芝草出售？最好是三百年份的，我要两份。” 　　掌柜道：“这等贵重药材都在内堂，公子还请到里面看货。” 　　方牧跟随进入内堂，见桌几上摆放一只铜制蟾蜍。似不经意间食指一点灵光点在蟾蜍头上，这点灵光随即被蟾蜍吸收，通身闪出淡淡的绿光。绿光闪现，证明与原先所储存的灵识相符，否则蟾蜍便不会有任何反应。这种通过先前储存的灵识来辨认来人身份的物件，叫做鉴灵器。鉴灵器也是多种多样，蟾蜍形状的，也只是普通的一种。 　　“这边请。”掌柜不再说话，推开一道门指引方牧进去，然后关上门，自己守在外面。 　　方牧进入内堂，只见当中坐着两个人，一个就是阳井县当日出现的白衣人，依然蒙着面孔，点了点头；另一位却是个女子，约摸十七八岁，秀美之中透出一股英气，对方牧道：“放牧小童，又见到你了。” 　　“嗯，怎么你还没嫁出去吗？”方牧大咧咧道，言语刻薄。 　　对方也不恼怒，似与他嘻笑怒骂惯了，笑道：“小牧童，看好你的牛就好，莫管大人的事情。”然后便不在这个话题上多绕舌，话锋一转，点到正题上面，“洪山帮落华县分堂要向郡府师爷卜周云运送一批银钱，作为今年的例钱，这一次派下来的任务正是要打劫。” 　　方牧眼睛一亮，笑道：“打家劫舍？我喜欢。不过，经历阳井分堂灭堂一役，落华县堂主施颜毕必定有所警觉，银钱会否照常运送还不一定。即使运送，也会戒备森严，总堂很可能派遣高手护送。甚至，整件事就他们所设的一个局，诱我掉进陷阱。” 　　“运送银钱真假一节你不必担心。洪山帮今年应上缴的例钱已经迟缓了数日，卜周云对此已有不满，甚至有让别的帮派取代洪山帮之意，因此例钱必在近日上缴。落华县距离郡府所在最近，往年这项任务都由他们执行。‘密云’到时会有密报，你只需等待情报准备行动便是。”她顿一顿，“至于陷阱，你自己去应对。这是‘天鉴’的要求。”她微微地一笑，将一件凶险之事说得轻描淡写。 　　“这样说来，习姑娘此次前来，不是援手，只是看我如何狼狈了？” 　　这姑娘姓习名凤凤，笑道，“正是。任务要你独自完成，我过来只提供详细地图，你需要什么补给也可供应。另外的事，就是和寻相一道看看热闹。”说罢朝白衣蒙面男子看上一眼，此人正是寻相。 　　寻相道：“习姑娘要作壁上观的话就随我一道。” 　　“在将来，我会助你一臂之力。不过，是将来。”习凤凤又道。 　　“好吧，打怪的事情我去做好了。还有其他情报吗？”方牧道。 　　“洪山帮人物谱系已由密云提供给你了，除这几份地图外，还有一份近几日洪山帮各堂的变动情况，每日会有更新。具体的伏击计划你自己定。” 　　“阳井堂的家眷是如何处置的？” 　　习凤凤道：“按天鉴原则，根据密云的情报，不参与洪山帮恶行的人员一概进行遣散，妇幼和其他无法自理之人发放相应的钱粮。阳井堂的财物部分发放给附近的百姓，其余的用作天鉴的资金。这些事情纷杂，现在已经由这边的掌柜处理妥当。” 　　原来天鉴设有专门的接应，善后的力量，战斗之外的许多事情都交由他们去处理。 　　“遗留的家眷日后倒可能成为复仇的种子。不过也没办法，总不能将现下无辜之人都杀掉，否则天鉴纵使举着鲜亮的大旗，到头来也跟邪教无异。”方牧感叹道，随即收起心情，“不谈这些，我去准备一下。”说完拿了情报告辞而去。 　　“寻相，天鉴行动给他们带来的困惑会不会让他们偏离方向？”习凤凤道。 　　寻相答道：“天鉴所挑选的少年，还不至于这么容易辨不清方向，可以相信他们。” 　　“唯有如此。” 　　下章：伏击天门峡 　　******************** 　　读者：搞什么飞机，什么“密云”，“天鉴”，搞得这么玄乎，你以为你写施政报告啊。写点让人能看懂的好不好？ 　　习凤凤：我们本来就是个神秘组织，一开场就一清二楚不是更没搞头？ 　　读者2：你们是恐怖组织吗？ 　　习凤凤：对某些人来讲，算吧 　　读者3：你们转不转法轮？ 　　习凤凤：……你见过哪部小说的猪脚属于邪教组织的嘛！ 　　读者4：你们卖摇头丸吗？ 　　习凤凤：……　 正文 第4章 伏击天门峡 　　第五日夜晚，落华县三里外的天门峡。这道天门峡两边山峰颇陡，峡谷长近十丈，最宽处也不过两丈。落华县地处盆地，要通往郡府，天门峡几成唯一选择，因为除此之外的小道艰苦难行，所花时日不止两倍。天门峡险峻，是伏击的绝佳场所，千古以来在此就有不少伏击战的战例，凡兵家屯兵附近或途经落华县，对峡谷的防御都十分看重。 　　伏击洪山帮落华堂的地点就选在此处。 　　密云在落华堂安插的探子已经回报，上缴郡府的年金装了满满一个大车，并配备了四头青花马。此马速度不快，而以耐力著称，最适合拉运货物，大多数商人行贩也喜爱这种马。 　　运送的时间定在后天清晨。 　　“落华堂堂主施颜毕是个粗旷之人，向来传闻与刚死去的烈阳有隙，在帮中长老的地位争夺一直都在暗暗进行，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烈阳一死，得益最大者便是此人。烈阳尸骨未寒，施颜毕反而高调行事，在华阳楼中宴请宾客，说烈阳武艺不精，若杀烈阳之人敢来落华县，必然有来无回，并宣称运送年金的计划不变，就定在后日，谁来谁送死。” 　　方牧阅读着这一份情报，心中冒出数个疑问。 　　他此刻正伏在天门峡外一处低槽中，注视着暗淡星光下天门峡两旁山峰之后的林中的暗影。不时有一两处暗影挪动，虽然动作很小，他眼神锐利，分辨出来是人影。潜伏着半个时辰，他便将这些人影一个个都数了出来：两边各三个，共六人错落地分布在丛林中。山峰上树林并不茂密，只几棵疏落的松树和低矮灌木，藏身之处十分有限。 　　“落华堂的这些小喽啰，真是疏于调教。小解，闲聊，怎么当好一名优秀的哨兵？奇怪的是，若根据情报所说，施颜毕胆大心粗，这种预防伏击的布置，不是他作风，一定另有人从旁相助。除掉六个小喽啰容易，但是打草惊蛇不合算。白天过路人多做不了布置，也只能在晚上完成。” 　　方牧盘算完毕，趁着夜色摸到峡谷东侧的山峰上。他稍稍引动灵力提升脚步，落脚几无声息，即使遇到枯枝也是一沾即过，枯枝只轻微震动一下没有声响。一身黑衣更是让他如夜晚的幽灵一般。几个呼吸他已摸到其中一人背后，食指微微探出一道雷丝，轻按其颈后，那人便轻轻倒下去，失去知觉。 　　他下手极轻，大约一柱香时间这人自会从昏迷中醒转，只会以为自己在这漫长无聊的监视中打了个盹。加上天阴无月，夜中视物非常费神，走一会神并不为过，只要自己不去声张谁也不会知晓。按此手法，方牧迅速地将东侧的三人送入昏迷，随即又登上西侧山峰，照旧解决了另三人。 　　他下到峡谷之中，解下背后包袱，掏出五件比巴掌稍大的半圆形的物件，此前所制的炎阳雷，有三个便镶嵌在这物件的球形面上，接缝之中隐隐有光华流动。他将灵力灌注于右手手掌，带着“滋滋”作响的雷电，一下抓进了山壁之中，抠出一片大小相若的小洞，随即将半圆形物件放进去，球面朝外，然后填上泥土压实，再用掌轻轻一切，在周围切下薄薄一片，使刚才所挖的小洞与四边无异。 　　在峡谷中段靠后约丈半地方的山壁两旁各装上两个这种物件，又在中间的地底下装上一件。方牧准备工作完成离去，前后不到一柱香的时间。 　　圈套已备好，只等羊下套。 　　转眼便到了运送队伍出发之日。 　　施颜毕骑着一头黑宗马，高大威猛，后面十余骑清一色灰色角都马护着中间一辆同四头青花马拉扯的年金，装了整四大铁皮箱子，恐怕不少于十余万。一行人出了堂口，不急不慢地从城门出来，奔天门峡而去。洪山帮在这一带没有别的帮派可以对它形成大的威胁，平常作威作福惯了，也不怕有人敢来滋事，护送之人也不过十人之内，现下共近二十余骑押运，足见重视。 　　方牧隐伏在天门峡出口不远处的的树丛中安静等待着。他一身浅绿色衣服，在山林中埋伏最是不易被发觉。两侧山顶上洪山帮的人手已经增至十名，却也发觉不了他。 　　待队伍进入峡谷，各人都凝神戒备之时，方牧眼睛一亮。 　　“黑宗马？情报所述，施颜毕的坐骑乃是金乌将，通体乌黑，与黑宗马外形相似，然而前者日行千里，后者最多五六百里，细看之下，体格威势皆不同。这种关头放着自己的金乌将不用，却换了下乘的坐骑？对，金乌将性子烈，对主人忠贞，向来不认二主，只怕这‘施颜毕’用不了。里面果然是有猫腻，只是怎么可能骗过你方大爷？” 　　此时刚好队伍已经行至设伏的中心处，方牧将早捏在手心的一块炎阳雷向中心上空飙射出去。行在队伍前面的施颜毕见反应了也是极快，大喝一声“伏击”，同时掷出一支飞镖击向炎阳雷。不料那炎阳雷雷光闪动，撞击之下丝毫不改方向与速度，反将飞镖撞飞出去。施颜毕情急下之只能双手前撑，布起一道灵力防御网。 　　众人纷纷击出金钱镖，飞皇石一类的暗器，甚至有将铁枪射出，随即也撑起灵力罩，灵力较弱的三四人无法展开灵力防御，慌忙跑至峡谷旁防备。 　　众人所掷之物不是被撞开就是打了个空，炎阳雷飞到中心点位置突然炸开。然而却不见百十片碎片爆炸中心处激射而出，而是数十道细细的雷光猛烈地向外发散，抽击着一切妄图阻拦它的物体，在峡谷的两边土壁和地上游移。这些雷光看似凶猛，闪击到人的身上却无大碍，只是略微地有些酥麻。 　　施颜毕同众人略松一口气，同时要散开四下查开敌人位置。 　　猛然间同时听到几声轻爆，只见队伍两端的峡谷两边壁上各爆出三只炎阳雷朝着不同的方位极速弹出，地上亦有三枚向空中弹射。众人尚来不及反应，共十五枚炎阳雷瞬间齐爆，无数的精铁碎片携着雷光向惊慌失措的众人身上招呼。顿时间人的惨叫声和马的嘶叫声响彻峡谷，鲜血四溅，人仰马翻。 　　峰顶上十二名帮众虽知可能遇袭，但是万料不到竟是如此雷霆手段，惊愕之下刚要去寻找敌人或者逃命，不知又从哪里射来炎阳雷，倾刻遭受和谷中诸人一样的命运。 　　原来方牧之前所装半球形体却是一个发射底座，方牧将雷灵子封存于内部，不使其产生任何的外泄，尽管施颜毕一行高度戒备，不断地用灵力扫描周遭，也没有发现任何灵力波动。底座被刻画了蕴含方牧灵识的阵法，一旦方牧的雷灵力在附近施放，底座内部的灵力马上激发，将炎阳雷射出，周时激活炎阳雷爆炸伤敌。 　　这个布置当真威力莫大，瞬间便使落华堂护送队尸横遍野，连堂主施颜毕也不能幸免，死在十几道碎片之下！ 　　方牧正待上前查看，忽然一道枪型剑芒从山峰上急射而至，来势凶恶，事前绝无征兆。方牧险险闪过，抬头望去，枪型剑芒和弧形刀峰接踵而至，竟让他疲于后退躲避，无暇作出任何反击，同时三条人影也从峰上暴射而至，其中一人，赫然便是施颜毕！ 　　下章：离间 　　******************** 　　方牧：来，老施，来，多喝两杯，今天我请客，多吃点。 　　施颜毕：来，干一杯。不过，咱们也不熟，怎么让你破费呢？ 　　方牧：我要事先向你道歉。 　　施颜毕：哦？怎么了？ 　　方牧：你看，我都杀了你一回了，你又蹦出来，还得杀一次，多不好意思。 　　施颜毕：……那是要多吃一点。小姐，开瓶XO。 　　　 正文 第5章 离间 　　这三人落入谷中，并不马上对方牧合围攻击。除施颜毕外两名都是老者，一名干瘦，一名壮硕。相同的都是脸上有凌厉之色，冷冷地盯着眼前一身浅绿色装扮的方牧，对谷中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已无气息的护送队看也不看上一眼，甚至对另一位“施颜毕”也漠不关心。 　　三人中施颜毕持着天青色五尺大剑，两个老者都是各执幽黑的斩斧。 　　方牧保持着微笑缓缓拔出背负长剑，凝神站立。 　　“阁下好手段，暗伏下爆雷连我灵力扫描也察觉不到，杀死我堂中兄弟二十余人只在一瞬间，施某佩服。想必日前灭我烈阳堂的也是你了？”施颜毕面无表情地道，对眼前一切似早有预料，因此一点也不意外。 　　显示他智珠在握，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你才是如假包换的施颜毕！想不到外间盛传，施颜毕行事粗暴，直来直往，今日竟然不惜以二十余人为饵将我诱出，相比之下，施堂主比高明得多了。”方牧一面在言语上周旋，一面暗聚灵力，防备对面三人随时出手。“这两位，莫非是洪山帮的胖瘦尊者？两位不是早已不问世事，一心潜修了吗？我想以施堂主的智慧，想出用替身这个主意，主持行动的是你们？” 　　他出言嘲讽施颜毕行事粗鲁，后者微微眯起眼，微怒道：“小子，就凭这句话，我应该说你很有胆量，可惜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壮硕老者道：“看你年纪轻轻，竟如此厉害，以一人之力抹除我帮一个分堂，险些就两个分堂。我两师兄弟被帮主奉为尊者，原本已不参与本派谷务，一心潜修。若非此次灭顶之灾，帮主也不会请我们出山。” 　　胖瘦尊者在洪山帮地位超然，也只有出现重大情况下才能请动。以他们的地位，无疑是这次引蛇出动的主导，胖尊者说话之时也轮不到施颜毕去插嘴。 　　瘦尊者阴恻恻地道：“不必与他废话，擒下再说。” 　　胖尊者却道：“师弟且慢。小兄弟，你与我洪山帮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致洪山帮于死地不可？依你年纪，你是否想过可能受歹毒之人蒙骗，而成为他人报复我帮的工具？若真是这样，或许小兄弟的侠义心肠反倒造成大冤情了。” 　　“哦？果真如此，现在该怎么收场？”方牧语气放缓，作迟疑状。 　　“小兄弟不妨到总堂一叙，将个中缘由弄个明白。洪山帮上下愿不计前嫌，前事不计，与你结成同盟，讨伐幕后的凶手。”胖尊者顿上一顿，话锋一转，“小兄弟更可考虑加入我帮，有我师兄弟二人作保，必定前途无量，甚至将事帮主一职也未必不可。依你天赋计谋，带领我帮横扫龙川郡亦是可期待之事。”他料想方牧阅历尚浅，先以疑问动摇其心志，后诱以一帮之主的大位，即使他不就范，也心志不定，在死战中不能全力发挥。 　　“哈哈哈，胖尊者，你真幽默，在这种场合还可以开玩笑。” 　　“何事可笑？”胖尊者眉头微皱。 　　“亏你白活了大半辈子，我既然要毁你二堂，明显要灭你洪山帮，岂能被你两三句说动？”方牧瞧得胖尊者已全无耐意，继续说道：“胖尊者，你的底细别人不知，却瞒不过我。你原名杨志空，普安州清化郡人，年少习得武艺，十八岁时奸杀当地富商之女，一路逃窜作恶至此，加入洪山帮，拜帮中元老洪厉为师学艺。不想艺成之后垂涎师母美色，竟然暗地里毒杀洪厉，又奸杀师母，之后反将拭师之罪嫁祸鹿原帮，引起一场帮派大战。你这一生作恶多端，今日出山送死，也不用小爷前去找你了。” 　　胖尊者脸色大变，本以为当年行凶，杀死现今帮主洪武清之叔洪厉一事做得极为隐秘，天地间无人知晓，万想不到在这种场合被一个少年揭出来，顿时厉声道，“一派胡言，一个小小少年，竟也颠倒黑白，要来损我名声？” 　　“是否胡言你心里清楚，如果你不着急要杀我灭口，更多的细节我们可以跟施堂主一起来分享。” 　　方牧正要密云所给的情报中记载胖尊者的阴私一一道出，讲得数句，胖尊者已然脸色铁青，嘴角边上两块肌肉微微地颤动。他斜眼瞧了一眼施颜毕，见后者惊疑不定，虽然嘴上大喊“胡说八道”，心中难说对帮中当年这桩冤案已信了七八分。 　　他终于大喝一声“小贼受死吧”，举起斩斧作势就要前冲，兀地去向在空中急剧地一个黑白，竟然砍向了自己右侧，对象却是施颜毕！斩斧泛着红光，凝聚了胖尊者浓郁的火灵力。 　　这一下变化十分突然！ 　　他的阴私被揭破，又素知施颜毕野心重，难以拉拢，难说日后便拿此事召众前来问难，借清查当年的冤案在帮中树立威信，因此心里一狠先下手为强，除去再说。他知洪厉当年就对施颜毕有恩，施颜毕也暗中追查多年但是没有结果，看来当时就有所怀疑只是没有证据不敢明言。 　　谁知施颜毕也不是愚笨之人，听得方牧所说之事，便已猜出多知一事可能为自己带来的祸害，心下已有提防，胖尊者一出手他即时以剑身挡住了斧势，借势退向左侧。瘦尊者站在胖尊者左侧，施颜毕心知肚明，这二人人素来勾结，只怕当年惨案是同谋。 　　胖尊者见一击不成，与瘦尊者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发动，分别杀向施颜毕和方牧。 　　方牧本就有意离间眼前三个敌人，一试之下果然妙计得售，形势转眼间由一对三变成二对二。施颜毕就算有心杀他也已无力，相较于方牧，他倒成了胖瘦尊者的肉中剌，必杀之人，反而更为凶险。眼下于他最有利的选择，便是与方牧组成暂时的同盟共同御敌。胖尊者既已动手，任何表示不会中敌人离间之计或表忠心之举都为时太晚，施颜毕索性破口大骂老贼。 　　形势微妙，方牧不由微笑，提剑迎向瘦尊者。 　　瘦尊者气恼，出手便是杀招，将他与胖尊者近年来闭关参悟的斧法斩破狼使了出来。落龙川郡西北部有一山脉叫做狼山，是群狼聚集之处，百里内没有百姓敢接近，官府组织过不下十次去围剿都未成功，反遭狼群报复，可见凶狠。这套斧法，是胖瘦尊者收敛全身灵气，使得自己与一般人无异，引狼群来袭，再以平常的刀斧砍杀，绝不发动灵力。好几次险象环生，手臂大腿上都被撕开，也就在这种险境中悟出种种杀伐之法，斧法中隐隐带着千百只野狼的的暴戾鲜血和杀气，连狼群不敢接近。 　　因此斧法挥舞，竟如群狼张开獠牙凶狠地扑来，炙热的火灵力从斧头传至狼牙，具有撕裂一切，灼烧一切的威严。 　　方牧自然以雷灵力布满剑身回护，使出游走灵动的身法，不去与他硬拼，不到三十招便看似已然处于下锋。施颜毕不再怒骂，全神对敌，将巨剑舞得虎虎生风，不知是什么剑法，非常霸道。饶是如此，在胖尊者所使与瘦尊者同出一辙的斩破狼斧法中也已出现不支的险象，左手臂上更是被灼烧了一道，热辣辣地疼。 　　胖瘦二尊者见斧法立威都是大喜。这道斧法自创以来首次在与人类的实战中使用，短短几招就取得了优势，看来带领洪山帮雄霸一方的梦想有望实现。 　　战局形势分明，对方牧和施颜毕一方非常地不利。 　　此时却有一男一女站立在三里外的一处山峰上注视着这一场大战，男的包裹在一片白色之中，女的俊俏动人，正是寻相和习凤凤前来观战。看他们所处位置与距离，丝毫没有参与进去的意思。 　　两人面前各飘浮着一件锥形物朝向天门峡方向，两端有大小不一的两块晶莹秀亮的晶体，都是中间厚边缘薄，两块晶体前小后大，中间似有雾气环绕，层层叠叠。 　　“你造出来的这件凝望千里当真神奇，我们距离天门峡这么远却可以将战斗看得一清二楚。”习凤凤道。 　　“算不上神奇，水灵力凝聚成冰晶，辅以简单的空间阵法而已。航海和军队作战中不少人都可以使用，一般能看到几里远近，好的可达到十里之外。习姑娘取名为凝望千里，却是大大地不实了。” 　　“但这个名字好听。胖瘦尊者虽然也是拟形境的修为，却已大成，隐隐有突破的迹象，不易对付。他带着禁制，要胜也不容易。” 　　“牧虽然嘻哈无状，个性却十分倔强。既然定下限制灵力的计划，他就不会去解除的。无妨，虽然我们不知方牧修炼的进度如何，想来他会留有后手，我们只管看着吧。” 　　“那我来瞧瞧他有什么后招。” 　　天门峡中战况激烈，方牧与施颜毕只能且战且退，十招之中只能攻得一两招，其余皆是守招。施颜毕心下愤怒，不想今日之事竟因当年的隐秘被揭而沦为这种下场，焦急万分。他想急攻几招便抽身而退，再想办法秘密地接引了家人，从此退出洪山帮远走他乡。奈何瘦尊者极为难缠，根本无法脱身。原以为自己加下两位尊者暗伏在护送队后足够对敌，也不至于被敌方发觉，因此没有带上落华堂的其他帮众，只能独自抵挡瘦尊者。他越斗越急，灵力已出现不足之象，招式渐慌乱起来，情急之下重剑招招势大力沉。 　　瘦尊者避开锋芒，摇头冷笑道：“狗急跳墙，你该命丧此地。” 　　方牧斜眼瞧风施颜毕攻击失去章法，情知难支持多久。这施颜毕恶行甚多，落华县一带百姓敢怒而不敢言，计划之中也要除掉他，至于施颜毕身死而将使他独自面对胖瘦二尊者，方牧已有计较。 　　他将手中长剑一带，一道剑芒大作袭向胖尊者，一颗炎阳雷随后跟至，正是阳井堂一役对烈阳所用的杀招。 　　胖尊者对方牧的这一下反击并不惊讶，反手一斧破掉剑芒，随即单手凝聚灵力，要将炎阳雷推送开去。不料这炎阳雷未到就已爆开，但是没有碎片弹出，而是黄烟大作，竟是一颗烟雾弹。他一斧挥动，带起一道劲风，立时将这道烟雾驱散。只见方牧就在这一个间隙从峡口疾奔出去，胖尊者大啸一声追了上去。 　　就在这一瞬间施颜毕大剑剑势用力过巨，不及回位，瘦尊者抓住这个破绽，一招斩破狼的杀招狼牙刺，以斩斧使出轻灵剑招，一下划破施颜毕的咽喉，后者在极度愤懑中倒地身亡。瘦尊者未作片刻停留，沿胖尊者的去向疾追。 　　下章：伏击连环 　　******************** 　　牧：男一号就是男一号，几句话就说得敌人火拼，轻松解决掉一个对手，嘿嘿，厉害，厉害。 　　牧：这就叫智慧，智慧！知道什么叫智慧吗，这就叫智慧！ 　　凤凤：然后你干吗去了？ 　　牧：……逃命。 　　凤凤：嗯，你是男一号。 正文 第6章 伏击连环 　　胖尊者一面紧跟，一面不断劈出赤红色的灵闪锋芒追击。月牙状的灵闪竟也沾染着群狼之气，狼嚎隐隐，令附近山林中兔子麋鹿弱小动物为之色变，集体惊恐逃窜。 　　他不惜耗费灵力，只为了延缓方牧的脚步。后者年纪轻轻，身法却是不俗，胖尊者瞧不出他的底细，不知所用是何种身法，只觉得这种身法若练到深处，直可无形无迹，一个直掠即可消失不见。而方牧看来没有到达这样的境界，又要偶尔回身抵挡斩斧的灵闪，身法已现阻滞，几个回合下来，两人逐渐拉近距离。 　　胖尊者心下大喜，判断对方灵力开始不继，毕竟年少轻浮，灵力不够厚实。他知瘦尊者不出几招便可结果了施颜毕，马上便会赶来。与他侧重力量不同，瘦尊者身法更加灵便，一身深山中悟出的狼步如烟身法，比他要快上不少。 　　两人在年青之时曾是狼狈为奸之徒，及至年长，对风月之事与帮中之争却是看轻，一心已不局限于洪山帮之内。两人在深山中修行数年，领悟出不少精妙功夫，灵力也有大幅增长，此番出山，也有展示修行成就，称霸一时的雄心。 　　果然追了不出两里，便听到身后一声狼啸之声，由远而近，瘦尊者已然追至身后。 　　此时两人已一逃一赶早出了天门峡，到了一片较为开阔的地方，只有稀疏的几棵树，前面亦是开阔地带，若无飞天遁地之能，要藏匿逃命已经不可能！仿佛看破了此节，方牧忽然收住脚步，转身便飙射出几颗炎阳雷，随即攻出几道灵闪剑芒，喘息不已。看来他逃命无望，已经准备作困兽之斗。 　　胖尊者反倒不慌不忙起来，稳扎稳打地将方牧的攻击破掉，并不轻进，以防对方最后拼命的手段所伤。瘦尊者这会已经赶到，已是稳胜之姿，不必冒被拖去垫背的危险急攻。此外方牧身法独特，他亦有意将其击伤之后*问其武功渊源。瘦尊者与他相处多年，最知他心思，因此两人都没有着急上前抢攻。 　　方牧不住地喘气，眼神冷厉无比，吼道：“小爷即使今天要死在这里，你们也至少得有一个垫背！”说罢挥出五六道剑芒，并欺身上前。 　　瘦尊者以斩斧挡住剑芒，喝道：“不知死活的小鬼，强弩之末还敢言勇？”仍是守住门户，提防方牧在最后关头以雷爆之物近距离自爆伤敌，同归于尽。 　　他二人待方牧近前，本意一攻一守，将他灵力拖尽擒拿。不料方牧在小范围内的身法灵动，脚步飘忽，身子一扭一闪，竟不受夹攻。但怎么看来也是最后灵力尽出的拼命手段，无法远逃。胖尊者瞧得更是心喜，心想以这种身法来补强自己的不足，实力定可再涨不少，在贴身近战时将这门身法使出可占不小的便宜。他既起了*问身法之心，下手分出了轻重，不去攻击他的要害，也不使杀招。 　　斗至二十几招，方牧身法再度减慢，胖尊者逮住一个破绽，以斩斧佯攻，却猛然踢出一脚。方牧已经避无可避，只得左手微曲，将灵力聚于左肩处，硬生生地顶下这一脚，顿时被踢飞到一丈之外倒在地上，匍匐着连坐都坐不起来。 　　“别逞强了，乘乘听我话，你还有生机。”胖尊者大笑，正欲前去威*利诱，心想年轻人未见过太多世面，对肉体折磨，权，利，色欲诱惑难以抵挡，轻易便可让他听话。 　　却见方牧抬起头，咬牙切齿：“老东西，我要杀了你！” 　　胖尊者笑道：“哈哈，有志气，但是怎么杀？” 　　“很简单，就这样。”方牧忽地诡异一笑，抬起了自己的手掌，只见一道细丝一头牵连在他掌心之中，另一头钻进地面，不知导向何处。正是他的雷灵力所化成的雷丝，也是他惯用的引爆炎阳雷所用的雷丝！ 　　“连环伏击……” 　　胖尊者念头之中只来得及闪过这一个词，他和瘦尊者所在地底下猛然炸开，如他尾随在护送队之后所见的情景一样，精铁碎片横飞，尘土飞扬，雷光霹雳，只是这一次应在他师兄弟二人身上。这从脚底下传来的爆炸，任他灵力多强横的也无济于事，何况事出极为突然，两人根本来不及使用灵力罩。 　　爆炸圈中却不见惨叫怒骂，不知是二人收敛灵力面对狼群之时练就强忍痛楚的本事，还是根本已经来不及叫喊而丧命。 　　剧烈的爆炸，也不知方牧共埋伏了多少炎阳雷。烟尘散去，两人已经倒在地上，衣物破烂不堪，血肉模糊，更是肢体残缺！胖尊者却还有一口气，眼神不甘地看着更有那站起身来的那少年恶魔！那人此刻呼吸平稳，丝毫没有凌乱之象，显然没有灵力竭尽，反而绵密悠长。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目光凶恶地看着他。 　　“胖尊者，你白活了几十年，竟然看不出我在演戏。可笑你欺我年少，对我轻敌，却不想正好中了我的计谋。你现在知道了，如果小爷去唱戏，定然是一个名旦。”方牧戏谑之语，令胖尊者吊在嗓子的最后一口气也终于消散，前仇旧恨，称霸一方的雄心也随着他的死一并消散与天地之间。 　　方牧搜查胖瘦尊者的遗体，只各自找到两本残缺的薄薄的秘笈，一本在胖尊者身上，是《斩破狼》，另一本瘦尊者贴身收藏，是《狼步如烟》身法，此外别无他物，想是二人常年居于山中，其他物事也不入法，武道才是惟一追求。 　　身后两声轻响，方牧已知来者何人，回头便将两本秘笈扔了出去，去势不急不缓。及近身，一只纤细小手伸出将两本秘笈抄了过去，翻看起来，正是习凤凤。 　　她看了两页，便索然无味：“看过你们的打斗我就对这两人的功法不感兴趣，而且这种秘籍天鉴太多。”她别过脸去，不去看惨不忍睹的场面。虽知生于乱世，又身在天鉴之中，这样的场面难免碰到，甚至亲身经历，此刻心中还是不忍，腹中略微地有些翻腾。 　　寻相将秘笈接了过去，道，“这些秘笈毕竟是这两人在生死之间所悟的武道，虽然不见得厉害，独到之处也还是有一点，我带回去放进库中保存起来。” 　　习凤凤吸了一口气，道，“方牧，你倒滑头，天门峡的伏击原来只是另一个饵，让他们以为你已经秦驴技穷，原来早在这里设下直正的伏击。我倒是不明白，施颜毕与两个老家伙为何突然反目撕杀，还落得个身死的下场呢？” 　　“只不过利用密云的情报，当着施颜毕的面揭了胖尊者的一个隐私而已。”方牧突然想起一事，眯着眼瞪了她一眼，道，“你负责与密云接洽，以密云的能力，不可能不知胖瘦尊者已经悄悄地来到落华县，并安排施颜毕放出风声，大张旗鼓诱我现身吧？” 　　“这怨不得我。密云确实知道这两人来援，是爹授意我隐去这一节，意在观察你临机应变，作好后备的计划的能力，也是我此次来的真正原因。不过就此一次，日后的行动密云的情报都会完全交递于你，你可放心。不过考验就此一次，你意识上有所准备就够了。” 　　“有其父必有其女，一般地恶毒。我加入天鉴，受你父女俩人‘照顾’不少。”父与女自然指习风鸣与习凤凤两人。 　　“嗯嗯，你知道并承情就好。其实我最想知道的，是你何时会解除疾光的禁制。”习凤凤一笑。 　　“那还远未是时候，如果这么早就动用疾光，我方牧也太窝囊了。” 　　寻相道：“密云与天鉴在行动前得出的预测，此次抹杀掉落华堂之后，洪山帮的几个分堂可能分崩离析，所以，你下次的任务就可能要直接面对总堂。帮主洪武清武功造诣不浅，其长子洪晃也是毒辣人物，不要大意。” 　　“无妨，我很快就让这一老一小见识到小爷的厉害。凤凤，你是否将功补过，跟我一道去灭了洪山总堂？” 　　“不，这一次我仍然只是观战，灭洪山帮一事全部由你来实施，不过制作爆雷的材料我可以提供给你。以你方小爷的实力，我相信没有问题的。我对你有信心，你对自己也要有信心嘛。” 　　“这个自然，你激不激我都是没有问题的。小爷找地方逍遥去了。”方牧哈哈一笑，脚一点地已经离去。 　　“习姑娘你也去吧，这些个臭皮囊，本来落个抛尸荒野的下场也不为过，只是身既死，什么罪恶也当消散了，我处理一下。”寻相道。 　　习凤凤向寻相点一点头，转瞬消失不见。 　　寻相看了这两具尸体一眼，右指轻弹出两点幽幽白光，分别落在两具尸体上，不多时尸体就已经冻僵，体表一寸处结起厚厚一层冰。寻相袖子一挥，这两具冰尸竟然寸寸碎裂，随后又化成细小的冰屑，融成或黑或红的血水渗入到地里，只留下破碎的衣物。 　　下章：风暴前夕 　　******************** 　　牧：大家都看到了吧，上一章说我逃命只是一个幌子，诱敌深入而已。 　　凤凤：你也就狡猾而已，你看看末节寻相大哥的本事，他一出手就没你什么事了。 　　牧：没看见我也是轻松杀死敌人吗，所谓艰苦战胜，只是演戏而已，我是一个演员！一个有智慧的演员，一个懂得用曲折来让生活凭添乐趣的演员。 　　闻西：好，下个情节就安排，让你拥有曲折得不能再曲折的人生。 　　牧：闻导饶命，您抽烟，抽我的中华。 正文 第7章 风暴前夕 　　洪山帮落华堂的覆灭，一时在这座小县城里传得风风雨雨，各种消息通过各种渠道在流传，茶馆，私人院落，衙门中，无不在讨论这一巨变。 　　“听闻落华堂所有人等，在天门峡被神秘人物设下埋伏，对方十来号人，一阵昏天暗地的撕杀，那是血流成河，人间地狱哪。” 　　“醉星楼的老板昨日刚路过天门峡，只见地上一片血水，甚是吓人，也不知使了什么邪法，所有人不见也，连尸身都没有下落。看来上天见这帮兔崽子作恶太多，连死也不给他们一个全尸。” 　　“我听说是驱尸一类的法术，可以控制死人的身体行动，让他们做什么都不会违背，这是遥远的古代就流传下来的一门邪法。” 　　“有消息说，是官府责怪洪山帮交纳年金迟了，一时大怒，竟派下来绝顶高手，将整个分堂的人都给杀了。” 　　“嘘，禁声，若事关官府，我们在这讨论，让衙门的人听了去，可要遭殃了。” 　　…… 　　一时谣言四起，沸沸扬扬。不到半天各种说法，猜测，道听途说都添加进来，将这一件事说得天花乱坠。甚至不少胆子大一点的人，更是结队到天门峡去查看，回来马上添油加醋地向别人炫耀自己的新发现。 　　大部分人对平日作威作福的洪山帮分堂被灭门一事都是拍手称快，一些有利益牵连，活在洪山帮保护伞下的人士却是愁眉不展，而另一些小帮派却是看到了出头的署光，人生坦途的希望。众人都关心的一点是，谁将会成为替代的势力？ 　　基于这一下问题的不同判断，出于不同的目的，一些人开始将宝压在有希望崛起的人物或帮派之上，一时间这些人物的家宅里前去拉交情的人络绎不绝。不过这些人也不敢马上有所动作，巨变之下，谁敢在形势不清的时候就高调出位，无疑会成为出头之鸟，众矢之的。所以小小县城将会有一段表面平静，暗地里明争暗斗的日子来消化这件大事。 　　华灯初上，习凤凤在一处茶馆的雅室中，对面坐着仍然蒙着面的寻相，也不知在大白天里他如何出入才不会惹人注视。而他在天鉴行动中的角色，决定着他不能在大众面前展露他原本的面目。 　　“一个小小的堂口的消失，在这个小县城里竟然也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我这几日无论走在何地，入耳的都与洪山帮，或者未来的格局有关，真是有不少的人热衷于时势交替。”习凤凤呷着一口碧螺春，颇为感叹。 　　“我已去过他们分堂一趟，查看一下那些家属如何安置。那边所剩不多的一些帮众已经乱成一团，很快地便四散逃开了。施颜毕之妻似乎早就料到有今日，也收拾了细软，带了儿子回了娘家，我听了议论，说是在外面另有男人，怕是趁施颜毕一死，便要明目张胆地与嫁作他人妇了。至于堂中武功稍好一点的执事等人，不是躲了起来，就是另寻了别的帮派入伙，洪山帮落华分堂是彻底地没了。” 　　习凤凤掩面轻笑，“想不到寻相也会去打听婆娘情夫这等事情。逃掉的，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也就随他去了，天鉴也不可能一一惩罚。” 　　寻相也是轻笑，“只不过是不经意听到而已。洪山帮总堂目前还未听到有什么消息，倒是满天花县分堂和陆闻县分堂两堂似有动作，可能要脱离洪山帮或者解散逃匿，正如天鉴和密云所料。不知总堂有没有收到线报，又会有什么动作。” 　　“我们就在这落华县呆着，听前方密云有什么情报，看天鉴有什么安排再说吧。” 　　“不知牧去了哪里？” 　　“那小鬼头，多半去了玩水吧。”习凤凤继续地品着杯中茶，仿佛回想起童年的一些时光，微微一笑。 　　方牧确实是在玩水。 　　他略微一打听，知道城外十里远的地方有一个清凌湖，湖水清澈凉爽，水产丰富，即抛下有关天鉴与洪山帮的一切前往，善后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处理。他脱下一切装束，只留下一件贴身短裤，胸、腹、后背、四肢赫然现出大大小小近十道伤疤。 　　他大呼一声，纵高穿入湖中，直潜入湖中心几十丈处，果然冰凉澈骨。以他的修为早已不畏寒暑，这点凉意还不及寻相灵力所产生的寒气的一成，当然不在话下，反而十分的惬意。 　　他静静地欣赏湖中的鱼群，蟹子，心情宁静，与刚发生的血腥战斗仿佛两个世界。 　　战头全力以赴，生活放松享受。这是他的风格。 　　战斗事关性命，目标，他人的生活，当然全力以赴；体验生活情趣又是生命的另一部分，也是不可或缺。 　　他缓缓从水中浮起，发觉几个男孩在岸边大声欢呼，似是久等他浮出水面。原来是湖边人家的小子，看见方牧久潜不起，都来看热闹。这些自小在水边生活，都熟悉水性，不等方牧招呼，已经脱得光溜溜，赤条条地蹦跳下来，在水中潜下浮下，玩水嬉戏，与方牧打成一片。只是他们经受不起水底深处的寒冷，不敢下潜太深。 　　方牧童心大起，潜入水中，巧妙地避开水波，手指轻触在一尾哈文鱼的鳞片上，短促地放出轻微雷电，将这尾大鱼电晕。他发的雷电恰到好处，将鱼电晕之余不至于波及水上男孩。 　　众小孩见方牧活捉了一尾十余斤的哈文鱼，都是大为兴奋，七手八脚地一起爬上岸来，又七嘴八舌地说起如何吃法，一个道煎起来味道最是浓郁，另一个却说切片生吃最正宗，他爹就是这样吃的。 　　方牧虽不是烹饪行家，在深山修行时自己也做过不少鱼吃。他将鱼切开两半，一半架在木架上，先用雷电烤焦，再用细火轻烤；另一半如那小孩所言，切成极薄的鱼片来生吃。小孩见他像变戏法一样，手中生出雷光将鱼烤得半熟，自是极为崇拜。他们多少知道一些江湖中人的本事，但是看见方牧随和，也不去怕他。方牧心情大畅，与众孩童的这一顿鱼宴，虽无佐料，却是尽皆欢喜。 　　不多久，一名男孩的父亲寻了过来。湖上人家，见此情景，热情地邀了方牧去他家作客。方牧欢喜答应，又下到湖底深处，轻车熟路地以相同手法捉了桂花鱼，金钱鱼等十几条大鱼分与众小孩。 　　这些深水鱼味美多脂，却不轻易上游，渔夫又惧深寒，因此少能吃到，对方牧大方送与鱼都是兴奋。到了渔人家中，那渔夫唤来妇人做了一桌的全鱼宴，相互讲一些各地的见闻轶事，欢笑声不断。 　　洪山帮总堂却无法享受这种安逸了。 　　洪武清脸色冷郁，坐在堂中一言不发，他面前只坐着长子洪晃。此时他最信任之人，唯有此子。一众长老等候在厅外。 　　“郡府已经不再催促我洪山帮交纳年金，看来已经对我帮失去信心，只等我总堂被攻破再扶立他帮。郡内大小帮派也是蠢蠢欲动，要取代我帮的地位，接收地盘，其中必有郡府默许之力量。而最可怕的是，我一再加紧追查，出重金购买情报却一无所获，两堂被灭竟不知敌手究竟是谁。”洪晃道。 　　一些地方郡府也有高手坐镇，可以震慑周边的各种势力，相互勾结，收取可观的好处。 　　“想不到两位尊者竟然都不敌丧命天门峡！不过诡异的是，据探子所报，施颜毕竟然阵前反判，否则三人合围，定不会不敌区区一个敌人。晃儿，此事你怎么看？”洪武清看不清形势为何反转，素知洪晃有过人的才智，因此向他询问。 　　“我猜测，与当年我帮元老洪厉死于非命有关。施颜毕有一回在半醉时向我提起当年情况，疑心是两位尊者下的毒手，一直恨恨在心，只苦于没有罪证，尊者在帮中又地位非常，不好正面对质。我暗中搜集情报，推断当时情境，十有七八是实情。” 　　“嗯，这事我也略知一二。”洪武清点点头。 　　“有可能施颜毕和尊者就对此事发生冲突而斗了起来，最后被灭了口。也罢，我此次知两位尊者功成要出山，已有远大志向，往后在他人眼中我洪山帮谁人威名最盛，谁是真正当家也不好说。他们之死，未必不是我洪家之福。” 　　洪武清此刻才知洪晃先前安排的深意，对此他并无异意。帮中事务实际上已经交由洪晃总揽一切，他乐得清闲，好专心练功。“然则现下其他分堂已有异心，又当如何处理？” 　　洪晃从容答道：“满天花分堂堂主陆谦已经逃逸，连带家眷和大部分财产不知去向，其下的执事见堂主不知踪影，也有部分跟着不见踪影，因此满天花分堂已经名存实亡。陆闻分堂堂主骆于清鼓动部下拥他成立新帮主，不知所谓，已遭龙寂所杀。龙寂是我安插在骆于清身边的心腹，忠心耿耿，我已命他为新任陆闻堂堂主，并命他带领堂中精英十人前来总堂护法。” 　　“那么我洪山帮如今实际上只剩下我总堂完整了？偌大帮业啊，难道要毁于一旦？” 　　“父亲不必担忧，我如今将所有得力帮众聚集在总堂，一是为了护卫，二是避免力量分散而被各个击破，三也是将敌人引来我总堂，一举歼灭之。将来此关渡过，再度召集武功高强之士，重组旧堂，恢复我帮旧日声誉只一点时日。”洪晃目光中光芒凌厉，接着道：“爹，我已自作主张请动了一位昔日七步堂的高手前来助阵，敌人不来则已，来必无回！” 　　“嗯，做得好。”洪武清点头，心下暗赞：“晃儿乃人中龙凤，他日必矫龙出海，带领我帮走向天下！” 　　下章：袭杀钟无 　　******************** 　　牧：闻导，我有个建议，我觉得清凌湖游泳这一段可以演得更吸引人。 　　闻西：嗯，讲。 　　牧：我浮出水面，却见几个身材爆好的美妇身上脱得只剩一件红肚兜下了水，饱满玲珑，见我上来也不躲避，而是含情脉脉，娇羞无限，邀我共浴…… 　　闻西：有这等好事，你觉得，主角还会有你的份吗？我闻导不会磨枪上阵去演男一号？今天没带脑筋出来啊？ 　　牧：……当我没讲过。 正文 第8章 袭杀钟无 　　洪晃与父亲商议完毕，又对各位堂中长老和执事一一交待，只对七步堂杀手一事瞒过。洪山帮各位长老甚服洪晃之才，后者又已势大，因此各人这些安排都是没有异议。洪晃交待完毕便穿过过道，直入到一处密室中。 　　只见密室中光线昏暗，空无一人。 　　洪晃向黑暗处拱一拱手，笑笑道：“钟无兄，要你久等实在抱歉。钟无兄大量，不要与在下游戏了，就请现身吧。” 　　“哈哈，洪兄见笑。”密室中声音回荡，难以分辨声源从何处发出。幽暗的角落中，一道黑色人影缓缓地显现出来，一身黑衣，脸颊消瘦。仿似这人一直就站立在当地，只是黑暗融为一体，要他动作才勉强将他与黑暗分开。 　　“七步堂的高手果然非同一般，在下佩服。” 　　钟无脸上却现惭愧之色，随即正色道：“我已非七步堂中人，洪兄不必再提此事。七步堂规矩洪兄也是知晓，身入七步堂要退出只有一途，只有死人才能够退出。在下藏匿此地，与洪兄相遇，今生是有缘，才敢答应帮洪兄退敌，否则万万不敢露脸，让七步堂知道，必派高手前来，我命休矣。” 　　“钟无兄不必多虑，前来与洪山帮为敌的只有一人而已，只不过使用的爆雷狠毒非常，我两个分堂才着了他的道。钟无兄只需隐匿在暗处，在他与我撕杀时出手，一击即中，一击即隐，无人知晓，无人能够发觉你的存在，七步堂自然也不会发现。” 　　“如此甚好，洪兄既然早有计策，我依计而行便是。” 　　洪晃点点头。 　　落华县当归药铺内室，仍然只有三人，方牧正在听取来自密云的情报。这些大量的信息经过习凤凤的筛选过滤，将有用的部分提取出来。 　　“自天门峡一役后，郡府已经放弃洪山帮，要改扶其他帮派上位了。洪山帮近两年对郡府怠慢，郡府早已对此不满，刚好借此事打压。想上位的帮派大有人在，龙翔帮，邬合宗等已经着手准备，只等洪山帮总堂一倒，便着手争夺地盘。洪山帮可说是墙倒众人推，无一帮手。”习凤凤约略地讲了一下外部形势。 　　方牧感叹道：“灭了一帮，另一帮又起，倒像是天鉴成了这些小帮派的希望了。不过只要他们不作恶太多，不祸害百性，我们也不必去管他，只需借击杀洪山帮一事告诫他们，让他收敛就可以了。不能寄望帮派完全不做坏事。” 　　“洪山帮满天花堂堂主陆谦已出逃，帮众四散；陆闻堂堂主骆于清欲成立新帮派反被执事龙寂所杀，现龙寂已接替成为新的堂主，率领分堂人手赶君程县总堂。一切如前所预料，陆谦懦弱，骆于清不甘人下早有反心，如今这两堂可说已不复存在，牧你的下一任务将直接面对总堂。” 　　“无妨，我当然是有什么材料就做什么佳肴，方大厨子可不是庸厨，缺了鲍鱼龙虾就不会拿锅铲了。” 　　“你方大厨的手艺瞒得了旁人，却瞒不了我吧。也罢，不去揭你的旧事。”习凤凤笑道，“我上次说过，今后不会再对你隐瞒情报，密云此次所探听到的情报中，有一件你切需在意。” 　　“怎么，洪晃又娶妾了？” 　　“方大婆娘，这些风月之事密云倒没有提醒要你注意。据报，洪晃已经请了七步堂的杀手钟无助阵，目的当然是要针对你下暗手。““七步堂？洪山帮怎么会和这个神秘杀手组织牵扯在一起？钟无是何人？”方牧不屑道。 　　“七步堂虽神秘，密云还是有不少情报。钟无其人，两年前加入七步堂，执行过几次小任务，尚未成为七步堂的核心成员。七步堂对杀手要求甚严，成员一律要少近女色，而钟无此人生性好色，抑郁难当，于半年前一次任务中假装任务失败，找了一个替死鬼代替自己，隐藏到君程县中化名吴宗。洪晃与他最近才接触上，密云也是刚查获这个情报，因此之前给你的关于洪山帮总堂人事的情报中没有此条。” 　　“钟无所使的武器武功呢？” 　　“他用一薄剑，名为锥刺，武功身法是一门叫燕回翔的功夫，迅捷灵动，刺人咽喉最是厉害。” 　　“燕回翔？”方牧沉吟道，“好名字，倒叫这厮给抢先用了，可惜我自创的武功还没有适用这一名字的。” 　　习凤凤轻笑，说道：“作战计划天鉴没有建议，一切仍然你自己定夺。不过有一个消息我可以透露给你，同时在另一端进行的，天鉴抹杀雾宗的行动，可是进行得如火如荼，相比我们这边还要迅疾。看来，那人的实力比起你可要胜上一筹啊。” 　　“那人的实力我也知晓，且不说他。”方牧挥挥手道，“洪晃请钟无来对付我，我却正要从这个钟无入手，先杀钟无，潜入洪山帮，再一一刺杀洪武清，洪晃和一众该死之人。” 　　“你有潜伏于阳井堂的先例，恐怕洪晃会有所察觉吧？此人头脑敏捷，心计也多，比起洪武清更难对付。”习凤凤善意提醒。 　　“洪晃钟无两人也是相互利用，难说有什么深交情。钟无又从七步堂出逃，必不敢与洪晃交底，我去取代他，洪晃倒未必能发现。还有什么他们二人的详细情报？” 　　“都在这一份手卷里，你仔细推敲细节，顺利将他击杀吧。” 　　第四日，君程县中一座府院中，钟无穿着青花袍子，坐在一张宽大软榻上，双手各拥着一名貌美女子，欢声笑语，享受着美酒与鲜果。这两名烟花女子，和桌几上的物事，俱是洪晃所送。洪晃知他性情，难挡他出外寻花问柳，只得送来两名女子相伴。葡萄酒并非产于大信，而是不远千里从吐浑中运至，本身价值加上千里运输，已经是天价，也不知他洪晃从何处花大手笔弄得。喝酒用的器具也非常讲究，都是碧绿色的夜光杯。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好酒需配名具。另外还有蜜梨，以地窖中取出的冰块镇之，入口甚是舒爽。 　　洪晃断定白日不会遇袭，只要求钟无在夜间去守伏。他大方送了这间距总堂不远的宅第给钟无，日间更是送了美女吃喝过来，讨好与他。 　　钟无对洪晃所送一概笑纳。他知洪晃现时有求于他，断不会下毒加害，但是还是私下暗暗地查验了一番，方才放心食用。七步堂中所受的训练，虽然现下他退出了，杀手的一切谨慎处事，都还保留着。 　　“吴公子，吃块蜜梨吧。”其中一个女子娇笑着将一块削好皮冰镇好的密梨递到他嘴边。 　　钟无在外还是颠倒了一下姓名，改名换姓叫做了“吴宗”。 　　他吃下蜜梨，说道：“你的姿色不错，今年芳龄几许？”他一双手轻薄地伸进女子的春衫之中，肆意揉动其中一团柔软之物。 　　“嗯，公子的手又不老实了。”女子娇嗔却不阻拦。 　　另一名女子又递上美酒，一睥间却见钟无腰间所系的一柄剑，只比寻常长剑稍微宝贵一点，道：“公子欲行欢快，奴婢帮你帮下这柄细剑吧。” 　　钟无冷厉目光一闪，马上又恢复平常，伸手挡住了她的手，顺道把她也拉入怀中道：“这柄剑是不能离身的，不过，丝毫不会阻我寻欢作乐。”说罢对她也轻薄起来。 　　“钟兄好风流。”忽然一道声音传来，一人从外堂转入，却是洪晃。 　　钟无哈哈一笑，推开左右女子，起身整衣笑道：“多谢洪兄所赠佳人美酒，你们俩先下去吧。”他即遣走两名女子，请了洪晃坐下，为他倒满一杯酒。 　　洪晃笑道：“钟兄对敌大即，仍然怡情作乐，这番风度，教人佩服。” 　　钟无知他有意提醒自己切勿纵乐过度，以免坏了精气神，对战起来吃亏，心里也不在意，道：“洪兄见笑，见笑。” 　　洪晃放下酒杯正色道：“我日前获得一个隐秘消息，说七步堂将有杀手前来龙川郡执行暗杀任务，钟兄切切在意，不要露了痕迹。” 　　钟无大惊，“此事当真？谁人前来。”他叛逃出七步堂，逃到这边陲之地，半年来最怕之事就是他的身份被识破，虽然易容改装，也换了姓名，一直以来仍是隐隐担忧。 　　洪晃微微一笑道：“当真，但不知是谁，若有可能还要细细查探一下。不过钟兄不必惊慌，既然不是为你而来，只需小心在意，断不会被他所发现。来，你我先干一杯，为钟兄压压惊。” 　　钟无勉力冷静下来，心中仍是忧心，举起杯来。 　　不料就在此刻剧变忽生，洪晃右手弃杯探出，已趁钟无迟疑不定之时握住了他的手腕，扣住了他的脉门！ 　　下章：燕回翔 　　******************** 　　观众：怎么又是潜伏嘛？第1章就已经潜伏过啦！ 　　闻西：剧情需要，剧情需要。 　　观众：不是你计穷才尽了？ 　　闻西：不然不然，纯粹剧情需要。 正文 第9章 燕回翔 　　钟无万料不到洪晃在这种时刻突然有这种举动。 　　他从七步堂退出，隐居在这小小一县中，恰巧在偶然之下被心思缜密的洪晃看出来历，并在此番洪山帮遇难的情形下邀请他出手。名为邀请，实际上他与洪晃只是相互利用，相互猜疑自然也少不了。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洪晃竟然在这个关头向他出手！ 　　脉门被人抓在手中，只需对方灵力一震，轻则立时废了他这一只手，重则全身经脉俱毁，可说是一人的命门所在。任谁都知洪晃此时绝非开玩笑，他微微定住心神，正要运起灵力，将洪晃的手震开。 　　洪晃却不容他发力，灵力猛烈灌注掌中，顿时雷光缭绕，雷灵力冲破钟无还未运转起来的灵力防护，瞬间传至他的四肢百骸，将他震飞了出去。他对这一下突袭早就准备妥当，灵力早聚在掌中，蓄势待发，这一出手，就是雷霆之势，哪里容得钟无再有生机。 　　雷灵力，世间少见的五大基本灵力之一，来人不是洪晃，而正是方牧装扮成洪晃模样，将这位专门请来对付他的昔日七步堂的杀手一击得手。 　　钟无此刻口吐白沫，全身尚有雷光闪烁，一只右手已经焦黑，气喘吁吁，眼神恐惧地盯着方牧，已然说不出话来。 　　方牧近身蹲了下来，笑*地看着钟无，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就像刚刚这一幕与他无关一样，道：“钟兄，亏你作为前七步堂中的杀手，易容潜伏的本事想来也应该很高明，难道就没有看出一点破绽来？退出七步堂半年，你已经没有了当年杀手的风采了吧。” 　　钟无眼神愤愤，却又无可奈何，“你……你……是谁？”对方易容成洪晃而来，对他的过往如此清楚，调查准备工作做得相当细致，如果有人告诉他面前的是一位顶级杀手他也不会怀疑。 　　“好吧，我也不跟你玩猜谜语的游戏了，我便是洪晃请你来对付之人。你也知道，我来杀你，不仅仅因为防止你来阻碍我的计划，从今夜起，我将成为你——钟无，前去洪山帮总堂将这一帮人等刺杀干净。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死得不甘心。但是，作为一个杀手没看出来我的伪装，你已该死；这半年间糟蹋良家妇女不少，你更加该死。我想你既知自己无论如何要死，也套不出来你跟洪晃之间的情报了。你到了地府，可以告诉阎王爷，是死在我方牧手里。” 　　方牧说罢手掌轻轻在钟无头顶按下，雷力轻吐，送他上了黄泉路。钟无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未出一招，就已经送了性命。方牧此前想过各种方法，最理想的是将钟无擒下，*他将所有情报一一招出来，再去考虑怎么处置他。或者以洪晃身份与他交谈，诱他自己说出来。但是作为一名在逃杀手，钟无必然谨慎细心，容易起疑，况且他身法不俗，保命的方法定然也不会少，一旦让他逃去不但打草惊蛇，潜伏的计划也无从谈起。最保险的作法就是痛下杀手，不让他有任何逃脱的机会。至于如何在洪晃面前如何不露出破绽，只能临时见招拆招。 　　方牧将钟无的尸体拖入内室之中关上门，将钟无身上的物事一件件掏出来。除了身上挂着的长剑之外，还有一个小瓷瓶。瓶内中装中数粒红色药丸，一揭瓶盖芬香扑鼻，不知是什么补药或者疗伤对药。另有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只有十来页，纸质轻而薄，正是传自七步堂的秘笈《燕回翔》，还有一件小小的玉牌，刻着篆文的“洪”字，是出入洪山帮的令牌。方牧一喜：有了此物，尽可大方出入洪山帮。 　　“这些坏蛋倒都喜欢将秘笈贴身收藏，谁将他杀死就让谁得去。就像在张榜公示，告诉别人自己有秘笈在身，谁只要杀了我就可发一笔横财一样。难道就没有一个稳妥的收藏之处吗？”他想起在胖瘦二尊者身上搜到两本秘笈，不由笑道。 　　《燕回翔》即是身法也是招式，并记有屏息静气的法门。但身法占了大部分，真正攻击的只有五招，偏这五招又是异常厉害。 　　所谓杀手刺客，有了目标之后，大部分的工作都是铺垫，真正的出手致命，只是一两招，因为目标不会给你太多机会，你只能一击即退，除非实力远超对方。 　　燕翅之吻，剪南天，衔泥追风，折刺，燕回翔，一共五大杀招。燕翅之吻倒握剑柄，剑尖在神鬼不觉之间抹过目标的脖子；剪南天是一个“V”字型的招法，威力不俗；衔泥追风则是在近身之时，除了手中握剑，口里也衔着匕首，出其不易地划过目标的咽喉；折刺则是突然改变攻击方向的一种手法，攻敌所不备；燕回翔是这五招当中最厉害的杀招，由此秘笈拿来命名便可看出，有点类似于回马枪，但比回马枪更为凌厉，气势恢弘，看似纵跃逃跑，实则将一身灵气聚集在那一个转身之中，更令目标防不胜防，是为回翔。 　　方牧翻看一遍，已经大致掌握了燕回翔这一杀招，只要加以练习不难熟练。钟无将这本秘笈随身携带，料想他天赋不足还没参透其中奥秘。 　　至于那剑的形状却却与情报所说细剑不符。他小心查看，终于发觉柄与剑身间有细小的接缝，只要轻按剑柄上一个突起的花纹，剑身即松动，这时轻轻一抽，“嗡”地一声轻响，一柄幽黑的细剑应声而出，不知是何种材质打造，森森然充满杀气，想来饮过不少人的血气。 　　他收好药瓶和《燕回翔》，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从里倒出一团粘绸物。瓶中所盛本是一种液体，叫做百形胶，遇到空气一刻钟时间里就会凝固成柔软的一件胶体，是做人面皮最好的材料，由寻相所制。天下间制人面皮的方法不下十种，寻相此法，可说排在前几位间。 　　将百形胶涂抹在钟无脸上，有手掌心肉细细地抚平，挤压掉里面的空气，这百形胶慢慢凝固，并在过程中似会吸收钟无脸上的肤色，趁钟无尸身尚有余温，脸色未变苍白之时拓印出他平时的肤色，颇为神奇。 　　片刻，百形胶已经成形，方牧小心剥下，细心地挖出眼，鼻，口的部位，就近割下钟无的眉毛粘了上去，活生生的一张人面皮就制作完毕。他摘下洪晃的装扮，又粘上刚制成的人面皮，再改装一下头发，当真做到以假乱真。方牧的脸本不宽大，与钟无的脸的消瘦差别并不大，不细看难以发现真伪。 　　他模仿钟无的发音，稍稍练习已经有八分相似。易容装扮这一节天鉴曾有专门教授，他也学得甚为拿手。那两个烟花女子知晓江湖人士的脾气，没有召唤不来侍候，方牧乐得清闲，将燕回翔练了几遍，习得六七成，只待夜幕降临便去洪山帮总堂杀人。 　　到了傍晚时分，洪晃又遣人送来一桌饭菜，足见诚意。方牧不客气地收了，又吩咐将其中一半的饭菜送给两个女子，命她们独自用饭。用过饭天渐渐黑了下来，方牧便换过一身黑衣便前往洪山帮总堂。 　　总堂位于城中一块繁华之地，临着街市占了极大的一块地方，高墙大院，外表看起来倒不像江湖派别之地，而像都城中某位权贵王爷的府第。不同于往日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此刻洪山帮的弟子十步一岗地站在院墙之下往来巡逻，一般人等靠近都要接受盘查，身着寒酸的更是直接喝走，横行霸道可见一斑。 　　方牧心想以钟无杀手身份，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前门，于是径直地走向后门。隐隐约约地，他感到黑暗之中某些角落一些目光锁紧了这座大院，不知是何方势力已经盯上了梢。密云的暗探或许也隐藏在黑暗之中，绝不会轻易地将自己的气息泄露出去。方牧今夜要暗暗地进行刺杀，也不去管这些院外的探子。 　　他亮出那块小小的玉牌，看守知是帮中的贵客，不敢询问一句放进门去，并怯怯地问需不需要领路，被他挥手拒绝。须知这块令牌拥有者的权力是在院中除几个禁地外其他地方能行无阻，看守绝不敢打扰。 　　他早将密云提供的格局分布图熟记于心，转过几个回廊，在无人处便隐去了身形，施展开燕回翔的身法，摸向众执事的往处。总堂中除了洪氏父子之外，还有十数位执事，修为将不错。平时他们分布在各处，现在总堂有难，便一起召了回来守护。不过据情报所述，这些执事比起帮主洪武清而言，还是差上不少。 　　先找软柿子捏。这便是方牧此次的策略。 　　这处院落共有五十余房间，除去洪家父子家眷等所用之外，其余的客房分了上中下几等，面临危急情况，仅剩的十一位执事、一位长老还有新上任的分堂堂主龙寂都被安排在东北角中一排上房中。此时十位执事都聚于一处凉亭中，遣开服侍的奴婢喝着酒，十个中倒有八人忧心重重。 　　“我等被少帮主安排住在此处，已经过去这些时日，不知敌人到底几时来袭，整日担忧，倒不如早日来个痛快！”一个方脸壮汉道。 　　“王兄莫不是想家里的娘门了？各位家眷已经送回到娘家或其他隐蔽处以躲过这声灾劫，我们留下来也是办法，总不能舍了帮主各自逃命去吧。”另一位长须男子道。 　　“是不能舍，还是不敢舍，各位也都清楚吧。”另一人无奈道。 　　“少帮主和帮主的手段，大家都了解的……”这位压低了声音，说出了众人的心声，一时众人无语，显是对洪家父子忌惮之至。 　　方牧将燕回翔的身法跟自己的身法结合，却是相得益彰，即使是灵力拟形的高手也难以发觉。他已摸清，唯一剩下的长老薜贵不在此处，另有一名执事正在房中打坐，其他都在凉亭哀叹人生。他不敢太过接近，只在八九丈远的房屋横梁上藏住了身形，忽听到众执事叫唤丫环添酒，心是有了计较。 　　下毒…… 　　下章：暴露 　　******************** 　　方牧：闻导，这一章字数够了吗？是不是还可以加一段哪？ 　　闻导：哦？你有想法？说吧，我就喜欢遇事常思考的人。 　　方牧：呃……不是还有两个烟花女子吗？我可以处理一下啊，观众都喜欢这种情节啊。 　　闻导：看来你是动脑筋了。你想做个配角嘛，我可以成全你。 　　方牧：哦，当我没说。